《头条邻居》 第1章:别人家的孩子 周一对普通的上班族而言仿佛醒不来的噩梦,尤其想到距下一个周末竟还有整整五个漫长的白天与短暂的黑夜,感觉人生可没盼头了。如果在这件绝望的事儿上再加一个更字,那一定是挤出休息时间完成的工作,还被领导劈头盖脸一顿狠批。 财经杂志的副主编办公室里。时尚靓丽的女副主编摔本捶桌,正在对新晋女实习生进行一场从灵魂到肉体的轮番轰炸。 “你说你写的究竟是玩意儿?!”副主编把打印稿摔在女实习生的身前,疾声厉色地吼道,“这些是中国字儿!但不是人话的内容是你用脚趾头敲出来的吗?!我信任你才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可你这是准备毁我啊?!居然敢把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专访稿发给寇董的秘书?!你行,你真行!真对得起你的姓!名!” 女实习生抠弄着指甲盖,除了道歉,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姓差,不是“差评”的差,是邮差的差。姓氏是没法变动的,名字就好好起一个呗,但偏偏是单字一个“苹”。不管某宝是不是带起“差评”风潮,反正她感觉自己的人生似乎被姓名祸祸得不轻,不论是工作能力,还是穿衣风格,收到的印象分总是“差评”。 “段,段副主编别生气,那份儿专访稿真是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这就去打电话,向寇董秘书赔礼道歉。”差苹掉头就跑。 “我这儿还没骂完你呢,你给我站住!”副主编段可蕊拍得办公桌哐哐作响,“我昨天是怎么交代你的?叫你把我给你的初稿精修一下,精修懂吗?!稍作美化而已!但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怎么到了你手里就变成通篇暗示寇董是渣男的鬼东西?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这份专访稿是怎么回事?!” 差苹欲哭无泪,记忆追溯到“案发”的第一现场——家中客厅餐桌。 昨晚,她正跟父母坐在一起吃饭,忽然接到副主编发来的微信,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邮箱号,以及一份叫她修改的专访稿。她顺手点开文档,本想看看是哪位大企业家,却惊喜地发现是那位曾经同住一个小区的邻居,于是顺口报出对方的姓名——寇正夕。 寇正夕是老妈同事的儿子,这一下子可把她老人家的话匣子给打开了。老妈阴阳怪气地说,要说起寇正夕这孩子呀,真是太有出息了,创业没多久就给爹妈买了豪车、别墅什么的。时下人们不都爱用朋友圈显摆吗?寇爸寇妈满世界转悠,出趟国弄得跟去早市一样顺畅。 话说大家都是退休工人,你说羡不羡慕,可不可气,讨不讨厌?! 差苹妈越聊越来气,一抬头发现自家闺女照吃照喝跟没听见似的?于是,她将矛头指向了差苹。话说那小腔调儿、那排比句用的,就跟某宝店吹捧自家产品的同时,狠踩同类产品的广告语是一样一样的。 寇正夕的学习成绩一向名列前茅,从不让家里操心; 差苹不但险些留级,连带家长还隔三差五被班主任叫去“谈心”。 寇正夕从瘦弱的小男孩长成玉树临风的大小伙子; 差苹从可爱的小女孩长成邋里邋遢的女汉子? 就这样,老妈一面称赞别人家的孩子混得如何顺风顺水,一面埋怨自家闺女二十好几了还是个没存款的实习生。数落就数落吧,老妈的面部表情还特丰富,小眼神儿一斜,两嘴角向下一撇,脑瓜摇得像拨浪鼓,嫌弃得不行不行的。 老妈正处在更年期,谁敢不知死活地顶嘴?反正差苹爸不敢吱声,差苹更不敢。差苹本以为老妈唠叨几句就能放过她,无奈她的想法太傻太天真,也不知老妈今天是广场舞没跳舒坦呢,还是韩剧断档闲得发慌,老妈索性撂下碗筷,严肃地对亲生闺女进行“抽丝剥茧式”的人身攻击。学习差,反应慢,嘴不甜,不会打扮更没有半个追求者,成天到晚就知道捧着手机戳戳戳!啧啧,干嘛嘛不灵、吃嘛嘛香,这样活着有劲儿吗? 差苹虽说脸皮不薄,但也不是一点自尊心都没有,她!……愤怒指数+22! 于是就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怒视着寇正夕的专访稿,当看到某句采访内容的时候,她登时抓狂了。 记者问:寇董,你认为你创业成功的基础条件是什么? 寇正夕回:优越感产生的压力,我自小就被街坊四邻当做教育自家孩子的样板,所以我告诉自己,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 快看看这回答有多不要脸!他一人是成功了,千千万个邻居家的小朋友倒下了!更有倒霉蛋!对!就是她!直至今日依旧活在他的阴影底下! 差苹愤怒指数+55!指尖在键盘上疯狂游走,嘁哩喀喳不到半小时,就把寇正夕从优质的年轻企业家,写成坑蒙拐骗外带风流成性的臭流氓。 当然,黑他只是为了发泄一下情绪,真没打算搬到网上当五毛党,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缺心眼儿到这个地步,竟在不知不觉当中将“黑稿”发到寇正夕秘书的邮箱里。 ………… 副主编段可蕊猛拍桌面,“说话啊!你为什么要污蔑寇董?!你知道寇董一年给咱们杂志社扔多少广告费吗?!万一得罪了这位大金主,把你翻过来调过去地炒都不算狠!你以后也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永远不可能!” 差苹心颤颤,不要啊,她毕生的愿望就是当一名优秀的记者! “……我我我,我认识寇正夕,我去给他当面道歉?” “废话!我也认识寇正夕,问题是人家认识你吗?!” “……算认认认识吧,我和他住过同一个小区,他应该对我有点印象。” 段可蕊怔了下,继而从老贵老贵的皮包里取出老贵老贵的化妆品,一边补妆,一边毫不掩饰地讪笑起来,“曾经住一个小区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你应该知道我跟一线明星夏冬天住对门吧?该不认识照样不认识!算了这烂摊子我收拾不了,你自己去找主编解释。” 如果你感觉段可蕊严厉刻薄,那就大错特错了,主编比她凶残十倍! 差苹吓得腿肚子转筋,哆哆嗦嗦地问:“请,请问,寇正夕现在的态度是?……” “啪”地一声,段可蕊用力地扣上粉饼,“你以为我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对方认识你是哪根葱啊?专访是我做的,稿子是我写的,寇董那么忙,特意为我抽出一个下午接受采访!我却给人家看‘渣男投机取巧的心路历程’?!……寇董什么态度你还有脸问我?反正他的秘书已经撩下狠话,这事儿解释不清就要撤掉全部广告!你赶紧去死吧我谢谢你了!而我现在就爬过去给寇董赔罪赔罪!万一调解失败,黄泉路上你我搭个伴儿!” 这下篓子可捅大了!差苹惊见段可蕊提包“赴死”,她立马堵在门前,“不不不!我们都不死!副主编您听我说,我真的认识寇正夕,我妈和他妈是几十年的老同事,我和他上过同一所职工幼儿园!我还抢过他的棒棒糖,挠花过他的脸,踩坏过他的遥控车,所以……所以他应该记得我。” 段可蕊的情绪终于有所缓和,她深吸一口气,心平气和地问,“别害怕,好好说,在你的童年记忆里……有没有过家家,或许手拉手做游戏之类的美好画面?” 差苹抬起眼皮冥想半晌,又僵硬地摇摇头,“他比我大四岁,我在小班,他在大班,只有玩儿的时候才会碰面,您别看我现在个头不高,又瘦得跟根柴火棍儿似的,可我小时候又高又壮又野蛮,他反倒是很矮很瘦很文静,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误以为他是漂亮的小女孩儿。我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总欺负他,主要他也从不反抗。不过我觉得!这也不失为一段……美好的童年回忆。” 段可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情别提有多复杂,谁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来着?纯属瞎扯,如今的寇正夕气场全开,跟他在室内交谈都不用开空调,真冷啊! “长辈是同事这个点倒是有些帮助,那你就先去试试,带上忏悔的心与真诚的眼泪,实在不行就跪下,嗯?” “…………是。” “我等你的好消息,如果寇董不肯原谅你,你也不用回来上班了,你办公桌上的私人用品我会叫人烧给你,嗯?” “…………哦。” 差苹背上双肩包,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三回头地朝寇正夕的办公大楼进发。 现在购买一份意外保险还来得及吗? 第2章:别人家的工资 寇正夕是一家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创办人和董事长。“最研”科技公司主要从事研发软件开发以及时下大行其道的“app”应用程序。 该公司研发的app种类也是包罗万象,读书、股票、办公、游戏等一应俱全。这其中让寇正夕大发横财的产品,自然是越来越渗透日常生活的“线上线下”服务平台。话说如今谁出门还带大把的现金?打车,美食,购物,家政,美容,甚至是买几根葱或者一包辣条,都可以轻松地在线上进行支付,然后翘着二郎腿坐等服务临门就ok了。 差苹挤地铁过来,整了整凌乱的马尾辫,走进最研科技公司的办公楼。 “你好,请问寇董在吗?” 前台女接待笑容可掬,问:“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差苹木讷地摇摇头,从卡包里取出一张名片,含糊其辞地说:“我是《金牌企业家》的实习记者,有关寇董专访稿的问题,需要进行……深入一层的探讨。” 接待小姐了解完简单的情况,请她先坐在一旁休息。 差苹抱着包,规规矩矩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水不敢喝,身旁路过工作人员也不敢乱瞧,就像一个对周遭产生恐惧感的小学生。 傻愣愣地坐了一小时,她再次来到前台,谨慎地问:“请问,你还记得我在等寇董吗?” 接待小姐刚才还是春天般的温暖,此刻的神态已然冷若冰霜。 “差(chà)小姐是吧?寇董很忙,没时间接待做不了主的实习记者,还是请贵杂志社的主编过来谈一下吧。” “麻烦你告诉寇董,我姓……” 不待她报出姓氏的正确阅读方式,接待小姐站起身,面带微笑地迎接进门客户。 双方叽里呱啦地说着英语,差苹唯有坐回原位等待接待小姐忙完这一拨。然而,这一拨刚走又来一拨,差苹根本找不到二度申请的缺口。 这一等就到了中午,职员陆陆续续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差苹心想,再忙总要吃饭吧?也许可以见到寇正夕的秘书? 不过,他的秘书叫什么? 思及此,她追上一位面相和善的眼镜哥,刚要开口询问,眼镜哥的手机响起来,他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向电梯口,差苹只能蔫不出溜儿地跟过去。 等电梯下楼的职员不少,差苹很快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 其中一位西装笔挺的男职员说:“这个月业绩不好,才开了两万多点儿……” 女同事喟叹,“那也比我强呀,我上个月请了几天假,还不到两万呢。” 差苹的下巴险些掉下来,别人一个月的工资顶上她小半年的薪水了!啧啧,这些人还有脸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德行,知不知道底层人民的艰辛与心碎啊?! 她正愤愤不平,电梯门打开,顷刻间,电梯门前只剩下一个保洁员。 “阿姨,打扰一下,请问寇董的秘书姓什么?” 清洁阿姨操着一口东北话,“艾玛咋的问起我来了?!我哪谁知道呀!……等等,她来了,就她!” 阿姨嗓门大,手劲也不小,一巴掌拍在差苹的肩头,又大喇喇地指向走近的女士。 女秘书约莫四十岁左右,端庄干练,一看就是老油条……哦不,资深白领。 差苹抱着书包小碎步追赶,“您好,您好女士,我是《金牌企业家》的……” “对于贵杂志社杜撰寇董隐私,博销量的无耻行为,我方保留起诉的权利。这件事你们杂志社玩大了,不是随便找个人登门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女秘书没有停下脚步,一边翻阅文件,一边走进电梯。 ……博销量?差苹迷茫地眨眨眼,果然在职场待久的人,想问题都变得复杂阴暗吗?他们真的不是娱乐杂志啊喂!不会借助所谓的“名人隐私”搞出夺人眼球的标题啊! 不过吧,这会说啥都晚了,差苹努力回忆昨晚杜撰的那篇专访稿,确实可以用《寇正夕是渣男!是学渣!》作为高亮标题公之于众。她顿感欲哭无泪,苍天啊大地啊,救命啊妈…… 差苹越想越害怕,如果寇正夕要告她一个诽谤罪,再叫她赔偿个百八十万是什么的,她就算把两个肾都卖了也赔不起! 不行,今天必须见到寇正夕,与他携手追忆童年的!……美好时光。 …… 差苹是这样盘算的,寇正夕再忙也总有回家睡觉的时候吧?只要他出来她就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恳求原谅! 嗯,就这么干。她站到最靠近公司出口的盆景旁边,就像打了鸡血的猎犬一样,紧盯着进进出出的职员,眼皮都不敢眨。 晚六点半,员工下班了,寇正夕没有出来; 晚八点,值班员工下班了,寇正夕没出来; 晚九点,照明灯全部熄灭,寇正夕还没死出来,差苹被保安轰到办公大楼的门口。 第一套方案失败了,差苹贼心不死,奔到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再次像猎犬一样,蹲在墙角瞪大眼睛,只要寇正夕开车出来,她就扑!……等等,如果直接飞扑车头,会不会再加一条碰瓷儿罪? 不管了,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先见到寇正夕再说。 微信收到新消息。 段可蕊:寇董还是不肯见你? 差苹:还在等,请副主编放心,我今天非得跟他说上话不可。 段可蕊:这还像句人话,记住了,他一冒头你就二话不说跪下,不够的话再咣咣磕几个响头,他就算是铁打的心也得软化吧? 差苹:嗯!膝盖和脑门已经准备好了! 饿着肚子从早上等到傍晚,差苹哪还有理智去考虑尊严的问题,只要寇正夕答应既往不咎,就是让她管他叫“粑粑”都行! 差苹蹲在墙角收费口的旁边继续发微信,就在这时,隧道里发出车轮的运行声,紧接着,两道刺眼的车灯照亮差苹的身躯。 一辆黑色的商务奔驰车停在升降杆前,收费员放行的同时,随口对司机说:你们寇董又走这么晚呀?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耳畔传来引擎再次发动的声音,差苹猛地弹起身,准备大跨步拦住车头,却忘了双肩包依旧放在脚边。猝不及防间,她被自己的背包带绊倒在地!直挺挺地摔在商务奔驰的正前方。 所幸司机机敏,及时刹住车! 启动紧急刹车,必然引起坐车人的不适。 寇正夕与秘书都在接电话,惯性导致二人后仰,他横出一臂挡在秘书的身前,避免秘书再与前座相撞。 “谢谢寇董。”李秘书显然受到惊吓。 寇正夕面无多余表情,平静地摇下头,问司机,“怎么回事?” “好像有人昏倒在车前面,我去看一下。” 寇正夕英眉微蹙,薄唇抿成一线,看了下时间,“快点处理,还要赶着去见客户。” “是。”司机匆匆地走下车,只见一名女性脸朝地趴在地上。 “我说这位姑娘,你是醒着呢还是昏过去了?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司机的态度非常平和。 “……”差苹默默摇头,一只脚还挂在背包带里。她不是不能爬起来,是不敢爬起来,生怕司机一下车就对她破口大骂或者拳打脚踢,幸好大老板的司机素质高高的。 不管怎样吧,总算拦住寇正夕的车。 但问题是,她应该使用什么样的开场白才能留住他? “这位小姐,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起来吧?我们老板要赶去办事儿。” “噢……我的脚好像扭到了,不好意思,我马上挪开……”差苹做出脚疼的假象,那动作就像腿被炸断了似的,慢悠悠地匍匐前进。 司机误以为她疼得走不了路,好心地问:“要不我还是帮你叫辆救护车吧?” “我真没事,谢谢您……我这就爬开,唉哟有点疼!”差苹刻意加大音量,希望引起寇正夕的注意。然而人家就是稳如泰山,就连按下车窗瞧一眼都懒得瞧。 现在的问题是,他如果坚决不肯下车,她怎么抱大腿又跪给谁看?思及此,差苹继续蜗牛爬,期待他能走下来看看热闹也好。 功夫不负装残人,车门终于打开了,差苹正欢喜,发现走下车的人是女秘书? 女秘书提着手包,神色异常焦急,她站在车门外,面朝寇正夕俯首,“对不起寇董,我婆婆刚打来电话,我儿子得了急性阑尾炎在医院呢,我知道今天的商谈十分重要,我……” 车内传来浑厚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不用说了,这里不好叫出租,我让老陈送你去医院。” 话音未落,寇正夕手提公文包走下车。 李秘书心心念念着儿子,但把老板一个人丢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寇董,今天主要是谈合同的细节部分,还是得有一个人帮忙记录,这样寇董,您稍等一下,我叫文员过来。” 寇正夕轻轻拨开袖口,看了下时间,“来不及了,录音笔给我。” “这样合适吗?齐总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数十年,疑心病又重,如果只使用录音笔的话,他肯定又要怀疑‘最研’的正规性。”李秘书非常焦虑。 “没关系,我会和齐总解释清楚,你快去医院照顾你儿子。”寇正夕不想再耽搁时间,命秘书赶紧上车。 “可是寇董……” “那个……抱歉我打断一下,我学过速记,可以帮到你们吗?” 微弱的询问声从他们的侧面飘来,差苹抱着包深低着头,她的裤脚满是泥泞,马尾巴也已经摔乱,整体状态十分狼狈。 “怎么又是你这个实习记者?你也太难缠了吧?”李秘书刚欲上前轰赶,寇正夕却叫她“稍等一下”。 寇正夕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差苹,“你是文字工作者?” 差苹一直受到“寇正夕”这个名字的打压,但是自从他离开幼儿园升入小学之后,他俩虽然同住一个小区,却基本无缘再相见。一晃二十年,他确实不再是当年那个好欺负的“萌妹子”。如今的他,至少高出她二十几公分。他身着精良考究的纯手工定制西装,垂感极好的西裤衬托出他那一双颀长笔直的腿,只见他随随便便往那一站,从神态到气场皆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差苹不自觉地倒退两步,木讷地点下头。 寇正夕从秘书手中取过手提电脑,“跟我走。” 差苹见他阔步前行,赶忙小跑步跟随。 “寇董,她是!……”秘书扬声喊道。 “迟到太失礼,我想她在途中会自我介绍。”寇正夕加快步伐。 差苹暗自打个响指,面朝李秘书挥挥手,随后追赶“传说级人物”——别人家的优秀孩子,寇正夕。 第3章:别人家的视野(上) 差苹跟随寇正夕走出一公里才打到出租。他的步伐极快,一双大长腿跟上了发条似的,一个看不住就走没影儿了,害得差苹直到出租车行驶起来仍是气喘吁吁。 寇正夕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手机不离耳朵。 差苹本想等他忙完在进行介绍自己,可是他不是打电话就是接电话,一会儿讲英语,一会儿说日语,弄得自己跟吃了炫迈口香糖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那个……寇董,我是……” “你会讲粤语吗?” “啊?……会说雷豪(你好),其他不会。” 寇正夕不咸不淡地应了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差苹嘴角一抽,对着他的后脑勺挥空拳,却忘了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后视镜。 寇正夕通过后视镜瞄到她的一举一动,他微侧头,半命令地动了动唇,“头发,整理一下。” 差苹下意识地摸向马尾辫,这才发现辫子歪到后脑勺的一边儿。她不由倒抽一口气,怪不得出租车司机笑眯眯地看她好几眼,原来不是常态的微笑服务。 她打开背包找梳子,背包很大,放在包里的东西又杂乱无章,所以她只能把脑瓜伸进包里“探索”。 寇正夕的耳畔传来叮铃哐啷的噪声,他撇下窗外,带着情绪轻吐口气。 原本带着女秘书是为了显示本公司对合作方的重视,但他隐隐感觉这桩生意有可能毁在这位小记者手里。 差苹正在梳头,只见寇正夕递上两百元,“等下了桥,你下车。” 那哪行啊,事儿还没办呢! 差苹低着头默默系发圈,“……我不走,我要跟着你。” “为什么?” 差苹自不然地咳一声,“我等了你一天,这会儿好不容易见到你,我们还什么都没谈,我不走。” 寇正夕坐正身体,看了下时间,说:“给你五分钟。” 终于可以说明来意,差苹粲齿一笑,伸长脑瓜凑到他的椅背旁边,正准备自我介绍,他的手机又!响!了! 而这一通电话,直到抵达目的地都没挂断,差苹抓耳挠腮真想把他的手机扔地上,然后再一个大跳踩!碎!它! 抵达目的地,寇正夕径自走入酒店大门,显然忘了身旁还尾随着一个跟屁虫。 该酒店在本市数一数二,差苹还是初次步入如此高档的酒店,大厅金碧辉煌,服务人员皆是彬彬有礼的俊男靓女,果然跟快捷酒店很不一样。 这时,她的微信收到新消息。 段可蕊:怎么着了?见到人没? 差苹:见到了见到了!我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段可蕊:干得漂亮!你们在哪呢? 差苹:在苍穹王朝。 段可蕊:行啊差苹!没想到你这么有魄力,他带你去开房了?!不过他怎么会看上你?……哦我懂了,你是不是告诉他你是雏儿了?! “……?!”差苹以头抢地,然而不等解释,寇正夕顺手将电脑包递给她。她赶忙接过办公用品,跟随他上了电梯。 微信叮叮咚咚地响着,差苹却腾不出手回复,加上看到寇正夕不满的小眼神儿,她索性把手机调到静音模式。 他微蹙眉,提醒道,“等见到客户,你与对方唯一的肢体接触就是握手,然后不管我们在讲什么,你摆出认真记录的样子即可,其他事我来处理。你的姓名是?” “好的。我叫差苹,邮差的差,苹果的苹。” 寇正夕的神色微微一顿,似乎是想把目光移向她,但电梯门刚巧开了,他索性收回视线,径直前行。 他们来到位于顶楼的总统套房。一位身着正装的男士引领他们入座,请他们稍等片刻。他们的正对面是一面落地窗墙,眼前是这座城市最美的夜景,天空中霓虹交错,立交桥上川流不息。随便定格一副画面,都像宣传海报般精美绝伦。差苹不自觉地半张开嘴,这是她生活的城市吗?在她的印象里,这座城市最浓烈的气息是雾霾,最热闹的地方是清晨的地铁,然后只剩下没完没了的堵车和破旧的老式住房。她再次看向窗外夜色,不由感到心旷神怡,原来有钱人眼中的世界果然与穷人不同。登高望远时,谁还会去考虑柴米油盐?他们眼中是地皮、债券、股票,是她这等小人物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差苹倍受打击,当土豪们享受人生的时候,她却要为了保住一份月薪4800的工作求爷爷告奶奶甚至不惜下跪。 说到下跪,趁着富商还没出来,要不要见缝插针先道个歉? 他俩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她侧头偷摸看向寇正夕。寇正夕翻开电脑笔记本,输入开机密码,随后向她的方向稍作移动,同时把笔记本移到她的面前,说:“就在我打开的文档上进行记录,记录不下来也不要问我,你摆摆样子也没关系,不要乱动其他文件。” “噢……”她与他相距不到十公分,一抹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飘向她,让她感觉他是一个严谨又优雅的绅士。 但事实是,他只是看上去温文尔雅,其实是差点把她踢下出租车的冷血动物! 寇正夕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不算礼貌地睨她一眼。差苹皮笑肉不笑,对对对,穷人在你眼里根本不算人,嗯哼! 富商的男秘书再次出现,询问他们是否愿意与富商共进宵夜? 宵夜?差苹从早上到现在只喝过一瓶矿泉水。 寇正夕欣然接受。不大会儿的功夫,酒店服务员将送餐车推进客厅,红酒,龙虾等海鲜类小食。 差苹吞吞口水,盯着汁多味美的海鲜,只想饿虎扑食。 但残酷的真相是,宵夜与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必须全程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富商是一位年长的绅士,寇正夕与富商使用粤语交谈。差苹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聊啥,她只是在文档上打出一大串菜名,由此望梅止渴。 他二人不知道聊到哪句,寇正夕忽然看向差苹,“你吃晚饭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快饿死了好吗混蛋! “……谢谢寇董,我吃过了。”她的心在喷血。 富商笑了笑,操着不算流利的普通话,说,“差小姐随便吃点,不要客气。”然后他又看向寇正夕,“我说寇老板呀,员工敬业非常好,但是你也不能让员工饿肚子呀,看到没有啦?差小姐喝了三大杯水。” 差苹红着脸,原来他们突然停下来,是坐在对面的富商发现她很饿。 寇正夕不置可否地笑了下,再次看向差苹,虽然他的语气很温柔,但是眼神可不友善,“你……究竟吃过晚饭,没有?” 第4章:别人家的视野(下) 差苹通过他表情看出门道,赶忙帮他解围,“真的吃过了,在公司吃的员工餐,就是晚饭吃的有点咸,所以……才一直喝水。” 寇正夕没想到她的领悟能力还不错,于是面朝富商无奈一笑,示意自己素来“爱民如子”。 差苹满脸黑线,这下好了,为了证明自己吃撑了!连水都不能继续喝! 两人又交谈了一阵子,寇正夕丢下差苹一个人去了洗手间。差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儿,心中正忐忑不安,富商齐总忽然向她发问。 “我可以问一下差小姐的芳龄吗?”富商和颜悦色。 “当然可以,23周岁。” “哟,好年轻呀,正好问一下你的观点,以你们年轻人的角度来看,这个项目可以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吗?”他的笑容里带出三分微妙,仿佛察觉到差苹是临时演员。 什么项目?!差苹眨巴着大眼睛,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她为了拖延时间,期期艾艾地说,“这个……我是职场新人不好,不好随便发表意见,您……您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生意人,相信您自己的选择,准没错。” 齐总缓慢地摇晃着酒杯,笑着无奈摇头,“做生意一定是有赔有赚的,尤其是这个项目,虽然你们寇董实力不俗,但说句实话,我心里没底。”他向差苹举起杯,差苹惊慌过度,顺手拿起寇正夕的酒杯回敬,然后把杯中的好酒一饮而尽。见状,齐总先是愣怔,随后粲然一笑,“看来你酒量不错,陪老人家再喝一杯?”他边说边朝秘书示意,秘书上前,翻转一个干净的酒杯放在差苹的面前。 差苹这才发现自己吃了寇正夕的口水,她尴尬地舔舔嘴唇,不等说点什么,齐总再次提问,“请允许我八卦一句,你和寇董的关系不止是上下级这么简单吧?” “……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如果是因为我不小心用了他的杯子……”话未说完,齐总笑着打断,“开句玩笑不要介意呀差小姐,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还是谈谈你对合作项目的看法吧。毕竟这个项目针对的是你们这一代的父母。” 怎么又绕回来了?!差苹借助抿酒的动作偷瞄洗手间的方向,寇正夕是不是掉马桶里啊?怎么这么半天还不回来?万一她说错话把他的大买卖给搅和黄了,她还能看见明早的太阳吗?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笔记本上没有记录一丁点实质内容的文档。何况她又听不懂粤语,合作项目究竟是啥她一点不知道啊!就算知道也没她乱说话的份儿吧! 差苹心虚地摇晃着酒杯,趁着齐总夹菜的功夫,一不做二不休,把酒倒在自己的裤子上! “额……实在对不起,我其实不太会喝酒,对不起,弄撒了您的好酒。”她猛地站起身,故作眩晕。 “哎呀你不会喝酒早说嘛,没事没事,快去洗手间处理一下。”齐总刚要招呼秘书引领差苹,差苹已然一路小跑奔向寇正夕正在使用的洗手间。 她冲到洗手间门前。寇正夕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电话,他结束通话打开门,只见差苹推着他的胸口闯进来,随后迅速关上门。 “你怎么在里面待这么久啊?我差点被齐总问傻了你知道吗?……”她又急又气地轻声质问。 寇正夕俯瞰她压在自己胸前的双手,蹙眉向后倒退一步,然后侧身从差苹的身旁绕到门前,刚欲旋转门把手,差苹再次拉住他的手臂,“你就不想知道齐总问了什么吗?你就不怕我说错话?” “我只知道成年男女同处一个卫生间,且是客户家里的卫生间,是最大的错误。”他睨向差苹微醺的双眼,“其实你从举起酒杯的时候就犯了错,齐总非常明确的知道,在我身边工作的人,不允许在商务洽谈的场合饮酒。” “啊?那怎么办?对不起啊寇董,我不知道那个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的老头会是这么的……阴险。”她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神色中满是惊慌,原来齐总那句“不止是上下关系”指的是喝酒的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老头也真是的,坑她也不分场合,她现在还能求得寇正夕的原谅吗? 寇正夕面无表情地凝视她,眼中又多出一丝思忖的意味,仿佛从她慌乱的表情中……想到某个很久远的小女孩儿。 “那我们就做点什么吧。让他认为我很容易被看穿。”他决定将计就计。 “啊?什么意思?……等等。” 差苹的手被他强行攥在掌心,他拉开门,从洗手间里跨出一步,面朝齐总,询问道,“可以借用一下您房间的吹风机吗?我要帮她处理一下。” 寇正夕早已看到她裤子上的污渍,也猜到她为了逃避齐总的问题做出了牺牲。总体来说还算机敏。 齐总看着十指相扣的两个人,笑得像个老谋深算的师爷,“从一进门我就觉得差小姐不像是你的秘书。至少不完全是。” 吹风机呼呼作响,寇正夕笑而不语,弯身帮她吹干裤子上的潮湿。别说,看上去真像一位体贴的男朋友。差苹既害羞又尴尬,脊背紧紧地倚着墙壁,把双手叠落压在大腿上,目光不自然地四处游离。 “我,我自己来吧……”她的手指碰到他的手背,又像触电一般缩回来。寇正夕并未抬头,继续吹着潮湿的布料。她虽然没有看到他的神态,但是她可以想象的是,他肯定在咒骂她千百遍。 “对不起……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会。” “……”她倒抽一口气,厚着脸皮自顾自说,“你这么有本事,一定可以摆平是不是?呵呵。” “未必。” “……”她每每犯错,都会习惯性地摩挲衣角,仿佛她很无辜。寇正夕注意到她的动作,脑海中再次闪过某些熟悉的画面,他悠悠地抬起深邃的眸,再次望向她的脸庞。 差苹则是垂目、咬嘴唇,心里七上八下,完全不敢与他眼神交汇。 寇正夕想到目前的场合,欲言又止,起身将吹风机塞到她手里,硬声硬气地命令道,“赶紧出来,已经很失礼了。”语毕,他关门离去。差苹长吁一口气,赶忙整整头发跟出来。 三人再次坐到餐桌前,二人继续使用粤语交谈,不知道他们又说到什么,齐总忽然放声一笑,面朝差苹,一语双关道,“知道我为什么对差小姐的身份感到好奇吗?因为像寇老板这样要求效率的商人,不会让没有工作经验的小女生陪同谈生意,万一不小心说错话,快要到手的钞票可就飞了,哈哈。” 差苹扁了扁嘴,事实证明寇正夕确实是这种人,半道儿上就想让她滚来着。 不过吐槽归吐槽,但是这位富商似乎有那么一丁点……挑衅寇正夕? 她偷瞄寇正夕的反应,只见寇正夕面朝齐总莞尔一笑,“我认为我有必要帮您更正一下观念,年轻人或许经验不足,或许锋芒毕露,但是有着崭新的观点,有着无穷的创造力,在这个玩儿创意的时代里,曾经的运营模式终将退出历史的舞台,我宁可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不做顺应潮流的追随者。大赢家从来不怕输,您说呢?” 听罢,齐总敛起嘴角缄默不语,一副不悦的神色。见状,差苹的心脏提到嗓子眼儿,她下意识地拿起酒杯欲饮,幸好被寇正夕用手压下来。他的目光虽然严厉得吓人,但架不住酒壮怂人胆,差苹吐吐舌头混了过去。齐总观察着两人之间有趣的互动,忽而笑着点下头,说,“年轻真好,好!我陪你玩,输了我认了!” “谢谢您的信任。”寇正夕优雅地举起酒杯。 ………… 等走出酒店,差苹酒劲儿也过了,她这才反应过味儿,原来富商是风投,在未来的日子里,富商将为最研科技注资一个亿,以作新产品的研发资金。风投就是风险投资,盈利自然是赚得金盆满钵,输了就是一败涂地。正因为寇正夕仅有27岁,所以富商一直对他的能力持有怀疑态度。虽说寇正夕的公司目前在同类企业中名列前茅,但富商话里话外仍旧忍不住试探一二。目的很简单,唯恐大把钞票打水漂呗。 差苹默默伸出一根手指,一个亿,一个亿的生意啊?老头儿真有钱。 她正羡慕嫉妒恨,寇正夕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到酒店门前。 “送你回去还是帮你叫车?”他的态度明显希望是后者。 现在是凌晨一点,差苹东张西望,周遭空旷,黑漆马虎,最主要的是,她到现在还没机会说明来意!没有啊! “麻烦寇董了。”她硬着头皮钻进车厢。 寇正夕伫立车外,神情非常不友好,她则是刻意地撇开头,透过背对寇正夕的那面车窗,欣赏着啥都看不清的景物。 不下车,死都不下,除非把她拖下车爆打一顿,否则她图什么啊这一天! 两人僵持三分钟,寇正夕终于坐上车,但他并没让司机开车,而是有气无力地问,“说,有什么事求我。” 寇正夕一早就看出她有事相求,不过在通常情况下,只要是李秘书擅自挡下来的人,要么是无足轻重的角色,要么是没得商量的事。 差苹深吸一口气,笑盈盈地转过身,说:“你好寇董,我是……” 叮叮咚咚—— 寇正夕的手机又响了!!她面部疯狂抽搐,凌晨一点了好吗?除了她别人都在过美国时间吗?!都吃错药了吗!! 通过寇正夕的言语,差苹很快断定是谁打来的电话,因为寇正夕称呼对方为——妈。 “什么?巧巧还有一个小时下飞机?您不是说她下礼拜过来吗?”他下意识地坐直身体。 寇母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虽然差苹听不清,但是感觉很紧急的样子? 待结束通话,寇正夕沉思片刻,看了看时间,又摩挲着手机翻阅电话薄,似乎也意识到此刻有点晚,于是,悠悠地看向差苹。 “差小姐,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吗?”他谨慎地问。 “……”差苹斜眼,啧啧,果然是风水轮流转,终于求到她头上了吧?哼,他以为有求于他,就一定会答应他的任何要求吗?……啊呸!死冷血! “好呀好呀,寇董尽管吩咐。”她眯眼一笑,点头如捣蒜。 第5章:别人家的表妹 寇正夕已经没时间多做考虑,他取出一串钥匙,同时写下一个地址,递到差苹的面前,说,“只要你在一个半小时之内,把这个地方打扫干净,不管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答应你,我会认真考虑,成交吗?” 打扫卫生?差苹接过地址一看,哎呦巧了,正是她居住的小区。当然,门牌号肯定不是她家,是寇家曾经的住址。 “成交,我这就过去收拾。” “手机号码给我,随时保持联系。”寇正夕命司机先开车,又说,“我给你送到方便打车的路口,然后我去机场接人,你的动作一定要快。” “我能问一下,是你家亲戚要住吗?” 寇正夕一怔,“你怎么知道是亲戚?” “肯定啊,那一片是老式住宅区,你这么有钱,不至于找急忙慌租出去。如果是你的朋友,住酒店岂不是更省事。” “你似乎对那一带很熟?很好,免得把时间浪费在找门牌上。” 差苹笑而不语,住了23年能不熟吗? 说话的功夫,商务车已开到路口,差苹跳下车,心虚地说,“那我去干活了寇董,你答应我的事儿……不带变卦的……” “我只是答应你考虑,不代表有求必应,如果你感到勉强的话,我还有时间想其他办法。” 见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取回钥匙,差苹急忙抓紧钥匙倒退三大步,“不不不,我可以,我去,我这就去,放心吧寇董。” 车门在她眼前关闭,她面朝车尾吐吐舌头,狡猾的狐狸,蔫坏蔫坏的! …… 车里 司机老陈透过后视镜看向差苹娇小的身影,只见她独自站在空旷的路口东张西望,老陈自言自语道,“都这么晚了,一个小姑娘自己打车够危险的。” 寇正夕扯了扯领带,疲惫地倚在座位上,不以为意地动动唇,“她穿得破破烂烂,没人会劫她。” “劫财不行,还能劫色啊,虽然穿得土气了点儿,但是长得挺秀气。” 寇正夕一笑置之,笑容又消失在唇角……差苹?这名字挺特别,如果不是她的笔名的话,似乎在哪里听过? 差苹没猜错,他要赶往机场接小姨妈的女儿,也就是他的表妹宋巧巧。表妹考上梦寐以求的电影学院,至少要在本市度过为期四年的大学生涯。小姨妈知道寇家有一套闲置的两居室就在学校附近,所以早早就与弟妹商量好借住的问题。自家亲戚的事,寇妈自然是满口答应,并且向小姨妈承诺,一定会在宋巧巧抵达前收拾好房子。但是,寇妈在日历本上勾日期的时候,因为老花眼,不慎勾错了时间。本以为下周才会到的人,今天凌晨下飞机!寇妈又是一个以诚信为本的人,最怕别人说她办事不周,所以便出现了刚才的一幕,十万火急地给寇正夕打电话,血压蹭蹭往上窜。 寇正夕是独生子,就这么一个表妹,所以对这孩子自然疼爱有加。原本为了迎接表妹的到来,他已经安排好一切,接机车辆以及照顾表妹生活起居的保姆,但是时间这一记错全都错,这三更半夜的,硬找人也不是找不到,但必然要耽误更多的时间,他唯有临时抱佛脚,拉上差苹这个倒霉蛋一块儿忙乎。 手机的响声拉回寇正夕的思绪。 差苹:寇董,我到房间里了。 寇正夕:很好,房间乱吗? 差苹:还好,电卡里有电,家具什么的都用布盖着,我现在应该是站在你的卧室里,柜子里有一套蜡笔小新的新三件套,我用那个铺床可以吗? 寇正夕:我从没说过我在那里住过,那间屋里也没有我的照片和奖状,你为什么认为是我的卧室? 差苹:床底下的玩具箱里,有一个坏掉的……遥控车,我猜想,应该是你的,哦,车顶碎了是坏的吧? 差苹心虚地抿抿唇,这辆遥控车就是她当年踩坏的那个玩具。她会记得这么清晰,倒不是记性有多好,只是因为在坏掉的遥控车上,有一个用彩笔画的歪七扭八的小苹果,那是她小时候最爱画的图案,至于为什么会画在寇正夕的遥控车上,她真记不清了。 提到遥控车,寇正夕的思绪顿了下,对,他有一箱玩具还留在老房子。 不过,坏掉的遥控车?……他为什么还要留着?这分明不是他的习惯。 差苹:寇董,你还在吗? 寇正夕:哦,你看着弄,没用的扔掉,打扫干净。 他结束通话,指尖却久久地停留在按键上,试图从模糊的记忆里寻找答案。 …… 差苹挂上手机,晕晕乎乎也忘了转换静音模式,更忘了查看副主编通过微信发来的几十条消息。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她快速地整理房间,在收拾到差不多的时候,忽然感到眼前忽明忽暗。差苹猜想估计是饿太久引起低血糖,于是她拖着半条命爬进厨房,可惜翻箱倒柜也找不到半点吃的,所以她唯有奔回自己家觅食,顺便换掉脏裤子。 她匆匆离开,手机放在床边忘记带走,手机屏幕闪烁,三通寇正夕打来的未接电话。 商务车内,刚刚接到表妹宋巧巧的寇正夕,继续拨打差苹的手机。 “哥,保洁员还没接你的电话吗?”宋巧巧娇滴滴地询问。虽然现在是凌晨三点,但是她的精力依旧很旺盛,她取出手机,歪头贴在寇正夕的肩头,也不管寇正夕理不理会,自己摆出萌表情,强行与表哥合照。 闪光灯刺着寇正夕的眼睛,“老实坐着,哥要打电话。” “哥你知道吗?你把我的朋友们给迷晕了,再拍两张我马上走嘿嘿!”宋巧巧赶忙又连拍了几张,随后窝到一边刷朋友圈。话说她下了飞机就拍拍拍、发发发,其中一张照片拍到寇正夕的侧颜。虽然宋巧巧不是特意给寇正夕拍照,但不夸张地说,寇正夕就是一个拍摄无死角的帅哥,所以纵然只拍到侧脸也不难看出本人气质优、衣着更是有品位。就是这么一张不清不楚的照片,让宋巧巧的夜猫子好友们炸开锅,纷纷在评论区里嘶声裂肺的呐喊——快把帅表哥交出来! 寇正夕双眉紧蹙,预计还有五分钟便抵达老宅,房门钥匙却在差苹手中,他不会这么倒霉还要找开锁公司吧? 说时迟那时快,商务车驶入小区正门。寇正夕正发愁该怎么进门,余光里掠过一个欢蹦乱跳的人影,他立即叫老陈停车。 哐地一声,他关上车门,疾步走向差苹。 “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吗?为什么不接?” 他愀然作色口吻严厉,差苹就像犯了错的小孩,深低头不敢回话,下意识地将拎在手中的垃圾袋藏在身后。 她其实也没干啥,回家吃了个面,换了套运动服,然后出门的时候顺手把老妈放在门口的垃圾带下楼。 寇正夕不客气地打量着她,很快发现她变了着装? “身后藏了什么?莫非你还有不经他人允许,顺手牵羊的习惯?” “我才不是小偷!”差苹的心灵受到伤害,愤怒地亮出垃圾袋,“鱼内脏和鸡蛋壳,你要都给你!” 寇正夕敏捷地后退一步,不待多说什么,宋巧巧跳下车,走到寇正夕的身旁,朝差苹打个招呼,“姐姐你好,这么晚还在小区里遛弯呀?你是我哥的邻居吧?” 差苹首先看向面无表情的寇正夕,又对上宋巧巧那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含糊其辞地说,“算……算是吧,我家就住在这栋楼。”她指向身后。 宋巧巧个性开朗,三两步走到差苹身旁,指向对面的房子,乖巧地说,“我是新搬来的住户,我是寇正夕的表妹宋巧巧,初来窄到,以后还请姐姐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多多关照我呀!” 差苹见寇正夕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暗自吸口气,没经大脑地回道,“……好,好,一定,寇董的表妹,就是,就是我的表妹。” “嗯嗯!姐姐你人真好!”宋巧巧取出手机,“来来,我们先加个微信。” 差苹搓搓干瘪的裤兜,这才想起手机落在寇正夕的家里,她怯生生地看向寇正夕,指了指他家的阳台,“手机……在你家,我们,我们上去吗?” 寇正夕一把将表妹拉到自己的身后,他上前一步,质问道,“你究竟是谁?接近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从没说过她也住在这个小区,导致他不得不陷入此女别有用心的阴谋论。 “我一路上都想跟你表明身份,可是你一直在接电话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我……”差苹鼓足勇气抬起头,声若蚊吟道,“我是……《金牌企业家》的实习记者,关于黑你的那篇专访稿……是我在一时冲动下杜撰的,对不起。” 寇正夕忆起早上的事。当时他刚到公司,就听到李秘书手举电话控诉杂志社有失职业道德,他急着开早会,并未追问。午饭时,李秘书主动提及专访稿一事。李秘书知道寇正夕当晚要与风投进行最后的会谈,或许是怕影响他的情绪,到没说到黑不黑的问题,只说专访稿内容不够完善,她自会监督把关。 寇正夕从不怀疑李秘书的办事能力,尤其像专访这种小事儿,根本不需要他分出精力去关注。 “你一时冲动?撰稿黑我?这两件事之间的连接点在哪里?” 气压越来越低,差苹汗如雨下,如果告诉他,就因为他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又为此被老妈损得体无完肤,然后她就看他不顺眼了,愤怒了……等她讲完这些,会不会被他扔进垃圾桶? 第6章:别人家的旧账(上) 寇正夕的神态越发严肃,气氛越发凝重,差苹不自然地抓抓头发,“你能不能再仔细看看我……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我一直在看你,是你不敢看我,心虚?”寇正夕又向前迈出一步,吓得差苹倒退三大步。 “我,我真的不是坏人。” 不待寇正夕追问,宋巧巧挤进两人中间,推了推寇正夕的胸口,试图让他远离差苹。“哥你干嘛呀?我看这位姐姐也不像坏人,我还要住在这里呢,拜托你别这么凶巴巴的好不好?” 差苹躲在宋巧巧的身后,默默给这位新邻居点了32个赞。 寇正夕欲言又止,猿臂一伸,将差苹从表妹身后拎了出来,然后摊开手,示意她交出房门钥匙。 差苹把钥匙放在他的手心里,他牵起表妹,径自离开。 走出一段,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驻足,不耐烦地问,“你还想干什么?” “我的,我的手机还在你家……” 宋巧巧一怔,粲齿一笑,“哦明白了!原来是姐姐帮我打扫的房间?” 差苹很想微笑回应,但是想到自己这一天的遭遇,心里别提多委屈。她扁着嘴,默默点下头,“要不这样,我在楼下等,麻烦寇董表妹帮我把手机拿下来?” “别这么见外,一起上去嘛!”宋巧巧返回她身边,挽起差苹的手臂,本想拉起她一走,却发现她绷着劲不挪窝。 “哥啊!都怪你,姐姐生气啦!” 差苹急忙摆手,刚要说没事,只见寇正夕已经走进单元门。 “呵呵,其实我哥的脾气挺好的,或许是今天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吧,我叫他请姐姐吃饭赔不是!” 不顺心?如果赚了一个亿还不能让他顺心的话,究竟赚多少才肯赏脸笑一个? “也不能全怪你哥态度不好,是我有错在先。”差苹喟叹,本以为帮他收拾好房间就可以化险为夷,看来他没那么容易消气。 …… 房门大敞四开,宋巧巧拉着差苹走进去,发现寇正夕不在客厅? 宋巧巧环视四周,显然对看到的一切很满意。她请差苹先坐下休息,自己则奔下楼提行李箱。差评的处境很尴尬,更不想被他像轰流浪狗一样撵出门,所以贴墙溜边儿,向次卧室快速移动,她只想赶紧取回手机赶紧走。 然而,寇正夕就待在次卧室里。他坐在书桌前,手中托着坏掉的遥控车。 老房子的次卧室通常促狭,最多也就能摆下一面书柜、一张书桌和一张单人床。于是问题来了,寇正夕的腿很长,膝盖几乎与床的边缘贴在一起,而差苹的手机落在单人床的枕边。 差苹见他缄默不语,她谨慎地蹭蹭蹭,蹭到床尾的位置,当着他的面也不敢往床上乱爬,更不敢让他起开!她唯有一手支撑床面,一手尽量伸长抓手机。 猝不及防间,低头沉思的寇正夕瞪向她,她吓得缩紧双手,然后连锁反应就是,只听噗咚一声闷响,她的脸直接拍在床上。 想到爬起来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索性直挺挺地趴在床上,祈祷他啥也别问转身而去。 寇正夕等了一会儿,发现她依旧跟挺尸一样纹丝不动,于是他坐直身体,命道,“把脸转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噢。”差苹挣扎一瞬,慢悠悠地侧过头。 寇正夕盯着她亮出来的整个后脑勺,不耐烦地问,“我没时间陪你玩儿。” “……”差苹面朝墙壁的方向,眨巴眨巴大眼睛,想到彼此的距离不到三十公分,想到她干得坏事儿,真的没勇气与他四目相对。 “你说什么话……就问吧,我听得见。” 寇正夕将遥控车撂在书桌上,耐着性子说,“你不转过来,我怎么确认你是不是……当年踩坏这辆遥控车的那个人。” “啊!……你终于想起我来了?”差苹叽里咕噜爬起身,“是我,就是我啊!” 寇正夕双手环胸,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她的五官。 当他看到遥控车的时候,片段式的回忆逐渐串联,很快勾勒出这样一幅场景——幼儿园的游戏时间,操场上人声鼎沸,有的孩子玩滑梯,有的堆沙子,有的拍皮球,还有的熊孩子,溜达到不认识的小朋友身边,见小朋友正在玩遥控车,她忽然趾高气昂地说,这里是我的停车场,停车要交费! 对,这个强行收取停车费的小霸王就是差苹。 寇正夕那时已经快到了上小学的年纪,见来者还是个流着哈喇子的小班孩子,他翻个白眼,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当钞票递给她。 差苹收了“停车费”,从斜背的小包里取出一个卡通本子和水彩笔,乱涂乱画一通,然后撕下纸,放在车顶,自顾自指挥道,“你可以停车啦,停那边边!” 寇正夕根本不想陪她玩停车的游戏,所以控制遥控车向另一个行驶。差苹见他不听话,跌跌撞撞地奔过来,抱起遥控车,放到她指定的“停车位”上! 寇正夕也不制止,等她放好,他又拨动控制杆,把车开走。 就这样一来二去,差苹愤怒了!双脚往车顶上一蹦,硬塑料质地的车顶直接碎! …… 回忆至此,寇正夕指向画在遥控车上的“小苹果”,问,“你还记得关于这个图案的承诺吗?” 差苹敛起嘴角,心虚地摇摇头。 “算了,你那时候还不到三岁,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好了,”他托起车,说,“你踩坏我的遥控车,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已然开始大哭,哭声引来很多小孩围观,其中有一个孩子说,弄坏别人的东西要赔钱,你似乎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所以用水彩笔在车上画下一个图案,然后当众表示,‘苹果’是你的名字,等你长大了,会赚钱了,赔一辆这个牌子的真车给我。” 寇正夕打量着她,不苟言笑地说,“你已经长大成人,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差苹看向遥控车的标志,竟然是保!时!捷!她顿时睁大鼻孔,摇头摆手向门口倒退,“童言无忌啊寇董!不不不能当真!” “我还没说完,别急。” “我不会还答应了什么吧?”她的声音里全是小颤音儿。 寇正夕扯了下嘴角,一丝狡黠在狭眸中转瞬即逝,“孩子们听到你要赔一辆真车,忍不住嘲笑你,说你吹牛,你当时一时冲动,哦对了,你刚才自己也承认了,你的确是个容易冲动的人,所以你当时说,如果你食言的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绝不反悔。” 第7章:别人家的旧账(下) “……你唬我呢吧?我还不到三岁能说这么多话吗?”她的脊背紧贴门板。 寇正夕绷起脸,神色瞬间降到冰点,“你当时虽然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好,但是动手能力挺强的,自从踩车事件过后,你开始频繁地骚扰我,”他指向左脸颊,“我脸上有一道伤疤,上到二年级才完全消除。就因为我不理你,你就骑在我身上抓我的脸,我的脸被你戴在身上的徽章别针刮伤。这件事你应该有些印象吧?我记得你的父母,还带着你来登门道歉。你父母的态度非常诚恳,可是你却在一旁嬉皮笑脸,还一巴掌拍在我的伤口的纱布上。” 跟随他的叙述,差苹的记忆也彻底复苏,是这么回事没错,其实寇正夕还忘了一个细节,登门道歉的那天,她不止给了他一巴掌,还趁着大人们聊天的时候,钻进他的卧室瞎逛,一进门就不慎踢乱了他刚拼好的拼图…… 思及此,她两腿一软,差点给他跪下。 寇正夕单手插兜,悠悠地站起身,信步来到她的面前,他高大的身影立即将差苹笼罩在阴霾之下。 他一掌抵在门前,压低身子,一字一句地说,“差小姐,很高兴再次与你相遇,我们之间的陈年旧账,确实应该算一算。” 差苹瑟缩一团,顺着门板向下出溜儿,当滑到门板底部的时候,她突然抱住寇正夕的小腿,“只怪我那时年幼无知,我错了寇董,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一个牙还没长齐的小屁孩计较……好吗?” 寇正夕睨着她的头顶,其实在他的记忆里,差苹是一个又黑又高又胖的熊孩子,怎料越大越缩水,完全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所以当差苹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没能在第一时间联想到当年那个“黑胖子”身上,直到他发现她也住在这个小区,以及画在遥控车的苹果,他终于全想起来了。 这时,宋巧巧喝着小曲,拉着行李箱走过来,看到二人的姿势,她不免错愕。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她赶忙从寇正夕的脚步拉起差苹,,“哥呀都什么年代啦?就说是邻居姐姐冒犯了你,你也不用逼着她给你下跪吧?” 不待差苹解释,寇正夕对表妹说:“巧巧你误会了,哥和差苹只是在谈雇佣她的薪资,目前已经谈妥,她除了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之外,日后你有任何需求,她都会做到随叫随到,记得给她配钥匙。” 宋巧巧看向差苹,不确定地问,“是我哥说的那样吗?” “……”差苹哪敢说不是,笑着点头,笑得比哭还难看。 “哦!原来是这样呀,刚才吓我一跳。我哥这是给你开了多少钱呀,把你高兴得都忍不住抱大腿啦哈哈?”宋巧巧跑到寇正夕的肩头蹭了蹭,又取出手机,开心地说,“我还怕哥给我找一个老阿姨,这样可好啦,在我开学之前,姐姐可以陪我逛街吃饭,哦对了!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演唱会,快快,我们先把微信加上。” 她还要上班呀少爷小姐们!差苹戳在原地不挪窝儿,寇正夕则是从床头取过她的手机,送到她的眼前。 “……”差苹深吸一口气,接过手机,心不甘情不愿地与“主人”互加微信。 手机还没放下,宋巧巧已然创建群组,将寇正夕和差苹拽进群。 宋巧巧:吐舌头的表情 差苹:微笑的表情。 如果有哭笑不得的表情,她一定会发!话说堂堂副主编都没有寇正夕的直接联系方式,她屈屈一个实习记者,居然以保姆的身份成功打入“敌人”内部。 哈哈哈好幸运呜呜呜呜呜呜真倒霉。 “哥你也进群打声招呼呀!” 寇正夕累了整整一天,真没力气陪表妹玩儿,他将一张信用卡放在桌边,“巧巧,早点休息,哥先回了。” 宋巧巧刷着手机挥挥手,“哥辛苦了,哥路上小心。差苹姐拜……哦,帮我煮个面再走,谢谢。” “厨房没有吃的,我帮你叫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那……吃关东煮吧,过来的时候我看到路口有一家7-11,麻烦差苹姐跑一趟,哥给钱。” “……”差苹看看时间,现在是凌晨四点,她困得眼珠子都快熬瞎了。 寇正夕从皮夹中取出一百元塞给差苹,然后径自走到屋门边,微扬下巴,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 差苹捏着钱,心灰意冷地跟上他的步伐。 他们一同走上电梯,差苹疲惫地歪在角落,哈欠连连。 “是不是我给你表妹当保姆,你就会放过我们杂志社……” “不好说,毕竟我还没看到你杜撰的专访稿。” 啥?还没看?!“黑稿”原本就是发泄情绪的产物,内容只能用不堪入目来形容! 差苹倒抽一口凉气,新仇旧恨有木有?!她还有活路吗? 电梯门打开,寇正夕察觉没有脚步声跟上来,驻足回眸,发现她攥着栏杆,背对他蹲在电梯角里。 他退回电梯,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硬生生地拖出电梯门。 差苹要困疯了,被他牵着被动前行,走路直打晃儿,脑门三番五次撞上他的脊背。 当走到她家的单元门楼门前,寇正夕松开手,“今天放过你,我叫司机去买。” 差苹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点下头。她完全忘记一过晚十点,住在一楼的住户会将楼门关闭这件事。她站在门前猛地扭身,就在额头要与铁门即将亲密接触的一瞬间,寇正夕一把护住她的头部,与此同时,自己的手背狠狠地撞在铁门上。 差苹被震醒了一下,但顷刻又恢复混沌状态,她眯着眼,拉开门,扬长而去。 她的背影摇摇晃晃远去,寇正夕翻过手背查看,指骨部位已然红肿一片。 他甩了下手,望向漆黑的夜空,长嘘一口气。 别人家的熊孩子,一转眼也出落成大姑娘…… 给她一个印象分——差评。 第8章:别人家的红包 差苹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睡姿还真是高难度动作,跪在床边,身子挂在床面上。 艳阳高照让她很快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她!无故旷工?! 她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发现手机仍旧调制在静音状态,而未接电话高达23通!来电者也不出所料,全部来自副主编段可蕊。 差苹:对不起,副主编,我,我睡过头了…… 段可蕊:哎呦道什么歉呀?昨晚累坏了吧?这才十二点就醒了? 差苹以为副主编在说反话,继续点头哈腰致歉:您别生气,我马上过去。 段可蕊:别别别,急什么呀?你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伺候好大金主寇正夕,其他事我帮你摆平……喂,你小声告诉我,寇董在你身边吗? 差苹下意识地环视自己的小卧室,随口回道:他应该在公司,那副主编……我是去上班,还是去找他解决问题? 段可蕊:当然去找他呀,趁着他对你还没失去兴趣,赶紧把专访稿的事搞定哟!哦对了,我跟主编说了,你和寇董交情匪浅!主编听完以后非常高兴,主编说,如果你能说动寇正夕再购买十次正刊广告,就把你提升为见习记者! 差苹:真的?!十次多少钱? 段可蕊:便宜得很,对寇董而言是毛毛雨啦,20万一次,还含税呢。 “……?!”差苹伸着两根手指瞬间石化,有钱人的世界真难懂。 段可蕊:苹苹你还在吗? 苹苹?差苹打个冷颤:在在,那个副主编,虽然我很想当记者,但是我不能骗您,我和寇正夕的关系……其实是…… 她想说,寇正夕猛翻旧账,大有恶化的趋势。 段可蕊:哎呀姐是过来人姐懂!你俩自小就认识,一见面干柴遇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哈哈哈,不过要说起来,寇正夕的口味确实够奇葩,那么多性感美女围着他转,他偏偏看上一个土鳖哈哈哈啊不对,喜欢朴实的女孩儿。行了不瞎扯啦,你快捯饬捯饬去见他吧,姐看好你,加油!记住,别忘了提广告的事儿! 嘟嘟嘟,副主编挂断手机。 “…………”差苹抓抓头发,有听没有懂。不过,等她打开微信,查看段可蕊的留言,她才幡然醒悟,因为她昨晚自从提到“酒店”两字,副主编便误以为她和寇正夕约过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寇正夕既不瞎又不爱怀旧,怎能看上她这种low货?然后再反过来说,有他那种动辄百万、千万的“甩钱怪”活在身边,只会让她活得更不好! 她瘫坐在地毯上,垮下肩膀哭丧着脸,正要对自己悲催的命运惆怅一番的时候,微信界面突然蹦出由四字组成的自带五毛特效的提示消息——红包。 抢红包这种事儿千万不能犹豫!哪怕是红包总额只有一毛也要抢!差苹手疾眼快,稳准狠地戳中红包! duang! 恭喜抢到199元! 差苹呆若木鸡,话说自从“红包”在网络世界盛行以来,她抢到的最大红包是8.5元,记得当时可给把她给高兴坏了,躲在被窝里偷着乐半宿。 所以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她的微信好友都是普通的上班族,莫非是谁中了彩票? 她从喜悦中冷静下来,发现红包从一个(3)人群组当中抢来,再看发红包的人,以及发红包前的聊天记录,她登时倒抽一口气。 群组在一分钟前的消息。 宋巧巧:哥,给我们发个红包。 时隔十秒。 寇正夕:发送拼手气 差苹盯着聊天记录,小心翼翼地点开红包查看总金额。她心想,有钱人这么会玩儿,也许寇正夕发的是一千的红包?那么她抢了199也不算太讨厌吧? 然而,红包总额居然是200元。她现在也才想起来一件事,除了特定节日,拼手气红包最高额度就是200元。换句话说,她只留了1块钱给“主人”宋巧巧。 宋巧巧:差苹姐,你醒啦? 差苹:……嗯,刚睡醒没看清楚,还以为是朋友在发红包,所以顺手就抢了,不好意思啊寇董,我把刚抢到的红包发出来,等等马上。 宋巧巧:本来就是娱乐,抢到就是你的,咱们穷,咱俩只管抢不管发! 差苹:那多不好意思,只给你剩下一块钱…… 宋巧巧:那有什么的,证明你手气好。反正你别发,发了我也不抢。 虽然宋巧巧不以为意,但寇正夕毕竟是冲着表妹才发的红包,叫她几乎抢了全部算怎么回事?她鼓捣鼓捣,把199元重新装回红包。 然而,丰厚的大红包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群组里,无人问津。 差苹单敲宋巧巧,叫她收红包,宋巧巧却说,她要去洗澡,如果差苹真不想收就直接退给表哥。 差苹想想也对,不过一对一转账必须是微信朋友,于是她硬着头皮添加寇正夕为微信朋友。 等待十分钟,消息提示:差苹的申请已通过,与寇正夕成为微信朋友。 她点开对话框,不敢废话,使用转账功能,转出199元。 俄顷,提示消息:对方已拒绝。 差苹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可是他点了拒绝之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抓抓乱发,一夜之间她都认识了些什么人?一个个都跟钱有仇似的。还是……他在看过“黑稿”之后,准备雇人把她往死里打,所以提前发点儿医药费?! 差苹: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真的是没看清,如果我知道是你发的红包,我肯定不敢乱抢。 五分钟过去了,没有回应…… 差苹:寇董,麻烦你理我一小下可以吗? 八分钟过去了,终于有了回应,但只有一个字,不,一个标点符号。 寇正夕:? 差苹深吸一口气,再次如数奉还。 寇正夕果断拒收。 寇正夕:给我钱做什么? 差苹:这不是我给你的钱,是我从你那抢来的红包…… 她猜想,寇正夕可能发完红包就去忙了,根本没关注谁抢了多少钱。 接下来,他完全不理红包那档子事儿,开始给她分配工作。 寇正夕:晚八点,我订了餐厅给巧巧洗尘,李秘书会把地址发给你,你先带巧巧过去,我可能要晚点到。 差苹:没问题,保证顺利完成任务!然后那个,关于专访稿的事儿…… 寇正夕:先说你想怎么解决? 差苹:我想……让你忘记这件事儿。 寇正夕:呵呵。 差苹:看在我们是老邻居的份儿上,求求你了。 寇正夕:别跟我套近乎,我跟你没有人情可讲,你想解决问题就要拿出诚意,先照顾好我表妹再聊其他。 差苹:街坊四邻的,巧巧又那么可爱,我肯定会好好地照顾她,也会定期帮她打扫房间什么的,但是,你能不能让李秘书给杂志社打个电话?毕竟专访稿是我一个人的错,与杂志社和采访你的副主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怎么惩罚我都行,不要撤掉广告好不好,我的压力真的很大…… 时间在煎熬中慢慢流逝,他没回话。 这时,差苹妈买菜回来,路过她的卧室门前,看到闺女的姿势,不由一惊,“傻丫头你这是干嘛呢?为嘛捧着手机跪在地上?” 差苹双眸微闭,双手合十,把手机夹在两掌之间,面朝窗户虔诚跪拜,“您不懂,我在祈祷。” “有那抽风的功夫还不如出去多见见人,再过两年你就25了,到时候就算找到对象也得谈两年吧?那我得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外孙?”老妈唉声叹气。 “谁又刺激您了?” “隔壁老王头儿呗!他闺女跟你一边大,年初嫁给一个工程师你知道吧?这才几个月啊就怀上了,瞧给老王嘚瑟的!见人就夸闺女是贴心的小棉袄,女婿又能干又懂事,切!不就是给他买了一张全自动的按摩椅吗?也不怕电流太大给他那把老骨头揉散架了!” 差苹可不想从聆听者转为被攻击的对象,所以自然要顺着老妈的心意说,“妈您别跟王叔叔置气,改明儿我给您找个按摩师当女婿,保证安全可靠无副作用。” “就会臭贫,你倒找一个回来给妈瞧瞧呀!饺子煮好了,快出来吃饭。” 差苹应了声,刚放下手,微信收到一则新消息。 寇正夕:就因为我经常性原谅你,才会让你变得越来越任性,这一次,我不打算再纵容你。 差苹:……我哪有任性?我的认错态度还不够好吗?就差给你当牛做马了。 寇正夕:别装可怜了差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虽然十几年没见面,但在你的潜意识里,认定我一定会轻易原谅你。我现在就明着告诉你,因为你的过失,我偏要迁怒杂志社,让你体会一下冲动的代价。 差苹:寇正夕你个小心眼儿的坏蛋!你敢威胁主编我就跟你拼了! 寇正夕:看,原形毕露。 差苹愤愤地撂下手机,一屁股坐在床边生闷气,同时,遥想儿时的点点滴滴。仔细想来,正如寇正夕所说,不管她在他面前如何撒泼打滚,他都不曾与她一般见识,但她并没有把童年的“友谊”当做今日的砝码,何况他们从地位到外形都变了,他是呼风唤雨的霸道总裁,她一个在夹缝里求生存的小透明哪敢欺负他啊?! 不行,不能让他去刁难杂志社,因为传媒的圈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大,一旦主编把她拉入行业黑名单,她估计真要与记者这个职业说来生再见了。 想到这,她赶忙抓起手机奔进客厅,对着饺子拍拍拍。 微信群组(3) 差苹:巧巧妹妹,我刚煮好饺子,现在给你送过去吗? 宋巧巧:看上去很香呀,你来吧。 差苹(一副小保姆的态度):嗯嗯,还需要我给你带什么东西过去吗?我可以去超市帮你买。 宋巧巧:不用啦,吃完饭我们去逛逛街。 差苹:好的,你哥说给你订了餐厅洗尘,我晚上送你过去。 宋巧巧:么么哒!爱你!@寇正夕,更爱哥! 差苹在群组里大献殷勤嘚啵嘚,就是为了引起寇正夕的注意,希望他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 …… 与此同时,最研科技的董事长办公室里—— 寇正夕面无表情地看着群组消息,随后将手机递给李秘书。 “加她,餐厅地址告诉她。然后,你可以直接下班。” 李秘书的儿子刚刚做完阑尾手术,李秘书自然也想多陪陪儿子,无奈正赶上几个大项目同时运作,她也不好意思请假,这会儿一听老板给假,她不由怀揣感激之情俯首致谢。在外人看来,寇正夕就是一个专制冷酷的资本家,其实他也有体恤细腻的一面,只是极不情愿显露。 李秘书不知道她加的人就是差苹,彼此还没来得及对话,她办公桌上的座机震响起来。 “寇董,《金牌企业家》的主编来电,需要帮您转接过去吗?” 寇正夕缓慢地敲打着桌面,思忖良久,说,“接。” 第9章:别人家的购物 差苹“服侍”宋巧巧吃完午餐,回家洗了个澡,陪同宋巧巧逛街。 宋巧巧拥有一张典型的美少女脸庞,饱满的鹅蛋脸透出青春的气息。她和差苹一同走在商场里,差苹看上去还真像一个不拘小节的明星助理。 “差苹姐,再过一阵子我就要去学校报到,你说我应该穿随便点还是穿正式点?”宋巧巧站在穿衣镜前,手举两套西装小外套。 差苹提着大包小包,正要劝她别买了,宋巧巧已经取出寇正夕的信用卡,交给销售员,瞬间出账。 花钱如流水,差苹暗自羡慕嫉妒恨,所以说花钱大手大脚的女人未必都是被包养的小蜜,也有可能是别人家的表妹。 “这几条领带不错,差苹姐,你感觉我哥更喜欢哪种风格?” “你选吧,我可不知道你哥喜欢什么。”她瘫坐在休息上,购物真是体力活。 宋巧巧拍下一排领带的照片,然后发到群组里,询问寇正夕的意见。 “差苹姐,哥说叫你选,叫你至少从中选三条。” “啥?我选?哦好……”她走到领带旁边,认认真真地端详起来,大致过去十分钟,她选了三条自认为款式很不错的领带。 宋巧巧拍下三条领带的照片,发进群众,然后招呼销售小姐上前,“你好,除了这三条,剩下几款打包。” “……”差苹一头雾水,赶忙打开微信翻看兄妹俩的对话内容。 微信群组(3) 宋巧巧:哥你喜欢哪条? 寇正夕:叫差苹选,她选中的都不要。 宋巧巧:啊?这样好吗? 寇正夕:ok的表情。 差苹张了张鼻孔,带不带这么明目张胆挤兑人的?再欺负她,她就要生气了! 宋巧巧见差苹扁着嘴,粲齿一笑,拽起差苹走进一家时尚女装精品店。 她在展示架前挑选一圈,从头到脚选出一整套。 “你还是学生,这些衣服不适合你。何况那条裙子也太短了吧?”差苹忍不住好心提醒。 “我知道,是我给你选的,配上这双高跟鞋肯定更好看,快去试试。” 差苹一怔,亮出穿在脚上的帆布鞋,“谢谢表妹,可我不会穿高跟鞋,也没有机会穿高跟鞋。” “怎么没机会?今晚吃饭的时候穿呀。” “你们家庭聚会,我干嘛去?我只负责把你送过去。” “不对吧,哥说你也会参加,叫我帮你选一套。”宋巧巧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连衣帽带她都推进试衣间。 差苹看了眼裙子的价格——4980?! 我去!这块布料还没有洗脸毛巾大居然敢开小5000? 她原本打算脚踩风火轮奔出试衣间,又转念一想,反正试试不要钱,不买不就得了。思及此,她小心翼翼地试穿起来,哼哼,咱就瞧瞧五千块一条的裙子穿上之后能不能开出喇叭花!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条裙子虽然不能开花,但是看似普通的剪裁竟然真能显现出超凡的效果,再配上精工的高跟鞋,简直!…… “美爆了差苹姐,原来你的腿这么漂亮!”宋巧巧眼前一亮。 差苹站在穿衣镜前,简直不敢相信镜中那个细腰翘臀的女人是自己,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取出手机对着镜子咔咔咔狂拍!一会儿就得脱下来还给店员,赶紧留个纪念。 拍完之后,她美滋滋地发上朋友圈,一直被迫围观别人炫耀名包、大牌,她也嘚瑟一回嘿嘿。 果然,点赞人数疯狂飙升,有些加了好友却八百年不联系的男性友人,也被她那双细长的美腿给钓了出来,瞧那一个个的贱样儿,又发口水表情,又发桃心的,就跟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似的。 差苹表面故作镇定,内心已经乐成神经病,哇哈好爽,这群色眯眯的老妖精! 看看!还有单敲她,魅力就是这么大!差苹一边往更衣室走,一边摇头晃脑地查看最新消息。 寇正夕:删了。 差苹:啊?删什么? 寇正夕:你发了什么? 差苹:我……就发了一条试穿的裙子,不好看吗? 寇正夕:丑,叫你删就删,哪这么多话? 差苹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又不敢再得罪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删除史上最高点赞率的照片。 她换回自己的“淘宝全套”,无精打采地从试衣间里走出来,正要离开,发现宋巧巧正在刷卡? “巧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要买啊!太贵不说,你哥也说很丑……” 宋巧巧不明所以,“我们究竟是不是生活在同一个次元?就是我哥说买。”她转身把袋子递给她,见差苹愁眉苦脸连连倒退,她只能上前两步硬塞到她手里,“哎呀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哥忙着赚钱根本没时间花,你自当推动经济发展了。” “无功不受禄,何况我不止没功,还写了诋毁他形象的专访稿,他没理由给我买衣服,再者说,我和你哥顶多算是尿裤之交,我真的不能收。”差苹这心里越发感到不踏实,早上抢了199的红包还没退还,下午又送她价格不菲的时装,寇正夕肯定憋着坏呢! 果不其然,她的预感一丢丢都没错,主编大人亲自打来电话,一开口就是劈头盖脸的臭骂。 王主编咆哮道:“差苹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段可蕊拍着胸脯向我保证!说你绝对可以搞定寇董!她还说什么你们是旧相识?!全是胡扯!我已经亲自打电话做过确认!把我的老脸都丢尽了!寇董叫我转告你,别再骚扰他!他还说至于其它业务问题,会叫他的律师找我谈!谈什么?!啊?能用到律师的地方能有好事吗?!别说我没提醒你,杜撰专访内容这种事可大可小,如果寇董真要较起真,不止是撤广告的问题,杂志社的声誉也会受到严重的影响,你!你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信口雌黄的大骗子!原本我们合作得多好啊!都是你搞出来的是非,我看你这回怎么收场!——” 磅地一声!主编摔断电话。差苹揉了揉刺疼的耳膜,可以想象如果她们在面对面交谈,差苹此刻已然尸骨无存。 还没回过神儿,段可蕊的电话又打进来,差苹魂不守舍地接起电话。 段可蕊:“主编要气疯了,究竟怎么回事?” 差苹:“……副主编,我现在脑子也很乱,您先我缓缓。您帮我转告主编,我犯的错由我一人承担,我不会让杂志社受到牵连,您叫主编别生气。” 结束通话,差苹蹭蹭眼角的泪珠,显然被主编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吓坏了。 “你怎么了差苹姐,小脸怎么惨白惨白的?”宋巧巧问。 “巧巧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要去办,东西太多我先帮你送上出租车。”她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仍在惊吓中颤抖。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晚上餐厅见。” 目前这种情况还能在一个桌上吃饭吗?差苹没有回应,奔出商场,直奔寇正夕的办公大楼而去。 ………… 最研科技的办公楼里,差苹不顾前台小姐的阻拦,一路过关斩将,冲进寇正夕的办公室。 她伫立在他的办公桌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保安和男职员紧随其后,刚欲把她轰出去,寇正夕微扬食指,示意其他人先出去。 办公室大门在她的身后轻声关闭,顷刻间将嘈杂声彻底阻隔。 寇正夕当然清楚她的来意,他合起文件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态。 差苹还未能从主编的指责声中平静下来,她忽然有种虚脱的感觉,跌跌撞撞地坐到沙发上。 她大口地喘着气,本想与他理论一番,无奈脑中一片混乱,不知该从何说起。其实主编没有骂错她,是她惹上寇正夕,虽是无心之失,但说破大天儿也是她没事找事儿,真不知道该如何取得他的原谅。 想着想着,她低下头,吧嗒吧嗒掉眼泪。 寇正夕双眉紧蹙,薄唇微张,欲言又止,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奚落她。 细碎的呜咽声萦绕在静谧的办公室里,他轻吐口气,“好了别哭了,原谅你。” 差苹倏地抬起一双泪眸,难以置信地追问,“真的吗?……” 寇正夕闷闷地应了声,翻开文件夹,继续批阅。 计划书才看了两行,一小片儿阴影挡在他的眼前。 差苹一边擦眼泪,一边从他桌上拿起座机听筒,梨花带泪地说,“你现在就给主编打电话,告诉她你不会起诉杂志社,更不会撤广告……” “我什么时候说要告杂志社了?”他无意识地抽出纸巾递给她。 “就是你说的,你跟主编说,你的律师会找她谈,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要整我就一定会整我,一点都不带手软的。”差苹越想越委屈,不由泪如雨下。 寇正夕承认,故意含糊其辞地提及律师就是为了教训她,但他没想到她没有撒泼打欢,而是像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哭哭滴滴。她这一哭,他就算占理也变得没理。 “你们主编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续签广告合同不需要律师?”他随口敷衍。 “续签?”她的眼泪流速逐渐减慢。 寇正夕不动声色地点下头,其实距离续约还有半年多,更何况没有哪个商家会上赶着杂志社扔广告费,但谁叫她哭个不停,搞得他像是在恃强凛弱。 差苹吸了吸鼻子,为了防止他反悔,非逼着他现在就给主编打电话。 寇正夕长嘘一口气,刚刚接过听筒,差苹立即拨通主编办公室的电话。 “王主编你好,我是寇正夕……嗯,关于专访稿的事,重新发到李秘书那里即可……嗯,没关系,就这样……”寇正夕正要挂断,差苹凑到他的腿边,一边像小丫鬟似的给他捶腿,一边悄声提醒,“广告,加广告……” 寇正夕捂住听筒,“我只是说续约,没说加广告。” “加嘛,就加十次正刊,加吧,我们的杂志销路很好……”她忽然想起副主编交给她的任务——如果说动寇正夕加正刊广告十次,就把她提升为见习记者。反正她也不要脸了,还不如趁着他心软给自己捞点儿福利。 寇正夕一点没断错她,她最擅长的技能就是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哦,关于差小姐提到的正刊广告,我会认真考虑……嗯,别客气,回聊。” 电话挂断,悬起的心终于落地,差苹瘫坐在他的脚边,太棒得救了! “谢谢你原谅我,我一定帮你照顾好表妹,放心!” 寇正夕自嘲一笑,想好这一次要让她长长记性,别把他的宽容当成应该,可倒头来仍是轻易原谅。 想到这,他这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 “李秘书不在,去,把这份文件给我打出来。” “噢……”她翻开文件夹,发现经他批注的纸页,密密麻麻足有十五张?!妈啊,这得打到什么时候? “……这是一份合同,你不怕我窥探商业机密吗?”她试图逃避劳动。 寇正夕撂下签字笔,绷起脸问,“你去不去?” “去去去,这就去。” 她叽里咕噜爬起身,小跑几步坐到位于办公室侧面的电脑桌前。 差苹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睛,一面敲敲打打,一面偷瞄寇正夕。他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平静得就像不曾发生风波。她晃了晃浆糊般的脑瓜儿,他们究竟是说到哪句话,令他忽然之间不再追究? 第10章:别人家的八卦 华灯初上,最研科技的员工陆陆续续离开公司,办公室外的照明灯一盏盏熄灭。差苹紧赶慢赶,终于在七点前完成寇正夕交代的任务。她本以为可以歇口气儿,寇正夕又叫她去把刚打印出来的合同复印五十份,然后分别装入五十个快递袋。 一份要印15张,五十份就是750张,还要装袋,带不带这么玩儿的?! “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职员……”她小声嘀咕。 寇正夕仍旧在忙,他捏了捏眉心,冷漠地动动唇,“你可以走,但后果自负。” “你就会威胁我,”她嘟着嘴,“为了求得你的原谅,我中午就吃了三个饺子,剩下的都给你妹了,现在饿得前心贴后背。” 寇正夕置若罔闻,盯着文件捏起咖啡杯,一喝才发现杯中空空如也。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执行我的命令,顺便给我冲杯咖啡。二、五十份快递的地址也由你手填,然后给我冲杯咖啡。” 一听还有五十份快递地址需要手填,差苹的头皮直接炸了!她抱起文件,抓起空咖啡杯,刻不容缓地冲出办公室门。 可是不到一分钟,她又灰溜溜地走回来,“茶水间和打印室的电子门需要工牌才能打开。” 寇正夕没有自己处理过这些事,于是拉开抽屉寻找从不使用的工牌。 “你去翻翻书柜,看那有没有。”他命道。 差苹应了声,走到书柜前方,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各种奖状,什么杰出青年奖,什么优秀企业家奖,还有许多慈善荣誉证书。 “你们有钱人做善事肯定不是真心的。” 他弯身下拉办公桌最下方的抽屉,“不管真假,我捐了真金白银,你呢?” “……我捐过啊,给失学儿童捐过一百,这叫量力而行。”她蹲在书柜下方翻找抽屉,只是随手拉开一个,发现抽屉里散落中很多照片,一眼扫过,全是形色各异的美女。 差苹拿起一张照片,发现照片背面写有姓名、年纪和联系方式等,再翻开几张查看,同样写着详细的个人资料? “哇塞寇正夕,你居然还有这种收集癖好,老实交代,这些美女是不是都被你潜过了?”她挤眉弄眼,一副抓住他把柄的模样。 寇正夕睨向她捏在手中的照片,“你的脑袋里能不能装点儿有用的东西?那些是亲戚们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 寇母每次来公司看儿子的时候,都会带几张单身女性的照片过来。寇正夕也不好随便丢弃,所以随手放进闲置的抽屉,几年下来,一不留神积攒不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差苹一边看一边说,“哦,这些你都见过吗?有几个超漂亮,身材也好,嗯,我来猜猜你看上哪个了。” 与此同时,寇正夕找到工牌,稍加用力地拍在桌上,不悦地说,“你这乱翻别人东西的坏习惯不止没改,还添了八卦的毛病,赶紧放回去。” “你还讲不讲理?我承认我八卦,但抽屉是你让我翻的!” “我说的上幼儿园的时候,每当我把玩具柜整理好,你就跑来翻个底朝天,我一直好奇你在找什么。”二十年前的职工幼儿园与时下的幼儿园没法相提并论,活动场地相对紧张,教室也不算充裕,所以几个班的私人物品柜通常集中在一间教室里。曾几何时,寇正夕试图制止她翻箱倒柜,但她动不动就委屈哼唧甚至哭天抹泪,所以他最常被幼师责备的一句话就是:不可以欺负小妹妹。呵,这黑白颠倒的世道。久而久之,他也麻木了,索性等她翻够了再重新整理。 差苹望天冥想,“真有这种事儿吗?那我可不记得了,应该是找好吃的吧。”她歪头注视他的脸庞,虽然他如今是一位身材高挑的成熟男士,但当初又瘦又白像个漂亮的小姑娘。不过经她这仔细一观察吧,发现他的五官变化并不算大,肤白,浓眉,狭眸,薄唇,依然秀气精致。 “其实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以为你是小女孩儿,或许我只是想亲近你,想让你给我当姐姐。后来有一次,我发现你居然站着尿尿,才知道你不是女孩儿。” 她回忆着上厕所的画面,无意识地看了眼他的下半身,寇正夕情绪一顿,反射性地叠落双腿,继而将移动座椅返回办公桌正前方。 差苹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安静下来,她走到桌边,抓起工牌,提醒道:“对了,你没有忘记今晚约了你表妹吃饭吧?现在距离八点只剩下49分钟。” 寇正夕不耐烦地扬了下手,催促她抓紧干活。 她揉揉干瘪的肚子,无精打采地向前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茶水间有几盒商家送的甜品,要吃就吃。” “噢!”差苹顿时来了精神头,哼着小曲跑走。 …… 趁着打印机马不停蹄地工作,她给自己冲了一杯牛奶,然后坐在茶水间的沙发上,享受美味的点心。至于寇正夕要的咖啡,早就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寇正夕走进茶水间,见到这样一幕,六盒不同种类的甜品平铺在茶几上,而她平躺在沙发上,一边刷手机,一边熟练地抓起点心往嘴里塞。 “吃不完的记得收拾干净。” “我能吃完。”她看着恶搞视频嘎嘎乐。 “……”寇正夕忍不住再次看向那一大堆甜品,又看了看她纸片儿一样的身材,胃长别人身上了这是? 他冲好咖啡,一口还没喝完,差苹突然大叫一声,噌地一下弹起身,“寇正夕!你上微博热门榜了!你快看!” 寇正夕一怔,接过她的手机。 ?热门新闻——影视新宠田露芽的神秘男友,疑似内地网络巨头寇正夕。 新闻下方附加一组偷拍照。田露芽是时下炙手可热的艳星,偷拍照拍摄于地下停车场,偷拍内容为,寇正夕与朴露芽手牵手。 “原来你在和女明星秘密交往啊?”差苹双眼发光兴奋不已,她居然可以在第一时间采访到当事人! 寇正夕缄默不语,自己的手机震响起来,来电者是李秘书。 “寇董您快看一下新闻,我就说田露芽怎么会无端端崴到脚,果然是别有用心借您炒作!我的电话要被娱记堵塞了!需要我叫公关部发布一则澄清声明吗?” 话说女明星利用男明星炒作,不会带来太多正面的效果,但是利用知名企业家来炒作,会大幅度提高自身的身价与知名度。尤其像利用寇正夕这种没有绯闻的、俊朗的钻石王老五,必然是爆炸性的大新闻。 但实际上,只是最研科技邀请田露芽代言一款即将推出的手游。至于偷拍照中呈现出来的二人画面,当然也是假象,其实李秘书和田露芽的助理都在现场。当时的情景是,田露芽突然崴脚,寇正夕礼貌性地扶了她一下。 “我已经知道了,先看看她想玩儿多大。”寇正夕结束通话,眼皮一扫,发现差苹居然在一旁欢蹦乱跳? 她拿a4纸卷成麦克风的样子,一秒钟化身专业的娱乐记者,“请问寇董,您与田露芽秘密交往多久了?是否有结婚的打算?” 寇正夕懒得理她,旋身离开。 差苹自嗨起来,假装招呼压根没有的摄像师跟上,“快快,过来抢镜头!……”然后她又一路小跑追上寇正夕,“寇董,您的私生活一项保持低调,这一次究竟处于什么原因让你决定公开恋情?” 寇正夕啧了一声,一手盖住她的整张脸,一手接通司机老陈的手机,为了防止娱记堵门,决定立即离开公司。 …… 车轮疾驰在立交桥上,坐在车厢里的两个人,一个不停挂断狐朋狗友打听八卦的来电,另一个则是不停刷微博看评论。 “网友发了田露芽整容前的照片,都说你瞎了,你要看吗嘿嘿?” 差苹贼笑。 “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差苹捂嘴偷笑,她为什么开心?当然是因为恶人自有天收!叫他欺负她、恐吓她,不管这则新闻是真是假,他铁定要被黑,活该! 不过网友们的想象力也确实够丰富,一个个就跟亲眼所见似的,有的说在gay吧见过寇正夕,有的说他和田露芽早在去年就扯了证,还有的说,他不止包养田露芽,还包养过许多女星。 “差苹,你再敢笑出声试试,信不信我把你扔下车?” 寇正夕愀然作色。 差苹憋着笑,眼角呈月牙儿型,“别别,黑你的又不是我,我就看看热闹儿。” 她的笑容要多欠有多欠,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德行。寇正夕与她面面相觑,扯了下嘴角,说,“是吗,那你想不想看更大的热闹?” “当然当然,怎么看?!” “来,把你的手机给我。” 差苹双手奉上,盯住手机看他要干啥。 寇正夕轻咳一声,整了整衣领,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启拍照功能,猝不及防间,他猿臂一伸,把她捞进怀里,继而拍下相拥的合照。 差苹见他正在摆弄她的微博主页,赶忙伸手抢夺手机,“喂!你要干嘛?!” 寇正夕轻而易举地把她推拒到一旁,随后用她的微博发布一条博文。 等差苹抢回手机,惊见自己微博的转发量已经破千,并且正以秒速飙升?! 而这条转发量超高的博文,就是他们的合照以及一句话特别能作死的话——你们够了,我才是寇正夕的正牌女友! 苍!天!啊! 她手忙脚乱地删除博文,但“有心”的网友们早已截图保存证据。顷刻间,截图在网络世界满地开花。 开花还不算完,还要明目张胆地@差苹,骂她丑,嘲笑她想红想疯了。 顷刻间,“寇正夕正牌女友”与“新星田露芽”的撕逼帖占据新闻头条,至于相关田露芽作品和写真照的帖子被挤出八条街。 “你你你!——” 差苹怒指。 寇正夕换了个舒适的坐姿,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问,“你怎么不接着‘分享’评论了?他们是不是骂我瞎透了?” ……嗯,答对了。还有很多写“差评”的。 就算你貌似貂蝉,也有人死不待见,呜呜,谁叫你不是人民币。 差苹瘫在椅背上,陷入崩溃的死循环,“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对,你我仇深似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寇正夕一笑置之,其实类似的新闻根本损坏不到他的形象,因为停车场有监控录像,只要调出录像带,真相自会水落石出,他会心烦,烦的是一直被无聊的电话骚扰,至于那些不打招呼就拿他炒作的小明星,就是自断财路与发展,真想不开。 差苹扯了扯他的衣角,“网友已经把我人肉出来了,怎么办?” “人肉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就看看热闹儿。”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报复回来,差苹欲哭无泪,“就算不是为了我,你也要为自己考虑吧?你的‘女朋友’土挫穷,你甘心吗寇董?我都替你憋屈,替你着急,真的,别闹了,快澄清。” 寇正夕看向窗外,很久没有发自内心笑过的他,此刻笑得比她还欠。 ----------------------------- 本文日更,每日10点,欢迎点阅^_^ 第11章:别人家的聚会 差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热门焦点中的主角,曾几何时,她真挺羡慕那些评论转发量超高的名人们,而此时此刻,看着那些七嘴八舌议论她的帖子,她只想去死一死。 因为过度忧伤,她也忘了问车子开去哪里,等到车轮停下,她才得知抵达餐厅门口。她透过车窗,一眼就看到坐在餐厅中的宋巧巧,还有……寇正夕的父母?三人围着手机交头接耳,似乎正在讨论什么有趣的话题。 “叔叔阿姨都到了,你快进去吧,我叫个‘顺风车’。”差苹也不好缠着说微博的事儿,还是等他耍够了再说吧。 唉,就连她使用的打车软件都是最研科技开发的产品,真是躲不开的冤家。 寇正夕伫立在车外,“你和我父母又不是不认识,打声招呼是最基本的礼仪。” 这话是没错,可是都十几年没见了,她突然出现在人家的家庭聚会上,还是两手空空啥礼物都没准备,会不会太唐突? “我觉得不好,改天我和我妈……咦?” 话没说完,寇正夕已经把她从车上拖下来,她看向餐厅一侧的花店,拉住他的步伐,笑着询问花店店员,“请问买花可以用微信付账吗?我带的现金不多。” “当然可以,刷卡、支付宝、微信都可以,您需要什么花?”店员笑容可掬。有句老话儿是这样形容花钱如流水的——刚到手的钱还没捂热乎儿呢就没了。而时下只要你的手机与银行卡绑定,就连瞬间感受“钱温”的机会都不给已然花个底儿掉。 花店里花香弥漫,差苹挑选花,递给店员,“包两束,弄华丽大气点儿谢谢。” 店员看着六枝百合和六枝玫瑰,面有难色地说:“这……你是要送人吗?恐怕数量太少包不出太大气的效果,要不你在选点满天星充充数量?那个便宜,一整束才十块。” 差苹支支吾吾地应了声,指向满天星,刚要叮嘱店员帮她挑一束最丰满的满天星!寇正夕的质问声便从身后传来。 “你送,我埋单。”他无奈地说。 早说呀!差苹眯眼一笑,指挥店员拿这个取那个,转眼选出一大堆较贵的品种。 店员娴熟地配色与包装,俄顷,两束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鲜花呈现在差苹的眼前,她将其中一束抱到寇正夕的手边,分工道:“你送你表妹,我送叔叔阿姨。” 寇正夕收起皮夹,接过她强行塞进自己怀里的花束,浓郁的香气迎面袭来,他满脸写着烦躁。 ………… 差苹跟随寇正夕走入餐厅,这是一家格调优雅的西餐厅,曼妙的钢琴曲萦绕耳畔,令人不忍喧哗。 “说曹操曹操到,姨夫、姨妈,哥和差苹姐来啦!”宋巧巧挥挥手。 “差苹?……”寇妈看向老伴儿,“是老差家的闺女不?” 宋巧巧指了指上热门的合照,“姨妈,就是咱们刚看的新闻嘛,差苹姐发了一条微博反击炒作女星,我就感觉他俩的关系不简单,但真没想到是恋人哈哈。” 寇爸越听越糊涂,推推老花镜与寇妈面面相觑,“怎么个意思?上新闻的女孩儿就是差苹?咱儿子跟老差家的闺女好上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寇妈迷惘地摇摇头,“这小子,这么大的事儿居然瞒着我们?我得问问清楚。” 寇正夕走上前,首先把鲜花塞给表妹,继而叫了“爸,妈”,径自坐下。 差苹见老夫妻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奉上鲜花,尴尬地笑了笑,“叔叔阿姨好,我是差苹……我妈跟阿姨您是同事,好久不见。” 寇妈和差苹妈互相加了微信,她自然知道差苹是谁的闺女,只是没弄明白差苹怎么会和自己的儿子成了情侣? 寇妈的表情异常复杂,寇爸见差苹杵在桌旁连个大气都不敢喘,赶忙打破僵局,“哈哈,真是女大十八变,你现在可比小时候长得好看多喽。来来差苹,快坐下。咳,正夕!别摆弄手机了,还不快招呼你女朋友坐下?”反正不管怎么着,儿子已经把女朋友带过来见家长,不如坐下来慢慢聊。 差苹眼皮一低,注意到宋巧巧的手机,屏幕信息仍旧停留在热门新闻的位置,再看路过差苹身旁的服务生,似乎也在偷瞄她。差苹反应过味儿,想必二老也把那条新闻当真了。 “女朋友?不不叔叔,您误会了,那张照片是我们刚才在来的路上……拍着玩的……”她偷偷用手指戳寇正夕的手肘,“是吧寇董?你别让叔叔阿姨着急,快点解释清楚。” 寇正夕接通电话,把手机贴在耳边,起身离开座位? 他扬长而去,却把她亮在这儿任由长辈们“鱼肉”。寇妈从皮包里取出老花镜,托起手机仔细端详合照,“哎哟,这都头挨头、脸贴脸还叫闹着玩?差苹,阿姨虽然年纪大了,但不是死脑筋,你人都到了,为什么不肯跟阿姨说实话?” 寇爸轻咳提醒,“别这么严肃老太婆,再吓着人家孩子。” 差苹摆手摇头,说,“阿姨,您就算不信我,也得信您儿子的眼光吧?您给他介绍那么多漂亮的对象他都没看上,您认为他能看上我吗?” “他连我给他介绍对象的事都告诉你了?还给你看了?怪不得他一个都看不上,合着他早就跟你好上了,耍着我这亲妈玩儿呢?!” 寇妈的质问声有些洪亮,差苹缩下肩膀不知所措。 宋巧巧终于察觉气氛不对,一边刷手机,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姨妈您在生哪门子气?哥这不是把女朋友带来给您过目了吗?姨妈我跟您说,差苹姐可懂事、可贤惠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对我哥百依百顺。我下飞机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多,我哥一个电话打过去,差苹姐立即拿起房门钥匙奔去帮我打扫房间。在我们前往小区的路上,哥忽然联系不上差苹姐,您没瞅见给哥急成什么样儿,一遍遍地打电话,完全把我当空气。其实哥不止瞒着您,还跟我说差苹姐是保洁员。现在想想也是醉了,谁会给保洁员买五千元一条的裙子?我也是够笨的,还真把差苹姐当成保洁使唤。对不住哟差苹姐……哦对了还有,差苹姐包的饺子也特好吃,姨妈您别看差苹姐瘦,她居然可以一个人把饮水桶扛上楼。您刚才不是还跟我说您着急抱孙子吗?这下大孙子有找落了,棒棒哒!” “……”差苹无语问苍天,寇正夕当晚急于联系她,是怕她临阵脱逃抛下烂摊子不管收拾,根本不是怕她被狼叼走好吗! 谢谢表妹帮忙歪曲事实啊喂,这种坑姐的方式也是我勒个去! 听到宋巧巧的描述,寇妈悠悠地看向差苹,仔细审视。她真不敢相信外甥女口中的贤妻良母会是差苹?因为在寇妈的印象里,差苹就是猴子派来的小疯魔,哭起来没完没了,闹起来鸡飞狗跳,如果寇妈没记错的话,寇正夕在上小学之前,每次挂彩儿都跟她脱不了关系,呵!如果不是天太高她摸不着,她一定会给天捅个窟窿!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莫非转性了?俗语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可能吗? “不行!为了我儿子的终身幸福,我不同意你们交往!”寇妈突然爆发。 “嗯啊!我举双手双脚支持阿姨!”差苹点头如捣蒜。 寇爸一听老伴儿极力反对,他脸色一沉,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这是裹什么乱呢?我看差苹这孩子挺不错,知根儿知底儿长得又秀气,再者说,他俩好不好,是他俩的事儿,就算你是当妈的,也没有插手的份儿!” 寇妈在外人面前肯定要给丈夫留几分面子,她索性闷头点菜,其实她也不是讨厌差苹,如果只是把差苹当做同事的女儿来看待,她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但是让她把差苹当儿媳妇看吧,心里真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她生的儿子她最了解,别看寇正夕对外人冷若冰霜,但是对家人绝对是一百一的好,这日后要是结了婚,还不让差苹踩在头上拉粑粑啊? 不行,她得想辙给搅黄了! 寇正夕打完电话返回座椅,发现没一个吱声的。 他翻开菜单,快速点菜,从早上忙到现在,他才是真饿了。 “哥,你不问问嫂子想吃什么?” “……?!”差苹高抬下巴呈85°角!表妹不要闹! 寇妈戳点外甥女的脑门,教训道:“小孩子别乱说话,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姨妈您也太容易认真了,现在都这么叫,刚交往就互称老公、老婆,没什么。” “外头的年轻人愿意怎么乱就怎么乱,反正我寇家不能乱,何况姨妈也是为了差苹的名声着想,你说是吧,差苹?” 差苹已经彻底凌乱了,晕晕乎乎地点着头,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家人在为寇正夕的终身大事争论不休,而他本人就像个拼桌吃饭的局外人,他低头翻阅着微博,关于他的八卦仍在热议,他顺手点开他和差苹的合照,又昵了她一眼。见她魂不守舍,他的嘴角弯起一丝报复的快意。 这时,他收到一则微信。 差苹:你倒说话啊!没看到气氛都凝固了吗?的表情。 寇正夕:我跟这几位都很熟,该出来调节气氛的人是你。 差苹:爱说不说!那我可走了,别说我没跟你打招呼。 寇正夕:你试试。 差苹斜眼瞪他,她要疯了,爱咋咋地吧,于是,她倏地站起身,同时背起双肩包!然而,因为她背包的动作偏大,导致书包带狠狠地扫过寇正夕的眼睛,寇正夕弯身捂住左眼,生理性喷泪。 这一下可真乱了,寇妈奔到儿子身旁仔细查看,顺道挤远差苹,她说什么来着?预感没错吧?这个会让他儿子受伤的女人,坚决不能要! 良久,他按着左眼抬起头,发现差苹被老妈挤到墙角里,她深低着头,摩挲着衣角,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妈我没事,您回座吧。” 寇妈一脸不悦,慢吞吞地让开。他见差苹依旧贴墙伫立,伸长手臂抓住差苹的手,将她拉回座位。 “对不起,还疼吗?”她凑到他的眼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着人家一家子的面,帮他吹了吹左眼。 寇正夕显然没反应过来,他的表情停顿一秒,微摇下头。 这时,服务生把一盘肥美的龙虾放到餐桌前。 “吃吧。” 他刚才在车上使用她的微博作怪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她转发了许多有关龙虾餐的帖子,而转发理由全是哭诉自己吃不起龙虾。 ---- 第12章:别人家的脸色 周一,差苹刚到杂志社就被请进主编办公室。 她不免心惊胆颤,毕竟寇正夕只是口头答应既往不咎,但是副主编重新发送的专访稿还没有得到正面的答复,何况寇正夕的个性也算阴晴不定了,分明说好不再追究她的“刑事”责任,但还是利用一张合照把她推到风口浪尖。那些把她人肉出来的神经病,居然把她的个人消息以低廉的价格卖给某些娱乐周刊,导致她整个周末遭到各种电话的骚扰,最终她唯有关机,这才换来耳根子的片刻清静。 然后再说说这位严厉的女主编,平日里,像差苹这样的实习记者在她眼中完全是透明人,哦不,有时候也可以是长坏的盆景,啥错没犯也碍眼,所幸托寇正夕的“福”,主编记住了差苹的名字,以往都亲切地称呼她“那个谁”。 差苹想到主编那杀人于无形的眼神儿,匆匆把双肩包反背前胸,万一主编发起火来朝她扔东西,也好拿背包挡一挡。 她迈着忐忑的步伐来到主编办公室门前,发现平时紧闭的大门大敞四开?她伸头探脑,主编和副主编都在。 “主编……您找我?” “哟差苹来了呀,我和小段正聊你呢,快坐。”王主编年芳45,她推了下金丝边眼镜,严肃的神情中多出一缕柔和的笑意。 御姐段可蕊今天也是一反常态,亲自给差苹倒上一杯水。 差苹哪敢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喝水,伫立原地,等待两位领导“女子双打”。 主编见她不领情,尴尬地笑了笑,说:“那天吼你是我方法欠妥,没搞清你和寇董的关系,说起这事儿也要怪小段!她如果早些告诉我,你是寇董的女朋友,我也犯不着对你拍桌瞪眼,呵呵,一场误会,你别往心里去哈。” 不待差苹解释,段可蕊自打手背以示惩罚,“是是,全怪我,差苹当初只告诉我,寇董和她是幼儿园的玩伴,我居然没往情侣那方面去延伸。后来差苹跟我说,她和寇董在酒店,我还傻乎乎地认为差苹为了弥补过失勇于牺牲呢嘻嘻!其实俩人早就在一起了嘛!”她掩唇一笑,朝差苹挑挑眉,“要说起来你可真够低调的,有这样一位富豪男友还上什么班呀?莫非是来体验民间疾苦?” “…………”她从来没尝过疾苦以外的滋味好吗!并且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喂!话说不到一个星期,她已经从遭人唾弃的土鳖单身狗成了英俊土豪的同居女友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不要单凭一张合照编排她的情史行不行! “主编,副主编,我和寇正夕虽然在二十年前就认识,但我真的不是寇正夕的女朋友,那张合照,是他用我微博发的,他……” “你连微博密码都给他了?还说不是女友?” “不不不,当时我们在一起,他拿我手机发的。” 说完这句话,她差点抽自己一个响亮的大耳光,自黑什么的根本停不下来! 果不其然,主编和副主编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主编说,“放心,都是做传媒的,你不愿讲我们也不会多问,接下来说说你的工作问题,你有辞职的打算吗?” 差苹怔愣,“您……您要开除我?” “我?开除你?”主编一脸茫然,“通过这段时间对你的观察,我和小段一致认为,较比其他实习记者,你的文字功底较为扎实。我当然希望你可以留下,并且想将你升为见习记者,如果在考核期内没有出现大纰漏,可以正式加入本社记者的行列,但前提是,要看你对这份工作是否还感兴趣?” “留留留!感感感!谢谢主编提拔!我会多看书多学习的!”差苹深鞠躬! 主编意味深长地点头微笑,随着新闻报道日益受到器重,财经记者在业界的地位与价值直线上升,不过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财经记者,要具备三大要素:财经专业知识;资源和人脉;写作能力。 主编看过差苹编纂的文章,文字简洁概括性较强,写作能力这一项基本过关。不过最重要的一项还是资源与人脉,只要网络巨头寇正夕愿意将一手财经资讯告知差苹,对杂志社而言,就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大馅饼。 当然,这些隐藏的升职条件,主编不会明着指导差苹,还要看她的自觉性。 …… 差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主编办公室,哼着小曲返回座位。 “差(chà)苹,主编找你干嘛?”同为实习记者的赵虹问。 “讨厌!以后不准叫我‘差评’,”差苹挺胸抬头,“主编终于认可了我的能力,我以后就是见习记者喽!” 听罢,赵虹一口水喷出来,抖抖唇,可怜巴巴地说,“不是吧!你比我入职整整晚了两个月,老天对我太不公平啦!” 差苹吐吐舌头,刚要嘚瑟自己文笔好,隔断板的另一面便传来不咸不淡的笑声。“我说赵虹呀,你羡慕也没用,谁叫你的男朋友不是寇正夕。” 赵虹也是个没心少肺的姑娘,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那我还是慢慢熬吧,心好累哟。” 差苹绕到隔断板的另一边,走到见习记者方梦佳的办公桌旁,“方姐你误会了,主编感觉我的稿子写得还行,才决定给我升职,我是凭本事吃饭。” 方梦佳正在描眉画眼,慢条斯理地说,“呵,写稿是基本功吧?你告诉我这屋里谁不会写稿?赵虹是中文系的高材生,能比你差?她还比你来得早,嘴皮子还比你利索,这要说起来,副主编最常骂的人就是你,按常理来说,炒你鱿鱼的概率更大。”她透过化妆镜瞪差苹一眼,目前记者的空缺仅限一位,原本不出意外的话,铁定是她方梦佳的,不曾想竟让傻头傻脑的差苹占了上风?不爽!不服! 差苹听她这样讲话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平日里,方梦佳经常让她帮忙发传真、修改稿件什么的,她敬重方梦佳是前辈,所以宁可自己的工作放一放,也要紧着方梦佳先忙乎,方梦佳也是一口一个宝贝的称呼她、谢谢她。怎么这一转眼她就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物? “方姐,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差吗?” “你还差?你是真人不露相,日后有了寇正夕这座大山为你撑腰,别说主编,恐怕总编见到你都得笑脸相迎。” “我是认识寇正夕,但我和他就是非常普通的朋友,甚至我还得罪过他,真相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吧。” 差苹的心情一落千丈,旋身欲走,方梦佳嗤之以鼻,再次挑衅。 “啧啧,瞧给你委屈的,想证明自己的实力还不容易?”方梦佳悠悠地环起双臂,“副主编正好派给我一个艰巨的任务,你敢不敢和我较量一下?” “什么任务?” “力邀寇正夕的商业死对头聂哲云——接受专访。”方梦佳摊开一手,“为了公平起见,我可以把聂总的联系方式告诉你,谁有本事先与聂总敲定专访时间,谁就赢,而输的一方,主动提交辞职报告。” 聂哲云经营的也是一家科技公司,聂氏研发的软件与最研科技的产品经常打擂台,两家公司为了拉拢固定消费群体,向客户大量投放各种超值优惠卷。至于消费者用优惠券抵扣的金额,皆由两大公司自掏腰包补给商家。换句话说,钱不够千万别趟网络这潭混水,趟了也是白白填漩。正因为两家公司的竞争不分伯仲,聂哲云在新闻发布会上撂下狠话——不惜散尽千金,势必砸垮最研! 赵虹站起身打圆场,“都是同事,没必要玩儿这么大吧?” 方梦佳吹了吹指尖,面朝赵虹无奈一笑,说:“某些人仗着人脉比你快爬一步,你还替她说话?我说你是单纯还是傻?再者说,是她自己说的,凭本事吃饭,不是靠关系!吃饭。” 赵虹正要说点什么,差苹扬声打断,“好,我和你比,愿赌服输。” “一言为定!”方梦佳噙着一抹自信的笑意,率先提包离开公司。 赵虹咂嘴摇头,“你也太冲动了差苹,她跟这项任务有一阵子了,在经验方面又比你足十倍!你这是自掘坟墓啊!”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谢你,”差苹抿抿唇,“不过赵虹,不是方梦佳提醒,我只顾着自己高兴忽略了你的心情,关于见习记者的事儿,你会不会……心里有疙瘩?” “刚才有一瞬间是有一点小失落,但疙瘩真谈不上,哎哟你别跟这儿磨叽,方梦佳都走了,你再不走饭碗丢得更快!” “啊?我应该去哪儿?” “我跟你说,预约见面你就别想了,约到明年也轮不到你,还不如直接去聂哲云的公司堵他!” “噢!回来的时候给你买好吃的,我先走了!”差苹抓起背包奔出公司,她承认之前确实想通过游说寇正夕买广告,尽快成为一名正式的记者,但她从不认为自己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今日遭到热潮冷风、全盘否定,她憋屈!不想输! …… 刚刚挤地铁挤到公司,在公司待了不到一小时又坐地铁继续挤,差苹的脸蛋紧贴在车门上,感到身心俱疲。 好死不死,手机还响了。 她费了半天劲儿才从包里捞出手机,看都没看便接了起来,“谁呀!……喂喂?说话呀……不说话我挂了!” 电话那端停顿一瞬,“吃枪药了?” 差苹一听是寇正夕的声音,忍不住翻个白眼,“我在地铁上,有事快说。” “我记得你有我家的备用钥匙,巧巧不慎把自己锁在门外。” “啊?这傻孩子,我有,就在我包里,可我现在要赶去办点急事,你派个人过来取一下,我把地址发给你,太挤了,先不说了。” …… 大致过去五分钟,寇正夕收到地址。他注视着大厦的名称,越看越眼熟。 ……差苹去聂哲云的公司,做什么? “李秘书,叫老陈备车,我出去一趟。” “是。” 第13章:别人家的老板 差苹吭哧吭哧赶到聂哲云的办公大楼。此时已经过了职员上班的时间,想趁乱混进去已经不可能,所以她凭借“抓捕”寇正夕的蹲点儿的经验,来到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她猜想聂哲云还未抵达公司,也不是一点根据都没有。就在挤地铁的途中,她查了有关聂哲云的资料,通过众媒体对他的评价,不难看出聂哲云是一个夜生活丰富的纨绔子弟。据百度不完全统计,聂哲云的祖父是首屈一指的地产商,父亲是金融界的龙头老大,换言之,聂哲云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超级富三代,或许是家底儿太厚真心不知道怎么造了,网上相关聂哲云的桃色绯闻层出不穷,譬如,聂哲云追求某女星,为其电影投资千万。又譬如,聂哲云为博得某嫩模欢心,赠其价值七百万的百达翡丽手表。诸如此类的新闻,间隔几个月就会在聂哲云身上发生一回,感觉他花的不是钱是烫手山芋。 正因为聂家富得流油,所以聂哲云才敢甚嚣尘上地公然挑衅寇正夕。寇正夕没有雄厚的背景,更没有殷实的家业,甚至比聂哲云还小一岁,却在短短几年之内,让最研科技跻身行业前三,并且颇有超越聂氏科技的趋势。 …… 差苹坐在停车场入口旁边的花坛旁,从包里取出矿泉水和面包,堵人是一场持久战,再也不能饿着肚子傻等。 她啃着面包东张西望,无意间瞄到一道美丽的倩影从大厦里走出来,这道倩影的主人就是发起“谁输谁辞职”活动的方梦佳。方梦佳与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士走下正门阶梯,她勾着男士的臂弯,举止十分亲昵。 待两人卿卿我我走远,差苹溜到门前,向保安询问刚离开的男士是谁。保安看她也不像诈骗犯,直言告知,男士是聂氏科技营销部的策划主管。 差苹倒抽一口气,大事不妙!方梦佳居然和聂氏的中层是情侣关系?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她岂不是输定了?! “啊我说这位小姐!你不会是他老婆派来的私家侦探吧?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别找我当证人!”保安后知后觉道。 “……策划主管有老婆?”还是她太单纯了,以为光天化日敢贴在一起的肯定是原装配置。 保安紧闭双唇,打死也不说! 差苹鞠躬致谢,无精打采地返回停车场入口附近,不管是原配还是不道德的瞎整,但有一点不可否认,方梦佳的门路肯定甩出她几百条街。 她双手托腮,一脸颓废,真不该在冲动之下跟方梦佳赌,如果被迫辞职,她真没把握再找到一家像《金牌企业家》这种知名度颇高的杂志社。 正发愁,一片黑影儿遮住她头顶上方的阳光,她面如死灰地抬起眼皮,对上寇正夕一双深邃的黑眸。 “你还敢出现?都怪你、都怪你!我要失业了!钥匙拿走拿走!以后我们谁都不认识谁!”她从包里找出钥匙,强行摊开他的掌心,把钥匙气哼哼地拍在他的手心里。 寇正夕转身将钥匙交给司机老陈,“你去送钥匙,我自己回公司。” 老陈忙颠颠儿驾车离去,寇正夕俯瞰着差苹,刚要开口,差苹起身就走。他出手挡在她的身前,严肃地问,“说清楚。” “反正我的工作也保不住了,我再也不怕你了哼!”差苹朝他吐舌头翻白眼。 她疾步前行,再次被寇正夕拉回原位。差苹跳脚抓狂,“放手,再不放手我喊非礼了!” “你喊。” “你以为我不敢?”差苹活动活动腮帮子,卯足力气呐喊,“非礼啊,救命啊!有流氓抓着我不让我走!非礼呀——” 她嘶声裂肺这一喊,顿时引起路人和巡逻保安的注意,看热闹儿的,哦不,热心的人民群众驻足围观。当众人看到“流氓”的考究的穿着以及出众的容貌,顿时使用一种深度怀疑的眼神儿睨看“受害者”。 负责任的巡逻保安走到他们的面前,看看两人的整体造型,一个是邋里邋遢的土包子,另一个则是仿佛自带光环的偶像明星,于是乎,保安立即给出最公正的评判,“先生别害怕,你是被这位小姐诬陷了吧?!” “?!”差苹以头抢地,这个看脸的!残酷的世界! 紧接着,一名路人惊喜尖叫,“等等!这不是前几天上头条的绯闻男女吗?!他俩还真是一对呀?!哇哦哦,快拍快拍!” 顷刻之间,手机快门犹如雨点一般不绝于耳。 差苹捂住脸,却还是没处躲没处藏,最终,还是寇正夕救了她,但救人方式只能让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加深误会。差苹的身后是花坛,寇正夕横向迈开一步,替她挡住迎面扑来的镜头。两人彼此相距不到一拃,围观群众如果不是靠太近仔细观察的话,一定会认为他把她护在怀中。 围观群众非但久久不散,甚至越聚越多,人群很快在他们的身后围成一个半圆,然而,这里不是随意拍照的景点儿,是聂氏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人群外围,一辆宝蓝色的玛莎拉蒂被人群阻隔在入口的另一边,话说平日里引人瞩目的跑车就这样赤裸裸的被无视了? 坐在车里的聂哲云磨磨后槽牙,缓慢地捋了下个性十足的鲨鱼头,继而愤怒地取下墨镜,狂按车喇叭! 保安闻声望去,顿时惊慌失措地打开对讲机,“聂总!聂总的车被堵在外面了!快快,过来几个人疏散人群!” 保安一拥而上,围观群众唯有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俄顷,道路恢复通畅。 保安为了防止群众杀个回马枪,为聂哲云夹道两旁,那架势就跟皇帝老儿游历民间似的。 聂哲云口中嚼着句脏话,开足马力正准备耍个帅冲进入口,余光里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将车子停在花坛的前方。 他弯起一臂架在车顶上,朝寇正夕的背影吹了声口哨,阴阳怪气地说,“我刚才还在想,是哪个没礼貌的家伙敢挡我的路,下车这一看,啧,果然不是善茬儿。” 寇正夕轻吐口气,悠悠地转过身,礼貌性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别说的跟你我常见似的,话说你不去找风投帮你注资撑场面,在我的公司门前瞎晃悠什么?” 基本的社交礼仪时间已经结束,寇正夕单手插兜,似笑非笑道,“如果你不愿意让人走,大可把这条路封死,或者把这整条马路买下来供你独享,不过前提是,国土资源局不会把你当神经病关起来。” 社会主义国家,钱再多也甭惦记公共车道,只要你敢想,就有人敢笑掉大牙。 聂哲云眼角一横,扬起下巴,“寇正夕,你想找茬打架?!” 差苹听到不友善的对谈,她偷摸张开手指缝儿,待看清正对面是谁,她刺溜一下从寇正夕身后跳出来,然后一路小跑来到聂哲云面前,毕恭毕敬地90°深鞠躬,“聂总您好!我是《金牌企业家》的见习记者差苹!如果您方便的话,我想占用您几分钟。几分钟就可以!” 寇正夕望向她的背影,不明所以。 聂哲云则是观察着寇正夕的表情……这女孩儿从寇正夕的身边跑过来,说明两人认识? 聂哲云用小指扫了下鬓角,丧眉搭眼地说,“原本在你身上浪费几分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惜你是寇正夕带来的人,寇正夕的朋友就是我讨厌的人,懂?” 他拉开车门,正要上车,差苹不假思索地扒住车门,“太巧了聂总,我也讨厌寇正夕!而且是非常非常讨厌呢!” 聂哲云动作停顿,差苹正要继续套近乎,耳边传来寇正夕低沉的命令。 “差苹,过来。” 他的命令非常简短,却带着强势的压迫感传入差苹的五感,她下意识地缩了下肩膀,默默将双手从车门前移开。 她慢吞吞地侧转过身,不敢直视寇正夕的双眼,几不可闻地说,“你,你去忙吧,不要,不要影响我工作。” 寇正夕目不转睛地凝视她,她却不肯抬起头,他攥了下五指,旋身而去。 差苹没想过他会走得如此干脆,好像她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一样。于是乎,她拔腿追赶,可是一步还没迈出去,手臂被一股大力扯住。 聂哲云一边拽住她的步伐,一边翻阅微博,看了看寇正夕女友的照片,又掰过她的脸颊,迫使她把正脸儿呈现出来。 待对比结束,聂哲云斜起唇角,笑得高深莫测。 “差……差苹,差小姐是吧?你是特意在这等我的是吗?不如我们找一家环境优雅的咖啡厅,坐下来慢慢聊?请。”他一秒钟变绅士,帮差苹拉开车门。 差苹望向寇正夕离开的方向,他已搭乘出租车远去。 她喟叹一声,面朝聂哲云笑了笑,“聂总是大忙人,我可不敢耽误您太多的时间,我就在这儿说吧,我想问聂总一下,您是否愿意接受……” “这样吧,改天再约时间,把你的手机号给我。” 差苹一怔,赶忙双手奉上名片,说:“我今天才被升为见习记者,职务名称还没改,电话没变,请多多关照。” 聂哲云强撑面部表情,尽量保持没有侵略性的微笑,他当场把她的号码录入电话薄,又顺手加了她的微信。 话说这两位见面就往死里掐的上市公司董事长,都成了她的微信好友? 差苹回过神儿,倒抽一口气,真没想到啊,被媒体狠批嚣张狂妄的聂哲云聂大公子,竟是超乎想象的平易近人? 瞧瞧别人家的大老板,多有气度、多有风度!再看看寇正夕,分明是他陷害她在先,他还急眼了?爱记仇,小心眼儿! 不过话说回来,不就是取个房门钥匙吗?寇正夕干嘛亲自跑一趟? 第14章:别人家的相亲 差苹感觉今天就想做梦一样,竟然可以顺利取得聂哲云的联系方式。 不开心的是,寇正夕又冲她甩脸子。 距离下班时间还早,她在返回杂志社之前,给同事赵虹买了一堆膨化食品,由此安慰赵虹那颗没能晋升的悲痛心。 赵虹的心也太,撕开一包薯片咯吱咯吱咀嚼,继而瞪大眼睛八卦开来,“行啊你,居然拿到了聂哲云的手机号,喂,他本人帅不帅?” “老实说,确实挺帅的,着装风格也非常有个性,还开了一辆老贵老贵的跑车,”差苹凑到她耳边,“我在网上查到好几条他殴打狗仔队的负面新闻,但我觉得他本人真没有那么凶残,他非但没有骂我,还柔声细气地问我,需不需叫司机送我回杂志社?我当场就蒙圈了,难道那些传闻都是在故意黑他?” “有可能,毕竟这世上得眼红儿病的人真心不少。你太有钱,就有人说你家的钱不是好来的;学历高成绩优秀,就会有人说一定是给校方塞钱买文凭;万一又有钱长得又帅,就说你是天亮说分手的渣男,黑呗,只要当事人懒得追究,嚼舌根子儿又不犯法。对了,你跟聂总说了专访的事儿没?他答应吗?” “没有,他说约个时间再谈,但愿他一觉醒来还记得我是谁。”差苹从笔盒里抽出三支原子笔,对着聂哲云的微信头像拜了拜。 她两人正嘀嘀咕咕,一串铿锵有力的高跟鞋声从身后传过来。 方梦佳扭着翘臀路过差苹身旁,无意间看到满桌的零食,她不由放慢脚步冷笑一声,“哟,小姐俩儿跟着开离职欢送会呢?” 赵虹没反应过味儿,忙解释道,“不是啊方姐,我们这是在开庆祝会,庆祝差苹顺利拿到聂总的手机号码。” 差苹无力扶额,就少嘱咐赵虹一句先保密,就差这么一句! 方梦佳不屑一笑,“这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聂总的业务电话本来就不难拿到手,问题是人家肯不肯接你打过去的骚扰电话。” 赵虹正要反驳,差苹赶忙把抓起薯片堵住她的嘴巴。 方梦佳看向差苹,“同事一场,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已经与聂氏的中层领导建立起良好的社交关系,那位中层领导答应我,会帮我说服聂总接受采访,所以你还是赶紧找工作吧。” 差苹暗自腹诽,对对对,良好且互动频繁,话说方梦佳也是蛮拼的,为了挤走她,竟然跟有家室的人搞暧昧? 方梦佳返回座位,隔着隔断又说,“不过你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反正你的男朋友有得是关系,随随便便一出手就能给你弄进其他大杂志社。” “你还要我说几遍,寇正夕不是我男朋友!”她攥拳吼。 “差苹,你未免也矫情了吧?自己看微博热门!” 此话一出,赵虹和差苹同时拿起手机,果然很快在新闻热点里看到一组图片。图片背景正是聂氏的地下停车场入口处。虽然差苹用手护住脸,但熟人一眼就能认出她,寇正夕则是伫立在她的正前方,并且伸出双手挡在她的脸颊两侧,由此防止站在侧面的围观群众进行偷拍,至于他自己的脸,被全方位拍了个遍儿。 如果没有这些照片,一心只想躲起来的差苹真不知道寇正夕当时的举动。不了解事件真相的人,肯定认为他是护花使者。 赵虹咬牙跺脚、捶胸顿足,“这是要虐死单身狗啊。啧啧,偷拍都这么帅,你男朋友的颜值也太高了!还超级有钱啊我去!”赵虹滑动座椅凑到她身边,“说说你俩是怎么好上的?传授点经验给我,快快。” 合照层出不穷,差苹再解释下去确实显得很矫情,但事实是!她除了起早贪黑工作以外,真没有少奶奶的空缺等她去填啊喂! 这时,方梦佳那边儿响起手机铃声,她一看来电是聂氏的营销部主管,接起电话的同时,故意走到差苹可以看到的地方。 “喂,刚分开就想我啦?……嘻嘻,讨厌……哦?真的吗?……你已经帮我约好和聂总见面的时间了?……好好,周末没问题,谢谢亲爱的!mua!”方梦佳美滋滋地结束电话,迈着雀跃的步伐返回座位。 赵虹戳了戳差苹的手臂,又指向隔断那边儿,附耳支招,“听见没,方姐快要成功了,要不你现在就给聂总打个电话?” 差苹摩挲着手机犹豫不决,虽然聂哲云对她还算客气,可他如果认真询问她与寇正夕的关系,她该怎么回答?说相熟吧,采访的事儿肯定黄;说不熟吧,只要对寇正夕的新闻稍加关注,就会发现他俩的“亲密”合照,届时,聂哲云不止会拒绝她的邀请,估计还得给她贴上“死对头女友”的标签。 唉,说来说去,感觉工作还是保不住。 想到这一连串烦心事,差苹给寇正夕发了一条微信。 差苹:算我求你了寇董,我还想在25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呢,你帮我澄清一下身份好不好?只要你愿意在微博上发一则公开声明,让我干什么都行,我发誓! ………… 与此同时,最研科技附近的咖啡厅里。 寇正夕收到差苹发来的消息,刚要打开阅读,寇妈倏地压低他的手指,“哎呀先别忙了,先问莉莉喝什么?” 他的正对面,坐在一名年轻女人。女人容貌清秀,妆容典雅,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寇正夕在走进咖啡厅之前,并不知道老妈自作主张帮他安排相亲局。他对此表示无奈又疲惫,但掉头就走确实不礼貌。 寇妈偷捏儿子的手指,暗示他跟人家姑娘打招呼。 寇正夕暗自舒口气,他今年不过27岁,真不明白老妈究竟在急什么?并且行为越来越过分,不止是拿些年轻女人的照片供他参考,居然直接把人带来见面?再者,他不是坑了差苹冒充他的女友吗?老爸不是对差苹赞不绝口吗? 相亲女见寇正夕迟迟不开口,主动询问他要喝什么。 “不了,我公司里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慢聊。”他俯首致歉,起身离席。 寇妈一脸尴尬,追出咖啡厅,一把揪住寇正夕。 “你也太不给妈面子了吧?!那姑娘是双料硕士,还会拉小提琴,父母是大学教授!如果人家姑娘不看在你是寇正夕的份上,八抬大轿也请不来!” “如果您在请她来之前和我打声招呼,是否可以避免让您颜面尽失?”寇正夕长嘘一口气,帮老妈捋了捋花白的头发,“妈,我知道您着急抱孙子,但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您让我自己选,行吗?” “你选的都什么啊,差苹?妈给你说哟,差苹她妈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她教训起老公来就跟训小辈儿似的,说不许老公在屋里抽烟,老差大冬天的都蹲在小区里砸吧烟卷儿,那可是零下十几度呀。差苹自小耳濡目染,你瞧她的脾气跟妈多像,又霸道又暴力,如果你娶了她,你就等着被她欺负到死吧!” 寇正夕算是看明白了,老妈的确不喜欢差苹。 “其实我跟差苹之间……” 话没说完,手机响起来,来电正是差苹。 寇正夕蹙眉挂断,然而刚挂上,她再次打来。 “说。” 差苹: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 寇正夕:为什么? 差苹:……我看你也没回我的微信,猜你或许还在生气,我想跟你解释今天出现在聂氏的原因。 寇正夕举手电话看向老妈,对差苹说:我没空,你就在电话里说吧。 另一边,差苹躲在洗手间里,省略前因,只说杂志社派任务给她,叫她邀约聂哲云进行采访。 差苹:副主编头一次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知道你跟聂哲云有些过节,所以……我才当着聂哲云的面说,讨厌你。寇正夕,对不起。 寇正夕:是吗,我以为那是你的真实想法。 差苹耸耸鼻子:好吧,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你是名人,随便发张照片就把我坑得好惨,现在同事都认为我有一个多金又酷帅的男朋友,但事实完全不是这样的,你只是想报复我,报复我撰稿黑你,哦,还有小时候的恩怨……嗯。 差苹得不到回应,又说:你是尽人皆知的高富帅,我是夹缝里求生存的土挫穷,在这个看脸的残酷世界里,我生活的已经非常艰难了,你就原谅我吧。 一缕明媚的阳光掠过寇正夕的唇角,勾出一丝静悄悄的弧线。 寇妈斜眼瞪,知子莫若母,肯定是差苹打来的电话! 寇正夕对上老妈的神情,敛起嘴角,严肃地对差苹说:在忙,先挂了。 “你告诉妈妈,你看上那丫头什么了?!” “妈,您感觉差苹长得丑吗?”他答非所问。 “丑?妈妈也不是不切实际的人,差苹长得挺可爱,但是你也不能被她那双看似无知的大眼睛给骗了啊,你忘了她小时候是怎么对你的?把装了沙子的小水桶扣你头上,干完坏事儿她坐在地上先哭了!她这一哭蹭得小脸都是泥,差苹妈还以为是你先往她闺女脸上扔泥巴,奔下楼这通数落你!妈解释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只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吃哑巴亏!那小丫头心眼儿太多了!” “……妈,她那时才三岁。” “对啊,那么小就学会告状了,赶明你俩住在一起免不了小吵小闹,她还不得跑到她妈面前说你家暴虐妻啊!” 寇正夕无奈一笑,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扯说到结婚过日子的问题上了? 另一边,杂志社的洗手间里。 差苹受到赵虹的怂恿,鼓足勇气拨通聂哲云的手机。 电话响了三声,对方接了起来。 差苹:您好聂总,我,我是…… 聂哲云:差小姐,我知道,有事吗? 差苹:那个……我代表杂志社,向您发出最诚挚的邀请,希望您接受我社的采访。 聂哲云:等一下,是《金牌企业家》,对吧? 差苹:嗯嗯。 聂哲云:你们杂志社究竟派多少人约我?我已经答应见一个叫方什么的记者。 差苹:那个……我和方记者不同组,所以…… 聂哲云:我懂了,谁先约到我,谁拿提成? 差苹:不是钱的问题,是能力的体现,因为您是鲜少接受采访的知名企业家。这样说好了,谁能抢到您的专访,就是杂志社的大功臣,我刚升职,想表现一下。 聂哲云:呵,你还挺敢讲实话的,那我问你,你们最新一期采访的谁? 虽然新一期的杂志还未发行,但是差苹不敢隐瞒:是……寇正夕。 嘟嘟嘟,聂哲云知都没知会一声便挂断电话。 第15章:别人家的住宅 差苹捧着手机抓抓头发,惆怅一瞬,又贼兮兮地笑了。既然聂哲云就连跟寇正夕上同一本杂志都无法忍受,那么是不是说明,方梦佳也约不到他?然后这个赌注就算无限期搁浅了?她也不用辞职了? 然而,不等她打完小算盘,聂哲云回拨电话。 聂哲云:你明知道我反感寇正夕,你还要在我耳边不断提起他的名字,是他叫你来挑衅我的?别否认,你们是不是情侣我不清楚,但肯定认识。 不等差苹解释,他又问:他的专访做了几页? 差苹:采访加上照片,一共做八页。 聂哲云:好,我要做全本! 哥!您说那是写真集! 差苹:这一点……恐怕…… 聂哲云:我问你,你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差苹:我不是。 聂哲云:你还有没有点原则?就为了讨好我,就为了让我接受采访,连你们的关系都不敢承认?别否认,我看见热门新闻上的照片了,你们搂在一起。 差苹欲哭无泪:既然聂总非要这样讲,我也无话可说。算了,您忙吧,打扰。 聂哲云:等等,你不想跟我约时间了? 差苹:想啊,我当然想,可是我感觉您不会接受我的邀约。 聂哲云停顿一瞬,说:真逗,你以为我和寇正夕一样,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商人吗?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说服我,我可以考虑看看。记住,至少给我三个理由,由此证明《金牌企业家》的权威性和推广性。给你一天时间去准备,等我电话,ok? 差苹没想到会有转机,心花怒放地回:好的聂总!我一定好好准备! 结束通话,她搓手窃喜,赶忙奔出洗手间准备相关资料,她一定要以最好的精神面貌,最优质的服务,说服聂哲云接受采访! 方梦佳,接招吧!她这只笨鸟马上先飞,普拉普拉! …… 差苹抱着一堆杂志社的宣传资料回到家,晚饭都拿到电脑前面吃,为了收集聂氏科技的资料,以及同类杂志较比于本社的劣势,她那架势就跟写论文一样认真刻苦。 叮咚,微信群组有消息发来。 宋巧巧:差苹姐,我周一早上九点要去学校报到,听说人挺多挺乱的,我哥没时间,我也不好麻烦姨夫、姨妈,你陪我去好吗? 差苹:周一啊?好的没问题。 送巧巧:谢谢差苹姐!哥在吗?还不快出来给差苹姐发个大红包! 差苹:不不不!我不用了,我有点工作还没做完,有事明天说。 宋巧巧:这都几点了你还在加班?你们老板是吸血鬼! 差苹:没,我在家,我要约一位名人做访谈,提前做点准备工作。 宋巧巧:哇!哪位名人呀?能透露吗? 差苹想到寇正夕也在群组里,支支吾吾地回了一句:商业机密。 大致过去半小时,只见寇正夕在群组里发了两个字:呵呵! 常在网络世界遨游的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样一句话:流言止于智者,聊天止于呵呵。 “呵呵”当选网络最伤人词汇,没有之一。 为啥?来,举个例子感受一下。 a问b:我穿这条裙子,你看你看,我穿上好看吗? b回:呵呵。 又譬如: a问b:我跟你说一事啊,简直太好笑啦,bbb……逗不逗?! b回:呵呵。 “呵呵”会带给人们一种敷衍了事的感觉,又有一点嘲讽的意味儿,还有一层隐晦的含义,那就是用呵呵代替脏话,大致意思就是“脑残”。所以,“呵呵”需谨慎,否则绝交几率高达80%。 差苹目前就被寇正夕“呵呵”了!肯定是在嘲笑她!笑她一事无成! 正冲着他的头像挥拳,微信收到单聊消息,消息是聂哲云发来的。 聂哲云:在干嘛? 差苹:您好聂总,我正按照您的要求,着手准备工作。 聂哲云:别一张口就您您的,别人还以为你在跟怪大叔聊天呢。对了,明天我有时间,你来找我? 差苹:当然没问题,去您……你公司吗? 聂哲云:地址我一会发给你,那就这样定了,中午十二点,不见不散? 差苹:好,谢谢聂总。 差苹高举双手欢呼,打开音响,原地蹦跶“全球名曲”《小苹果》。 然而,当聂哲云把地址发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会面地点相当远,不是聂氏的办公大楼,而是一个位于近郊的,叫做“香闻流水”的私人别墅区。 差苹心里犯嘀咕,聂哲云跟寇正夕有仇是不争的事实,聂哲云又认为她是寇正夕的女朋友,不会打算把她弃尸荒野吧?! 差苹:聂总,我是路痴,对那一带不熟,能带一个女同事一起去吗? 聂哲云:当然可以,明天我和几个朋友在这儿烧烤,人越多越热闹。 她的回答让差苹彻底打消疑虑,她赶忙联系赵虹陪同会面。赵虹一听说有吃有玩有帅哥,爽快地答应下来。 差苹击掌,万事俱备,一定要拿下聂哲云,不蒸馒头争口气!加油! ………… 翌日清晨,差苹与赵虹坐上前往“香闻流水”别墅区的长途车。长途车一路走高速,约一个半小时抵达目的地。 赵虹沿途拍风景,差苹则是争分夺秒复习资料。她昨晚忙到两点多才敢睡,尽量在聂哲云面前展现良好的专业知识,不仅要做到有问必答,更要做到对答如流。 “我说差苹,你歇会儿成吗?”赵虹递给她一盒牛奶。 “不行,我不想被方梦佳看扁,这是一场荣誉之战!” “你男人和聂哲云是死对头,我很好奇聂哲云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差苹把资料扣在脸上,怎么又升级到“男人”这个词了?再这样没底线下去,会不会问她,孩子他爸呢?! 不过她无力再解释,反正说多了都是眼泪。 然而,她的默许并没换来耳根子清静,赵虹挤眉弄眼地追问道:“你和寇董进展到哪个阶段了?” 她倚在靠背上,疲惫地动动唇,“手都没拉过。” “啊?没想到寇董这么纯情!给你急坏了吧?!赶紧找个机会扑倒他!” 哇靠,她看上去像饥渴的女流氓怎么的? “…………求你让我死一会儿。”差苹索性压低帽檐补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班车已经抵达别墅区。差苹伸着懒腰走下车,一片壮观的欧式别墅区映入眼底。 这里绿意葱葱,百花齐放,一座座独体别墅坐落于花卉与山石之间,宛若一副精雕细琢的油画。 赵虹深吸一口清馨的空气,感慨道:“你看差苹,那边儿还有高尔夫球场和水上乐园,艾玛,这些有钱人真会享受。走吧,去见识见识聂总家的豪宅。” 进入别墅区需要得到业主的许可,差苹通过可视电话与聂哲云的管家进行沟通,继而获准放行。 她们两个土包子,按照门牌号,东张西望、蹑手蹑脚地靠近聂家别墅,知道的是应邀前来,不知道还以为俩偷电动自行车的贼呢。 …… 聂家的管家引领她们来到别墅的后花园,管家刚一拉开玻璃门,只听震天的嗨曲灌入耳孔。 后花园有一个游泳池,此刻,聂哲云正在游泳,他的朋友们则是各自娱乐起来,有的晒太阳,有的跳舞喝酒,有的泡妞儿,有的像孩子一样在打水仗。 简称:泳池趴。 池边欢歌笑语,滋水枪呈扫射状喷射,毫不客气地喷向她们。差苹护着赵虹匆匆退回玻璃门里侧。 聂哲云从水里钻出来,两条健硕的手臂架在池边,制止手举滋水枪的朋友们。 “差小姐,我的朋友不知道你是来谈工作的,别介意。”说着,他利落地跃上岸,全身上下只穿一条很小的游泳裤。 差苹从没直观过年轻男性的身体,且是肌肉型的肉体,她羞红了脸,一转身躲到赵虹的背后。 赵虹则是双眼发亮,多金、帅气、八块腹肌外带人鱼线,人间极品啊! 聂哲云看出赵虹对自己的外貌感兴趣,于是首先邀请她返回花园。 赵虹点头如蒜捣,拽起差苹跟上聂哲云的步伐。然而,两人刚走到游泳池附近,不知道是哪个爱搞恶作剧的王八蛋,把她们猛地推进泳池! 差苹压根不会游泳,吓得惊声尖叫! 越害怕越容易呛水,她很快感到窒息,就在身体失控下沉的时候,一双坚实的手臂将她托出水面。她惊魂未定,胡乱地拍到四周,只听“啪啪啪啪”四声,她给了施救者聂哲云几个大耳光。 “啊?对不起聂总。我,我太害怕了。” “……”聂哲云用手背压了压火辣辣的脸颊,一鼓作气将她托上岸。 水珠顺着差苹的衣裤扑簌簌地流淌,她今日还很不凑巧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唯有用双手环住身体,又尴尬又气愤。 浑身浸湿,她的身材凸显出来,阳光照耀在她羞愤的小脸上,那份举足无措,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小女生。 聂哲云微挑眉,啧,别看小丫头瘦,该长肉的地方倒是没含糊。 赵虹似乎很适应这种疯狂的聚会,非但没有受到惊吓,还跟外国帅哥互动起来。至于推她们下水的公子哥,首先毫无诚意地道了声歉,随后问她们要不要换上比基尼一起玩儿? 比基尼?!差苹狂摇头。她目前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聂哲云就是存心整她。 第一反应是报警…… “我的手机!还有资料!”她指向漂浮在水中的背包。 聂哲云帮她把背包捞出来,差苹急匆匆地翻出手机,手机已经灌水黑屏。 她看着皱成一团的打印资料,不由自嘲一笑,辛辛苦苦地准备一晚上,可是人家根本就没想听! “抱歉,都怪我的朋友玩得太过火,我赔你们一人一部手机。机型随便挑。”聂哲云将一块大浴巾披在差苹的肩头。 差苹双眉紧蹙,甩了甩湿漉漉的手机,她裹着浴巾怒然起身,不悦地说,“你赔的东西我们无福消受!把吹风机借我用一下,吹干衣服我们马上走!” “怎么?真生气了?”聂哲云斜唇一笑,游戏才刚刚开始,进来容易出去难。 hi,寇正夕,请问你喜欢什么款式的绿帽子? 第16章:别人家的红酒 差苹与赵虹浑身湿透,管家将二人代入一间客房,并且告知二人,衣柜中有崭新的女士衣帽,可以随意替换。 差苹俯首致谢,然后反锁屋门。赵虹则是奔向衣柜,看到一整排名牌女装挂在其中,她不由抓出几件摆在身前比划。 “别乱动别人的东西。”差苹边说边走向洗手间,急需寻找吹风机吹干手机。 “我说差苹,你也太容易小题大做了,你一定不看美剧吧?我跟你说,像他们这些在国外待久的男人都喜欢搞怪,其实并没恶意。还有那个推咱们下水的帅哥。一直向咱们道歉,聂总也在一旁赔笑脸,可你倒好,一点不领情。” “不管生活在地球的哪一个旮旯!哪有这么闹陌生人的?!幸好咱俩穿的都是短裤,要不然这一下水什么都露出来了!这是!这是……耍流氓!” “那群人都是高富帅,耍流氓也不找咱俩这种土鳖呀。哦哦我懂了,你现在是名花有主,只能让寇正夕看,哈哈!” “……?!”差苹终于找到吹风机,无暇顾及衣裤上的水渍,按下吹风筒上的冷风键,对着手机呼呼猛吹。 大致过去一小时,屋外传来缓慢地敲门声。 夏天就这点好,衣裤干得快,赵虹一边梳头一边打开屋门,顿时被收入眼前的画面震惊了! 只见刚才那些只穿泳裤或者沙滩裤的高富帅们,此刻梳着平整油亮的发型,身着西裤、衬衫、黑皮鞋,他们一字排开,笔杆条直地伫立在门外。 岂是一个帅字了得,简直是壮观! “差苹你快过来!” 差苹还以为又发了什么不好的事,于是从洗手间里奔过来救援。可是过来这一看,越发感到莫名其妙。 “你们这是?……” 聂哲云站立众人的正中央,合体的衬衫凸显着健硕的身材,他四平八稳地上前一步,面朝差苹,礼貌鞠躬。 “对不起差小姐、赵小姐,刚才其实是我教唆朋友和你们开了一个小玩笑,但请你们相信我,我确实没有恶意,只是怕你们太拘谨,所以想让你们放松一下。直到差小姐大发雷霆,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失礼,非常抱歉。” 语毕,一排西装笔挺的男子整齐划一地俯首致歉。 见这群胡作非为的大男孩诚挚道歉,差苹的气不仅消了一大半儿,甚至反而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赵虹双手捧花星星眼,这才是真正的绅士! “没,没关系,都过去了,我的个性确实有些冲动,也请聂总和你的朋友多多见谅……”她干咳一声,俯首回礼。 聂哲云莞尔一笑,说:“既然两位原谅了我们,可否赏脸共进午餐?中午吃牛排可以吗?” 差苹刚刚冲着应邀对象大吼大叫,此刻哪有脸蹭吃蹭喝,她正要婉拒,赵虹鼓鼓掌,接过话,问:“好呀,不过,不吃烧烤了?” “哦,烧烤要在游泳池附近进行,我怕两位心存芥蒂,所以我让管家准备了西式餐点,请。”聂哲云一颦一笑皆儒雅,仿佛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赵虹笑眯眯地应了声,拉起差苹跟上一行人的步伐。 聂哲云一行人发型各异、身材挺拔,她们走在他们的身后,颇有欣赏男模走秀的即视感。 ………… 就餐期间,一切正常,主菜美味,海鲜汤鲜香,差苹和赵虹都吃得很满足。赵虹英语不错,与外国帅哥攀谈起来。差苹则是低头认真喝汤,不想暴露自己英语口语很烂这种真相。 聂哲云感觉侯火差不多了,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朝坐在身旁的差苹举起杯,“这顿饭吃得还满意吗?” 差苹看向自己手边的红酒杯,不知道管家什么时候也给她倒了酒? “谢谢聂总款待,我不会喝酒,用橙汁替代,你不会介意吧?” “这是100%葡萄汁酿造的红酒,度数绝不少过16,稍微喝一点不会醉。”他径自把她的那杯酒,往她的手边推了推。 盛情难却,差苹其实可以喝一点酒,喝一大瓶冰镇啤酒也没事,但喝完酒眼睛容易红,所以她只是礼貌性地抿了一小口。 然而,她刚要放下酒杯,把他推下泳池的帅哥也举起酒杯,“sorry,差小姐。” 差苹摇了摇头,又抿一口。 酒杯刚放下,用滋水枪喷她们的男子举杯致歉,“最初闹你们的是我,我自罚。” 差苹暗自舒口气,索性把杯中的酒都喝完,免得又要应酬。可是杯子刚刚空下来,管家居然又利落地给她续上杯? 聂哲云依旧让自己的笑容保持在绅士的范畴,他再次举起杯,说:“书上说,脾气直的人通常个性豪爽,果不其然,何况这根本不算酒,自当果汁喝就好。” “还是不要了,我怕一会儿跟聂总谈起工作来胡言乱语。”她婉拒。 “你说专访?”聂哲云嗤地一笑,“我既然邀请你们过来玩儿,基本就算答应了你,加上刚才那个不算愉快的小插曲,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时间你来定,只要我当时有空,随时可以接受采访。” “真的?!”差苹不由自觉地举起杯。 聂哲云微笑点头,“最近我的负面报道很多,也该在适当的时候解释一下子虚乌有的绯闻了。” 一听他这样讲,差苹乐得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如果聂哲云愿意回应绯闻,那标题一定会用到“首次”,哇塞!大独家大新闻! “你高兴就好,不如来庆祝一下?”聂哲云先饮为敬。 差苹喜不自胜,也不管是红酒还是白啤酒了,一饮而尽。 两杯红酒下肚,她的话开始多起来,“刚才的事多有得罪,其实我会反应激烈,也是想到寇正夕与聂总的关系,我以为一切与寇正夕相熟的人都是你的敌人嘿嘿,错怪好人是我不对。” 聂哲云惺惺作态地无奈摇头,“唉,那都是外界给我和寇正夕贴上的标签,是,我和他是竞争对手没错,但媒体并不知道我的父亲与他有些交情,我就算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也不至于那么没有风度,更不会为难差小姐。我这个人吧就是不太喜欢解释,所以导致外界对我的印象越来越差。” 这句话不是瞎说,聂哲云的父亲与寇正夕真的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聂父总是在儿子面前赞许寇正夕又睿智又孝顺,再反观自家儿子,老爷子总是摇头叹气。所以这个“别人家的精英儿子”,也在聂哲云心中留下大面积的阴影。 “哦,原来是这样呀?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聂总愿意出来讲讲话,我相信民众慢慢会了解你的为人。”差苹主动举起酒杯,倏地,酒杯在她眼中成了双影儿?! 怎么回事,16°的酒喝不晕啊! 聂哲云观察她表情上的变化,猜想掺在酒中安眠药已经生效,于是他“好心”地询问,“哟,原来你酒量这么差,双眼都失焦了……张管家,赶紧扶差小姐去客房休息。” 赵虹闻声回眸,赶忙扶住摇摇欲晃的差苹,“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有点头晕,你们继续聊,对不起,我去躺一下。”差苹悠悠地站起身,此刻不止是晕,是天旋地转。 女管家扶稳差苹,搀扶她向二楼走去。 途中,女管家不由叹惋,不出意外的话,又一个小姑娘要送入少爷的虎口了。不过以往这些事多半发生在对聂哲云有想法的女人身上,只有这一次,不知道聂哲云为什么选择耍手段? 到了屋中,差苹倒头就睡,房门关没关已然管不了。 …… 半小时后,聂哲云扯了扯领带,嘴角噙着一抹魅笑,出现在客房的门前。 然而,当他按下把手的时候,发现上了锁? 他立即喊来管家,叫她用钥匙打开。 “少爷,既然门锁了,您就让差小姐休息吧……”女管家面有难色。 “你拿着我的工资,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把门打开!”他的本性展露无疑。 管家欲言又止,迈着犹豫的步伐走下阶梯去取钥匙。 聂哲云望着管家的背影而,嘴里嚼了句脏话,多管闲事的老太婆! 片刻后,管家拎着一串钥匙返回,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房门微敞一道缝隙。 “少爷,差小姐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本分人,我是怕您惹上麻烦。” 聂哲云不屑一笑,“笑话,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怕她是贞洁烈女不成?你的担心真多余,她不过是装装清纯罢了,说不好骨子里是什么货色。” 话音未落,他推门而入,继而关闭房门。 聂哲云关上房门的同时,听到另一道轻微的关门声,他蓦地看向双人床,床上空空如也。 与此同时,差苹躲在洗手间的门里,甩了甩昏沉的头,她,无意间听到管家和聂哲云在门口的对话! 聂哲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恢复意识,不过这样更好,有意识才有趣。 他双手环胸,伫立在洗手间门前,宛若一只随时准备捕杀小兔子的猎豹。 门内,浓浓的困意再次席卷差苹的神经,她睁大模糊的双眼,试图找到一件防身的武器,就在东张西望的时候,她注意到放在吹风机旁边的手机! 差苹头疼欲裂、四肢发软,她几乎是用爬的,爬过去抓起手机,手忙脚乱地按下开机键,默默祈祷可以开机。 试了三、四回,手机屏幕终于骤然亮起! 只是,电流仅剩2%?! 洗手间的门把手发出“嘎啦啦”的拧动声,而后门外传来聂哲云“关切”的询问,“差小姐,你还好吧?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她想到聂哲云粗壮的手臂与双腿,不禁心惊肉跳。万一他兽性大发,就这道薄门经得起他的两脚吗?思及此,她连滚带爬地移到门板前,试图用身体顶住门板。 “……我,我刚吐过,我,我想洗澡。你,你先出去。” 她把耳朵贴在门板上,期待听到离开的脚步声……但结果是,他没有出去。 差苹感到浑身上下越发酸软无力,她吃力地打开浴缸的出水口,由此制造出放水洗澡的假象,然后她痛心地发现,流量只剩1%! 1%,用来报警还是用来通知亲朋救援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但电量不等人,就在手机即将自动关机的危急关头,她果断地将定位地图发到寇正夕的微信上,然后打了两个字——救命! 紧接着,手机屏幕一黑,彻底与外界失去联系。 而后,她身子一歪,再次昏睡过去。 第17章:别人家的救援(上) 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轿跑驰骋在一望无垠的高速公路上。因为车速超过规定范围,导致测速摄像头一路抓拍这辆肆无忌惮的超速车。 急促的手机铃声彻响于车厢内,寇正夕戴上蓝牙耳机。 “说。” “报告寇董,您给我的地址查到了,是聂哲云名下的别墅。”李秘书汇报道。 寇正夕下意识地紧了紧方向盘,“立刻报警。” “报警?” “快!我不管你用什么理由,马上联系当地派出所,叫他们派人过去!”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疾声厉色。 “呃……是!” 他将蓝牙耳机狠狠地甩在车架前,差苹发给他的“救命”二字在脑海中盘旋,他再次踩大油门,直奔聂哲云的别墅而去。从城中抵达近郊别墅区,通常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他再快也要消耗四十分钟,所以尽快控制局面的办法就是联系当地警察,只要他们可以先行进入别墅区,他自会给聂哲云好看! ……差苹,我马上就到,别害怕。 ………… 别墅的客房里 聂哲云伫立在洗手间门前,等待差苹从里面走出来。可是都过去二十分钟了,水流声不曾一刻停止,并且,惊见一片水花从门缝里溢出来? “差苹?你是不是睡着了?小心淹死你啊笨蛋!快把门打开!”他猛拍门板。原本只是想色诱差苹恶心寇正夕,如果真闹出人命,他才真是玩大了! 聂哲云使劲地拧动门把手,因为用力过猛,门把手直接与门锁断裂开来,他越想越心虚,于是倒退三大步,冲刺踹门! 这一脚踹出去,门板虽然发出裂响,但没能踹开。 他晃了晃发麻的脚踝,攥紧双拳,倒退五步,再一次狠踹门板! 终于踹开了,但门板内侧似乎挡有阻碍物,敞开一下又弹了回来?他此刻脑中一片空白,无暇考虑那个阻碍物正是差苹。当他准备猛踹第三脚的时候,差苹发出痛楚的呻。吟声。 幸好聂哲云收脚够快,否则再踹上一脚,估计差苹的脊椎骨会被他踢碎。 他从门缝里挤了进去,发现满地都是水,再看差苹,捂着腰蜷缩在水中,神情因为疼痛而扭曲。 聂哲云赶忙弯身将她抱起来,继而冲出洗手间,把她放在床边。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怎么样?”他轻拍她的脸颊。 “腰……疼……咳咳……”她浑浑噩噩地回答,脑袋犹如铅块一般沉重。 聂哲云小心翼翼地帮她翻了个身,刚要撩开她的衬衫查看伤势,差苹突然伸出无力的小手,紧紧地攥住衬衫下摆不让动。 “好好好,我不碰你,你别乱动,我去叫管家。” 话音未落,聂哲云奔下楼梯,然而,他刚一下楼,就发现几名警察步入正门。 “据举报,这里有人在吸食违禁品,请配合警察办案。”警察亮出证件。 “可笑!这是诬告!你知道我谁吗你就敢乱闯?!”聂哲云暴怒。 “聂先生,警方希望你可以积极配合办案!” 聂哲云揪起警察的脖领子欲出手,管家奔来阻止,“少爷您消消气,警察也是公事公办,原本您是清白的,如果动手可就不占理了。” “真是触霉头!快查,查完快滚!”聂哲云甩开管家的束缚,坐在沙发上晕气。 大致过去十分钟,聂哲云的朋友们和赵虹被警察请到客厅。众人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 另一边,别墅区的电子门前。 寇正夕坐在轿跑里,紧盯着电子门的方位。当电子门缓缓打开的一刻,他抓住其他辆车驶进别墅区的机会,不等电子门关闭,他猛地加足马力,冲入电子门! 顺利闯过第一关,他疾行在行驶道间,寻找门牌的途中,见到一辆警察与他的车交错而过,他眯起眼,顺着警察驶来的方向疾驰。 别墅内,管家刚刚关闭电子门,便发现门口的监控屏中出现一辆兰博基尼。兰博基尼的车头正对电子门,紧接着,聂哲云的手机响起来。 “是男人你把门打开。” 寇正夕低沉的声音中暗涌怒火。 聂哲云刚被警察烦得头晕脑胀,这会儿又是死对头堵在家门口? “我早就该想到是你!报警的是你没错吧?!我要告你诽谤!” “聂哲云,我没时间听你废话,开门!”寇正夕长鸣车喇叭,嘹亮的喇叭声萦绕在整个别墅区里,惹得各家各户开窗围观,同时,保全人员一拥而上,将寇正夕的车团团围住。 吵闹声持续飙高,保全人员的电话不断打入聂家,都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而寇正夕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反正最丢脸的人肯定不是他! 别墅内,所有人都在等待聂哲云给出答案。他自打出生之后,从未经历过此刻这般狼狈的状况,他气急败坏,抡起古董木椅砸向屋门,“给他开门!” 管家为避免发生更大的冲突,亲自走出别墅,开启只能步行的小门。 寇正夕针对的是聂哲云,所以他对管家俯首致谢,继而疾步进入别墅。 他一进门,赵虹首先迎上去,处于状况外的她,笑盈盈地说,“原来是寇董呀?你好,我是差苹的同事,你是来接她的吧?她在客房睡觉。” 聂哲云想到差苹目前的情况,横开一部拦截寇正夕,“这是我家!” “我女朋友为什么会睡在你家的床上?……”寇正夕猛地推开他,指向聂哲云的鼻尖,他的狭眸中附着一层熊熊大火,“聂哲云,平时不管你在媒体面前如何抨击我,我看在你父亲曾在金融方面对我做过指导的情面上,我从来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是今天,我警告你,最好别惹我!” - 第18章:别人家的救援(下) 聂哲云确实理亏,索性不再开口。 寇正夕看向赵虹,命道:“去拿你们的包,马上离开。” “啊?……噢好。” 寇正夕三步并作两步迈上楼梯,在回廊尽头的客房里找到差苹。 差苹的衣衫被浴缸里溢出来的温水浸湿,她浑身湿漉漉地,趴在枕边仍在睡。 寇正夕双眉紧蹙,脱下西服盖在她的身前,继而将她从床上抱起来。她因为腰部疼痛,呢喃一声,缓慢地睁开双眼。 “寇正夕?……”她以为在做梦,抓住他的衣服领,昏昏入睡。 寇正夕刚欲指责她两句,她又喃喃呓语,“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 他暗自吐口气,薄唇贴在她的耳畔,轻声回答,“嗯,我来救你。” 当他收到她发来的求救信号时,他正在会议室与一家外资集团进行商业洽谈,看着“救命”这种字眼,他真的是想都没想,抛下一大票重要的客户,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会议室。 在赶来的途中,循环拨打她的手机,回应他的只有关机,关机。 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她的身旁。 ………… 寇正夕抱着差苹,走到聂哲云的面前,正色道,“你这次真的闯祸了聂哲云,从今天开始,我正式向你下战帖,我会一个接一个的,击垮聂氏开发的盈利软件,我要让你聂氏的股票一文不值。” 聂哲云注视他的双眼,他的眼中除了愠怒,就是满满的自信,神态是前所未有的决绝,感觉似乎真会搞出什么大动作? “你有病吧寇正夕?!我又没碰你的女人!” 寇正夕嗤之以鼻,“不打自招了?很好。” 语毕,他拖了拖差苹的身体,信步离去。 …… 返回途中,赵虹与差苹坐在后座上,赵虹一手搂着昏睡的差苹,一边向寇正夕阐述来龙去脉。不过话说回来,赵虹到目前为止仍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她原本跟外国帅哥聊得挺嗨,突然警察就来了,然后寇正夕也怒气冲冲地来了?……没想到寇董的醋劲儿这么“饱满”啊? 寇正夕只是在听她讲,并未给出任何回应。他先将赵虹送回家,然后载着差苹,驶向他独居的公寓。她浑身浸湿不省人事,如果直接送她回家,她的父母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返回公寓,他叫了一名女保洁员帮差苹换掉湿衣裤再吹干头发,然后寇正夕蹑手蹑脚地关上卧室的房门,让她安安静静地睡个够。 …… 转眼间,华灯初上,霓虹璀璨,夜晚来临。 差苹伸个懒腰醒过来,环视陌生的环境,又惊见自己只穿一件男式衬衫?! 她蓦地坐起身,不由引来腰部一阵钝痛。她伸手摸了摸后腰,可以明显感到后腰肿起一道宽厚的横条。她谨慎地扭扭腰,所幸疼痛只浮于表皮。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门外闪烁一丝光亮。差苹打开床头灯,注意到放在床头的全家福,看到寇正夕一家的合照,她不由如释重负地舒口气,然后揉着腰走下床,鬼鬼祟祟地打开房门。 客厅静谧,寇正夕歪在沙发上沉沉睡去,文件散落在他的膝盖与地上。 繁重的工作总是占去他太多的睡眠时间,令他看上去很疲惫。差苹木讷地望着他,拾起零零散散的回忆,忆起寇正夕去救她的一幕,她不由心生歉疚与感激。她抱起床上的薄被,轻手轻脚地靠到他的身旁,刚要往他身上盖被子,他悠悠地睁开眼。 差苹唯恐他大发雷霆,抱紧被子倒退三步,小腿不慎撞到身后的茶几。 寇正夕捞住她的腰,因为他的动作过于用力,导致她的身体急速向前倾斜,直接扑在他的肩头。 他的额头与某软物相撞……呃?保洁员还帮她脱了内衣? “啊,别捏我的腰!疼!” 寇正夕一怔,反射性地撩开她的衬衫查看,却忘了她下半身只穿一条内裤。 他手忙脚乱地松开手,“我……” “没事儿,又不是没穿。”差苹故作不以为意,否则她要对救命恩人做什么?扇他一耳光还是大喊臭流氓?不不,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她以为寇正夕要开始盘问工作,但他只是淡淡地说,“饿了吧?我在等你吃饭。” 他们来到餐厅,寇正夕为她准备了一桌清淡的食物。 两人各自喝着碗里的粥,他依旧没有开口。 差苹偷瞧他严肃的表情,心想,他应该在等她主动交代错误。当惯领导的人不都是这样吗?不打你、不骂你就是臊着你。 “对,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是我蠢,对不起……” 寇正夕放下瓷勺,抿了口水,抬起眼眸看向她,内疚地说,“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把你引入聂哲云的视线。如果他今天伤害到你,我不会原谅自己。” 差苹拼命摆手摇头,“没有没有,他只是有不好的念头,但没有对我怎样。” “你腰上肿起来的那一片是怎么回事?”他的眉头拧成弓。 “这个……我因为想吐醒过来,无意间听到他和管家的对话,知道他没安好心眼,所以躲进洗手间谎称洗澡,为了让他信以为真,我打开浴缸的水龙头,却没想到我又昏睡过去,水从浴缸里漫出来,他应该是在门外发现不对劲,所以用力踹开门,他不知道我当时就在门的背后吧,腰被撞肿了……” “确实不是他打你?” 差苹笃定地摇摇头,深低着头,扣着手指头说:“你千万不要责怪自己,你也没想到他会坏到这种地步。这件事主要怪我自己,怪我太急于表现,如果我不在同事面前夸下海口,我也不会明知道有古怪还留下吃午饭,还喝了那杯存在问题的红酒……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 一朵朵悲伤的小泪花溅在餐桌上,她只是在故作坚强,其实吓坏了。 如果寇正夕没有出现,她真不敢想象后续发展。 寇正夕悄然地走到她的身旁,从侧面捞过她的头,让她的脸颊贴在自己的身前。他的拇指,一遍一遍地,拭去她滑出眼角的泪。 第19章:别人家的公寓 差苹伤感了许久,忽然琢磨过味儿,等等,她会遇到这种倒霉事儿,确实是寇正夕的错!就是他这个自私鬼!为了避免被女明星炒作纠缠,就把她像定时炸弹一样扔到人堆儿里! 思及此,她默默推拒寇正夕,“刚才是我情绪太激动,所以在没有想清来龙去脉的情况下就对自己进行了一番检讨,其实吧,就是你坑我!否则聂哲云也不会盯上我。说!你什么时候替我洗刷冤屈!” 寇正夕单手插兜,注视着她那一双哭肿的眼睛,说,“新品发布会。” 他今日对聂哲云说:他要打垮聂氏科技的盈利产品,让聂氏的股票一路下滑,这并非一句恐吓,而是已经部署攻占计划。原本聂哲云不去招惹差苹,寇正夕念及聂父的知遇之恩,打算给聂氏预留喘息之机,但此刻,显然没必要。 “新品发布会,发布什么?” “一种适用于老年人的产品。”他看向差苹,不苟言笑道,“高度商业机密,泄露分毫我会杀了你。” “……”差苹吐吐了舌头,“老年人?哦我知道了,上次我陪你去见的那位齐总,投资的就是这个项目吧?他一直问我对产品的看法。我都不知道是什么。” “嗯。” “哦……那你准备在发布会当天,相关我的问题,回应记者的提问吗?会不会导致热点偏离主题?”她从事记者行业,对这行多少有些了解,毕竟相关新闻点击率而言,关于名人的情感问题,较比产品宣传更具吸引力。 寇正夕倚在墙边,思忖片刻,严肃地问,“之前把你丢上网络是我考虑不周,对你造成伤害更是始料未及。你希望我怎样回应你的身份?邻居?童年玩伴?还是单纯的工作关系?” “嗯,让我想想……”差苹托腮思考,无意间看到电子钟上显示的时间,“啊!现在快12点了?!完了完了,我得给我妈打电话!她肯定会骂死我!”她仓皇地站起身,“我的手机!你帮我把它拿回来了吗?” 寇正夕走到咖啡机旁,一边煮咖啡,一边慢条斯理地回道:“10点的时候,我看你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所以请你的同事赵虹给你母亲拨打一通电话,谎称你今晚在她家过夜。” 听罢,差苹瘫回座椅,长嘘一口气。但问题是……“可是我……在你家?难道我今晚要在你这过夜?那你睡那儿?” “你的衣服已经拿去干洗,明早送回来。”他捏着咖啡杯向书房走去,“药箱里有治疗扭伤肿痛的药膏,冰箱里有切好的水果和牛奶,除了书房,其他地点随你活动,电器随你使用,我还要工作。” “噢,谢谢……”差苹见他远去,情绪终于有所放松。她首先环视整洁的开放式厨房,然后背着手,溜达到顶天立地的冰箱前,打开冰箱瞄了瞄,取出一盒牛奶,一边喝一边走到客厅,寇正夕的房间采用咖色调,简约整洁不失高贵典雅,她看着那些高端的家电以及名贵的摆设,她忍不住东摸摸西戳戳,就像一个在超市里东挑西拣的消费者。 哇,他的家比她的狗窝儿好太多了,最爽的是!他一个人住,想怎么疯就怎么疯,不用听老妈的唠叨。 思及此,她又垮下肩膀,反正她这辈子是别想拥有自己的住房,所以她最大的目标就是,嫁给一个有车有房的好男人。当然,这个要求还是挺高的,算了,只要看对眼儿,再一起慢慢奋斗吧! 呃,扯这么远干啥,先给赵虹打个电话,谢谢人家帮忙谎报“军情”。 咚咚咚,书房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进。”寇正夕从门里传来言简意赅的回应。 差苹把脑袋卡在门缝儿处,轻声问,“你家有‘小逗3’的充电器吗?我的手机没电了。” 自从她咬牙跺脚买的苹果手机被该死一万遍的小偷顺走之后,这款市价599的手机,陪伴她足有大半年,今日遭到大水洗礼,预计距驾鹤西游不会太远。 寇正夕一边低头翻阅文件,一边指向书柜,说:“里面几种新手机,你挑一个先拿去用。” 差苹应了声,蹑手蹑脚地步入书房,打开书柜门这一看,啊地惊呼一声! “你又干什么?”他的表情越发焦躁。 “没,你买这么多手机熬着吃?……” 整面书柜里,摆满各种品牌的手机,包罗全球各手机新品。一部部手机安静地躺在包装盒里,大部分封条都没打开。不知道的肯定以为寇正夕专职捣腾手机。 “我有做手机的打算,当然进行多方研究。你赶紧拿,拿完赶紧出去。”寇正夕双眉紧蹙,一手指着文件,一边接通李秘书的电话。 “这句宣传语太空泛,没有达到直入人心的效果。通知策划部立即重新拟定,明日例会上必须给我拿出像样儿的语句。” 差苹踮起脚尖挑选手机,但她不是在找最贵的,只是想找一部廉价又用惯的“小逗”手机。 “什么宣传语,我帮你想想。” 她这一开口,寇正夕才发现她还在屋里瞎晃荡,他索性放下文件,走到她的身后,从书柜的最上层取出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差苹见他毫不犹豫地拆掉包装,她赶忙阻拦,寇正夕为了避免她争抢,抬高双臂继续拆,她便跳起脚,抱住他的手臂向下拽! “你别拆封啊!这个太贵!” 嘭!手机与包装盒分离,只见杠杠新的手机狠狠地砸在木地板上。 差苹拉长尾音凄惨叫,继而瘫软在手机的旁边,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捂住双眼,那痛不欲生的表情仿佛她失手把谁推下二楼阳台。 寇正夕真受不了她这种浮夸的表演,不过对于这种表演他倒是熟悉得很,因为她从小就这样,尤其是做完坏事的时候,总是满脸写着:人家不是有意的,人家也很无辜呢! 他拾起手机检查,待确定屏幕并未摔碎之后,他将手机的背面亮在她的眼前,然后没好气地说,“抢,叫你抢,摔烂的东西我不会再要,你要不要?不要扔了。” 差苹惊见他面朝纸篓抬起手臂,她赶忙夺过手机护在怀中,“别别别!要要要!坏了我去修,有钱也不能这么任性啊!” 寇正夕面无多余表情,将装有配件的包装盒撂在她的手边,继而返回办公桌前继续研究宣传语。 差苹盘腿坐在原地,鼓捣鼓捣,发现手机没摔坏,她背对着他窃喜一笑,经过她细致的检查,可以确定只有手机的边角被刮花一点点,开机妥妥的!她不由搓搓下巴想入非非,话说照他这种挥霍法,她就算跟在他身边捡他眼中的垃圾,估计都能捡出全套九成新的家具电器? 差苹笑眯眯地爬起身,走到他的桌边取回自己的手机,看看自己的破烂手机,又端详这部昂贵的苹果手机,挣扎数秒,谨慎地问,“只是边角砸坏一丢丢,其他正常,你确定不要了?” 他的思路再次被她打断,不耐烦地说,“没看我正在忙?你走不走?” 差苹见他眉头拧着一缕烦躁,她扁扁嘴,嘟囔道:“你今天救了我,又送我那么贵的手机,反正,反正我也睡不着,让我帮你干点什么吧,我可聪明了……” 寇正夕轻吐口气,将机密文件的概念部分递给她,“针对纸上所描述的产品进行总结,一句话,或者几个字,越动人越好。” 差苹兴奋地点点头,接过文件离开书房,“我去外面想,想好再来找你。” 书房门关闭,不大会儿,客厅传来差苹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哈哈哈!这个宣传语是什么鬼?‘关爱老人、携手最研’?果然很不走心!且看本大文豪妙语连珠嘛咪嘛咪哄!” “……”寇正夕揉了揉太阳穴,他累得半死,而她精力爆棚,一看就是睡够了。 ………… 一缕阳光射入窗沿,照耀在寇正夕的脊背上。 手机在早七点准时发出闹钟的铃音,他趴在桌上,伸出一手随意一摸,便熟练地关掉闹钟。 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日夜昏睡在办公桌前,寇正夕眯着眼,缓缓地坐直身体,首先醒盹儿五分钟,下一个环节是冲澡洗漱,因此他如往常一般,一边解开衬衫衣扣,一边迈着昏沉的步伐走出书房。 一出门,他看到趴在茶几上熟睡的差苹。他甩了下头,坐在她的旁边,刚要叫醒她,发现她手边压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寇正夕抽出纸,漫不经心地瞄上一眼,当他阅读到某一句的时候,混沌的视线逐渐变得明亮。 这时,差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寇正夕的衬衫大敞四开,展露着精瘦白皙的胸膛坐在她的正对面,她清醒八分,登时把双腿蜷缩在宽大的衬衫下面,质问道,“你干嘛对着我袒。胸。露。乳?!” 寇正夕不以为意地说:“我正要去洗澡,你洗不洗?” “……?!”差苹撑大鼻孔,继而连滚带爬地钻进沙发的角落,“你你你,居然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了?!说!是不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偷窥我来着?!” 寇正夕一怔,醒悟过来,“你除了会胡思乱想,有没有正常的思维能力?这里有两个洗手间。” 他嫌弃地斜她一眼,扬长而去。 “……”差苹朝他背影儿挥空拳,谁说她全是不正经的哼!她昨晚才绞尽脑汁帮他想到一堆宣传语,不信大伙儿看!……唉?她写的东西去哪了? 第20章:别人家的鲜肉 差苹趴在地上寻找丢失的劳动成果,可是搜遍家具缝儿也没找到,她沮丧地坐在沙发上,门铃突然响起,她紧张缩紧脚趾,这么早谁会来?不管谁来,她大清早穿着他的衬衫在他的家里都不对劲儿吧?! 我去,居然没有在门上安装猫眼儿? 铃声萦绕在客厅里,站在门外的人不说话,她躲在门里也不敢乱吱声,于是鬼鬼祟祟地钻进寇正夕的卧室,狂敲洗手间的大门。 “我在洗澡。”洗手间传来寇正夕的回应。 “我知道,有人按门铃,我没敢回话。” “去开吧,应该是洗衣店给你送衣服。” 差苹恍然大悟,但走出一步,又折回门前,“万一不是呢?就算是,我光着腿也不太好吧?还是你去开。” “我裹着浴巾去开门就好了?反正你是你的衣服,爱去不去。” 差苹作为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纯情微大龄女青年,没人理解她有多注重形象。 门铃声再次响起来,她伫立在洗手间门前沉默片刻,第三次呼唤寇正夕,“你去帮我拿进来,看在我都没质问你……谁帮我换的衣服的……尴尬问题上。” 猝不及防,洗手间门拉开,寇正夕身着浴袍,拨下湿漉漉的碎发,从她身旁没好气地挤过去。 差苹则是注视他的背影,不敢相信刚走出浴室的男人真是寇正夕。因为他平时总是一袭正装,然后会把头发打理得很平整很光亮,加之神态格外严肃,所以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上几岁。但是此刻大不同,不规则的发帘垂在额头,若隐若现地挡在眼前,使得他的目光多出几分朦胧。水珠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悄然滑过精瘦胸膛,仿佛若有似无地挑逗着谁。最重要的一点是,刚巧他的肤色偏白,乍一看绝对是怪阿姨喜欢的小鲜肉儿类型。 嗯对,她就是喜欢在网上阅览小鲜肉儿美图的怪阿姨。 来,让我们用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明,譬如,某鲜肉明星发了一张睡前图,然后对粉丝说:你们也要早睡哦! 差苹立即把博文转发到自己的主页,然后自顾自回应:亲亲的表情+好贴心,马上去睡啦! 以上,这种与小鲜肉儿在二次元谈恋爱的感觉,再来一打并不嫌多! 这时,寇正夕拎着洗衣袋返回卧室,冷着脸丢在床边,继而关上浴室门。 速度之快,导致她没能看清他的正脸。 “寇正夕,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你听听愿不愿意采纳哈,你今天就随便吹吹头不要让发型固定!那样更帅!”她不甘心地说。 “我只想提醒你,我八点十分出门,如果你准备再住一天的话,自当我没说。” 差苹看向电子钟,哎呀仅剩十分钟,她还没有整理床铺、收拾茶几、洗漱和换衣服! 于是乎,她开启高效率模式,争分夺秒刻不容缓。 寇正夕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她正爬在床上压平床单。一扭一扭的腿部与裸腿,直入他的视线。 寇正夕轻咳一声撇开头,“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差苹双手撑在床上,回眸凝睇,这姿势显然更妖娆。寇正夕又说,“算了,卧室给你用,我去客厅换。”他从衣柜中取出一套搭配好的正装,匆匆离开。 片刻后,差苹换好自己的衣服,背着双肩包,手捧他的衬衫走出来。 “我拿回去洗干净、熨平。”差苹看他依旧把头发打理得服帖平整,内心好一阵吐槽。 寇正夕一边对着穿衣镜系领带,一边说:“放衣篓里就行,会有专人拿去洗。” “你不要以为送到洗衣店洗就很干净,谁知道他们会把什么衣服放在一起洗。尤其是贴身衣物,能自己洗还是要自己洗,否则你买那么好的洗衣机干什么?”她耸耸肩,“算了当我没说,你日理万机的哪有时间干家务,如果我们依旧是邻居,我倒是很愿意帮你洗。” 寇正夕指尖一顿,“你也说了是贴身衣物,为什么……愿意?” “啊?当然是因为我比洗衣店便宜啊哈哈,与其让别人赚这笔钱,还不如让我赚,保证卫生安全送货上门。” “……”寇正夕暗自吐口气,原来是为了赚外快? 他虎视眈眈地走到她的面前,从她手中抓过衬衫,利落地抛进衣篓,然后提起公文包,头也不回地迈出房门。差苹怔了怔,匆匆撞上门,小跑步追赶。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电梯,寇正夕看了下时间,问:“你去哪里?” 差苹见他只按了去地下二层停车场的按钮,自己摸摸按下去一层的按钮,“我去杂志社。” “腰没事儿?”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不由吃痛地眯起眼,“确实还有点疼,不过昨晚擦了药,摸起来感觉没那么肿了,刚升职就乱请假不太好。” 电梯抵达一层,差苹上前一步做好下电梯的准备,然而,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寇正夕又手动关闭电梯门,让它继续向下走。 “我坐地铁去很快的,不能总麻烦你。” 寇正夕不予理会,正值高峰时段,假客气什么。 “……”差苹眼巴巴地看着他,他非但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回应,还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她不由嘴角一抽,如果他可以在助人为乐的同时,态度稍微温柔一丢丢,她一定不想挠死他! 差苹忽然醒悟儿时常挠他的原因,没错,问题就出在这家伙的表情上,仿佛别人在他眼里都是白痴,她堂堂三岁大黑胖,当然不服,牛啥牛,看我不削你的! 思及此,她自顾自捂嘴偷笑,幸好曾经欺负过他,这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 贼兮兮的笑声飘洒在电梯间里,寇正夕斜眼瞄她一眼……白痴。 二人抵达停车场,司机老陈准时“接驾”,他打开车门,面朝差苹俯首微笑,“你好差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差苹呆若木鸡,如果早知道是司机来接,打死她、她也不会蹭车啊!这下更说不清了,论谁不会怀疑他俩昨晚干了什么苟且之事?! “……早上好陈师傅,那个……哦,我今早儿正好来这附近办事儿,顺道给寇董送修改过的专访稿,呵呵,好巧,好巧。”她急中生智瞎掰。 陈司机则是表现出一副心领神会的态度,仿佛满脸写着,懂懂懂,保护老板隐私司机有责。 差苹越发感到尴尬,她看向寇正夕,毕恭毕敬地说,“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儿没办,就不搭你的顺风车了。” 寇正夕蹙眉相望,继而坐入车厢,他在关上车门前,说:“随便你。” 他牺牲宝贵的时间用来送她,她不领情就罢了,还要在外人面前假装陌生人?何况他已经承诺在新品发布会上替她澄清,她至于急着划清界限吗? 差苹望向远去的车尾,随后揉着腰返回电梯,唉,就是挤地铁的命! ………… 她在杂志社附近购买两人份早餐,一份给自己,一份是给赵虹的“封口费”,拜托那位小姑奶奶千万别在社里“帮”她宣扬发生在聂宅的破事儿。 然而,还没等她走进杂志社,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 差苹驻足抬眸,惊见来者是聂哲云,她惊叫一声,抓起面包狠狠地砍向他! “你个人渣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手忙脚乱地翻找手机需求援助! 聂哲云见她已经失控,赶忙捂住她的嘴,“哎呦别喊了,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话说他昨晚也没睡,倒不是因为忙于公司,而是被他爸揪回家教训多半宿。出卖他的人自然是女管家,女管家在聂家工作了三十多年,她不确定聂哲云是否沾染违禁品,但他对差苹欲行不轨是事实。女管家的准则是,只要是你情我愿,纵使有一百个女人愿意跟少爷有染,她都管不着,但触犯法律的事坚决不能碰!因此,管家将发生在别墅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知聂父。 聂哲云品行不端,聂父必然大发雷霆,何况儿子的初衷竟只是为了恶心寇正夕?他这当爹的应该骂儿子想法幼稚还是愚蠢?!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老脸往哪放?日后还怎么与寇正夕见面?! 聂父昨晚连拐棍都用上了,抡起拐棍暴打孽子聂哲云,命他必须求得受害者的原谅,并且让受害者答应守口如瓶,否则聂父将不再给儿子名下的科技公司注资! 聂哲云正在跟寇正夕拼资金、抢固定消费人群,如果老爸不肯掏钱,他前期投入的几个亿就等于白白打水漂儿!他不能冒险,更不敢违背老爷子的意思,所以不管差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无条件答应。 …… 差苹拨开他的手,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怒斥道,“聂哲云,是我瞎才会把你误当绅士,你给我滚!” 聂哲云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女人的气,更别说当街拳脚相加,他竭力克制着爆发的怒火,好声好气地阻止她离开。 差苹抡起书包打向他的脊背,他的脊背昨晚才遭到拐棍的猛袭,再次被打,他不由抬手夺过她的背包! “你打够了没?看清楚我是谁,我是聂哲云!” “我管你是谁,你在我眼里就是强!……唔?!” 指控还没说完,聂哲云再次捂住她的嘴,然后把她扛起来塞进轿车。 他今天开了一辆对于他本人而言相对低调的黑色奥迪。穿着风格也很普通,不止是简约的休闲风,还戴了墨镜和棒球帽,甚至从别墅的后门把车开出来,就是为了防止狗仔跟拍。差苹偏偏在大马路上鬼吼鬼叫,他在情急之下唯有先将她软禁。 差苹发现车门全锁,取出手机正要报警,只见聂哲云举过一张支票填满她的视线。 “一百万,忘了昨天的事儿,成交吗?” 第21章:别人家的封口费(上) 差苹的性格一向冲动,她抓过支票,撕个稀巴烂,然后把碎纸片攥成团儿,狠狠地砍在聂哲云的脸上! “成交你妹!” “你个死丫头片子!我碰都没碰你一下,你最好别给我蹬鼻子上脸!”聂哲云指着她鼻尖说。 差苹火气这一上来也忘了自身的安全问题,她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指,咆哮道,“如果不是你心虚!你干嘛给我钱?!你说啊?”差苹使劲地拽了拽车门把,“把门打开!否则我把你干的坏事儿发到网上让网民评评理!” 此话一出,聂哲云立即收敛嚣张跋扈的气势,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知道是我不对,我承认,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错了,我有罪,我不该对你动了歪念头,请你原谅我。” “不!原!谅!”差苹见到有路人经过车旁,急忙狂敲车玻璃,“绑架,拐人了!有坏蛋要给我卖大山沟儿里去!救命啊!——” 然而,那个路人就那样无动于衷地走过去了? “喂你站住!我不是骗子我不坑你钱!——” 聂哲云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上车的时候,没瞅见车玻璃上贴着膜?外面的人看不到你。” “我是被你掳上车的好吗?你究竟想怎样?”她一听这辆车贴得是阻隔视野的车膜,情绪逐渐地恢复冷静,因为目前的形式对她十分不利。 聂哲云倒没想过威逼利诱,毕竟她背后有寇正夕撑腰,万一她添油加醋跑到寇正夕面前哭诉,他在老爸面前又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能怎么样?我敢对你怎么样?我就是来道歉的!要不你说个数儿,多少钱才能让你消气?” 差苹嗤之以鼻,眯起眼,摆出一张洞悉真相的侦探脸,“我这人虽然没什么原则,但是也知道拿人手短的硬道理,你这么急着收买我,一定不是良心发现,肯定是摊上大事儿了!……恶有恶报!” 她的神态是那样的正义凛然,内心却是十分崩溃的,心脏哗哗流血的!妈啊爸啊,她刚才好像大概应该似乎……撕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啊啊!明明接受道歉她就是富婆了啊。出门之前为什么不吃药啊?!差苹你个笨蛋,活该你一辈子当穷鬼! 如果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话!她抓起支票就去提现! 聂哲云的内心也是崩溃的,他活了28年,从未低声下气地恳求过一个女人,当然,他认为的恳求也就是到这种程度了。本以为只要不带情绪的道歉,对方一定会受宠若惊,甚至恨不得给他点头哈腰赔笑脸,但现实与自以为相差十万八千里,难道这世界真有是金钱如粪土的女人?装呢吧?! 他腹诽一笑,翻开支票簿,大笔一挥,重新填好一张支票丢在她的腿上,没好气地说,“你可想清楚,如果再撕的话,我以后可真的,真的一毛钱也不会给你。” 听听这口气,好像她是臭要饭的一样!给姐滚! 撕啦!她这回看都没看金额就把支票一撕两半! 然而,距离撕支票的快感不到一秒,她揪紧发根懊恼地扯了扯,差苹你这个缺心眼儿的神经病!怎么又被激怒了呢!说好的富婆呢?! “五百万还嫌少?” 额滴个亲娘啊! 她瞬间石化,感觉这一生都会活在这个阴影里。 我们常常告诫自己,为了生存,尊严值几个钱?可每当伤到这个不值钱的东西时,尊严居然不知不觉就无价了。 差苹倏尔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她居然也是个看重尊严的人?真真儿的神奇。 聂哲云对她的态度已然忍无可忍,他微扬下巴,趾高气昂地说,“那你究竟想怎么着?就算我有那个动机,但我确实没碰你,你没有证据告我。好吧,就算我真碰了你,我也可以叫律师反咬你心甘情愿。行,你去网上黑我,我也可以雇水军杜撰你混乱的感情史,反正我有的是钱,别以为你有寇正夕撑腰我就怕了你,你根本斗不过我!所以你!……到底原谅不原谅我?” “我不想告你,再准确点说,我根本不想看见你!你个无耻的臭流氓!”差苹抓起放在后座上的文件夹,狂打聂哲云的头,“让我下车!我上班要迟到了!” 聂哲云再顽劣也不会动手打女人,他有些招架不住差苹的攻势,索性打开车门。 差苹前脚下车,他后脚又跟了上来。 “你是牛皮糖托生的?!” “我去杂志社谈业务,不行?”他按下电梯。 差苹磨磨后槽牙,调转方向走楼梯! 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差苹回眸怒视。聂哲云则是耸耸肩,“锻炼身体,不行?” 差苹加快步伐蹬蹬蹬,而他仗着腿长大跨步追赶就够,还不忘“好心”地提醒她跑慢点,免得脚底一滑从楼梯上滚下来。 差苹不予理会,步伐越来越快,只想甩掉这个难缠的跟屁虫! “再敢跟着我,我给寇……我男友打电话了!”她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我一没骚扰你,二没恐吓你,你这样可就不好了,我去搭直梯行了吧?不过我真的要去你们杂志社,要不你先回避?”聂哲云眯眼一笑,走出安全通道。 差苹气得顺顺胸口,又揉了揉酸软的双腿,杂志社在18层啊喂!并且她已经迟到了,果然碰上聂哲云全是倒霉事儿! 吭哧吭哧终于爬到公司门口,她拖着半条命抵达座位,却发现周遭里一个大活人都没有? 很快,跃层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她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原来都去主编办公室的门前围观超级富三代聂哲云了。 --------------------- 第22章:别人家的封口费(下) 差苹累得气喘吁吁,一边顺气,一边整理好办公桌,然后取出新手机,摩挲着电话本按键,十分想给寇正夕打个电话。因为她知道自己确实惹不起聂哲云,但是寇正夕又不是她的真男友,人家又凭什么有求必应? 挣扎许久,她放下手机,打开电脑,正准备看资料的时候,赵虹一溜烟儿奔回座位,然后拉起她就往主编办公室的方向拽! “等等,你要带我去哪?” 差苹一头雾水。 “带你去见聂哲云啊,他说他要做专访,还指定了记者,那个记者就是你,他说非你不可!依我看啊,聂总这是打算跟寇董开抢了!啧啧,我太羡慕你了差苹,你简直是富豪杀手!” “……你这是什么逻辑啊?我现在严重怀疑,昨天陪我去见聂哲云的人是不是你的孪生妹妹?!”当她被灌醉带到客房的时候,赵虹究竟在干啥?! “嘿嘿,你还不好意思了呢。好好,我不说了。”赵虹轰赶同事们让开路,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赌友”方梦佳。方梦佳瞪着差苹,讥笑道,“哟,真没看出来呀,原来你还会耍这种卑鄙阴险的手段呢?居然反其道而行,利用寇正夕和聂哲云是死敌的这层关系,从而挑起男人之间的好胜心?呵呵……” 差苹顿感身心俱疲,合着不管是输是赢她都不光彩呗?!她想起网上那些让人看了就来气的帖子,就拿申冬奥来说吧,原本是好事一桩,评论区却是一片冷嘲热讽,说什么其他国家退出大半才轮到中国,至于剩下的竞选国,中国甩出几千万暗箱操作?差苹很不理解这些人的逻辑,莫非国家越丢脸,身为中国人的你就越伟岸?她想说的是,生死不过百年,少点阴谋论行不行! “小差呀,快快,聂总等你半天了。”王主编竟然抬起尊臀迎到门前。 方梦佳面朝差苹,稍稍跨出一步挡住去路,悄声嘲讽道,“你还是在利用寇正夕进行不正当竞争,这就是你说的本事?” 差苹横开一步绕开,“你不用在这儿煞费苦心地刺激我,没用。” 话音未落,她径直走入办公室,随手带上门,将一群好奇的同事彻底阻隔在门外。 主编办公室内 聂哲云大喇喇地占据着双人沙发,完全是一副“大爷有钱,颤抖吧穷人们!”的高姿态。 差苹深吸一口气,当着主编的面也不好发作,除非决定收杯子滚蛋。 “哎呦我说小差你也真是的,聂总这么忙,你何必麻烦聂总亲自跑一趟呢?聂总对采访合同有什么要求,我们派人送过去就好了嘛。反正负责此次专访的人是你,目前就剩下……落实采访时间的问题。”姜还是老的辣,话说在聂哲云没有进门之前,主编根本不知道采访稿已经敲定这件事,但聂哲云稍微一提,她立即顺坡下驴进行深入一步的洽谈。总之一句话,不管聂哲云突然造访的原因是什么,只要他愿意为《金牌企业家》拉高人气与销售量就够了! “主编,您,您确定让我来采访?……”差苹难以置信地询问着,本以为赵虹只是在逗她,没想到是真的? “当然呀,采访这种事儿,经验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还是要聊得来嘛,否则采访者和被采访者都会感到不舒服,就更别说什么畅所欲言了。何况小差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从不以职位高低评定工作能力,既然聂总对你赞不绝口,我岂有不赞同之理?你说是不是?” 采访名人是差苹一直以来的梦想,尤其像采访聂哲云这等重量级的大企业家,定会大幅度提升她在圈内的知名度,但需要扪心自问的是,可不可以忽略被访者的人品,单纯地只为自己争取点什么呢? 聂哲云看得出她在挣扎,他的嘴角不由弯起一丝自信的弧度。毕竟想采访他的人多如牛毛,专访又是第一次做,所以差苹的心思不可能不动摇。思忖于此,他笑着说,“别都搞得这么严肃,我也是顺道过来,至于合同的细节问题,就让差小姐直接联系我好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好,好的聂总!”主编迎上一步握手送行,“小差,快去送送聂总。” “是,主编。”差苹若有所思地拉开门,同事呼啦一下鸟兽散。她径直前行,身后跟着步伐慵懒的聂哲云。 电梯门打开,她旋身欲走,聂哲云却一把将她拉进电梯! 她的脊背紧贴在电梯的墙上,他则是垂下浓密的睫毛,悠悠地俯瞰着她,同时伸出双手撑在她的脸颊两侧,唇角渐渐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说,“我记得你目前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见习记者吧?原本以你的资历,再熬上三、五、七年也不可能与我对接,但谁叫我想帮你呢?当你为我做过专访之后,你的身价还挡得住吗?你的外形也不错,稍微化点妆改变一下穿衣风格,做电视采访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对你的称呼就会改为,知,名,大,记,者。” 伴随他扎实的话语,差苹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令她向往的画面。果然,梦想比金钱更具诱惑力。她越发踌躇。 这时,电梯抵达一层,电梯门开启。聂哲云俏皮地朝她眨了下眼,说,“不用急着回答我,等你想好了再打电话给我。”他退出电梯门,倏地伸出一指,带有挑逗性地指向她,一字一句地说,“记住,我接不接受这个采访,完全取决于你的态度。” 差苹望向他嘚瑟远去的背影儿,脑中乱成一锅粥。 记者,大记者,知名大记者…… ---------------------------- 第23章:别人家的开学 差苹回到办公室,本想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但是热情的同事们将她团团包围,尤其是平日里对她爱答不理或者吆五喝六的那些资深记者,看她的眼神儿要多亲切有多亲切,甚至主动将刚买的早点送给她。 差苹知道这些人的转变是因为聂哲云。聂哲云只是随便动动嘴皮子,她就从见习记者成了名人采访专员,这是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所以她不会唾弃这些人唯利是图,因为这就是社会,不管你在哪方面能力突出,都会得到更多的尊重。 副主编段可蕊刚到公司没赶上围观年度大戏。方梦佳见副主编走进办公室,赶忙溜进去给差苹告状。 不大会儿的功夫,段可蕊从主编办公室里走出来,又把差苹叫进办公室。 “我派方梦佳去联系聂哲云,为什么聂哲云会与你敲定采访的时间?我知道你刚刚升职急于表现,但该是谁的任务就是谁的任务,否则不就乱套了?”段可蕊昨晚陪某位企业家唱歌唱到凌晨,这会儿还是迷迷瞪瞪的。 差苹缄默不语,既然方梦佳可以故作委屈,甚至反咬她抢资源,那么方梦佳肯定不会承认赌局的事儿。哎呦我去,这职场里的陷阱真多啊,步步是坑! “这样吧小差,毕竟这项工作方梦佳跟进了很久,她又是我从其他杂志社挖来的人,等专访稿出来,在文编一栏给她挂个名儿?”段可蕊抿了口咖啡,又忽然感慨起来,“哎哟喂,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牛掰呢?一场黑稿风波,先是钓上寇正夕这位钻石王老五,然后搞定聂哲云这个在圈内公认的难搞对象,再这样下去,我副主编的位置也快叫你抢走了。” 差苹摇头摆手,情急之下瞎掰道,“不是您想的那样副主编,刚才我送聂哲云下电梯的时候,他说,想先调查一下咱们杂志社的规模,再决定是否接受采访。他还没决定……” “什么什么?!”段可蕊脸色顿变,“哐当”一声把咖啡杯撂在桌上,“还要考虑?主编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已经谈到合同的细节问题了。差苹,你现在说这种话究竟是嘛意思?是不是我提出让方梦佳挂名,你有抵触情绪?” 差苹哭笑不得,“本来采访工作我一个人就无法完成,您想太多了副主编。” 她这样讲只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毕竟聂哲云不是省油的灯,她不能再被所谓的“大便宜”冲昏头脑。 “不是最好,所以你还站在这干嘛呢?赶紧去给聂总打电话呀!趁热打铁把合同签一签!记住,没有万一,必须拿下!新一期的销量就肩负在你身上了差苹!”段可蕊把她“送”出办公室。 差苹垮下肩膀,问她讨厌聂哲云吗?特讨厌!问她想要采访他吗?特别想! 所以她为了前程,该不该妥协? …… 下班回到家,差苹谎称吃过晚饭,关上房门躲在卧室里,盯着聂哲云的电话号码,犹豫不决。 这时,微信收到新消息,果然,白天不能念叨人,晚上不能念叨鬼。 聂哲云:吃饭了没?没吃的话我带你去吃好东西。 差苹:跟你吃饭?除非我的脑袋让门夹了! 聂哲云:你的气性也太大了吧?我有必要提醒你,如果不是我踹开洗手间门及时救下你,你估计早就没命了。 提及此事,差苹抚了抚后腰,指控道:我劝你拿出镜子,好好照照自己有多无耻!我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会躲进洗手间?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你在犯罪?! 聂哲云:我意识到了啊,否则为嘛一直向你道歉?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宽恕别人就等同放过自己。何况我确实没干什么。 差苹:如果不是我躲得快,如果不是寇正夕来救我,你确定不打算干什么? 聂哲云:哪有那么多如果,我不接受假设性的评判。算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还是先冷静冷静吧,等情绪稳定之后再联系。 差苹气得牙根痒痒,这是什么鬼话?好像那个无理搅三分的人是她?! 她越想越生气,索性关灯睡觉。 …………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差苹渐渐患上“上班恐惧症”。因为只要她一到公司,办公桌已经被整理一新,桌上还会放着可口的早餐。她很感谢同事们的关怀,但压力真心很大。方梦佳则是翘着二郎腿在一旁冷嘲热讽,并且全然不提赌局的那桩事,仿佛挑起事端的人从来就不是她?接下来,就是副主编的狂轰乱炸,催促她立即与聂哲云签订采访合同。前几次被催的时候,她都谎称聂哲云在忙,到了后来,这个借口根本不好使。她只能找各种杂事躲出公司,就连到了中午都不敢回公司吃免费的员工餐。这样的日子整整持续一周,她躲到公司附近的快餐店里,思忖明天该使用什么借口逃避咄咄逼人的副主编。 正在冥思苦想,她收到宋巧巧发来的群组消息。 群组(3人) 宋巧巧:差苹姐,在吗? 差苹:在,怎么了表妹? 宋巧巧:明天是开学典礼,你答应陪我去的,没忘吧? 差苹一拍脑门,确实忘了,但真是一场及时雨,明天直接请假哈哈! 差苹:当然没忘,明早儿我们在小区里集合,等你参加典礼的时候,我会在校园里等你,中午我请你吃好吃的! 宋巧巧:棒棒哒!爱你!明天见!哦对了,你知道我哥最近在忙什么吗?怎么微信单敲他都不回呢。 差苹:好像……在为新品发布会做准备,我也好几天没和你哥联系了。 差苹不是不能联系寇正夕,而是不敢打扰他,更不敢让他知道,她对采访聂哲云的任务举棋不定。至于他送的苹果手机、价格不菲裙子,以及抢到的199元的红包,她都原封不动地收好,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她会如数奉还。 其实在这些礼物的处理态度上,差苹每天都会骂自己是蠢货。寇正夕那么有钱,根本不会在意这点儿东西,所以她是不是傻?484?放着最新款的手机不用,非要自掏腰包重新购置几百元的便宜货。 与此同时—— 最研科技的会议室里,依旧灯火通明,各部门经理正在为明天的新品发布会,做最后的排查工作。 寇正夕一手支住太阳穴,神色透着倦怠,近日他也为发布会忙得废寝忘食。 他的手机放在眼下的位置,屏幕上显现着表妹和差苹群组的对话。 “寇董,喝杯牛奶,如何?”李秘书端起空咖啡杯,时刻关注着老板的一举一动,因为她知道老板这些日子有多累。 “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还是咖啡吧。”寇正夕关闭手机,拉过文件夹。 ……臭丫头,他没空找她,她就不能主动打个电话?差评。 …… 翌日九点,差苹与宋巧巧在小区里碰面,两人手挽着手向学校进发。开学典礼十点开始,步行抵达电影学院只需要十分钟,所以她们的步伐十分悠哉。 本以为她们算来得早的,却发现校园里人头攒动,已是人满为患。 “差苹姐你看那边儿,好像有剧组在招演员?”宋巧巧指向人群围聚最多的方位,“走走,我们也去看看。” 不待差苹反应,宋巧巧已经拉起她钻进人群。 近前一看,果然是某影视公司在招募演员。之所以围过来这么多学生,正因为这是一部由知名导演指导拍摄的青春校园爱情剧。 差苹望向拥堵在四周的学生,不由啧啧赞叹,果然电影学院的学生与其他院校的学子有着天壤之别,明明在大马路上也没看到过几个俊男靓女,可是走进这所大学,几乎个顶个的养眼,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 biu、biu、biu!差苹的眼睛一秒钟变雷达,前方三百米有!一!群!优质小鲜肉儿! 差苹躲在人群之中偷瞄帅哥,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位女同学,你能不能转过正脸儿给我看一下?”副导演第二次询问。 然而,差苹并不知道副导演在呼唤自己,也不可能想到在跟自己说话,她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小鲜肉儿,同时将傻笑的侧脸呈现在副导演的视线里。 当副导演第三次询问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不由集中到差苹的脸庞左右。俊男靓女们打量着差苹土到爆的穿着,以及她随意绑扎的马尾辫……莫非这是一部青春乡土爱情剧? “喂喂差苹姐,副导演在叫你。”宋巧巧附耳提醒。 “啊?谁叫我?”差苹猛地看向副导演,傻笑的表情在她的脸上余留三分。 副导演的眼球明显一亮,这女孩儿很符合剧中“小花痴”这一角色! “请问你是几年级的学生?” “我?……”差苹不明所以,“我去年就毕业了。” 听罢,副导演暗自叫好,因为这说明这女孩儿有着丰富的表演经验。 “请留下联系方式和两张素颜照,我们经过商讨之后,会通知你视镜的时间。” “……”差苹迷茫地眨眨眼,“这位副导演先生,您的视力确定还好吗?四周全是帅哥美女,您看上我什么了呀?” 副导演是个说话不会拐弯的直肠子,他粲齿一笑,说:“就一个字,傻!” 此话一出,惹来哄堂大笑。 副导演赶忙制止,“你们都笑什么笑?!她这张小脸儿一看就是原装的!多干净,多自然,你们是比她好看比她时尚,但更像一个模子里立刻出来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微整一下毫无问题,但如果硬是把自己的脸整成别人的脸,再画个大浓妆,完全失去真实的美感。 这时,人群中发出的一道质疑之声,引起众人对差苹的再次关注。 “这女孩儿……是不是网络巨头寇正夕的……绯闻女友?” 这年头土都成了特点,差苹见围聚人群步步靠近,她马上撇清,“你们认错人了,我不认识寇正夕。” 宋巧巧一听这话可不乐意,反驳道:“差苹姐,你怎么可以说不认识寇正夕?你们的交往已经得到家长的认可!也该公开了嘛!” “什么?!网络巨头真要娶她?”围观学生a说。 “这可是大新闻,瞧着吧,一会儿就得上头条。”围观学生b说。 同学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出手机,啪啪啪!不拍白不拍! “……?!”差苹捂住脸气得想挠墙!不怕神一样对手,就怕猪一样队友!这里到处是看热闹儿不嫌事大的影视人啊喂! 剧组四周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引起几名娱乐记者的注意,差苹惊见记者手举相机朝她的方向奔过来,她顿时冲出人群,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校园里仓皇逃窜。 当一大票人追赶差苹远去的时候,宋巧巧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赶忙取出手机,拨通寇正夕的电话。 “哥!救命啊我闯祸啦!差苹姐被记者包围了!” 寇正夕的步伐停在新品发布会的现场门前。 “别急,把你们的方位告诉我。” 第24章:别人家的美男计 寇正夕与宋巧巧结束通话,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新品发布会将于今日下午两点举行,他本想在举行之前亲自检查一下会场。 “李秘书,检查会场的工作交给你,我离开一下。” “请等一下寇董!咱们为了这个发布会忙了这么长时间,您……” “放心,我一定准时返回。” 寇正夕今日的穿着特别讲究,就跟那些走红毯的男星一样一样的。他坐上车,一边取出手机,一边指挥司机老陈开去电影学院。 车轮飞速行驶,寇正夕接通电话,不等对方开口,他便道出目的,“帮我查一下今天是哪个剧组在电影学院招演员,主演是谁。” 结束通话不到五分钟,寇正夕的手机收到反馈。 “张孝生张导的戏,主演是一线小生夏冬天和新星田露芽,二人均在国内。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夏冬天和田露芽? 简单来说,这两个人因为某些原因,皆与他或多或少有些过节。田露芽就不说了,利用寇正夕炒作却碰了一鼻子灰。至于夏冬天,此人与聂哲云的关系相当微妙。 寇正夕思忖须臾,说:“好,三分钟后联系你。” ………… 另一边,电影学院的校园里。 新生们陆陆续续走进礼堂,参加入学典礼。 宋巧巧在老师的催促声中迈进礼堂,她焦急地看向综合教学楼的天台,期待差苹千万别想不开呀!哥马上来救你了!坚持住! 而此刻的天台上,差苹紧贴在围墙的边缘,身后是距离地面九层高的楼体,她已然无处可逃,瞪大慌张的双眼,望向步步逼近的十几名记者。顷刻间,闪光灯在她眼前闪烁开来,她唯有依墙坐下,再把脑瓜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 这群记者如果再不走,她估计又要上社会新闻了!标题她都帮媒体想好了——寇正夕女友疑似突发情变,情绪崩溃企图自杀! “差小姐,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不要害怕。”记者a安抚道。 差苹蒙头狂摇,她一个字也不会说!断章取义什么的是娱记的特长之一! 一名女娱记谨慎地靠前三步,犀利开问,“差小姐,据知情人士爆料,你与网络巨头寇正夕的恋情已经得到家人的认可,请问你幸福吗?” 差苹的嘴角抽搐不止,爆料者不就是宋巧巧吗?就在十分钟前!还据什么据啊!幸福你们个大头鬼啊! “差小姐,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也是替寇董高兴,请你不要这么抵触好吗?” 啊呸,都把她逼到天台上来了,满满的恶意+10086! 一位长相诚恳的胖娱记上前一步,慢条斯理地说,“差小姐,如果你一直不开口,我们是不会走的。你还记得某港星生孩子的那条新闻吗?待产房的门外堵了上百家媒体,为了取得第一手新闻,记者整整围堵三天,我有幸也参与其中。所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嗯。” 说着,他第一个坐到差苹的身旁,取出运动水壶咕噜咕噜喝茶。 “…………”差苹无语凝噎,只想问问自己,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她为什么不往学校外面跑?! 双方僵持又过去二十分钟,只听静谧的校园里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喧闹声。 围着差苹盘膝而坐的娱记们纷纷站起身,俯瞰校园里发生的一幕。当其中一名记者确定躁动的原因之后,背起照相机,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至于第二位看清状况的记者,也是啥都不说,脚踩风火轮奔下天台。 抢新闻抢的就是速度,谁说谁傻子。 娱记们接二连三奔下楼,差苹感觉周围空气清爽起来。她悠悠地抬起头,惊见天台上仅剩一名男性胖记者。 胖记者就是刚才那个蹲点儿达人,他眯起小眼睛朝差苹笑了笑,“他们都去采访夏冬天,我们开聊吧?” 夏冬天来了?差苹抓抓头发爬起身,校园里果然形成一道“饿虎扑食”的惊悚的风景线。 夏冬天早已习惯镜头的追随,他索性驻足,摆出各种pose,任娱记拍个够。 “请问你是来给新开拍的影视剧做宣传,还是担任开学典礼的嘉宾?我们为什么都没收到一点消息?”记者追问,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正面的宣传,而类似的宣传,艺人的签约公司会向娱记发送通知。 夏冬天的外形依旧酷帅,但遮在太阳镜下面的那双眼睛却是迷迷瞪瞪,戴帽子也是为了掩饰凌乱的发型。通知?呵!谢谢别问他,他半小时前还在被窝里睡大觉,经纪人疯了似的把他摇醒,他刚睁开眼睛一条缝儿,经纪人拉起他就往保姆车里塞啊塞!然后他就出现在母校了! 夏冬天的经纪人叫胖文,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娘炮。他翘起兰花指,走到记者面前,不急不缓地说,“哎呀我们冬天一向低调呢,实话跟你们说呀,我们冬天呀,他昨晚拍床戏,哦不不……是夜戏,拍夜戏一宿没睡呀!今天也没忘记做神秘嘉宾这件事儿,他非常期待呢,作为一名电影学院培养出来的优秀演员,当然不能忘记给学弟学妹的加油打气哦,好啦好啦,想拍照的就此止步,如果想采访的,那就随我们安安静静地进入礼堂吧?” 当记者听到“床戏”时候,神经已然被这两个字彻底占据,跟啊,一定要跟进去采访!民众最爱点击那些带点颜色的高亮标题! 于是乎,大批娱记欢天喜地步入礼堂。 天台上,看到这一幕的差苹,拍拍胸口长嘘一口气。 然而她正准备迈步,脚腕被一股力量死死拉住。 她扭头俯瞰,只见胖记者“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一双胖手攥住她的脚踝。 “爆点料给我吧,看在我对你不离不弃的份上儿,啊?” “……问题是我并没有被感动到!”差苹使劲地甩了甩,恐吓道,“松手松手,要不然!要不然我可踩你手背了!” “你踩你踩,踩够爆料。” “……?!”差苹鼻孔顿睁,要不要这么拼?!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人影闪出来,差苹定睛望去,震惊得说不出半个字儿。 寇正夕疾步上前,对胖记者说,“放开你的手。” 胖记者一看来者竟是寇正夕,下意识地松开手,然后迅速整理事件的来龙去脉,“哦!我明白了,夏冬天会突然出现,就是为了引开我们对你女友的追逐,这招调虎离山之计,用得漂亮!” 寇正夕不予理会,牵起差苹的手,径直离去。 胖记者拖着肥胖的身体穷追不舍,寇正夕蓦地转身,指向他,愠怒地说,“既然我可以把夏冬天叫来转移视线,也可以把你逐出娱乐圈。我是商人,不是明星,所以我希望你在撰稿时,想清未来的路。” 差苹注视着他严肃的侧脸,不由敛气屏息,又偷瞄十指相扣的双手,想到胖记者说的话,心里乱糟糟的。 猝不及防,胖记者抱住寇正夕的腿,“求您了寇董!您就回答我一个问题,求您!您就告诉我差小姐是不是您的女友,我对天发誓绝对不瞎爆!” 差苹倒抽一口气,捏了捏寇正夕的手指,暗示寇正夕千万相信他,因为这家伙见到谁抱谁大腿,是不折不扣的抱大腿专业户! 寇正夕悠悠地看向她,紧了紧她的手指,嘴角弯起一缕优雅的弧度。他的笑容虽然很少,但只要他愿意展露笑容,就会笼罩一层温暖又安心的气息,差苹立刻被他的笑容控制,安静地垂眸不语。 “如果你真这么感兴趣的话,今天下午两点,在新品发布会上当场提问好了。” “我?……您真的允许让我当众提问?!”胖记者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内容。 寇正夕微点头,取出签字笔,取过记者捏在手中的本子,手写入场批条一张。这张批条,是此次新品发布会上,唯一一张允许娱乐记者入场的通行证。 反正寇正夕原本就打算在发布会上替差苹澄清身份,谁提问都一样。 胖记者激动得快喷泪了,毕恭毕敬地接过入场批条,说,“请寇董放心,您怎样回答我就怎样写,绝不添油加醋!”话说他入行三、四年,就没追踪到一条独家新闻。此时此刻真想高歌一曲,我们农奴把身翻啊,巴扎黑! “寇董等等!我掩护你们离开!”胖记者率先走下楼梯,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弄得跟特务接头似的。 ………… 寇正夕与差苹顺利坐上商务车,等车轮滚动起来,她终于可以把三魂七魄收收好,也这才发现寇正夕今日的穿着特别帅气,从发型到西服,从袖扣到西服手帕,每个细节都经过精雕细琢。 “今天是新品发布会的大日子,你还亲自来帮我解围……谢谢。”她看到他的肩头落下一点白色飞絮,小心翼翼地帮他摘掉。 寇正夕时刻关注时间,“先送你回家。” 话音刚落,陈司机提醒道,“寇董,李秘书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催得挺紧,所以您看……” 不等寇正夕重复命令,差苹率先表态,“陈师傅,去发布会现场吧,今天肯定聚集了不少财经界的前辈,我正好躲在角落里偷偷师。” “好嘞!说走就走!”陈司机加大油门。 寇正夕看向差苹,语气不佳地质问道,“你不是不愿意坐我的车吗?这会儿又赖着不走了?” “……”差苹假装没听见,忙着给宋巧巧发微信报平安。 其实她并不是为了偷师,只是对于他的出现感到不好意思,甚至他还动用到大明星。她想对他表示感谢,但他家财万贯什么都不缺,所以她目前能做的是,站在角落里给他加油打气! 一根修长的手指戳向她的肩膀,“你的手机,怎么回事?” 他送她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她却在使用一部崭新的廉价手机? “……”差苹眨巴眨巴大眼睛,憨声一笑,努力地装傻充愣。 “你今天真帅。” “我哪天不帅?” “啊!都帅,没有最帅只有更帅!”差苹趁乱把手机压在屁股底下,然后狗腿地帮寇正夕捶腿。 寇正夕则是全然不领情,他叠起修长的双腿,肃然地说,“不用在这儿献殷勤,反正过了今天,我们的关系就变了。” 差苹没有足够的智商细琢磨这句话的含义。她只是浅显的想到,他一早就说过要在发布会上,帮她恢复纯洁的单身身份。 “寇正夕,有一件事我纠结了很久,这件事原本是我一个人的事,但是通过今天的经历,我想……我应该先与你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虽然他的态度轻描淡写,但他的的确确抛下重要的发布会来救她,因此她不能自私地只考虑自己的前程,还要考虑到他的心情。 第25章:别人家的创意(上) 差苹的态度郑重其事,寇正夕索性放下手机听她讲。 “我在说之前,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请到夏冬天救场?是不是……又花钱了?” “我有一位大学同窗在‘辉煌台’做副台长,就这样。” 差苹恍然大悟,辉煌台是本市电视台的主力频道,热播剧连创收视新高,是时下最炙手可热的播出平台。夏冬天会一夜爆红,正是托了辉煌台的福。 “你的同学都是牛人啊……”差苹自顾自点头,交际圈子决定生活品质。瞧瞧别人家的同学,再看看她的同学,天天在朋友圈里抱怨工作是多么地辛苦,薪水是多么的骨瘦如柴。 “你要和我商量什么?” 差苹干咳一声,说:“那个……聂哲云跑到杂志社向我道歉,并且主动去找主编,指定我帮他做专访……这个机会非常难得,所以我……” 寇正夕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情绪好似很平静,又好似更冰冷了。 她心虚地垂下眸,“我,我的梦想是做一名优秀的记者。我……我知道只要我提到聂哲云,你一定会生气,他确实不是好人,甚至可以用卑鄙来形容……但是如今,副主编天天催我跟他签合同,说实话,我感到很矛盾,如果拒绝,我的工作或许保不住。如果接受,其实,其实也就是一个常规的采访工作……” “既然对你而言机会难得,你还问我做什么?” “……”差苹低头抠抠衣服角,“聂哲云会主动道歉,我绝不相信他是良心发现,肯定也是因为你的关系。反正我一直在犹豫,不如把决策权给你,我听你的。” “你听我的?你确定想听我的答案?”寇正夕不笑的时候已经给人一种拒之千里的感觉,此刻的神态也谈不上愤怒,但仿佛把她从车厢里推到五环外。 差苹迟疑一瞬,笃定点头。 然而,寇正夕没有立即做出决断,而是望向车窗外,缄默不语。 差苹偷瞄他,他把唇抿成一线,明明他什么都没有说,又或许在考虑新品发布会上的问题,她却隐隐感觉他在生闷气。 “寇……” 寇正夕抬起食指抵在唇边,幽幽地说,“我在想,如果我在发布会澄清网上谣传纯属虚构,你面临的又会是什么?” 差苹迷惘地眨眨眼,“应该没有什么吧,就是回归到最初。” “你认为你突然升职,真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同事们这样酸我也就算了,你也这样讲?难道我上班没有付出劳动吗?为什么你们都要否定我的努力?”她不悦地蹙紧双眉,她在穿着打扮方面或许是差评,但对于自己的文字把控力,至少是中评。否则副主编当初也不会把寇正夕的专访稿交给她精修,更不会上它个球球的头条新闻! 寇正夕喟叹,“我没有否定你的能力,而是不敢保证没人奚落你。” 差苹确实没想那么长远,经他一提醒,她的情绪不由拧了拧。 “这样好了,距发布会还有一个多小时,你考虑清楚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我听你的。” “你听我的?我……”她不解地指向自己。 这时,商务车停在发布会现场的门前,李秘书等人匆匆迎上前。 寇正夕开门下车,说:“不用考虑我会怎么去想你这个人,反正你的形象在我心中早已定性,选择对你最有利的方案即可。” 不待差苹反应,他在一行职员的簇拥当中远去,差苹挑起眉,啥形象?差评的还是好评?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陈司机好心地问,“差小姐,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差苹哪好意思让司机破费,刚欲婉拒,司机说,餐厅就在马路对面,是寇董的意思,直接签单就可以。 差苹尴尬地点下头,跟随司机走向餐厅。 …… 这是一家私房菜餐馆,面积不大,但菜肴可口。 “寇正夕中午吃什么?”她吃着红烧带鱼问。 “哦,我已经叫服务员打包几个菜,咱们一会儿给寇董带回去。” 听罢,差苹赶忙加快咀嚼速度。见状,陈司机粲齿一笑,“慢慢吃不要急,寇董忙起来经常下午2、3点才吃午饭。” “他总这样胃受不了,你要督促他按时吃饭。” “我是员工他是老板,我哪管得了老板的安排?”陈司机帮她倒上饮料,“所以还要靠差小姐多多提醒,你说的话,老板也许会听。” “……您也听见了,我不是寇正夕的女友,就算真是他的女友,他也只会强迫我听他的。”差苹扁扁嘴,好怀念儿时的寇正夕,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试试?您可真逗,他也得跟我试试啊,好了不说了,咱们快吃吧。”差苹低头猛吃。 …… 下午一点 差苹跟随陈司机进入发布会现场的后台,她在化妆间里找到寇正夕。造型师正在帮他打理头发,而他在讲电话。 差苹在化妆桌前铺上几张报纸,打开餐盒,拆开筷子放在米饭旁边。然而,等了十分钟,他还在接电话。差苹看了眼时间,发布会将于两点举行,他再不吃又要饿上几个小时。于是乎,她径自将饭菜放到一起,然后用筷子夹起饭菜,托着餐盒送到他的唇边。那举动就像大人给孩子喂饭。 “……”寇正夕手举电话仰头躲闪。她的筷子又追过来,半命令道,“快张嘴,小心把油滴在西服上。” 话音未落,她硬是把一口饭菜塞进他的嘴里。透过化妆镜,可以看到造型师的表情,寇正夕一边咀嚼,一边微抬眼皮瞄看造型师,那家伙果然正在诡异奸笑。 第一口刚咽下肚,差苹又送来第二口,寇正夕指了指手机,示意她等一下。 差苹也是太实诚,让她等着她也不知道先放下碗筷,就保持夹菜等待的姿势。 寇正夕原本还有事情要与电话那端的同事交代,但看她一直举着,唯有结束通话,同时从她手中接过餐盒。 “无事献殷勤定有目的,看来你想好了?”他眯起狭眸。 差苹一怔,“好心没好报,我是怕你饿肚子,听陈司机说你经常不按点吃饭。” 他睨她一眼,舔了下嘴角的油花儿,说,“你叫人给我送杯咖啡过来。” “吃中餐喝什么咖啡,喝茶吧,等一下。”她走到门口,转身询问,“你喜欢喝红茶还是绿茶?” “都不喜欢,给我咖啡。” “那就绿茶好了。”她关门离去。 造型师嗤地一笑。寇正夕微挑眉,大摆臭脸。造型师赶忙鞠躬致歉。话说这位造型师担当寇正夕的御用造型已有两年,这期间不知道有多人劝寇正夕少喝点咖啡、按时吃饭,却都被他犀利的眼神儿给吓缩回去,只有今天,让一个看上去很不起眼儿的女人折腾得无可奈何。 俄顷,差苹捧着一个纸杯走回来,因为杯子很烫,她几乎是用跑的放在桌前。 “你的秘书在忙,所以我就管工作人员要了茶包,将就着喝。” 寇正夕望着眼前这杯粗制滥造的饮品,本想叫她去换成咖啡,发现她把手指捏在耳垂上降温。他欲言又止,暗自舒口气,不情愿地抿了口茶。 他蹙着没放下纸杯,没头没尾地说,“想好没?” 差苹单手只在化妆桌前,镜中映出平凡的自己与光芒四射的寇正夕,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你虽然给我带来一些麻烦,但更多的,是换来别人对我的重视,我想了想,你说得对,我会突然升职,又获得专访资格,还有同事的关照等等,应该都与你脱不了关系。所以……如果这个谎言迟迟不拆穿,纵使我再努力,别人贴在我身上的标签,只是寇正夕的女友。”她与镜中的寇正夕面面相觑,笃定地说,“我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 寇正夕沉默片刻,悠悠起身,抚了下她的头顶,说,“我尊重你的决定。” “你实话告诉我,我的专业水平是不是真的很差?”差苹为此非常纠结,她的人生已经收到太多的差评,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只有刊登在报章杂志上的那些文章,如果再被否定,她真的不要活了。 寇正夕嫌少在她眼中看到惆怅,他高深莫测地笑了下,说:“你去发布会现场找个空位坐好,再过一个小时,我会给你你想要的答案。” 她想要的答案?她想要什么答案连自己都不知道…… ------------------------ 作者有话说:明日连更4章节 第26章:别人家的创意(下) 这是一场颇具规模的发布会,各路媒体共襄盛举。 伴随ppt与寇正夕有条不紊地讲解,差苹得知最研科技的最新产品,居然是一部“落后”于潮流的手机。该款手机,命名为——公元1代。 至于这款“落后”产品背后的商机,并非争抢现有消费群体,而是开拓新的群体。该群体是许多科技公司不敢触碰的雷区。因为这个族群,有着陈旧的思想,雷打不动的观念,想让他们改变消费理念,难于上青天。 闪光灯的光芒犹如雨点般落在寇正夕的周身,差苹藏在记者当中偷吹口哨,有智慧的男人果然魅力十足,再加上出众的外形,简直帅得天理不容。 寇正夕伫立在展示台的正中央,面朝众媒体,正色道:“在我国,超过60岁的老年人,绝大多数不会使用购物软件,甚至没有接触过我们目前所使用的汉语拼音,所以更不要说让老年人记住数字与字母组合的支付密码。当然,老年人本身也并不相信网络的可靠性,更信赖一对一的金钱交易。因此他们购买新奇商品的途径,通常有三种,一、电视购物商场;二、杂志报章上的广告;三、口耳相传的直销产品。据调查,95%以上的老年人有过受骗上当的经历。这其中存在欺诈行为最多的商品,便是保健类的产品。据统计,此类产品的造价通常只有几元甚至几毛钱,商家却将其标榜成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然后再以上千元乃至上万元的价格出售给老年人。在老年人的概念里,贵的就一定是好的,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做子女的基本劝说无效。或者说,大多数子女忙着工作,忙着恋爱,忙着养育自己的儿女,却忽略了他们的父母,也需要更便捷更安全的消费渠道。尤其当子女确实无法陪在老人身旁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在保护我们的父母同时,又让他们感受到购物带来的喜悦与安全感?” 他举起这款新品手机,又说:“最研科技经多方调查,将市面上针对老年人热销的几万种商品,录入这款手机。只要像打电话一样拨通咨询号码,同时报出产品的正确名称,系统便会自动报出该商品的成分与功效,如果是假冒商品,或者差评如潮的劣质品,同样会以客观的态度如实汇报。此外,它拥有手机的全部功能,上网、聊天、游戏等,并且随时随地提醒流量余额,以免老年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支出不必要的费用。当然,最值得最研以引为傲的是,该款手机拥有老年版独家服务软件,该软件无需网络支持,无需绑定银行卡,只需一通电话,便可以进入绿色购物通道,通过现金支付的方式,进行订餐、买菜、叫车、订票、快递、挂号就医等服务。至此,肯定有人会说,坚持使用现金就是一种倒退。但值得思考的是,我们总把孝顺挂在嘴边,但究竟可以为老年人做些什么?” 寇正夕在人群中找到差苹,注视她的双眼,优雅一笑,又说道:“我们在成长道路上的第一位导师,未必是最博学的导师,但一定是最有耐心的导师,所以我们可不可以像他们一样,不去嘲笑他们的笨拙?又可不可以在不改变他们生活模式的情况下,让他们感受到科技带来的便捷?‘最研’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我们研发‘公元1代’的理念是——不让父母追逐变迁,耐心是最温柔的爱护。” 话音落定,台下全体起立,掌声雷动。顷刻间,将差苹淹没在人海之中,她怔怔地凝视着寇正夕,她的心脏忽然“嘭嘭嘭”地快速跳动起来……因为最后一段陈述总结,由她编撰,并且一字不落。 被那样严苛的人认可能力,她幸福得快要跳起来了。差苹羞涩地捂住脸,幸福来得太突然! 寇正夕见她笑得合不拢嘴,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痕,朝她快速地眨了下半边眼睛。至于如何利用“公元1代”打败聂氏科技,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看到成效,寇正夕期待看到聂哲云手忙脚乱的一天。 这时,司仪手持话筒,朗声道,“下面是媒体自由提问的时间。” 关键时刻来临,差苹抿紧嘴角,敛声屏气等待寇正夕的回应。当他澄清二人的关系之后,她其实也不确定究竟会迎来怎样的新挑战。但愿杂志社不要把她开除吧阿弥陀佛上帝保佑。 胖娱记等这个环节等得快心力交瘁了,他高高举起自家杂志的标识与麦克风,期待主持人可以第一个点到他的名。 他太好奇寇正夕的回答会是什么,这位高深莫测的大总裁,会选择澄清还是公开恋情? 然而,主持人似乎已经获悉寇正夕的新指示,并未理会胖娱记的“振臂高呼”,而是邀请专业版面的记者先行提问。相关产品的问题陆续展开,寇正夕皆以专业的态度进行陈述,获得媒体的一致赞赏。 胖娱记等得焦虑万分,时不时将目光抛向差苹。差苹唯有小幅度地摇头,她也不清楚寇正夕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难道还没想好怎样回应胖娱记吗?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差苹不自觉地抓紧衣角,紧追寇正夕的面部表情,他越是泰然自若,她越是忐忑不安。 不过无论怎样,直觉告诉她,寇正夕大概应该也许……不会坑她。 时间在煎熬中慢慢度过,就在提问环节接近尾声的时候,寇正夕终于舍得看向胖娱记,示意他可以开始提问。 胖娱记清清喉咙,肃然起身,提问道:“请问寇董,关于热点新闻中提到的神秘女友,以及某个人在微博主页上爆出的亲密合照,是否属实呢?” 某个人,自然是在暗指差苹的微博。 话音落定,会场上发出小小的躁动声,因为寇正夕毕竟不是明星,在专业的场合聊绯闻会不会引起寇正夕的不满?不过,看热闹不嫌事大,有八卦谁不想听?至于差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悠悠地,寇正夕弯起双臂,将十指交叉在薄唇的正前方,修长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挡住口型,仿佛不愿让任何人洞察到他的真实想法。 第27章:别人家的彩蛋(上) “既然问起来,我便在此做出澄清好了,我与照片中的女孩儿……” 寇正夕渐渐把视线移到差苹的脸前,见她紧张得像一张石化脸,他微扬唇角,优雅浅笑,“并非传言中的情侣关系,她只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没有经历过任何形式的热议,所以抗压性非常差,差到以至于无法正常的生活与工作,希望媒体朋友不要再给她施加压力……” 回答言简意赅态度诚恳,胖娱记失落地应了声,正欲鞠躬致谢,寇正夕轻咳一声,又道,“不过,我正在追求她。我希望我可以通过努力,让她成为我的女朋友。” 此话一出,会场一片哗然,众人仿佛不敢想象如此完美的钻石王老五,真的在追求一位那般普通的女孩儿。差苹则是瞪大双眼,呆若木鸡。胖娱记顿时热血沸腾,立即举起相机拍下差苹此刻的神态!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抢到一回大独家,这消息简直太劲爆! 闪光灯的闪烁让差苹瞬间成为关注的焦点,差苹捂住脸撒丫子奔向后台,搞什么!寇正夕说这番话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啊!? 顷刻间,“网络巨头立誓追到灰姑娘”的新闻刷爆网络世界。差苹再次成为头条人物,此刻不止网上评论不断,就连街头巷尾也热议开来。 差苹的手机里不断涌入微博的提示音,不看也知道是一大波网民在她的主页里群魔乱舞、横行霸道。她躲在洗手间里,坐在马桶盖上用头撞墙。 “差小姐,请问是你在里面吗?”李秘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差苹正在气头上不予回应。李秘书又说,“寇董请你去休息室。” “我明白,他这是报复!报复我抓花过他英俊的脸蛋儿是不是?!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的小心眼儿!麻烦您去跟他说,我不想跟他说话!再也不想见到他!” 李秘书费解一怔,“我想你是误会了,寇董这样做,我猜想是为了……” “李秘书,你在外面等一下,我来跟她讲。” 寇正夕在确定洗手间里没有其他女性的情况下,径自走到差苹关闭自己的门前。 李秘书的脚步声远去,紧接着传来关门的声响,差苹站在洗手间隔断的里面,指着门板臭骂寇正夕,“哎呀你个坑货咋不上天啊?还敢擅闯女厕所?!要不要我出去给你拍张照片,也把这件事送上头条呀!?” 寇正夕站直身体,长吁一口气,说,“我不想为此作出解释,你只要明白一点就行了,我这样回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哎哟喂,她真心不明白熟虑在哪,只知道他干了坏事还敢拽?“砰”地一声,差苹推开门,门板硬生生地撞在了寇正夕的额头上。惊见寇正夕闷哼一声捂住额头,她先是倒抽一口气,然后气弱三分地指责道,“谁让你随便乱闯女,女厕所的!活,活该!恶有恶报!” 寇正夕吃痛地眯着眼,捂着额头走到镜子前,缓缓疼痛数秒后,才睁开眼。然而,当他把手指从额头移开的时候,显露出一片红肿。虽然面积不是很大,但红得发青。 差苹下意识地捂住嘴,貌似伤的不轻啊。 寇正夕拧开水龙头,一边用凉水冷敷,一边低沉地开了口,“你真是一点没变,总是这么冲动。” “对不起……一码归一码,我先去给你买药膏。”她拔腿就跑,寇正夕急忙拉着她的手腕,“你现在出去还不让媒体吃了?我没事。” 一提到媒体,差苹愤愤地甩开他的手,然后又哭丧着脸说,“寇正夕你怎么这样啊?咱们不是说好了澄清关系吗?你前面回答的多好多完美,我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但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在结束正题以后加一个反转彩蛋?!”她指向自己的鼻尖,愁眉苦脸地说,“你堂堂一个有钱帅气的大总裁,居然在媒体面前说要追求我这个差评如潮的女人?你让千千万比我优秀的女性同胞怎么想?你狠,你真狠,我这回一定会被骂成筛子了!” 寇正夕依然捂着额头,从神情上来看,头部显然还有些昏沉。他直起一根食指,无奈地说,“等一天,不要去理会网上评论,一天以后你再发火也不迟。” “等什么等一天?你认为我还能看到明天的日出吗?” 差苹正在气头上,完全忽略了寇正夕在这件事情上付出了怎样的牺牲。她见寇正夕倚在盥洗池旁边缄默不言,不禁注意到他痛苦的神态,这才忆起自己刚才开门的力度有多大。她不由自主地靠近,试图拨开他的手,问道,“我看看严重吗?不行上医院吧?”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他对着手机称呼了一声“妈”。这声称呼立即吓得差苹小腿肚子转筋。因为寇妈曾经不留情面地对差苹说,有她在的地方他儿子一准受伤!上次吃饭的时候是,这次又是,万一寇正夕给她告状,寇妈还不得跟她拼命啊?想到这,她瞬间抛开仇与怨,踮起脚,伸长手臂盖在寇正夕的额头,一边轻轻按揉,一边微笑服务。 沁着冷汗的小手遮挡在寇正夕的眼前,他吐了口气,拉下她的手攥在掌心,这才得以安静通话。 洗手间内空旷静谧,寇妈的声音非常洪亮,足以让不想偷听的人听个清楚。至于交谈的内容,寇妈自然是在询问新闻中提到的追求对象……不会是差苹那个手里没轻没重的虎丫头吧!? “嗯,是她。” 不等寇正夕多说什么,电话那端已然传来一连串咆哮声。差苹紧张万分,扬起下巴连呼吸都快停了。寇正夕昵向她,见她拧成包子脸,他笑着抚了下她的头顶,仿佛无声的安慰。 差苹扁着嘴继续表示不满,不过冷静下来仔细一琢磨,被大帅哥当众表白也是一件蛮爽的事,但不爽的事,他的计划并未与自己进行商讨,所以她不知道后续会发生怎样的状况,更麻烦的是,那些不明真相的中青年男性,会不会以为寇正夕真的在追求她?导致她的感情路更不顺? ………… 与此同时,在风悦豪庭这所高级住宅公寓里。一线小生夏冬天一边等候电梯,一边浏览热门新闻。 第28章:别人家的彩蛋(下) 夏冬天把棒球帽压得很低,紧蹙的浓眉隐藏在墨镜后方。寇正夕这是在玩儿什么把戏?莫非是为了新产品“公元1代”搏得更多的版面?夏冬天不咸不淡地轻笑一声,这种不负责任的炒作,得误导多少无知少女对高富帅心存幻想? 这时,夏冬天的经纪人胖文打来电话,正巧也是要说关于寇正夕的八卦。 胖文:“我打听清楚了,辉煌台的副台长是寇正夕的同学,今天早上咱们风风火火赶到电影学院,救的就是寇正夕的场,对了你看新闻了吗?寇正夕好像就是为了这个小土妞儿。小土妞儿当时被狗仔包围,寇正夕拿咱们调虎离山呢。” 听到这样的答案,夏冬天的双眉拧得更紧,不悦地回道:“我说你这个经纪人究竟是怎么当的?不打听清楚就让我出马?你让我怎么跟聂哲云交代?” 其实夏冬天与寇正夕倒是没有私人恩怨,但他是聂哲云非常要好的朋友。既然聂哲云与寇正夕水火不容,夏冬天作为好哥们儿自然不予“最研”打交道。关于这层关系,寇正夕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不管夏冬天的号召力有多强大,寇正夕从不与他进行合作接洽。然而,这一次却出乎夏冬天的意料,寇正夕为了一个女孩儿,不仅动用电视台的关系,甚至把聂哲云的好哥们儿弄过去给那个女孩儿解围。与此同时,胖文在电话那端聊起近期发生在女孩儿与寇正夕之间的八卦。但是关于女孩儿的具体情况无从知晓。夏冬天“啧”了一声百思不得其解,放大图片观察差苹的脸孔半天,可是横看竖看也没差苹的过人之处。他不禁好奇,这女孩儿究竟什么来头? 就在这时,一连串高跟鞋的声响,伴随一阵酥软的笑声涌入夏冬天的耳朵。他是公众人物,不由再次压低帽檐,结束通话按下电梯按钮。 段可蕊扭动腰肢走到电梯前,她正忙着给差苹发送微信,根本没时间关注站在身旁的大明星。电梯门缓缓打开,段可蕊率先步入电梯,看到差苹回复的消息,忍不住笑出声。她按下语音键,说:“你说什么?你和寇正夕站在女厕所里谈判?我没听错吧哈哈……要我说你的手腕可够高的啊,竟然能让寇正夕那块冰山当众求爱。啧啧,这把狗粮来得真是猝不及防。” 夏冬天不由侧目相望,段可蕊无疑是一位性感妖娆的大美女,加之着装品味不俗,让她看上去很有名媛范儿。夏冬天无谓地提了下唇角,看来那位所谓的灰姑娘也有不俗的身份吧? 段可蕊透过余光感应到一丝关注,她大大方方地侧过头,定睛一看,秀眸渐渐睁大,继而笑着打招呼,“你是夏冬天?你好,我是你的邻居。” 夏冬天自打去年搬入风悦豪庭便是早出晚归,或者几个月在外拍戏,所以他与这位漂亮的邻居还无缘相遇。他礼貌性地点头,官方地说:“不好意思,我因为工作太忙,一直抽不出时间拜访邻居,日后请多关照。” 段可蕊没想到夏冬天在私底下也这么彬彬有礼,她注视着他完美的轮廓,主动伸出友谊之手,“我叫段可蕊,在《金牌企业家》做副主编。” “幸会。”夏冬天礼貌回握,又在好奇心地驱使下,帅气地取下墨迹,直视段可蕊的双眼,使用性感的声调,轻声问道,“抱歉,我无意间听到你在聊微信,今日热点新闻中的‘灰姑娘’是你的朋友吗?我可以……冒昧地问一下吗?” 一缕缕混杂男性气息的幽香拂面而来,段可蕊被他那双十万伏的电眼电得七荤八素。她的呼吸变得些许急促,下意识地扶住栏杆,柔声细气地回应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 段可蕊巧遇美男诱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电梯门抵达所到楼层的时候,夏冬天已然了解到差苹的基本情况。灰姑娘叫差苹,是金牌杂志社的实习记者,今年23岁,是寇正夕的邻居和儿时玩伴。 夏冬天感觉这件事越发有趣,想必聂哲云更会对寇正夕的消息感兴趣,于是他以邻居互助为由,主动加了段可蕊的微信。 段可蕊托着手机,盯着夏冬天的微信头像,呆呆地站在家门前,又望向夏家紧闭的房门,她的笑容越来越大,不禁欢快地握拳喊“yes!” 大明星,果然是帅得非同凡响! 她又打个激灵,超级偶像巨星有可能跟她互动耶,爽! ………… 夏冬天回到家,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拨通聂哲云的手机。 聂氏科技的ceo办公室里,聂哲云忙得焦头烂额。他一边批阅冗长的文件,一边接起夏冬天的电话。他舒缓严肃的面部表情,习惯性地调侃道,“哟呵,你个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能干什么,当然在和辣妹喝下午茶。” “你应该知道寇正夕今天有新品发布会吧?”夏冬天漫不经心地问。 “当然知道,叫什么‘公元1代’的破玩意儿,我这边刚开完紧急会议,大部分股东不看好,谁死谁活还不一定,”他仰靠在椅背上,“不过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你不会也想给你爸妈买那破手机吧?” “我妈上网比我还溜,我们家可用不着,我是说,你看到关于寇正夕的八卦没?你有感兴趣的没有,请我吃饭,我就提供真实可靠的一手资料。” 聂哲云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是“公元1代”的威力不容小觑,否则他也不会忙得连口水都喝不上。他打开手机新闻,嗤地一声笑出来,“呵!差苹,又是这个差苹,寇正夕这是向我示威呢?” “嘛意思?你认识这女的?” “何止认识,还差点和我……哈哈。”他口不择言道。 第29章:别人家的反击 夏冬天从聂哲云的口气中听出七七八八,话说聂哲云与女人之间除了风花雪月也就没别的了。“既然你知道她,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这女人虽然没什么背景,但是跟寇正夕交情匪浅,你可别为一个女人和寇正夕彻底撕破脸,那样的话,在你爸面前不好交代。” “你一直拍戏我就没得空跟你说,寇正夕已经因为这个女人跟我撕破脸了,这不正好吗?以后就明刀明抢来呗。我还就拿差苹开刀了,我倒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聂哲云从微信中找到差苹的头像,发送一朵玫瑰的表情符号。 “随便你吧,看似傻乎乎的女孩多半是‘心机girl’,否则也不能让那滴水不漏的寇正夕高调表白。我跟你说,你看的宫斗戏太少,我可是没少演,你能不能斗得过那女人真得两说。” 夏冬天忧心提醒。 听罢,聂哲云放声大笑,“你也太看得起那小妞儿了,有机会让你见见她,你就知道她有多弱智。” “你能不能正经点?你比我了解寇正夕,他会追求一个弱智?如果她不是心机girl,那她一定有与众不同的地方,或许你还没发现。不管你了,我累着呢,睡了。” 夏冬天果断结束通话,瞬间昏睡过去。 聂哲云搓搓下巴,手指缓缓敲打桌面……与众不同?差苹除了假清高和特矫情之外,还有其他属性吗? 不容他多想,秘书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室,告知据“公元1代”发布会截止至此的一个小时里,预售量已经破万,后续暂时无法估量。 聂哲云狠狠地砸了下桌面,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慌什么,不才一万吗?势头看似迅猛罢了,后劲足不足谁知道?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然而,不被同行们看好的“公元1代”,真成了黑马。晚10点,此刻距新品发布会八个小时,预售量仍在持续飙高。相关“公元1代”的新闻占据各大新闻网站,网民热议,商家推崇。有关注就有销量,无论好坏,加之高富帅寇正夕宣布追求“灰姑娘”的绯闻,今晚绝对可以称之为“寇正夕之夜”! 聂哲云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刷新闻,已然气得摔碎好几部手机! 决不能让寇正夕那小子出尽风头!他眯起锐利且黝黑的双眼,一不做二不休,打开微博主页,@寇正夕,写道:你想追求我的女朋友?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网络世界就是这样丰富多彩、跌宕起伏,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该则微博一经发出,刷了一天“公元1代”的网民们,顿时像煮饺子一般躁动起来!转发量以秒速递增,大伙众说纷纭,有支持聂哲云的,有骂寇正夕贱的,也有理性人士分析聂哲云动机的,总之热闹得一大糊涂,瞬间把聂哲云的挑衅博文推上热门搜索榜。 与此同时,差苹听从寇正夕的指示,直接关掉手机不与外界联系,所以更不知道两大网络巨头正在因为她开撕。无奈,日防夜防家……属难防,差爸捏着手机从厕所里奔出来,狂敲闺女的门,“苹苹!差苹你给滚我出来说清楚!你都在外面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啊?!” 差苹被猛烈的敲门声砸响,她迷迷瞪瞪地打开门,只听见差爸连珠炮儿似的的质问。差苹擦擦口水,登时清醒过来,开机的一瞬,只见无数微信、短信像潮水一般涌入视线。 当她看到聂哲云微博的时候,转发量已经高达18万,评论更是成倍增长,这其中自然有一线明星夏冬天的“功劳”。夏冬天明面上以一种好奇宝宝的状态转发聂哲云的微博,实则就是给好友助阵,借助自身超高的人气,挫挫寇正夕的锐气。各路八卦圈也在紧锣密鼓地扒新闻,“热心的朝阳群众”还从寇正夕与差苹的某些合照当中,扒出拍摄的准确地点。好死不死,其中有一处地点正是聂氏科技大楼的地下车库门前,可见聂哲云发微博并非空穴来风。 事态越发不可收拾,差苹急忙拨打寇正夕的手机,却持续通话中。她又愤愤地拨打聂哲云的手机,居然也打不通!就这样,她拨打两人手机将近1小时,但一个当事人都联系不上。差苹又急又恼,冲动之下将寇正夕与聂哲云拽进同一个微信群!她倒要看看聂哲云这个王八蛋怎么解释! 群组(3) 成员:差苹、寇正夕、聂哲云。 差苹:聂哲云你给我滚出来!谁是你女朋友你给我说清楚! 一分钟后…… 聂哲云出现了,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可以想象他的难以置信。两个一语不合就要动手的死对头,居然被一个脑回路清奇的女人拉到同一个聊天框里? 聂哲云:差苹,你答应过的事,怎么能说不承认就不承认呢?你这样讲……让我实在太伤心了。 聂哲云噗地笑出声,真想采访她一下,她个傻帽还嫌不够乱啊?真不怕他截图当证据啊? 差苹:你敢再不要脸点吗?!你再骚扰我我真要报警了! 聂哲云:啧啧,女人翻脸就是快,吵两句嘴就要闹分手啊?说吧,你想要什么包,我这就给大小姐你订去。 差苹狂抓头发,真不明白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正当她打字痛骂聂哲云的时候,寇正夕的消息在群组里出现。 寇正夕:拿女人搏版面,你真有本事。 寇正夕忙中挤出时间救差苹。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一来是跟进“公元1代”的消息,二来,自然是亲朋好友以及媒体的穷追猛打。因为毕竟寇正夕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突然爆出追求一个非名人、非明星、非网红的普通女人,必然引起追问不断,他所承受的压力要比差苹多得多,但为了不让差苹再被“配不上”他的言论攻击,他愿意把流言蜚语转移到自己身上。原本他计划的很好,让差苹摆脱困扰的同时,不影响杂志社领导对她的重视。分明皆大欢喜的事,却被半路杀出来的聂哲云搅乱全局,这个不按理出牌的纨绔子弟,的确没有底线可言。 聂哲云:奸商奸商,无奸不商。你也好不到哪去,你不是也利用她抢头条吗? 差苹:??你又在胡说什么聂哲云??寇正夕什么时候用我抢头条了?! 聂哲云:说你傻你还真是不机灵,我不都说了嘛,无奸不商,又不是iphone发布会,你以为关注度能有多高?当然要加点花边新闻进来,才能在热门新闻里高居不下。你以为寇正夕真的是为了帮你摆脱网络暴力,才在媒体面前提出追求你吗?他多半是为了“公元1代”的销量。我想你有必要知道,任何新品发布会之后的24小时,是销售的关键。 差苹盯着聂哲云打的句子怔住,仔细回忆寇正夕说过话,他说,他这样向媒体回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还说,让她等上一天不要在网上做出任何回应。也就是24小时。 她是做传媒的,有些事心照不宣。她更知道,寇正夕为了“公元1代”倾尽所有、不眠不休,所以他在媒体面前提出追求她,真的是在利用她吗?…… 寇正夕:我不想解释,就问你一句,你信他还是信我? 聂哲云:喂,你别在这威胁差苹,欺负她是不经事的小女人? 寇正夕:我和你无话可说,股价见分晓。 聂哲云:你吓唬谁啊寇正夕!就凭一部破手机,难不成你还想吞了聂氏?! 无谓的争吵并不适合寇正夕,他没有再给予回应,直接退出群组。 也没有等到差苹的回答。 …… 差苹正在沉思,没有注意到寇正夕退出群组这件事。 她考虑许久,笃定地打了两个字:信你。 她是不懂商人的游戏规则,但她在电影学院被娱记围攻是巧合,如果这件事也在寇正夕的计划之内,那他就不是她儿时认识的,那个总是让着她的寇正夕。 差苹:……咦?寇正夕退组了? 聂哲云:废话,留在这看咱俩秀恩爱啊? 差苹攥了攥拳头:聂哲云!你个死渣男,臭流氓!我警告你别再骚扰我!恭喜你成为第一个进入我黑名单的变态!永别! 话音未落,她果断地将他拽入微信黑名单。聂哲云绝对是反社会人格!唯恐天下不乱! 她窝在枕边,盯着寇正夕的手机号,正要拨打,寇正夕的电话打了进来。 差苹:我没看到你退组,我给你回了,我说…… 寇正夕:不用说了,我就不应该那样问你,让你为难了。 他沉稳的声音总能让她从慌乱中冷静下来。她摩挲着被角,聆听着他的呼吸声,而他也没有打断她的沉默,虽然他此刻忙得没有一丝一毫的闲暇时光。 她不算了解他,但是通过观察他的工作状态,断定他不是一个善走捷径的商人,甚至可以说,喜欢自找苦头。其他事她不懂,但她明白真正的成功,绝不是靠投机取巧换来的。 差苹:……那个,我把聂哲云拉黑了。手机号也是。 寇正夕:我只想说,你以后能不能少做这种傻事,你把我和他弄到一个组里,能说清什么事? “……”差苹干咳一声,“我当时不是着急吗?聂哲云胡说八道我也解释不清楚,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怕你……嗯。” “嗯?怕我误会?”他的话语中带出些许笑意。 差苹尴尬地又咳了两声,“也,也不是……那个……哎呀什么误不误会的,你别搞笑了好吗?咱俩本来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们是尿裤之交,他是土匪恶霸,泾渭分明,我分得清敌友!” 她说完这些话,对自己无奈地闭了下眼,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 他没有接话,只是轻声一笑,笑得她感觉自己是个傻瓜。 “你的额头,还肿吗?”她迅速转移话题。 “早没事了。”寇正夕轻轻放下压住冰袋的那只手,又长嘘一口气,“关于今天的闹剧,我想办法尽快解决,如果你承受不了舆论压力,就打电话骂我发泄。” “骂你?你别吓唬我了我寇董,我可不敢。” “你还少骂我了?自己好好想想,对我又打又骂的。” 差苹的脑海中闪过一次次误伤寇正夕的画面,拒不承认道,“我哪有啊,那些都是无心之失。” “哦,无所谓,反正我会原谅你。” “为什么?” “习惯了吧。” 她的问题脱口而出,他的回答不假思索,乍听去似乎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差苹结束通话,把整个脑瓜埋进被窝,憨憨一笑进入梦乡。殊不知,一觉醒来,她不是为了专访,却主动去见了她最不想见到的聂哲云。 第30章:别人家的爱情观(上) 结束休息日的第一个早晨,人潮涌动的街道间,只见差苹抱着包,戴着大口罩,贼眉鼠眼地钻进杂志社。她在昨天晚上已经想好了暂时逃离杂志社的理由,所以径直走进副主编段可蕊的办公室,进门就申请要去图书馆查资料。 “一个你,一个方梦佳,你们不给我好好工作都想往哪跑?” 段可蕊刚批了方梦佳的病假,又迎来第二个。她撩起犀利的秀眸,眼角又在转瞬间弯成月牙,继而一溜小跑关上门,挤眉弄眼地问,“老实交代,你跟聂哲云又是怎么回事?你可真不是一般人啊差苹,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少骂你几句了,啧啧,人不可貌相,你竟然可以在网上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段可蕊的八卦心井喷而出,不待差苹回答又道,“夏冬天跟聂哲云是朋友吗?他这个不爱凑热闹的大明星居然也跟着起哄?哎呀你别瞪着大眼珠子眨巴了,快跟我说说内幕呀宝贝儿!” 宝贝儿?差苹下意识地扬起下巴,要说这人的胃口一旦被吊起来,真是一秒钟亲如姐妹呀! 不过吐槽归吐槽,经过最近这些风波,差苹与段可蕊的关系确实亲近了许多,而且段可蕊属于八卦有底线的人,不会跟三姑六婆似的四处宣扬外带杜撰。 “夏冬天不是你邻居吗?你直接问他多好。” 差苹对这位女上司的态度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 “你还别激我,” 段可蕊打开微信,“瞅见没?我跟夏冬天是好友。”她摆出一副傲娇的神态。 “哇噻你好牛啊!怎么样,夏冬天私底下帅不帅?!” 差苹立即转移话题。 段可蕊轻撩波浪长发,幽幽地说,“姐见过的帅哥比你见过的男人还要多,所以我们还是聊聊聂哲云吧?” “……”差苹无奈叹气,“别提那个人渣了行不行,他就是摆明了毁我,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我早就打死他了!” “所以他说你是他的女朋友,就是为了诋毁寇正夕?这家伙也太幼稚了吧?” 段可蕊难以置信。 差苹叹气摇头,“他不是幼稚,是满肚子坏水。寇正夕跟我讲了原因,聂哲云不爽‘公元1代’占尽版面,所以他要用更劲爆的新闻打压寇正夕,而我,这个差评如潮的单身狗,就成了他们之间的牺牲品。”原本每天在地铁上刷微博是她的习惯,但现在她只能靠玩消除游戏消磨时光,还是单机版的。 段可蕊相对理性,思忖片刻,说,“看来聂哲云和你们家寇正夕真的杠上了,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聂哲云专访的问题呢,我帮你在主编那里拖拖。” 差苹瞠目结舌,强行抓起段可蕊的手使劲握了握,“我感动得快要哭了!我爱你副主编!”话音未落,差苹一把搂住段可蕊蹭啊蹭。 “哎呀离我远点儿,再把我的妆蹭花了。” 段可蕊嫌弃地推开她,“你不是要去图书馆查资料吗?快去快回,现在局势不稳定,别在外面瞎溜达。” 差苹90°深鞠躬,迈着欢快的步伐蹦出杂志社。看见没有,知识增加了一个女人的判断力,所以结论就是,副主编人美心善、刀子嘴豆腐心! = =|| 她见电梯门口站着两位同事,为了避免被纠缠追问,她从安全通道离开,本想走两层再乘电梯,却听到一连串压抑的啜泣声。 …… 差苹寻着哭声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儿——方梦佳。 她不是生病请假了吗?怎么不回家跟这哭?差苹轻吐一口气,自从方梦佳露出一副刻薄嘴脸之后,她俩再没说过话。俗话说得好,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如果正好相反也没必要拿热脸贴冷屁屁,所以差苹准备往回走一层,却被方梦佳以一种沙哑的声线唤住。 差苹回眸凝睇,发现几日不关注,她憔悴了许多,一双眼睛也哭得红红肿肿,头发没有打理,随便扎了扎,还有几根凌乱的发丝粘在她潮湿的面颊上,完全失去往日的盛气凌人。 “你是不是不舒服?需要我陪你去医院吗?”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毕竟同事一场,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让不快的往事随风而去吧。 方梦佳捂着嘴缓慢摇头,继而疾步走到她的面前,还没开口眼泪又掉了下来。 “差苹,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求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 “你别哭了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能帮我肯定帮。” 差苹无暇考虑利弊,手忙脚乱地取出纸巾,“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喝点东西?” ………… 咖啡厅里,方梦佳稳定稳定情绪,随后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出来。能让一个女人在社交场合哭得不计形象的,大概也只有爱情了。这一年来,方梦佳与聂氏科技的营销部策划主管张鹏在交往。就在前天,她得知自己怀孕了,喜不自胜地告知张鹏,张鹏却斩钉截铁地叫她打掉。方梦佳不解,经一再追问,原来张鹏在婚姻方面有所隐瞒,他根本没有与妻子办理离婚手续,只是分居。并且他不知廉耻地坦言道,最近炒股赔了不少钱,他找妻子借,他妻子说如果他搬回来住就给他拿二十万,所以他决定与妻子重修旧好。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差苹气得拍桌子瞪眼睛,“那混蛋现在在哪?!我带你去骂他,简直是猪狗不如!” 方梦佳拭去眼泪,哽咽地说,“他趁我不在的时候已经搬出了我们的租住屋,还换了电话,我现在根本联系不上他。我昨天去聂氏科技门口堵他,我知道他在公司,因为最近聂氏受到新产品冲击,各部门都停了假期,哦,就是你男朋友公司的‘公元1代’,据说对聂氏的打击不小。我不吃不喝足足在门外等了张鹏一天,他根本不见我,还让秘书帮他撒谎,说他出差了。他们见我不离开,居然还让保安拦着我,不让我靠近聂氏办公楼,我还怀着他的孩子呢,你说这男人要绝情起来,怎么这么狠啊?……” “寇正夕不是我男友……唉算了,这不是重点,先说张鹏吧,这个缩头乌龟想怎么着,骗了别人的感情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 差苹的三观再次被洗刷,原来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真的不输现实啊! 第31章:别家人的爱情观(下) 方梦佳惊见差苹情绪越来越激动,轻轻捂住她的嘴唇,悄声说,“我能等,我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啊,可是张鹏他就是故意躲着我,我根本见不到他的面,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你帮忙,你和聂哲云聂总多少有些交情,只要你愿意开口,他一定会批准你进入聂氏。只要你能把我带进去,剩下的事我自己解决。行吗差苹,算我求求你了……” 差苹昨晚才拉黑了聂哲云的各种联系方式,还撂下各种狠话道永别之类的。她的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为难,怔怔地凝视方梦佳的双眼,顾左右有而言他地说,“那什么,我堵人一门灵!我陪你去聂氏抓那个混蛋,他又不会隐身术!还怕他不出来嘛?” “差苹你不懂,他只有在公司里,对我的态度才会有所顾忌,否则就算见到面也没得谈。” 方梦佳抬起冰冷的手指,盖在差苹的手背上,吞了吞喉咙,袒露心声道,“不管怎样吧,我知道我还爱着他,那天我跟他吵架正在气头上,说话也比较绝情,什么同归于尽的话也没少讲,他可能也是吓到了,其实我怎么可能那样对他呢?我想心平气和地跟他谈一谈,只要他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愿意打掉孩子,他这样躲着我,我死的心都有……” 三观要被洗刷几次才能走到世界的尽头!差苹嘴角抽搐想骂醒方梦佳,但又看她一脸生无可恋,差苹也拿不定主意。 爱情?或许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别说谁? 于是问题来了,差苹必须主动联系聂哲云,才能达成方梦佳的心愿。可是她恨不得把那个家伙挫骨扬灰啊!现在却让她去求他?内心别提有多纠结了。 “……哎呀你怎么又哭了,好吧好吧,我试试,只能试试啊,他未必接电话……” 差苹见不得别人掉眼泪,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取出手机,从黑名单里拉回聂哲云的号码,一咬牙一跺脚,按下呼叫按钮。 ……………… 半个小时过后,聂哲云的司机把车停在咖啡厅的门前。司机毕恭毕敬地为两位女士拉开车门,微笑服务100分。 差苹坐在车上全程不语,焦虑地揉搓着脑门儿。话说聂哲云这人也够没脸没皮的,接到差苹电话的时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过一样,有说有笑还不忘逗贫两句。差苹如果不是有求于他,早就开骂了。唉。冤家路窄,窄如头发丝儿! 很快,轿车抵达聂氏科技的地下停车场,随后二人乘坐vip专享电梯,直达聂哲云的办公室。 华丽的电梯门缓缓第展开,聂哲云身着一袭帅气的黑色西服,面朝差苹的方向,展开双臂,挑起半边浓眉,亦真亦假地说,“你知道我想你想得整夜失眠吗?还不快跑过来和我拥抱一个?” “得了吧你,你是因为股价暴跌才失眠的吧?” 差苹不留情面地道出真相,而后从他的肩头绕过去,摊开手引荐,道,“这位是我的同事方梦佳,我打电话找你就是为了她的事情,她与张鹏有些私事要讲,麻烦聂总行个方便,告诉她,张鹏现在在哪儿?” “张鹏?找张鹏打他手机就好。” “他不接。”差苹回。 “那就发短信,发微信啊。” “你能不能别逗闷子了?” 聂哲云收起一派吊儿郎当的态度, 不算礼貌地打量方梦佳,问,“你要见张鹏?” “是,麻烦聂总通融一下。”方梦佳迫切地回。 聂哲云彻底敛起笑容,不苟言笑地说,“这位方小姐,看你这来势汹汹的神态……不会是来找张鹏的麻烦的吧?如果是的话,请你打哪来,回哪去。慢走不送。” 显然,他没有想象中的好说话,态度非常决绝。保护员工权益是他这个做老板的责任,何况他正有意提拔张鹏,所以谁的面子都不能给。 “聂哲云!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你就拦着不让见?” 差苹上前三步,与他面面相觑,“别说我没警告你,闹出人命你负不了责!” 聂哲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我以为是你想通了,才允许你找个烂借口来见我,怎么着,给你三分颜色,你真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了?” 差苹攥了攥拳,“你也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吧?谢谢你把我们放进聂氏,我们自己去找张鹏,我保证不在你的地盘闹事儿。” 聂哲云横出一臂拦住她们的去路,一针见血道,“别闹了差苹,张鹏是公司里的骨干,你是我放进来的人,我怎么跟下属交代?” 他昵看方梦佳,贴在差苹的耳边悄声说,“有些事你可能不了解,张鹏是有家室的人,你把这个女人弄到这来,显然是要给他难看。”他不是看不出方梦佳的动机,只是不想点破罢了。虽然他没见过方梦佳,但是张鹏曾经引荐过这位女记者,不管这其中究竟是谁在利用谁,他都不能掺和。 差苹嗤之以鼻,通过聂哲云的话语,再次验证张鹏的人品。她望向泪眼婆娑的方梦佳,忽然脑袋一热,冲动地说,“那我求你一件事好了,你把张鹏叫到你的办公室里来,我们和他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如果是我们无理取闹,我就在微博上公开承认我是你的女朋友!” 方梦佳焦急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唯恐事态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差苹则是拍拍她的手背,“别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有理怕什么?” 聂哲云斜唇一笑,那可好,只要微博一经发出,不但会让寇正夕颜面尽失,还能再次打压“最研”的销售版面。 思于此,他歪头打个响指,“成交!” -------------- 第32章:别人家的原则(上) 聂哲云答应遵守差苹提出的游戏规则,在不询问任何前因的情况下,叫来营销部策划主管,张鹏。 张鹏为人八面玲珑,人脉广泛,是聂哲云的得力干将。聂哲云腹诽,张鹏一表人才精明能干,估计就是这名小记者把情场游戏当真了吧? “你就等着发微博吧,到时候我只能委屈委屈先当你男朋友了,唉,亏,真亏。”他故作惆怅地长叹一声,仿佛受到天大的侮辱。 差苹瞪他一眼,自顾自搀扶方梦佳先坐下休息。 “啧啧,别弄得跟老弱病残孕似的,摆出受害者的姿态给谁看呢?” “少说点风凉话能死吧你?” 差苹见他笑呵呵地还要开口,怒指过去,“闭嘴!再胡说八道我打死你啊!” 话说聂哲云还真没遇到过这么彪悍的女人,就算有也不会在他的面前耀武扬威,唯独差苹吃了熊心豹子胆,动不动就敢威胁他。他看了看差苹那张愤怒的小脸儿,忍不住笑出声来,“没准我们交往起来会很有趣。嗯,我今天一定拿下你。” 差苹真的无法直视他的不要脸,耐着性子重申道,“你可答应过我不会偏帮张鹏,大男人说话算数不?” 聂哲云耸耸肩,示意隔岸观虎斗。 话音刚落,西装笔挺的张鹏步入ceo办公室。他戴着一副精致的黑框细边眼镜,长相白白净净,看上去倒是斯文儒雅。 然而,当张鹏在见到方梦佳的这一刻,只能用大惊失色来形容。 “聂总,不好意思,您这里有客人呀?”所幸,他理智尚存,没有当着老板的面对方梦佳进行质问。 不待聂哲云开口,差苹拉着方梦佳靠近张鹏,不留情面地说,“你不认识我,但是肯定认识她,所以你就不要假装不认识了。” 聂哲云英眉紧蹙,严肃地提醒道,“差苹,有你事儿吗?这其中的细节你知道多少就跟着瞎搀和?你过来,我让秘书给你弄点吃的。” 他心说这臭丫头真是能给自己找麻烦。许多时候,不要听别人说了什么,而是要听别人没说什么。她这人迷迷糊糊的,也许给人当了抢都不知道。 差苹经他一提醒,也察觉自己的态度过分了。秘书很快送来早餐和热牛奶,聂哲云移步沙发,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方梦佳的城府可比差苹深多了,她知道聂哲云是为了差苹好,于是推了推她的肩,劝说道,“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也不是很了解,我们自己解决就好,你快去吃早餐吧,别辜负了聂总的好意。” 差苹含糊其辞地应了声,又在途径张鹏身旁时狠狠瞪上一眼。她见二人离开办公室,才坐到聂哲云身旁的单人沙发上,咕嘟嘟喝起热牛奶。 聂哲云把煎蛋向她的手边推去,调侃道,“看我对你多体贴,比寇正夕那个工作狂强百倍吧?我真羡慕你差苹,能找到像聂哲云这么帅气又温柔的男朋友。” “……”差苹翻了一个大白眼不予理会。她叼着面包片溜达到办公室门口,偷偷拉开百叶窗向外窥视…… “我说你怎么这么八卦啊?我会看面相,这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你这智商就别瞎操心了。” 聂哲云端起咖啡,拿起晨报翻阅。 “你知道什么啊?自己奸诈看谁都不是好人?” 差苹又偷摸打开一道门缝儿,她主要是担心方梦佳的身体,孕妇生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聂哲云从茶几下层取出方梦佳的名片,待确定之后丢下名片,好奇地问,“她不是你的竞争对手吗?你平时就这样对待敌人?” “这就是我跟你之间最大的区别,我可不是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她陷入沙发,疲惫地动动唇,“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也不喜欢方梦佳的个性,但是那么强势傲慢的一个女人,居然被男人伤得求到我头上,我想不同情她都不行。” “你在说张鹏?不会搞错了吧?张鹏这人我了解,贪财不贪色,出去应酬从不叫陪酒妹,上礼拜我还看见他老婆到公司来找他,两人可腻乎了。” 聂哲云卷起报纸轻她的头顶,“你不要只听一面之词,就把自己当成伸张正义的女侠,小心最后给自己惹一身脏。” 差苹从他眼中看到严重的蔑色,她情急之下道出实情,“化验单我都看见了!怀孕三周,这还能作假啊?!” 聂哲云一口咖啡呛到唇边,刚要追问,只听门外传来一阵躁动,其中夹杂着女性的控诉声。他两人互看一眼,继而冲出办公室大门。 聂哲云所在楼层属于独立办公区,所以但凡动静大点都会显得格外不和谐。他腿长走得快,当他赶过去的时候,正巧看到张鹏推开方梦佳的一幕。他一个健步挡住方梦佳单薄的身体。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想必方梦佳肯定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张鹏,不管发生什么事,打女人就是你的不对。” 聂哲云将方梦佳揽到身后,神色略显不悦。 张鹏立即从凶神恶煞的表情中转变回来,他点头哈腰解释道,“聂总您了解我的为人,您是没看见这女人有多能胡搅蛮缠,真的是她单方面纠缠我。” 差苹后脚赶来,匆匆搂住方梦佳的肩膀,惊见她面无血色,差苹指着张鹏鼻子怒斥,“你还是不是人?知不知道她的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 张鹏当然知道方梦佳怀有身孕,就是知道才必须跑路。 “呵呵,这位就是近期常上头条的那位差小姐吧?幸会幸会,您是聂总的朋友,我尊重您的态度,但是您安在我头上的罪名太大了点儿,这这这……其中肯定有一些差小姐不了解的误会,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是她一心想做聂总的专访,才主动接近我,您真是冤枉我了。”张鹏不但面不改色矢口否认,还摆出一副极其无奈的神情。 听罢,方梦佳愤懑不已,怒步上前,诘问道,“张鹏,你说这种话有出息吗?专访是近期的事情,一年前是谁骗我已经离婚了?又是谁疯狂追求我?!” “你能客观一点吗方小姐?聂总接受谁的采访我可左右不了,你不能因为我帮不了你就毁坏我的声誉啊,你还说什么要把咱俩的事告诉我老婆?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与诬陷啊!”张鹏在聂哲云面前态度收敛许多,但忍不住咬紧后槽牙。早知道方梦佳这么难缠,他一早就该甩掉。 第33章:别人家的原则(下) 方梦佳寒心冷笑,从坤包里取出一堆单据以及一叠“艳照”,一字一句地说,“从最初约会的时候,我就留着这些东西,钱是从你卡里刷出来的,还有咱们一起去旅游住酒店的照片和发票,只要看看时间,还有我们亲密的姿势,就知道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了!” 张鹏心中大惊,他这一年来很小心地保护着自己,从不与方梦佳拍合照,所以所谓的亲密合照从何而来?聂哲云发现张鹏企图争抢证据,于是他快一把抢过来。他扫过合照,照片多半是两人躺在床上的睡衣照,单看张鹏的状态,应该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偷拍而来。再看酒店打印明细,果然他二人的暧昧关系,至少持续一年之久。聂哲云有一句话说对了,方梦佳不是认人摆布的无知少女,她懂得保护自己,但也只是懂,真遇到渣男照样遍体鳞伤。 “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吵架的,只是想问问你对我…………算了,以你现在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我自当倒霉,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她旋身而走,眼泪顺着眼角扑簌簌地流淌。 至于张鹏,仿佛松了一口气,他轻松愉悦的表情,同时落在差苹和聂哲云的眼中。差苹紧咬下唇,正要掉头追赶方梦佳,却被聂哲云一把拉住。 “先别去,给她留点尊严。”他握紧差苹的手,待到方梦佳乘电梯离开,他才缓缓地侧过头,面带微笑地,不急不缓地走向张鹏。 张鹏耸耸肩膀,摊开双手故作无奈一笑,正准备再次羞辱方梦佳的时候,坚硬的拳头迎面打到他的颧骨上! 张鹏的脊背重重地撞上墙壁,神色惊慌。 “聂,聂总您这是?……” 聂哲云甩了下拳头,咬着后槽牙,向张鹏步步逼近,愠怒地说,“你知道我生平最恨什么人吗?就是你这号,吃干抹净却死不承认的孬种!”他一把扯下张鹏的工牌,用工牌的尖端指向他,一字一句地又说,“玩儿不起就别玩儿,从今天开始,你被列入行业黑名单,另谋生路去吧。” 听罢,张鹏的头皮都要炸开了,什么情况?他不是要晋升吗?怎么他妈的被开除了?!他见聂哲云拉起差苹就走,也顾不得面部的伤痛,连滚带爬拦住二人的去路,慌慌张张地恳求道,“聂总!您不能这样对我啊!这些年我为公司呕心沥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再者说哪个男人不偷腥儿?您也是男人你明白的啊,是吧?您说是吧?……何况她方梦佳也不是好货!您不能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就抹杀我的功劳啊!……企业黑名单?您这是要把我逐出这一行?” 差苹傻愣愣地围观这一切,到现在还没察觉自己的手正被讨厌鬼紧握着。聂哲云拧了下腮帮,“没结婚的时候随便你耍,我都可以带着你去泡妞儿,但是你是有家庭的人,你连这点道德底线都守不住,我还敢用你吗?” 在国际上,尤其是大企业在遴选ceo人员的时候,能力当然是重要的方面,但更重要的,是看待家庭的态度。微软ceo萨提亚·纳德拉,可以在众多人才中脱颖而出,不仅仅因为他的学识与经验。在官方公告中,对其提到的最突出的优点正是,拥有良好的家庭观念,爱护妻儿,懂得合理分配时间。这其中的道理不言而喻,科技产品面对普罗大众,只有真诚地关心别人,才能获得相应的回报。 聂哲云不想再跟张鹏废话,为图耳根子清静,他拉起差苹径自离开办公大楼。 ………… 街角的露天咖啡厅里,聂哲云就像不曾历经风波一般,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朝坐在他们斜对面的辣妹抛媚眼儿。 差苹喝完一杯咖啡才缓过劲儿,她顺着聂哲云的视线望过去,嘟囔一句“死性不改”,又耷拉下眼皮扭过头,没头没尾地问,“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嗯?……你是说我为什么没有帮着张鹏?” 聂哲云从辣妹靓丽的妆容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瞥向既没身材又没脸蛋的差苹,咂咂嘴,轻描淡写地说,“也没太多原因,就是不喜欢他一个劲儿拿我说事儿,我的小名儿又不叫‘挡箭牌’。” “哦,原来是这样,总之谢谢你,帮方梦佳出了一口恶气。” 差苹初次在他的面前展现出善意的笑容,聂哲云虽然也渣,但渣的有些原则……呃,但不包括他对自己做出的流氓未遂事件! “唉,我正后悔呢,如果我顺着张鹏的话接茬儿说,你们还真成了无理取闹,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现在就是我的女朋友。” 聂哲云一脸遗憾。 “你不会,你的道德观不允许。”她笃定地说。 “我?呵,我没什么道德,你不是也常骂我缺德吗?”他挑了下眉。 差苹横他一眼,“我正要说呢,那件事是过不去的,我依旧在那个问题上不会原谅你。不过一码归一码,今天的事我要感谢你,我确实没想到你会帮方梦佳,我甚至在担心,你会当众羞辱方梦佳作风有问题,毕竟你本身就是花花公子。话说联合张鹏嘲讽我们才应该是你的画风。” “你对我了解多少?不要给我乱贴标签,” 聂哲云倾斜上半身,将一张帅气的脸孔充斥在她的眼中,“当然,我很愿意让你了解我,我们去约会?” “……”差苹抬起双手推远他的脑门,而他就把额头抵在她的掌心之中,不远离反而靠近。 “无聊!流氓!神经病!” 差苹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跳起身,背起包刚要走,聂哲云性感的声音从她的身后飘来,“你给方梦佳打个电话,我们去接她。” “接她?什么意思?你又想干嘛?” 聂哲云托着手机翻找电话本,同时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她赶紧拨电话。他的气场不容反驳,差苹鬼使神差地拨通方梦佳的手机。 ------------------- 作者有话说:感谢您的订阅。本文篇幅不会太长,1v1,he结局。我在此保证每一章都有质量,全文预计不会超过35万字。 第34章:别人家的挑衅 聂哲云把车停在一家私人妇产医院的门前。这家医院从奢华的迎宾门来看,应该只接待名人与有钱人。聂哲云转身对方梦佳说,“这家医院是我朋友开的,我已经把你的情况,大致告诉他,你们直接去院长室找刘院长。至于费用的问题,我会全权负责,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毕竟这是我公司的员工犯下的错误。” 差苹与方梦佳面面相觑,原来聂哲云神神秘秘的,就是为了帮方梦佳联系一家医疗条件相对优越的医院? 啧啧,土豪的朋友也都是能人啊,不是一线大明星就是大院长。 方梦佳的眼圈依旧红肿,她颔首致谢,“谢谢聂总的好意,但这是我和张鹏之间的事,您无需承担。哦,差苹已经跟我讲了在我离开后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谢谢您主持公道。” 聂哲云一摆手正欲点烟,又意识到方梦佳是孕妇,于是将香烟塞回烟盒,无奈地回道,“要谢你就谢差苹吧,我也是为了她。” “等一下,什么就为了我?你把话说清楚,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差苹戳了一下他的椅背。 “不想欠也欠了,要不是你勾引我,我能把你们放进公司吗?你别想撇清,还得加倍奉还呢,懂?” 聂哲云笑着躲开她的二度攻击,又在对上方梦佳的双眼时严肃起来,“这个孩子要不要是你的事儿,但是不管怎样,医院不能凑合,我这样做,不是为了张鹏,只是我自己不想落人口舌,免得日后有人说,是我公司的人如何如何,你自当帮我免去一块隐患。我这人就这样,花了我的钱,我才踏实。” 话虽然糙,他的态度又傲慢,但差苹和方梦佳心里明白,这件事从哪头说都赖不到聂哲云的头上,他就是同情方梦佳。 差苹暗自舒口气,不知道聂哲云是在她面前演戏装好人,还真是一个看似玩世不恭,实则责任心很强的男人。一时间傻傻分不清。 方梦佳想了想,正准备再次婉拒,差苹拦住她的话,笑着说,“既然聂哲云这么慷慨,你就不要推辞了,这种事关系到你的健康,反正他有的是钱,让他花。”语毕,她率先走下车,又帮方梦佳打开车门,“走吧,他都打好招呼了,别让刘院长等着急了。” “这?……呃差苹等等,这样合适吗?” 方梦佳问话的功夫已经被差苹拉到车外。差苹关闭车门,用聂哲云可以听到的声音,说,“没什么不合适,反正他的人情我肯定要还,他又不会良心发现放过我。” 差苹搀扶方梦佳远去,聂哲云按下车窗,面朝差苹的背影吹了声口哨,“方小姐安心看病哈,听我女朋友的话准没错。” “……?!”差苹嘴角狂抽,猛地扭身指了指他,示意他少胡说! 聂哲云得寸进尺,驾车路过她身旁的时候,还做了个飞吻的手势。 “轻浮!别黑我了,谢谢你全家!” 差苹对着远去的车尾咆哮,余光里发现方梦佳正在注视自己,于是她急切地解释道,“他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方梦佳欣然一笑,“别担心,我知道他在开玩笑。你喜欢的人是寇董,不过呢,聂总这人真的不错,彻底推翻了我对富二代的偏见。你自己感觉吧,如果有可能话,我觉得你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这都什么跟什么!说得她跟万人迷香饽饽一样!差苹无力扶额,她是喜欢帅哥,但没有妄想症,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 这家医院的医疗设施真是好到让人咋舌,而且病房装修得跟五星级酒店似的。据听说,一天的花费就要过万。刘院长知道她们是聂哲云的朋友,态度和蔼可亲,还亲自为方梦佳做了全面检查。在等某项检查结果的空当,差苹忍不住伸头探脑东张西望,因为这里有许多女明星在待产,原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明星产子宝地。 “差苹,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以前我还那样对你,我感到十分惭愧,对不起。” 方梦佳起身向她鞠躬。 “哎呀你干嘛,过去的事就别提。我想,如果我遇到这种大麻烦,你也会帮我的对吗?”她歪头一笑,笑得阳光灿烂。 方梦佳笑而不语,扪心自问,结论却是未必,更加自惭形秽。 所以古话是有道理的:势不可使尽,山水有相逢。凡事给别人留条活路,自己也会活得轻松一些。 这时,差苹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是寇正夕。 差苹接起电话还没开口,护士刚巧上去递交化验报告,医学专业术语透过话筒,隐约穿入寇正夕的耳朵。 “你生病了?在哪家医院?”他问。 差苹答应帮方梦佳保守秘密,于是举着电话疾步走到回廊拐角,悄声谎称道,“嗯……没事,拉肚子,吃坏了。” “严重吗?给我发个位置,我过去……” “别来!……嗯,我是说,不用了是小毛病。我这就回杂志社。” “给我位置,你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真不用,就是小毛病,你那么忙就别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差苹的态度略显焦急,急得不难让对方听出她想挂电话。 寇正夕沉默数秒,问:“你想隐瞒什么?为什么骗我?” 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霸气”直逼而来。差苹打个激灵,迅速整理面部表情,随后使用无理搅三分的技能,反诘道,“我隐瞒了什么?急着上厕所知道吗!在说你是我的谁啊,问东问西的管太宽!” “算我多事,我不问了。” 寇正夕结束通话,差苹仿佛松了口气,又仿佛心里有一块地方产生异样。她反省是不是把话说得太狠了?思考至此,方梦佳的呼唤声拉走她的注意力,她见方梦佳手里拿着不少化验报告,匆匆赶过去帮忙。 ………… 忙碌整整一天的差苹,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她本以为有一顿热气腾腾的爱心晚餐等着她享用,没想到她竟然看到寇正夕的母亲来家里做客?! 天啊,寇妈是来弄死她的吗? 差妈正和老姐妹叙旧,见差苹紧贴墙壁一言不发,不悦地指责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不认识了吗?这是你王阿姨,寇正夕的妈妈呀!哈哈。” “呵呵,差苹怎么会不记得我呢?我们几个礼拜前才见过面。跟我们家正夕一起吃的饭,是吧差苹?”寇妈笑得高深莫测,吓得差苹腿肚子转筋。 差妈已经听老伴儿说了网上的流言蜚语,但是寇妈始终没提,她也不好意思多问。不过此刻,既然寇妈的来意已经明确,差妈也没必要再打马虎眼。 “王姐,您这话的意思是,我们家苹苹,真的在和你们家正夕交往?” “妈!您别瞎说,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王阿姨……” 寇妈似乎终于逮到说话的机会。她无视差苹的申诉,拉起差妈的手,愁眉苦脸地说,“唉,说起这事吧,原本我是一点都没相信,但是这网上都传开了,我儿子他……呵呵……在记者的面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居然说要追求你家差苹?哈哈哈,你说我这儿子啊……唉……一直忙工作,也没有时间跟我细说,所以我才跑这一趟,一来是看看老姐妹,二来嘛,也是怕网上瞎传的那些新闻,让你和老差起了误会。其实关于网上的那些事儿啊,真真假假没人能说清楚,所以我确实也想问问你家差苹,网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新闻,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她是做记者的,应该更清楚这其中的门道,呵呵……”寇妈的眼睛在笑,心却在滴血。她生的儿子她还不了解吗?低调沉稳少言寡语,什么公开追求这种鬼话!肯定是差苹这臭丫头想出来的!她就是欺负他儿子好欺负!从小就吃定他了!一定是她想出风头!否则就算把刀架在他儿子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这死丫头真是个祸害! 差妈也是心思细腻的中年妇女,岂能听不出寇妈话里有话,且不是好听话?怎么着,这是嫌她闺女配不上他儿子呢?话说处于更年期的女人真惹不得,差妈脸色一沉,命令差苹立即掏出手机拿给自己。差苹不敢违抗“皇太后”懿旨,立刻一路小跑双手奉上手机。 然而,下一秒钟发生的事情,让差苹追悔莫及,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把手机扔出窗外! 因为,因为差妈直接拨通寇正夕的手机,勒令他马上出现在差家!差妈盛气凌人的态度搞得气氛异常尴尬。寇妈倒抽一口凉气,真没想到差妈比差苹还虎一百倍,如果寇正夕发现她在这儿兴师问罪,她又该怎么跟儿子交代啊?! “咦?我说王姐,您别急着走啊,你们家宝贝儿子刚开完会,他说这就到,我们坐在一起吃个饭呀,顺便把您没想明白的都说明白呗?” 差妈夹枪带棒地劝阻。 “不了,我是,我是来,来给外甥女送东西的,我刚才跟你说过,我外甥女宋巧巧就住在我原来住的那个房子里,好了先不说了啊,她应该快回来了,你们吃你们的,多吃点哈,我过去看看!”寇妈脚踩风火轮开溜。出了门就急急忙忙地给寇正夕拨电话。但是寇正夕给挂断了,只回复一条短信:在开车,见面说。寇妈急得火上房,再打还是不接。 显然,寇正夕生气了。 与此同时,差苹也是如坐针毡,她连衣服都不敢换,抱着包坐在角落的板凳上不知所措。几个小时前,她刚刚质问寇正夕凭什么管太多,两人还闹得不欢而散,这会儿便迎来一场更匪夷所思的会面。再看差妈,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一副判官审案的模样,感觉走进这屋子的人,轻则少层皮,重则死无全尸! “妈……” “你给我闭嘴!我倒要问问他寇正夕!追求我闺女丢人在哪了?!” “……”差苹双手捂脸,她现在已经想不了那么许多了,只能考虑,万一老妈和寇正夕吵起来,她是应该给老妈跪下呢?还是应该拽起寇正夕先跑路? 第35章:别家人的儿子(上) 等待寇正夕出现的这段时间变得好漫长。差苹的手机被老妈收缴。差爸察觉家里气氛凝重,借着找哥们儿喝小酒的由头拔腿就走。差妈不苟言笑地坐在沙发上,一会儿看时间,一会儿瞪闺女,眼中充满戾气。 差苹饿得肚子咕咕叫,悄不蔫儿地蹭到饭桌旁边,抓起凉包子刚刚塞进嘴里,只听门铃响起来。 “愣着干嘛呢?开门去啊!”差妈疾声厉色。 差苹的腮帮子鼓鼓囊囊,慌里慌张地打开门。一开门,便被一大束鲜花挡住视线,她一边快速咀嚼肉包子,一边歪头看向寇正夕,随后挤眉弄眼,含糊其辞地说,“你,你还真来了啊?最近不是很忙嘛?忙,忙去吧……” “差苹你懂不懂礼貌呀?快请王姐家能干的好儿子进来!”显然,差妈已经做好大战三百回合的准备。 此刻,差苹不止面部像仓鼠一样,就连眼神儿都像极了一只惊恐的仓鼠。寇正夕面无表情地注视她,他确实有些不悦,不悦倒不是因为差苹,工作还忙不完呢,老妈偏要给他找事儿。 他见差苹挡在门前,首先将鲜花和礼盒送到她的手中,而后单手压着西服边缘,侧身步入客厅。环视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记忆仿佛回到童年时光。同时说明,差家的经济水平变化不大,装潢还是曾经的装潢,衣柜还是老式的衣柜。 “钟姨好,我是寇正夕,这么久才来拜访您,请您不要介意。” 寇正夕的态度不卑不亢。 “哟,哎哟喂,啧啧,果然是一表人才呀!来,过来让阿姨仔细瞧瞧你……哦,对了差苹,赶紧给正夕拿饮料去啊。”爱美之心不分岁数,差妈也被寇正夕超高的颜值迷惑了一小下,她暂时放弃“战斗模式”,笑眯眯地请他入座。 寇正夕的神情中带着些许尴尬,他规规矩矩地走上前,正襟危坐。 不知道大伙儿发现没有,说话不分轻重的女人,通常不会臣服在钱权的脚下,否则她们也不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耿直girl。差妈也是一样,敢跟你撂狠话,就不怕你打击报复。不过目前情况有变,“帅”这个属性吧,太容易让人动摇信念!差妈就像观赏珍稀动物一般,搓着下巴好一阵赞叹。这小子真是男大十八变啊,小时候长得那么秀气柔弱跟林黛玉似的,如今可是气质逼人霸气外露。瞧瞧,西装笔挺有品味,身材颀长精壮,五官更是俊得挑不出毛病,挺直的鼻梁,浓密整齐的眉毛,深邃勾人的狭眸,薄厚适中的嘴唇,还有那看不到毛孔的肤质。额……再看看自己不修边幅的闺女,以及闺女那汉子般的个性,也难怪寇妈话里带刺。 寇正夕面对差妈的注视倒是从容不迫,他的嘴角弯起一轮浅浅的微笑,真诚地说,“您与我记忆中的钟姨一样,还是那样爱笑,笑起来的样子充满活力。” 听罢,差妈羞涩掩唇,笑得像个怀春的少女,“你这孩子真会说话,老咯,看我这满脸的褶子。” “自然的美是最美的,挺好。” 寇正夕粲齿一笑。 差妈笑得合不拢嘴,翘起大拇指夸寇正夕懂事会讲话。差苹在旁搓了搓胳膊,这是她认识的寇正夕吗?进来之前嘴巴抹蜜了? 而且嘴甜这还不算完,寇正夕双手奉上一部“公元1代”赠予差妈。差妈这两天在跳广场舞的时候,常听到大妈、大爷们议论这部手机,似乎大部分儿女们都给下单了,老人家们纷纷在等,据说谁能够率先拥有,就跟拿到最新款的iphone一样潮儿。 “哎哟!真好看呐这手机,颜色也醒目,外观也好看,好,真好!这样说起来,我难道是世面上第一个拥有这部手机的老太太?”差妈受宠若惊。 “公元1代”摒弃老人机低端的通病,在外观与质量上做到精益求精。 寇正夕笃定点头,说,“送给我妈的那部还在车里,您确实是第一个。”说着,他把新手机开机,指向支付的标志,讲解道,“只要差苹在自己的手机上下载这款软件,您便可以与差苹的手机进行勾连。当您的支付账户与她的手机进行绑定之后,她只能帮您支付您提交的消费项目,不能挪用您的资产,也不能看到您的账户余额,这样的好处是,一来可以让年轻人在购物方面帮忙把把关;二来减少老年人受骗上当的风险。还有,打车、购物、网上寻找影片等,她都可以远程帮您输入文字,说白了,就是子女对父母的远程服务。” 这便是“公元1代”惊艳四座的杀手锏,老年人不止可以进入人工服务的消费通道,还可以在眼花缭乱的网络世界里畅游与消费。只要可以消除老年人对网络消费的忌惮,便不难想象,一笔笔躺在银行账户的资产,将在不久的将来流动起来。寇正夕正是要啃下这块硬骨头,让这一批基本算是死在银行里的资金,变成他手中的运作砝码。届时,打掉聂氏科技这家死对头,岂不是易如反掌? 当然,资本运作的事情与咱们老百姓没多大关系,只要方便、快捷、实用、无风险,就是老百姓需要的好产品。 寇正夕与差妈聊得热火朝天,差苹忍不住伸头探脑,正好奇手机功能的时候,只听“嘭”地一声闷响,屋里漆黑一片! “啊!又跳闸了!妈啊,您是不是又用那个破电水壶烧水呢?” 差苹早就想把那个保险失灵的电水壶扔进垃圾桶,可是差妈说也不经常用,万一炉灶都占着要烧水,也可以应应急。 “手机呢,妈,我手机呢?” 黑暗使人感到不安,差苹胆子又小,抓起书包乱翻,完全忘了手机在差妈面前的茶几上。 “哎呀你别瞎嚷嚷了,我就是刚才一生气把做水的事给忘了,我去屋里拿手电。哎哟……”差妈起身太猛撞上茶几边角,寇正夕赶忙打开手机手电筒,搀扶差妈坐下休息。 “您别动,我来弄。” 寇正夕手机一扫,扫到惊慌失措的差苹,他四平八稳地走到她面前,“是什么东西漏电?你先带我过去。” “在厨房呢,手机借我用一下,我去把插销。” 差苹欲拿手机,寇正夕却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有亮光你还走不稳呢,我陪你去。” “说得我跟小脑发育不健全一样,我什么时候走不稳了?额……对不起,是不是踩到你了?”她赶紧把鞋底从人家黑亮的皮鞋上移开,又因为倒退动作过大,后脑勺撞到身后的电视柜。 然而,并未感到疼痛。她慢慢睁开眼,发现寇正夕已然用手揽住她的头部。至于他的手背,毫无疑问地,与木板应声碰撞。 脚被狠踩,手被猛压。十次见面八次受伤,他真怀疑差苹是不是恨他不死。 差苹意识到又闯祸了,转身抓起他的手又吹又揉,她这么一拉拽他的手臂,使得原本就重心不稳的寇正夕向前倾斜。能见度很低,他为了保持平衡,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腰。差苹身体一僵,不假思索地仰起头看向他。忽明忽暗的微弱光线,吸入他黝黑的狭眸,宛若星辰般璀璨。他微俯下头,安静地看着他,她吞了吞口水,忽然感到脸颊一片火烫。 “你俩磨蹭什么呢?赶紧把电闸推上去。”差妈从黑暗中飘来焦急的声音。 “哦,知道,知道了……” 差苹从他手中夺过手机,跌跌撞撞地走进厨房,待拔掉电水壶的插销之后,用下巴夹着手机,笨拙地搬椅子。其实她对推电闸这项工作并不熟练,电源盒又安装在客厅的高处,差爸不在家,她只能自己摸索着充当“电工”。 “我来,你帮我照亮。” 寇正夕从她手中接过椅子,径自踩上去。 “墙壁和电源盒上都有灰尘,小心弄脏你的西服。” 差苹移到他的正面,一手举手机,一手帮他系西服的扣子。单手不好用力,她不慎手指一滑,指尖从他的两腿之间滑下去,掠过敏感部位…… 寇正夕反射性地绷直双腿,又无奈地闭了下眼,“……你走开。” 第36章:别家人的儿子(下) 差苹的脸涨得更红,顿时倒退两大步。要说寇正夕也是够“幸运”的,差家只有一把椅子腿不稳的坏椅子,偏偏让差苹给搬了过来。寇正夕身体一晃,差苹听到响动,疾步返回,不假思索地,紧紧地抱住他的双腿。 寇正夕知道她是好意,但是她的胳膊能不能放下移动几公分?怎么就跟他的大腿根“如影随形”了呢?! “松开,松开手,不用抱那么紧。”他轻声提醒。 黑灯瞎火,差苹哪里想到自己的“命中率”会那么高。她完全会错了意,不满地说,“你是怕我抱皱你的西裤啊?安全第一知道吗?别事妈儿了!” “……”寇正夕欲言又止,示意她照亮电源盒。 这个要求使得寇正夕摆脱囧境。差苹一手环住他的其中一条腿,另一手高举手机电筒,暗自祈祷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总裁不要越弄越糟糕。 然而,寇正夕要比她想象中的轻车熟路,人家只用三秒就搞定了一切。客厅恢复光明,立即暴露了差苹像红苹果一样的脸色。 差妈见状吓一跳,匆匆上去摸摸差苹的额头,“脸怎么红成这样啊?不会是生病了吧?” 差苹尴尬地摇摇头,“我,我就是,就是急的,有点热,我去找水喝……” 她旋身奔进厨房,拉开冰箱门,把脸蛋靠上去降温。 客厅里。 差妈对寇正夕可是越看越顺眼,笑盈盈地说,“辛苦你了正夕,快点歇会儿,哦对了,你还没吃晚饭呢吧?阿姨这就给你做饭去。” 寇正夕不好扫长辈的兴致,看见西服袖口上沾了些灰尘,他索性脱掉外衣挽起衬衫袖口。 “正夕呀,领带也摘了吧,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别客气哈,千万别拘着!”差妈一边系围裙一边叮嘱。 “谢谢钟姨,您随便炒个菜就行,我吃什么都可以。” “那哪行啊,你难得来一趟,又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今天一定要尝尝阿姨做的红烧带鱼,可乐鸡翅!” 差苹把脑瓜头冰箱前移出来,看向笑容满面的老妈……怎么个情况?半小时前,老妈还打算给寇正夕炖了,这一转脸儿准备上好吃好喝了? “妈,既然您这么喜欢寇正夕,那一会儿在饭桌上,您就别在意寇妈说过的那些话了吧?”她不失时机地化解前仇。 差妈斜唇哼笑一声,信心满满地说,“我的态度可以转变,但是事儿咱们还得说清楚,如果他真对你有意思,就得在追你的路上说出一二三四。要是误会一场,我得让他还你一个清白啊,你还得嫁人呢!” “什么一二三四啊妈?” 差苹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就是什么,打算怎么追你?每天接不接送你上下班,你们要是吵架了他是什么态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保证不在外面沾花惹草!” 额滴神!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妈啊,我的亲妈啊,您别闹了成不,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跑过来给我又送鲜花又送手机的?什么都没有给咱家修电闸?这是女婿应该干的事呀!” “送花是社交礼仪,手机是他家的产品不用他单花钱,电闸不是正好掉了吗?他一个大男人能坐视不管?” 差苹顿感一个头两个大。 “对,也不对。他要是对你没想法,完全可以不来呀!”差妈的思路异常清晰。 “您是长辈,您亲自叫他来了,他出于最基本的礼貌也得来呀,这和他对我有没有意思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您摸着良心,对,摸着……” 差苹强行抓起老妈的手按在胸口,“他一个百里挑一的高富帅,能看上您闺女我吗?” 锅里滋滋冒着油,差妈凝视差苹,眉头渐渐锁紧,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老妈的眼神儿很诚实很伤人,但差苹必须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她跟寇正夕确实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所以您就别让这一片大好的局面变得画风扭曲了,自当多年不见的晚辈,过来瞧瞧您,一起吃顿家常便饭,成不成?” 差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其实,你除了没他好看,没他懂事儿,没他有能耐,没他有钱之外,你也没那么差劲儿。” 差苹一脸怨念,蹙眉张鼻孔,竟然无言以对。 与此同时,寇正夕在客厅回复老妈的短信。 寇妈:你还在她家呢?母女俩没有为难你吧? 寇正夕:钟姨对我很好,我吃完饭就回去。 寇妈:你还要留下了吃饭?小心是鸿门宴! 寇正夕嗤地一笑,见差苹端着碗筷走出来,收起手机朝她勾勾手指。 “干嘛?”她站在餐桌旁询问。 “你下午的态度很成问题,不想对我说点什么?” “不能说,秘密。”她紧抿双唇。 “和聂哲云有关?”他笑得仿佛洞悉一切。 差苹不想骗他,又不能道出实情,于是含糊其辞答道,“确实需要他的一些帮助,也只有他能帮忙,我不能把细节告诉你,只能告诉你与工作无关,与我无关,我也是出于万般无奈,万般。” 寇正夕似笑非笑地点下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表现得越淡然,差苹越感到无形的压力,她默默地说,“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不会再主动联系他。真的拉黑他了,没骗你。” 寇正夕敛起嘴角,悠悠地抬起眼眸,恢复一派严肃的神态,随后不咸不淡地说,“你不用在我面前保证什么,我又不是你的谁。” “……”差苹欲言又止,转身之际偷偷吐出一口气。瞧他的态度也不难看出还在为下午的通话生气,他只是不好在长辈面前发作罢了,并没有打算让她蒙混过关。 嗯哼,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高冷又傲娇! 所以当老妈执意要问他们的关系的时候,他会不会在老妈面前对她进行灵魂到肉体的嘲讽? 思考至此,她驻足回眸,可怜巴巴地说,“寇正夕,我妈也许会问问你对我的评价,你能不能在我妈面前给我留点面子?毕竟我妈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 寇正夕翻阅着晚报,默默吐出两个字,“差评。” “……”好想和他打一架! 幼儿园放学别走! 第37章:别人家的报复(上) 差妈虽然脾气不好,但绝对是称职的家庭主妇。只见不大会儿的功夫,三荤三素加一个汤已经摆上餐桌。饭菜的香气诱发食欲,差苹早已饥肠辘辘,于是也懒得跟寇正夕邀请来邀请去,推着他的脊背送到餐桌前。差苹奔回厨房,又端着两大碗冒尖的白米饭疾步返回。 寇正夕看向差苹给她自己盛的米饭,碗的大小看上去像个面碗? “太多了吧?你能吃完?” 不待差苹回应,差妈捧着汤盆走出来,笑着接过话,“吃的了,吃的了,你别看差苹瘦得跟灯绳似的,其实跟饭桶一样,”说完这句话,差妈又感觉损坏了闺女不算高大的形象,于是补充道,“……她也不是每顿饭都吃这么多,今天主要是看你来了,高兴,一高兴就多吃点。” 有朋自远方来,不是应该喝点小酒吗?哪有吃白米饭庆祝的。 差苹攥着筷子等着客人进行开搓仪式,可寇正夕压根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因为差妈又辙回厨房忙乎,长幼有序,他哪能不等长辈入座就开动。 差苹却会错了意,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于是夹起一块红烧带鱼放在他的米饭上,“吃吧,可美味了。”她嘬了嘬筷子尖上的汤汁。 寇正夕作为客人,本想告诉她不能太随便,但差苹瞪着荤菜的两只眼睛都快冒绿光了。他舒口气,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她的碗中,“你先吃你的。” 差苹饿得两眼发花,无暇顾及其它了,夹起排骨大快朵颐。差妈拿着一瓶葡萄酒 走出来,见闺女狼吞虎咽,不禁叹息摇头,“哎呀我还说先喝点酒再吃菜呢,你这孩子能不能给我长点脸?去,把妈新买的酒杯拿过来。” “没拆封的那盒啊?……哦,好吧我去刷杯子。”差苹扁着嘴放下筷子,刚欲起身,寇正夕对差妈说,“钟姨,我开车过来的,晚上还要赶一些工作,改日我再陪您喝。” “哦对了,我怎么把这茬儿忘了,得,那就以茶代酒吧。”差妈举起茶杯,“欢迎寇大老板光临寒舍!” “咳咳……”差苹捂着嘴昵向老妈,这开场白好做作,感觉没好事儿? 果不其然,差妈严肃地抿了口茶,清清喉咙,面朝寇正夕说,“正夕呀,你跟阿姨说句实话,你觉得我们家差苹怎么样?” 显然,差妈对二人的感情问题非常感兴趣。差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就不能等她吃饱了再进入尴尬时刻吗?当他答完她只是一个路人甲,她还有脸坐在这儿吃饭吗? 寇正夕看都没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轻松转移回应方向,“钟姨您既然戏称我一声老板,看来您想听听我对她工作能力的评价?我理解的没错吧?” 差妈愣怔,也不好指出寇正夕理解方向有偏差,唯有摆出一副热衷的神态。 他的手指缓慢地旋转着茶杯口,正色道,“您或许还不清楚我与差苹重逢的原因,要说起来,还真是因为她在工作方面摆了一个乌龙。” “乌龙?什么意思?”差妈的胃口立即被了吊起来,她看向差苹。差苹却故作认真挑鱼刺儿。 “阿姨还真不知道原因,正夕,你快说说。” 差苹压低声线闷咳一声,暗示寇正夕不要把她做过的蠢事抖出来。否则,否则老妈会拎她去检测智商的! 寇正夕见她把脑瓜一个劲儿往餐桌底下扎,他忍住笑意,对差妈说,“差苹所在的杂志社为我做了一篇专访,原本一切顺利,双方合作得也很愉快,但是当我秘书收到这篇专访的时候,很快发现稿件与采访内容南辕北辙。其中,不仅篡改我的问答内容,还对我进行赤。裸裸的人身攻击。用词尖酸刻薄,条条诬告,就差骂三字经了。之后经过严密的调查,得知这位诋毁我的记者,居然是……” “寇正夕你!……” 差苹紧张呐喊,惊得差妈险些把筷子扔出去。 “你这孩子干嘛呢?一惊一乍瞎吵吵啥?” 差苹干笑两声,急忙捧起茶壶走到寇正夕的身旁,借助给他蓄水的动作,用膝盖狂顶他的大腿。她咬紧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地提醒道,“正夕呀,你日理万机的,一定多喝点水润润喉,等喝完水,再,慢慢地,好好地,想清楚了再说哟!” 寇正夕优雅一笑,“谢谢关心,我会以严谨客观的态度,向钟姨阐述来龙去脉。” “哎呀你们就别卖关子了,正夕你赶紧说呀,那个心术不正的记者究竟谁呀?那人为什么要污蔑你?你们有仇怎么的?”差妈急得火上房。 心术不正这种词都用上,差苹有种万箭穿心的感觉,显然老妈万万想不到那个污蔑寇正夕的记者就是自己。如果再让老妈知道,她黑寇正夕的原因,只因为他是“别人家的优秀孩子”,老妈定会颜面尽失,估计她这辈子都别想在寇妈面前挺胸抬头了,而自己,以后回家第一件事肯定是跪键盘! 正当差苹欲哭无泪的时候,老妈的手机响起来。差妈接起电话走向厨房,差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瘫坐在地,抱住寇正夕的双腿! “我求你了寇正夕,今天只要你给我留条活路,以后你让我干啥就干啥。” 寇正夕的眼下是她趴在自己腿上的后脑勺,他坐直身体,环起双臂,悄声问,“你这动不动就抱腿的毛病是跟谁学的?到底有没有尊严?” 差苹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恳求道,“你千万不能说实话啊,我妈那暴脾气你是不知道,要多大就多大,一旦让她知道我给她丢了脸,我真的没法在这个家里待了……” “我又不是你的谁,为什么要帮你?” 敢情一直跟这儿等着她呢!她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他至于没完没了吗? ------ 作者有话说:这两天小忙,更新字数少了些,建议攒两天一起看-。-见谅。 第38章:别人家的报复(下) “这!这话说的,你当然是我的谁,你是我工作上的好客户、好老师,生活中的好邻居、好朋友,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是我的救世主!现在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占据多么重要的地位了吧?” 寇正夕若有似无地笑着,正要开口,耳畔传来差妈的脚步声。差苹一时慌张没能站起来,亏了寇正夕反应机敏,一把将她托站起身。 “约我打乒乓球的,咱们接着聊。那个记者是谁?差苹呀,你身边不会真有这么卑鄙的同事吧?”差妈并未察觉异样。 差苹四脖子汗流,寇正夕嗤地一笑,答道:“那名记者,就是差苹。” “你说什么?!”差妈震惊脸,怒发冲冠。 “寇正夕你个王八蛋!你!……” “钟姨您先别着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寇正夕不紧不慢地喝口茶,才说,“经调查,差苹的邮箱遭到黑客入侵,换句话说,有人冒充差苹诋毁我。我的秘书看到稿件内容,自然要与杂志社理论,差苹百口莫辩,只能到我公司找我解释,也就有了我与她的重逢。” “哦……原来是这样呀,吓得我血压差点高上去。我说我的傻闺女呀,你也太不小心了,幸亏你跟正夕认识,否则这口大黑锅你是铁定要背的!”差妈喝口茶顺顺气,忽然又意识到什么,她看着差苹眨巴眼,疑惑地问,“不对呀,你不是当事人吗?怎么也不等正夕把话说完就激动起来了?还用那么难听的字眼儿骂人家?” “额……啊?……我刚才,刚才说脏话了吗?我喊的是寇正夕的名字吗?” 差苹装傻充愣,又故作恍然大悟,“啊!我一激动喊错了,我说的,说的是那个冒充我的坏人,对,我是骂那个人是王……八蛋……”她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一脸从容的寇正夕,强压井喷的怒火,说,“对不起,口误,口误了。” 寇正夕颔首回应,将茶杯朝差苹的手边推了推,“喝点水,你好像挺热的,流了不少汗。” 差苹瘫软在椅背上,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顿感一阵虚脱。 应了那句老话,鬼吓人丢魂;人吓人,丢命! 看来关于黑稿的事,寇正夕的报复行动从未停止,只要他腾出一点点空闲的时间,就得拿这事儿虐杀她! 此刻想想,她那些在不经意间对他肉。体上的伤害,完全是上天对她的眷顾! 寇正夕则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故意大喘气的应答方式,真会吓破她的小胆儿。他见差苹脸色不好,关切地问,“你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去给你买药吗?” 需要,买点耗子药喂给你吃! 差苹一撇手叫他闭嘴,寇正夕却误以为她难受得说不出话,他走到差苹身旁,俯下头问她是不是哪里疼?是否需要去医院? “你走开行不行?我看见你哪都疼!”她烦躁地推搡他。 他一怔,“是我的问题?是我哪句话说得不对吗?” 他满脸写着不明所以,弄得差苹好似蛮不讲理。当然,他确实没有在老妈面前胡说八道,并且可以用豪爽大气、彬彬有礼来形容,但是她的感受就不同了,他对她心灵上的折磨一刻不曾停止! “你还敢装傻?……你!算了,你没错,都是我的错!” “我没有装傻,我真的不知道你在为哪件事生气。” “你给我闭嘴!哪凉快哪待着去!”她已然抓狂。 “……”寇正夕欲言又止,但并未返回座位,而是给她倒了杯热水。他吹了吹杯中的热气,一遍又一遍。 “别吹了!我不想喝水,给我盛碗汤。”她又饿又气,隐隐感到胃部刺疼。 寇正夕放下水杯,汤勺抄底儿,给她盛上一碗食材丰足的冬瓜丸子汤。 她揉着胃凑到碗边,只见一缕凌乱的发丝,伴随她的倾斜垂落脸颊。眼瞅着头发丝即将垂入汤碗,寇正夕无暇多想,及时抬手捞开。但她的发丝十分顺滑,捞到耳后还会垂下来,他索性一边帮她捋着发丝,一边拉过椅子在她的身旁坐下。 两个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你一动我一静,完全把差妈当成空气。差妈看到两人的互动也不用再问了,根本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差妈意识到自己再杵在这儿太没眼力价儿,于是借着给闺女找胃药的理由,哼着小调火速撤离。 客厅里只剩下他二人。差苹一把推开寇正夕的手指,没好气地说,“行了你别演了,打一巴掌揉三揉,你把当我三岁小孩儿了?” 寇正夕迷惘地眨下眼睛,“是我理解能力差,还是你表达有问题?我演什么了?” “装,你就接着装吧!” 差苹愤愤地丢下汤勺,“刚才当着我妈的面,你是怎么耍我来着?你明知道我很害怕很担心,你还要闹。看我出尽洋相,你开心了吧满意了吧?我说你这人怎就这么阴险呢?!” 寇正夕怔了怔,见她伸长胳膊抓纸巾盒,首先帮她拿过来,然后非常严肃地问,“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在你妈面前给你告状吧?” “废话!当然以为是真的啊!我凭什么认为你不会?” 差苹烦躁地瞪他一眼,从纸巾盒里一连抽出好几张纸巾,当她还要继续抽纸的时候,寇正夕压住她的手背,她夺夺手腕,却被他牢牢地桎梏在掌心。 她脖子一横看向他,发现他不止是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眸中覆盖一层愠色。 “你想干嘛?还想在我家揍我嘛?!” 灯光撒播在寇正夕精致的脸孔上,他沉了沉气,垂下浓长的睫毛,光源在他的眼底形成一小片扇面的倒影。他缄默不语,安静得像一幅画,带着一缕令人捉摸不透的怅然。差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反正想多了都是眼泪。 半晌,他缓缓地抬起眼眸,郑重其事地问,“差苹,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不能建立?” 他在媒体面前竭尽全力维护她的面子,又怎么可能在她的母亲面前给她拆台?她的脑子里装得都是草吗? 差苹哼笑一声,“信任感要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你觉得咱俩平等吗?” “如果你庸俗的以金钱来衡量的话,我的地位肯定比你高。” “嘿!我就是这么庸俗,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 俄顷,一张金灿灿的信用卡推到她的面前。 “没有密码,签我的名字。”他收起卡夹,平静的态度就像刚刚在会计室上交一张出租车票,票价可能都不超过20元。 差苹的额头冒出三条黑线,“你有病吧寇正夕,突然给我一张高额信用卡是嘛意思?钱多的没处花?炫富?烧包?” “你讲理吗?是你说喜欢钱,现在又说我有病?” “对对对,我是喜欢钱,但是我是你的谁啊,你就给我钱花?” “我不是正在追求你吗?当然是以你的喜好为准。”他这次的态度又仿佛一位逛商场的顾客,分明对某件商品指指点点,然后当销售员以为他拍拍屁股要走人的时候,他又说,买一件吧。 以上,不得不让差苹瞬间石化,这家伙从一进门就把她耍得团团转,一会儿急得她抱大腿求饶,一会儿吓得她心悸冒汗,最后还气得她胃疼!可是临了临了,竟然甩出大把钞票说是在追求她?来的路上吃疯魔果子了吧? “寇正夕,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谈过恋爱吗?” 第39章:别人家的初恋 关于感情的问题好似难住了这位杀伐决断的大总裁。寇正夕双手环胸,缓缓地坐直身体,顺势与差苹拉开距离。这属于典型的自我保护的动作。 差苹翘起二郎腿,斜起半边嘴角,歪头昵看他。这属于典型的看好戏的动作。 “说啊!有那么难回答吗?” “我只是在考虑,算不算。” “那就是有咯?什么时候的事儿?高中,大学?”她的胃口被吊了起来。 “初中。” “啊哦,那算是初恋吧?怎么样,女朋友漂亮吗?” 寇正夕紧了紧浓眉,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当中。他思忖片刻,说,“长得还可以,就是女学生的样子。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初恋,她是我的同班同学,她每天都要求我把她送到家门口,我问她为什么要我送,她自作主张地说,因为我是她的男朋友,我有责任保证她的安全。” “哎哟喂,好酷的女同学呀,所以你就默许了?” 差苹暗自一叹,怪不得她都交不到男朋友,帅哥们都让自信的女孩儿先下手为强了。 “不是默许,我跟她讲得很清楚,我不想交女朋友。她说她知道,她也不想交男朋友,所以就拿彼此当挡箭牌好了。那时候,学业非常忙碌,我又没有时间应付女生们的示好,正好这位女同学是跆拳道黑带,做事也比较高调,所以我们就以情侣的身份出双入对。” 差苹还想听点没羞没臊的事儿,可这完全是一场冷静的交易啊。 “那你送她回家也需要时间啊,距离很远吗?” “住在我家的隔壁。从初一到毕业,我们一直保持这种关系。” 差苹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对女生的留恋,她追问道,“三年出双入对,都没培养出感情吗?你们现在还是邻居吗?” 寇正夕一笑置之,说,“我对她的近况不清楚,不过听我妈说,她在我们的初中学校当体育老师。” “当老师啊?不错不错,可以和孩子们一起放长假,真好……” “我说完了,你也说说吧。” 寇正夕换上一副面试官的神态。 差苹一怔,“我,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会还不如我吧?” “呸,我上大学那会儿,追我的人可多了!我躲都躲不开呢!”她那时经常管舍友借各种小说看,追着让她还书的人是不少。还有她参加的两、三个热门社团,追着她收团费。 寇正夕目光锐利,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看得她恨不得把实话全撂了。 “你干嘛?我有人追很不可思议吗?” “不,我想知道有追到的吗?”他对结果更感兴趣。 有一句是这样说的,没有谈过恋爱的大学是不完整的人生。差苹认为这句话非常有道理,但确实没有看对眼儿的嘛! “时候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吧?”她选择避而不答。 “我饭还没吃呢,走哪去?” 寇正夕移回原位,转身看向卧室的方向,“钟姨不吃吗?你去叫一声。” 刚给这位大祖宗送走,可别回来闹事儿了。 “哦,我妈可能回屋看电视去了,我们吃我们的。” 差苹托起饭碗,刚要夹菜,发现自己的饭碗中多出一块挑好鱼刺的带鱼。 “你帮我挑的刺?” “嗯。” 差苹并没有被感动到,而是嫌弃地扯了扯嘴角,“你用什么挑的?不会用牙吧?” 寇正夕本想示意用的是筷子,又话锋一转,“用牙怎么了?想想上幼儿园的时候,你那些不想吃的棒棒哒,都塞谁嘴里了?” 差苹咬着筷子尖冥想,虽然记不清是否强行与寇正夕进行分享,但她小时候确实存在一种恶习,叫做“不想吃就送人”。 “我把不喜欢的口味塞你嘴里了?真的假的?你没揍我啊?哦对对对,你那时候瘦不拉几的根本打不过我,随随便便一推你,就能摔你一个大跟头。” 差苹噗嗤一声笑出来。 寇正夕的脑海中浮现出儿时的画面,确实有几次被她推倒在地的惨痛经历。他没好气地昵她一眼,索性结束这个他并不觉得好笑的话题。 差苹则是笑得停不下来,童年的回忆一下子就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她说话的尺度也宽起来,“哦我懂了,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才会说出追求我的鬼话?” 寇正夕面无多余表情,意味深长地说,“你就没想过,或许我是想反过来?” 差苹的笑声戛然而止,琢磨琢磨,不确定地问,“哎哟你个小心眼儿的家伙,你想先把我追到手,再虐死我?” 寇正夕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夹起刚刚用筷子挑好刺的带鱼,正要往嘴里放,只见差苹快一步从他盘中抢走,张大嘴塞进去。 “既然我让你吃我嘬过的棒棒糖,我也牺牲一下,咱们扯平了啊!” 分明是她想吃现成的,还摆出受委屈的样子。寇正夕无奈地摇下头,放下碗筷又帮她盛了一碗汤。 这时,她的手机传来微信消息。 她打开一看,是杂志社发来的外派采访任务。 “你知道丰家村儿在哪吗?” “将近300公里。怎么了?” “这么远啊?我明天要过去采访一位农民企业家。” “有车送你去吗?” “还派专车?美死我,杂志社最近业务忙,人手不够,通知我明天先去社里领设备,然后自己拍点照片做做采访。” 她一边回应,一边打开订票软件。话说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工作,通常交给差苹这等刚入职的小记者。 “我帮你找个车。”寇正夕取出手机,刚要拨电话,差苹及时按住,“不用,我刚查了路线,有长途车直达丰家村,票我都订好了,明早儿8点半的车,在出发之前我还要去趟杂志社。” “那里我去过,路况很差,你确定不需要我找人送你?” “不用,让同事看见又得说闲话,你都不知道他们说起你的时候有多夸张。”她清清喉咙,照猫画虎地效仿道,“哎哟我说小差呀,寇董真是体贴得没话说呢,我说你趁早也别上这破班儿了,回家当少奶奶去多滋润呀……” “哦!还有这样说的,学给你听听啊,更不靠谱,”差苹见寇正夕看热闹看得挺开心,人来疯的尽头说来就来了。她站起身,把手双往臂弯上轻轻一搭,压低声线,学起主编的样子,“咳!小差,听说聂总已经对你展开疯狂追求了,你还不赶紧把专访合同签了?” 提及聂哲云,寇正夕嘴角微敛,认真地说,“如果聂哲云骚扰你,我希望你可以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公元1代’的热销肯定够他喝一壶的,我估计他没时间折腾我。” 差苹坐回原位,看到依旧摆在桌上的信用卡,为了不让气氛僵掉,她故作自信满满地说,“快把卡收起来,追我用钱可不行,得用心。” 寇正夕并未多言,沉思一瞬,收起卡片。手机响起来,催促着他的行程,他穿好西装,离开前对差苹,说,“你有心吗?就让我用心。” 差苹对着他远去背影挥拳头,牛什么牛,再敢嚣张偷偷打shi你! 在关门的时候,她突然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差苹蹭蹭鼻子,一想二骂三惦记,此时此刻惦记她的人,肯定不是寇正夕,所以不会是刚念叨过的聂哲云吧? 思及此,她打个冷颤赶忙锁好门,立马洗洗睡,明早儿还得赶往外地。 第40章:别人家的坑儿(上) 凌晨六点半,差苹风风火火地赶往杂志社。她提前两个小时到岗,是为了领取采访设备。日出东方,她下了地铁刚奔到写字楼的门前,就被一辆宝蓝色的玛莎拉蒂险些晃瞎眼。 玛莎拉蒂原本就不多,加之漆色高调惹眼,差苹立即想到这辆车属于聂哲云! 街道空旷静谧,坐在车中的聂哲云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差苹。他按了一下车喇叭,惊得差苹倒退三大步。 聂哲云从车里走下来,一只手臂架在车顶上,帅气地取下墨镜,朝她吹了声口哨。 “你是电线杆子啊戳在那儿不动?过来啊!” 差苹很不希望他指的就是自己,于是左顾右盼,但是四周除了零星路过买菜的老大爷,还真没有第二个人与聂哲云四目相对。 “你是起猛了还是没睡呢?怎么一大早跑我们这儿来了?”通过方梦佳的事儿,她也不好转脸就对聂哲云横眉冷对,做到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就好。 聂哲云显然还没睡醒,一边用手挡着哈欠,一边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今天特别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就来咯。” “胡诌八扯,谢谢你!我还活着呢,没法点亮托梦技能!” 差苹懒得跟他废话,疾步走入写字楼。聂哲云这一次倒是没尾随,坐回车里,喝了口咖啡醒醒盹。 ………… 一刻钟后,差苹背着采访包走出写字楼,迎面又碰见聂哲云。 “你到底想干嘛?!” “其实吧,我今天来,是因为……” 聂哲云东张西望,然后压低声线附耳道,“因为方梦佳的事儿,她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有两项化验指标超出正常值,所以我那位院长给我打了电话,问问我该怎么办。” “什么?方梦佳怎么了?不会得什么病了吧?” 差苹大惊失色。 “写字楼门口人多眼杂的,你跟我上车吧,上了车我慢慢跟你说。” 聂哲云深沉地压了下眼皮,神情略显凝重。 关乎同事的健康,差苹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坐上聂哲云的跑车。 上了车,聂哲云并未继续讲,而是一边喝咖啡,一边摆弄电子导航。 “哎呀你要急死我啊,快说呀!” “嗯,好,说。你先把安全带系上。” 差苹心系方梦佳的病情,所以对他的命令变得言听计从。然而,当她系好安全带之后,只见聂哲云一脚油门疾驰向前。 “停,停车!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我今天还要去!……” “下一站,丰家村。” 聂哲云斜眸坏笑。 “什么丰家村?!我问你方梦佳!……” 差苹话未说完已经反应过劲儿,原来他编出一系列谎话就是为了把她骗上车。她一拳打在聂哲云的肩头,“你这个大骗子!让我下车!” 聂哲云置若罔闻,把音响开到最大,车内顿时嗨曲翻天。他出现在此地的原因自然与做梦、与方梦佳的身体状况没有半点关系,而是杂志社里有“线人”给他通风报信,告知差苹今日的行程。原本以差苹现如今的受关注度,这种脏活累活根本轮不到她的头上,但无奈几个能随便使唤的小记者都有工作在身,只能让她跑这一趟。聂哲云得知杂志社并不出车,立即向“线人”问清时间与目的地,而后上了八个手机闹钟外带两个秘书的morning call,终于没耽误了“英雄救美”。 嗨曲震耳欲聋,车速越来越快,差苹抡起背包揍他! 聂哲云被她打得头昏脑涨,一把攥住背包扯到一旁,“我说你出门没吃药吧?聂氏的大老板亲自驾驶豪车载你去采访,你要知道,这是女神才能拥有的待遇。不偷着乐就得了,还敢对本少爷动粗,知不知道会出危险啊!”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流浪狗横穿机动车道,幸好聂哲云反应机敏,利落地滑一把轮闪避开来,否则狗命是先保不住了。 突发状况,差苹吓出一身冷汗,也不敢再对聂哲云拳打脚踢。她老老实实地坐好,无奈地叹口气,阴阳怪气地商量道,“谢谢聂大少爷的一番美意,谢谢了,如果您真愿意送我,就把我送到长途汽车站,小的不胜感激。” 聂哲云不屑一哼,“你最好别给我……” “我就蹬鼻子上脸了怎么着吧?!” 差苹忍不住又捶了他一拳,“说!你是怎么知道我行程的?是不是在我书包里放了窃听器?!”她边说边拉开背包翻找。话说工作行程只在内部传达,并且有些还是保密消息,传出去要承担法律责任,所以不可能让聂哲云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说你是不是谍战片看多了?查你的行踪还用得着窃听器?你个逗比。” 聂哲云见她从包里翻出一个大苹果,顺手接过来啃上一大口。 “喂!这是我的午餐水果!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 差苹对他的言行举止真是忍无可忍,仿佛全世界人民都应该宠着他! 聂哲云叼着苹果,从后座上抓过一个纸质的食品袋,“热气腾腾的帕尼尼,保准你吃过一次还想吃。” 帕尼尼是意大利一种传统的三明治,用意式面包夹上新鲜的火腿、番茄、马苏里拉干酪以及牛至或柠檬等,再放入专门的烘烤机中进行加热压烤,是一种非常精致可口的食品。pannini与美式速食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低热量,健康无负担。 食品袋敞开口,火腿与面包的浓香充斥在车厢里,差苹洗漱穿衣的时间都不够,更别说吃早餐了。她的味蕾彻底被调动起来,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我特意让我的御用厨子给你做的,吃啊,我不嫌你吃相难看。” 对于许多人而言,在这世界上最经不起诱惑的,或许就是美食。差苹这种吃货当然更不例外,她别扭地接过纸袋,出于礼貌,假客气地问,“你吃了吗?” 聂哲云正在看导航没工夫搭理她,他一手把握方向盘,另一手指了指变速器后方的咖啡杯,“那杯是你的。” 差苹道了谢,打开咖啡喝了一小口,嗯!好醇香的咖啡,比速溶咖啡不知道强多少倍,果然有钱人的生活够讲究。她盖上杯盖,视线无意间扫过他的侧脸,以及他富有个性的鲨鱼头。都说男人在驾驶的时候特别有魅力,聂哲云原本长得就帅,加之神情十分认真,看上去确实是那种美女会投怀送抱的男人。 “干嘛偷看我?”他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歪头坏笑。 差苹在他面前可没有半点娇羞之态,她从来没忘记这家伙不是个好鸟。 “当然要看清楚,下次我就记住流氓都长什么样了!” 聂哲云咂咂嘴,探头向她的脸部靠近,鼻尖停止在距离她几厘米的位置。差苹本能地向后闪躲,后脑勺哐当一声撞在车玻璃上。 聂哲云幸灾乐祸地笑了,“瞧你这小胆儿,躲什么啊,你不是想看清楚我吗?” 差苹揉着钝痛的后脑勺,重重吐口气,疾声厉色地命令道,“你赶紧让我下车!别耽误了我的正事儿!” “啧,你是出门没带脑子还是耳聋?我都说了送你去、送你去,你就踏踏实实坐着,要不玩玩手机,要不眯一觉,到了地方我叫你。” 聂哲云见她又要反驳,他抬起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边,一本正经地威胁道,“嘘,实话告诉你,本少爷的起床气可不小,你最好安静点儿,万一惹烦了我,我保不齐会对你怎么着。” 他的手指故意碰到差苹的嘴唇,她抽出纸巾,嫌弃地擦了又擦,然后狠狠一大口咬在帕尼尼上,嘟嘟囔囔地说,“你是不是贱啊聂哲云?还有上赶着给人当司机的?贱人,贱死了……” 话音未落,聂哲云猛地举起拳头吓唬她,她尖叫一声紧闭双眼,“啊啊啊,我不说了,好好开你的车。” 她安静不到五分钟,又开始对他进行冷嘲热讽,“有大傻帽开豪车免费送我,我不坐白不做,白做谁不坐,坐了也白坐。” 聂哲云见她摇头晃脑跟二百五似的,愣是被她气笑了,“你可真够贫的。” 差苹的目的就是下车,话说聂哲云的顺风车,倒找她钱都不坐! “是啊,我小名叫话唠,只要你敢送我,我就敢叨叨死你!怎么样,我给你讲个关于月光宝盒的故事呀?……额,等等……怎么回事?……” 毫无征兆地,差苹感到头晕目眩,就连眼前的聂哲云也成了双影儿。 “你,你个王八蛋……又给我下,下药了吧?!”她神色惊恐,视线越发模糊。 聂哲云的唇边挂着狡黠的笑容,得意地说,“不让你先吃点东西,我怕你胃受不了吐在我的车上。跟我斗,你还是太嫩咯。” 差苹的嘴唇一翕一动,但已然丧失骂人的力气,她在昏睡之前,真想给自己一百个打耳光,在同一个坑儿里摔两次的笨蛋,也只有她这个弱智玩意儿了! 天啊,怎么办?她的清白还保得住吗?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像个霸道的女流氓一样,强行扑倒寇正夕! 第41章:别人家的坑儿(下) 自打差苹被聂哲云那厮下了安眠药,导致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她持续在噩梦中爬雪山过草地,却怎么也翻不出大魔王的五指山。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似乎是醒了,又似乎还在梦靥当中,眼皮沉甸甸地睁不开,意识却渐渐地清晰开来。她可以真实地感受到,胸口上方有重量压下来,身体处于剧烈的震荡当中。再仔细感受,确实正在一前一后的移动着,频率稳定力道十足,尤其是腰部以下的方位,感到双腿晃来晃去的。她的耳畔传来粗重的喘息声,那喘息声,很近,非常近,属于年轻壮硕的男性。 不知不觉地,她的眼角溢出两行清泪……还是没能躲过聂哲云这只禽兽的魔爪,谁都不怪,就怪她自己蠢,蠢到月球上去了! 对!一定要报警,必须要把聂哲云这个禽兽不如的人渣送进监狱! 正当她在暗暗发誓的时候,耳畔再次传来男性的声音,准确地说,是聂哲云的……咆哮声? “喂,你是不是醒了?醒了就快下车!知不知道自己很压分量啊?!” 差苹蓦地睁开双眼,寻着声音看向左边的车窗。首先映入视线的,是聂哲云粗壮的手臂,他站在驾驶位的外部,一只手臂穿过车窗的位置,握紧方向盘,另一只手臂推动窗框,伴随手臂肌肉的涌动,他卯足力气向前一推,只见车体向前移动一点,又因为某些不知情的原因,猛地扎回原位。于是车体以及坐在车上的差苹,就产生了一前一后剧烈晃动的感觉…… 烈日炎炎,大颗的汗珠顺着聂哲云的额头流淌,他把头探入车窗,撩起t恤擦了擦脸,一边与傻愣愣的差苹面面相觑,一边大口喘着粗气,费解地问,“我说你眨巴着大眼睛、掉着眼泪干嘛呢?车轮陷泥沟里了,你就算不帮我推车,也请你先下来,行不行!” “啊?……哦!”差苹倏地清醒过来,她快速打量身上的衣裤,衣裤不止与上车前一样,就连双肩背包、采访包都挂在胸前,完整得简直不能再完整。 靠,怪不得感觉像有个男人压在身上一样,这两个大包加起来分量着实不轻! 差苹满脸黑线,她这算春。梦啊还是意。淫狂啊? 聂哲云三催四催终于把差苹撵下车。差苹一开车门,鞋子险些陷入潮湿的泥泞当中。她跨出一大步顺利跳到干燥的土地上,再绕到聂哲云的那一边,发现前车轱辘至少有大半个淹没在泥坑儿里。 众所周知,跑车为了有效的提升速度,底盘要低于普通轿车。少则五、六公分,极致点儿的,譬如玛莎拉蒂这种高档跑车,足足低出十公分。这一路上又坑坑洼洼的,就跟坐碰碰车差不多。晶光瓦亮的跑车也在暴土扬尘中变成泥猴儿。 聂哲云这一路上都在后悔,早知道路况糟糕成这样,真应该开路虎! “叫你嘚瑟啊,还嘚瑟不?” 差苹幸灾乐祸大笑,模仿着聂哲云傲慢的样子,学舌道,“本大爷亲自开豪华跑车带你翻山越岭,这是女神的待遇啊,你赶紧偷着乐去吧。” 聂哲云这一边累得汗流浃背,她还在一旁冷嘲热讽?他是为了送谁啊这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片子!他气哼哼地眯起双眼,一个箭步冲到差苹的面前,差苹以为他要揍人,急忙抱头闪躲,没有注意到脚下还有一个泥坑儿,正当她的脚即将陷下去的时候,聂哲云一把攥住她的手肘,硬生生把她拉进自己怀中。差苹的脸部撞进坚实的胸膛,她惊声尖叫,差点把一整套军体拳都招呼在聂哲云的身上。 聂哲云捂着胸口退后三步,“你也太野蛮了吧?要说你也是念过书的人,听没听一句话,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只听过‘能动手就别吵吵’这句话。” 差苹愤愤地捋了捋头发,又追过去捶他,“你除了会给我下药还会点别的吗?!你这是犯罪!犯罪懂吗?!”真不敢相信这种只出现在法制节目中的不法分子就在她的身边! 提起这事,聂哲云的面部表情愉悦开来,自鸣得意地说,“我一早就猜到,你肯定会跟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似的。如果我不让你睡上一觉,你能踏踏实实跟我走吗?”他掸掸手上的灰尘,自诩道,“唉,老天爷为什么要给我一副这么聪明的头脑呢?这让那些笨人,尤其是笨女人怎么活?” 差苹打他打得都手发麻了,他居然还有心情自吹自擂?她真恨不得找根儿棍子给他活活打死! “老实交代!你灌我吃安眠药,只是单纯为了让我坐你的车?” 她这样一问,聂哲云才反应过来她在担心的问题。他打量着她无二两肉的小身板儿,嗤之以鼻道,“我至于吗我?我没见过女人怎么的?” “你少在那儿摆出一副不屑的嘴脸,你对我做过什么?你忘了我可没忘!” 差苹虽然不聪明,但是有自己的原则,一旦踏过她的底线,谁的面子也不给! 聂哲云注视她嫉恶如仇的小眼神儿,哭笑不得地说,“哎哟喂,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总来回来去讲,有意思吗?” “你嫌没意思别找我啊,还说自己不是犯贱……” 聂哲云正欲狡辩,差苹的手机响起来,她一看来电者是寇正夕,下意识地看向聂哲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警告道,“如果你不想让我更烦你的话,你最好不要出声儿!” 她神情紧张,不难猜出对方是谁。聂哲云在还没有追到差苹之前,自然要全力配合与讨好,于是他利落地做了个ok的手势。 差苹还是不放心,捂着手机跑出老远才接起电话。 “你到哪了?” 寇正夕沉稳的声线极其悦耳,尤其比起动不动就对她鬼吼鬼叫的聂哲云而言。 “我……”差苹刚从强制性的睡梦中醒过来,醒了就对聂哲云左勾拳、右勾拳,还真没来得及询问位置。她环视杂草丛生的四周,寻找半天,终于在较远的位置看到一块模糊的路标。她眯起眼,仔细观瞧路标上的字,“丰……家……啊!我到丰家村了嘿!” 苍天有眼啊,让聂哲云的跑车坏在该坏的地方。 寇正夕缄默须臾,心平气和地询问,“从长途车站抵达丰家村,至少需要5个小时,你昨天告诉我,今早8点半发车,预计下午1点左右可以抵达目的地,而现在是上午11点,所以说,杂志社临时改变主意,给你准备了车?” 哇去,思路要不要这么清晰啊?!差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回想昨晚的状况,寇正夕多次提出给她派车,她都推三阻四的。可是今天却坐上寇正夕死对头的车出发。虽说她是被聂哲云连蒙带骗“绑架”过来的,但这事从何说起啊?从方梦佳怀上已婚人士的孩子说起嘛?no,no,no ,那样解释起来只能让事态变得更复杂。 差苹无力扶额,果然一个谎言需要十个谎言来补救,火坑,大火坑啊。该死的聂哲云,真是她八字里的克星! “差苹?你还在听吗?”寇正夕轻声呼唤。 “嗳!在呢,在……听呢,信号,信号不太好,要不,要不你再说一遍?” 差苹险些把“在想呢”这种大实话吐露出来。 与此同时—— 寇正夕坐在办公桌前,一边等待差苹的回应,一边摩挲着手中的照片。 昨天晚上,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派司机老陈送她去丰家庄,但是为了避免她存有心理负担,整个行动需要保密。正因为不知道差苹准确的出发时间,老陈凌晨五点就把车停在她家小区门口。他原本只想迷瞪一小觉,却一不留神睡了一个多小时。老陈从梦中惊醒,记得寇正夕昨晚交代,差苹今日的第一个行程是前往杂志社,于是他加大油门赶过去。然而,当他抵达杂志社的时候,差苹已然坐上一辆宝蓝色的玛莎拉蒂。 道路空旷,跑车的速度远超老陈驾驶的轿车。老陈唯有拿出手机拍下跑车的车牌号,然后一秒不敢耽搁,立即发给老板寇正夕。 招摇的玛莎拉蒂不是谁想拥有便能拥有的车款,所以寇正夕岂能不知道这辆跑车属于聂哲云吗? 寇正夕没有在收到照片的第一时间打给她,也是希望她可以主动打过来说明情况,可是等了几个小时,都没有等到丝毫消息。说心里话,他确实是在生闷气,除非差苹可以给出合理的答案。 第42章:别人家的变形记(上) 寇正夕的沉默,导致差苹心慌意乱。她回眸凝睇,望向依旧试图移动跑车的聂哲云。如果让寇正夕知道,聂哲云又给她下了安眠药,寇正夕恐怕要自责死了。但是如果不说明这个前因,她坐他的车就是没有原则。 差苹长吁一口气,期期艾艾地答道,“长途车……提前发车了。” “嗯?……信号果然不太好,我没听清楚在你说什么。” 寇正夕用拇指按了按太阳穴,希望她可以在经过考虑以后,别再说谎。 差苹无意识地咬摩下嘴唇,说,“我现在……忙着去采访,晚点打给你,再见。”她不等寇正夕回应,匆匆结束通话。 她是一个不爱说谎的人,更不是一个喜欢推卸责任的人,却仿佛陷入一个爬不出来的怪圈,不停地讲着违心的谎言。这一点,让差苹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但似乎又无可奈何。 ………… “聂哲云,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她蔫头耷脑地问。 车轮越陷越深,聂哲云无计可施,唯有联系紧急救援公司。他一边拨打救援电话,一边从后座上取出西服外衣,继而面朝差苹指向道旁的一块大石头,示意她坐在那里等候。 差苹闷闷地应了声,旋身欲走,聂哲云追上她的步伐,将一件瑰红色的西服塞到她的手中。 “让我帮你拿衣服?我是你的保姆吗?” 差苹眼角一横,话说他一个大男人穿红色的西装……是有多撩骚? 聂哲云见她使劲把西服往自己手里送,他盖住话筒,没好气地说,“你真是不知道好歹啊?我看你穿的是浅色的裤子,让你垫在屁股底下坐!行了,坐那边儿等着去。” “……”差苹朝他背影吐吐舌头,走到大石块旁,抖开西服刚要往石头上铺,忽然注意到西服的品牌,她不禁倒抽一口气。 聂哲云打完电话走过来,见她手肘上挂着西服,站在道旁。 “你站岗呢?”聂哲云大喇喇地坐在石块上,喝了口矿泉水,只见她上前一步双手奉还西服。寇正夕不明所以,揶揄道,“不累?别说我没提醒你,救援车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还是你想坐在我的腿上?” 三句话不离耍流氓,差苹直接把西服丢给他,“坐脏了你的阿玛尼我可赔不起。”这是一件价值几万块的上衣,而她的裤子不到200块,真心坐不下去。 聂哲云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压根就没意识到价格这一层。他怔了怔,粲齿一笑,顺手把西服平铺在石头上,然后一扯差苹的手腕,迫使她坐下。他料到差苹一定会弹起来,于是快一步压住她的肩膀,故作含情脉脉地说,“一件破衣服怎么能跟你比呢?你在我心里是无价的。” “你再说我就要吐了!” 差苹厌恶地撇开头。 聂哲云不以为意地笑了,燃起一根烟,漫不经心地问,“你刚才说有事要跟我商量?说吧。” 差苹挣扎数秒,缓缓地转过头,好声好气地商量道,“之前的那件事,我可以不再提,但前提是,你要对今天的一切守口如瓶。换句话说,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在一起。” “说话干嘛拐弯抹角的,你指的任何人,只有寇正夕吧?”他笑得满眼邪气。 差苹此刻无心跟他斗嘴,默默地点下头,“不管处于什么原因,我不想让他以为我是那种没有原则的女人。”她又忍不住瞪他一眼,“别以为我笨,你绞尽脑汁把我骗上车,就是为了在出行的问题上大做文章。” 这话一点没断错聂哲云。他确实在途中,趁着差苹昏睡的时候,拍下两人同处一车的视频。只要他把这段视频发布到网上,差苹即便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而寇正夕肯定气得七窍生烟。 “能不能答应我保守秘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旧事重提。” 差苹不服软也不行,因为聂哲云这个人没有下限,只要他敢想,就一定敢执行。 聂哲云注视她的双眼,虽然她的态度非常诚恳,大眼睛眨巴眨巴也怪可怜,但这会儿可不是他怜香惜玉的时候,而是利用视频以及网络的传播力,让寇正夕心神不宁的好机会。 “之前那件事,你原不原谅我,对我来说真的无所谓,所以我为什么要帮你?” 差苹又错了,错在拿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衡量他。也是啊,他开公司是副业,撩妹、耍流氓才是正职! “那你想怎么样嘛?逼死我好不好啊?!” “我怎么会逼死你?疼你、爱你还来不及。” “你少说点假话会得病吗?” 聂哲云嗤地一笑,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说,“这样吧,如果在12小时之内,你对我百依百顺柔声细气,我就让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反之,我这人的做事风格就是心狠手辣,所以后续会发生什么事,你懂的。” 他不依不饶地为难一个女人确实不像话,但他又不甘心空手而归,于是想到折中的妙招,毕竟差苹没那份儿忍耐力,尤其对他。 “你的可信度有多少?” “百分之百!在张鹏那件事上,我是怎么处理的你也看到了,那次的赌注可比这次大吧?” 差苹思忖不语,十分钟很快在思考中飞逝。终于,差苹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果断地在手机上设置闹钟,她举起手机界面,笃定地说,“现在是中午12点,到今晚12点之前,无论你怎么刺激我,我保证不跟你对着干,如果我没忍住骂了你,你对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一句都不解释。” 嚯!这小丫头片子的脾气真硬,说话都不带给自己留后路的,这是豁出去了?聂哲云玩味一笑,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时,聂哲云的手机响起来,来电者是夏冬天。聂哲云知道他打电话过来的原因,因为在他和差苹还没有开始赌注之前,他曾给夏冬天发了一张车轮陷入泥坑儿的照片。 为了保证游戏的公平公正性,聂哲云打开免提。 夏冬天:刚才正拍戏没法给你打电话,现在怎么着了?你人没事吧? 他的口吻十分关切,一看两人的关系就特铁。差苹一惊,聂哲云做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回夏冬天道:瞎操心,我能有什么事,穷乡僻壤等救援呗。我跟你说一事,我和差苹正在打赌,如果她赢了,这张照片,以及今天我跟她在一起的事,一个字都不能漏出去。 好哥们之间无需解释许多,稍微点一句就明白。 夏冬天:又坑那女人呢?嗯,知道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二人在交流上不用寒暄也没有铺垫,这就是真朋友和假朋友的区别。 差苹满头黑线,她果然红了啊,就连一线大明星都知道她是一个……挨坑的货。如果有机会见到夏冬天本人,她是不是应该激动地说:大明星你好,你看,我还没有被你的好哥们整死嘢! 不过提及夏冬天这个人,她好奇地问,“我记得夏冬天的个人资料上是这样写的,他在18岁那一年考上电影学院,而之前一直生活在澳洲,所以你们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 “他独自回国上学,你就没想过是因为我?” 他笑得高深莫测。 “因为你?”差苹凝视着聂哲云那张邪魅又俊朗的脸庞,再想想夏冬天又酷又冷的范儿,她的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两个帅哥在一起的画面,啊? 她讶异地问,“夏冬天不会是?!……” 第42章:别人家的变形记(下) 在这个“男男”相恋不再骇人听闻的时代,聂哲云很快从差苹诡异的笑容中看出答案。他轻敲她的额头,正色道,“直,很直,我和夏冬天都是大直男,ok?” “直男”指的是只喜欢女人的男人。大直男指的是,不只喜欢女人,还喜欢控制女人的霸道男人。 差苹揉揉脑门儿,刚欲打回去,只见聂哲云伸出食指指向她,警告道,“游戏已经开始了,你这是打算认输了?” 差苹咬了咬后槽牙,放下拳头,也朝他伸出食指,补充道,“刚才是我考虑不周,我得加一条,不许和我发生任何形式的肢体接触。”这百依百顺的范围太大了,难道他扑过来,她还得任君挑选怎么着?那可亏大了! 聂哲云耸了耸肩,让着她个小赖皮狗儿。 差苹得意一笑,继续八卦道,“说说嘛,你和夏冬天究竟是怎样成为好朋友的?” 夏冬天外表极佳、演技超群,是时下红得发紫的一线演员。要说这么红的人,怎么也应该爆出点桃色新闻,但是这位大明星实在太神秘,行事也非常低调。几乎所有热门的综艺真人秀都邀请过他,却遭到他的无情拒绝。普通民众对他的了解,只停留在出生地和学校上。当然,神秘也是热点,让粉丝们时刻想挖掘。 “我帅吗?” 聂哲云挑起眉。 “帅!” “好吧,那我就给你透露点儿。” “……”好肤浅。 聂哲云望向杂草丛生的荒地,记忆仿佛回到某个特定的时段。他的笑容温暖起来,说,“你知道他为什么拒绝参演真人秀吗?”他指向前方,“因为我们在13年前,就亲身经历过一次‘变形记’的折磨。” 13年前,聂哲云15岁,夏冬天14岁。两个成长环境不同、教育背景截然不同的大男孩儿,皆因为青春叛逆,所以不期而遇的,一同度过人生中最可怕的三个月。 聂哲云的张狂至今有目共睹,所以在少不经事的13年前,加之聂母的过度宠溺,唯有加上n个更字。在聂母看来,儿子挥霍都不算事儿,打架也不算大事儿吧。只要不触犯法律,聂母都会在聂父面前替儿子隐瞒过错。聂父知道儿子问题不小,但忙于生意,唯有睁一眼闭一眼。不曾想,父母的纵容没有让聂哲云觉醒,反而让他越发肆无忌惮。聂哲云喜欢跑车,各式各款都喜欢。然而驾龄未到,他整日看着车库里的跑车,不免心痒痒。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偷偷把父亲的跑车开上公路。原本他只是想趁着没人过过瘾,却险些撞死人。 这件事彻底让聂父震怒。为此,聂父差点没把聂哲云打死,他没收儿子的所有卡、现金、通讯设备,随后趁着聂母睡觉的时候,一不做二不休,把儿子塞进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车轮疾驰多久无从知晓,反正最终,聂父像丢弃流浪狗一样,把聂哲云扔在一个连路标都没有的山沟沟里。 聂父目光如炬,这一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他在独自离开前,对聂哲云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教育与恐吓。聂父说,“这里没有自来水,更没有电,村民甚至连人民币都没见过,所以你也不用想着用金钱收买谁、诱惑谁,没人会吃你大少爷的那一套!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可以就这样平淡地渡过一生,他们可以,我聂震生的儿子当然也可以!你给我听好了,千万不要心存侥幸,就算你妈要跟我闹离婚,我也不会告诉她你在哪里,半年后我来接你,你给我好好活着,必须活出个人样儿来!” 至于聂父口中的半年为什么变成三个月,倒不是聂父心软,这其中的原因,与夏冬天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正如聂父所说,这里是一个少数民族的聚集地,不止没有流通货币,村民甚至连汉语都不会讲!聂哲云想逃出去,但四周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林以及大小山峰,耳畔时而还传来野兽的吼叫声,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差苹听得瞠目结舌,默默给聂父点赞,“这要是搁在古代,你爸上辈子肯定是当将军的人,说一不二,手起刀落!……所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注意你的面部表情,不准惹我生气。”聂哲云看出她在憋笑。 大八卦当前,差苹可以暂时抛弃一切仇怨。她朝他敬礼致歉,主动拧开矿泉水请他润喉。聂哲云喝了口水,轻描淡写地说,“那会儿我才发现,当人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真的是什么都不在乎了,我没法跟村民交流,但我也不敢偷,因为家家门口都挂着捕猎的斧钺钩叉,我只能硬着头皮示好,抢着帮他们劈柴、盖房、打水、晒草药、狩猎,只要能让我填饱肚子,什么活都能干。” 这位从一出生就养尊处优、身娇肉贵的大少爷,在足足饿了两天之后,终于迈出劳动的第一步。所幸,村民淳朴善良,又或许看他年纪尚青,没有对他这个外乡人产生敌意。不过在这里,18岁的男人已经可以娶妻生子,所以也没有人把他当成孩子一样来照顾。他要吃多少饭,就得付出多少劳动。他起初只会劈柴,十根手指被笨重的斧头一次次磨出大血泡。他看着血迹斑斑的双手,就算想发牢骚,也没人理会。 有一句网络用语,可以高度概括他当时的心情:香菇,蓝瘦。 没水、没电、没有网络、语言不通,他都忘记是怎么熬过那十天的。他只记得,正当他快要发疯的时候,夏冬天这位身着登山服,口中操着一半英语,一半汉语的男孩儿,像救星一样闯入他的视线。 哦,准确地说,夏冬天是他在打山泉水的途中,顺手在林子里捡到的。 夏冬天是ufo的疯狂爱好者,他坚信外星人的存在,并且坚信,外星人在地球上有聚集地。偶然机会,他得知一个可靠的消息,据说外星人出现在中国的某方位。他兴奋不已,于是一拿到准确的坐标,没有通知任何亲属,拿出打零工赚的积蓄,跟随旅行团离开澳洲。当然,他此次任性出行,也与父母吵架有关。他希望通过他的离开,让父母冷静冷静,也算是一次小规模的离家出走。原本他构想得挺好,就算见不到外星人,自当游山玩水度假了。却不曾想,等他按照坐标寻到此地,所有设备的信号突然中断,同时天降暴雨。于是乎,他这个倒霉孩子,迷失在大森林当中。 “他都没来过中国,而且才14岁,真敢拿着个坐标就跑到大山沟里来?并且还想跟外星人有个约会?” 差苹一副震惊脸。话说吃汉堡包长大的中国人,脑回路过分天马行空啊。 聂哲云粲齿一笑,坦然道,“幸亏他是个神经病,否则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其实他当时也快疯了,自己在森林里已经瞎走了三、四天,口粮在前一天已经吃完,上树摘果子还把脚给崴了,本以为肯定死这儿没跑儿,而且遗书都写好了,却遇到犹如救世主一样的我,你是没看见当时那场景,我俩虽然素不相识,彼此却跟见着亲人似的,又搂又抱就差抱头痛哭了。” 孤独,是这世间最可怕的敌人。互相有了伴儿,绝境好似也不在是死路,何况两个小伙伴儿有着共同的目标,那便是——逃出去! 夏冬天作为ufo爱好者,翻山越岭、横穿沙漠绿洲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必然要学习一些野外求生技能。他们每天除了帮村民干活挣饭票之外,就是利用各种东西发送求救信号,譬如在山顶用鲜艳的布料摆出超大的“sos”、笼起火堆等,由此吸引途径飞机的注意。还有最重要的方式是,寻找通讯信号。夏冬天有一部军用手机,可以手动蓄电。只要搜到信号,他们就能离开。只是没想到,这一找就是整整三个月。 三个月的磨练也许改变不了性格,但可以改变两个人的外形。砍柴、捕猎的野外生活,硬生生把两个白净可爱的小帅哥,变成强壮邋遢的黑狗蛋。不过这些都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一次突发事件过后,把彼此认定为一生的朋友。 聂哲云看向差苹,指了指后背,深沉地说,“我后背有一道伤疤,是野狼抓的。夏冬天的脊背上也有一道,比我这道深,这是我们互相保护留下的纪念。” 野狼群突袭,两人都曾在保护对方的情况下,用身体挡在朋友的身后。当时幸好村民赶来救援,否则两人都得西去。 差苹颇受感动,这样深厚的友谊,在都市人当中实属少见。 “后来是救援队找到你们的?” 提起这事儿,聂哲云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根本不是!原来我爸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我,要不是冬天的伤势太严重,老爷子真打算跟我扛半年!” 差苹愣了愣,“噗哧”一下笑出声来。也对啊,聂家家财万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嘴上说得再狠,心里还是疼。当然,聂父以暴制暴的手段也是初见成效,成效就是,聂哲云变得更加惧怕老爸,提起来都肝颤儿。 “别急,这事儿还有反转呢。” 聂哲云燃起一根烟,想到夏冬天的所作所为,无奈一笑,“当时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快挂了,其实他是装的。” “装的?为什么要装?” “因为据他分析,以我聂家的背景来看,我爸不会真不管我,肯定有什么方式可以与外界取得联系,所以他趁着受伤,愣是装昏迷装了一天。一天啊,不能吃不能喝更不能动,牛不?” 差苹佩服之极,连连点头。果然能成为传奇的人,定有不凡的能力。 “所以我就跟他开玩笑,说他是当演员的好料。” 本是一句戏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从那时起,夏冬天似乎找到新的兴趣。他决定当演员,而且要当就当一名出色的演员。而后,他拒绝韩国演艺公司的邀请,谢绝澳洲方面的视镜机会,就在18岁这一年再次回到中国,只因为这里有他最好的朋友,聂哲云。 第43章:别人家的套路 时间伴随聂哲云的追忆流失不少,差苹摩挲着手表正焦虑,只见一辆拖拉机从远处驶来。她拍拍屁股站起来,兴奋地说,“哎呀我得试试喊停一辆顺风车!还要赶去采访‘西瓜嫁接大王’呢,你自己跟这儿等救援车吧。” “我去,你这是听完故事就跑路啊?” 聂哲云也是醉了。 差苹想到两人之间的赌注,一边朝开拖拉机的小哥挥手叫停,一边笑眯眯对聂哲云说,“等救援车帮你把跑车从泥坑你拉出来,你微信我,我给你发位置。” “别装可爱了差苹,我记得你给我拉黑了吧?还发位置?你是想趁着联系不上我的烂借口,拖过12小时吧?还不快点把小爷加回去?”他晃了晃手机。 晕,他居然记得这么关键的环节。差苹设想好的完美计划,失败了。 差苹此刻不能“忤逆”他的命令,只得将他的联系方式重新纳入手机。她似乎再一次对寇正夕失言了。通过这件事告诉我们,天有不测风云,如果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最好不要笃定承诺。否则会发现,道路前方全是自己挖的坑儿。 “再者说,有拖拉机,我还等什么救援车?”话音未落,他伸出一臂摆出打出租的姿势,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然而,驾驶拖拉机的小哥拼命摆手,喊道,“对不起住啊,不管你俩想干啥我都没时间停车,有急事要办。” 此话一出,聂哲云索性展开双臂,挡在土路的正中央,继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你肯定不知道有这样一条法律,如果机动车司机在路上遇到求救者,因为置若罔闻而导致求救者伤亡的司机,轻则拘留3天,重则判刑3年。停车,赶紧给我停车!” 听罢,拖拉机小哥一脚急刹车,停了下来,眨巴的小眼睛有点发懵。 “大哥,你说啥?我咋就犯罪了?” “别想那么多,停下来就对了,车上有绳索之类的东西没有?” 聂哲云唯恐司机小哥反应过味儿,一撑手蹦上拖拉机的后车斗。 “……聂总,我真服了你。”差苹扶额,感觉好丢人。话说这条法律还真有,但不是在中国,而是在澳洲渺无人烟的荒漠公路上。荒漠白天酷暑暴晒、傍晚严寒难耐,四周除了沙子就是有毒的眼镜蛇、小蜥蜴。一旦自驾车抛锚,等上三、五天也未必有一辆车经过,所以不停车就等于杀人。差苹明白聂哲云扮演土匪路霸的原因,肯定不是怕她耽误行程,而是不忍心让爱车在泥里“泡澡”。 聂哲云不下车,拖拉机小哥看他身强体壮,显然也不敢给他踢下去,所以尽可能节省时间的办法就是帮他拉车。 捆好绳子,试了试马力。一场拖拉机解救豪华跑车的运动就此开始。 “你急着入洞房啊?给我拉慢点!万一刮了、蹭了,一百辆拖拉机也不够赔个车门儿的!” 小哥脾气好,应了声减慢速度。差苹却看不下去,责备道,“你搞搞清楚,人家小哥是助人为乐,不是你的奴隶。”她跑到小哥的身旁,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这个朋友爱车如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阳光下,头戴大草帽的小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没事没事,这车一看就挺贵的,起码得50万以上吧?” 聂哲云一听报价,登时受到极大的伤害,仿佛有人在说他的“情人”土肥圆,他把头探到车外,不满地吼道,“我谢谢你,不懂车就把嘴闭上,500万卖你半辆。” “聂哲云你才给我把嘴闭上!你懂不懂礼貌?家教拌饭吃了?” “反了你了,怎么跟我说话呢?知不知道现在是赌注时间?” “赌局针对我和你,不包括你欺负别人!尤其是正在帮助你的人!” 差苹举起小拳头,“闭嘴!赶紧加油,别耽误人家的时间!” 好男儿不跟暴力女斗,聂哲云一笑置之,认认真真地控制方向盘。见状,小哥粲齿一笑,对她说,“这位大帅哥一定是你的男朋友吧?这么听你的话。” 重要的事要说三遍,差苹疯狂摇头,连说三遍“不是”。但小哥满脸堆笑,“别不好意思,你们挺登对。” “这句话说得到位,我送你一台新拖拉机。” 聂哲云与小哥相视一笑。 “……”差苹无力地叹口气,罢了,反正据她了解,丰家村网络闭塞,应该没人认识他们。 在拉拽跑车的过程中,差苹得知小哥正是丰家村村民。刚才路过一位骑自行车的村民,那人叫小哥“丰老九”。差苹此行要采访该村“西瓜嫁接大王”丰三三。她心说,这个村起名字都是“数字党”吗?但她压制好奇心没有打探丰三三的情况,因为按照以往的采访经验来看,少打听少惹麻烦,一旦让村民知道她的来意,全村人都得跑过来看热闹。话说有热闹又有时间,谁不看? ………… 经过一刻钟的奋战,聂哲云的爱车终于从泥沟里爬出来。不过此刻的“情人”蓬头垢面,车体下半部分布满泥点子。尤其是车头,泥巴把宝蓝色靓漆全面覆盖。 聂哲云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问小哥,“最近的洗车店在哪?” “都是庄稼地,哪有洗车的,你要急着冲车,就跟我走吧,我从院里给你拉出一根皮管子。”小哥看了眼时间,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哎哟真来不及了,你要去就紧紧地跟上我,我车速可快,你别跟丢咯!” 拖拉机怕跑车跟不上?这哥们儿能不能别气他了!聂哲云无情地翻个大白眼,扬起手轰赶,“得咧!走你的,我让你五千米!” 差苹坐上车,等了半天也不见聂哲云发动引擎。一问才知道,他要用性能证明,他的车才是绝顶好车! 她刚要骂他是幼稚鬼,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衅地问,“看你的口型,莫非想顶撞我?” “不敢不敢,您开心就好。” 差苹皮笑肉不笑。 俄顷,车轮疾驰而起,他环视四周的荒野以及奔跑的野狗,忽然有感而发,说,“其实在那三个月里,让我体会最深刻的,就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在医疗设施几乎为零的山区,强壮与凶狠是生存的唯一砝码,不主动进攻就会被攻击甚至是饿死。 这一体会形成他日后的经商理念:要么死,要么狠。 “一山不容二虎,所以你总是针对寇正夕?” 差苹终于明白,他选择无所不用其极的初衷。尤其在利用她制造事端的问题上,他真心没有底线。 “肉就这么多,聂哲云又是一匹有勇有谋的饿狼。”初次,他在外人面前正视寇正夕的能力。不过,他也不懂为什么要跟差苹讲这许多隐私,或许,她看上去像一只没有攻击性的小白兔?又或许,她没有生意人身上的铜臭味儿?他下意识地看向差苹,眼睛是骗不了的,如果是心有所图的人,无论如何伪装,仍旧会透露内心的阴暗。但是差苹的目光非常清澈,是那种少有的单面人,也就是俗称的直肠子。一个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你当然不必再浪费脑筋去猜忌,确实给人一种很放松、很舒服的感觉。 “喂,你们主编应该挺不待见你的吧?” “嗯?你怎么知道的?是的啊,要不是寇正夕和你把我变成网上的‘风云人物’,主编或许到现在都不清楚我叫什么。” 单面人的弊端是,在职场很难混出名堂,通常负责最繁重的工作,却只能获取同行业中最低的薪资。因为他们不懂得如何取悦老板与客户。时下人才到处都是,所以老板为什么要花钱看你的脸色? “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当然没人管你是张三还是李四,但如今你可是大不同了,你们杂志社又依仗商圈吃饭,以后有我给你造声势,你就要平步青云了,还不快谢谢我?” “请问,我能说脏话或者对你实施暴力反击吗?如果都不行的话,你就当我死了,让我的耳根子也清静清静,谢谢聂总的配合。” 差苹偷偷地瞪他一眼,怎么什么破事儿到他嘴里都能变成他的丰功伟绩呢?这脸要是不想要趁早扔了。 “事不过三,你再跟我这儿阴阳怪气的,就算你输。” “那我还要两次机会咯?”她亢奋了。 “美死你,你刚才帮那个开拖拉机的说话,已经用完了。” “……” 提到开拖拉机的小哥,差苹遥望前方,却没看到拖拉机的车尾,“唉?你还没追上他吗?” 聂哲云叹口气,无力地指向后方,“仔细看后面那个小红点儿,他早被我甩出十八条街了。” 差苹回眸凝睇,果然看到小哥正吭哧吭哧“突突”呢。 “采访需要多久?”他看着手机,突然发问。 “得去地里拍照片,快的话2小时,慢的话3、4个小时。” 差苹见他瞪着手机眉头紧锁,故作关切地询问,“怎么?你有事呀?那你快去忙吧,我自己坐长途车回去。” “陪你就是我目前最重要的工作。”他顽皮地眨下眼。他刚刚收到一则可靠的消息,寇正夕的专属商务车,上了高速,向丰家村方向驶来。 啧啧,寇正夕明摆着来“捉奸”。可怜的差苹,这一波可不是我出卖你,是狗仔在高速公路路口堵明星的时候,无意间捕捉到的“珍贵”画面。至于他会收到这则消息的原因,只因为该名狗仔与夏冬天的交情不错。夏冬天一早就跟该名狗仔打过招呼,只要拍到寇正夕的负面新闻,价钱任由狗仔开。为此,狗仔还真跟过寇正夕好长一段时间。然而,寇正夕每日的行程简直无聊透顶,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家,要么就是出席正规的商业活动,全都是阳光正面的消息。正因为狗仔跟过寇正夕一阵子,自然记得他的车牌号,但是寇正夕过高速显然没有什么爆点,所以狗仔做个顺水人情,把照片免费发给夏冬天。夏冬天又及时转给聂哲云。 聂哲云想到寇正夕即将抵达丰家村,他思忖片刻,随后将一段时长1分钟的视频发给差苹。 “你发给我的是什么啊?视频最费流量了。” “看吧看吧,保证看了不后悔。” 差苹不耐烦地打开视频,立即看到自己在聂哲云车上昏睡的影像。不止如此,聂哲云还在录制视频的同时讲了几句话。准确地说,是几句完全与事实相悖,极其暧昧的独白。 视频中,他语调温柔加宠溺地说:送我家大宝贝儿去采访,看她睡得这么香,我都不忍心叫醒她。 语毕,他故意表现出关心“女朋友”的假象——把西服盖在差苹的身上。 这段视频最心计的地方,就是聂哲云全程没有露脸,但是拍到他那件抢眼的红色的阿玛尼西装,并且在镜头移动的瞬间,在方向盘上拍到玛莎拉蒂的车标。如此一来,只要借助微博上“八卦大v”的力量进行公开,绝大多数网民会认为这是一段情侣的随手拍,只是不小心被“有心人”偷偷传到网上。微博最有趣的地方就是猜猜猜,网民们互动起来才会有更多的转发量与评论,也更容易脱颖而出。反之,正儿八经地拍到自己的脸,不但会失去真实感,还有可能适得其反。 当差苹看完视频的这一刻,已然明白他又想在网上制造腥风血雨。她气得火冒三丈,狠狠地踹他一脚,难以置信地质问道,“聂哲云!你自导自演玩得挺嗨啊!你不觉得自己过分到让人无法容忍吗?!” “哎哟疼……你急什么啊?我既然把这段视频发给你,就没打算再在这上面动脑筋。” 聂哲云见她欲抢他的手机删除视频,他快一步抓走手机,“只要在离开丰家村之前,你乖乖当我女朋友,我就在你的面前把这段视频删除。” 她愤怒至极,胸口剧烈起伏。 “不信?我发誓好了,如果我没有信守承诺,就让聂氏的股票跌到一文不值。”股价关系公司存亡,聂哲云这个承诺够分量。 差苹算是看出来了,她这只小家雀确实斗不过聂哲云这只坏鹰!她忽然感到身心俱疲,理智渐渐远离。 “好!行!没tm问题!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不过!你不能占!……” “打住,就算你求我占你便宜我都不占。” 聂哲云显然被她那副极其不情愿的表情给激怒了。他冷下脸,不留情面地说,“实话跟你说,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假清高的样子,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嫁给我吗?知道有多少美女想见上我一面都没机会吗?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聂哲云,要什么有什么的聂哲云,就你这款长相的妹子,在通常情况下,就连陪我喝杯咖啡的姿色都不具备。我是说真的,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听清楚了没有?可你倒好,我颠颠的给你当司机,你还八百个不乐意了?……差苹,说句不好听的,你当你谁呀?公主还是女王?如果我今天不整你一下,让你难受难受,我的面子往哪搁?” 他见她已然呆若木鸡,渐渐换上灿烂的笑脸,朝她吹声口哨,说,“当然,仔细看看你的五官吧,还是蛮秀气的。” 聂哲云何其奸诈,亦真亦假把差苹唬得晕头转向。 差苹想到这段视频发到网上的煽动力,想到寇正夕看她的眼神,怎能不是骑虎难下?她沉了沉气,无可奈何地说,“好,你厉害,算我怕了你,但是类似的要挟,必须是最后一次!” “同一种把戏玩两次太掉价儿,把心放肚子里。 哦不对,安眠药用了两次,不会有第三次了。”他毫无诚意地笑了笑。 差苹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这些汗就是被他吓出来的。聂哲云抽出纸巾,笑着递上前,她一把扯过来盖在脸上,需要先冷静一下。 “还没到丰家村,进了村我才是女朋友。”她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 聂哲云笑而不语,加大油门驶向村口。此时此刻,被蒙在鼓里的差苹,还不知道寇正夕正在寻她的路上。 第45章:别人家的“大王” 宝蓝色的跑车停在丰家村的村口,差苹下车联系“西瓜嫁接大王”丰三三。电话接通数声,丰三三才接起电话。他的四周有些嘈杂,他必须大吼大叫才能让差苹听清内容。大致内容就是,正往回赶,还要等上几分钟。 “好好,您不要着急,我在村口等您。” 差苹结束通话。她摩搓着手机,思绪不禁定了定,因为丰三三的声音竟然有些耳熟。 阳光明媚,豪华轿跑虽然此刻车头有些污浊,但在鸡鸭成群的村庄里依旧显得格格不入。村中的孩子们纷纷跑来围观,站在不远处交头接耳。 聂哲云倚在车门一侧,他光鲜出位的造型更是与衣着朴素的村民形成鲜明的反差。 “你们来这儿干啥呀?”一位大哥赶着鸭子问。 问话有些不客气,以聂哲云原本的个性,别说回应,不教训对方两句就算不错了。但是今天不是有“阴谋”在身吗?于是他取下墨镜,首先礼貌微笑,随后摊手指引到差苹身前,介绍道,“我送我女友过来做采访,她是一名记者。” 大哥眼前一亮,“哟!大记者啊?采访谁呀?全村人我都认识,我带你们去啊?!”这时,一位大婶路过,大哥立即叫停,“三婶子,这位是城里来的大记者!” “是吗?姑娘你来采访哪户人家呀?是好事还是坏事呀?……哦我知道了!跟前两天喝农药的那个小寡妇有关吧?是不是?”大婶和大哥三两步上去,七嘴八舌之间把差苹夹在其中。 “……”差苹唯有无奈摇头,聂哲云真是个惹事精!她就是知道人民群众喜欢凑热闹,所以一路上跟谁都没询问半句。 聂哲云走上前,借助身高和健壮的身形,将两位好奇的村民阻隔在自己的身前,“当然是好事儿,采访你们这的……西瓜大王,丰三三。” 差苹猛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要采访丰三三?到底是谁告诉你的?”她绝对没有向他透露过受访者的姓名,所以说明,杂志社里有“内奸”! 聂哲云充耳不闻,与村民聊得热火朝天。他当然不会傻到白白让差苹抓到把柄,爆出受访者的名字,主要是为了引起村民的兴趣。差苹想要低调采访,他偏偏要高调行事,最好让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女记者的男朋友是他聂哲云。 他的招数儿果然奏效,加之人帅又开豪车,很快成为村民们谈论的焦点。同时,热心人越聚越多,东一嘴西一舌悉数丰三三的经历。不大会儿的功夫,就连丰三三儿时起过水痘、得过大脖子病的病史都给抖搂出来了。差苹托着腮蹲在村头的小山坡上,眼巴巴地望着前方的道路,内心期盼丰三三尽快出现,那神态就像个等男人回家的傻婆娘。 伴随一阵“突突”声,拖拉机迎面开来。差苹赶忙起身眺望,只见丰老九摘下草帽挥舞,惊喜地说,“原来你就是《金牌企业家》的‘chà’苹,‘chà’记者啊?” “……!”差苹盼星星盼月亮给他盼来,就不能好好念她的名字吗?真想给他来一个720°回旋踢! 丰老九从车上跳下来,在衣服上蹭了蹭手,笑着伸向她,“你好,chà记者!” “chāi,我姓chāi,邮差的差。”差苹从小到大都在锲而不舍的解释,从最初的烦闷到今日的……从来没变过一直很崩溃! 丰三三挠挠头憨笑,“对不起啊,我读书少文化水平不高。” 这句话也是差苹最怕听到的,因为怎么回应都尴尬。关于“差”这个姓氏,差苹真查过。“差”作为姓氏,今音有两种读法,第一种是“chāi”,第二种呢,还不如叫错成“差评”,念“ci”。差姓收录在东汉《风俗通义》当中,据文献记载,古代有差车之职,其后以职为氏。差氏人物在历史上极罕见。换句话说,差家祖上没啥风云人物,要说起来,差苹可能是至今最“出名”的人物。 至于丰三三又叫他丰老九的原因,也是简单粗暴,因为3*3得九。差苹捶胸顿足,早知如此,她在道边就给他采访了多好!也省得聂哲云无事生非。 “亲爱的苹苹,你饿坏了吧?西瓜大王给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 聂哲云发出温柔的召唤,引来老中青女性的一致称赞。 还能再做作点吗?!差苹隐隐感觉作呕,但碍于视频的威胁,唯有在乡亲父老的簇拥之中步入丰三三家的小院儿。庄稼人也没什么精贵的美食,就是鸡鸭鱼肉和蔬菜。聂哲云看看粗糙的器皿,又看着一盘盘油腻腻的荤菜端上四方小矮桌,再看看油渍斑斑的桌子,别说吃上一口,不吐出来算给面儿。差苹轻踢他的鞋帮,悄声说,“想想你在大山沟里待的那三个月,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细节?” 聂哲云见丰三三端菜过来,立即收起反感的神情,夹起一块很肥的红烧肉,笑眯眯地放进差苹的碗里,假惺惺地说,“亲爱的,你今天辛苦了,多吃点儿。” “对对,多吃点没客气。” 丰三三热忱招待。 “……谢谢,别忙乎了,我们边吃边聊吧?” 差苹打开录音笔,起身邀请丰三三入座。丰三三是庄稼人没那么多讲究,他应了声,大喇喇地坐在板凳上,招呼道,“二位快动筷子,吃完饭我先帮你男朋友冲车。” 曾几何时,差苹多想拥有一个多金又帅气的男朋友,但此时此刻,她觉得“男朋友”三个字无比刺耳。聂哲云当然知道她心里有多不爽,但是看着她不爽又不敢否认的苦样子,他内心非常爽。 呵呵,寇正夕什么时候来啊?真真儿急死个人儿。 ………… 时间在吃饭与采访中慢慢度过。丰三三在吃饭的时候喜欢喝口小白酒,人一喝酒话匣子也容易打开。他今年三十二岁,育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这些年,因为西瓜嫁接砧木的新品种,种出了名堂,也赚了不少钱,所以把父母和两个孩子都送到城里去享福。夫妻俩则是留在农村继续种西瓜。通过简短的交流,差苹发现丰三三是一个非常热心且善良的人,不管哪家哪户想种西瓜,他都愿意倾囊相授。他的思想很单纯,就是赚更多的钱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并且在他不懈努力下,如今的丰家村,已经成为附近几个城镇最大的西瓜供应商。 差苹非常欣赏丰三三的品格,正欲夸赞,作为商人的聂哲云,真听不下去了。他费解地问,“我说你是不是傻?你把技术免费传授给别人,你还吃什么?就算全村都是你的亲戚,你不好意思拒绝,但你可以开设收费的学习班,顺便兜售教学光盘和书面资料。统一传授种植经验,不仅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还可以赚取一定的费用,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会赢得更多的赞誉与呼声,待有朝一日,竞选村长之类职位就会变得毫无压力。权钱相依,等你有了权,自然有大把赚取的机会找上门,到时候你还苦哈哈地种什么西瓜啊?你要知道,在这世界上最不被尊重的,就是‘免费’二字。” 聂哲云的经商之道就像连珠炮,丰三三显然消化不来,他迷茫地眨眨眼,继而笑着回,“村长也是我家亲戚,都没出五服!算很近了!” 聂哲云白楞他一眼,无奈地说,“我要不是看在你帮我拽车的份上,我真不想跟你浪费吐沫星子。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有钱赚都好说,一旦在品质上出现问题,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找你麻烦。你对未来一点规划都没有,活该只能卖苦力。” 丰三三似乎是听进去了,若有所思地抿了口酒,又剥了几个花生米,一边缓慢咀嚼,一边看向聂哲云,说,“都是大老爷们儿,谁不想多赚钱,谁又不想有权?但是每个人的活法儿不同,你觉得我这是傻,但我觉得这样很开心,就像我帮你拽车,我可以不管,也可以敲你竹杠,你出不出钱、生不生气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样做的话,我会不高兴。” 听罢,差苹感慨颇多。这位憨厚的庄稼人,用最普通的言语道出了快乐的真谛。许多时候,我们会忘记金钱只是通往快乐的工具。有了钱,我们可以购物、享受美食、环游世界,做一切想做的事,从而达到快乐的效果,但是如果不需要花钱便可以获得快乐,那又何必走弯路? 她在思考自己奔波劳碌的原因,自然不是为了赚取那一点微薄的薪水,而是希望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目标这种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有目标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为了达成愿望,多学多看是必须的,受点委屈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聂哲云不同意他的观点,但承认各有各自的活法。他当然也是有目标的人,第一个目标就是成为网络霸主,而他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寇正夕的痛苦之上。聂哲云很明确地知道,他对寇正夕的敌意已经超出竞争对手的范畴,是抑制不住的痛恨,恨他成为自己父亲眼中的天之骄子,恨他的张狂与傲慢,更恨他仅用一部“公元1代”就让聂氏的股价跌了又跌! 寇正夕的头脑太清晰,做人太谨慎,几乎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话说一个没有弱点的人,根本没办法摧毁他的战斗力。然而,直到差苹的出现,寇正夕终于从神坛上走了下来。他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先与聂哲云撕破脸,随后高调追爱,甚至抛开他最看重的生意,千里迢迢地赶往丰家村。通过一连串发生在差苹与寇正夕身上的事件来分析,聂哲云不得不彻底相信,原来寇正夕不是酒色不沾的怪胎,也是拥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简单点说,他对差苹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喜欢,而是爱。他爱上这个女人了。 思于此,聂哲云侧头看向差苹。差苹则是面朝丰三三,在本子上记录札记。她工作时的模样,与聂哲云见识到的暴力女截然不同,态度极其认真,语调温柔且耐心十足。都说男人工作的时候很有魅力,其实女人也是如此,此刻的她,浑身上下就散发着知性之美。 ……不过吧,寇正夕身边最不缺的就是高知女性,所以这一点应该不能构成他爱差苹的原因。所以就像夏冬天分析的那样,差苹身上肯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莫非是……床上功夫特别好? 他正瞎捉摸,丰三三家的座机响起来,他起身回了屋。 “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我在跟你说话。”他贱兮兮地呼唤。 “有话就说。” 差苹反感得快要死过去了。 “这个周末有空吗?我带你去滑雪,雪具我来帮你准备。” 差苹提起眼角,压制住内心的怒火,慢条斯理地问,“滑雪?大夏天能滑雪的地方肯定不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和你要在外面过夜?” “嗯哼。”聂哲云故作一本正经地说,“酒店里又不是只有一间客房,你要不放心的话,可是带上你的朋友、同事、领导。但只限女性,我可不招待男的。”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怎么可能跟你去滑雪?”她眯起眼,愤恨地说,“你又憋什么坏呢?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看你,我就是看你太辛苦,想带你出去散散心,而且你可以借助给我做专访的理由,让杂志社给你多放几天假,咱们边玩边采访,一举两得。” 聂哲云凑到她的身旁,打开手机相册,“你看看这景色,多壮观。” 差苹下意识地瞄看一眼,果然是气势磅礴的大雪山,那种空灵幽静的美感,犹如海洋般波澜壮阔。 “如果你现在就把视频删了,我可以考虑考虑。”她乖巧一笑。 聂哲云瞬间抽回手机,继而把手机揣进仔裤后兜,揶揄道,“哟呵,就你那小脑仁儿还没瓜子大呢,还想套路我?” 差苹眼睁睁看着“犯罪污点”失之交臂,忽然明白很多影视剧的剧情里,坏人一旦拍到某个女人的艳照之后,就可以没有底线的威胁受害者。真是不亲身体会不知道,确实不是那女人窝囊,心里是真害怕啊!万一销毁失败,那可能面临的就是曝光,谁敢拿自己的声誉做赌注?虽说聂哲云手中的“艳照”不色情更不用打马赛克,但关乎她的清白,关乎……寇正夕对她的评价。她不敢冒险抢夺手机。 被威胁的滋味儿好难受,好想让聂哲云立刻马上昏睡过去! 她死盯着聂哲云的后脑勺,呼呼哈嘿挥舞空拳。就在这时,只见篱笆院外奔来一位中年女性。女性冲进院门,边跑边呼救。 “老九!出事了!你媳妇儿跟两个城里男人打起来了!” “啊?为啥啊?!” 丰三三夺门而出。 “不知道啊,我儿子瞅见的!听说都动起铁锹了!你快过去看看!” 噌地一下,丰三三火气冲头。他从墙根底下抄起两根粗木棍,一根递给聂哲云,焦急地说,“大兄弟,我媳妇受欺负了,你当我是朋友就跟我走!” “……”聂哲云攥着木棍一阵发懵,我勒了个去,他这是要让聂氏老板帮他打架斗殴啊? 但不等他多做反应,丰三三抓起他的手腕就往院外跑。 见状,差苹紧追其后,安抚道,“你们不要太冲动啊,不行就报警。” 聂哲云才不愿意多管闲事,本想停住脚步,但那位中年女性又重复了一遍“敌方”成员——是两个城里来的男人。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可能来那么多城里人吧?会不会是寇正夕和他的司机? --------------- 第46章:别人家的博弈(上) 正值午睡时间,他们这一路上没看到半个遛弯儿的壮汉。丰三三唯恐媳妇儿受欺负,跑得不比运动员慢。聂哲云原本就喜欢运动,加之腿又长,很快追上丰三三的步伐。他急于追过来,并不是好心帮忙,只是想看看肇事者是不是寇正夕,但在奔跑的过程中,他无意间注意到丰三三的神情。丰三三的眉头打成死结,眼球里血丝充斥,急得满脸通红,那种恨不得插翅飞过去的状态,不由让聂哲云的情绪一顿。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不去考虑是否有危险,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受伤,甚至可以不顾生死,只要爱的人平安就好。 他聂哲云交女友无数,也曾为了争风吃醋与情敌斗钱斗狠,但从未为了某个女人失去理智。所以他不禁质问自己,明白什么是爱情吗?真的爱过谁吗? 丰三三了解地形,刚看到几个人影在果园里晃动,他便像小火箭一般冲了过去。聂哲云眯眼遥望,首先看到一片李子树,树与树之间有几个人在推搡,只可惜看不清对方的脸孔,只能听到隐约的嘈杂声。聂哲云咂咂嘴,看不清也知道这其中没有寇正夕,因为那小子化成灰儿他都认得。所以这一桩争执事件,管还是不管是个问题,毕竟他是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不论整件事谁占理谁不占理,只要他参与就有可能登上社会新闻,甚至有损企业的形象。 正打算隔岸观火,他清楚地看到一个微胖的女人被一个男人推倒在地。见状,他无暇再瞻前顾后,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入乱战。 丰三三惊见媳妇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整个人简直要疯了,抡起棍子就向前方的中年男人挥舞过去!目测来看,丰三三的个头也就1米68,而对方是两名彪形大汉。其中一名年轻些的男子,怒步上前,不待丰三三手中的木棒打向他,他已然一脚飞出,把丰三三狠狠地踹倒在地。年轻男人不依不饶,骑在丰三三的胸口上抡动拳头,口中还叫嚣道,“就凭你还想打老子?老子会拳击!” 也正因为这两名外乡人身手不凡,所以才敢在别人的地盘横行霸道。丰三三的妻子看见丈夫挨揍,弹起身扑向年轻男子,继而使劲揪扯男子的头发。这时,年长一点的男人三两步上前,正欲薅拽妻子的头发,聂哲云从侧面奔过来,一把攥住男人粗壮的手腕,呵斥道,“有事说事儿!别动手打女人!” “你tm谁啊?就敢跟这儿多管闲事!”年长男人见聂哲云穿着讲究,并未直接挥拳,而是猛地扬起手臂甩开他的桎梏。 聂哲云平时没少去健身房,一身肌肉也不是吃素的。伴随男人的反抗,他顺势将男人拖拽到较远的地方。 “哟呵,练过啊?来啊!”年长男人脱掉外衣,晃了晃手腕准备开打。 “法治社会,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话音未落,年长男人的铁拳已经向聂哲云打过来。聂哲云无奈一叹,首先选择只守不攻,但男人拳拳到肉,他唯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还击。 差苹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发现几人已经打成一团,尤其是两个外乡男人,似乎打红了眼。四周的树木被撞得摇摇晃晃,聂哲云那边暂时势均力敌,但丰三三夫妻的状况非常不妙。丈夫皮青脸肿,妻子头发凌乱,脖子上还有明显的指印,显然被人用力掐过。 差苹没想到事态严重到这步田地。她赶紧拨打“110”。电话接通,年轻的男人听到差苹说了一句“我要报警”!他推开丰三三,愤怒地冲向差苹。差苹尖叫一声转身就跑,但是她哪里跑得过手长脚长的大男人。男人一手攥住她的马尾辫,另一手抢夺她的手机。 “啊!救命啊!——”差苹顿感头皮发烫,貌似头发快要被男人扯得连根拔起。 她凄惨的求救声引起聂哲云的注意。聂哲云不由怒发冲冠,他捡起地上的木棍,砸向年轻男人的手臂! 男人手一疼放开差苹,聂哲云一个急转身将差苹揽在身后。年轻男人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红肿,他眯起桃核形的双眼,眼中划过一道凶狠的厉光。男人步步逼近他们,弯身抄起一把铁锹…… “聂哲云小心啊!” 差苹抱住他的胳膊向后退步。聂哲云并未畏惧,他直视着凶狠的男人,紧紧地将她护在身后,而后看向丰三三的妻子,扬声喊道,“你们两个女人快走!” 说时迟那时快,年轻男人挥起铁锹就往聂哲云的头上砸。聂哲云敏捷地闪避开来,另一个年长的男人又从侧面出拳。拳脚无眼,两个男人就像暴徒一般肆无忌惮,对聂哲云和差苹左右夹击。到了此时此刻,聂哲云也没搞清楚这两个人如此凶狠的原因,他们更没有给他留出了解真相的机会。聂哲云见二人来势汹汹,唯恐差苹受伤,护着她向丰三三的身旁移动。丰三三瘦小干枯,自然不是二人的对手,何况他的老婆也受了伤,实在没有精力协助聂哲云脱出困境。 两个男人使个眼色,聂哲云顿感大事不妙,惊见年轻男人抽出弹簧刀扑过来,他转身将差苹搂在怀中。差苹哪里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躲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锋利的刀尖直逼他的脊背,丰三三用身体的力量撞开年轻男人。见状,年长的男人捡起铁锹打向丰三三。聂哲云解救丰三三的同时,只听头部后方受到强烈的撞击,他捂住钝痛的后脑,紧接着,眼前发黑,预示着他即将晕倒。他强撑最后一丝意识,一把推远差苹,暗示道,“这些人不是普通人,跑!快跑!——” 二人如此穷凶极恶,绝非争强斗狠那般简单,肯定是身背刑事案的不法分子。话音刚落,聂哲云直挺挺地昏厥在地。差苹吓得小脸苍白,两腿发软,说实话都快尿裤子了。但是她不能见死不救啊,她抓起木棍,站在聂哲云的前方,胡乱地扫动木棍,继而哆哆嗦嗦地警告他们,“别,别过来!警,警察马上就到!” 听罢,两人嘲讽大笑,攥得拳头咯吱作响。 丰三三的妻子喊道,“小姑娘快跑啊!你哪打得过他们啊!” 丰三三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站在差苹的身前,用他那瘦小的身体,替她挡住两名凶徒,他怒喊道,“是tm爷们儿就别跟女人过不去!冲我来!” 二人根本不把丰三三放在眼里,正要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农民,二人的身后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躁动。他们蓦地回头,惊见一大片村民手举农具涌过来。二人惊诧,撒丫子就跑,但没跑出多远,又被另一波村民拦截去路! 终于得救了。 两个残暴的男人在被扭送派出所之前,遭受到村民们的拳打脚踢,把打得他们直叫爹娘。差苹蹲在聂哲云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抚摸他的后脑勺,发现他的脑部隆起好大一个包。与此同时,聂哲云的手机从裤子兜里滑出来,落在松软的土地上。 “聂哲云,聂哲云你醒醒!” 差苹帮他捡起手机,而后半跪在地上托起他的身体,焦急地询问四周,“请问救护车最快多久能到这里?” “村里没有大医院,救护车到这儿最少一小时,你别急,千万别着急,你男朋友肯定没事的,我这去借车。” 丰三三内疚不已。不等他向旁人开口相求,其中一位村民转身就跑,“我把电动板车开过来,你们把他抬到路边。” 村民之间的互动非常默契,没有人在这紧要关头追问原委。几名村民齐心合力,把聂哲云搭在一名壮汉的肩头。差苹则始终跟在聂哲云的左右,扶稳他的身体。她的脑海中闪现出刚才的画面,聂哲云真是个奇怪的人,那么喜欢捉摸她,又在危急时刻,不顾自身安危保护她?想到这儿,她紧了紧抓扶他的双手,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儿,那种滋味儿应该是感激和一些感动吧…… 壮汉没有把聂哲云放在冰冷的地面上,而是一直强撑双腿背着他。电动板车疾驰奔来,车上还铺着两床崭新的棉被。差苹鞠躬致谢,村民们却嫌她太客套。一位大婶说,丰三三是全村的救星,不止自己致富还教他们如何嫁接种瓜。聂哲云是为了帮助丰三三而受伤,他们感谢还来不及呢。听到村民们质朴的话语,差苹内心涌起一阵感慨,真应该让聂哲云看到这一幕,这就是他口中互惠互利的世界,其实温情无处不在。 “差记者,他是你男朋友,你上车吧,路上可以照顾着点,我们开拖拉机追你们。” 丰三三感到万分抱歉。 板车促狭,聂哲云躺上去之后,只有很窄的一条地方,如果她再坐上去,臀部就得紧紧地贴在聂哲云的身上。但她此刻也顾及不了那许多,踮脚坐上板车的边缘,一手扶着他,一手帮他盖好棉被。 所幸,板车还没开出多远,聂哲云便苏醒过来。他睁开昏沉的眼皮,只见差苹焦急的脸孔映入他的视线。 “停,停车……”他无力地说。 骑板车的大哥停下车,“哎呀这下可好,你男朋友醒过来了!” 差苹笑着跳下车,弯下身,趴在聂哲云的眼前,轻声细语地问,“你的意识清楚吗?知道发生过什么吗?” “嗯,就是头疼,扶我起来……” 聂哲云呈现趴伏状态,因为头疼翻身都困难。差苹应了声,在板车大哥的帮助下,让他坐在车上。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向前倾斜,眼瞅着就要从车上摔下来,差苹无暇多想,双掌推住他的肩膀。 聂哲云感到头部昏昏沉沉的,他无意间一抬眼皮,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差苹的背后,以及他的正前方。 这个人,使得他瞬间意识清醒。 他微微斜起唇角,倏然抬起双臂,一把将差苹捞进胸膛,沙哑地说,“我的头,真疼啊……” 差苹浑身僵硬,但他现在是伤员啊,虽然受伤的原因不全在她,但她把他推开太没人性了吧?她愁眉苦脸,暗自吐口气,机械性地拍了拍他的脊背,“我还是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聂哲云把头埋在她的肩头,附耳轻声说,“不用,让我在你身上趴一会儿。” 板车大哥粲齿一笑,调侃道,“哎哟,我看你没啥大事,就是想跟女朋友撒个娇吧,哈哈!” 聂哲云搂住差苹不放手,差苹尴尬得要命。她为了拉远彼此的距离,艰难地从兜里取出聂哲云的手机,“你手机掉了,需要我帮你联系谁吗?” 话音落定,差苹的身后传来一道浑厚且熟悉的声音。 “联系我,怎么样?”寇正夕冷冰冰地问道。 第47章:别人家的博弈(中) 寇正夕询问的声音,仿佛创膛而过的利剑,瞬间穿透差苹不算厚实的小身板儿。 差苹一把推开搂抱自己的聂哲云,蓦地转过身,只见寇正夕高清晰的五官充斥在整个视线里。寇正夕从来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但是差苹认为他的平静可以分为几个层次,并且正以递增的趋势加重情绪,那种情绪就是质疑、嘲讽和鄙夷。 “寇正夕,你,你怎么,来了?那个,他,那个……”她不清楚自己目前的表情,应该像一个被抓了包的犯人。 寇正夕的正对面就是聂哲云的笑脸,聂哲云笑得要多奸诈有多奸诈。他欲言又止,微侧开视线,深吸一口气。这种无声的压力使得差苹透不过气来,她低头摩挲着衣角,正要解释聂哲云搂抱她的原因,丰三三驾驶拖拉机赶过来。 丰三三见聂哲云苏醒,兴冲冲地跳下车,喜笑颜开地说,“差记者,你男朋友醒了啊?太好了!”他又走到聂哲云的身旁,询问他哪里感到不适。 要说聂哲云的身体素质真不是盖的,明明头部遭到猛烈的攻击,却没有感到任何异样,哦,除了后脑勺的大包有点疼之外。但是当着差苹的面,他岂能承认安然无恙?于是他捂住额头,哼哼唧唧。 丰三三哪知道聂哲云在装蒜,上去询问状况。聂哲云却偷偷指向差苹,丰三三心领神会,焦急地说,“差记者啊你男朋友不舒服,你快别愣着了,问问他怎么着了,不行咱们上医院?” 差苹回过神,正要询问,寇正夕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男朋友?” “不是,那个……” “你先问问他的状况吧,虽然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寇正夕索性拨通手机,旋身向远方走去。 差苹注视寇正夕远去的身影,揉了揉吃痛的脑袋,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千算万算算不到寇正夕会来丰家村。她忽然感到非常疲惫,质问自己为什么说谎,为什么要给自己挖这么深一个无底坑儿? “哎哟哟,差苹,我头疼得厉害,你过来给我瞧瞧……” 聂哲云撒娇呻吟。 差苹长叹一声,无力地走向他,无论如何,聂哲云又确实是因为保护她,陷入一场恶斗。她踮起脚,压低他的头部查看伤势,问道,“没流血,感觉头晕恶心吗?会不会是轻微脑震荡?” “不知道啊,等回去吧,你陪我去医院做个检查。” 聂哲云一边暧昧回应,一边瞄看寇正夕的背影,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差苹闷闷地应了一声,再次看向寇正夕,他依旧在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忙,但肯定不想听到他们这边的对话。 “聂哲云,你为了我被打伤,我不会骂你,但你必须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寇正夕会来?”她回想聂哲云之前的言行,发现疑点重重。 聂哲云注意到差苹攥在掌心的手机,那是他的手机,所以不难推断,在他昏迷的时候,差苹已经捏着他的拇指,解开指纹密码锁,随后删除威胁她的视频,以及看到夏冬天发来的,相关寇正夕过高速的照片。再不承认,似乎没有意义?他坦然地点下头,轻描淡写地说,“又把你给坑了,不好意思。” 当一个人一下子受到太多冲击的时候,反而会意想不到的平静,准确地说,是呆滞与麻木。差苹无奈地吐口气,尽量整理纷乱的思绪。 丰三三的几位要好的朋友赶过来帮忙,看到聂哲云安然无恙非常高兴。与此同时,刚从派出所回来的村干部,向众人阐述两名凶徒出现在丰家村的原因。 还记得差苹刚一进村的时候,有一位大婶提到过有一位,喝农药自杀的小寡妇吗?这两个外乡人的出现,便与小寡妇服毒自尽有着必然的联系。小寡妇的丈夫一直在城里打工,在一个月前不幸病逝。丧夫之痛还未平息,这两人便拿着高额欠条找上门。白纸黑字30万。连本带息共计50万。小寡妇家中已经没了当家作主的长辈,自身文化水平又低。这二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儿,扬言不还钱就要拉她去做三陪,于是她一个想不开便喝了农药。人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这两个男人二度前来正是为了追债。至于这两人和丰三三的妻子发生剧烈冲突的原因,正因为这两人在李子林里合计怎么带走小寡妇。丰三三的妻子是一位很富有正义感的女性,无意间听说这两个外乡人要逼良为娼,当即拦截理论。不曾想,这两块料简直猪狗不如,一言不合便动手打女人。之后发生的事,就不用重复了,聂哲云和丰三三因此都挂了彩儿。目前,相关部门受理查办,但无论是非曲直,持械伤人已经构成刑事罪,拘留这事儿是没跑儿的。至于欠条的真伪,以及案件的来龙去脉,需要做进一步的调查。 丰三三听说又从这两个人的身上搜出两把弹簧刀,吓得脸色煞白,小心肝儿直颤抖,“哎哟,我那冲动的傻媳妇儿啊!万一被伤出个好歹我还活不活了?怎么就这么虎呢?!回去我非抽她不可!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来!” 大伙儿都知道丰三三是出了名的“妻管严”,所以起哄叫他使劲揍。嘻嘻哈哈这一闹,大伙儿的情绪也从紧张中舒缓开来。丰三三注意到脱离人群的寇正夕。他热心肠不改,上前询问来意。 寇正夕与司机老陈结束通话,正当不知该如何自我介绍的时候,聂哲云走上前接话茬儿,说,“这是我的同行。你称呼他,小夕就行了。” 通过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斗,丰三三乃至全村人都对聂哲云好感倍增。既然这位西装革履的先生是聂哲云的朋友,那也就是丰三三的座上宾。他在身上擦擦手,热忱相邀道:“你好小夕先生,咱们都别跟大太阳底下站着了,走走走,家吃饭去。” 不待寇正夕给出回应,丰三三揽推他的背部。差苹猜想寇正夕即将发飙,所以为了不再让局面恶化下去,她站到寇正夕的身前,帮他解围道,“其实他是来找我的,我俩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刻商议,你们先送聂哲云回村里休息一下,我谈完事情马上赶过去。” “哦,原来是这样啊,行,那你们谈你们的,放心,你男朋友交给我了。” 丰三三拍胸脯保证,继而招呼聂哲云上拖拉机。 然而,聂哲云伫立原地纹丝不动,继而与寇正夕面面相觑。他愀然作色,信步走到寇正夕的面前,故作不满地质问道,“寇正夕寇大老板,你不远千里跑来找我的女朋友,还要单独谈什么事?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他的疑问与口吻让热闹的氛围瞬间凝固到冰点。村民们大眼瞪小眼,干瞪眼整不明白。 差苹冲口而出,“聂哲云,你不要太过!……” “男人在说话的时候,女人最好不要插嘴,这样会搞得大家都没面子。又或者是,寇老板自己无法解释清楚,需要你一个女人的协助?”他的挑衅已然达到顶点,但凡脾气冲点儿的人,估计都出拳了。 差苹岂能看着寇正夕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她正欲再次开口,寇正夕跨出一步绕到她的正前方,同时与聂哲云之间仅仅间隔十公分。 不知是寇正夕的心理素质太好,还是真的没有被聂哲云的话语激怒,总之神色中的那种平静,仿佛在看待一个陌生人。他弯起嘴角,优雅一笑,说,“就和你想的一样,我在追她。” 他的语调轻柔,但内容里的威力犹如抛进人群的手榴弹。村民们目瞪口呆,丰三三则是惊得下巴掉地上。这是怎么个情况?不是朋友是情敌?! 寇正夕嗤之以鼻,又说,“何况,差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朋友?” 聂哲云自然不甘示弱,他又向前靠近一步,俨乎其然地说,“你最好搞清楚一点,差苹如果不是我的女朋友,早就在村民面前否认了,但是她偏偏默认,这代表什么还用我多说吗?如果我不是的她的男朋友,我又何必亲自送她过来?还有,如果我不是她的男朋友,男女共处一车,她不知道危险吗?……你这人真的很喜欢从我手中抢东西,不光在生意场上喜欢跟我抢,连我的女人也要抢,你不去做强盗也是可惜了。” 没错,如果差苹与聂哲云之间毫无瓜葛,这些问题都不应该出现。但是结果一目了然,差苹谢绝寇正夕派车,坐上聂哲云的车抵达目的地,而后当村民一致认定两人为情侣关系的时候,差苹没有对此称呼做出一丝一毫的更正。 “先别吵先别吵,允许我这个外人插句嘴啊,” 丰三三爱管闲事的毛病又来了,他对寇正夕又气又无奈地说,“我说这位小夕先生,你一表人才肯定不愁找媳妇儿吧?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自找麻烦啊?我跟你说,你知道我们聂大兄弟多照顾差记者吗?就我们吃饭那会儿,他一筷子没动,好肉好菜全夹给差记者。就怕她忙着给我采访吃不饱,忒体贴!”他又指向聂哲云的后脑勺,“还有,聂大兄弟被打晕那会儿,给差记者急得啊,眼眶子都红了。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我要说一句假话,让西瓜都烂在地里!” 差苹险些厥过去,对!你说的一点没错,但那只是表象!表象而已!聂哲云不动筷子是因为嫌饭菜油腻不卫生!至于他被打晕,她眼眶红没红真不清楚,但聂哲云确实是因为保护她才受伤的!即便是陌生人她也得焦急万分啊!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真洗不清了。 “差记者,你倒是说话啊。” “话都让你们说了,我还说什么?” 差苹面如死灰,欲哭无泪。 “说你喜欢的是谁啊,也好让小夕先生死心啊。我看人家斯斯文文挺明事理的,所以你就大胆说吧。” 大伙儿眼巴巴地瞧着差苹,寇正夕与聂哲云也正凝视着看她。她双手捂脸,这叫什么事儿! 第48章:别家人的博弈(下) 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差苹的回应上,她在缄默不语。到目前为止,她不止拥有一个“男朋友”,还多了一个所谓的追求者。显然,坚持捍卫的清纯形象已经不复存在。她借助捋头发的动作,偷看寇正夕。寇正夕在与她的目光接触的一瞬,嘴唇抿成一线,微微垂下眼眸,透着一股子失望劲儿。 差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如果避而不答,会让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显得更加暧昧不清;如果作出抉择,她绝对不可能违心地选择聂哲云。所以结果就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会质疑她的作风问题。这一传十十传百,她预计在没有离开丰家村之前,就已经被定性为水性杨花的女人。 “差记者你为啥不说话啊?有这么难回答啊?咱们聂大兄弟要伤心了啊!”丰三三真替聂哲云着急。他这一起哄,其他人也跟着唧唧索索,仿佛已经对她的迟疑感到不满。 差苹扶额,她只是来做个采访而已,能搞出这么多花边新闻,也是醉了。 算了!反正横竖是个死,她宁可死在寇正夕的手中! 差苹悠悠地抬起眼皮,看向寇正夕,看向这个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于此的男人。 没错,比起聂哲云那个处心积虑陷害她的坏蛋,寇正夕的为人要正直许多,说破大天儿也是他好啊!并且,当然要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不能白白让人冤枉他是“小三”吧?嗯,当面说出真相,后续爱咋地咋地吧。 话在嘴边绕了绕,她正要道出真相,聂哲云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嗽声引起丰三三等人的关注。聂哲云一边咳嗽,一边无力地摆了摆手,故作不耐烦地说,“我说,你们怎么那么爱看热闹啊?有你们事没你们事?为难她有意思?她喜欢谁是她自己的事,我知道我喜欢谁就得了。” 当事人都这样说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多管闲事。不过通过聂哲云的话语,不难看出他对差苹真是一往情深呐! 瞧瞧,多深情多无私的爱! 差苹的反应则是完全相反,她翻了一个大白眼,决定当众撕下他深情的假面。 “聂哲云,你喜欢谁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三个字还未说出口,聂哲云立即打断,“肯定是你!你对自己就这么没自信吗?”他见差苹还想据理力争,他再次扬起手,“好了好了,这是咱们的事,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我已经是个笑话了,你别堵我的话,你怕我破罐破摔是吧?” 差苹越想越气,被他威胁一路,她委曲求全忍气吞声,到头来还是纸里包不住火。所以她不禁反省,既然不想被曝光的事情一定会曝光,那么就应该在受到威胁的第一时间站出来,只是这一点,她醒悟得太迟。或者说,人都存在侥幸心理,而坏人就是抓住了人性中的这个弱点。 聂哲云当然看得出形势,尤其从她的硬气程度来分析,威胁她的暧昧视频肯定已经被她删除,她自然不惧。所以他怎么可能傻到让她说出喜欢谁,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岂不是帮了寇正夕?他还玩个球球? 然而,差苹冲动的势头锐不可当,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要丢一起丢,要死一起死吧,她就是要跟聂哲云同归于尽! 正当她要豁出去的时候,一只大手捂住她的手肘。寇正夕上前一步,悄声询问,“虽然我没弄清来龙去脉,但是刚才村民说他救了你,是真的吗?” 差苹迟疑一瞬,默默地点下头。 “你受伤没有?”他打量着她的身躯。 差苹笃定摇头,焦急地说,“可是他们误会了你,以为你是……” “重要吗?”寇正夕的视线渐渐柔和开来,轻声说,“我不让你继续说,不是为了他,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委屈。” “寇正夕,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对不起……” 寇正夕无谓地摇下头,说,“我和他的这笔烂账,我自己会算。” 就在这时,聂哲云发出一声闷哼,双手捂头原地蹲下。差苹反感地白楞他一眼,为了避开话题又开始装!他才是不当演员可惜了。丰三三上去询问,发现他的脸色越发难看,嘴唇很快失去血色。 “哎呀不好了!赶紧送他去医院!” 差苹与寇正夕同时昵看过去,话说演技再出彩也需要化妆的配合,显然聂哲云此刻是真的头疼欲裂。 攸关性命谁还有功夫跟他置气,差苹一下子慌了神儿,寇正夕则是相对冷静,他火速联系司机老陈,随后管聂哲云要车钥匙。 “我让老陈先送你去医院,我把你的车开回去。” 寇正夕从不擅长落井下石,尽管这个人可恶至极。 “你最好离我远点,用不着你在这儿假惺惺的关心我!” 聂哲云最最痛恨他这一点,好似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上蹿下跳的神经病,真当自己是普度众生的活佛呢?! “聂哲云你别抽疯了行不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吓人!” 差苹也顾不上多骂他几句,小跑两步蹲在他的身旁,强行从他裤兜里翻出车钥匙,又把手机塞进他的手里,严厉地提醒道,“你最好不要再说话,小心爆血管!” 老陈驾驶商务车风风火火赶来,聂哲云此刻就连呼吸都很吃力,村民赶忙合力将他安顿在后车座上。他歪倒在座位上,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寇正夕搜索到距离此地最近的三甲医院,老陈载着聂哲云,一阵风似地先行离开。差苹趁着寇正夕去开车的空当,匆匆向丰三三等人致谢并告别。 “你男朋友因为帮我受了重伤,随时保持联系啊差记者,我愿意承担后果并负责全部的医药费。当然,我希望他平安无事。”丰三三真诚地说。 这会儿真不是澄清“男朋友”头衔的时机。差苹应了声,宽慰道,“突发事件,你也不想,等聂哲云的检查结果一出来,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关于采访稿的问题,我过两天交给你审阅。” “没事没事,你看着写吧,我信你。原本我还给你挑了很多西瓜,唉,等我进城的时候再给你送过去。”丰三三望向远去的车尾,唉声叹气。 玛莎拉蒂停在差苹的身旁,她急忙上车,跟随寇正夕追赶商务车。 ………… 这一带路况极差,坑洼颠簸,聂哲云伤到的是头部,差苹下意识地握紧双手。 “祸害遗千年,不用担心。” 寇正夕尽可能帮她舒缓情绪。 差苹这才察觉因为双手攥得太紧,指甲盖已经陷入掌心,导致压出指痕隐隐作痛。她顿了顿,尴尬地解释道,“主要他会受伤也是因为保护我,所以我……” “所以应该感谢他送你过来的,对吗?”他轻描淡写地问。 差苹否认不是,不否认也不对劲儿,她抿抿嘴唇,说,“对不起寇正夕,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确实不知道他会在杂志社门口等我。” “所以,你是主动上的他的车?”他的问题变得尖锐起来。 “……”差苹想到自己对方梦佳的承诺,欲言又止,僵硬地点点头。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让寇正夕感到满意,车厢内瞬间呈现一片死静。 寇正夕观察着导航,半晌,轻声动了动唇,“女朋友又是怎么回事。” “嘴长在他的身上,我阻止不了……” 此话一出,车内的气氛简直压抑到地平线以下一千米。差苹感觉快要窒息了,她按下车窗大口呼吸,但依旧感到空气稀薄。 要憋死了,快死了,为什么寇正夕的沉默总让她感觉自己犯了滔天大罪?! “寇正夕!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特意坐几个小时的车过来,就是为了证明你很聪明,你可以一秒钟拆穿我的谎言,顺便让我无地自容?” 差苹无奈地又说,“对,我是撒了谎,我是答应过你不搭理他,但我真的真的有苦衷,你以为我想坐他的车吗?你以为我想让别人误会我是他的女友吗?我真的不想!” 寇正夕置若罔闻,认真驾驶。 “我错了,同样的错误我保证是最后一次,让村民把你误当第三者是我对不起你,反正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是弱智我是脑残,你就算决定跟我绝交也说句话啊好不好,拜托!”她真要被寇正夕的冷暴力整崩溃了! “我不是不说话,是不知道怎样回应才不算越界。” “越什么界?”她愣怔。 “针对你的谎言,问我气不气,我的答案肯定是生气,但是什么样的关系说什么样的话,你认为依我们目前的关系,我可以把话说到什么程度?” “想骂我就骂啊,本来我就不应该说谎。你赶紧骂我几句我谢谢你了,这样我心里也能舒服点。” 差苹憋闷至极,不禁揉揉胸口。 “骂也分很多种,如果是普通朋友,我没必要指责你,” 寇正夕把车停在道旁,悠悠地看向她,他狭长的黑眸中映衬着她迷茫的脸庞,“如果不是普通朋友,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彻底被他说蒙了,她挠挠脑门,费解地追问,“不是我装傻,我是真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同样的话题,我已经讲过不止一次,你都没有给出正面的回应。你现在还要我说出那几个字?就算我愿意惯着你,你也不要太过分。”他微蹙眉,像个忍耐力并不强的孩子。 差苹沉思许久,然后难为情地低下头,说,“我就问最后一句,问完马上回答你。” “你问。” 第49章:别人家的突吻 “我就问最后一句,问完马上回答你。”差苹说。 “你问。” “哪几个字?……” “……”寇正夕长吁一口气,见她又要开口,制止道,“知道了,安静。” “……”差苹低头抠指甲,他想骂就骂,拐弯抹角到底想说什么?还有就是,到底是哪几个字?什么他就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气氛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比刚才还要尴尬。差苹是那种很怕冷场的人,她哼了会儿没调儿的小曲,再次没话找话道,“其实……你刚巧来丰家村办事吧?” 显然,差苹真的没有弄懂他的来意,所以更不可能明白,他推掉重要的会议赶过来,只是因为担心她被聂哲云欺负。 “如果这样想,可以让你安心的话,我无所谓。” 寇正夕嫌少情绪化的回应旁人,但经过一系列出乎意料的结果,镇静离他越来越远。 差苹不自在地抓抓头发,无理搅三分道,“我都跟你道歉了,而且我也没干什么坏事,你就不能原谅我啊?” “你哪错了?” “撒谎。” “还有呢?” “还有?……没了吧?要不然劳您大驾给个小提示?”差苹真不愿意跟这种情商智商双高的人聊天,显得自己好白痴。 “话不投机半句多。”寇正夕对她真是无语,他昨天晚上才对她再三叮嘱,不论聂哲云企图对她做什么,她都要在第一时间通知他。而她也答应照办。但现在是什么情况?聂哲云不知用了哪种伎俩,把她耍得团团转,她却敢怒不敢言。 他不傻,甚至比许多人都要聪明,所以他岂能看不出差苹在不设防的情况下,中了聂哲云设下的圈套? “就你那智商,还总是自作聪明。” 差苹立即表示不服,但话到嘴边,似乎又没有可以反驳的证据。她最大的失误,就是不应该把聂哲云当成个好人,听信他的鬼话坐上车!但是……话又说回来,也正是这个猪狗不如的坏痞子,又在危急关头挺身相救。他这种矛盾的特性,也让她在喜恶之间徘徊。 “今天的事儿……我想给你解释解释,但说来话长,太长。”她叹了口气。 寇正夕沉默须臾,耐着性子说,“如果我们是普通朋友,你没必要解释。如果不是普通朋友,你最好给我从头开始讲。” “……!”差苹眨巴眨巴眼睛,怎么又扯到普通不普通的问题?难道这是一个令人费解的绕口令? “想好了在说,不用着急。” 寇正夕缓缓地侧过头,黝黑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微妙的讯息。 差苹闷闷地应了声,纠结起来。说他们是普通朋友吧,他们好像就是。说他们关系不普通,也成立。毕竟在他们之间曾经牵扯上“情侣”关系。遥想过往,寇正夕坑过她也帮过她,并且在她母亲的面前,帮她赚足面子。所以她应该说多少,才不算辜负友谊呢? 然而,当她想到从方梦佳的隐私直至后续所做的一连串蠢事,为了保住仅存不多的面子,她硬着头皮说,“我觉得我们目前就是……普通朋友,嘿嘿!” 寇正夕要不是正开着车,真有心用眼神杀死她!所以现在的结果就是确定了呗,她不接受他的追求。 差苹这回真看出他不高兴了,仿佛伤害到他的心灵。于是她又急忙补充道,“嗯那个,也不是那么普通的朋友,毕竟我们从小就认识,还住在一个小区里,俗话说好,远亲不如近邻……” “行,不用说了,明白。” 寇正夕一把轮拐上高速公路,车轮疾驰在平坦宽敞的车道间,车体像一只发现猎物的金钱豹。 车速过百,差苹可不敢拿生命开玩笑,但是她真的很好奇,她这边儿还没想怎样表述他们的关系呢,他怎么又明白了?能不能不要让她陷入“弱智”这个属性里永不翻身?! 一路上他们不再交谈。寇正夕只在途中给老陈打过一次电话,询问聂哲云的身体状况。老陈给出的回应是,聂哲云在睡觉,目前一切稳定。 “聂哲云处处针对你,你还挺关心他?” “不是关心他,我与他的父亲私交不错,就是这样。” 差苹曾经听聂哲云提及这层关系,聂父似乎很欣赏寇正夕。 “那你和聂哲云的父亲是怎么认识的?听聂哲云说,他爸非常严厉,他见到他爸的时候,就像老鼠见了猫。”她捂嘴偷笑。 “看来这一路上没少聊?”他可笑不出。 差苹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在他的余光中抖了抖白色的纸张,做出投降的动作。 “我错了,我有罪,我就不该跟他那种危险的人说话,不作不死,我作我活该!”她真诚地深度忏悔。 “你有什么错,吃亏上当也是你自己的事,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没必要站队。” 我了勒个去,他这小片汤话儿要甩到什么时候?她也很憋屈好不好。 “我说,普通朋友招你惹你了?至少是朋友吧?我和聂哲云那就是路人。” 差苹耍完狠,又可怜巴巴地说,“寇正夕你别生气了嘛,我说谎也是怕你误会我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这其中确实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啊。” 这时,跑车缓缓地驶出高速路的收费口。排队过车期间,差苹仍在絮絮叨叨地、含糊其辞地解释她那不得已的苦衷。差苹见他完全不搭理自己,她趁着车子还没开起来,探身靠近寇正夕肩头的位置,锲而不舍地强调她的人品。 “你理我一下行不行,我就算再没有原则再穷,也不会贪便宜蹭他的车!” 寇正夕注视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抿了抿嘴唇,继而俯头贴近她的嘴唇,轻轻地盖了上去。 他的薄唇压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又犹如蜻蜓点水一般抽离。 直到车轮高速行驶起来,差苹依旧保持着被亲吻时的姿势。 寇正夕唯恐她的头部撞到前车架上,只得腾出一手把她“送”回原位。差苹直勾勾地盯着挡风玻璃,伸出手指摸了摸嘴唇,然后傻愣愣地看向寇正夕。 寇正夕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他从单手把握方向盘变成双手紧握,又打开车内音响,但他没想到会是震耳欲聋的hiphop(黑人说唱),歌词好死不死循环在不雅的粗口上“fuck you!fuck me…… ” 他干咳一声,火速关掉音乐,而后故作镇定地行驶。 “寇正夕,你,亲我?” 他又咳嗽两声,“……嗯。” “嗯什么嗯,你干嘛?”差苹彻底傻掉,这猝不及防的,什么情况啊? 寇正夕啧了一声,绷起脸,道貌岸然地说,“别什么事都问我,自己想。” “……噢。”差苹被他一本正经的气势唬住了,她顺从地坐直身体,努力想思考,脑中却一片空白。 ………… 华灯初上,寇正夕直接把差苹送到家门口。差苹晕头转向道别,继而转头奔回家。他揉了揉太阳穴,再次发动引擎,驶向另一个地点。他一刻不停歇,只因为要代表差苹,赶往医院等待聂哲云的检查结果。 与此同时,差苹冲进家门,长辈没叫,晚饭没吃,关上卧室门扑倒在床。她本想休息几分钟,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去医院探望聂哲云,但是脑瓜刚沾到床褥,便去见了周公。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总之是让急促的手机铃声敲醒的。屋内一片漆黑,她从梦中惊醒过来,慌乱地从包里翻找手机,一边找,一边自己吓自己,猜测是不是聂哲云的状况不妙?待摸到手机,她连来电是谁都没看,匆匆忙忙地接起电话,“喂,聂哲云没事吧?” “啊!聂哲云受伤的事是真消息啊?!”电话那端传来段可蕊讶异的惊呼。 “额,是副主编吗?我没听明白,你再说一遍。” 差苹揉揉沉重的眼皮。 段可蕊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说,“恭喜你啊差苹,你又上热门,不过这回不是跟寇正夕cp,是跟聂哲云同框!你快告诉我,他怎么会在丰家村,还为你打架?” 差苹越听越蒙圈,打开微博一看,果然看到一则高居榜首的热门话题,标题为#聂总裁好man# 有视频有真相。打开视频,拍摄地点正是丰家村的李子林。视频完整地记录了聂哲云保护差苹的过程,其中最让女博友为之疯狂的画面,便是歹徒手持弹簧刀,在刺向差苹的那一瞬间时,聂哲云临危不惧,搂住差苹,用身体护在她的身前。 差苹迅速寻找视频源头,发现原博主名为:瓜农丰小梅。丰小梅估计肯定没想到视频会在网上疯传,所以她又写了一条博文声明。这条博文,简直是把聂哲云和差苹的关系越抹越黑…… 声明如下:热心关注的朋友们,你们好。我当时拍下视频的初衷,只是为了曝光坏人的丑恶嘴脸!警告这些败类,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要太嚣张!但视频上传之后,大家的关注点彻底偏了哟【流汗的表情】。我不知道视频里的男人姓氏名谁,你们纷纷留言说他是聂氏的总裁,我反正是不认识,所以也无法解答你们的其他问题,见谅哦。但是能解答的我一定效劳,你们都问,被他保护的女性是不是他的女朋友,我特意去问了其中一位当事人,对方说,他俩确实是男女朋友。盖章,鉴定无疑!ps:大帅哥加油,祝你们幸福! 再点开评论区,这几万条的留言里,几乎无一例外地,都在@寇正夕。 今晚,这一场扑朔迷离的,两位富豪之间的三角恋,再次炸响了百无聊赖的网络世界。此刻可想而知,寇正夕、聂哲云和差苹的微博里是多么地锣鼓喧天。 差苹托着手机瞬间石化,换句话说,当聂哲云在与歹徒搏斗的时候,这个叫丰小梅的姑娘,不但爱拍视频!……还爱玩微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的脑子乱作一团,一时间不知道该去找谁发泄心中的憋闷与怨气。她无力地瘫坐在床上,一遍一遍地回放着视频。不过,抛开这些纷纷扰扰不谈,如果不是村民将这段视频拍摄并发布到网上,她至今不知道聂哲云曾为她做出怎样的牺牲。那可是刀子,可以刺穿心脏的刀子,他非但没有躲开,还用身体帮她挡住? 这……就算是下意识的,也是救命之恩吧? 思于此,她暂时搁下对聂哲云的恨意,拨通他的手机,询问他的状况。然而,他却果断挂断。三分钟后,他通过微信给差苹发了一个微博链接,并附言:你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我决定帮你一次,自己看吧。 啥?又是什么情况?什么表现又出乎意料?差苹一脸懵圈,一个寇正夕,一个聂哲云,这两人讲起话来一个赛这一个深奥。她毫不犹豫地点开链接,莫非聂哲云要还她一个清白?难道这一棍子给他敲成好人了?嘿。 视线里弹出聂哲云的微博主页,以及一段刚刚发布的博文。 待差苹看完内容,她的脸瞬间绿了。 清白还真还了她一部分,准确来说,帮她解决了很大的困扰,使得寇正夕不会再质疑她的人品。但是,之后那段话才是重头戏吧?! 聂哲云,你真是坏得无药可救了! ------ 第50章:别人家的吃醋方式 聂哲云发布原创博文: ——请大家放心,身体目前没有太大异样。关于视频中,我保护的那位女性,并非我的女朋友,之前跟大家开个小玩笑而已,见谅。至于让旁人误会她是我的女友,只因为我与她打了个赌,愿赌服输,她只能配合我的恶作剧。当然,我正在追她是事实,否则也不会逼她在村民面前承认是我的女友。为此对她造成的困扰,我真诚道歉。 以下我要说的是,我怀疑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冲突事件,对方来势汹汹,颇有置我于死地的势头,所以让我不得不怀疑背后是否有阴谋存在。无论如何,我不是待宰羔羊,绝不会善罢甘休,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最后,我要对那个恨我不死的人说,抱歉,又让你失望了。 这一则刚刚发布的博文,等到差苹阅读完毕的时候,转发量已经过万。这说明,一定有一位非常有影响力的人,转发了该条微博。她点开评论区寻找答案,果不其然,夏冬天在第一时间转发微博,并且写下一段隐晦又挑衅的文字。 夏冬天转发道:哟,看来确有其事?敢当我们聂总的敌人,估计来头也不小呢?社会太复杂,宝宝们早点回家不准在外面游荡。 夏冬天在外人眼中是聂哲云投资过的影视中的男主角,其实私底下的关系,差苹再清楚不过。这兄弟俩一唱一和,煽风点火,很快将所谓的“敌人”的矛头指向——寇正夕。 撕b大战是大伙儿最爱看的热闹,博友纷纷揣测,给出详细的分析要点,讲得有鼻子有眼儿,简直可以给寇正夕定罪了! 要点:1、寇正夕与聂哲云是竞争对手。2、两人同时在追求同一位女性。3、追求者似乎更倾心聂哲云。4、据护士爆料,今晚见到寇正夕出现在xx医院,也就是聂哲云就诊的医院。综上,聂哲云不便公开明说内情,唯有公开警告寇正夕。 更糟糕的是,聂哲云英雄救美的正面形象刚刚建立起来,所以刹那间,寇正夕成了众矢之的。在他的微博主页下面,指责与谩骂声根本停不下来,有些人恨不得把他剔骨抽筋。 差苹气得火冒三丈,她拨打聂哲云的手机,聂哲云依然是挂断。差苹又通过微信给他发语音。 差苹:你太过分了聂哲云!立即叫夏冬天把转发删除! 夏冬天的影响力有目共睹,即使随便发个标点符号,转发量都得过万。何况是一长串引人遐想的言辞,估计又会创造点击量新高。 聂哲云病恹恹地回道:我可是为你受的伤,你不打算问问我的检查结果吗? 道德绑架是这世上最无力反驳的绑架,差苹硬邦邦地打出三个字:怎么样? 聂哲云发来的语音声音越发打蔫儿:脑震荡呗,医生叫我住院观察三天,我一想公司里还好多事儿呢,所以就没住,应该死不了…… 负罪感捆绑着差苹的情绪,她叹口气,说:要不要我去看看你。 聂哲云:不用,来了也是骂我,我还想多活两天儿呢。 差苹:你还知道你应该被骂呀?寇正夕看你头疼得厉害,赶紧给你送医院,我跟你说,心胸狭窄容易早死。 聂哲云:我呸,我要是死了也是被你害死的。别在我面前提他,再提他我再雇几万水军刷爆他的主页。 差苹刚要骂他,他又发来语音说: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没有趁我不省人事的时候删除视频,你是不是傻? 差苹一愣:你都那样了,我还有功夫想这些? 此话一出,聂哲云也愣住了,因为他的生存环境叫做“利益”。如果换做他,救人是不必可少的,但在救人的同时,由被动转为主动岂不是更好?所以当他看到视频还在的时候,他确定以及肯定,差苹是真正的弱智。话说这样的人,怎么在社会上立足啊?不过呢,弱智得有些可爱。 正因为差苹够傻够仗义,他决定帮她摘掉“聂哲云女友”的帽子。把自己变成一个苦哈哈的追求者。想到这,聂哲云忽然一怔,或许寇正夕当初在媒体面前,提及追求差苹,正是发现她确实没有应对外界舆论的能力,怕她患上抑郁症什么的,而并非聂哲云判定的,纯粹的爱情? 聂哲云,问:寇正夕他……有没有说过喜欢你? 差苹回答得特别干脆:没有啊,从来没有,他在记者面前说追我,是为了帮我摆脱媒体追杀,毕竟当初是他闹着玩似的把我推上头条,他说他有责任帮我摆脱困扰。所以你不要以为他真在追求我,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说到普通朋友几个字,她的情绪顿了顿,下意识地把手指抚三嘴唇。他为什么要亲她一下呢?是不是被聂哲云的话激怒了?所以想证明自己更帅更有魅力?差苹挠挠乱发,简单地分析了一下,然后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她又摸了摸嘴唇,本想说还没感受到啥就没了,但想着想着忽然打个激灵,我去,这算不算初吻丢了?! 差苹在胡思乱想的同时,聂哲云也在分析寇正夕的真实想法。要说他不爱差苹吧,他风尘仆仆地赶过去,图什么?要说爱她吧,自己对差苹又搂又抱又叫女友的,为什么感受不到一点醋意呢?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被“敌人”搂在怀里,他肯定会把那厮打成血葫芦。 聂哲云双眉紧蹙,缓慢地摩挲着下巴……从种种迹象上来看,肯定不是对待普通朋友的态度,莫非寇正夕体现吃醋的方式,异于常人? 于此同时,最研科技的播放厅里,依旧灯火通明。 现在是晚间11点,所有中高层职员,无一例外地加班开会。 在企业当中,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但像今天这般却是头一遭。这话怎么说呢?寇正夕以往都是把工作下发到各部门,再由各部门领导分配工作。至于讨论项目的事情,是高层之间的决策,中层参与不了也没必要参与。但是今天,除了普通职员,都集中在偌大的播放厅里。并且所谓的项目讨论也没有,就是坐在这陪老板观赏以往的宣传片。一个宣传片接着一个宣传片,看吐了还好,更痛苦的是看完以后还要指出问题所在。 市场部经理肆无忌惮地伸了个懒腰,寇正夕立刻叫停播放。然后走到大荧幕前,请市场部经理起立,并回答问题。 这类考试不外乎产品的性能与优缺点,市场部经理了解每一种产品,所以他的脸上透着满满的自信。 画面定格在一个大广场前,聂哲云指向荧幕上的一小块空白地,问,“前一秒走过去的女演员,上衣是什么颜色?” 啥?!众人惊愕,莫非要考记忆力? “这个……这个,对不起寇董,我没看清。”市场部经理面色尴尬。 “该部宣传片,推广的是我公司于前年3月17日凌晨2点42分上架的社交软件,”他指向荧幕上的空地,“主要演员一共四位,两男两女,四人以一男一女的移动方式,依次从镜头前路过,衣着颜色为,黑、红、绿、粉。黑、红色代表成熟,绿、粉色代表青春,刚才走过去的女演员,穿的就是……” “哦,我知道了,是红色!”市场部经理抢答道。 “你显然没有注意到背景画面,篮球、冰激凌,飞舞的氢气球,所以答案是,粉色。” 寇正夕的神色平静如水,他抬手示意市场部经理入座,“我不是有意要刁难哪一位,只是希望各位在研发与推广产品的过程中,更加注重细节,科技产品的竞争一向激烈,怎样才不会被用户随手抛弃,重点就在细节,细节决定成败。” 会场静谧一秒,顷刻掌声雷动。公司最大的老板都可以记住商品的每一个细节,甚至连产品的上架时间都可以精准到分,想必这背后付出的努力,超越在场所有人的数倍,所以他们凭什么还要抱怨,自己只能当个听之任之的打工仔? 寇正夕并未因为掌声而转变态度,他正色道,“下面在播放的过程中,我会随时叫停,请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听罢,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打瞌睡、开小差的都没了。司机老陈坐在播放厅的角落里,等待寇正夕结束工作。他见李秘书走过来,悄声询问,“老板预计几点完事儿?” 李秘书怀抱一堆刚取来的文件,疲惫地说,“喏,还有工作没做完,估计凌晨都完不了。我跟了寇董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拉着这么一大票员工不让回家。”李秘书非常了解寇正夕的行事作风,他虽然是工作狂,但对员工非常体恤,今天一定是受到什么刺激,又无法宣泄出来,所以才会以折磨众人的方式来缓解情绪。 “对了老陈,你看到头条了没?究竟怎么回事?今天你载着寇董去了哪里?”李秘书暗自在想,莫非是因为聂哲云的构陷,导致老板心中不快? 老陈自然要守口如瓶,他笃定摇头,“我只能跟您说,和聂哲云泼脏水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从医院回公司的路上,寇正夕始终缄默,就连不离手的电话也未接听一个,见状,老陈鼓足勇气多嘴问了一句:您是不是担心……差小姐会喜欢上花言巧语的聂哲云? 良久,寇正夕闷闷地应了一声。 “我唯一会输给聂哲云的,就是不知道怎样讨女人欢心。”他轻轻地舒了口气,“如果不是看在他为了保护差苹,已经受伤的份上,我今天也会送他进医院。” 谁说他不想揍聂哲云?上次去别墅接差苹的时候,就想揍他了。这顿打先给聂哲云记着,而他首先去提高“最研”的产品质量与性能,让聂氏科技无路可走。 所以正在气头上的寇正夕,临时举办了今夜这场填鸭式的号召大会。 这醋劲儿,牵动整个公司的领导层来作陪。 第51章:别人家的龙套(上) 聂哲云利用网络构陷寇正夕的事件越炒越热,加上夏冬天粉丝的恶意攻击,几天下来,致使寇正夕不止受到网络暴力的侵袭,还遭到媒体妄加揣测的,含沙射影的抨击。 袭击事件原本就跟寇正夕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差苹不可能坐视不理。她在微博主页上写道:作为当事人之一,我只能说,清者自清。 差苹没想到这一句话引起轩然大波,她瞬间成为网民眼中的薄情女。评论基本是这么讲的:聂哲云刚救了这女人的命,她便跑去抱寇正夕的大腿,不要脸的“碧池”(bitch)。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她越发不理解网络世界,好似说什么都是错。难道就不能少点阴谋论吗?至于杂志社的同事,对于她的新闻已然是见怪不怪,直接管她叫:话题制造机。 更让她无奈的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寇正夕抛下一句要出国办事,一个星期失去联系。差苹也不好主动把电话打过去,毕竟这场闹心的风波又与自己脱不干系。她有时候忍不住在想,到底是她欠了寇正夕的,还是寇正夕欠了她的。 手机铃声响起来,她兴冲冲地抓起手机一看,虽然不是寇正夕,但至少是与他有关系的人——表妹,宋巧巧。 宋巧巧接到一个拍广告的机会,虽说只是群演,不过主秀是大明星夏冬天,所以她兴奋得彻夜难眠。 宋巧巧:“差苹姐,我好紧张啊,明天你陪我去嘛。” 差苹怔住,她可不想见到那个与聂哲云穿一条裤子还嫌肥的夏冬天,否则还不知道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于是推托道:“明天不是周末,杂志社里又很忙,我可能请不到假。” 宋巧巧撒娇地说:“不是白天哦,根据夏冬天的日程,正好安排在你临近下班的时候进行拍摄,我哥让你照顾呀,拜托啦差苹姐~~” 最终,差苹禁不住软磨硬泡,答应明天提前一小时下班陪她过去。 ………… 翌日下午,差苹顶住副主编的压力,承诺在不耽误完稿的情况下,提前离开杂志社。她背着笔记本电脑,匆匆忙忙地赶到拍摄地点。 拍摄地隐蔽,十几名保安迂回巡逻。宋巧巧声称差苹是她的助理,又记录身份照号码,这才顺利进入摄影棚。 途中,宋巧巧解说此次拍摄的内容,是某国际知名品牌的秋季时装广告片,夏冬天正是该品牌的亚洲地区代言人。她们一进门,差苹便看到夏冬天站在绿色背景板前“搔首弄姿”。不过别说,本人确实比屏幕前的他,更帅更有气质,皮肤很白很细。或许是配合该品牌秋装的特色吧,造型师为他化了一副冶艳又乖戾的妆容,黑粗的眼线,手绘的黑羽毛纹身,乍看上去,宛若玉露冷冷的炽天使。他的身材比例也是出奇的好,精壮的臂膀,颀长笔直的双腿,简称长腿欧巴。 差苹双手聚拢在胸前,不自觉地犯起花痴来。好帅好妖孽! 宋巧巧噗哧一笑,揶揄道,“哇噻,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差苹姐你不可以这样哦,让我哥看见会生气滴。”说完,她也替自己擦擦口水。 差苹无奈地翻个白大眼,说,“表妹不要闹,我跟你哥真的比白纸……”她刚说像白纸一样纯洁,但忽然想到寇正夕偷摸亲她的那一口,她又咂咂嘴说,“像白开水一样毫无波澜。” “你才不要闹,如果你跟我哥不是情侣,你又何必帮他在网上澄清?” 宋巧巧划开手机,“就因为你替我哥抱不平,你已经被黑成白莲花、绿茶girl,还要怎么证明你们的关系啊?” 网络用语层出不穷,“白莲花”通常用来比喻博爱又是非不分的蠢女人。“绿茶”应该都知道,形容心机重又爱装纯装无辜的女人。 “我俩要是真有什么,他出国一星期都不带给我打一个电话的啊?” 差苹推了推宋巧巧的脊背,“赶紧去忙你的吧,我找个地方赶稿,有事随时叫我。” 宋巧巧应了声,迈着欢快的步伐奔向化妆间。差苹抱着笔记本左顾右盼,很快找到一处有电源插座的小矮桌。她又搜找搜找,找到一把无人认领的塑料凳子,而后赶紧打开电脑,对着文档敲敲打打。 文字工作者都知道,尤其是记者这个职业,若想编纂出一篇简单易懂又有实质内容的稿子,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今日也不例外,一个小时过去了,差苹只写出几百字的开篇。 正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副主编的夺命连环呼如期而至。差苹不能打扰拍摄工作,也不好擅自离开摄影棚,否则进来的时候还要麻烦宋巧巧,所以她挂断电话,与段可蕊使用微信沟通。段可蕊也是个急脾气,居然敢挂她电话?好嘛!这一下子她更急眼了,来电不断涌入。 差苹的手机在掌心震得跟电动小马达一样,由此可以感应到副主编的火气再飙升。这时天助她也,摄影棚里萦绕着休息三十分钟的指令。她随便找了一个方向,感恩鞠躬,然后赶紧接起电话。不出所料,电话那端传来震耳欲聋的责问声。差苹的耳膜都快被震碎了,却始终插不上话。 “副,副主编,您先,您先消消气,您听说我,您先听我解释……” 差苹已经有好长一段不在段可蕊面前使用敬语,但此时此刻,她就差跪着叫女王大人了。 “解释什么啊?!我跟没跟你说过这篇稿子急着要?!你也答应我,务必在8点之前交过来,现在怎么个意思?连我电话都不接了?!你当你是网红就可以迟到早退吗?!不想干就给我滚蛋!我这里不养废物!” 段可蕊脾气上来的时候也是不管不顾,什么话都敢往外攘。 “我不是不接您电话,只是,只是这里是……”她话没说完,段可蕊又开骂了,继续质问她是不是不想干了! 差苹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只能断断续续地说“副主编息怒”。就在这时,手机被一股外力从耳边抽离,她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伫立身后。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夏冬天。差苹目瞪口呆,紧紧地瞪着自己的手机,而手机就在夏冬天的耳畔。至于段可蕊,依然在咆哮。 夏冬天也是初次见到差苹的庐山真面。他见差苹伸手要手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对着听筒,简短地说,“我,夏冬天。”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血淋淋,“夏冬天”这个名字自带高能特效闪亮登场,只听电话那端,瞬间从刺耳的谩骂声转为娇滴滴的问候。 两人这一交谈起来,差苹幡然醒悟,哦对,段可蕊和夏冬天是邻居,他俩还互相加了微信。 谢天谢地,这下有救了! “她让你听电话。”夏冬天把手机戳在差苹的耳边,差苹试图取回手机,但夏冬天似乎忘了这不是他的手机,所以自动开启隐私保护模式,亲自举着手机让差苹接听,显然不允许任何人把手机拿出他的视线范围。 大明星帮她举手机,她又尴尬又羞怯,唯有踮起脚接听段可蕊的电话。 段可蕊笑盈盈地说,“宝贝儿呀,你跟夏冬天在一起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呀?原来你早退是去看聂哲云?哎呀你早说嘛,病房里当然不方便接电话,你可真讨厌~~” “……”差苹发现段可蕊的补脑能力也挺强的。不过话说回来,从夏冬天在网上接二连三帮助聂哲云的表象上来,也不难猜出两兄弟交情匪浅。 段可蕊这会儿也不催稿子了,甚至主动提出明晚之前交上去就可以。然后还让差苹帮她在夏冬天面前解释大发雷霆的原因,平日里绝对温柔可爱什么的。 差苹点头哈腰结束通话。然后抬起双手,示意夏冬天可以把手机还给自己。夏冬天这才反应过来手机不属于自己,他帅气地轻轻一抛,手机稳稳地落在差苹的双手当中。 “谢谢你帮我解围。” 差苹90°鞠躬。 夏冬天除了在工作的时候,其他时候皆是慵懒状态。他随意地扬了下手,朝助理打个响指,又伸出两根手指。不大会儿的功夫,助理送来两杯咖啡。 夏冬天没有特意让她,捏着咖啡杯,径自坐在差苹的小板凳上,先是抿了口咖啡,随后懒洋洋地说,“坐。” “……”正值片场的休息时间,哪里还有多余的椅子给她坐?她索性推开笔记本,坐在四方形的小矮桌上。 那厢,无数女群演等着管夏冬天要签名、要合照,他却与差苹坐在一起闲聊?保镖还挡在他们的四周禁止靠近,这画面太让人羡慕嫉妒恨,花痴们不想看! 差苹头一次与如此大牌的偶像明星近距离接触,不免心慌意乱表情僵硬。 夏冬天则是一副没睡饱的样子,又或许是真的疲乏吧,他按了按太阳穴,不客气地问,“你来这儿干嘛?” “额……我,我陪……”她透过保镖的缝隙,指向站在不远处的宋巧巧,说,“我陪表妹过来的,她是你的师妹。”她故意含糊其辞,免得让那些憎恨寇正夕的神经病“错杀无辜”。 夏冬天漫不经心地瞄看一眼,评定道,“外形凑合,如果有兴趣的话,我的新片儿可以让她演一个小角色。” “真的吗?太好了,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表妹。” 差苹正想开溜,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怕什么?聂哲云喜欢的人,我都喜欢。否则我才不往自己身上揽这种破事儿。”多少三线明星抱着他大腿求个小配角都没机会呢。 “……”差苹脊背一僵,直挺挺地转过身,无奈地说,“我和聂哲云究竟是什么关系,想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巧巧是专业的演员,如果你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我想她一定会全力以赴。” “哲云说得一点都没错,你真的很喜欢搞假正经这一套。”夏冬天扯了下嘴角,说,“记一下我的手机号,让你表妹打给我,这两天就得进组,139……” 差苹赶紧翻开本子记录,又抱着严谨的态度重复一遍。 夏冬天不带情绪地回应一声,而后抬起眼皮,歪头看向坐在桌子上的差苹,慵懒地动动唇,说,“哲云因为你被打伤,你都不去看看他?” 道德绑架什么的根本停不下来。差苹搪塞道,“我给他发过微信,他没回。” “哦。”他顿了顿,说出一句令匪夷所思的话,“反正日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让你们见面,无所谓。” 差苹不明所以,但预感有阴谋正在靠近。 第52章:别人家的龙套(下) 拍摄广告期间,差苹时不时向夏冬天抛去关注的目光。她关注他,并非犯花痴,而是越想他的话越不对劲儿,所以她不禁犹豫要不要把所谓的机会推荐给宋巧巧。然而,就在她踌躇的时候,宋巧巧跑到夏冬天的面前,娇羞地索要签名。 差苹听不到二人的交谈内容,但是可以看到宋巧巧的面部表情,她忽然捂住双唇开怀大笑,并且深鞠躬感谢。显然,夏冬天郑重其事地向她发出邀请。 阴谋,一定有阴谋。但是这个阴谋究竟是什么,她还没有想明白。 凌晨3点,终于结束拍摄任务。回家的路上,宋巧巧完全看不出倦意,把夏冬天从天灵盖夸到脚指甲盖。 “巧巧,我知道你很珍惜这次拍摄机会,但是我想让你知道,夏冬天是聂哲云的铁哥们儿,而你表哥和聂哲云的关系,你应该很清楚。” 差苹直言不讳道。 宋巧巧不懂商业上的争斗,她热爱表演,更知道演技再好也需要一个出头的机会,夏冬天竟然“翻了她的牌”,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夏冬天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明星,他为难我一个小演员,说出去不掉价啊?” 宋巧巧抱住差苹的胳膊蹭了蹭,“我只不过是一个小透明,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想到我是网络巨头寇正夕的表妹呀?所以你就别担心了差苹姐,估计就是夏冬天想卖聂哲云一个人情,帮着聂哲云追你,而我就是那个捡到漏儿的幸运儿,嘻嘻!” 差苹满脸黑线,“喂,你哥被聂哲云的水军祸害成那样,你就一点不走心啊?” “有你疼他呢,我操什么心啊?何况网络不就是那样嘛?今天骂明天捧、后天峰回路转。你应该知道吧?好多明星为了炒作自己,还会雇佣专业团队在网上黑自己,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经得住都大的诋毁,才能承受起多大的赞美。我哥就是牛,让聂哲云嫉妒去吧!……哎呀你别皱眉了,在网上行走要有娱乐精神,认真你就输了。” 宋巧巧生在互联网昌盛的好时代,任何事在她眼中都不算大事儿。 差苹知道宋巧巧兴奋过度,劝她也不会听,她欲言又止,无奈地说,“你别告诉,你真相信聂哲云在追我?” “真假不重要呀,被抢的女人更值钱嘛,也好让我哥那个榆木疙瘩有点急迫感,让他明白,别以为自己是高富帅,全天下的妹子就都是他的了。”别看宋巧巧岁数不大,讨论起两性问题一套一套的。 “表妹,你不觉得我……很差吗?” 差苹在感情方面向来缺乏没自信,否则也不能到了这个年纪还有初恋。 宋巧巧费解地反问,“你哪里差?长得眉清目秀,心地心地善良又温柔,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不是人民币,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你,我哥喜欢你就好啦!” 差苹长吁一口气,她这几天也很纠结,这纠结来源于寇正夕对待自己的态度,她本来就自卑,他又忽冷忽热的,真说不好他究竟怎么看待她这个人。 与此同时,聂哲云的豪宅里。 夏冬天迷迷瞪瞪地走进来,一下子就扑倒在松软的沙发上。 聂哲云笑了笑,倒了一杯红酒放在茶几上。紧接着,佣人逐一奉上美食。 “还没吃呢吧?我特意给你醒了一瓶好酒,还让厨子给你煎了牛排,五分熟,你的最爱。” 聂哲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放下酒杯自己先开动。 夏冬天慵懒地翻了个身,揉了揉细碎的发帘,有气无力地动动唇,“你交代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聂哲云抿了口酒,含而不露地笑了笑,说,“其他事暂时不用你管,只要我跟她的线没有断就成了。” 差苹的预感没有错,但肯定没想到就连宋巧巧被选中当群演都与她有关。众所周知,聂哲云恨得寇正夕牙根痒痒,又岂能不把他身边的人查个底掉儿?加之差苹出现在电影学院的开学典礼上,所以聂哲云早已把目标锁定在宋巧巧的身上。夏冬天不知道差苹今日也会出现,于是再次验证了聂哲云的猜测,宋巧巧与差苹亲如姐妹。而后,他按照聂哲云的拟定计划,邀请宋巧巧加入即将开拍的新电影,而作品背后最大的投资人正是聂哲云。目前,只要宋巧巧进组,那差苹还能不来探班吗? “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是想利用宋巧巧整治寇正夕?” 夏冬天挑起眉。 聂哲云的思绪顿了顿,随即嘴角弯起玩味的笑容,说,“也可以啊,看情况,反正棋子在手,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夏冬天缓缓地坐起身,目不转睛地凝视他,正色道,“这些年来,你交往的女明星也不算少,但是从来没有让我帮你牵线搭桥,可是你为了这个叫差苹的女人,似乎费了很大的心思。” “你想说什么?你不会以为我真对那个小丫头片子感兴趣吧?” 聂哲云看他的眼神儿就像看待一个怪物。 夏冬天可无心说笑,惛忧地说,“我早就说过这个女人不简单,你或许入了她的套还不自知。” 听罢,聂哲云放声大笑,“我说,你不是剧本看多了患上妄想症了吧?你相信我,她真的很蠢,蠢到我被打晕过去,她都没有删除那段,我偷拍的假暧昧视频。我想尽办法接近她,就是想从她那里多了解寇正夕,你肯定看过《教父》,里面有这样一句话,离你的朋友近些,离你的敌人更近些,这样才能了解他。” 夏冬天非常了解聂哲云,他就是太聪明,所以也有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先不说了,难得哥俩儿聚聚,也别讨论那些无关紧要的女人了。而他,自当会帮聂哲云盯住差苹的一举一动,倒要看看那女人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 “网上闹成这样,寇正夕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沉得住气。” 夏冬天对寇正夕的路数更是摸不透,也难怪聂哲云心急如焚。 “他一定会反击的,而且动作小不了。其实我一而再再而三激怒他,也是想逼他用尽全力,你知道我最恨他说哪句话吗?他总说——我看在你爸的情面上如何如何!” 聂哲云磨磨后槽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算老几,我用得着他给面儿?” “商业上的东西我是一窍不通,但是我知道做任何事,兴趣最重要。你要是觉得跟他斗其乐无穷,我举双手赞成。如果烦了,想撤就撤,本来软件这块也不过是你的生意之一。” 夏冬天的想法很简单,不想让他生气而已。 “你别小看这一块,这可是吸纳资金的喉舌,把别人兜里的钱,光明正大地装到自己兜里,才可以做更多、更大的投资。唉,我有你这种不喜欢争强斗狠的朋友,真的很容易打消积极性。” 聂哲云又想到那部该死的“公元1代”,不禁攥紧刀叉,“居然惦记起老头老太太兜里的钱,我不得不承认,他很有魄力。” 所谓敌手,不是那些一味被你耻笑的人,而是夹杂着欣赏成分的强者。 夏冬天举起杯,笃定地说,“不好意思,我就是你那个胸无大志的朋友,无论成败,我挺你。”他露出一丝顽皮的微笑,而这种纯真的微笑,除了在演戏的时候,就连经纪人肥文都不曾见过。 聂哲云不善于表露感性的一面,他朝夏冬天眨下眼,调侃道,“你要是女的我肯定娶你。” 夏冬天一笑置之,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他,在聂哲云面前也耍起宝来,“我要是女的得漂亮成什么这样啊?想娶我下辈子,先排队。” 两人相视一笑,把酒言欢。 ………… 凌晨四点,差苹先把宋巧巧送到楼门口,随后拖着疲惫的身躯爬回家。她趴在床上,点开微信,首先向段可蕊汇报赶稿进程,随后盯着寇正夕的头像,一动不动。 北京时间4点,美国时间下午3点左右,所以他应该没有睡? 沉思良久,她发送一条信息:很忙吧? 信息孤零零地躺在对话框里,等她洗完澡,才看到他间隔半小时后的回复。 寇正夕:是,后天回去。 差苹看着那几个干巴巴的字,不知道还有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 这时,他再次发来一则消息。 寇正夕:你喜欢哪个牌子的包? 差苹:我不懂奢侈品。 寇正夕:哦。 “哦”在网络社交最不受欢迎的排行榜当中,伤人指数仅次于“呵呵”。 打个比方更能凸显它的杀伤力。 女友对男友说:过春节的时候,我陪你回老家看你父母呀? 男友回:哦。 这种敷衍的口气,就像你拿热脸贴别人的冷屁屁,谁还聊得下去。 差苹的胸口涌起一团小火苗儿,索性关静音睡觉! 跟他说话真累心!不爱搭理她就直说好了,哼! …… 与此同时,美国某大厦的会议室的回廊里。 伴随一阵高跟鞋的脆响声,女秘书前来催促寇正夕返回会议室,因为商业洽谈会议还没有结束。寇正夕匆匆收起手机,看向随行的女秘书,言简意赅地说,“帮我做件事,把几大品牌的女包都买回来。” “呃……是。爱马仕、lv、香奈儿、gi等品牌,都要吗?”女秘书确认道。 寇正夕轻描淡写地应了声,取出一张信用卡递上前,补充道,“她是上班族,不适合使用太张扬的配件,所以选择相对低调的款式。” 女秘书也是微博控,当然知道“她”是谁。 唉,如寇正夕这样的追求者,来一打也不嫌多!不嫌多! 第53章:别人家的剧本(上) 第二天,差苹早上一到公司,便接到宋巧巧打来的报喜电话。据她说,导演对她的外形与演技都非常认可,所以当即签订影视合同,并且开机仪式就定在这个周末。宋巧巧热情邀请差苹一同参与盛会。 差苹原本意兴阑珊,但当她听到片名,不禁眼前一亮! 该剧除了是大制作、一线班底之外,最重要的是,这部电影由一本言情小说改编而成,差苹非常崇拜该书的作家。单就为了给偶像捧场,她也要过去凑凑热闹。 不过,估计打死她一百遍也想不到的是,开机仪式定在周末,跟她真有很直接的关系。该剧的最大投资人聂哲云在周四与周六两天当中,拍板敲定周末开机,也是为了让她这个怕丢饭碗的上班族可以如约而至。或许许多人不知道的是,如这等大制作的电影,晚开机一天就有可能白白浪费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但是聂哲云不在乎,尤其在追女人的问题上,他从不吝啬。网上那些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譬如,他为女人购买价值七百万的百达翡丽手表,以及为了某女星,抛掷千万投资影视剧的那是些事儿,如假包换。 聂哲云一直都承认,自己不是个专一的好情人,甚至是,有点浪。但这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那些女人除了脸蛋漂亮、身材好之外,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又或者是,用物质换来的感情容易腻?说不清楚,总之能让他安定下来的女人至今没有出现,否则他早就结婚生子了。 说完不正经的事,再说说更不正经的。至于怎么把差苹栓在裤腰带上,不让她看完热闹就撤,他还得见机行事。 ………… 风和日丽的周末,铺天盖地的红色席卷在一所私立高中的操场上,著名导演和主要演员汇聚一堂,一同举行隆重的开机仪式。 该剧由热门大ip改编,同名片名为《对不起,没等到你》。ip本意指版权,网络引申把每个作品都称之为ip。例如,仙侠小说《花千骨》,当影视公司购买版权进行改编之后,该作品就成为一个ip。 《对不起,没等到你》由言情大作家柒染所著。十年来,柒染出版十余部都市言情小说,风格虐恋,情感细腻且极致,本本成为经典。 今日在开机仪式上,差苹见到了国际知名大导演以及几位当红影星,美颜盛世已然令她心满意足,不曾想,姗姗来迟的一辆车上,竟然走下她的偶像——柒染。 “您好柒染老师,我,我我我,是您的忠实粉丝,您的作品我都看过,不止一遍,是翻来覆去的看,您写得太好了,人物太生动了,经常哭得我死去活来,不好意思,我,我有点激动,您,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差苹紧张得语无伦次,感觉让幸福撞了一下腰!不知道旁人能否体会她此刻的心情,但是我们都看过书,无论是爱情小说还是智慧人生,都陪伴我们度过一段不短的时光,甚至是一段难熬或者迷惘的时光。差苹那时还是高中生,她在书中勾勒爱情的模样,陪着书中的主人公哭过也笑过。然而,那种幻想出来的美好心境,随着生活的压力已经一去不复返,所以看到柒染,好似找回遗失的记忆。 柒染是一位三十出头的漂亮女人。她的目光清澈如水,浑身散发着优雅的气质。她的读者可以说是多如牛毛,对于目前这种场面也是见怪不怪。她面带微笑地,轻拍差苹的肩膀,尽可能帮她恢复平静。 在一旁不远处的地方,停泊一辆保姆车。聂哲云透过黑色的车膜望向差苹,又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夏冬天,喃喃自语道,“差苹是打了鸡血了吗?上窜下跳跟猴儿似的闹腾什么?喂,那女人是谁?大企业家?还是知名贵妇?这个圈子里还有我不认识的人?” “请问你是偷窥狂吗?开机仪式不见你的人影儿,偷看起大姑娘来倒是带劲。”夏冬天正在研究刚刚改好的剧本,真没功夫观察谁是人谁是猴儿。 “有钱就得了,我去不去没所谓。” 聂哲云看得特透彻,出席也是看一堆人在自己眼前阿谀奉承,他们不嫌累,他还嫌烦呢。 夏冬天默念着剧本,不禁英眉紧蹙,随手将剧本扔在肥文的身前,继而愠怒地说,“什么情况?我说话不管用是吗?从第10场以后一句台词都没改?” 肥文赶忙结束工作电话,拿过剧本翻来调过去的看,但真真儿的看不懂。他迷迷糊糊地说,“改了吧,肯定改了,不过编剧也说明了他们的意思,尽量保持作品的原汁原味,这样更容易讨书迷欢心。你确定……还跟原来一样?要不这样,你跟我说说问题出在哪里,我找制片人沟通一下。” “这些对白用文字来表达很有意境,但说出来就很硬,或者说很做作。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明白,我来给你表演一下,看好了,”夏冬天长吁一口气,强行扭过聂哲云的脑袋,说,“就当他是女主角,我念其中一句对白。” 话音落地,夏冬天深情款款地看向聂哲云,苦恼地说,“晓雯,我想问你,你心里是不是藏匿一座冰山,任我烟炎张天也无法融化?” 讲完对白,聂哲云与肥文同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聂哲云一把大力推开夏冬天,嫌弃地说,“我去,真够恶心的,请说人话!” “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一点,这是书面文字,不是口语。” 夏冬天用力地吹了下头发帘,“赶紧找他们改剧本,否则这个戏只能让观众吐槽到死。” “好好好,你别着急上火,我去试试,尽量解决……” “不是尽量,是必须,这种台词我念不出口,不改不演。”他蹦起脸。 肥文不敢怠慢,连跑带颠儿奔下保姆车。但事情解决起来肯定不简单,因为制片人有制片人的苦衷,编剧有编剧的道理,演员有演员的原则,导演有固执的拍摄风格,还有广告商不顾情节地强行植入。每个环节都是坎儿,想顺利拍完一部大电影,底下干活的人,没有一个不求爷爷告奶奶的,而上面管事儿的人,不是跟你打太极,就是骂你个狗血淋头。 聂哲云再次望向差苹,继续自言自语,“死丫头片子跟小尾巴似的粘着那女人……究竟想干嘛?那么多明星杵在那儿,我也没见她扑上去啊?我说你看一眼啊,那女人到底是谁?” 夏冬天终于舍得高抬贵眼一扫而过,咂咂嘴说,“你也是可以,买了人家的版权拍电影,都不知道人家是谁?” “一手交钱一手交版权,我需要知道吗?” 聂哲云搓了搓下巴,接着叨叨,“原来是这ip的作者?差苹又是搞文字创作的,所以对那些会写好故事的人……特别感兴趣?”话说到这儿,聂哲云忽然灵机一动,急忙叫夏冬天把肥文给喊回来,他有招儿留住差苹了! 半晌,当夏冬天和肥文听完他的计划,夏冬天差点把眼珠子翻到南极去。他无奈地问,“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上亿的投资,你真打算这么玩儿?” “不行再找人改呗,反正浪费的是我的钱,不用你操心。” “你是大金主,你说了算,我才懒得管你。”夏冬天重重地叹了口气,朝他举起大拇指,缓缓地点下头。 肥文反正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并且承诺全力配合,毕竟大金主开口了,省得他忙乎半天还落得里外不是人。 夏冬天说,“聂哲云,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不管是谁,写得烂我照样骂。” “骂骂骂,骂完我哄去。不过你最好跟她搞好关系,能做朋友还是做朋友,万一她又跟我耍混,整一个死不见面什么的,你也好在中间揉合揉合。” 夏冬天真没力气损他了,索性直接踹了他一脚。 ……… 正式开拍。因为该剧横跨20年,女主角由两位女演员饰演。高中时期的女主角,由一位16岁的女演员饰演,至于饰演女主角成熟期的演员,肯定有人记得她,那女人便是与寇正夕炒过绯闻的田露芽,目前还未进组。 同时,聂哲云的计划同步执行。 夏冬天也是一身高中生的打扮,他年轻帅气的脸庞,与自己那27岁的“高龄”毫无违和感。但是演了不到两场戏,他酝酿酝酿情绪,开始发飙了。厉声指责对白矫揉造作,根本无法入戏。肥文则是立刻冲上来,不劝阻反而火上浇油,直言不讳地攻击编剧没有生活。该剧本的编剧在圈里名气不小,哪经得起这般挑衅,于是人家也来脾气了,撂挑子就不改!制片人上前和稀泥,肥文就骂植入广告太多,总之几方争执不下,闹得片场一团混乱。 就在这时,夏冬天“突然”看到站在角落里的差苹,于是一指指过去,半命令道,“你不是撰稿人吗?剧本你来改。我相信你。”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差苹的身前。差苹瞬间化石,惊得不知所措。 聂哲云猫在车中坐享其成。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了解差苹的个性。说了解或许也不全面,但注意到差苹工作时的一面。她在采访西瓜大王的时候,认真且富有责任心,似乎只要是她接手的工作,都会尽心尽力的完成。所以目前,只要在大家的围攻下,让她稀里糊涂地接受修改任务,就不怕她临阵脱逃。 既然夏冬天已经指定了新编剧,为了尽快完成拍摄任务,制片人与执行制片就必须把她拿下!几人七嘴八舌,有的给甜头,有的小小威胁一下。譬如,不管你修改多少,编剧一栏肯定有你的名字,待电影上线,你就红的不要不要了。又譬如,你要是不接手,你表妹的表演机会就没了。 宋巧巧也站在“敌方阵营”里帮腔。她当然愿意让差苹修改剧本,这样一来可以给她开小灶,多加点台词什么的,嘿嘿! 差苹此刻真是骑虎难下,虽然都是搞文字创作的人,但是隔行如隔山,差之千里好不好,她凭什么舔着大脸说自己可以? 最终,还是作家柒染的几句话,说服了她。柒染对她说,她是理科生,起初只是因为兴趣才在网络上连载小说,却没想过从此会走上创作这条路。直到有一天出版社找上门,她才确信,自己也没有那么差。柒染还悄悄地告诉她,写小说和写剧本又是完全不同的工种。在编剧创作剧本的过程中,作者的话语权少之又少。本剧的编剧很忙,没有时间认真阅读小说,只看了个大概,便开始创作剧本,所以柒染对剧本也不是很满意,感觉人物塑造过于脸谱化,情感表达不够深刻。她希望,差苹以自己对主人公的理解进行二度创作,她相信差苹有这个实力。 偶像信任她?那好吧,任重而道远,她就豁出去,不,要拼尽全力! 就这样,差苹连价钱都没谈,脑袋一热便答应下来,还傻呵呵地对着偶像乐呢。 夏冬天托着腮,内心对她的评判截然不同。这部戏可是今年数一数二的大盘子,他真不敢相信,这女人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真敢揽上身?她究竟是多喜欢出风头?上头条都满足不了她? 改剧本?改个球球。 与此同时—— 寇正夕登上返回本市的国际航班。在公干的这段日子里,他日夜忙碌饮食不惯,整个人消瘦一圈。他疲惫地倚在座椅上,倦怠的神情中又透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再过13个小时,也就是北京时间,明天中午12点,他便可以把礼物送到差苹的手中。届时,她会喜欢呢?还是像个唠叨婆一样,说什么别拿物质买她的真心? 呵。 第54章:别人家的剧本(下) 差苹不敢耽搁,早早回到家,从封存的纸箱里取出那本珍藏的《对不起,没等到你》。一缕阳光射入明亮的落地窗,沏上一杯清茶,她躺在藤椅上,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伴随文字的流淌,仿佛回到自己那段青涩懵懂的高中时代。 《对不起,没等到你》是一部跨越20年的爱情故事。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在高中校园里邂逅。他们像大多数少男少女一样,对爱情向往又不懂得如何相处,所以导致这对金童玉女失之交臂。20年过去了,男孩儿依旧在等女孩儿回来,但女孩儿始终渺无音讯。直到某天,男孩儿幡然醒悟,原来那个住在他隔壁的,面部布满严重烧伤的女孩儿,竟然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情人。女孩儿也从未离开过男孩儿的视线,但因为面部丑陋,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心细地照顾着男孩儿。男孩儿得知真相,立即向女孩儿求婚。可是女孩,在挣扎一夜之后,选择跳楼自尽。男孩儿凝视着女孩儿血肉模糊的躯体,后悔不已悲恸欲绝。他从兜里取出一枚钻戒,戴在女孩儿的无名指上,口中反复默念着,对不起,还是没能等到你…… 不知不觉地,眼泪从差苹的眼角滑落下来。故事的尾声停留在男孩儿的哽咽当中。这样的故事很凄美,但却仿佛在你的喉咙中塞了一团棉花,越吞吐越窒息。这便是虐恋的魅力吧,留下缺憾之美。她一声叹息,其实设身处地替这对苦命鸳鸯想一想,如果女孩儿没有选择告别人世,那他们真的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吗? 爱情是纯粹的,但这个社会太复杂。人的眼睛有6.78亿像素又如何,依旧看不透人心。 差苹合起书页,深吸一口气,蹭掉眼角的泪珠儿,感到一阵虚脱。曾经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好的故事,首先要感动自己,才有很小的几率打动别人。如是,作家在创作一部好作品的过程中,必然要经历一番暴风骤雨般的洗礼。作家是为爱痴狂的男孩儿,也是痛苦万般的女孩儿。想必纠结起来的时候,头发都得大把掉吧?……差苹倏地坐起身,暗自下定决心要把这个虐恋的好故事,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观众的视线当中。如此才不枉偶像的呕心沥血,也不枉她与千千万书迷的深情厚爱。 有幸参与到自己钟爱的作品当中,她应该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了。 说干就干,她点开剧本的电子文档,细细阅读每一句对白。 电影剧本要求简而精。一般一部120分钟的电影,剧本的全部内容通常在四万字左右。拎出台词不论,情节排布跌宕起伏,一环扣一环,她不得不佩服编剧在创作方面的功底。至于台词呢,看似不多,但修改起来绝不简单,不能灌水词,更不能三观不正。一句好的对白,不仅可以把事情说清楚,还可以体现人物的性格。譬如:《一代宗师》里叶问和宫二要比武。宫二说:可惜了这一屋子的精致。叶问回:打碎一样算你赢。 差苹的优势是,对《对不起,没等到你》的内容,以及男女主人公的性格了如指掌。因此更容易掌握人物在某个情节上的心理变化。 这时,差妈喊她吃午饭。差苹火速抵达餐桌,狼吞虎咽。 “哎哟你是难民啊?慢点吃。”差妈撇嘴。 “吃完饭要开始工作了,从现在到明天晚上12点之前,我要把我的青春与时间献给一部我热爱的作品!” 差苹鼓着腮帮嘟囔。 “嘁,你还有青春吗就献出?” 差妈一边给闺女夹排骨,一边问,“大周末的,寇正夕怎么没约你?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差苹被米饭粒儿呛到,说,“妈啊,他真不是我的男朋友,而且他出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舍得死回来。” 差妈无视闺女的申诉,好奇地问,“哟,出国玩去了?怎么没带你去呀?” “……”差苹深吸一口气,“人家不是去旅游,是去工作,商业洽谈。” “你这不是了解得挺清楚的嘛,还说你俩没关系?呵!你妈是那么好骗的吗?”差妈得意一笑,又说,“你放心,只要他寇正夕不欺负你,妈啥都不管。”她托起饭碗,继续问,“哦对了,那个叫聂哲云的……又是怎么回事?听舞友们说,你上什么热门视频了?你找出来给妈看看。” 聂哲云与歹徒搏斗的视频?差苹暗自倒抽气,画面太血腥不适合长辈观赏。她顾左右而言他道,“聂哲云啊?他是一个大老板,我跟他只是普通……不,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就是认识的人。哎哟妈,您今天这莴笋炒得太地道!” 差苹大口往嘴里塞着菜,完全不敢与老妈眼对眼。 “那舞友们怎么跟我说,那个叫聂哲云的人正在追求你?……你是不是最近去庙里求姻缘了?桃花朵朵开啊哈哈。” 差妈又给闺女夹了好多菜,“瞧你瘦得跟灯绳儿似的,来,多吃点儿,吃胖点儿,省得老天爷又瞅不见你了。” “您可真迷信。您别听您的舞友们瞎说,真没人追我,一个都没有。” 差苹把碗里最后一口饭扒拉进嘴里,“好了,我要去奋斗了,请勿打扰。” ………… 晚十点,差苹依然坐在电脑前修修改改。这时,微信传来提示音。她发现有新好友添加,点开一看,眼珠子不禁凸了一下,因为这个人如果不是使用明星头像的话,那就是夏冬天本人。 添加好友完毕,夏冬天没有开场白,直接问:改多少了? 差苹难为情地回:才……改了几句。 夏冬天:发过来我看看。 差苹赶紧传给他,然后下意识地攥紧双手,等待他的审批。 大致等待一刻钟,夏冬天依旧没有回复。于是差苹壮着胆子询问结果。 夏冬天不客气地回:你写出这样的东西,希望我说什么? 差苹:哪里不好,我改。 夏冬天:哪里都不好。 差苹:……哦,那我重写。 她扁扁嘴,忽然想起网上一个盛传的视频。视频里有一个小女孩儿,正在练习九九乘法表,每当念叨一五得五,二五一十五,三五,三五……就卡坑。最后因为尝试多次失败,崩溃大哭,生无可恋地说,太难啦,太难啦!呜呜呜! 差苹此刻就是这个心情,太难啦!到底要怎样写啊?呜呜。 …… 凌晨三天,差苹坐在电脑前,像磕头虫一样犯迷瞪。她写了改,改了写,如果这个剧本是纸质版的,估计都改成纸渣儿了。 微信响起,夏冬天问:怎么样。 差苹揉揉酸疼的眼皮:还在改。 夏冬天:明天要先拍告白那场戏,先改那场,这场戏的对白我最不满意。 差苹:好,我尽量。 夏冬天:你一句尽量,可能耽误整个拍摄进度。 他的要求太严苛,差苹快要哭出来了。 差苹:保证完成任务。 夏冬天:嗯。他们说改稿费怎么给你算? 差苹:什么?没人跟我说有钱拿。 夏冬天:…… 剧组安排的酒店里,夏冬天转身看向聂哲云,问,“我帮你问了,没人跟她谈钱。”说到这,夏冬天忽然对差苹感到些许不好意思,因为雇佣关系与义务劳动的待遇肯定不同,而他刚才的态度只针对雇佣者。 聂哲云一边处理公司的文件,一边向夏冬天发出胜利的笑容,“我都跟你说了她傻,你回她一句,让她睡吧。制片人又找了一个更有名的编剧,价钱谈好了,编剧答应连夜修改,不会误了事儿。” 聂哲云又不是冤大头,这么大的制作当然要做好多手准备,他也从未期待过差苹真能修改出什么好剧本,只是希望她和他这边的联系越来越紧密,由此方便他趁虚而入。 “其实吧……她改得还行,我只是感觉还有进步的空间,所以对她的态度严厉了点儿。” 夏冬天是典型的处女座。不严格、不龟毛对得起这个星座吗? 聂哲云一笑置之,“不用给我留面子,我又不是真的在追她。” “不管真假,你花在她身上的精力可不少,要是这样都拿不下她,我看你也不用再吹嘘自己魅力大。” 夏冬天毒舌的功力也是一等一。 “难不就难在她跟寇正夕的那层关系上?否则她早就屁颠屁颠登上我的贼船了。” 聂哲云打个哈欠,“我回房睡了,”他走到门边,驻足叮嘱,“她跟咱们不一样,生活有规律。这都几点了还不睡,你记得回她微信,让她赶紧睡觉。” “知道了,真啰嗦。” 夏冬天望向好友离去的背影儿,回味着他刚才的表情。聂哲云的神情中确实隐约透露着焦急与关心。他不禁蹙眉,这家伙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 艳阳高照,门铃声爆响,差苹猛地从桌上弹起身。她一看表已经中午12点了,顿时清醒过来。 蓬头垢面地奔出卧室,发现爸妈都不在,桌上摆着煮好的饺子,还有一张老妈留下的字条。字条还没拿起来阅读,手机又在卧室里响起来。她感到大难临头,肯定是夏冬天打电话过来,臭骂她这个不守信用的坏蛋。 然而,预感完全错误,差苹清清喉咙接起电话,“喂?寇正夕?” “你还没睡醒?我在门外。” “什么门外?” “你家门外,来开门。” 差苹捏了捏自己的脸蛋,真不确定在梦里还是他真的来了。 如果是真的,他的行动也太诡异了! 她谨慎地打开门,果然看到寇正夕伫立在门外。他今日一袭简约的休闲装,头发没有经过特殊打理,发丝柔顺且飘逸,杀气减半,看上就像当红的小鲜肉。 哇噻,帅得让人恨不得抓回家圈养。 “你,怎么瘦了?”她其实想问,你怎么来了,但话到嘴边就成了关切。 第55章:别人家的礼物 寇正夕打量着差苹的衣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褶皱的睡衣,以及歪歪扭扭挂在鼻梁上的眼镜。于是不解地问,“你昨晚戴着眼镜睡的?” “啊?……哦,何止啊,趴桌上睡着了。” 差苹把他请进来,“吃了吗?没吃随便吃点饺子吧,我赶着出门。”她走到餐桌旁,拿起字条一看,顿时明白父母不在家的原因。 差妈字条:闺女,妈给寇正夕打了电话,他刚下飞机,我让他直接来家找你,我和你爸去逛商场了,给你们煮了两人份的饺子,自己好好表现哈。 差苹推正眼镜,仰天长叹,让寇正夕看到她这幅尊容,老妈是坑她呢还是想坑死她呢? “我刚到你就赶我走?”寇正夕把几个时装袋放在茶几上。 差苹挤着牙膏从洗手间里探出头,“不是,我帮人修改一下剧本,等着用呢。” “你还会写剧本?” 寇正夕挑起眉,眼中含带一丝微妙的笑意。 “不会啊,但是那个原著作者是我偶像,哎呀……总之是赶鸭子上架,我一会跟你说。” 差苹话没说完,手机又响起来,她又吐了牙膏,匆忙接起手机。 夏冬天:“改了告白那场戏吗?” 差苹心虚地说:“改了改了,我是传到你手机上还是给你送过去?” 夏冬天:“先传过来,我现在要去拍另一场戏,忙完打给你。” 他的语气不佳,差苹猜想他在生自己的气,所以不敢废话半句,赶紧传给他。 等待“审判”结果的过程,是无比煎熬的。差苹盯住手机心神不宁,手中拿着筷子戳着醋碟里的饺子。至于寇正夕带来的礼物,就那样孤零零地占据在茶几上,无人问津。 “你为什么要这样?”他低沉地问。 差苹回过神儿,迷惘地问,“怎么了?我干什么了?哦……吃,别客气,不够我再去煮。你不会还需要我招呼吧?” “我好歹是客人,你跟客人说句话也是礼貌吧?” “说什么?又不是我把你请过来的。” 倏地,寇正夕站起身。差苹立刻拉住他的手肘,傻呵呵一笑,说,“一言不合就回家啊?我跟你开玩笑呢,脾气大的。” 寇正夕轻哼一声,没好气地说,“谁说我要走了?我想喝水。” 差苹嬉皮笑脸,臭贫道,“哎哟喂你是客人,喝水跟我说啊,请问,您要喝白开水还是茶还是饮料还是咖啡?” 寇正夕舒口气,坐回原位,“矿泉水,谢谢。” 差苹行个军礼,一路小跑取来矿泉水,本想帮他拧开瓶盖,但龇牙咧嘴地拧了半天硬是没拧开。寇正夕从她手中取过水瓶,轻易打开。 “你要喝吗?去拿一瓶,我帮你开。” 差苹不渴,但她还是取来一瓶矿泉水,笑眯眯地递给寇正夕。 “干嘛一直冲着我傻笑?” 寇正夕拧开瓶盖,又轻轻扣上,放在她的面前。 他总是很周到,差苹托着腮,满脑子都是剧本里的台词,她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有感而发地说,“忽然明白,为什么人们都想找个伴儿,可以互相帮助。” “哪来的互相?你能帮我干什么?” “我?……我能伤害啊你,总是不小心打伤你,哈哈哈!” 她大剌剌地拍了下寇正夕的肩膀,感觉他瘦得骨头都扎手。她不自觉地蹙眉,问,“再忙也要好好吃饭啊,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过去就有时差,还有点闹胃疼,没事,调理一阵子就好。” 寇正夕讲得轻描淡写,但实际情况是,作息紊乱引起胃部异常,还住了三天医院。住院影响了整个行程,他只能压缩时间紧赶慢赶,以至于没有及时与差苹联系。 差苹欲言又止,一边走向厨房,一边说,“我记得我妈昨天熬了鲫鱼汤,养胃的,我去给你热热。” 她的声音从寇正夕的身后传来,他正喝着水,动作不禁停顿一下。所有的不满,好似都被这一句话化解了。莫非是他太好哄? 他走到厨房门前,却发现差苹并未专心致志。她手里忙乎着,目光时不时抛向放在窗台上的手机。 寇正夕暗自吐口气,独处的时候就这么难熬?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帮人改剧本的原因。” “我先说明啊,这件事因为你表妹引发,我也是稀里糊涂。” 差苹把修改剧本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阐述完毕。 夏冬天指定差苹改剧本,听上去非常不像一个巧合。寇正夕沉思片刻,取出手机,搜索《对不起,没等到你》的投资公司。果不其然,该片的联合投资公司里,位列第一的便是聂氏科技。 寇正夕不得不怀疑,表妹宋巧巧参演该剧,也与差苹脱不了关系。不过,聂哲云这般大费周章,究竟想对差苹做什么? “投资人是聂哲云。”他说。 此话一出,差苹险些把汤勺掉锅里,她缓缓地看向寇正夕,焦急地说,“你要相信我,我真不知道。” 寇正夕的神色平静,说,“如果我不信任你,早在聂哲云第一次挑起事端的时候,我就不再联系你了。” 差苹永远不知道,他需要使用多少的信任与耐心,才能在聂哲云一次次的作梗中,默默原谅差苹的所作所为。 然而,每个人都有不可逾越的原则。聂哲云是否变本加厉他不在乎,在乎的只是差苹的心思。如果差苹动摇,他真的无能为力。 “聂哲云在网上黑你,给你造成很大的困扰吧?” 差苹盛好汤,吹了吹热气,端到他的面前。 鱼汤香浓,寇正夕喝了口汤,指向客厅的茶几,答非所问地说,“给你买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你还给我买礼物了?嘿嘿。” 差苹迈着欢快的步伐寻找礼物去也。俄顷,客厅里传来一连串不满的指责声,“寇正夕你是不是疯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寇正夕托着汤碗走出来,同样不满地说,“你能不能别大呼小叫的?重点不在钱,在于喜不喜欢。别指着袋子发愁了,打开看看。” 差苹紧抿着唇,缓缓地垂下手臂,谨慎地打开其中一个包装袋。包是女人无法抗拒的配件,何况是那些梦寐以求的奢侈品。差苹抱着老贵又老漂亮的包,扭扭捏捏地走回卧室,然后站在穿衣镜试了试。 好东西就是好东西,感觉气质都提升了呢。 “再试试其他的。” 寇正夕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差苹从卧室探出脑瓜,“你究竟买了几个?” 寇正夕望向堆积在面前的袋子,说,“反正都在这儿了,有些是钱包、手包之类的,你看着用。” 差苹放眼望去,至少七、八个袋子,袋子大小不一。她纠结地问,“你简直了寇正夕,一水奢侈品,到底花了多少钱?” 寇正夕蹙眉相望,“花你钱了?别唠叨个没完。” “无功不受禄,你老送我这么贵的东西算怎么回事?如果你送我一个钥匙链之类的小玩意儿,我肯定会开开心心地收下啊。” 差苹想到他送的苹果手机和那条小五千元的裙子。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就是小玩意儿。你觉得贵,那是因为你穷。” 万箭穿心!差苹捂住心口哼哼唧唧。他的坦白让她想到一句话:所谓的选择恐惧症,其实就是穷,否则纠结啥,都买买买呗。 寇正夕叠起修长的双腿,不耐烦地说,“反正都是给你买的,不要也得要,等我离开以后,怎么处理随便你。” 有钱人的脾气真难懂。差苹长吁一口气,“我能怎么处理?当然是好好用、好好保养,用到天荒地老、山崩地裂。”她偷瞄印在袋子上的logo,本想憋着情绪,但忍了一下,依旧捂嘴笑出声,“我居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爱马仕和lv,真跟做梦似的啊。谢谢土豪大人救济穷人。” “懂得感恩是好的,这样出了新款还有得收。”寇正夕微微颔首,欣然接受。 “我去,你可别给我买了,我要那么多包熬着吃啊?” 差苹自己在淘宝上买的双肩包已经背了半年,价格不贵,质量也是杠杠的。 寇正夕挑起眉,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似乎真不是欲迎还拒。但是他在网上查到的资料不是这样分析的,据说只要是女性,都无法拒绝各款包的诱惑,尤其是奢侈品牌。 统计数据中,还有一种女性抵抗不了的诱惑是零食。下到刚长牙、上到99,许多女性见到零食比见到老公还要开心。 “你平时……喜欢吃什么零食?”他没头没尾地问。 “我?薯片,巧克力,牛肉干,好多好多呢,怎么了?” 寇正夕不动声色地应了声,继而对着手机戳戳点点,瞬间忽略差苹的存在。 这时,差苹的手机爆响起来。她奔回厨房接电话,来电者果然是夏冬天,她聆听片刻,不由一怔,确定道,“你说什么,导演要找我谈谈?谈什么?……额好吧我不问了……我马上过去。” 结束通话,差苹感觉额头冒出几滴冷汗。她之所以有些恐慌,是因为夏冬天在通话过程中不苟言笑,甚至可以说非常阴沉,好似出了一件他也解决不了的大事。 差苹忐忑不安,本想进卧室换衣服,却又走回厨房。她来回走了两趟,路径寇正夕身旁时,她愁眉苦脸地央求道,“寇正夕,夏冬天说大导演要见我,我有点心慌,你如果不是很忙的话,能不能送我过去?” 寇正夕这段日子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原本打算给她送完礼物就回家补觉。他深吸一口气,抓起车钥匙,“地址给我。” 差苹在微信上发送地址给他的时候,并不知道夏冬天因为聂哲云的关系,避开了所有可能与寇正夕发生交际的场合。 而这一次不经意的相遇,再次引发网络口水大战。 第56章:别人家的地盘(上) 寇正夕在行驶途中,向差苹详细询问关于剧本的来龙去脉。差苹可不想再被他抓到什么小辫子,完全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冬天没有讲明导演见你的原因吗?” 差苹不安地摇摇头,颤颤巍巍地说,“你说这叫事儿闹的……我只是一个帮忙打下手的,会不会因为剧本写得太烂,他们叫我赔偿误工费啊?听说耽误一天,要多花好几十万……” “我也投资过电影,但是关于剧本这一块我不是很了解,你刚才不是告诉我,你没有和他们签署任何合同吗?只要不是落在书面上的协议,就不会承担法律责任。” 寇正夕虽然嘴上这样讲,但只要是差苹与寇正夕沾上边的事,多半是没有好事。他暗自舒口气,宽慰道,“法律上的问题我懂一些,我会陪着你,如果他们企图刁难你,我还有整个律师团队,别担心。” 他的话语犹如春风拂面,差苹扁着嘴点点头,“寇正夕,你对我真好……” 寇正夕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我好了?” “我一直都知道啊,不过凡事咱们也得讲讲源头是不是……是你把我弄上头条的,才会招来聂哲云那只狼,这个责任你确实不能推卸。” 每当差苹认为太麻烦寇正夕的时候,就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然后就理直气壮了! 真能记仇。寇正夕昵看一眼,机械地说,“对,是,没错,我欠你的。” 差苹摇头晃脑,对着他的侧脸嘿嘿傻笑,但是很快被他的容颜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今天没有穿正装,头发也没有进行固定。浅色的休闲装把他的皮肤衬托得更白皙更明亮,顺直的头帘遮掩在黝黑深邃的狭眸前,加之他近日清瘦了一些,看上去像一位充满故事的忧郁小生。 “寇正夕,你今天的造型好帅呀。”她从不吝啬赞美,尤其对男性。 “……”寇正夕其实并不喜欢目前的造型,但是他记得在某个清晨,差苹扒着他家的洗手间的大门,叫他打扮成这个鬼样子。这样的装扮,肯定不适合上班,因为看上去太过随意,好似一个刚刚结束晨跑的小青年。 差苹心也是大,瞬间忘了导演找她谈话的事儿。她贼兮兮地取出手机,对着他的侧脸一阵狂拍,说,“帅,真帅,夏冬天都得让你比下去。” 这若是换做别人对着他猛拍,寇正夕肯定发飙,但是差苹可以,她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红灯亮起,他歪头问,“要不……拍张合照?” “不要不要,我连个口红都没化,跟你同框简直是美男与野兽。” 差苹紧紧地捂住脸,她才不要自取其辱。 寇正夕嗤地一笑,说了一句不如不说的安慰,“你也不算太丑。” “你还不如说我漂亮得不明显。” 差苹翻个大白眼,扣弄着手指头吐槽道,“原本我对自己的长相没啥不自信的,但是我这些日子认识的都是些什么神人啊,两个高富帅和一个大明星,先不说相貌,单说气质就甩出我八条街。我跟你们站在一起,是真的自卑,非常自卑。” 寇正夕忽然绷起脸,使用质问的口气,问,“什么你们你们的?你还想跟谁站一起?” 他有时候耍起脾气来真像一个小孩子。差苹行个军礼,故作严肃地忏悔,“我说错话了,我就认识你一个高富帅,只有你,onlyyou~~” 寇正夕不再搭理她,认真驾驶。 差苹也不敢再招惹他,万一给惹毛了,给她扔半路上就麻烦大了。 ………… 抵达目的地,差苹在寇正夕的陪同下,怀揣忐忑的心情,走入片场。 夏冬天正在校园里拍一场强吻女主的戏,女主角因为年纪小、表演经验不足,就这一个镜头拍了几个小时依旧没能进入状态。 此刻除了夏冬天之外,导演与工作人员皆是疲惫不堪。宋巧巧则是坐在一旁羡慕不已,好想被夏冬天亲亲呀。 宋巧巧目光一扫,余光里落入一个帅哥的身影,她立即兴冲冲地看过去,表情瞬间垮掉,因为帅哥不是别人,正是换掉西装的表哥。 “差苹姐,我说你怎么这会儿才来呢,原来是跟某个高冷总裁约会去啦?”宋巧巧直奔差苹而去,又偷偷摸摸跟表哥打招呼。 “你以为聂哲云不知道你是我的什么人吗?天真。” 寇正夕无奈一叹,生活在他身边的女性,智商都明显不高。 宋巧巧反应一瞬,缓缓地看向差苹,紧张兮兮地询问,“难道他们知道我表哥是寇正夕?” “我也不清楚,你哥说啥就是啥。” 差苹在寇正夕面前可不敢乱分析。她见夏冬天和导演都在忙,于是拉着兄妹俩走出拍摄地。 途中,差苹向宋巧巧打探消息。宋巧巧听得一头雾水,“导演找你谈事?我不知道呀?我今天就两个镜头,等到现在还没拍上。” 不待差苹追问,一位年轻的小帅哥迎面走来。小帅哥手里拿着一瓶饮料,首先笑着看向宋巧巧,刚要把饮料递给她,又注意到差苹和寇正夕。小帅哥盯着寇正夕愣了愣,仿佛在记忆里快速搜索着什么。 “您是……‘公元1代’的创始人,寇正夕寇总裁?”小帅哥又看了眼差苹,后知后觉地说,“哎哟,这不是夏冬天钦点的大编剧吗?幸会幸好。” 寇正夕面无多余表情,差苹则是敷衍一笑,气氛略尴尬,宋巧巧赶忙热情地介绍道,“哦,他叫冯肖,在戏里和我演一对小情侣,拍摄经验比我丰富,对我挺照顾的……冯肖,他是我表哥,那位是差苹姐。” 冯肖呆若木鸡,一边上下打量宋巧巧,一边啧啧赞叹,“你表哥?你的姐?你都认识?我的天……果然每个看似偶然的好机会的背后,都有深不可测的背景啊。” 寇正夕向来不喜欢言语浮夸的人,但表妹已经表明受到此人的关照,他唯有礼貌性地点下头,“谢谢你对巧巧的照顾。” 冯肖受宠若惊,赶忙深鞠躬回礼,随后取出手机,问,“我有这个荣幸,加一下您的微信吗?哦,还有差大编剧的微信。” 人家都这样讲了,也不好当面拒绝。差苹看出寇正夕有些不耐烦,于是主动说,“你扫我的二维码吧,我再把寇正夕的名片发给你。” 就这样,冯肖拥有了他二人的微信,心满意足地离开。 “巧巧,对这个人注意点,不要把家里的事跟他说。” 寇正夕阅人无数,虽然此人态度谦逊,但有些急功近利。 宋巧巧白愣表哥一眼,“你们这些生意人活得真小心,知道啦!” 这时,夏冬天给差苹打来电话,对她说,如果已经到了赶紧过来见导演。 差苹又开始心慌,正不知所措,一只大手裹在她的手上。寇正夕握了握她的手背,唇边勾起一丝浅笑,说,“有我在,怕什么?” 他很少笑,但愿意笑的时候,却让人感觉特别温暖与安心。差苹深吸一口气,僵硬地点点头。 ………… 工作人员将差苹和寇正夕引入导演的休息室。 本剧总导演张孝生,在国内外都有颇高的知名度。还记得宋巧巧开学的那天吗?正是该剧在招募演员。当时副导演还看上了差苹那股子儿犯花痴的傻劲儿。正因为副导演当场相中差苹,导致娱记对她围追堵截,而后引发夏冬天稀里糊涂地救场,以及寇正夕公开追求灰姑娘的爆点新闻。 当然,差苹从来就没滤顺过这些事件。或者说,有些事就是必然会发生的,就像爱情,如果有缘,躲都躲不开。 张孝生张导今年48岁,属于纯粹的艺术家,圈内戏称他为“戏魔”,为拍戏而走火入魔的疯子。他平日里除了爱看电影和旅游之外,从不关心名利场上的事儿,所以根本不认识寇正夕。 他顶着一头像杂草似的乱发,嘴里叼着烟斗,仔细打量着寇正夕,然后朝他做了一个转到侧面去的手势。 寇正夕不明所以,差苹却不让他多问,硬生生把他扳成侧站。 张导不动声色地应了声,又用烟杆儿指了指地,“蹲下,让我看看。” 寇正夕这一回可没那么听话,他不卑不亢地说,“我陪差苹前来,您可以认为我是她的经纪人。” “不是演员?” 张孝生的眼中滑过一丝失望,不开心地说,“那也留个联系方式吧,有一个角色很适合你。” “不必了,我对演戏没兴趣。” 哎哟喂,这小子挺拽啊!张导眼似铜铃,突然拍案恐吓,“不行!你必须给我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否则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差苹以头抢地,这是导演啊还是土匪恶霸啊? 张孝生见他置若罔闻,追加恐慌,“我张孝生看上的人是跑不了的,你信不信?” “那就试试?” 寇正夕也是个犟脾气,命令差苹不许私自给出他的联系方式。差苹谁都得罪不起,只能拿自己的事岔开话题。 “您好,张导演,我叫差苹,夏冬天告诉我,您有事情找我谈?” 差苹挡在寇正夕的身前,强行与导演握手。 张孝生一边与差苹握手,一边歪着头,气哼哼地看着寇正夕,“我跟说,你先看看剧本,那个角色真的很适合你!” 寇正夕开启冷暴力模式,把张导当成空气。张孝生则是隔着差苹喋喋不休、锲而不舍。 场面有些荒诞且失控,差苹的耐心也用完了,于是混不吝的劲头又来了,她扳正张孝生的脑瓜,没轻没重地说,“张导,张导!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您先叫我过来的,先跟我谈!对!就是现在!” “……”张孝生的脑瓜呈45°上仰角,与差苹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公分。他的神态很迷茫,仿佛刚刚看到屋子里还有这么一个女人。 “哦,新剧本是你写的?”他的语气平静下来。 “剧情不是我写的,我只改了台词。” 他把自己手中的剧本递给差苹,说,“哦,我说剧情和台词之间怎么这么不搭。如果把我标记出来的剧情全部改掉,我需要给你多长时间?” 差苹怔住,谨慎地问,“这么说,您喜欢我改的台词?” “很有感觉,我喜欢。” 张孝生磕磕烟斗,又说,“剧情方面,我要和你进行长时间的讨论,你最迟明天进组。” “张导,我还要上班,而且我也不是专业编剧,我只是……” “啥?!我看上的男人不跟我去拍戏,我看好的编剧跟我说要上班?你俩组团造反啊?!——副导!你给老子滚进来说清楚!” 张孝生把桌子拍得哐哐作响。 房门打开,没有迎来胆小的副导演,而是一脸慵懒的夏冬天。 夏冬天显然没想到寇正夕也会在这儿,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寇正夕,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夏冬天首先打破僵局,不客气地质问。 第57章:别人家的地盘(下) 夏冬天的质问咄咄逼人,差苹始料未及。 气场这东西不信是不行的,就算彼此素不相识,也会感到一股不舒服的气流。寇正夕与夏冬天面面相觑,这是他二人的初次见面,目光中却已然是电光火石。 差苹很怕两人吵起来,所以立即站到两人之间。然而,不等她打圆场,夏冬天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字一句地挑衅道,“拍摄重地,游客禁止入内。” 寇正夕确实是外人,也不想与夏冬天纠缠,于是他拉起差苹向休息室门口走去。夏冬天抬起大长腿挡住门槛,“差苹留下。” 这是找茬儿打架的节奏啊! 差苹脖子一横,走上前戳点夏冬天的胸口,不满地说,“你到底想干嘛?寇正夕是我的朋友,是我让他送我过来的,你要看我们不爽我们走就是了!” 夏冬天俯瞰着矮自己一头的差苹,注视着她狠戳自己胸膛的手指……话说除了在拍对手戏的时候,谁敢对夏冬天这般横眉冷对? 聂哲云说得没错,这女人还真是不知轻重。 猝不及防,夏冬天猛地扬起手,寇正夕以为他要对差苹动粗,一把将差苹揽到身后,夏冬天则是慢条斯理地捋了下短发。 他嗤地一笑,“英雄救美呀?” 寇正夕嗤之以鼻,“你和我都是成年人,玩儿这种把戏没意思。”他摊手指向张孝生导演,似笑非笑地说,“何况这里还坐着一位德高望重的导演,你可以不在乎星途,但我还要顾及自己的身份。” 他的表情也是绝了,看似平静儒雅,但充满浓浓的火药味儿。 张孝生却是个看不出形式的神经病,愤懑地插话道,“你还知道我德高望重啊!刚才也没见你尊敬我啊!” “……”寇正夕突然有一种回到幼儿园的感觉。这屋里除了他还有理智,其他人都是抢不到糖吃的小孩子吗? “张叔,您先出去透透气。”夏冬天敢在大导演面前撕b,自然有他的底气。这么说吧,这部戏可以请到超级大咖张孝生,也是拜他所赐。 这位脾气古怪的大导演还真听话,他叼着烟斗站起身,在路过差苹身旁的时候,用剧本敲了下她的肩膀,无奈地说,“你这丫头怎么看不出形式呢?我都走了你还留在这儿干嘛?走,咱俩聊剧本去。” 到底是谁看不出形式啊喂?!差苹满脸黑线,让这两个水火不容的人独处?那还不是一言不合就开战啊!可这位大导演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脑子里只有剧本、剧本! 差苹刚要告诉张导她不能!…… “你先出去。” 夏冬天命令道。 “跟导演去吧。” 寇正夕柔声说。 异口同声是什么鬼?差苹眨巴眨巴大眼睛,不等摆出一副和事佬的造型,就被张孝生拽出休息室。 …… 促狭的房间里,只剩下寇正夕与夏冬天。 夏冬天溜溜达达地坐到导演的专属沙发上,手肘支在扶手上,翘着大二郎腿,一副标准的“北京瘫”的坐姿。 寇正夕双手插兜,松弛地倚在墙边。两个大男人就这样互相注视着,仿佛正在较量一场心理战。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夏冬天依然没有开口。 正在拍戏期间,所以他没有换掉高中生的制服。夏冬天斜起唇角,嘴角悬着高深莫测的笑意,修长的五指插。入利落的学生头,视线冷若寒潭,仿佛一名伺机而动的杀手。 寇正夕耐心有限,没心情跟他再耗下去,他旋身按下门把手,夏冬天却一个箭步挡在门前。 寇正夕长吁一口气,倒退一步远离他这个诡异分子。 “要说什么赶紧说。” 夏冬天的笑容变得非常微妙,他笑盈盈地脱掉学生制服的外套,慢悠悠地挽起袖口,扯松领带,又解开白衬衫领口位置的两颗扣子。 “你想打架?” 寇正夕难以置信了。 “嗯,怕了?” 夏冬天歪头冷笑,痞气十足。 问话的同时,他把衬衫从皮带里抽出来,衬衫被压得有些褶皱,使得他看上去有些狼狈,他继续揉搓着头发,导致原本整齐的短发逐渐凌乱…… 当他把扣子解到第四颗的时候,当他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膛的时候,寇正夕隐约察觉不对劲儿。 可惜,他醒悟得太晚,或者说一切发生得太快。最主要的是,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想到夏冬天居然在那种事情上憋着坏。 倏忽之间,夏冬天反手推开屋门,扯住寇正夕的手臂,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把他紧紧地桎梏在双臂之间。 屋门大敞四开,两个大男人“暧昧”地搂在一起,站在屋外的工作人员和演员全都看傻了眼,于是纷纷取出“留念”器材。只见犹如雨点一般的闪光灯,喷射到寇正夕的脸庞上。 寇正夕双眉紧蹙,猛地推开夏冬天。要说起来,夏冬天真是一位演技高超的好演员。他的站姿正巧背对众人,他摊开双手,顽皮地朝寇正夕眨了一下眼睛,示意自己并没有攻击性。而后,伴随他转身离开的动作,表情瞬间转变。他单手扶额,故作惊慌失措,另外一只手揪紧松散的衬衫,脸上是一副又尴尬又震惊的神情。 横看竖看,都像遭到性骚扰的小可怜儿…… 寇正夕望向他“逃离”现场的背影儿,重重地吐了口气。不难预见,在未来的一个小时之内,他必然会登上头条新闻。 “性。骚.扰”事件非同小可,寇正夕这一次可不能再置若罔闻。他关上屋门,吩咐李秘书立即联系公关公司。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让网络舆论平息。 其实夏冬天可以顺利地完成构陷计划,不是因为寇正夕反应慢,更不是他的招数有多高明,只是因为夏冬天是一线大明星,头上戴着无法被忽略掉的光环。所以谁能想到,他为了让寇正夕陷入困境,竟然用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这个夏冬天,为了帮助聂哲云打压他越来越旺的势头,真的是不惜形象,宁可“陪”着寇正夕陷入性取向的旋窝。 寇正夕又是一声长叹,这两个人能成为亲密无间的好朋友,果然是臭味相投。 ………… 另一边,浑然不知的差苹,很快被张孝生的创作激情所感染。张孝生的眼中迸发着异彩的光芒,她跟随张导缜密又动情的创作思路,感觉血液都在沸腾! 差苹忍不住鼓掌喝彩,说,“您真不愧是大导演,这想法,这角度,也没谁了。这剧本就该您来写,我听得好想哭!” “话也不能这么说,正因为编剧打了好的基础,才能让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进行二度创作,所以编剧的工作极其重要,即便最终我一场戏都没用,但功不可没。”一名优秀的导演,一定不是对编剧鄙夷唾弃,而是尊重。 差苹竖起大拇指,张导的言行虽然像个病人,但他拥有一颗纯粹为了创造且纯洁善良的心灵,在这浮躁商业的时代里更显弥足珍贵。 张孝生从矮桌上跳下来,蹲在椅子上塞烟丝,“别只顾着拍马屁,你什么可以开始进行修改?” 说到这一点,差苹从兴奋中回过神儿,说,“我……真的要上班。” “请假请假!你很有创作天分,浪费了可惜!” 文字可以透露出一个人的个性,张孝生喜欢差苹的理由,与差苹喜欢他的理由是一样的,作为一个真正的创作者,首先要具备淡泊名利的品格。 张孝生起初也是帮夏冬天把差苹圈在剧组,原因他都懒得问,反正是举手之劳,但是当他看完差苹修改的剧本之后,他从字里行间看到了这个女孩儿对爱情的向往与怯懦,这种感觉与剧中人物的状态完全一致。 “我也想写啊,真心的,可是吧……最近杂志社走了两个实习生,所有人都忙得四脚朝天,如果我再去找副主编请假,我怕她会杀了我……” “这是你的事,我不管你怎么去说。我就知道做人要有诚信,既然你已经接手了就不能撂挑子。” 张孝生嘬口烟斗,“半个月,最多一个月,你赶紧去请假,别让我着急!” 差苹面有难色,心说想请假除非辞职。但她压根就不想辞职好不好! 就在这时,站在她身后的寇正夕,忽然开口,“我有办法。” 差苹倏地转过身,首先打量寇正夕的身躯与表情,见他一切正常,才问,“夏冬天跟你说什么了?没有找的你麻烦吧?” 反正一会网络上就会炸开锅,所以寇正夕只是笑而不语。 “走吧,我陪你去杂志社请假。” “你陪我去?喂……你不会是想利用你在业界的影响力,恐吓我们主编吧?” 寇正夕站姿挺拔,答非所问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参与到剧本的创作当中?” 差苹笃定地点点头,“小说的作者和导演我都崇拜,当然是超级想啊!” 寇正夕心理素质极强,丝毫没有透露出他此时此刻的焦虑心情。他深沉地应了一声,说,“那就好,我不止可以帮你请到一个月假,还可以让主编心甘情愿地放了你,如果运气好点的话,你们主编还会给你发奖金。” “……”差苹呆滞脸,“你,确定不是威胁主编?” 寇正夕看了下时间,轻摇头,说,“我需要提醒你的是,再不走,你们主编要下班了。” “啊?……哦!好,快走!” 差苹一边推着寇正夕前行,一边回眸朝张导挥手道别,“虽然我不知道他要怎么帮我请假,但我确定的是,寇正夕出马一个顶俩!张导,等着我的好消息呀!” “我亲自去跟剧务说,给你加一线级别的豪华盒饭!明天就加!”张孝生朝他们挥了挥烟杆儿,越发喜欢个性率真的差苹。 “哦对了,那个帅小伙儿,你也给自己请个假啊!咱们聊聊适合你的角色!”他还没忘了这茬儿呢。 寇正夕想请假都不知道找谁去。他驻足回眸,无奈一笑,“好的,等我失业了就去找您。” 张孝生快速挑眉,“一言为定!” 差苹内心一阵吐槽,真是个白目的老小孩儿。 她又看向寇正夕,他到底想怎么帮她在主编面前请假?还是那种……不干活给发奖金的办法? 额,怪吓人的。 第58章:别人家的请假妙招 返回杂志社的途中,差苹发现寇正夕神情异样,并且三不五时地摆弄手机。 毫无征兆地,寇正夕把车停在道旁,一边查看微信上的消息,一边打字回复。 “出什么事了吗?” 差苹谨慎地询问。 寇正夕的视线没有从屏幕前移开,默默摇头,说,“小事情,正在处理。” “要是有事的话,先去忙你的,我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周末,领导们未必加班。” 差苹可以看出他心不在焉。 “那更好,你把电话打到杂志社,如果批假的人不在,咱们直接去找你的上司。”寇正夕一直思考着不实新闻的解决方案,确实忽略了今天的日期。他嫌少这般混乱,只因为夏冬天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如果不及时加以控制,大有可能造成粉丝聚集在公司门前,实施声讨的不良现象。初次,真的是初次把自己陷入有口难辩的窘境。 想到这,他又补充一句,“今天必须帮你把这件事办成,可能明天我就出不来了。” 差苹隐约察觉失态的严重性。她轻扯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夏冬天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事?” 讲出来也是于事无补,寇正夕更不想让她跟着焦虑,于是他缓和面部表情,将一丝温柔的笑意呈现在她的眼中,继而安抚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可以解决,不用替我担心。好了,不说这个了,赶紧联系杂志社。” 是的,足以让他一筹莫展的问题,她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差苹欲言又止,联系杂志社同事,询问领导们的到岗情况。 很凑巧,近期要出刊,所以主编和副主编都在杂志社加班。 听罢,寇正夕反倒蹙眉,因为关于夏冬天与他“热情相拥”的新闻,已经在网络世界蔓延开来,估计很快会成为民众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 杂志社里又多半是女性,哎。 ………… 寇正夕的预感没有错,他们刚走入杂志社,赵虹便是一个飞扑奔过来。 “差苹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赵虹随便与她打个招呼,然后赶忙把她扒拉到一边,看向寇正夕,直言不讳地说,“寇董啊,你口味好重呀!” 寇正夕曾在聂哲云的别墅里见过赵虹,而后两人在车上,针对差苹当晚不能归家的问题进行过简短的探讨,所以两人也算相识。 “什么重口味?你们在说什么?” 差苹满头问号,正要追问,寇正夕拉起她的手,径自向主编办公室走去。 这一幕落在众加班党的眼中,立马想找块豆腐撞死。 伴随目光的追随,寇正夕站定在主编办公室的门前,他松开差苹的手,叮嘱道,“你先进去跟你们主编打声招呼,告诉她,我有业务要找她谈。” “什么业务?买广告?” 差苹恍然大悟,不禁眉头紧锁,“如果你帮我的方式就是购买什么一次就要20万的正刊广告,我可真要生气了。”怪不得他对她说还有奖金可以赚,原来是花钱买假期?就算他是有钱任性,她也不能白白占这种大便宜! “和广告无关,何况购买广告版面,需要执行一些法律上的程序,我可不会谈这个。” 寇正夕笑了笑,轻推她的肩旁,“赶紧去汇报,我在外面等着。” 似乎有些道理?差苹一步三回头,“你确定?别蒙我。” 寇正夕慢条斯理地坐在会客沙发上,一边摆弄手机,一边扬手催促,“花费上百万帮你请假?那你还不如辞职让我养你。” 他的话语虽然不洪亮,但没有避讳任何人的意思。差苹透过余光看到同事们正在关注他们这边儿,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寇正夕这家伙总会在不恰当的时候说出一些引人遐想的话。他一个大男人,胡说八道不碍事,可是有没有想过她的处境?上个礼拜聚餐的时候就是她结的账,因为大伙儿说她傍上土豪不能小气吧啦的。整整600块啊,心在滴血泪在流。 主编办公室内。 王主编听说寇正夕莅临,亲自出门迎接。差苹本想跟进去看个清楚明白,但是寇正夕在关门的时候,顺便把差苹关在门外。 差苹贼心不死,取来纸杯反扣在门板上,耳朵贴紧杯底,仔细偷听。 赵虹终于逮到差苹独处的空档,连拖带拽把她弄进女厕所。待赵虹确定厕所里只有她二人之后,她立刻打开微博,指向红红火火的头条新闻,悄声问,“这事就发生在一个小时前,你当时在不在现场?快给我说说内幕呗!” 差苹一头雾水,取过她的手机一看,当她看到高亮醒目的标题的时候,险些把人家的手机掉进马桶里! “我去!这是怎么回事?!” 差苹赶忙展开图组查看。 头条新闻标题:网络巨头寇正夕强拥夏冬天,疑似娱乐圈潜规则。 有图有真相,图组呈九宫格大放送。照片中的夏冬天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与寇正夕紧紧相拥。还有一段很短的视频。视频中的夏冬天,神情惊恐,仿佛受到不小的惊吓? 正是因为这段“郎有情妾无意的”视频,评论区里已经展开大规模的口水战。夏冬天粉丝的情绪异常激动,强烈谴责寇正夕以权势胁迫夏冬天就范。寇正夕这方也有水军助阵,从图片内容到视频角度进行剖析,认定这是一场误会。 显然,寇正夕一方派出的公关公司,及时展开运作,竭尽全力压制越发丧失理智的粉丝。 与此同时,唯恐天下不乱的娱乐圈八卦大手们,对此事越描越黑。话说在这个时候,平日里没有桃色绯闻也成了毛病。众大v围绕寇正夕不交女友的问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甚至有些热门微博,贴出寇正夕以往参加社交活动的照片。老话儿说得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照片故意截取他在与男性交谈时的神情,加上文字的解说,看上去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当然,寇正夕这边也有大手贴出反击图文,逐一把那些断章取义的图片完整化。一正一邪,一攻一防,两股网络力量正在进行一场如火如荼的缠斗。 不过,是非曲直网名们并不关心,只知道又有热闹看了。 “陷害,这是陷害,寇正夕被夏冬天那个坏蛋泼脏水了!” 差苹咒骂自己粗心大意,分明看出寇正夕怀揣心事,但就是没有深究。 她立即拨打夏冬天的手机,但电话关机。她又打给聂哲云。 聂哲云忙碌到早上才睡觉,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迎来差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你要疯啊?说什么呢?” 聂哲云怒然惊醒。 差苹:“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啊?是你让夏冬天在寇正夕面前演戏,搞得他被人们误会性取向不明,企图潜规则男明星?!” 聂哲云愣怔,直接结束通话,拨打夏冬天的另一部私人手机。很快,夏冬天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那端发出来。 “什么潜规则?你对寇正夕做了什么?” 夏冬天不以为意地笑了,说,“这事儿你别管,他不是活得谨小慎微没有任何负面新闻吗?那我就借题发挥,让人误以为他是gay。我就是要崩坏他的形象,使得那些购买他家产品的婆婆妈妈们,膈应他讨厌他。” 夏冬天整人的理由一贯简单粗暴。聂哲云一边听他叙述,一边翻阅热点新闻,继而长叹一口气,不满地说,“你搞他我举双手赞成,但是你把自己也搭进去了知道吗?别忘了,你在圈里也没有和哪个女星传出过绯闻!有帮你的,就有害你的,别人也会怀疑你的性取向!我说夏冬天,你丫是不是有病啊?!” “你瞎嚷嚷什么?这个圈子本来就是乌烟瘴气,之前就有好事者对我进行恶意揣测,还有鼻子有眼儿的说我被某某大佬包养,甚至不止一、两个,当时也是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所以吧,无所谓的事情。” “你根本没必要为了我,把自己陷入这种破事当中,你……” “打住,你别自作多情了聂哲云,我可不是为了你,我只是单纯地看寇正夕不顺眼,他不是沉得住气吗?我倒看他这一次急不急。”夏冬天一边滑手机一边说,“呵,目前势均力敌,看来他找了不错的公关公司,就让他破费几百万呗。行了先 不讲了,我在拍戏。” 夏冬天果断结束通话,聂哲云则是拿着手机发懵。他掐了掐挺直的鼻梁,又无奈一笑。夏冬天这个从来不把自己当作大明星的臭小子,对他也忒好了点儿。好到他都想玩笑一句:我的兄弟,你确实喜欢女人吧? 这时,微信噼里啪啦地发出提示音,聂哲云打开一看,十几条消息全部来自差苹。虽然只是文字,但一片叹号以及严肃的用词证明着她的愤怒。聂哲云看她这般维护寇正夕,咬了咬后槽牙,回复一句:对,就是我致使的,不服你来咬我! 简直不可理喻!差苹懒得跟他废话,情急之下直接冲进主编办公室。一进门,就撞见寇正夕与王主编微笑握手的一幕。 王主编此刻笑得合不拢嘴,也懒得责怪差苹不懂礼数。她说,“小差呀,你来得正好,寇懂的第一本成功学,就交给你来完成啦,一定要好好编辑。” 成功学?差苹悠悠地看向寇正夕,一脸迷惘。 “哦对了小差,寇董希望这本自传可以在三个月之内出版,所以你就辛苦点,从明天开始不用来杂志社报道,跟着寇董做随行笔记,务必要从方方面面展现寇董的优秀才能。”王主编又握了握寇正夕的手,殷切地说,“我们这个行业消息很灵通,我很清楚,许多杂志社都在力邀您出版自传。最终,您经过深思熟虑,选择我社,我设感到无比荣幸。也请您相信,这一定是您最明智的选择!我现在就跟您表个态,销售量如果低于一百万册,您拿我治罪。”王主编神情自信,她才不会傻到指出是差苹一个人的功劳。 寇正夕更不可能戳破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他莞尔一笑,看向差苹,故作疏离地说,“那就麻烦差小姐了。” “额……不麻烦,应该的……哦!谢谢寇董的支持。” 差苹终于听明白了,寇正夕用一本成功学的出版资格,彻底收买了王主编。 啧啧,真是同人不同命呐。有些非常优秀的作者,捧着几十万字的全稿都没人给出版,但另一些挂在财富排行榜首页上的土豪,名字就是响亮的招牌,只要动动嘴皮子,别人就会挤破脑袋帮他出版并且大力宣传。 差苹凝视着寇正夕完美的侧脸,他的神情安然如初,好似刚刚不曾经历一场网络厮杀。拥有如此这般的心理素质,不成大事都难。 ………… 二人一同离开杂志社,差苹几欲表达感激之情,皆被寇正夕阻拦。差苹又想问问夏冬天利用网络构陷他的情况,他依旧避而不答。 “寇正夕,我记得有一次我问过你,你已经很成功了,为什么不出自传。你跟我说,你资历尚欠,目前还没有传授经验的资格。你还说,说深了人家说你卖弄,说浅了人家嫌你敷衍。可是你今天为了帮我请假,我……” 寇正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你的梦想不是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吗?” “嗯。是的。” “我不可能帮助所有人,但至少可以帮你尽快达成心愿。”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差苹好感动。 寇正夕感觉这句话莫名其妙,他注视她许久,情绪上出现变化,渐渐从温柔的神态转为不耐烦的表情。他俊眉紧蹙,硬梆梆地诘问道,“你这样问,有意思吗差苹,我不是在追你吗?” 他的态度很生硬,差苹消化片刻,没好气地说,“寇正夕,你别逗我玩了好不好?我这个人从小意志力就不坚定,耳根子又比较软,上学那会儿,同学分我点儿好吃的我就跟人掏心掏肺,所以经常被耍。长大以后改变了不少,尽可能抱着拒腐蚀永不贪的态度在做人,但太大的考验还是禁不起啊,你再说追我追我的,我我我,可要当真了啊!”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你一直没当真?” 寇正夕错愕了。 第59章:别人家的前女友 差苹注视寇正夕愠怒且认真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给出怎样的反应。 “不会吧……你真的在追我?” 差苹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上他的额头,“看你瘦了不少,确定没生病?” 寇正夕侧头躲开她的魔爪,继而正色问,“我看起来像那么闲的人?” “当然不是啊,你是大忙人,但……” 嘀嘀嘀,一辆电动摩托车在她的身后狂按喇叭。此刻他们正站在自行车道上,进行一场看似很严肃的对谈。 寇正夕取出车钥匙,无可奈何地说,“先上车,路上说。” 差苹深吸一口气,亦步亦趋跟随。他们走到停车场,寇正夕刚要上车,从另一辆车里发出不确定地询问声,“寇正夕?” 他闻声回眸,看到一位约莫27、8岁的年轻女性。女人虽然是素颜洁面,但长相清秀端庄。她身穿一袭白色的运动服,长发拧成发髻,紧紧地束在头顶,令她看上去既干练又充满活力。她粲然一笑,推开车门走下来,动作非常轻盈。 寇正夕注视着她,回忆片刻,嘴角弯起一丝笑意,随之信步上前,柔声打招呼,“潘淼?好久不见。” 潘淼的笑声格外爽朗,故作意外地说,“哟呵?没想到寇大总裁还没有忘记我的名字呀?我们确实很久没见面了,但是关于你的新闻倒是天天见。刚刚还有一条上热搜榜的……说你与那个夏冬天……” “别闹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两个年纪相当的男女,自然地交谈着,随性的对话透露出他们是旧相识。 差苹杵在一旁一动不动,脑海中盘旋着寇正夕刚才的神态以及质问她的问题——就是在追你,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差苹。差苹?想什么呢?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寇正夕至少叫了她三遍,才把她从回忆中拉出来。 差苹傻愣愣地应了声,疾步走到他的身旁。不等他正式介绍,潘淼已然面朝差苹的方向,落落大方地行握手礼,并且语出惊人地说,“你好,我知道你是谁,只是还不知道姓名。我叫潘淼,是寇正夕的前女友。” “……”差苹不自觉地呈现出讶异的表情,停顿数秒,僵硬地笑了笑,“额,你好,我叫差苹,邮差的差,苹果的苹。” 寇正夕态度从容,补充道,“我在你面前提到过潘淼,你还记得吧?” 差苹又是一怔,渐渐忆起潘淼这个人。寇正夕曾经告诉她,他在上初中的时候,住在他家隔壁的同班女同学,在没有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自作主张地把他纳入自己男友的行列。寇正夕当时为了避开各路花蝴蝶的骚扰,默许了这一层关系。而这一对“小情侣”,整整挂名到初中毕业。寇正夕还告诉差苹,女同学毕业后回到他们所在的中学工作。 寇正夕只是没有告诉他,这位女同学长得这么漂亮,气质这么优。 潘淼的一颦一笑,是那样的潇洒帅气,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打趣道,“寇正夕你可真没劲,我本来还想吓吓这个小姑娘,合着你全招啦?” “吓不到她,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寇正夕有气无力地回应。话说自从他下了飞机就没闲着,他舒了口气,疲惫地动了动唇,说,“一起喝点东西?” 潘淼看了下时间,指向停车场斜对面的咖啡厅,说,“那里的环境还不错,我们随便喝点东西聊会儿天。”她又笑着看向差苹,“没问题吧?” “额。没有,好。” 差苹除了配合没有其他想法,因为潘淼的气场非常强,可以在不经意之间控制别人的思想。差苹暗自感叹,或许也只有这种行事果断的女人,才敢打高冷总裁寇正夕的主意。 ………… 一行三人座在咖啡厅的角落里,这个僻静的位置是潘淼选的,她玩笑不想上头条。 潘淼的强势还体现在点单上,她给自己和寇正夕点了美式咖啡,给差苹点了一杯热橙汁,理由是差苹的气色不太好。 美式咖啡刚巧符合寇正夕的口味,至于差苹是不是想喝橙汁,似乎没人在意。 潘淼这些年一直在他俩的初中学校任教,这一晃也当了四、五年的体育老师。潘淼搅拌着咖啡,向寇正夕讲起校园里的变化。总而言之,从教学楼到设施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不过,他们曾经的班级已经改成活动教室。 “陈老师退休了吗?” 寇正夕提起陪伴三年的班主任。 “你这什么记性,陈老师还不到50岁退什么休,现在不当班主任了,是副校长。” 潘淼刚要继续讲,又察觉冷落了差苹,于是闲聊道,“差小姐看上去年纪不大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谁愿意给我简单介绍一下?” “我们上过同一所职工幼儿园,我小班,他大班。” 差苹抿了口橙汁,“你们好久不见了你们聊,不用招呼我。” 潘淼笑了笑,坦言道,“安静不粘人,果然是寇正夕喜欢的类型。” 她的口吻让差苹感到些许不适,好似寇正夕的择偶标准从初中时期就定下来了,而差苹只是类似前女友的一个人?差苹也不知道哪来的不爽,没好气地说,“寇正夕喜欢什么类型我真不清楚,只知道如果喜欢安静,又怕寂寞的话,可以养只小宠物。” 潘淼怔住,嗤声一笑,“嚯,说话够冲的呀?你不会以为我在挑衅你吧?” 差苹已然被潘淼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她皮笑肉不笑地回,“没有没有,我就是感觉自己存在感太弱,刷一下存在感而已,别介意。” 潘淼讲起话来也是直来直去不加修饰,“我说我是他的前女友,你感到不自在也正常,好男人才有女人抢,否则当初我也不会主动追求他。寇正夕,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就喜欢看女人们为你争风吃醋,行了别看热闹了,赶紧发言。” 寇正夕还在生差苹的气,他抿了口咖啡,闷闷地说,“什么时候有女人为我争风吃醋了?我怎么不知道。” “上初中那会儿啊,总有女同学把我叫到小树林儿里谈话,叫我别霸着你不撒手,” 潘淼举起拳头,“我就当场撅断两根儿树枝什么的吓走她们,哈哈。” 提起青春期的那些事儿,寇正夕的情绪有所缓和。他抿成一线的唇形终于弯起一丝弧度,真诚地说,“谢谢你替我保驾护航,让我初中三年过得很清闲。” “你满意就好,我也算没白忙乎。” 潘淼在说这句话的同时,特意把表情掩藏在举杯的动作当中,似乎不愿让任何人看出她的情绪。 然而,差苹还是隐约察觉,潘淼对寇正夕存在一定的感情,而不是寇正夕以为的纯友谊。寇正夕忙碌一天身心俱疲,显然抽不出心思关注潘淼。他昵向差苹,不冷不热地问,“饿不饿?点东西吃。” 他暗自轻叹,恨自己总是不忘关心这只小白眼儿狼。 差苹这才想起来,寇正夕中午就吃了三颗饺子。 “今天你帮了大忙,我请你吃大餐!” 差苹笑着看向潘淼,邀请道,“潘老师一起去吧?你俩继续叙旧。” “哦,我就不去了,我到这附近来是为了看一个学生,他在踢球的时候,不慎造成脚趾骨折。” 潘淼打个响指叫来服务生,又说出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反正我和寇正夕是邻居,等他回去看他父母的时候在叙旧好了。”她站起身,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你爸妈家?” “这周末看看吧,最近太忙。” 寇正夕并未多想。 差苹观察着二人之间的互动,心里突然别扭了一下。 潘淼来去如风。寇正夕让差苹在咖啡厅门前等,独自陪同潘淼一起前往停车场。 差苹望向一双谈笑离去的背影儿,越发感到不舒服。 俄顷,车子停在差苹的身前。寇正夕见她戳在原地不挪窝,他伸长手臂推开车门,催促道,“发什么愣?上车。” 差苹偷摸斜愣他一眼,重重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车体震荡一下,寇正夕感到不明所以,但没有太过在意,首先把车开起来。 “去哪吃?”他打开导航。 差苹一副气包子脸,“随便。” “什么叫随便?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随便的意思就是吃什么都行,本来就是请你吃饭,餐厅你选呗,哦,千万别给我省钱,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差苹阴阳怪气地说。 “你这是干什么?我没惹你吧?” 差苹双手环胸,撇开头看向窗外。她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说什么。 寇正夕这边还憋着气呢,她又莫名其妙地闹起脾气,于是他也选择沉默。 一路无言,待车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抵达差苹家的小区门口。 “你什么意思寇正夕?” “你又不说去哪,我只能开过来。” 他虽然语气平和,但就是夹杂着一股较劲的气流。差苹怒视着他,晕了晕气,索性甩开车门,径自走入小区。 原本要讨论情感问题的两个人,连道别都没有,就这样不欢而散。 ………… 差苹自打进了家门就在打蔫儿。她锁上卧室门,与张孝生导演聊了几个小时。等聊完的时候,父母已经睡下了,她只能给自己煮上一碗方便面。 她一边吃面,一边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寇正夕因为送她去片场,遭到夏冬天的陷害,而后又为了帮她请假,把著作权送给杂志社赚钱赚人气。可她都对人家干了些什么?横挑鼻子竖挑眼?差苹内疚一叹,她平日里最烦能作的女人,可她突然发现自己要多能作有多能作。 她究竟是怎么回事?无端端的,为什么要跟寇正夕耍脾气? 奔回屋,从手机里翻出寇正夕的电话号码。她又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10点半,他是在忙还是睡了?还有就是,打过去说什么呢? 正攥着手机犹豫不决,来电铃音突如其来,惊得她险些把手机扔出去。 她拍拍胸口接起电话,只听宋巧巧急呼三声:差苹姐不好啦!救命啊! 第60章:别人家的考题 宋巧巧急呼救命吓坏了差苹。然而,经过宋巧巧简短的解说,差苹才确定这件事儿没有多大。但是对于宋巧巧来说,或许是天大的事儿吧。 事情是这样的,宋巧巧在《对不起,没等到你》这部电影当中,饰演一个硬要学坏的小太妹。小太妹标志性的表演就是抽烟。宋巧巧为了把这个角色演好,在家对着穿衣镜练习抽烟的神态与动作,这一抽就是好几根。而后她在出门的时候,忘记把“道具”进行处理。于是问题来了,宋巧巧的母亲,也就是寇正夕的小姨妈,已经搭乘飞机抵达本市,此时此刻,正在赶往小区的路上。儿行千里母担忧,如果让宋妈妈看到女儿的住所里有好几个烟蒂,估计会发疯的。 突发事件,差苹不敢耽搁,抓起宋巧巧家的备用钥匙,一路狂奔冲进宋巧巧的房子。一进门,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差苹赶忙打开所有的窗户。她环视四周,周围简直是一片狼藉。空饮料罐和拆开的零食堆积如山,衣服就像落叶一般散落在四面八方。 工作量不少,但宋巧巧告诉她只有半个小时。差苹憋住气,一边在屋里狂喷空气清新剂,一边抖开大垃圾袋,进行横扫式清理。 不过,尽管她已经够快,但是没能快过出租车的驾驶速度。当她正准备扛着垃圾袋离开“犯罪现场”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继而伴随一阵说说笑笑的交谈声,迎来寇正夕和宋巧巧的母亲。 寇妈的表情原本如沐春风,但在对上差苹的脸孔时,阴沉得像个黑脸包公。 “哟,这位是?”宋妈没有注意到亲姐的神态,在旁微笑询问。 寇妈沉默不语,坐到沙发上,把门钥匙重重地拍在茶几上。 “王,王阿姨好。” 差苹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就连攥着垃圾袋的手心里都沁满汗珠。她见寇妈充耳不闻,又面朝宋母浅鞠躬,说,“阿姨您好,我叫差苹,是宋巧巧的朋友和邻居,巧巧最近在拍戏比较忙,她知道您要过来,请我帮忙收拾一下垃圾。” 宋妈年芳46,身材保持的非常好,是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性。 “这孩子真是的,太麻烦你了差小姐,谢谢。我刚下飞机还没有吃晚饭,不如我们一起去吃个宵夜?……姐,这附近你熟,你领我们去呀。”宋妈正向差苹走近,寇妈一声冷哼,不悦地说,“吃什么呀,气都气饱了。” 这是在甩脸子吧?宋妈不明所以,刚要询问缘由,差苹率先开口,“坐飞机很累的,我今天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拜访您。”话音未落,她脚踩风火轮开溜,疾行到玄关,步伐又在寇妈冷冰的命令声中戛然而止。 差苹不知所措,僵硬地转过身,套近乎道,“您,您叫我?是不是需要我去超市帮您买东西?” 寇妈板着脸,站起身向卧室走去,“我有话要问你,跟我过来。” 差苹心慌慌,下意识地看向宋妈。宋妈了解大姐的脾气,唯有耸耸肩,尴尬地说,“你们慢慢聊哈,我去烧点开水沏茶。” 差苹把垃圾袋默默地放在门口,搓了搓手上的汗珠,龟速抵达卧室。 卧室里,寇妈双手环胸,双腿叠落,用眼神指挥差苹坐在矮自己两头的小板凳上。 差苹不敢反抗,像黄花鱼一样溜边贴墙坐好,然后双腿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副小学生等待班主任训话的神态。 “正夕今天回国,回来以后是不是找你去了?” “嗯,是的,他找我的主要原因是……” “行了,我不想听原因。”寇妈一听这答案,肺都要气炸了。真是儿大不由娘啊,心里苦啊泪两行啊!下了飞机不知道先回家看看吗?当亲妈是空气呀?! 差苹低头抠手指,好吧,其实她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谢谢寇妈及时制止。 寇妈眉头紧锁,摆出一副审问犯人的神态,质问道,“你——这些日子有没有欺负我们正夕?” 这话问得真是引人遐想。知道的是在说,差苹毛毛躁躁总是误伤寇正夕,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母夜叉,成天家暴寇正夕。 差苹满头黑线,迟疑一瞬,连连摇头。 欺负霸道总裁?借她十个胆儿也不敢好嘛。 寇妈眼角一横,咄咄逼人地问,“真的吗?那我今天要和正夕视频聊天,他为什么拒绝?以前可从来没有过,难道不是因为脸上有伤?” 她是虐待狂吗啊喂?差苹刚要澄清此事与自己无关,但是忽然想到寇正夕无故消瘦的问题。莫非是生病了?怕母亲担心所以拒绝视频聊天? 思考于此,差苹真想给自己两拳,没错,寇正夕肯定在出国期间生过病。她还拽着人家送自己去片场,给人家惹出一堆麻烦不说,临了还跟人家耍脾气。 勒了个去,她的神经怎么比绿化带还要宽啊? “回答我呀!是不是被我言中了?”寇妈眯起犀利的双眼。 差苹打个激灵回过神儿,说,“没,怎么可能呀王阿姨,我保证,这段时间都没有误伤过寇正夕。要不这样,为了弥补我之前的过错,您告诉我寇正夕喜欢吃什么,我做好了给他送过去。” 满满的负罪感充斥在她的五脏六腑里,她真不知道该怎样赎罪才好。 寇妈嗤之以鼻,“我儿子挑嘴儿挑得厉害着呢,就你,行吗?” “可以可以,您一样样说,我都记下来,不会的我去学,学不会我一直学,您放心吧!保证把您的宝贝儿子养得白白胖胖!” 差苹从写字台上抓过纸笔,一副认真做随堂笔记的样子。 寇妈总算从差苹身上看到一丝丝诚意,她的火气也随之降下来。不过,她在报菜谱的时候可是一点不含糊,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做工精细的粤菜。她倒要看看差苹这个虎丫头能烹饪出哪种水准的菜肴。 “这样吧,下礼拜你到我家来,亲手做给我们吃,阿姨可以给你打打下手。”寇妈就是要给她出难题,让儿子明白把这丫头娶回家也是个摆设。不,是易燃易爆物品。不理她也容易炸! 差苹震惊脸,啊?八道菜,目前一道不会,下礼拜就要验收,还得做给他们一家三口吃?! “啧,你刚才不是还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吗?这还不到五分钟,就打退堂鼓了?”寇妈无奈摇头,一脸嫌弃。 差苹的情商超级低,哪里经不起寇妈三言两语的激将,于是她挺直腰杆儿,笃定说,“怎么会,时间绰绰有余,请您放一百个心,下周六一大早我就买好菜到您家去,我们不见不散!” 寇妈似笑非笑,内心一阵腹诽,复杂的先不说了,单一道萝卜炖牛腩,她能做得有滋有味已是难上加难。更别说像珍珠丸子这种看似简单,但实则工序繁琐的菜肴了。珍珠丸子麻烦在上锅蒸之前,既要把馅料调制得鲜香不腻,又要让包裹在肉馅外层的米,糯而不散且有韧性。其实很多菜烹饪起来都不难,主要是看做饭的人有没有经验,像差苹这样的,不忙她个晕头转向,寇妈倒找五百给你。 “哦对了,肉馅不能买现成的,买一块新鲜的五花肉,一小块里脊肉,拿回来自己剁馅,这样吃起来口感好、味道香。” “嗯嗯,我都记下来了,我妈跟卖肉的大叔很熟,他肯定给我拿最好的。” 差苹一点不敢马虎,寇妈说啥是啥。 “先这样,时间也不早了,我陪我妹聊一会就走,你回去吧。”寇妈的口味好似在说:本宫乏了,跪安吧。 差苹应了声,把菜单平整叠好,随后跟小宫女似的起身行礼。她提起沉甸甸的垃圾袋,一溜烟儿退出“慈宁宫”。 宋妈望向差苹火速跳上电梯的身影儿,忍不住扭头询问,“姐,这姑娘哪里得罪你了?你干嘛对人家那种态度?” “这事说来话长,反正我不喜欢她。”寇妈揉揉肩颈喝口茶。 “看着老实巴交挺好的啊,这大半夜的还帮我闺女打扫卫生,我想请她吃个饭。” “吃饭?好啊,周六去我家,让她做给你吃。” “……”宋妈听得一头雾水,“她是你雇的保姆?不,看着不像,又年轻又文静的,说她是文艺青年更靠谱。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巧巧的师姐?” 寇妈翻个大白眼,讥笑地说,“就她那样还能当演员呀?这要是赶上一场武打戏,对手还不让她活活打死呀?行了别瞎猜了,她是我儿子的女朋友!” “哎哟喂!那关系可近了,你怎么不早说?连口水都没让人家喝,就让人家提着垃圾离开了,显得我多没理没面儿啊,姐你可真行!” “近什么近?她距离我心目中的儿媳相差十万八千里。”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寇妈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凭直觉认定,差苹存在暴力倾向。当然,寇妈的判断也不能算完全没根据,差苹力气或许不算大,但性格鲁莽冲动,所以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不知道会发什么疯。 她那沉稳睿智又帅气的宝贝儿子,偏偏喜欢上一个动手能力强的悍妇?唉,命好苦,她只想要一个贤惠端庄的儿媳! ………… 午夜12点,差苹托着疲惫的身躯返回自己的小窝。 她很想立刻向寇正夕道歉,但时间又太晚了,打过去显得太刻意。 思来想去,她首先拨通宋巧巧的电话,询问她哪天不拍戏。宋巧巧告知明天没有她的戏,她要带她妈去逛街吃饭。 咦?逛街吃饭?……正好啊! “表妹表妹,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比你熟多了,我陪你们母女俩一起去?”她极力推荐自己。 “好呀好呀,太好了,那明天上午十点,我们在小区里见?” 就这样,两人愉快地结束通话。 差苹举着手机,凝视寇正夕的号码,深吸三口气,按下拨通键。 “怎么了……”电话那端传来迷糊的回应声。 “额……你都睡了呀?你小姨来看巧巧了,我刚刚见过你小姨,很年轻很漂亮,你还不知道她来了吧?” 差苹故作精神抖擞,提高嗓门给出报喜的腔调。 “……知道。”寇正夕发出困顿的喘息。 你知道我还怎么聊下去?!差苹垮下肩膀,又硬着头皮继续聊,“巧巧跟我说,明天想带她妈出去逛逛,不过她刚搬过来不久,对这边儿不熟,所以我主动提出陪她们一起去。我跟你说,这一带真有几家不错的餐厅,川菜、东北菜、日料、烧烤、涮肉都有,你放心哈,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小姨和表妹,保准让她们逛得尽兴、吃得满意,呵呵,那个……那个……我给导演发了消息,告诉他我后天进组,那个,你明天想吃什么,我马上预定座位。”她在说到重点时,声若蚊蝇。 电话那端陷入一片静默,只有轻轻的呼吸声拂过她的耳朵。 她下意识地攥紧衣领,心里七上八下,不求其他,只求蒙混过关。 “差苹。”他沙哑的声线充满魅惑之色。 “嗳,在呢,我在呢,你说我听着呢……” “你这话题转得真生硬。” 寇正夕严肃评判。 “…………是有点。那,那你明天有空吗?我,我订位子。”她很怕他冷言拒绝,如果拒绝的话,她肯定会在负罪感中死去。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与等待,终于,他赏脸发出一丝轻柔的笑声,“干嘛吞吞吐吐的?想约我吃饭,直接说就好了。” “我是矫情鬼,今天对你的态度特别不好,寇正夕,对不……” “嘘,你发现没有,自从我们再次见面之后,你总在为各种事情向我道歉,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以后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本身就没有什么对不起,全凭自愿。” “我也不想说对不起,可是我总是做错事。” “是不是错,全凭自己的感受,你理解我想表达的意思吗?” 午夜十二点,又聊剧本又打扫卫生又记录菜谱的,差苹的脑袋早就不转了。 “那你原谅我了吗?” “看来你还是没理解。其实我今天挺开心的,至于明天能不能赴约,还要看新闻热度是否减弱,你等我电话。” 对,“潜规则”夏冬天的假新闻还没有平息下来,新闻越热,关注人群越多,这会直接影响到他们几人的出行安全。差苹喟叹,在未来的一个月里,她还要与夏冬天那个大魔头朝夕相处,也是自作孽。 还有,寇正夕提到了“开心”两字,但问题是,今天有什么事值得开心吗?她怎么没发现? 第61章:别人家的约会(上) 翌日早7点半,闹钟震响。差苹爬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看微博热点新闻。内心不断祈祷,寇正夕的负面新闻全部退散吧! 然而,事与愿违,微博热点新闻里,充斥着寇正夕“潜规则”夏冬天的假新闻。还有聂哲云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坏家伙,纠集不少知名企业家与影视明星,也出来起哄。他们在转发“假新闻”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写,只要转发就可以造成新一轮的关注。至于夏冬天的粉丝,对寇正夕更是同仇敌忾,甚至有些疯狂的粉丝,扬言要弄死寇正夕。并且,加之所谓的聂哲云受伤事件的内幕,网络上已经形成大规模的语言暴力。寇正夕的主页里的评论根本不能看,污言秽语、刻薄尖酸,把他的十八代祖宗都诅咒了一个遍。 网络暴力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而且这把刀确实可以杀人。之前就有一位台湾籍女模特,因为遭到不实新闻的攻击,在不堪受辱的情况下,亲手结束了年轻的生命。差苹翻看着寇正夕的评论区留言,小心脏越揪越紧。都说人心肉长,但她为什么在网络世界里看到的都是冷漠与残忍?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是以讹传讹,至于的啊? 差苹想到那些被网络暴力逼得走投无路的受害者,立即拨打寇正夕的手机。她只是希望,不要让他感到孤立无援。当然,也可能是她想太多,毕竟像寇正夕这般的成功人士,不缺朋友与承受力。 手机在响到第三声后被接起来。 “你,还好吗?……不要说没事儿或者不用我操心,跟我说句实话。”她谨慎又强势地询问。 “保安部刚刚给我打来电话,据说公司门前聚集了不少夏冬天的影迷。” 果然事态发展正如预料中的一样。差苹想了想,说,“反正网络办公也很便捷,你今天就别去公司了,和我们一起去胡吃海塞。” “我可以不去公司,但是夏冬天的影迷太多了,我担心……” “担心我们会被你拖累?还是担心我们集体被影迷扔白菜帮子、臭鸡蛋呀?你把人都想成什么样了哈哈?……要不这样吧,你在家里等我,我帮你打扮打扮,保准不让路人发现你是寇正夕。” 差苹不打算给他预留反驳的时间,果断结束通话。 ………… 40分钟后,差苹风风火火地赶到寇正夕的家中。她怀里抱着一个大纸袋,二话不说就往他的卧室里钻。 寇正夕给她拿来一罐热饮,却见她已经把他的衣柜四敞大开,而她的半个身子探进衣柜当中。 “你想找什么?我帮你找。” 寇正夕精神欠佳,说起来话来都是有气无力的。昨晚,假新闻的热度持续飙高。事关重大,王秘书权利再大也要等老板决策,所以她一边与公关公司商讨对策,一边联系寇正夕,这一折腾就到了天亮,他断断续续睡了不到4个小时。 差苹不予理会,拨开排列整齐的西服和衬衫,在衣柜的角落里,终于找到她想要的物品。 “太棒了,就是要找这种休闲衬衣。” 差苹抖开浅蓝色的衬衣,兴冲冲地走到他的面前,“换上,还有这个。”她把大纸袋一同推给他的怀中。 她笑得略显奸诈,寇正夕萌生一种不详的预感,不情愿地打开纸袋,果然看到一些让他哭笑不得的衣物。 “我都27了,别闹了行吗?”他的眉头拧成弓。 “谁闹了啊?我特意去动漫商店给你买的高校制服!你脸又小腿又长,不输长腿欧巴!看过《继承者》吗?里面饰演高中生的李敏镐比你还大点儿呢,人家扮演高中生还不是帅得不要不要的,毫无违和感。” 差苹从纸袋中取出有型的校服上衣,“如果这样穿的话,即便有人看你眼熟,也不敢相信你是霸道总裁寇正夕。” “不穿。”任由差苹舌灿莲花,寇正夕立场坚定。 差苹见他转身就走,疾步拦住他的去路,继而打起苦情牌,可怜巴巴地说,“你试试成不成?看在我又挑又买又给你送过来的份上?求你了。” 寇正夕长吁一口气,无奈地说,“我也求你,别折腾我了成吗?与其打扮成这样出去闲逛,不如你在这陪我待会儿。” “那不行啊,我已经答应巧巧了,言而无信没朋友,而且我也不想让你在家里待着,凭什么被冤枉的人还要躲起来?” 差苹作揖恳求,“你就穿一下,如果不合身的话,都不用你动手,我立马把制服撕吧烂了!” 寇正夕看看代表青春校园的制服,实在对自己下不去手,于是故作忙碌起来。差苹锲而不舍,粘着他一直央求。他神色冷漠,始终不为所动。差苹见他不吃软的,情急之下又来硬的。趁他不备,铆足力气把他按在沙发上,强行解开他的领口扣子。 差苹向前倾斜,把全部的力量都压在他的身上。他脊背紧紧地贴在沙发背上,推拒她的手腕。无奈寇正夕的精神头不好,此刻确实没力气跟她“搏斗”,更加拦不住她灵活的手指。 平整的衬衫遭到连扯带拽的侵袭,很快皱皱巴巴乱成一团。 “你就不能斯文点儿?” 寇正夕横看竖看,愣没看出她是个姑娘。 “斯文好吃吗?让你换上制服跟我出门才是王道。” 差苹看向壁钟,我去,快九点了,再不走就会迟到,所以动作要更快更狠更不要脸! 寇正夕惊见她把魔爪伸向皮带的位置,登时举手妥协,答应试穿一下。 话说她是文艺女青年还是女流氓?他惊愕地看着她,顺势抓起衣裤,一溜烟儿钻进卧室,并且锁上房门。 “喂,记得换我刚找出来的那件蓝衬衣。时间不等人,快点快点。”她站在门外环臂垫脚,酷似一个逼良为。娼的妈妈桑。 “知道了。”屋内传来打蔫儿的声音。他犹如乖宝宝般的回应,完全失去往日的霸气。 等待期间,差苹溜达到厨房找水喝,发现菜板上摆着切了一刀的火腿。她猜想寇正夕还没吃早餐,为了节省时间,她洗洗手,哼着小曲切起火腿来。 “啊!——”尖叫声从厨房传来。 “怎么了?”寇正夕夺门而出,发现她正捏着手指,眼睛瞪着食指上的刀口。 鲜血从手指上溢出来,差苹惊慌失措,而他遇到任何事情总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态度。他首先拿来医药箱,又拧开一瓶纯净水,然后洗净双手,用纯净水帮她清理伤口。待清洗完毕,用药水消毒伤口。 “嘶,疼啊……” 差苹本能地缩手指,他却紧紧桎梏,没有奚落,而是柔声安抚道,“稍微忍耐一下,马上就不疼了。” 差苹感觉自己真是够笨的,切个火腿都能切到自己的手上,就这还敢大言不惭地答应寇妈烹饪粤菜?她忍不住晃晃脑袋,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正纠结,眼皮在无意间一抬,注意到身穿高中制服的寇正夕。刹那间,她的心跳加快几拍,仿佛看到活跃在校园里的男神级人物。寇正夕则是认真地帮她处理伤口,因为前来匆忙,别说照镜子,就连衬衫的扣子都没来得及系好,微敞的领口显露出他白净细长的脖颈,蓬松的碎发垂落在忧郁的狭眸前,薄唇抿成性感的弧线,让他看上去又痞又帅。这样形容可能太抽象,大伙儿见过偶像剧里的坏男生,照顾心仪女生的镜头吗?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画面梦幻得很咧。 寇正夕透过余光察觉一道热视线,他昵看过去,发现她正直勾勾地凝视自己。 “怎么了?” “好帅,我以后也不在网上追小鲜肉了,你就是我的男神!” 差苹谨慎地摸摸寇正夕的手臂,单手捂嘴窃喜一笑。 她的一举一动就跟没吃药似的。寇正夕有时候也看不懂她,他斜眼看着她,用牙齿撕开ok蹦。而这个动作,再次引来差苹的一阵狼嚎。 “干嘛一惊一乍的?莫非刀背儿撞脑门儿上了?”他不是揶揄,是真的有点担心她的精神问题…… 差苹眯眼傻笑,捂住心口,没羞没臊地说,“撞在人家的心窝儿上了。” “……”寇正夕越发难以理解她的言行,赶紧包扎好伤口赶紧退后两步。 差苹笑眯眯,举着手指贴近他。他继续退后,一边退步一边脱掉制服…… “啊!——不要脱!——不准脱!” 这尖叫声比被刀割那会儿还要惊恐尖利。 寇正夕真是被她的喊声吓到了,脱衣服的动作戛然而止。 “嗯,就这样!我们出门吧!” 不由分说,差苹背起包,抓住他的手腕就往门外拖。 “先等等,我没拿手机和皮夹。” “没拿正好,管它是山呼海啸还是天塌地陷,等吃饱了喝足了再说!” 差苹利落地撞上屋门,“你今天什么都不用带,带着嘴跟我走就行了,” 差苹把他推进电梯,大拇指指向自己,歪头得意地说,“我刚发了工资哟,我是富婆!” 寇正夕注视她久久,终于被她浮夸的表演逗乐了。他眼中充满宠溺的光芒,抚了抚她的头顶,又扯起制服上的高中标志,难得顽皮地说,“谢谢学姐慷慨解囊。” 原来他也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差苹似乎在无意间挖掘到他的另一面。说实话,真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她从包里取出两个口罩,一本正经地说,“为了完全起见,我们还是戴口罩吧,毕竟我也是‘名人’,嘿嘿。” “我原本就打算戴口罩和墨镜,你非要逼我换装。一会儿见到姨妈和巧巧,肯定会被她们嘲笑。要不,还是上楼换回来?”他穿正装穿惯了,真感到别扭。 “不要换,我喜欢!” “喜欢什么?”他勾起唇角一抹坏笑。 “喜欢你一脸好欺负的帅样子!” “就这样?没了?” “有,有啊……如果今天消费过高,如果你愿意帮我负担一部分的话,我会更崇拜更喜欢你的,我的男神!” 差苹贱兮兮地搓搓手。 “呵呵,差评。” 寇正夕故作不满地撇开头,又畅然一笑。不管怎样,差苹用她十足的活力,让他从烦乱的情绪中脱出身来,那种轻松,不可言喻。 她是一个很富有感染力的女孩儿,关于这一点,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第62章:别人家的约会(中) 寇正夕在差苹的威逼利诱下,没有带手机和皮夹,只在临出门的时候抓到车钥匙。 两人坐上黑色的奔驰轿车里。差苹从背包里取出一顶学生帽,整了整帽子的边缘,戴在寇正夕的头上。 藏蓝色的学生帽酷似鸭舌帽,让他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英俊青涩的高中生。她吹了声口哨,“哎哟喂,这是谁家的小哥呀,好帅好鲜嫩。” 寇正夕透过后视镜看到自己的模样,心说了,只能用不伦不类来形容。他对她的口味实在难以理解,于是认真地问,“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有恋童癖?” “……?!”差苹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然后拍腿大笑,“你要死啊,不过我确实喜欢阳光逗比型的男生,你那目中无人的总裁范儿我真害怕。” 不待寇正夕替自己辩解,差苹又说,“你今天的样子,就很符合我的审美观,不是指外表啦,就是那种感觉,好像离我很近。” 差苹说的是心里话,寇正夕是神一般的存在,是大数据时代里的弄潮儿。身份上的悬殊,总是让她在言行方面谨小慎微。可是即便如此,还老被他损成白痴呢! “我给你带来很大的压力?” 寇正夕似乎找到了她逃避的原因。 “当然有压力,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看的书都是什么心理学、厚黑学、宇宙论,哦对了,我还在你的书柜里看到好多经典原文书。再看看我,追完韩剧追动漫,最常看的书是言情小说,简直不能好好活了……” “每个人的兴趣点不同,正因为你熟读言情小说,才能获得知名导演的信赖与器重。不要拿自己和任何人做比较,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让他这样一解读,差苹这心里舒服不少。她看着一身高中生打扮的寇正夕,噗哧一笑,“穿成这样还在一本正经地说教,感觉你是重生过的。对了,你知道重生文嘛?……我跟你说说……” 这时,寇正夕的耳畔传来警笛声,他望向后视镜,神色倏地严肃起来。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地把车停在道旁。 “怎么停车了?” “交警示意停车,你在车里等我。”他拿着驾照走下车。 一辆交警专用摩托车停在奔驰的一侧。一位岁数偏大的男交警,从车上慢悠悠地走下来,行礼示意寇正夕出示驾照。 交警大叔看了看驾照上,又取下墨镜仔细打量寇正夕的穿着,费解地问,“27?……你27岁了?那你穿成这样干啥玩意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满足某女的恶趣味。 “请出示身份证,我要确定你是否成年。”交警大叔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进行检查。要说驾照上的人和这小伙子长得吧,倒是非常像,但风格就大不同了。照片上的男人西装革履、小背头儿,不是老板就是白领。再看眼前这位,就是一副学生模样,所以万一是他哥的驾照呢?这都说不好。 寇正夕打开车门的瞬间,忽然想起来出门的时候啥都没带。他暗自叹口气,说,“出来匆忙,没带证件。” 交警大叔冷哼,呵呵,果然让他看穿了一切!这个臭小子肯定未成年! “要么回家取证件去,要么把驾照上的人叫过来。你知道未成年驾驶机动车是要被拘留的吗?”交警大叔扭身看向坐在车里的差苹,无奈地咂咂嘴,又面朝寇正夕摆出一副长辈教训小辈的口吻,“你这小子胆儿够大的啊,偷开家里人的大奔泡小妞儿呢?” 手机没拿,证件没带,全身上下就这一身学生制服。寇正夕死的心都快有了,他堂堂一个大总裁,该怎么解释自己为啥穿成这副鬼样子?……寇正夕无力扶额,差苹果然是他命中的惹事精,不是伤害他的肉体就是心理。 差苹发现交警大叔从和颜悦色变成疾声厉色,立即开门下车,焦急地询问,“怎么回事寇正夕?” “哟呵,你俩这是串通好了吧?一张嘴就叫驾照上的姓名?”交警大叔感觉自己再次看穿了一切! “我就是寇正夕。这样吧,我家就在附近,你稍等一会,我去取身份证。” “哎呀你别回去,巧巧刚刚打电话催呢,时间来不及了。” 差苹大致听明白了,也被拦车检查的理由逗笑了。她一边笑,一边走向交警大叔,指向他捏在手里的驾照,说,“您不能因为他穿得嫩就真把他当高中生呀,麻烦您仔细看看驾照上的头像,再受累看看这个大活人,您会惊喜地发现,他除了发型和服装不同之外,实打实是一个人!”都到这会儿了,她还不忘朝寇正夕嬉皮笑脸,继而得意地说,“我就说你穿高中制服毫无违和感吧?交警大叔可以证明!” 交警大叔没看照片,反倒在观察她的神情,见她一点不心虚,基本打消驾驶者未成年的念头。但是,27岁穿成这样定有古怪…… “寇先生是吧?请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科技产品。” “哦,那与影视啊摄影啊都不沾边儿,所以你确定自己的精神状况……良好吗?”交警大叔不知道是今天太无聊还是心情不美丽,反正就跟寇正夕较上劲了。 “……”寇正夕显然被问烦了,他手扶车门深吸一口气,倏地转过身,反问道,“就算我是个变态,在没有违反交通规则的情况下,也有驾驶的权利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为了消除驾驶隐患……” “交警大叔你这是人身攻击!看人家可成熟可鲜肉,是不是嫉妒呀?!查也查了问也问了,身份也确定了,再聊下去我们就要迟到了啊!” 差苹发现时间所剩无几,瞬间变成混不吝。 耍混在某些情况下非常好使,交警大叔可不想因为逗闷子被投诉。他把驾照还给寇正夕,正色道,“我想提出一个善意的小建议。” “……请讲。”他无力地动动唇。 “如果有时间的话,还是去做个精神检查吧。” 话音未落,交警大叔一脚油把摩托车开走。寇正夕带着一丝愠怒,缓缓地看向差苹,差苹则是90°深鞠躬致歉,说,“以后我再也不逼你瞎穿了,我有罪。” 两人坐上车,寇正夕为了避免类似的乌龙事件再次发生,摘掉学生帽,脱掉制服外衣,默默驾驶。 车内安静得慎人,差苹怯懦地问,“你还在生气吗?” 寇正夕缄默数秒,缓缓摇头,“我在想,这段日子以来,我的名字充斥在各大娱乐版面上,但是那位交警对我毫无印象。” “很正常啊,男的很少关注八卦。女的就不同了,东家长李家短,8岁到80一样热衷,嘿嘿。” “这一点你说对了,八卦谈论于茶余饭后。这说明,中年男性与妻子的交流几乎等于零。换句话说,他们回家吃饭的目的,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所以呢?”她有听没有懂。 “所以我应该开发一款适合中年夫妻使用的软件,由此增进他们的感情。” “…………”差苹彻底服了,这种事情也能联想到软件研发,他果然是一个洞察力很强的职业商人。 “等我们到了中年的时候,还会有话说嘛?”她随口一问。 寇正夕手指一顿,认真地回道,“情感不是数据,无法进行有效统计,只能一起走到中年才知道。” 差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老妈每天都很忙,定时收看养生节目、追电视剧,时常跳广场舞、打兵乓球,忙得没时间和老爸交流。老爸似乎也不喜欢待在家里,下班就约老哥们儿喝小酒,回到家的时候基本是倒头就睡。说好听这叫亲情,说难听了,就是不再有爱情的两个人搭帮过日子,连架都懒得吵。 “要是没话说,两个人在一起会不会很痛苦?” 差苹正处于对爱情充满憧憬的年纪,忽然感到恐慌。 “痛苦来源于忽略,我不会忽略你。”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差苹愣怔,他的直白令她感到尴尬,但又不得不承认是,也很享受。因为仔细想来,在大是大非的面前,他真的没有忽略过她的感受。但她一直弄不明白的是,她究竟有哪一点值得他这样包容。 她把头发向耳朵后面捋了捋,紧张地问,“寇正夕,你能说说我的优点吗?” 寇正夕沉默片刻,下意识地蹙紧浓眉。 “不用太多,一条就够。”她伸出一根手指。 “善良,乐观。” 听罢,差苹无力地吹了下头发帘,说,“在这世界上,奸诈,阴郁的人本来就是少数。这种评价太敷衍了事了吧?重新说,好好说。” “没有了。”这回他答特干脆。 “……”差苹欲言又止,鼓起嘴表示不满。 寇正夕瞄她一眼……不是不想赞美她,但其余的优点都是贬义词,她听完之后只会更生气。 ………… 终于抵达目的地——差苹家的小区里。 不出所料,寇正夕的造型遭到小姨妈与宋巧巧的无情嘲笑。 宋妈与闺女笑作一团。宋妈说,“啧啧,这是我那事业有成的大外甥吗?你要是不说你是谁,我还以为是我们巧巧的表弟呢。” “差苹姐,你可真能糟蹋我哥,不过我看呐,也只有你敢这么毁他,他还一点脾气没有,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哈哈。” 差苹见寇正夕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也不管宋妈是不是长辈了,她硬挤到母子俩中间,一手挽一个,果断地说,“都严肃点儿,我们出发吧!” 寇正夕伫立原地,望向并行前进的三个人。差苹走在母女俩的中间,像一头急速向前冲的小蛮牛,姨妈和表妹一左一右笑得花枝乱颤。母女俩时不时回头张望寇正夕,然后隔着差苹叽叽喳喳,一口一个逆生长。差苹跺脚炸毛以示安静,此举非得不奏效,还引来她们更狂放的笑声。 都是自家人,开心就好,其他不重要。寇正夕莞尔一笑,戴上帽子和口罩,迎着明媚的阳光,跟上她们的步伐。 一行人走上不算宽敞的便道。宋巧巧趁机跑回他的身旁,挽住他的臂弯,胸有成竹地说,“哥呀,在你们来的路上,我跟我妈说了你和差苹姐的情况。我妈听完之后说,今天一定要给你制造机会,你要是再搞不定差苹姐,这辈子都很难讨到老婆了!” “你跟姨妈怎么说的?” “就说你俩还在暧昧期呀,谁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寇正夕的眼底滑过一丝惆怅,捅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没用。 “哥你别泄气呀,我妈说她有妙招儿,当初我爸就是用这些招儿追上我妈的。一共三招儿,我保证,这三招儿对你来说so easy!” “哦?”寇正夕微微挑起眉。 第63章:别人家的约会(下) 阳光明媚,温度适中。差苹、寇正夕、宋家母女,步行来到繁华的商业街。 一行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逐渐冲散了队形。寇正夕走在差苹的外侧,尽可能帮她挡住莽撞的路人们。他依旧是一袭学生的装扮,戴着口罩和帽子。此造型虽然有效地掩人耳目,但高挑标准的身材,以及那一双忧郁黝黑的狭眸,还是引来不少青睐的目光。 宋妈说好要帮寇正夕追求差苹,那便要说到做到。母女俩手挽手交头接耳,策划着“追女三招”的实施方案。 差苹自然不知道母女俩的“阴谋”,她与寇正夕并肩前行,目光时而飘向琳琅满目的橱窗。 寇正夕注意到她的背包,仍然是曾经那个又破又旧的黑色仿皮双肩背包。 “为什么还背这个?”他可从美国给她背回来不少名牌包。 “那么精贵的包,舍不得用。”她如实回答。 寇正夕欲言又止,真没法说她。 差苹见他大摆黑脸,又补充道,“啊对了,最近不用挤地铁,好棒,等我去剧组的时候就换上。” 差苹在该剧组负责剧本的修改工作。工作量的多少还要根据修改的内容而定,换句话说,主要看张大导演的要求。提到剧组,寇正夕首先想到的,必然是阴魂不散的聂哲云。聂哲云作为该剧最大的投资方,拥有绝对的权威。所以聂哲云若想刁难差苹,至少可以使用一百种方法。还有一个令他头疼的人物是夏冬天,夏冬天作为第一男主角,只要随便说一句台词不行,差苹就得苦哈哈地反复修改。 寇正夕愁眉不展,如果他没有看到差苹与导演探讨剧本的一幕;如果他没有从她脸上看到欣喜又渴望的笑容,他坚决不会让差苹趟这一大潭浑水。 “如果聂哲云和夏冬天找你麻烦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我,”寇正夕伸出一指对向她,不容反驳地说,“记住,必须是第一时间。” 差苹行个军礼,信誓旦旦地回,“yes sir!我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绝不让敌人有可趁之机!” “你就会耍贫嘴。” 寇正夕的眼中掠过一丝柔光,随后严肃地叮嘱道,“还有一件事,夏冬天制造的诬陷事件,一定会引来娱记的争相采访,你在剧组不管听到娱记怎么评价我,都不要与他们发生冲突。” “哦,知道了。” 差苹回答得含糊其辞,也不敢拍胸脯保证不会冲动,毕竟她这个朋友不是白当的,她认为自己有责任维护他的声誉。 “寇正夕,你说句实话,看到网民那样诋毁你,你真的一点不生气吗?” “眼不见为净,忍住好奇心不要去看评论就好。” 寇正夕又压了压帽檐,折回上一个话题,“发脾气是本能,控制脾气是本领。你显然不具备这项本领,所以我会为你的安全担忧。” 这就是他厉害的地方,总能把话题集中在一个他想要的点上。不像差苹,能从讨论中午吃什么聊到下个月某双鞋要打折。 “你都这样讲了,如果我在跟别人发生口角,显得情商忒低了点儿。我就本着一个原则好了,不能建设就别破坏,免得给你惹来更多的麻烦。” 差苹翘起两根大拇指,歪头一笑,“饿了吧?我去问问她们想吃什么。” 她询问的同时,母女俩正巧想好午餐菜单——“一片海”。 “一片海”是时下较流行的海鲜大拼盘。直径长达半米的拼盘中,放置新鲜的鱼虾蟹、生蚝等食材,是一种很豪爽很便捷的吃海鲜的方法。 差苹没有任何意见,带领大伙儿来到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 正值午餐时间,餐厅里生意兴隆。所幸并非晚餐热点,否则他们得等到凌晨才能吃上。 ………… 不大会儿的工夫,两名服务生将丰盛可口的“一片海”抬上餐桌。就在两名年轻女性赞叹“一片海”的壮观时,宋妈偷瞄差苹手指上的创口贴,不禁暗自一笑。 这便是她提议吃海鲜的原因,可以借机让寇正夕帮她剥虾皮蟹壳。 宋爸成功追到送妈的第一招:细心呵护。 美味佳肴摆在眼前,差苹食指大动,正欲戴上卫生手套抓皮皮虾,宋妈倏地轻呼,稍显浮夸地问,“哎呀差苹,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额……切火腿切到手。” 差苹一脸尴尬,时常被自己的笨拙蠢哭。 寇正夕是出现在“血案”事发现场的吃瓜群众。他非但没有接过小姨妈的话,主动提出帮她剥皮皮虾,还重重补上一刀,“您不用担心,她就是手指头断了也不会耽误吃东西。” 宋巧巧哈哈大笑,又补一刀,“是啊妈,您别看差苹姐瘦,可能吃啦。” 差苹的吃货本质瞬间暴露,唯有难为情地憨笑。 宋妈皮笑肉不笑,内心大翻白眼,这臭小子嘴真毒,怪不得追上人家姑娘。 目前看来,也只有她这个长辈出来主持大局了。宋妈伸长脚尖,从桌子底下轻踢寇正夕的鞋帮。随后,她用神态示意他照顾差苹。 寇正夕没看懂小姨妈的意图,只是顺着姨妈的视线看向差苹,见她正在小口喝饮料,他催促道,“你不是刚才就嚷嚷饿吗?快别装淑女了,吃吧。”说着,他把一只大螃蟹放在差苹的菜碟里。 宋妈双手扶额,孺子不可教也。 宋妈又踢他的鞋帮,挤眉弄眼一阵比划。寇正夕这次看懂了,也明白小姨妈想帮他,但是当着家里人的面儿,他哪里不好意思大献殷勤。 要不然,就帮她处理一些相对简单的食物?他看向满盘的海鲜,挑出几只肥美的白灼虾。然而,当他正在慢条斯理地剥虾皮的时候,只见差苹自顾自夹走一只虾,借助牙齿和筷子的灵活配合,便快速剥好虾皮,并且满足地咀嚼起来。 她瞄看他捏在手中的大虾,撇了撇嘴,嫌弃地说,“你吃个海鲜也整得太斯文了,看我,剥虾皮根本用不到手,厉不厉害?” 宋妈再次扶额,第一招儿对吃货型女汉子根本没用,失策失策。不过通过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宋妈也看到差苹的性格,她是一个典型的耿直gril。这样的姑娘多好啊,直来直去没有坏心眼儿,所以宋妈更想不明白大姐讨厌差苹的原因。 罢了,上第二招儿吧。 “难得聚在一起,刚巧又都没开车,不如我们喝点酒助助兴?”宋妈微笑。 众人没有异议,宋妈却没有喊来服务生上前点餐,而是亲自走到服务台前,视线扫过陈列在展示架上的白酒,悄声点了其中一瓶。而后,她做了一件更奇怪的事,请服务生把酒瓶里的白酒,分别倒在四个杯中送过去。那啥,大家千万不要以为宋妈在制造酒后乱性的机会,跟那些事儿完全不沾边儿。 海鲜配白酒越吃越有。差苹的酒量一般般,她谨慎地抿上一小口白酒,却立即被醇香的口感惊艳到了。这是什么酒呀?又柔又香,一点都不辣嗓子。她暗自赞叹,宋妈肯定是深藏不露的美食家。 寇正夕坐在背对迎宾门的方位,由此避开不必要的关注,但吃饭的时候肯定不能戴口罩,所以有些眼尖的客人,忍不住向他这边抛来好奇的目光。 俄顷,一位妙龄少女大剌剌地走过来,轻声细语地问,“哥哥你好,请问有人说过你长得像寇正夕吗?” 此话一经问出口,身为“大网红”的差苹,立马把脑袋扭到靠墙的方向,同时把脑瓜探进背包,故作翻找东西。 寇正夕倒是很镇定,反问道,“怎么了?好还是不好?” 少女的情绪说变就变,她蓦地攥拳跺脚,一脸惋惜地说,“当然是不好呀!寇正夕就是衣冠禽兽,居然对wuli冬天毛手毛脚!我劝你这段时间尽量少出门,免得被人围攻,或者干脆整容算啦!” 差苹刚答应寇正夕不冲动,所以只能咬牙忍耐。宋巧巧天不怕地不怕,路人无端端攻击她表哥,她岂能善罢甘休?于是她重重地放下筷子,展开连珠炮儿式的诘问,“你说话文明点,什么就禽兽了?又禽兽谁了?拜托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他这张脸还需要整呀?我看你才需要好好整整吧!你说寇正夕对夏冬天毛手毛脚?有证据吗?你看见了吗?没看见就不要乱说话。” 少女显然是夏冬天的铁粉儿,她仰天干笑三声,娇滴滴地反击道,“你是不是不看新闻呀?有图有真相好嘛!不管这位哥哥帅不帅,反正长得像寇正夕就算他倒霉啦,懒得跟你掰扯!慢慢吃你的吧!拜拜咯。” 宋巧巧欲起身追去理论,寇正夕与差苹同时出手拦截。寇正夕扶了扶表妹的头顶,莞尔一笑,“凡事都有两面,你目前只是看到不好的一面,也许我会因祸得福呢?” “福气在哪里?我读书少,哥你别骗我啦!” 宋巧巧气鼓鼓。 差苹长吁一口气,说,“我算看出来了,只要夏冬天一天不站出来替你哥澄清,这件事就完不了。” 宋巧巧长吁短叹,托腮发牢骚,“我虽然天天能见到夏冬天,但是他拍完戏就回车里歇着,我压根就没机会接近他,更别说搞好关系了。更更何况,聂哲云和夏冬天是铁哥们儿,如果想让夏冬天站出来澄清,除非是聂哲云的意思。” 聂哲云?差苹眼前一亮,对啊,她为什么不去找聂哲云讨个商量? 寇正夕看穿她的心思,正色警告,“你千万不要去求他,如果你为了我的事去找他,我不但不会感谢你,还会跟你绝交。差苹,我保证言出必行。” 他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差苹只能闷闷地应上一声。 氛围凝重压抑,宋妈笑着打破沉寂,“哎呀我说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瞎叹什么气?没事咱们不惹事,有是咱也不怕事,遇到问题先自己解决,自己解决不了就交给法律,像你们这样唉声叹气会把好运气吹走的。好了都快点动筷子,这螃蟹好新鲜。”宋妈不管年轻人之间的是与非,但是得管年轻人的感情困惑呀。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怎么聊着聊着都聊到绝交的问题上来了? 宋妈一席利落大气的教会很有份量,差苹和宋巧巧又都是没心没肺的人,所以很快从郁闷的情绪中抽离开来。两人在品尝到蟹肉的一刻,已然彻底忘却烦恼。 ……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三名女性以风卷残云之势消灭“一片海”。寇正夕望向空空如也的大铁盘,真心佩服她们的好胃口。 到了这个时候,也就到了宋妈使出第二招的时候。 这招不能说它高级,但一定可以收获追求对象的好感。甚至许多女性在制定择偶标准的时候,这一项至关重要。 第64章:别人家三两招(上) 就餐期间,宋妈为了让差苹更加了解寇正夕,兴致勃勃地讲述寇正夕的童年趣闻。宋妈之所以对寇正夕颇为了解,主要因为在他刚上小学的时候,他父母的工作极其繁忙,所以接送他上下学的任务,便落在还未定居外省的小姨妈身上。小姨妈性格开朗、思想开明,并且喜爱登山和游泳,所以很容易与大外甥打成一片。说实话,寇正夕与小姨妈的亲近程度,甚至超越他的生母。 “啊?上小学的时候,就有两个小女生为了他打起来?” 差苹震惊脸。 “可不嘛,我到学校去接他的时候,两个小女生在互相扯小辫儿,一个说,你敢跟我抢寇正夕,我就去告诉班主任,教室墙上的钢笔水是你甩的!另一个说,你敢跟我抢,我就去告诉校长,你说他的小短腿像哆啦a梦!” 宋妈想到女孩们稚气的吵架声,笑得前仰后合,“两个小女孩儿打得不可开交,再看我们家正夕,就跟没他事儿似的,坐边儿上看书。” 差苹看向寇正夕,问,“你为什么不去劝劝架?” “我根本不记得这些事情。”他看向宋妈,无奈地说,“陈年往事,您还总提。” “多逗,干嘛不提呀?这要说起来,你这孩子跟其他小男孩儿确实不一样,从小就不爱哭也不爱说话,那小范儿端的,好似比我这个成年人更要稳当。” 宋妈又聊起他们有一次被困在公交车上的经历。当时,公交车在行驶途中,车尾忽然冒起滚滚黑烟。乘客唯恐汽车爆炸,于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人吓人、吓死人,宋妈也是惊恐万分,但车里实在太乱了,她只能缩在角落,紧紧搂住寇正夕。 寇正夕反倒临危不惧,他站到椅子上,尽量提高嗓门,大声向乘客解说冒黑烟的原因。他那时的小模样很逗趣,双手环后,像小大人一般,字正腔圆地说,“请叔叔、阿姨们不要慌张,公交车的动能是柴油,在柴油不能充分燃烧的情况下,会排出柴油和空气的混合物,也就是我们看到的黑烟。冒黑烟的原因很多,可能是踩油门过猛,也可能是柴油机的空气过滤器出现故障,总之没有生命危险。” 那一年,他刚满10周岁。 差苹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也太厉害了。 “差苹呀,我们正夕是不是特别聪明?”宋妈讲哪段故事都是经过考虑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给寇正夕加分。 “嗯……之前吧,我只是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是弱智,听您讲完这个故事,我终于可以确定我就是一个弱智了。”她一脸沮丧,默默吞下整颗葡萄珠儿。 见状,寇正夕宽慰道,“有什么可难过的?我又没嫌弃你智商低。” 噗呲,又是一刀!差苹翻白眼、捂心口。 宋妈一口茶呛在嗓子眼儿里,咳嗽两声赶忙打圆场,“都吃饱了吧?我们出去逛逛?” 确实酒足饭饱了,差苹主动取出信用卡,笑盈盈地说,“阿姨您喝口茶再歇一下,我这就去结账。” 这顿海鲜大拼盘至少消费600元,加上一瓶白酒,差苹估摸700左右。不过这笔“巨资”她花得心甘情愿,因为她欠寇正夕的人情实在是太多了。 宋妈说,“人这么多你就别过去了,把服务生叫过来。” 好友之间怎么结账都无所谓,但在请客的情况下,尤其有长辈在场的时候,当面结账非常失礼。不过既然宋妈“有令”,她招手示意服务生上前。 宋妈一边喝茶,一边朝寇正夕挑了挑眉,眼神中似乎有话。 小姨妈的暗示总能把寇正夕考倒。寇正夕沉思半天,硬是一点没理解,于是他又看向宋巧巧,希望获得更多的讯息。宋巧巧诡异地笑着,挑了挑双眉。 “……”寇正夕微微蹙眉,这母女俩到底想表达什么? 这时,服务生双手奉上账单,当差苹看到结账价格的时候,险些惊呼出声。 1280?1280!那瓶酒原来是43°飞天茅台,单这瓶酒就要680元。 苍天啊,怪不得好喝得不要不要的,一瓶酒就超过整顿饭的价钱了。 小半个月工资就这样木有了…… 请客讲究的就是豪爽大方,如果唧唧歪歪还不如不请,所以差苹克制住惊愕的表情,缓缓地将信用卡递给服务生,眼神儿里偷偷掠过一丝忧伤。 到了此时此刻,宋妈发现寇正夕还没有动作,情急之下,狠狠地踢他一脚。 宋妈脚力十足,导致寇正夕的身体前倾一下。他悠悠地看向小姨妈,越发迷惘。 当服务生利落地刷完差苹的卡的时候,宋巧巧同样难以置信地看着寇正夕。宋妈给闺女使个眼色,宋巧巧立即要求差苹陪同自己去洗手间。 待两个姑娘远去,宋妈神色懊恼,火冒三丈地质问道,“你在搞什么啊正夕,你最近手头紧张怎么的?紧张跟小姨妈说呀!小姨妈有的是卡让你刷,你说你,为什么不抢着埋单?大好的时机又让你给错过了!” 这便是追女第二招儿——爽快埋单。 宋妈坚信,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抠门儿的男人。差苹在来餐厅的路上,就说今天她埋单。宋妈便向闺女打探差苹的薪水,得知她的月薪不足5000之后,宋妈才故意点了一瓶茅台,并且不让差苹看到酒名。不让她看到酒名,她就无法估算酒的价格,这样在结账的时候,会对差苹产生较大的冲击力。如果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寇正夕以强势霸道的态度,主动帮她结账,差苹的幸福感定会爆棚。 说实话,宋妈设计的非常完美,但无论如何没想到的是!寇正夕就那样无动于衷地看着差苹刷卡?! 寇正夕总算听明白了,无奈地解释道,“差苹希望我今天不要被负面新闻干扰,所以出门的时候我只拿了一把车钥匙。” 宋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她记得清清楚楚,姥爷70岁大寿的那一天,他依然是手机不离耳朵,一刻不曾停止办公。当时给姥爷气得呀,把他手机扔扎啤杯里了。然而没过多大会儿,他从包里取出另一部手机,只是不敢再通话,噼里啪啦纯打字。 “就因为差苹的一句话,你真敢什么都不带?” “原本就是咱家的聚会,我没打算让她花钱,事后我会给她发红包。不过,您说您也是,为什么不在事先跟我通个气儿?”他只有在小姨妈面前才像一个孩子,沟通起来也无需顾及任何。他想,小姨妈肯定是高估了他的领悟能力。如果他真是情场老手,也不至于落得差苹迟迟不肯答应。 “平时咱家聚会,都是你埋单,谁跟你抢你还八百个不乐意,所以我用脚后跟儿也没想到!你今天一毛钱也没带呀。” 宋妈的发型都凌乱了,“我用这三招儿不知道撮合了多少对,怎么到你这儿就成坎儿了呢?唉,我的一世英名全悔你手里了。算了算了,回头你赶紧给人家差苹补齐。” 寇正夕向前探身,悄声询问,“小姨妈,还有一招儿是什么?” 第三招儿,一定是大招吧? 可惜寇正夕又猜错了。宋妈也颓废了,对大外甥基本不抱希望。她耷拉着眼皮,疲惫支招。其实这第三招儿完全是按照约会的顺序来排列,所以第三招儿就是看电影。电影风格必须是——惊悚、恐怖。 显而易见,展现男性勇敢和阳刚的时候到来了!保护她,照顾她,在她惊声尖叫的时候给她安全感,顺便拉拉小手、搂楼小肩膀儿,迅速增进感情。 老套且屡试不爽的撩妹神器——恐怖片! “对了,你不怕看这些吧?” 寇正夕笃定摇头,“不过,利用影片趁机占她便宜……合适吗?”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追她为啥?啊?难道是为了做兄妹?!别在我面前装,反正机会我给你创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宋妈又斜愣他一眼,“你那聪明劲儿能不能别都用在做生意上?也给感情这边稍微分点儿,你还嫌人家智商低?我看你的情商更低!” “差苹是双低。” “你这嘴!……我刚才是怎么提醒你的?” “好好好,我听您的,不损她了。” 寇正夕又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 离开餐厅,宋妈指定逛某家商场,因为该商城的地下一层有一家电影院。 一行人刚迈进商城的迎宾大门,宋妈便把差苹拉到一旁咬耳朵,“阿姨要陪巧巧去买一些贴身衣裤,正夕一个大小伙子儿就别跟着凑热闹了,要不然……你陪正夕去看个电影?他平时工作太忙,正好借机放松一下。” “您的意思是……让我邀请他看电影?” “对呀,他出门不是没带钱吗?你不邀请他,他肯定不看。我这大外甥呀,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一点娱乐没有不说,好像还瘦了许多,我看着真心疼,你今天就当帮帮阿姨,顺着他心意选电影,让他开心开心,可以吗?” 宋妈为了大外甥的幸福,真真儿是“处心积虑”。 差苹想到他近日摊上的这些破事儿,当即点头答应。 “阿姨您就放心吧,我不但要请他看电影,还给他买爆米花和可乐呢!” 她俩相视一笑,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过来寇正夕,你跟我走!” 差苹拉起他的手臂,向地下一层走去。 寇正夕垂眸,望向她搭在自己手腕上的纤纤玉指,他越发佩服小姨妈的口才,居然三言两语就说动差苹邀他看电影? “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片子?”她问。 “我选?” “嗯啊,选你喜欢的,我都可以。” 寇正夕扫视今日的播放列表,瞬间找到一部名为《xx惊魂》的新影片。他正要敲定这部,只听差苹发出一声轻呼,继而撞上他的手臂。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已然把她揽到身后。 “怎么了?” 差苹捂着脸,躲在他的脊背后方,怯懦地说,“看到放在左边的那张海报了没有?刚才我突然一转身,被吓到了。” 寇正夕顺势望去,正是《xx惊魂》的宣传海报。 小姨妈再三叮嘱他,影片一定要恐怖,越恐怖越好,她一旦害怕起来,保不齐会往他怀里扎。 “我选好了,看那部吧。”他指向电子列表。 “嗯嗯,好,哪部?我去买票。”她看向他所指的方向。 寇正夕的手指向下移动一格,看清片名的同时,念了出来。 “《先生,贵姓》” 寇正夕拧下眉,从片名上看不到任何营养。 “咦?爱情喜剧吗?你确定?” “嗯。”寇正夕莞尔一笑。 单看一张海报就把她吓成这样,要是播放正片还不把她吓哭了? 所以什么影片都可以,只要在一起就好。 ------- 作者有话说:错别字估计不少,我稍后修改,写到最后一行的时候已经困晕了-。- 第65章:别人家三两招(下) 今天这场电影,算是差苹和寇正夕重逢以后的第一次正式约会。 差苹说好承包全部娱乐项目,便真给寇正夕买了爆米花和可乐,并且强行塞到寇正夕的手中。寇正夕幸好今日是一身学生的装扮,否则真不知该怎么面对手中的儿童食品。 中型播放厅里,两人并排坐好,四周渐渐暗下来。在寇正夕的印象里,塞给他电影票的女性确实不少,但是赴约的只有这一次。他搞不懂电影与感情之间的联系,或许真有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思于此,他悄然看向差苹的侧脸。差苹则是专注地凝视大荧幕,嘎吱嘎吱咀嚼爆米花,时而跟随全场发出爽朗的笑声。 “……”寇正夕沮丧地垮下肩膀,依照她目前的状态来看,这跟两个陌生人买了同排的座位有什么区别? 不过,等到电影结束的时候,他明白了约会必看电影的原因。当一对男女在互不了解的情况下,可以通过探讨影片内容找到更多的话题,以及发现共同的兴趣爱好,由此促进感情升温。然而,他二人讨论的话题十分沉重,非但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甚至导致寇正夕的感情路更加不顺畅。 《先生,贵姓》这部影片不是爱情喜剧片,而是虐恋大悲剧。 影片的前半部分节奏欢快,讲述一对年轻男女从相遇到相爱的过程,到了中段便开始洒狗血。男主人公是富二代,女主人公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两人因为门不当户不对,遭到男主人公家庭的强烈反对。女主人公用尽一切办法讨好男方的家人,甚至不惜舍弃尊严,给男方的家人下跪。可惜到头来,男主人公依然娶了富家女。女主人公因为悲伤过度,在毫无病因的情况下,记忆力逐步衰退。等到男主人公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记得他是谁。男主人公带她四处求医,但始终查不出病因。直到有一天,一位心理学家道破天机。女孩儿的病是心病,她因为爱而不得,只能强迫自己选择遗忘,正因为女孩儿的心理暗示过分强烈,所以最终导致大脑执行了这个自我毁灭的命令。 影片的结尾,停留在女孩儿天真无邪的笑靥中,她笑着询问男主人公:先生,贵姓?而此时的男主人公,仍就无法摆脱婚姻的束缚,他唯有强忍爱意,故作平静地对女孩儿说:名字不重要,我只是从你的生命中路过了一次。 差苹泪流婆娑,泪花悄声打在爆米花上,泛起无声的悲凉。 如果你认为这部影片让人压抑,那是还没看到彩蛋的部分。彩蛋部分录制一段视频采访,画框里那位清瘦美丽的女孩儿,便是该片中女主人公的原型。换句话说,该影片改编自真人真事。据女孩儿的主治医生汇报,她的记忆力仍在减退,三个月之内便会彻底丧失自理能力。 这一场看似美妙的邂逅,最终在门第的压力下,毁了男主人公和他妻子的幸福,毁了女孩儿的一生。不禁让人扼腕叹息。 …… 当差苹走出影院的时候,两只眼睛肿得像大桃子。寇正夕不属于会安慰人的类型,他愁眉不展,环视四周,看到影院对面有一家咖啡厅,于是决定先把她带过去,喝喝咖啡,让她平复一下情绪。 这是一家半自助的咖啡厅,需要自行走到柜台点单。下午三点,咖啡厅客人稀松。寇正夕点完单才想起来没带钱。他回眸看向差苹,差苹情绪低落,依旧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何况就算不是,他一个大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叫一个女人帮忙付账,有失体面。 他为难地转过身,从众多服务生当中,注意到伫立在柜台里的一位成熟女性。女性衣着入时,神态骄傲。 “麻烦你,我想与那位女士讲几句话。”他对服务生说。 果然如他所料,那位女士正是这家咖啡厅的老板娘。 他二人走到餐厅的角落,老板娘礼貌性地打量寇正夕,显然在等待他开口。 寇正夕犹豫片刻,取下遮住多半张脸的口罩。 他目前唯一的赊账之法就是——刷身份。 不等寇正夕道出目的,老板娘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率先开口,“嚯,想勾引我呀?我可结婚了。而且你还在上学吧?小小年纪不好好上学,跑出来当牛郎?” “……”寇正夕半张着嘴,沉了沉气,才在无奈中做出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寇正夕。我是最研科技的董事长。” 此话一出换做老板娘错愕,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然后提防地说,“你是寇正夕?嗯……别说,你还真有八分相似,所以你想怎么样?” “出门匆忙,忘记带现金和手机,所以方便借用一下电话吗?我叫人送钱过来。” 听罢,老板娘掩唇狂笑,“你转了这么一大圈,又搬出名人吓唬我,说白了你就是没钱付账呗?” 耳畔传来老板娘肆无忌惮的讥笑声,寇正夕真想去死一死,话说他一个什么都缺就不缺钱的主儿,怎么就沦落到这步田地? “要不这样,我把车钥匙押在你这里,晚点我让司机把钱给你送过来?” “啧啧,这是奔驰的车钥匙呀?”老板娘翻转车钥匙看了看,“喝咖啡押奔驰?你这行为也太夸张了吧?” “需要我怎样证明,你才相信我是寇正夕?”这身学生制服快把他整死了。差苹虽然出自好意,但他这一路上都在被坑。 老板娘沉默许久,径自展开他的手掌,把车钥匙拍了回去,而后大大方方地调侃道,“其实你长得这么帅,进来什么都不用说,直接刷脸就够了。不就两杯咖啡吗?我请你。” 话音未落,她向服务生打个响指,示意把咖啡送过去。 寇正夕除了无语也只能说谢谢。他返回座位,差苹正在撕糖包,看到寇正夕忽然想到什么,她抓起皮夹,“对了,你没给钱呢吧?我去结账。” 寇正夕抬手向下压了压,无力地动动唇,“坐下,有人请。” 差苹不明所以,经过再三追问,寇正夕唯有道出原因。 “我去,你凭着一张脸就换来两杯咖啡?要是我,得让老板娘打出去。” 男色时代,她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虽然老板娘的态度半信半疑,但我猜想她认出我是谁,至少断定我不是骗子。”他已经拿了咖啡厅的名片,岂能真让陌生人请客。 差苹估摸着吧,老板娘也是调戏多过善心。估计不提,大伙儿都快忘了,她的本职工作是记者,所以读过不少相关饮食界人士的采访报道。做餐饮不容易,察言观色、嬉笑怒骂要都拿捏到位,差之分毫客人都有可能掀桌。所以说,这位老板娘也不想惹麻烦。再说寇正夕的影响力,不敢说海外有多少人认识他,但在国内肯定是鼎鼎有名。 恍然之间,差苹感觉这个坐在对面的男人,距离自己有一个地球那么远。 这时,她的手机在乱绪中震响起来。差苹一看来电是寇妈,心中一惊,捂着手机急匆匆奔到咖啡厅外面接听。 寇妈从妹妹口中得知差苹也混在家庭聚会当中,气能顺溜才奇怪了。她的态度比以往还要严厉,言语更是咄咄逼人。 “你不去研究菜谱,拉着我儿子在外面瞎溜达什么?你不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吗?万一他被不理智的网民认出来,你想过后果吗?万一出了事儿,你又付得起责任吗你?!” 谁的孩子谁不疼?寇妈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差苹没啥可辩解的,就算有也不敢跟长辈掰扯,只能捧着手机连连道歉。并且再次承诺,一定准时出现在寇家。 她的卑微与寇妈的强势形成鲜明的对比,寇妈估计是气糊涂了,摔断电话的临了,说了一句挺吓人的话:想进我寇家的门,除非你有本事先把我气死! 差苹原本看了电影心情就不好,现在又听出寇妈非常厌恶自己,情绪跌倒低谷。 她蔫头耷脑地回到座位,若有所思地搅拌着咖啡。 “出什么事了?” 寇正夕很快察觉到她情绪上异样。 差苹垂目摇头,不敢与他四目相对,默默地说,“你说影片里的那个女孩儿……为了一份不属于她的感情,非要知难而上,是不是特傻?” “如果有早知道,就没有这个故事。” “所以你也认为,那男人就应该娶富家女?”她在试探。 “从商业角度来分析,强强联手自然是更容易取得成功;从情感上来分析,男人虽然没有娶她,但对她的照顾竭尽所能,男方的妻子也愿意包容丈夫的这段感情,所以又能说是谁的错?” “是男人父母的错!你不要忘了,我们看的不是编出来的故事,是血淋淋、活生生的社会事件,是那对狠心的父母拆散了他们。” 差苹重重地放下咖啡杯。 “你别激动,没有父母会害子女,他们的考量或许不全面,但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至少这个抉择,使得家族事业蒸蒸日上。世事无完美,有利便有弊。” 寇正夕只是站在每个人的角度上,进行理性的分析,完全没有意识到,差苹会把电影中的人物关系,套用在他们自己的身上。 差苹气哼哼地瞪着他,她算是听明白了,别看寇正夕口口声声说要追她,但是他的爱情观跟自己截然不同。她或许是见识太短吧,认为爱情就是幸福的核心。寇正夕见多识广、家大业大,自然不会把爱情当作全部。差苹深吸一口气,寇妈又对她百般挑剔,所以如果他们一旦越过友谊的界限,她迟早会变成那个可怜的女主人公! 嗯,当断则断,免得徒生烦恼。 “寇正夕,以后你不要再开那种追不追我的玩笑了,我觉得很无聊。从今往后,除了杂志社派给我的任务,也就是帮你编辑自传的事儿,我们没有其他事可以聊。” 话音未落,差苹提包离去。 寇正夕透过玻璃窗,望向她远去的身影,视线在她的身上停滞久久,他的唇边轻轻吐出一缕惆怅的叹息…… 玩笑?追她是玩笑? 或许吧,所有不被认真对待的告白,也只能当笑话来听。 ………… 老板娘端着一杯咖啡,悄然坐下,说,“我偷偷看你俩好久了,那姑娘就是网上传得很凶的‘灰姑娘’吧?……看在我请你们喝咖啡的份上,允许我八卦一下哟,所以你真的在追求她咯?” 差苹肯定想不到她已然“红得发紫”,老板娘起初真不相信寇正夕的身份,而后通过差苹的长相,才确定寇正夕是本人。 “嗯,她刚刚拒绝了我。”他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老板娘似乎被他的坦白吓到了,先定了定神,又问,“所以你打算放弃?” “……我寇正夕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二字。” 寇正夕在看向她的同时,露出自信又帅气的微笑,“你这家咖啡厅在最研的送餐软件里吗?” 话题转得自然流畅,正中老板娘的烦恼。 “当然啦,必须在呀,现在的人都很懒,咖啡店的生意你也看到了,冷清得很,就指望送餐平衡开支呢。”她喟叹。 他应了声,“我原本打算把钱送过来,但是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在送餐软件的首页上,送你一次免费推送。稍后广告部会与你联系,谢谢你请我们喝咖啡。” 老板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怔怔相望,呆若木鸡。 真的假的?甩钞票又打关系都挤不上去的首页,竟然因为赠送两杯咖啡——如愿以偿了?! “我的天,我是中头彩了嘛?!多谢寇老板!”老板娘喜出望外,像个小女孩儿一般,开心地原地转圈。 寇正夕见她如此开心,想到差苹开怀大笑时的模样,也跟着笑了。 …… 离开咖啡厅前,老板娘包好一盒小点心递给寇正夕,说,“女生很好哄,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拿去送她,她不接受你就自己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追。” “谢谢。” “我看好你,你比那个花花公子靠谱多了。” 只要稍微了解一下近日的热点新闻,便知道花花公子指的是聂哲云。既然可以称之为花花公子,必然有层出不穷的撩妹手段。 寇正夕长吁一口气,劲敌,好久不见。 第66章:别人家的秀恩爱 差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搜集粤菜的烹饪流程。既然她答应寇妈周末登门做菜给寇正夕吃,就要完成任务。她寻思,这是寇正夕第一次尝到她的手艺,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不看不知道,这一细看才发现粤菜不仅难做,还是个精细活。就她这种丢三落四的糊涂蛋,千万不要放错佐料才好。 思及此,她把烹饪的步骤,一行一行地整理到文档里,再一张张地打印出来。 时间在忙忙叨叨中飞速流逝,就在临近晚饭的时候,电脑的右下角弹出一则最新的新闻框。标题惊悚高亮——紧急通知:某地区突发6.8级地震,房屋倒塌无数。 差苹最怕读到这类新闻,她的心不免揪成一团,匆匆点开新闻连接了解详情。据报道,因为该地区的房屋年久失修,导致灾情非常严重。伤亡人数仍在加剧。 很快,该则新闻登上各大新闻网站的首页。她一边收集菜谱,一边关注时事新闻,期待老天别再发怒,地震戛然而止。然而,如果祈福真有用的话,也不会发生天灾人祸。直至晚间11点,余震还没有停止,情况甚是惨烈。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所以于此同时,微博官方发起物资捐助的行动。差苹能力有限,捐助100元。捐助完毕,微博会自动为捐助者点亮“爱心”的徽章,并且把该则新闻和捐助金额转发到捐助者的主页上。此举,一来是对捐助者表示感谢,二来也希望通过传播的力量,使得更多的爱心人士伸出援手。 她的捐助信息刚刚出现在主页上,便被博友转发出去。 转发人不但转发微博广而告之,并且随随便便地捐助10万元。 这个出手阔绰的人,就是——聂哲云。 聂哲云转发捐款的时候,附言一句:我喜欢的女人就是有爱心,必须跟上。 捐助行动刚刚展开,他一出手就是10万人民币,岂能不引起网名的注意?于是乎,转发量在他的带动下大幅度提升。 博友a转发:聂总裁好有爱心,我又相信爱情了。 博友b转发:那些晒礼物、晒照片秀恩爱的弱爆啦,这才上档次! 博友c转发:这样撩妹也是没谁了! …… 差苹正在嚼饼干,看到他转发的内容险些咬到手指头! 她拨打聂哲云的手机,电话那端传来噪杂混乱的乐曲声。显然,他在某个娱乐场所。 噪声震耳欲聋,差苹几乎要靠吼,“你捐助灾区人民我真心谢谢你,但是请你把那句莫名其妙的话!立即删除!” “瞧你这话说的,你可以不接受我的追求,但是不能阻止我当众示爱啊!” 聂哲云的笑声格外爽朗。 “追追追,追你个头!你总这样耍我有意思吗?” 差苹今天看完电影就受刺激了,目前最怕听到这个“追”字,尤其是从富豪的口中讲出来。 “耍你没意思,我是对你有意思。好了我们晚点腻乎,正喝酒呢。” 不待差苹鬼吼鬼叫,他果断地结束通话。 她忿忿地放下手机,然后一不做二不休,把原本的微博名“小苹果儿”改成——大黑胖儿。 叫你转发,叫你闹,追你的大黑胖儿去吧! 他嘴贱归嘴贱,但总归是做了一件善事,所以她除了毁坏自己的形象之外,对他是真没辙! 眼不见为净,差苹正要关掉微博,另一则带有爆炸性的转发接踵而来,当她看清捐助金额的时候,顿时瞠目结舌! 寇正夕转发大黑胖儿的捐款博文,同时捐款——100万人民币! 整整100万元,他却没有追加任何说明,就像一个随手转发博文的路人甲。 不过,虽然寇正夕没留下只言片语,但是从金额上来看,对聂哲云实施了全方位的碾压。留白有时胜过千言万语,那种对聂哲云不屑一顾的态度,傲慢得直冲云霄。 顷刻间,沉浸在忧愁中的网民又“沸腾”了。转发量火速飙升,这种以献爱心为主题的撕逼大战千万不要停。 满眼的“大黑胖儿”被转发、被@本人,差苹这一次差点把饼干袋都吃了! 不过,凡事都会出现两种声音,就算是献爱心的行为,也有可能被心理阴暗的人利用。有些仇富心理严重的网民,集体跑到聂哲云的主页下面起哄,七嘴八舌地嘲笑聂哲云,叫他追加捐款! 不知道是聂哲云酒喝多了,还是被寇正夕激怒了。他真的增加了捐款的数目,且庞大到让不少人咋舌。 聂哲云随意动动手指,捐款——500万人民币! 普通网民看到这个数字,只想说,城里人真会玩儿,我要回农村! 自诩不普通的网民们在想,我去,富豪们甩几百万就跟捐出几十块似的?所以是不是证明,起哄有效?反正不花自己兜里的钱,只见一大波好事者又火速转移到寇正夕的主页下方,齐刷刷地呐喊:不能输! 看热闹的、@聂哲云的、叫寇正夕捐款的留言层层叠叠,不到十分钟,就把曾经那些辱骂寇正夕的评论挤到太平洋的另一边儿。目前他的主页评论区里,再也看不到夏冬天粉丝的人身攻击,因为在这个时候,别跟网民扯什么理智不理智,反正你家偶像没有捐!所以粉丝还来捣乱不就是啪啪打脸? 网络平台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可以打苦情牌博同情,也可以以暴制暴、以毒攻毒。寇正夕此刻便是借由一批“热心”网民的力量,遏制了另一股黑他的力量。不确定可以平静多久,但暂时肃清喊杀喊打的噪音。 所以接下来的问题是,聂哲云又捐500万,寇正夕陷入如果捐,捐多少,还是不捐的抉择当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评论成倍增长,网民们无不翘首以盼,那状态就跟站在产房前等待孩子降生一个样儿。 至于差苹的微博评论区,可以用破鼓万人捶来形容。有骂她利用捐款炫耀男友有钱的;有骂她抠门的;有骂她心机重的。总之较比两位帅气的富豪,网民似乎对她的宽容度更低。 差苹只是助人为乐,却始终得不到几个正面的支持。问她气不气,肯定气愤,但或许是被攻击多了吧,她逐渐也变得麻木起来。她捏着手机,指尖摩挲着寇正夕的号码,犹豫不决。几个小时前,她才义正辞严地对寇正夕说,除了工作其他免谈。所以她现在又以什么立场打过去,请他停止这一场疯狂的比拼? 不过话说回来,这群有钱人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捐几百万就跟闹着玩似的,还让不让穷苦百姓献爱心了? 正当她组织语言的时候,寇正夕的主页出现最新的动态! 按理来说,寇正夕应该乘胜追击捐款千万之类的吓吓人,然而他并未挥金如土,而是做了一件足以把聂哲云气炸的事情。 寇正夕转发了聂哲云捐款500万的博文,并附言:感谢聂总向灾区人民慷慨解囊。 “轰隆”一下无声的炸响,差苹这边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边儿大部分网民已是拍案叫绝。目前的状况就好比一场拍卖会,寇正夕与聂哲云同时拍一样东西,寇正夕是托儿,率先举牌叫价,但他的目的并非抢到拍品,而是为了拱聂哲云出高价。 如此回击,直接导致聂哲云的主页下方留言剧增,虽然帮他说话和嘲笑他的一半一半,但大方向是在说:他被寇正夕耍了。 与此同时,ktv的豪华大包厢里。 聂哲云把手机重重地拍在桌上,喝声吼道,“寇正夕这个奸诈小人!” 洪亮的嗓门引起朋友们的注意,众人赶忙关小音量。聂哲云发起火来没人敢问,于是包厢内呈现一片寂静,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夏冬天。夏冬天今日气色欠佳,时而发出闷咳,他歪坐在沙发上,并未多想便点开微博,未卜先知地说,“看看我们聂大少爷又在网上怎么撕寇正夕来着。”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翻开手机,紧接着就是一阵哗然。 “聂哲云你疯了啊,花500万泡一个村姑?!”其中一位好友无情点评。 聂哲云憋气不语,夏冬天笑着补刀,“更不值的是,500万花出去了,妞儿没泡上不说,还让寇正夕扳回一局。” “夏冬天你能不能闭上嘴?病了还这么多话!” 聂哲云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自暴自弃地说,“我就是钱多烧的,怎样?!” “对对对,你有钱你任性,我们能怎样?除了羡慕就是抱大腿。” 夏冬天掐了掐钝痛的头,懒散地蹭到聂哲云的身旁,硬挤出一个位置坐下,说,“我都不知道你在急什么,差苹明天不就进剧组了吗?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你搓圆捏扁?” 聂哲云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他原本就是想花点小钱儿逗逗差苹,这样一来,又秀了恩爱又提升了他的爱心值,一举两得没毛病。谁知道寇正夕会跟上来一起捐啊!而且一出手就用100万恶心他,他如果不翻倍追加显得多小家子气啊! 夏冬天示意朋友们继续玩起来,没多大点事儿。 音乐再次响起来,夏冬天问,“说正经的,‘公元1代’对你的冲击大不大?” 说到股价的问题,聂哲云又喝下一杯酒,随后不情愿地点点头。“公元1代”看似只是一部手机,但其实是网罗消费人群的小帮手。手机自带的app,全部与最研的盈利点挂钩。中老年人是很忠诚的消费群体,他们用惯了一种东西基本不会替换。不像年轻人,看哪家app优惠多就用哪个。所以总结下来就是,“公元1代”销量越好,吸纳资金的渠道越稳定。稳定吸金,对敌手而言是多么可怕的局面。聂哲云如果死都不肯效仿“公元1代”,模拟一款中老年专用手机的话,那么就只能另辟蹊径。创造新品,不是三、两天的事,也不是三、五个月能完成的任务,从时间上来看,肯定来不及挽救聂氏的股价。 不过所幸,东边不亮西边亮,聂哲云这两年在影视投资上赚到不少钱,也不至于让聂氏陷入窘境。 寇正夕想打垮他,没那么容易! “嘿!感冒这么严重,还喝?” 聂哲云夺过夏冬天手中的酒杯,同时观察他昏沉的神态,说,“我批准了,给你放两天假,回家睡觉去。” 夏冬天最近确实太累了,广告、公演、发布会、颁奖典礼、拍戏连轴转,感冒算啥,没死过去就是身体素质好。 正好剧本要改,歇一天也未尝不可。夏冬天有气无力地应了声,“那我可真回家睡觉去了,养足精神再帮你追差苹。”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再走,谁追她了?我的目的还不是为了整寇正夕?你那口气什么意思?好像我对她这个人感兴趣似的!” 聂哲云满脸写着不爽。 “嘴长在你身上,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夏冬天病得不轻,走起路来有些打晃儿,但他还没忘了挤兑聂哲云两句,他斜唇一笑,说,“我们几个难道聚在一起喝喝酒,某男却捧着手机时刻关注某女的动态,又为博君一笑一掷千金,也是够不想追她的哈?” 哪壶不开提哪壶!聂哲云抬脚踹他,他早有预料,帅气闪身,火速撤离。 聂哲云磨磨后槽牙,翻开手机看了看,网上因为差苹的捐助,再一次掀起血雨腥风,而差苹都不知道发个信息跟他沟通一下? 行,你够狠。 差苹你等着,看我怎么搞定你! ………… 这时的差苹,正在给寇正夕发微信。 差苹:你,不是因为和聂哲云斗气才捐出100万吧? 寇正夕:当然不是,原本就想捐,一箭双雕罢了。 他今日这场仗打得漂亮,成功地转移网民的视线,让大伙儿从讨论他的性取向问题,又回归到追求灰姑娘的问题上来。 看情敌之间撕一撕,是网民的乐趣。 如果针对他的人品进行讨论,那事儿可就大了。 这便是网络神奇的地方,不管你是大反派容嬷嬷,还是楚楚可怜的夏紫薇,一件小事儿,甚至是一句话,都可能让角色互换。 提及捐款,差苹忆起往事。有一次在寇正夕的办公室,她在帮寇正夕找工牌的时候,无意间翻出一叠相亲对象的照片,以及一摞慈善证书。 所以,他应该不是意气用事。 差苹:明天去剧组报道,我先睡了。 寇正夕:抱歉,又拖累你上头条。 差苹其实满腹牢骚,特别想像平时那样对他咆哮,对啊对啊,你们两个神经病,还让不让人开开心心地刷头条、看明星八卦了?! 但是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只发了一个再见的表情。 第二天清晨,正如寇正夕所料,差苹“光荣”上榜。标题十分醒目。 头条新闻标题:100元引发的豪门“血”案。 这个血,指的是甩钱大出血。 她眼皮向下一扫,看到临近的一则头条新闻。这则新闻属于娱乐圈的绯闻,且是关于夏冬天的超级大绯闻。这则新闻的转发与评论量势头迅猛,想必不出半小时就会跃居头条榜第一。 她一看负面新闻与夏冬天有关,心理别提多解气了。她哼着小曲,美滋滋地放大偷拍的照片,笑容却立刻僵掉。 因为偷拍的照片中的女人,她不仅认识,还很熟! ------- 第67章:别人家的果男 有关夏冬天的绯闻,发生于昨晚凌晨十分。照片明显是偷拍,照片四周的环境虽然模糊不清,但是夏冬天的动作清晰可见。他与一位年轻女性从同一辆车上走下来,下车之后,他一手搂住年轻女性的肩膀,另一手捂住嘴。至于那位年轻的女性,一手搂住他的腰,另一手盖在他的额头上。乍看上去,两人举止亲昵,关系暧昧,显然在做情侣之间才会做出的举动。 夏冬天出道多年,除了有几次被动地遭人炒作,基本没有任何绯闻。所以这一套图组引起轩然大波,尤其是夏冬天的粉丝,完全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并且纷纷指责照片中的女性是狐狸精! 月黑风高能见度不足,单从照片上来观察,这位与夏冬天发生肢体接触的女性并非圈中人,至少不是当红炸子鸡,所以“狐狸精”究竟是谁,是今日网民们热议的话题。 这种“看图猜人”的游戏岂能少了狗仔们的参与?同时,娱乐圈八卦大v们也纷纷出动,无不使出浑身解数,上传多位女明星的对比照,势必要把“狐狸精”揪出来。短短几个小时,相关夏冬天与神秘女性的新闻,以排山倒海之势占领所有娱乐头条。 正当吃瓜群众东猜西想的时候,差苹已然认出这位女性是谁。因为她与此女常打交道,准确地说,这位女性三不五时对她进行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蹂躏,尤其在差苹上头条的时候,她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打来电话听热闹。ok,揭晓谜底,此女便是干练美丽的副主编大人——段可蕊。 人肉大搜捕的行动,正在网上如火如荼地展开。段可蕊虽然不是经常性的抛头露面,但身为《金牌企业家》的副主编,也曾上过几次杂志的版面。所以对于她的搜找,要比纯路人容易许多,何况段可蕊因为性格泼辣行事高调,难免得罪一些行业竞争者,于是很快有人爆出她的真实身份。 段可蕊的微博地址赫然出现在网民的视线里,差苹暗自喊一声“糟糕”,匆匆进入段可蕊的主页。段可蕊的微博评论区已是骂声一片,加之她属于“爱晒人群”,平日里晒自拍、晒名牌、晒美食等,更给“夏粉儿们”留出挑三拣四的机会。要说段可蕊的长相与身材吧,搁在素人里来对比,肯定是更胜一筹,但是如果把她与大明星夏冬天放在一起讨论,那就成了众粉丝口中的丑八怪与整容怪。 对于年轻又时尚的女性而言,或许最受不了的,就是说她丑和不天然,何况段可蕊的的确确是大美女,这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神经病!凭什么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在微博里与夏粉儿们展开唇枪舌战。 无奈的是,无论她当场发布素颜照还是小视频,都会遭到粉丝们的恶意攻击,认定她是整容怪!于是乎,理智离她越来越远,就差骂三字经了! 差苹作为过来人,知道这种缠斗不仅毫无意义,还会把自己拉到没素质的行列里,届时只会引来更多的无聊人士看你笑话。她急忙拨通段可蕊的电话,希望她可以冷静下来。 然而,不等差苹开口,段可蕊那边儿已经失控发飙,“靠!这帮喷子凭什么说我的包都是山寨货?!他们到底懂不懂?!还说我整容?自己长得丑就不许别人天生丽质是不是?!” “……淡定副主编,包啊长相啊都不是重点,他们只是想激怒你,看你出丑。” 差苹重复三遍“你最美”,才使得段可蕊的情绪稍有平复。待她冷静一些,差苹询问事发经过。 段可蕊说起这件事,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昨晚与姐妹们相约唱k,离开的时候正好看到夏冬天从另一个包厢里走出来。她见他气色欠佳双目微醺,好心地询问需不需要帮忙。夏冬天重感冒加上喝了不少酒,此刻只想倒头大睡,于是他浑浑噩噩地说,如果她是开车来的,就捎他回家,他目前感觉头晕脑胀,等不了司机接送。 两人本来就住在同一所公寓的同一个楼层,对于段可蕊来说就是举手之劳,就算不是顺道,她也会答应下来,毕竟能载夏冬天回家,绝对是相当棒的谈资,像她这种爱出风头的人岂能说不!但不曾想,公寓四周有狗仔队埋伏,一觉醒来她便上了头条! “你说这帮狗仔怎么能这样断章取义呢?!其实他就是摇摇晃晃喝多了,我才好心搀扶,他捂嘴是因为想吐,我摸他头是因为看他发烧没发烧!你说我冤不冤?我这活活一个助人为乐的红领巾,怎么就成了他们口中居心叵测的碧池?还是整过容的丑碧池?!我这张脸纯天然无污染好不好!” “别激动副主编,千万别跟五毛党一般见识,走心你就输了,乖,别生气。我认为吧,既然这件事因夏冬天而起,你应该让他出面解决,他不就住在你隔壁吗?你去找过他吗?” “找啊,怎么不找,门铃都快让我按碎了,他就是不开门!等等,有个陌生号码打进来,我一会给你打过去。” 差苹今日要去剧组报道,趁着段可蕊接电话的工夫匆匆洗漱。当然,杂志社并不知道她的行踪,都以为她忙着给寇正夕整理自传的资料。 她正准备出门,段可蕊又把电话打回来。通过段可蕊不稳的气息,不难听出她的情绪再一次失控。 事情是这样的,段可蕊刚刚接到夏冬天的经纪人,肥文打来的电话。肥文要求段可蕊立即删除相关绯闻事件的解释,因为她提到了“宿醉”两字,这对于一个偶像明星而言,是非常严重的负面新闻。为此,肥文愿意支付“封口费”10万元。段可蕊一听这话,直接暴跳如雷。哦,你们偶像的面子是面子,那她这个副主编的颜面就可以被损毁吗?何况她是没出嫁的大闺女,不解释清楚能行吗?! “既然夏冬天的经纪人可以找到我,那么说明夏冬天肯定醒了,但是他现在故意躲着我,我怎么敲他的门他都不开,你跟他不是有点交情吗?你过来,立刻过来!” 段可蕊气得直跺脚,不等差苹回应便挂断电话。 差苹可不想失去这份她热爱的工作,她硬着头皮向导演请假。导演还算好说话,给她半天时间处理事情。 ………… 风悦豪庭 差苹初次走进段可蕊的私人空间。段可蕊居住的公寓位于市区的黄金地段,房屋外观高档,保全设施严密,出入人群衣着考究,不难看出该住宅区的档次。差苹环视段可蕊的住所,那叫一个有品位有格调,不禁暗自惊叹,副主编其实是白富美吧? 段可蕊看到她那好奇的小眼神儿,直言不讳地告诉她,她在20岁的时候,曾经交往过一个富豪男友,这套公寓就是男友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不过三年前分了手,至于原因段可蕊不想说,差苹也不敢问。当然,段可蕊的家境背景也过硬,父亲是大教授,母亲是某出版社的社长。所以说,段可蕊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大傻妞儿,网民们这会儿对她进行肆无忌惮地诋毁,就算她不在乎自己的面子,也要顾及到父母的声誉。 简短解说完毕,段可蕊拉起差苹去找夏冬天。她越想越气,门铃也不按了,换做重重拍门! 掌心与门板这一接触,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门没锁?还是出去了?” 段可蕊唯恐差苹掉头就跑似的,攥紧她的手,谨慎地推开房门。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酒气,茶几上放置一个空掉的红酒瓶。看来夏冬天到家之后,又喝过? “有人在家吗?” 段可蕊站在玄关处,洪亮询问。差苹则是垫起脚东张西望,两人正合计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只听洗手间传来一阵闷响。 她俩互看一眼,为了以防万一,决定一个进去探虚实,一个站在门口接应。 段可蕊寻着声音走进洗手间,缓缓地推开门,当她看清眼前的状况的时候,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差苹无暇多想,鞋都没换便冲进去。当她找到段可蕊的时候,同样发出一声惊声尖叫! 两个女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夏冬天努力地睁开双眼,第一反应就是扯过一条浴巾,急急忙忙地挡住赤裸的身躯。 他揉揉吃痛的太阳穴,隐约记得,肥文自己开门进来过。他当时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肥文讲了些什么,然后肥文又一阵风似的离开了。他在半梦半醒中感到浑身发冷,本想泡个澡暖和暖和,但是水龙头还没打开就晕倒了。 “你们俩……给我滚出去……”他有气无力地发出命令,紧跟着又打个冷颤。 他的态度很不礼貌,段可蕊满肚子怒火肯定不接受。她怒指夏冬天,“是我瞎了眼才把你当成绅士,我跟你说,你别想蒙混过关,立刻发布声明还我清白!” 夏冬天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按捺着烦躁的情绪,打量素颜洁面的段可蕊……她竟是身穿睡衣和拖鞋? “你什么意思?趁我酒醉,睡我了?” 夏冬天双眉紧蹙。 段可蕊半张着嘴,“你讲话最好给我负点责任!” 夏冬天此刻头疼欲裂,根本没精神分析她在胡搅蛮缠什么,他无奈地动了动唇,说,“负责任?谁给谁负责任?赶紧走,别等我告你私闯民宅。” 我勒个去,她好心送他回家,反倒成了罪人?他的态度彻底激怒段可蕊。段可蕊一不做二不休,掏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继而阔步走向夏冬天,揪扯他盖在身上的浴巾。夏冬天病恹恹的,一个防范不及,只见闪光灯犹如雨点一般落在他赤。裸的身躯上。见状,差苹则是捂住眼睛奔出浴室,脸蛋红彤彤。 艳照门!不要看!辣眼睛!……不过那啥,身材真好。 “嗯,该拍的地方都拍上了……”段可蕊晃了晃手机,趾高气昂地说,“呵!对付不讲理的人,就得用不讲理的办法,你不是嚣张吗?不是跟我耍无赖吗?我也不跟你谈了,等价交换吧!” 差苹听到洗手间里的对话,默默给段可蕊点了32个赞,副主编就是副主编,果然不同凡响,不仅敢扒光一线大明星,还敢拍照外带威胁谈条件。 嗯,恶人自有……御姐磨!差苹捂嘴偷笑,嘿嘿,没想到你夏冬天也有今天。 她正捡乐儿,浴室内传来段可蕊的疾声求救,“差苹你快进来帮忙,他忽然昏过去了,身上好烫啊!” “啊?来了,不过……他是穿着衣服还是没穿啊?” 差苹好害羞。 “哎呀人命关天,你管住自己的眼睛不就得了!” 段可蕊抓起浴袍盖在他的身上。差苹深吸一口气,返回浴室,手指碰到他的手臂,皮肤果然滚烫滚烫的。 夏冬天身材高大,两个姑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弄上床。 “烧得很厉害,估计要去医院,不过他是大明星,咱们恐怕处理不了……” 差苹沉了沉气,打开手机,对段可蕊说,“我给聂哲云打电话吧,他俩是好朋友。” 段可蕊应了声,见夏冬天的嘴唇干得爆皮,她喟叹一声,径自走向厨房,寻找矿泉水。但是打开冰箱这一看,除了啤酒就是饮料。 没有深仇大恨,不能见死不救吧。她在烧热水的同时,端来一盆凉水,沾湿毛巾帮夏冬天降体温。 别看段可蕊的言谈举止像个女王大人,但照顾起人来有模有样。 然而,意识不清的夏冬天完全不领情,因为他在多年的娱乐生涯当中,已经养成了强烈的自我保护习惯。 “别碰我……肥文,肥文!让这女人出去,滚,滚出去……” 段可蕊重重地摔下毛巾,“好心没好报,行!你就跟这儿慢慢等死吧!” 话音未落,段可蕊摔门离去,把差苹一个人留在夏冬天的家里。 差苹刚与聂哲云结束通话,此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回眸凝睇,只见夏冬天瑟缩一团,似乎很难受。 她帮他盖好棉被,他却不老实,盖好又踢开。反复几次,她耐心全无,唯有帮他压住被角,粗声粗气地吓唬道,“别闹腾老实点儿,再不听话打你屁屁了啊!” 夏冬天仿佛听到熟悉的话语,渐渐安静下来。 “……妈?” 差苹愣怔,望向他苍白又秀气的脸孔。 想家了吗?他18岁独自回到中国发展,拍了第一部关爱自闭症儿童的公益片之后,便红遍大江南北。从那一刻开始,他成为全民的宠儿。经纪公司为了维护他的正面形象,防狗仔防舆论,没有让他过过一天普通人的生活。越明亮,越孤单,就像耀眼的太阳,光环的背后是永恒的孤寂。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都好。”他的嘴角挂着一丝童真的笑意,像一个渴望被呵护的孩子。 女人心太柔软,差苹下意识地应了声,真没法把此刻的他,与那个陷害寇正夕的坏家伙划等号。 希望他清醒以后,可以尽快帮段可蕊解除警报。 第68章:别人家的连续剧 锅在炉灶上“咕嘟咕嘟”冒泡,差苹搅拌着锅里的白米粥,一举一动颇像一位能干的家庭主妇。她在熬粥的期间,帮夏冬天简单打扫了一下房间。他的家并不脏,只是乱,随手可捡演出服,偌大的衣帽间里也是塞得满满当当。 差苹初次靠近一个大明星的家,发现处处与他的职业有关。一叠剧本放在书桌上,影碟犹如小山峰一般码放在墙角,墙上贴着日程表,密密麻麻像作战地图一样。 夏冬天的生活就是工作,工作就是生活。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的人生。 差苹盛好白米粥放在他的床头柜上,从他的额头上取下凉毛巾,本想抚上他的额头试试体温,他却表现出一脸反感,猛地推开她的手。 “刚才还像个乖宝宝,这会儿又翻脸不认人,跟你的好哥们一样喜怒无常。” 说曹操曹操到。聂哲云进门后没有与差苹寒暄,疾步走进卧室,看了看夏冬天的脸色,确实差得可以。 “他的助理呢?” 聂哲云浓眉紧蹙,来的路上给肥文打电话询问情况。肥文说,他今天来找夏冬天的时候,没有发现他发烧,以为只是像平时一样缺觉,所以他又匆匆赶回公司处理绯闻事件。听到这样的答案,聂哲云把肥文狠批一顿,指责他就知道赚钱不关心艺人的死活,肥文点头哈腰道歉,说是马上通知助理前去照顾夏冬天。 “差苹,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刚才只想着夏冬天的病情,没顾上问。 “头条里的神秘女性……是我的副主编。她就住在夏冬天的隔壁。” 差苹言简意赅。 聂哲云愣怔,愠怒地质问道,“那她不在这儿照顾他,跑哪野去了?去,赶紧把她叫过来。” 他的口吻不可理喻,差苹翻个白眼,耐着性子说,“我说,你搞清楚状况没有?他俩不是情侣关系。” “是不是情侣关系,跟你也没关系,你来干什么?” 聂哲云看向她刚煮的粥。 “问得真好!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赶来照顾病号,或许是托了聂大总裁的福?导致所有人都以为我跟夏冬天很熟?” 差苹瞪他一眼,背起包走向玄关,聂哲云三两步挡住她的去路,冷脸变笑颜,“你看你这暴脾气,我是想提醒你,楼下埋伏了不少狗仔,你就这样走出去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八卦。” “所以呢?” “所以你一会儿跟我走,我从地下车库直接上来的,狗仔跟不到。” “那万一被狗仔拍到我和你出双入对的画面,会不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差苹扒拉他一下,腻烦地说,“你给我起开,最坏的就是你。” “哟呵,现在防范意识够强的,练出来了?”他索性双手大展,耍起无赖,“来都来了,就这样把你放走,显得我多没有魅力,你不是熬了粥吗?我正好没吃早饭,你也给我盛一碗。” 差苹懒得跟他废话,弯身从他手臂下穿过。聂哲云抓住她的背包带,把她又像小鸡子一样,拎回原位。 “你想干嘛?再碰我就报警!” 差苹弯曲双臂,做出防御式。 聂哲云立即投降,好声好气说,“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我是说,冬天的助理还没来,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人,你好人做到底,麻烦你先照看他一会儿,等助理来了,是送医院还是怎么的,安排好了你再去忙。”他微微向前探身,眯眼放电,“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剧组?” 差苹快速地倒退,想到夏冬天病得不轻,旋身返回夏冬天的卧室。 她拧了凉毛巾盖在夏冬天的头上,只听身后传来脚步声。聂哲云端着一碗白米粥,一边喝,一边坐到她的对面。 夏冬天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摸到头上的毛巾,艰难地睁开眼,不耐烦地轰赶道,“你怎么还不走?死了不算你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副主编看你病得东倒西歪,不计前嫌照顾你,你冷言冷语给人家气跑了。” 夏冬天冷哼一声,瞄看聂哲云,无力地扬了下手,再次昏睡过去。 “你别搭理他,他就这样,其实说白了吧,他就是不愿意麻烦别人。昨天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他一直萎靡不振,我说找人送他,他还嫌我婆婆妈妈。要说起来,这事也怪我,要不是寇正夕无事生非,我也不会忽略他的病情。” 聂哲云下意识地攥紧拳头,视线又在掠过好友的脸庞时,布满愁云。 差苹嗤之以鼻,说,“是你先黑的寇正夕,这叫吃不了兜着走。” “那可未必,反正我是捐了钱做了善事,他耍个小聪明也只是暂时避过风头,”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情绪顿了顿,然后缓缓地伸出一根手指,斜起半边唇角,说,“哎呀,看我这聪明的脑瓜儿,忽然想到帮夏冬天摆脱绯闻的好办法,此招儿一出,不仅可以帮夏冬天洗白,还可以再黑寇正夕一把。” “聂哲云你还有完没完?做人不要太卑鄙!” 聂哲云耸耸肩,“谁叫寇正夕闲着没事招惹我,是他自找麻烦。” 说时迟那时快,聂哲云拨通肥文的电话。见状,差苹扑上去争抢手机。但就凭她的力气和身高肯定压不住聂哲云。聂哲云只用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地扣住她的一双手腕,随后向肥文道出计划。 差苹听得一清二楚,他仅凭三言两句,就把事件彻底歪曲。她狠狠一脚踢在聂哲云的小腿上。聂哲云闷哼一声,闪躲着她的拳头,藏进洗手间。 “聂哲云!是男人就和寇正夕拼产品拼销量!黑他算什么本事?!”她狂拍门板。 “官方声明会在十分钟内发布,就算你现在打电话通知他,都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夏冬天所在的经纪公司,就昨日的绯闻事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布公开声明。 声明如下:夏冬天近期因为某件私事,导致精神压力过大,乃至无法进行正常的拍摄工作,唯有依靠酒精缓解压力。但请大家放心,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本公司高层会竭尽全力地,帮夏冬天解决这一桩棘手事件。至于新闻中拍摄到的神秘女性,只是夏冬天的女邻居。夏冬天的经纪人已经联系到当事人。据当事人口述,她与夏冬天仅限于邻里关系,所以并不清楚夏冬天喝酒的原因,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女邻居也看出他的情绪十分低落。她出于好意,搀扶夏冬天走入公寓的电梯,而后便分别。以上就是事件的全部真相。 私事,指的是不愿意曝光的事件。声明发出以后,水军一拥而上,立即将所谓的精神压力指向寇正夕。其实就算没有水军构陷,网民也很容易联想到寇正夕的身上。试问,谁能把一个一线大明星折磨得要靠酒精麻痹神经?又是什么人物可以动用到影视公司的高层亲自出马?想必对方,一定是势力财力皆庞大的狠角色。 紧接着,又有网民断言道,什么追求灰姑娘,又有哪个灰姑娘这么难追?都是寇正夕放出来的烟雾弹,他要么是喜欢男人,要么就是男女通吃。唉,这些有钱人真是玩得没的玩了,夏冬天好可怜。 差苹瘫坐在椅子上,这一天天的怎么跟电视连续剧似的?翻转个没完了?!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来。差苹托着沉重的脚步打开门,本以为是助理来了,但闯进来的,是怒气冲冲的段可蕊。 段可蕊径自走进卧室,不管不顾地摇醒夏冬天,质问道,“你究竟想怎样?你们经过我同意了吗就敢说那是我的口述?你情绪哪里低落了?回来的路上还跟我说难得好友都聚在一起,我看你根本是喝嗨了!” “就是,揭露他们的无耻谎言!我支持你副主编!”差苹重新燃起斗志。 聂哲云利用身材上的优势,把差苹挤到身后,继而向段可蕊伸出友谊之手,彬彬有礼地说,“你好大美女,还记得我吗?” 段可蕊冷静片刻,整了整睡裙,尴尬地说,“额,当然记得,聂总您好。” “好好好,夏冬天在发高烧,我们到客厅去谈,请。” 聂哲云展现着绅士般的微笑,一手拦着差苹,一手恭请段可蕊。 聂哲云的专访时间还没有敲定,段可蕊为了大局着想,当然要给聂哲云面子。两人离开卧室的同时,聂哲云转身指向差苹,恐慌道,“你再跟我对着干,小心我全加在寇正夕的头上。” 房门在差苹的眼前关闭,她顺着门缝儿喊去,“副主编,你可要坚持原则啊,不要被某些人的花言巧语收买了!” “……你们几个闹够了没有?” 夏冬天吃力地支起上半身,真搞不懂这些人在他的家里折腾什么劲儿。 差苹看向他,不知道从何说起,或许这就是传说中,一觉过后世界都变了。 夏冬天的眉头拧成弓,环视四周找水喝。差苹看出他的意图,指向放在床头柜上的米粥,说,“你先吃点东西。” 夏冬天一看粥碗不是快餐盒,疑惑地问,“你熬的?” 差苹惦记着寇正夕又被黑的事情,低沉地应了声,把瓷勺送到他的手中,严肃地说,“放心吃,我没下毒。” 夏冬天知道她偏袒寇正夕,但是也不至于到下毒的地步。他扯了下嘴角,喝了口粥,迷糊地问,“是聂哲云把你带来的?”他显然已经忘了差苹出现的时间。 差苹长吁一口气,“你可能还不知道自己上了头条,你看完新闻之后,自然会清楚发生了什么。” 夏冬天忆起昨晚的事,顿时感到大事不妙。他从桌上抓起手机,首先看到停留在手机页面上的信息,居然是段可蕊标记在微信上的手机号码。通过这一点,可以推断肥文已经找过段可蕊。至于酗酒过后闹出什么事,就要看新闻了。 待他看完新闻,以及公司发布的声明之后,不禁轻松一笑。也就是说,在他烧得晕晕乎乎的时候,负面新闻不止是顺利解决了,还把寇正夕又拽了进来? 没跑儿,肯定是聂哲云出的主意。 “利用网络平台兴风作浪,你们这样有意思吗?” 差苹越看他的笑容越来气。 夏冬天愉悦的神情说明了一切,但他倏地脸色一变,跌跌撞撞地走出卧室。一出门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段可蕊和聂哲云。 他向段可蕊摊开手,不客气地命令道,“把你的手机给我。” 聂哲云刚刚安抚好段可蕊的情绪,两人正要结束会谈,怎料夏冬天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 良好的气氛急转直下,段可蕊敛起笑容,扬起秀眸,缓慢地走到他的眼前,不满地说,“聂总才跟我说你拍戏有多辛苦,为人有多和善,可我……怎么就一丁点没看出来呢?” 夏冬天此刻病得头昏脑胀,也忘了使用美男计迷惑她,他眯起双眼,冷冰冰地反问,“和不和善得分人,对于那些偷拍别人裸照的疯女人,有必要客气?” 一语激起千层浪。聂哲云懵圈了。差苹脸红了。段可蕊则是火冒三丈,“你讲话最好给我小心点儿,什么叫偷拍?好心载你回家,我却被网民骂成狗,他们说我整容又说我是小婊砸,我爸妈都没骂过我,他们凭什么?来找你解决问题吧,你一口一个滚出去,我不扒光你扒光谁?!” 她晃了晃手机,“虽然你们公司的声明有些含糊其辞,但至少还了我的清白,加上聂总替你说话,我确实打算删了照片,但我没想到的是,你的态度还是这么恶劣,好,可以!你什么时候跟我正式道歉,我什么时候再删!哼!” 话音未落,段可蕊愤然离去。聂哲云拔腿要追,差苹一个擒拿手攥住他的外套,然后她向门外喊去,“副主编快走,我掩护你!”她的眼睛笑成月牙儿,活该,就欠段可蕊这样的御姐治你们这些恶人! 哟嘿,把柄在手,天下我有! 聂哲云眼睁睁看着段可蕊回家并且关上大门。他缓缓地看向夏冬天,费解地问,“你让人家一个大姑娘给扒光了?还拍了裸照?” 夏冬天体力不支,身子一歪瘫坐在沙发上。 “她看着挺娇弱的,谁知道这么猛,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我养养精神再收拾她。” “呵呵!你还想收拾我们副主编?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先哭。” 差苹想到段可蕊的毒舌功力,想到她平日里对自己的摧残与破坏,那些血淋淋的场景历历在目,她不由对段可蕊充满信心! 这时,助理风风火火地赶过来,进了门首先向聂哲云深度鞠躬,继而跪在沙发的旁边,从包里取出矿泉水和退烧药,毕恭毕敬地捧到夏冬天的眼前。 “路上大堵车,对不起我来晚了。”助理是个胖胖的年轻女孩儿,她神情焦急,跑得满头大汗。 夏冬天似乎习惯了助理的卑躬屈膝,他吞下苦涩的药片,闭目养神。 “麻烦聂总和这位姐姐了,我来照顾小天哥。”小助理又扭过头,轻声细语地问,“小天哥想吃点什么?粤菜好不好,比较清淡,我就去买菜?” 粤菜?寇妈妈要求她烹饪的粤菜?差苹上前两步,谨慎地问,“你好,请你会做粤菜?会几种?” 小助理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肉肉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她自信地说,“家常菜都会,我有厨师证哟!” 偷师的机会说来就来了?差苹眼前一亮,“好棒!我陪你去买菜吧?” “啊?这……”小助理看向病恹恹的夏冬天。 “聂哲云,我们留下吃饭呀?”她才不管病号乐不乐意,学到厨艺是真。 聂哲云虽是不明所以,但难得差苹主动要求与他相处,他又何乐不为? 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叠现金,塞到差苹的手中,叮嘱道,“一定要买上等食材,给病号好好补补。还有,你俩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别跟我客气。” 小助理欢喜地应了声,拉起差苹向位于公寓地下的大超市走去。聂哲云则是走到酒柜前选红酒,一干人几乎忘了躺在沙发上的病号。 夏冬天无力地翻个白眼,窝在沙发上思考对付段可蕊的方法。 跟他斗狠?那就比比谁更狠。 第69章:别人家的“经验”测试 烩不厌细,食不厌精。是粤菜的烹饪宗旨。粤菜的烹饪方法多达21种,用料十分广泛,不仅主料丰富,配料与调料亦丰富,力求清中求鲜,淡中求美。 小助理叫豆豆。豆豆一边烹饪,一边向差苹讲解烹饪粤菜的要领。差苹在旁专心致志地学习,丝毫不敢懈怠。话说她在购买食材的时候耍了个鸡贼,完全按照寇妈报出的菜名进行选购,如果可以一次性全部学会,她今天这趟算是赚大发了! “差苹姐姐,你为什么要学粤菜呀?做给男朋友吃?”豆豆偷偷瞄向聂哲云。 差苹立即把她的脸蛋扳正,避重就轻地回道,“聂哲云不是我的男朋友。” 豆豆作为一线明星的助理,尽量做到能不主动八卦就不八卦,否则别人问起你家艺人的隐私,你是回答还是不回答? 夏冬天吃完药回屋睡觉去了。聂哲云躺在沙发上看新闻,隐约听到两位女性的交谈内容,倏地坐起身,不悦地问,“你要做菜给谁吃?” “你管得着吗?反正不会做给你吃。” 差苹瞪他一眼,收回视线的时候又朝豆豆温柔一笑,说,“能不能让我试试?” “好呀,顺时针缓慢搅拌就好,我去看看小天哥。”豆豆把炊具交给差苹,蹑手蹑脚地钻进卧室。 聂哲云缓缓地走到她的身体后方,用胳膊肘轻撞她的肩膀,低声提醒道,“这还有外人在呢,说话的时候最好注意一下语气与分寸。” “不好意思,你在我心里就是外人。” 差苹斜愣眼角,“还有就是,你最好离我远点儿,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她对他反感总是不加修饰。聂哲云真是没脾气了。 “你们副主编想跟我敲定专访的时间,我说时间由你定,怎么样,够意思吧?” 聂哲云也不知道该怎么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什么都试试。 “你有毛病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要修改剧本。还让我定时间?一旦副主编问起来,你叫我怎么办,你知道请假有多难吗?真是没事找事!” 帮她提升职场地位也错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份破工作而已,我看你趁早辞职算了!” “一边玩儿去,我很热爱我的本职工作,我宁可放弃剧本也不能失去我的工作,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能顺利请下假,是寇正夕帮的大忙。”这也是差苹执意要给他做顿饭的原因,因为他啥都不缺,她无以为报。 “他?”聂哲云愣怔,“他肯定知道这部戏是我投资的,所以他图什么?” 差苹沉了沉气,道出一个她都不太敢相信的原因,“也许……可能,看出我对这本书的痴迷?我是柒染老师的忠实读者。” “就这样,你确定?” 寇正夕总感觉原因没有那么简单。 “我能想到的只是这样,否则又能怎样?难道派我一个弱智去探听你的商业机密?” 差苹耸了耸肩,“不要自己思想复杂,就觉得别人跟你一样阴暗。” 聂哲云欲言又止,主要他也不相信寇正夕会傻到利用差苹做点什么,不过值得探讨的是,寇正夕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把差苹送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是他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是他和差苹已经发展到床上关系? 关于他二人睡没睡过的问题,一直困扰着聂哲云。如果已经睡了,聂哲云肯定要改变套路;如果没有,他的机会非常大。 他沉思一瞬,然后伸着懒腰走向码放影碟的地方,扬声问,“太无聊了看个电影好了,差苹,你喜欢梁朝伟吗?” “当然喜欢,那深邃迷人的眼神儿也没谁了。看吧看吧。” 差苹的原则只有一个,只要他不来烦自己,干啥都行。 聂哲云的眼中滑过一丝狡黠,继而将影碟推入播放机。电商时代的到来,彻底冲垮实体市场,但夏冬天依旧喜欢这种传统的播放方式,尤其用来观赏一些老电影,别有一番怀旧的滋味。 4倍速度加速播放,很快到了聂哲云想让差苹看到的镜头。 这部由梁朝伟主演的电影,名叫——《色戒》 他偷偷加大播放音量,音响里传出男女交融的靡靡之音。 夏冬天的家是开放式厨房,差苹越听越不对劲儿,伸长脖子望过去,刚巧看到最激。情、最赤。裸的画面。噌地一下,她的双颊绯红一片,下意识地闭眼和捂住耳朵。一系列动作完全出于本能,她忘记手里还拿着炒勺,只见浓稠的汤汁从勺出滴出来,劈哩啪啦地洒落在木地板上。滚烫的汤汁四溅开来,不慎溅在差苹赤。裸的小腿上。 她的尖叫声引起聂哲云和豆豆的一同注意,不待聂哲云赶过去,豆豆一路小跑先奔上前查看。 豆豆是万能的明星助理,所以很会处理突发事件。她首先拧开水龙头,随后搬高她的小腿放到水下冲洗,同时安抚道,“别紧张,应该不会起水泡,我记得我买过烫伤药,我去拿。”她走到客厅寻找急救箱,无意间看到《色戒》中的不和谐的画面,顿时尖叫声震天。她果断地拔掉电源,不满地说,“聂总你!怎么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看情。色片啊?你!……你好没羞!” “说,说什么呢!这是以抗日战争为背景的剧情片!” 聂哲云负隅顽抗。 差苹可没有豆豆那么含蓄,一针见血地说,“我拜托你别糟蹋大背景了行嘛?你是奔着什么去看的你心里不明白啊?流氓一个,不要脸!” 看看两位女性嫉恶如仇的小眼神儿,似乎已经给他的人品定性了。行行行,流氓就流氓吧,如果能测出差苹的“人生经历”也算值得,但是豆豆的反应令他又迷惘了。他曾经听夏冬天提过一嘴,别看豆豆只有20岁,人又胖胖憨憨,但她不仅有一个固定的男友,还与男友处于同居中。 聂哲云搓搓下巴,换句话说,不是存在某些经验,就不会害臊咯? 那也不能直接问吧?这一开口,还不得吃上一套组合拳外带好感值-1000? 这时,差苹的手机响起来,听她的话音儿,来电应该是张孝生张导。聂哲云观察着她与张导在交流时的态度,两人似乎挺聊得来?……他不禁挑起半边眉毛,又想出获悉实情的新招儿。 张导来电自然是催促,她承诺下午两点之前肯定抵达剧组。就在两人结束通话的时候,张导再次提到寇正夕。他真心觉得寇正夕很适合他的下一部电影,新剧剧本由张导亲自执笔,绝对是大师之作。 “哎呀我都跟您说了,他是寇正夕,最研科技的董事长,您不信的话上网查查啊……什么?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他是老板就不能拍戏,是他本人没兴趣嘛!再者说,他又不是学表演的……什么?就要非专业的?……哎呀您,好吧好吧,我再帮您问问。” 差苹疲惫地吐口气,不得不怀疑张导当初是看上她修改的剧本了,还是看上她与寇正夕相熟这一点了。 “什么意思,张导看上寇正夕了?” 聂哲云感到匪夷所思。 “是,张导说,寇正夕的忧郁气质吸引到他,一口咬定他有丰富的人生经历。张导自从见过寇正夕一面之后,就看不上其他人了。” 差苹无奈叹气,寇正夕或许还没迈出学校的大门,便走上经商这条路,波折肯定有,但不能算丰富吧?张导真是一个顽固的小老头儿,非说从寇正夕的眼睛里看到死而复生。 什么叫死而复生?难不成他经历过生死?差苹一笑置之。 聂哲云则是眉头紧锁,要说这寇正夕到底在哪长了一块惹人肉儿啊?亲爹对他赞不绝口也就罢了,就连只见过一面的知名大导演也中意他?是不是认识的所有人,都要跟自己对着干?! 差苹的腿上涂抹了烫伤药膏,走起路来还有些疼,她一瘸一拐地坐到沙发上,本想放空歇一会儿,脑海中却浮现出寇正夕的脸庞。准确来说,是他的表情。他的表情并不多,但似乎又蕴藏着多种情绪,这般隐忍的性格,容易让人感到心疼。 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地给寇正夕发送一条信息。 差苹:夏冬天公司的声明……又给你惹麻烦了吧? 此时此刻,寇正夕就坐在公司斜对面的咖啡厅里。公司门前聚集了不少“夏粉儿”与狗仔。警察已经做过劝导与疏散,但这些人在没有见到寇正夕之前,不会聚众肇事,并且从人数上来看,并未形成规模,所以没有理由强行驱赶。 寇正夕:没事,你在剧组?还适应吗? 差苹下意识地看了聂哲云一眼,回复道:副主编找我谈点事儿,我下午过去。 寇正夕:正好,我还没吃午饭,你在哪我去接你,吃完饭我送你过去。 豆豆把一道道菜摆上桌,差苹只停顿了一秒,回道:好,我把地址发给你。 “豆豆,我们加个好友行嘛?在做菜的问题上,可能还要麻烦你几次。” 她殷切地笑着。 豆豆爽快答应,两人成为微友。正事办完,差苹收拾好背包,对聂哲云说,“我有点急事要去办,你们吃好。” 这一次,聂哲云没有阻止,甚至直接挥手再见,虽然他猜到她口中的“急事”与寇正夕有关。 等到差苹离开,聂哲云拨通张导的手机。他向张导表明来电的原因。听罢,张导的语气明显犹豫起来。 张导嘬牙花子,说,“我一个半大老头子,问这么细,不好。” 聂哲云料到张导不愿意,于是装出一副谦逊的口吻:“张导,我知道您很为难,但是,请您看在我真心喜欢差苹的份上,帮帮晚辈,成吗?” 张导的脾气就是吃软不吃硬,他喟叹一声,答应尽量试试。 ………… 另一边,差苹走进电梯又退了出来,经过网上的血雨腥风,她也渐渐学会了自我保护以及保护她关心的人。她敲响段可蕊的房门,与她商量寇正夕不会被狗仔拍到行踪的办法。 段可蕊以业主的身份,给保安部打了电话,通知对方,可以对寇正夕全面放行。该公寓保全严密,进入小区这一关就需要经过业主的直接批准,然后从地下停车场出入公寓内部,基本可以保障隐密性。段可蕊昨晚就是冒了傻气,不应该先把车开到公寓的正门。 “我昨天要不是看他难受得想吐,才不会着急忙慌地把车停在外面。可他夏冬天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太没风度了!” 段可蕊攥拳跺脚。 “就是!大明星就了不起呀?我们副主编是谁都能骂的吗?那可是我心目中的女王大人!夏冬天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真欠扁!” 差苹卖力地煽风点火。 段可蕊扬起下巴,冷哼一声,“我不管他是谁,长得帅就可以目中无人呀?以为我没见过帅哥怎么滴?!如果他拒不道歉,我就把他的裸照传到网上!我都想好了,我在网上申请一个小号,匿名发布一张打上马赛克的照片吓吓他,如果他还敢跟我叫板,就让他的粉丝开开眼!” “女王大人威武!”差苹快速鼓掌,如果手头有小红旗的话,她绝对要给副主编摇旗助威。 闲聊的功夫,寇正夕的车抵达地下停车库。 差苹现在出行都会随身携带口罩和帽子,她戴好“装备”,行礼告别。 “差苹,好好给寇总做笔记呀,杂志社还指望这本自传上销售榜、上头条呢。” 听到“头条”两字,段可蕊与差苹这两个深受其害的苦命宝宝,同时打个冷颤。两人互看一眼,默契地互抱一下,拍了拍彼此的脊背。 头条虽好,但也分事! ………… 差苹坐上寇正夕的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询问,“对了还忘记问你,帮你编辑自传的笔者,专不专业?” “应该还可以。” “什么叫应该?李秘书给你找的?你还没见过呢?”她神色焦急。 “说什么呢,不就是你,你在著书方面的能力我确实不了解。” “啥?这可是你的第一本成功学,你真放心让我一个人来写?我严肃地建议你,至少找一个小有名气的笔者,我来辅助就好。” “不需要,有你就够了。”寇正夕笑起来的样子依旧很迷人,继而驾车驶出地下停车场……真当他在帮她请假的时候,一点没帮自己考虑吗?他又有什么理由,让差苹替聂哲云投资的新戏全心投入?他在感情问题上或许是一个小学生,但在决策的问题上,可是行家里手。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动机,只有用一个长线的东西牵住差苹,他们才能拥有更多的独处时光。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慢热的人,很难被人喜欢,也很难喜欢上别人,但是如果动心了,便不会轻易改变。 既然认定了她,就必须全力以赴。 第70章:别人家的反调戏 差苹赶着去剧组,所以强烈要求午饭吃拉面。寇正夕欣然接受。 拉面馆的环境熙攘嘈杂,刚巧赶上饭点儿,只见不大的面馆里,坐满奋战在雾霾第一线的出租车司机。 差苹立刻想到一首网络神曲——老司机带带我,小妹会跳舞啊,啊咧咧,啊咧咧,啊咧啊咧咧。 哦不对,占座!才是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差苹挤过人群抢到两个位置。她一边用纸巾擦拭桌椅,一边把靠墙的座位让给寇正夕。 她见寇正夕欲向柜台移动,及时压下他的双肩,说,“别蹭脏了你那老贵老贵的西服,听话,坐在这儿等我。” 寇正夕的着装和气质与其他食客差异甚大,不免引来诡异的注视。寇正夕索性脱掉西服外套,挽起衬衫袖口,尽量让自己融入其中。 收银台附近人潮汹涌,寇正夕担心差苹的小身板儿被挤坏了,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动态。他的视线无意间向地面一扫,看到她位于小腿上的红肿,不禁微微蹙眉。 半晌,差苹端着沉甸甸的托盘返回。寇正夕走前两步接过托盘,然后把她让到靠墙的座位。他蹲在她的身旁,查看她腿上的伤。 “是烫伤?怎么弄的?” 通道促狭,吃的又都是汤汤水水,差苹很怕别人脚底一滑,把面碗泼在他的身上。她赶紧把他拽起来,见他神色紧张,她含糊其辞地说,“没事,已经不疼了,就是在学做菜的时候,不小心烫了一下……等等,你干嘛去?” “买烫伤膏。” “涂过药了,真没事呀,坐下吃你的面吧,再不吃就坨了。” 差苹把筷子塞进他的手里,故作轻松地调侃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对我这么好,造成误会你负不起责任。” “负得起。” 她指尖一顿,继而低头大口吃面,嘟囔道,“是是是,你是大土豪,精神损失费肯定付得起。” 寇正夕欲言又止,知道她听得懂其中的意思。不过既然她选择逃避,他就不深究了,毕竟原因一目了然,她非常在意他们之间的差距。再说白点,她不够喜欢他。 “你刚才说,学做菜?为什么?”他只能转向下一个话题。 “没有为什么,就是忽然想学。” 差苹想把做菜当做小惊喜送给他,但前提是,可以勉强下咽的话。 寇正夕凝视她一瞬,长吁一口气,低头吃面。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她随口问。 “你都把天聊死了,我还说什么。” “……”差苹也想跟他嘚啵嘚,但是他提出的问题刚巧不能细聊嘛! 气氛僵掉了,需要她的挽救。于是乎,她从辣椒罐里舀出一点辣椒油,没话找话地问,“要辣椒吗?” “不。” 她努努嘴儿,又拿起醋罐,“加点儿吗?” “不。” “一碗面够吃吗?” 满满当当一大碗面条摆在眼前,他蹙眉反问,“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饭桶吗?” 他明显存在抵触情绪,表情也异常严肃。差苹眼角一横,“你干嘛?是不是想找茬儿吵架?”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和你吵架?莫非你做错了什么?” 寇正夕反诘。 “我,我!……算了,吃吧。” 差苹扁着嘴拿起筷子,他就是个大腹黑! 寇正夕昵她一眼,该关心的问题她全部忽略,不该关心的问题瞎操心,一天到晚装傻充愣,调戏他就这么有乐趣? …… 两人默默无语地吃完午饭,车轮行驶没多久又停了下来。差苹坐在车里,追随他的脚步望向车窗外,只见他走进一家药店。 俄顷,他把一袋子药放到她的腿上。 消炎药,止痛药,n种烫伤膏,去疤膏,创可贴,纱布,医用胶带……知道的是小烫伤,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从火海里死里逃生呢。 “……谢谢。” 寇正夕不予回应,稳速行驶。 差苹龇牙扮恶犬,他就是这样,似乎摸清了她的脉,知道她是那种很怕气氛down下来的人,所以他采取冷暴力什么的根本停不下来。 ok,那就硬聊起来。她假笑一下,说,“对了,张导还是想跟你谈谈,他非说你经历过生死,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听到“生死”二字,寇正夕握住方向盘的那只手,明显紧了一下。 差苹捕捉到这个小细节,内心不由一阵波动,忍不住问,“我去,不会是真的吧?张导的眼睛真有这么毒?”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想拍一部什么类型的影片?”他不动声色地绕开她的疑问。 “张导说剧本还没有完成,不能透露太多,不过他大致说了一下,是那个什么来着?哦对……复仇为主线的悬疑片。” 寇正夕怔住,“复仇?最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我早跟他说了你没兴趣,但他真的很固执,每次跟我通话的时候都要提一下。”差苹也认为这个题材与寇正夕完全不搭。 “既然是这样,我就不送你进去了,免得被他纠缠。” 多少演员跪求无门,但是对于没兴趣的人,唯有恳求张导别来烦。 差苹应了声,注视他的侧脸,由衷地说,“说正经的,抛开你的真实个性不谈,就说儒雅这块领域吧,包括明星,我没有见过比你更帅的。” “别抛开,我的个性有什么问题?” “高冷,难沟通呗。” 是他难以沟通还是她不想沟通?寇正夕喟叹……“那你认为怎样才算是好沟通?” 差苹没有发现他的无奈,还真就厚颜无耻地提出要求,“我打个比方吧,比如我问你某件衣服穿在身上好看吗?你就直接回答好看或者丑,不要跟扯质地、面料、颜色什么的。明白了吗?你讲话的时候总是拐上八道弯,我智商也就那样了,你懂的。” 从商多年,什么事情都直来直去早就关门大吉了。这或许也是他喜欢差苹的原因之一,她够直接够简单,那种干净透明是作为商人的他,不可能再拥有的东西。 “明白了。不过我有一个疑问,我什么时候夸过你穿衣服好看了?” 靠!这刀补得好狠!差苹捂住心口揉了揉,“比方、比方懂吗?!我的意思是,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要给我一笔带过或者偷换主题!” “你铺垫了这么多,其实是想问夏冬天公司的声明,对我有没有影响吧?” 寇正夕其实已经猜到她的心思。 额,莫非她把问题写脸上了?差苹垮下肩膀,沮丧地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谁更喜欢拐弯抹角。” “嘁……我如果直接问的话,你会爽快回答吗?”倏地,她举起两根食指,在鼻子前面打了一个“x”,说,“停,你休想又把我绕晕了,快说!” 寇正夕缓慢眨眼,无奈地说,“我会出现在这里还不能说明问题?我有那么闲?” 看看!永远是反问句,从来都不肯好好回答问题! 差苹担心的问题果然成立。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寇正夕,这馊主意是聂哲云出的。如果道出实情,会不会导致他更愤怒,甚至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她望天冥想,脑洞说开就开了……比如,找人狂砍聂哲云三百多刀? “我知道,幕后黑手是聂哲云。”他平静地说。 “咳咳……”差苹捶捶胸口,索性摊牌,“出现在夏冬天绯闻里的神秘女郎,是我们副主编,段可蕊。” 寇正夕的脸上并未出现惊异的神色,他思忖片刻,分析道,“所以说,声明真假参半,段可蕊与夏冬天确实住在同一座公寓里?” “是,夏冬天昨晚喝多也是真的,但肯定不是什么精神压力过大,是因为发高烧加醉酒。段可蕊好心扶他上楼,不幸被卷入绯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声明已经发出去了。当然,他本人也没有反对意见。”差苹看向他,一脸忧愁,“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你看看怎么处理。那个……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如果可以证明你是直男,想必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她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不知道算不算好的办法。 “人言可畏,即便我今天就结婚,依然无法对我的性取向进行求证。”夏冬天钻了一个很微妙的空子,这种事儿除了当事人清楚以外,谁又能说清楚? “除非……” “除非什么?”她瞪大眼睛。 “除非夏冬天自己暴露谎言。” “这怎么可能?他才不会傻到自己挖坑儿自己跳。” 寇正夕侧头浅笑,笃定地说,“谎言就是谎言,永远不可能成为真相。”他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态度,仿佛在心中已经有了预期,且预期并不遥远。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但是能解决就好。我还想多一句嘴,无论多愤怒,都不要理会聂哲云的挑衅。” 差苹就是理会挑衅者的败兵。许多时候,不是解释就有人信的。你解释一句,黑粉有一百句反驳你,不出十个回合,你就黑得像墨汁一样,永无洗白之日。 她见他面无表情,好似没有理解?于是她又补充道,“如果心情不好,欢迎你随时找我吐槽,唱歌啊喝酒啊,都没问题。” 寇正夕目不转睛地凝视她,唇边弯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差苹。” 午后阳光静悄悄地洒进车窗,笼罩在他英俊的脸庞上,他的笑容中含带一丝勾人的昧色,笑容渐渐融入潋滟的柔光,晃得她竟不敢直视。 “在呢。” “你又调戏我。” “……唉?什么情况?我没有啊!” 寇正夕笑而不答,直视前方,安静驾车。 氛围莫名尴尬,差苹偷偷地瞄看他……谁调戏他了?还有就是,为什么要用又? 不知不觉地,眼前浮现出他刚才的笑容。她不禁打个激灵,真是恶人先告状,其实是她被调戏了吧? 第71章:别人家的羞羞问题 抵达片场,寇正夕把车停在外围。差苹正要致谢,寇正夕的手机响起来。他举着手机望向窗外,只见宋巧巧微笑挥手。 “哥,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还是你怕差苹姐受欺负呀?” 宋巧巧趴在车窗前,面朝差苹挤眉弄眼,“我可真羡慕你差苹姐,还没进组就成红人啦,副导演命令我在这儿等你。”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聂哲云关照过了。差苹尴尬地笑了笑,“你们兄妹俩也有一段日子没见面了,你们聊,我先进去。” 她疾步远去,寇正夕望向她的背影,自嘲道,“我哪是怕她受欺负,我是上赶着被她欺负。” “啧啧,别说得自己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我真不信差苹姐敢欺负你。外面好晒,我先吹会儿空调,”宋巧巧坐上车,见表哥神情不悦对自己爱搭不理,她为了让表哥关注自己,戳了戳他的手臂,神秘兮兮地说,“哥,妹妹透露一个小秘密给你,听我妈说,这个周末,差苹姐会去姨妈家。” 这个话题果然引起他的兴趣。他一怔,“去我爸妈那?我怎么不知道?” “你给我发个红包我就告诉你。” 她搓手坏笑。 寇正夕瞥她一眼,通过手机发送红包。不过,他看到表妹的名字便发送了,没有注意到那不是表妹的个人对话框,而是群组。群组是宋巧巧初识差苹时创建的,组里就他们三个人。 在臭财迷的世界里,不存在先来后到,只存在手快有手慢无。 系统提示:差苹领取了你的红包。 差苹:哇,200块!发大财了! 附加没尊严的表情图片一张:跪谢老板赐包。 宋巧巧:……笑哭的表情。 差苹:啊?红包怎么只有一个?我是不是又手贱抢错了? 宋巧巧:没事没事,我哥又给我单发了一个,见者有份,这个归你。 她心说了,千万别客气,就是靠出卖你的消息骗来的。 差苹被天降的大红包冲昏头脑,彻底忽略出资人寇正夕,向表妹发了一张拥抱的图,随后“销声匿迹”。 寇正夕对差苹的行为真是无语。抢完红包就跑,不想跟他多说一个字?不过要说起来,她分明又贪财又好色,他却搞不定她。 “说吧。” 抢人钱财,与人消灾。宋巧巧把老妈跟她讲的内容,原原本本地告诉寇正夕。 “也就是说……差苹答应我妈,周末去我家做粤菜?”他想到差苹提及烫伤的原因,抿成一线的嘴唇,终于多出一丝上扬。 “你还笑的出来呀?据我对差苹姐的了解,她打扫卫生还可以,炒菜真不灵,我亲口尝过。”宋巧巧刚住进小区的时候,差苹迫于寇正夕的“淫。威”,给宋巧巧当过一阵子小保姆。宋巧巧当初并不知道表哥与差苹之间的关系,所以没少使唤差苹。当然,她也被差苹的黑色料理,深深地伤害过。 “她做菜真有那么难吃?” 寇正夕发现表妹的表情都扭曲了。 “请把疑问句换成肯定句,谢谢。”宋巧巧诚恳地眨眨眼,“反正你自求多福吧,我和我妈吃饱了再去你家。哥周末见。” 又一个抢完红包就开溜的。寇正夕独自坐在车上,陷入沉思。显然,老妈非常反对他追求差苹,甚至想当着全家人的面,让差苹下不来台。他揉了揉太阳穴,既然都约好了,又不能驳老妈面子,所以替差苹解除危机的办法,只剩下一个。 这个点子必须立刻行动起来,等到周末就迟了。寇正夕一边从电话本里搜找某人的联系方式,一边叹气。通过种种事件来分析,可以断定差苹的情商果然很低,别人随随便便激将一句,她便脑袋一热接受挑战。 如果把她比作二货哈士奇,他就是兢兢业业的铲屎官。 不过,得知她在为他学做菜,怎么也得给她一个中评。 与此同时,一辆红色的轿车,缓缓地驶入拍摄场。顷刻间,在旁守候许久的粉丝发出接二连三的尖叫声。粉丝们簇拥在轿车的左右,不顾行驶车辆存在的安全隐患,将手中的横幅贴在车窗前,为他们的偶像呐喊助威。 寇正夕闻声望去,粉丝们皆为少男少女,他们齐声呼喊着什么,神情异常兴奋。见到如此杂乱的景象,寇正夕不由微微蹙眉,因为他记得差苹曾经提及,张导脾气古怪,除了必不可少的媒体宣传之外,全体演员禁止向粉丝透露拍摄地点。所以,这是哪位艺人这么不小心? ………… 另一边,导演休息室里—— 张导受聂哲云人所托,在与差苹探讨剧情的期间,问起她的个人隐私问题。 “小苹果,你交过几个男友?”张导为了方便记忆,常常给人起绰号。好巧不巧,差苹的小名就叫小苹果,听到有长辈这样称呼她,她感觉很亲切。 但是这个问题,戳到差苹的痛点,她犹豫数秒,艰难地摇摇头。 “你长得也不赖,都20好几了,没交过男朋友?”张导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态,又严肃地说,“为了便于我们交流与创作,你必须得跟我说实话,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差苹盯着他的乱发和t恤上的破洞,扯了扯嘴角,说,“咱俩谁看上去更像有病的啊?”自从她上次为了帮寇正夕脱身,对张导大呼小叫过后,她就对他彻底没大没小了。 张导叼着烟斗嘬上一口,不怒反笑,“如果没病的话,找不到对象只有两个原因,一是眼光太高,二是缺乏自信,你肯定是二。” “您就变着法挤兑我吧,我可跟您说好了,我这个人很情绪化,不高兴了啥都写不出来。” “这句是实话,我一早就看出来你这丫头不会管理情绪,这点随我。”张导还没有问出聂哲云想知道的答案,他唯有硬着头皮继续聊这个话题,“算了不兜圈子了,我直接问你个事儿。有一场激情戏你知道吧?男女主人公都是第一次,这方面的经验……你总不会也没有吧?” 差苹的表情一僵,羞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我只管改台词,不管‘动作戏’,何况专业编剧已经把这场戏描写得很详细了,这里面没有台词啊……” 张导为了掩饰心虚,忽然拍了下桌子,厉声说,“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坊啊?!改不改是我的事儿,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怎么跟你说话这么费劲啊!” 差苹吓得缩了下肩旁,悄声嘟囔道,“您在创作上是公认的疯子,我怕我说完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您,您勒令我去试试……” 此话一出,张导被自己抽的烟呛到嗓子眼儿。他一边咳嗽,一边爽朗大笑,别说,这还真是他的创作宗旨,实践出真知,有条件体验的最好都试试,但也不至于逼着创作者们什么都干吧?那要是杀人的剧情呢?还宰两个感受一下啊? 得嘞,通过提问以及观察差苹的表情,聂哲云关心的问题已经有了结论。差苹就是个生瓜蛋子。 这时,休息室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紧接着,工作人员大声劝导粉丝离场。 张导勃然变色,三两步上前,猛地拉开屋门。 “我说过多少次了,安静!我需要安静的创作空间!都给我滚出去!!”张导大发雷霆,所有工作人员立即化身洪水猛兽,不留情面地驱赶疯狂的粉丝。 一个宅男在被拖出去之前,声嘶力竭地表白道,“田露芽!女神!我爱你!” 田露芽?不就是那位绑着寇正夕一起上头条的新星?遥想当初,如果不是因为田露芽,差苹也不会被寇正夕推上头条。差苹躲在门边上窥视,早就想见见田露芽本人,终于进组了。 田露芽在《对不起,没等到你》这部电影当中,饰演20年后的女主人公。不过此次参演牺牲很大,因为剧中人物不幸遭遇火灾,导致面部严重烧伤。所以年轻漂亮的她,不仅无法展现美丽的容颜,每天还要化上几个小时的烧伤妆。 粉丝们很快被请出拍摄重地。田露芽蔽聪塞明,坐在车里悠哉地扑着粉。经纪人则是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 “是你通知粉丝过来的吧?我有必要提醒你,你今天可是第一天进组,张导更不是好惹的人物,你知道我废了多少心思,才帮你争取到这个角色吗?你太不守规矩……” “知道了姐!你越来越啰嗦了。” 田露芽带着情绪盖上粉饼盒,愤懑地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目前正是积攒人气的关键时刻,没有粉丝我们都得饿死。还有呀,别再和我说这个角色如何如何重要了,它制作再大,导演再牛,我还不是要演一个年近40岁的丑八怪?你真不觉得这种角色很鸡肋吗?你可是我的亲大姐,下次不要给我接这种工作。” “你懂什么?丑才有爆点,才有机会上头条,这叫为艺术牺牲。”田大姐推了推黑框眼镜,正色道,“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你是很漂亮,身材也前凸后翘,但是现在像你这种类型的女星多如牛毛,你知道你上一回上头条是什么时候吗?两个半月前!” 提起头条,姐妹俩不禁暗暗攥拳。上一次好不容易借助寇正夕的名号登上头条,可还不到两个小时,就让另一条“我是寇正夕女友”的博文拍死在沙滩上。自此之后,关于两大网络巨头与灰姑娘的绯闻,犹如横扫千军一般包揽各大平台的娱乐版面。话说这几个人真的很能折腾,秀完恩爱,就撕逼,撕逼没完,接茬儿秀恩爱。目前,除了像夏冬天那样的大咖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她这种靠发布“薄透露”艳照的新人,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头条的位置很有限,不止田露芽怀恨在心,许多二、三线明星皆是心生怨念。 田大姐嗟叹,视线无意间一扫,顿时定睛望去,继而狂拍田露芽的腿,惊讶地问,“你看,你快看那个女人,是不是寇正夕和聂哲云同时在追求的人?” 田露芽漫不经心地看过去,打量差苹片刻,她的秀眸渐渐眯了起来,笃定地说,“没错,就是她。” “她为什么会在片场?” “你脑子短路啦?这部戏的投资人是聂哲云,她会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田露芽整了整头发,推开车门的同时,说,“不过令我意外的是,这女人在现实中居然也是那么邋遢,不做头发、不化妆就敢出门?就这种货色真能入得了聂总和寇正夕的法眼?我不信,我真不信,我去会会她,打探打探她和两位富商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喂,你给我回来,咱们不清楚她的背景,你先别去招惹她!” 田大姐了解自家妹子的行事作风,田露芽属于典型的“不撕不欢”。当然,“撕”更容易在网络世界闯出一片天地。设想一下,如果一位明星弘扬真善美,ta会收获无数的掌声,但两掌之间挤出来的是气体,微弱的气体很难把一个大活人托向高空。但如果是撕一个人,必然有网民拍砖,砖头越扔越多,只要不怕被砸得头破血流,肯定可以攀上人生巅峰。 田露芽没有理会大姐的忠告,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向差苹步步逼近。 第72章:别人家的小算盘 差苹站在张导的身后,没有意识到田露芽是冲着自己过来的。当然,田露芽也不会见到导演视而不见,那也太没理没面,还想不想混了。 他二人不知道交谈到哪一句,张导指向差苹笑了笑,田露芽则是露出讶异又惊喜的神态。她朝差苹的方向微微颔首,态度谦卑有礼。 差苹猜想张导又把她以编剧的身份介绍出去了。要说张导的心也是够大的,她只是一个非专业人士,真不怕她砸了他大导演的招牌啊。 张导在返回休息室之前,警告田露芽不得再次泄露行踪,否则他就该没理没面了。田露芽好歹是影视红人,张导这一记下马威弄得她很没面子。但是她再爱撕也不敢撕到张导的头上,只能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到那些她原本就讨厌的人身上。 “编剧你好,你应该认识我吧?”她的笑容很和善,语气略高傲。 “当然认识,你好田露芽小姐,我叫差苹。严格来讲,我不算编剧,只负责在现场修改部分台词。” 差苹诚恳地说。 田露芽笑而不语,这就对上了,据网上爆料,差苹是一名小记者。啧啧,合着只要关系硬,会写几个字的人都敢往影视圈里扎?这叫专科毕业的编剧们情何以堪?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纳闷编剧怎么可能换人,本片编剧在圈里非常有名,找几个像你这样的枪手很正常。不过呢,虽然你是枪手,但我也不好称呼你为枪手吧?还是叫你差编剧好了。你说呢?” “枪手”一词带有强烈的褒贬之意,是供稿行业里十分恶劣的一种存在。尤其在影视行业里,许多编剧一旦拥有些许名气,便会以低廉的价格雇佣枪手替自己写剧本。稿费决定品质,所以由枪手写出来的剧本,多半不尽如人意。当然,也有不少优秀的新人编剧,在入行时做过枪手,否则他们几乎没有展示才华的机会。枪手的名字通常不会出现在荧屏前,属于干活最多,最不被人尊重的隐形劳动力。 差苹作为创作同业,当然也知道枪手这个词不好听。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叫我的名字就可以,我负责的部分非常少,其实我就是一个喜爱原著的义工。”她说自己是义工一点没错,因为没有人说过给她钱。 不以利益、金钱、扬名为出发点的人,才可以称之为义工。田露芽腹诽,故意装出一副无公害的模样给谁看呢?不知道过分谦虚等同骄傲吗?这个叫差苹的女人,城府果然很深。 “义工?……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呢?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明知故问。 “没有。”差苹笃定。 “没有?……不对吧,肯定在哪里见过,让我想想。” 田露芽故作沉思,然后又故作眼前一亮,“我知道了,你是……聂总的,哦不,寇总的女朋友?” 田露芽不等她回应,立即伸出芊芊玉手,主动握住差苹的手,“你可是最新出炉的网络红人呀,失礼了差小姐。寇总最近忙吗?”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主题。 “寇正夕是我的朋友,不是男朋友。” “哦?所以你是聂总的女友?” 从第一则头条新闻开始,差苹便反反复复解释三人之间的关系,解释完毕却基本无效,她越发觉得解释八卦,比更正她的姓氏发音还要累心。 “抱歉,张导还在等我,有机会再闲聊,很高兴认识你。”她的耐心消失殆尽。 田露芽昵看差苹的背影……以为夹着尾巴逃跑,她就没本事查清差苹在网上掀起热议的目的了?总有一天,她会撕下灰姑娘的虚伪面具,曝光她的真实嘴脸,逼得她删除微博帐号为止。 届时,不管寇正夕把差苹送上头条的原因是什么,这位不该红的网红都会消失在网民的视线当中,从而失去炒作的价值。想必到了那个时候,也不会再有黑粉儿拿她与这个土包子相提并论。 田露芽真的很受不了黑粉儿总拿差苹恶心她。譬如她发一张美美的杂志封面,评论区里会有人说:照片肯定是修出来的,否则寇正夕宁可追求@大黑胖儿,都不选你?又譬如,她分享美食照。评论区会说:还吃呢你?身材都烂到不如@大黑胖儿了。再吃下去,你想拿总裁炒作都没人信。 没有人是圣人,更不存在圣人般的思想境界。所以在许多时候,纵使有一百人赞美你,但只要有一个人跳出来骂你,都会感觉像吞了苍蝇一样。何况她差苹算什么?凭什么让她一个艳星,因为这种素人沦为笑柄? 撕,一定要撕碎了她! ………… 华灯初上,差苹独自窝在导演的休息室里,按照张导的要求修改剧本。她对着笔记本电脑哈欠连天,到目前为止,已经持续工作6小时之多,脑细胞熬尽了,好想倒头大睡。 她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发现外面仍在拍。她顿感欲哭无泪,导演不发话她也不敢撤退啊。 面如死灰地坐回电脑前,肚子又咕噜噜地叫起来……脑力劳动消耗大量体能,她需要吃两大份盒饭!然而,工作人员却无情地告诉她,导演发话了,在这场戏没拍完之前,谁都不许吃晚饭。 不给饭吃,拍摄的时候还禁止出入,要亲命了啊…… 正饿得发慌,她的手机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什么,有我的快递?……什么,你就在学校的外面?门卫不让你进来?” 差苹吃惊不已,首先她没有网购,就算有网购,也不可能知道她在这里啊。 她弯身猫腰儿溜达到学校门口,果然看到一位快递小哥,小哥的腿边放置一个半人高的大纸箱。她确定自己没有订购任何东西,所以为了避免搞错,要求快递小哥当面打开纸箱。这一打开,饥饿的差苹以及众门卫的哈喇子差点流出来。 满满一大箱子的快捷食品,有膨化,干果,巧克力,饮料,鸭脖、猪蹄、卤蛋等。满汉全席,绝对的! “啊!原来是好吃的!是我的没错,快,快,给我笔,签收!” 差苹夺过快递小哥手里的签字笔,刷刷刷签完字,抱了抱纸箱没抱动,直接托着箱子走。 “差编剧,我帮你拿进去!”门卫一秒钟化身雷锋。差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对食物的渴望,作为答谢,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几样送给门卫们。 就在这时,宝蓝色的玛莎拉蒂出现在门前。明亮的车头灯笼罩在差苹的身上,差苹眯眼望去,只见聂哲云朝她挥挥手。 差苹看看零食,又看看聂哲云,幡然醒悟,“哦我知道了,这些吃的是你给我买的?你真是雪中送炭啊!” 聂哲云不明所以,但是注意到她的面部表情,是那样的愉悦。他索性面不改色地回,“必须的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朝她勾勾手指,说,“今天累够呛吧,我来的路上给张导打过电话,他说他把你给忙忘了,批准你先回酒店稍事休息,我带你过去认认路,然后我们谈谈合同的事情。” 他一脸掩饰不住的好心情,因为张导已经把差苹的隐私告诉他,这姑娘就是白纸一张。 20多岁居然还没有那方面的经验?那就好骗……不,好办了。 “合同?什么合同?”她问。 “编剧合同啊,你干活我不用付钱怎么着?” 还有钱拿?差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行行行,你先帮我把好吃的搬上车,我去拿笔记本。” “哎哟得了吧,你看那破纸箱子上面多少灰啊,再把我的车蹭脏了。酒店里什么菜都能炒,现点现吃。” 差苹嘴角一抽,“你是不是精神分裂啊你,你自己买的什么你不知道啊?炒菜跟这箱东西能一样吗?” 哦对,他刚瞎掰是他买的。得,下车看看都是些嘛玩意吧。聂哲云见她走远,用皮鞋头挑开纸箱盖一看,满眼都是他厌恶的零食。他一脸烦躁地走远,指挥门卫必须擦干净纸箱的外皮,才能搬上他的爱车。 俄顷,差苹欢蹦乱跳地走过来,整体形态仿佛是一位终于等到放风时间的女囚。她哼着欢快的小曲儿,与聂哲云一起前往酒店。她确实答应张导,为了方便晚间探讨剧情,尽可能住在剧组安排的酒店里。 途中,差苹扭头从纸箱子里摸出一块巧克力,一边撕包装袋,一边问,“居然买了这么多种口味的巧克力,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他知道个鬼。聂哲云瞄了她一眼,发现她正在大口地咀嚼巧克力。他不禁愣怔,因为他在生活环境里,真没有见过哪位女性拿巧克力当面包啃的。 “少吃点甜食,小心胖成猪。” “一边骂我,一边还要给我买?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有病?” 差苹听晕菜了。 “哇!你看那边儿有一条护城河!” 聂哲云生硬地岔开话题,早知如此真不该瞎领功,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差苹正好也懒得搭理他。酒店距离拍摄地点并不远,两人很快抵达目的地。 聂哲云给差苹特批了一间豪华套房,领衔主演的标准。 差苹半张着嘴,环视偌大舒适的休息空间,感慨道,“我出差过那么多趟,一水快捷酒店。只有一次不同,我侥幸蹭到副主编给她自己订的房,那都比这间差远了,你们剧组每个人都住这么好啊?” “你当我自己能印钞票怎么着?能都订这种条件的吗?只有张导,冬天和你。田露芽都排不上号。” 聂哲云从文件里抽出一份合同,又说,“本来这种小事儿吧,压根不劳我费神,但是谁叫编剧是我喜欢的人呢?你先看看合同,无论哪一条不满意,我帮你改了。” 这总裁范儿拿的,财大气粗不可一世思密达。 差苹则是守在她的零食箱旁边,一边吃,一边阅读合同。她首先扫视一遍,发现足足有5页。据她判断,应该是一份非常正规且严谨的编剧合同。 合同这东西吧,对于律师而言,很容易找到文字陷阱,但是对于她这种只签署过劳务合同的上班族来讲,就跟看天书似的。 不过没关系,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看到了闪亮亮的编剧费! 5万,整整5万人民币! 额滴神啊…… 聂哲云看她把眼睛睁得忽大忽小,一时间猜不出她的情绪。 “哦对了,这是一份正式的编剧合同,为了避免合同内容外泄,从而引发报酬方面的口水战,律师按照编剧等级给你定的价,所以千万别嫌少,其他费用我个人给你补。这样,我再给你补10万,如果不满意的话,你接着加。” 差苹摆手摇头,“够够够了!不用补,就我这半吊子,5万就很够啊!” “真的?……那就签合同吧。” 聂哲云眼中滑过一缕狡黠,将自己专用的签字笔,缓缓地推到她的手边。 差苹显然被巨额的报酬冲昏了头脑,她兴冲冲地抓起笔,坐正身体刚要签上大名,小腿不慎碰到纸箱子的边缘。腿上的烫伤不碰没事,一碰微疼,她紧了紧眉头,忽然想到帮她买烫伤药膏的……寇正夕。 “不着急签,我再仔细看看,明天给你答复。”她果断地撂下笔。 聂哲云情绪一顿,不满地问,“你什么意思差苹,还怕我坑你?” “那可不,你有前科,还不止一次。” 差苹起身打开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如果心里坦荡荡,肯定不怕等,反正不签合同吃亏的是我,晚安。” “我有必要提醒你,这是盖了公章的机密合同,一旦内容泄漏出去,按照造成影响的不同,会让你负上相应的法律责任,我这可不是吓唬你,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他正色警告。 “我懂,我又不是没签过合同,你就不能容我仔细看看?” 聂哲云也不好逼得太紧,故作不耐烦地说,“看看看,随便看,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 差苹应了声,见他依旧站在门口,她用门板把他挤出去。 关上门,她立即取出手机,对着一张张合同拍照。然后火速发给寇正夕。寇正夕曾再三叮嘱她,她在做任何决定之前,第一时间告知他。 寇正夕:编剧合同? 差苹:嗯,你看价码,5万耶!我厉不厉害? 寇正夕:我看下合同,一会联系。 显然,他根本不想陪她分享这份不怎么带劲的喜悦。 差苹对于他的冷漠习以为常,反正有了他的帮助,合同的部分就不用她再操心。她忽然感到一身轻松,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开心翻滚。 希望合同没问题,希望她顺顺利利地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十分钟后,手机发出信息提示音。 寇正夕:这份合同绝对不能签。 差苹:啊?! 寇正夕:见面说吧,我开完会去找你。 差苹:啊?……好。 她缓慢地眨眨眼,愣住。 第73章:别人家的霸王条款 差苹在等待寇正夕到来的时间里,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合同。合同这种东西,如果由甲方出示,肯定不会全替乙方考虑,否则还签什么合同?直接把人民币拍在你手上得了。所以抛开那些利益上的搜刮,总体来说,她感觉问题并不大。 既然她看不出端倪,那就等寇正夕说说不能签的原因吧。 然而这一等就到了晚上12点,差苹困得直翻白眼,又不好意思催他。 她挣扎半天,决定先洗澡。 可是世上就是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儿,越是怕一团乱,越会乱如麻。她刚洗到一小半,前台便打来电话,说寇正夕到了。 此刻请上来肯定不方便,差苹告知前台,让他在大堂稍等片刻。 ………… 夜深人静,大堂里仅有两三位客人在闲聊。寇正夕点了杯咖啡,还没坐稳当,伴随一连串高跟鞋的脆响,走入两位女士。两人便是田露芽和她的经纪人田大姐。 田露芽的眼睛多尖,随便打量周围的陌生人一眼,就能辨出对方的身价有几斤几两,所以更不要说像寇正夕这种气质出众的美男子了,认不出来算她白活。 “寇董?好久不见呀。”田露芽的态度不卑不亢,仿佛彼此相熟。话说混娱乐圈心理素质必须过硬,就算曾经黑过对方,也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寇正夕无谓地应了一声,他原本就是“面瘫脸”,又见田露芽也谈不上喜恶,在他看来就是一位曾经合作过的女艺人。 “这么晚了……您怎么不上去?还是差编剧房间里的电话打不通?需要我带您上楼吗?”她好心是假,打探寇正夕与差苹的关系是真。 “确实不早了,去休息吧。” 寇正夕展开报纸,显然不想继续交流。 田露芽碰了一鼻子灰,假笑一声扭头就走。当她走到电梯门前的时候,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立即取出手机,镜头面朝大堂的方向拍下一组照片。 “你拍什么呢?”田大姐走进电梯才悄声问。 田露芽不予理会,认真地挑选照片。等两人进了房间,她选好一张照片,发布到自己的微博主页上。发送照片的同时,写道:拍完戏刚回酒店,好累。 紧接着,她秒删照片。 炒作必有策略,不删或许没人在意照片里的细节,急于删除说明肯定有亮点,于是这种看似普通的照片,就有了不普通的存在价值。截图党无处不在,眼尖的网民们,很快从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上面,发现对方的真实身份。 博友a:怪不得秒删,你和寇正夕在一起? 博友b:寇正夕去探你的班? 博友c:@大黑胖儿,你摊上大事儿了!快去捉奸! 博友d:@聂哲云,这事你怎么看? 诸如此类的猜测越来越多,田露芽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反正她只是拍了一张酒店大堂的照片,至于寇正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别问她,她啥都不知道。 “哎呀我的亲妹,你怎么又拿寇正夕做文章呀?忘了他这人有多狠了?”田大姐不免忧心忡忡。上一次就因为拿寇正夕炒作,最研立即把田露芽的游戏代言工作降到最低,相关游戏的任何活动都没让她出席。田露芽锐减曝光率已然够糟心,可是寇正夕仍旧不依不饶。最研的广告部收到老板的最新指令,明着告诉洽谈影视赞助的制片人们,如果执意要用田露芽,就别想让最研斥巨资加盟。为此,田露芽丢掉两个大制作中的重要角色。 田露芽偷鸡不成蚀把米,能不恨他吗?肺都气炸了。 “他寇正夕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就因为他给我使绊子,导致我与目前那个已经大红的角色失之交臂。他现在都逼得我来拍被毁容的老女人了,他还能怎么着?姐你别担心,秒删照片已经证明我不是有意的啦,他想找我茬儿也没理由呀。何况这部戏的投资方是聂哲云,外界都传他俩是死对头。寇正夕就算咽不下这口气又能怎么着?你就等着看我上头条吧。” 田露芽甩掉高跟鞋,环视四周,满意地点点头,又说,“姐,你去打听打听,剧组给我准备的房间跟夏冬天的有没有区别。” “我可以去问,但是你最好别给我闹事儿,夏冬天和聂哲云是好朋友,有区别也很正常。”田大姐出门前无奈摇头,“都不知道你找我当经纪人干什么,一点不受控。” 田露芽翻个大白眼,老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就算拥有出色的演技,没有人捧你也是白瞎。试问,别人又为什么要捧你?不就是因为你人气高嘛?只要人气够高,什么演技不演技的,任你漫天要价。 她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若有所思的神态映入酒杯……所以说,寇正夕和差苹,真是情侣?田露芽不屑地扯了一下嘴角,较比二人的外貌与财力,无疑是天差地别。莫非她也有眼拙的时候?差苹不是穷酸土包子,而是背景十分雄厚的人? 还有一点就是,外界皆传聂哲云与寇正夕水火不容,然而是真是假谁又说的清楚,所以当聂哲云看到她发布的照片之后,会给出什么反应? ………… 另一边,差苹把寇正夕请进房间。 “刚开完会呀?吃饭了吗?”她一边擦头发,一边叫他自己拿饮料。 “吃的工作餐,把合同原件拿给我。” 寇正夕的视线扫过她的客房,一看这标准就知道聂哲云别有用心,“你有必要住在剧组吗?” “不需要天天住,主要根据张导的时间来定,如果没我的事我就回家,反正离得不算远,” 差苹把合同递给他,“合同的问题很大吗?” 寇正夕翻开原件,找到公章的部分,说,“合法公司拟定的合同,一定具备法律效力,这份合同中存在两个小问题和一个大问题。” 差苹见他神情严肃,也跟着紧张起来,老老实实地坐到他的对面。 “小问题一、关于修改方面的要求。合同中没有限制修改次数,这对你很不利。”他指向相应条款,“设想一下,如果导演或者演员,始终不认可你修改的内容,那按照条款中的规定,你必须无条件服从。这一条必须改,大修不得超过3次。当然,你如果不嫌累的话,可以反复修改,但是不能落在合同里。” 差苹受教地点点头,果然很有道理。 寇正夕又翻开第二页,说,“小问题二、条款中写道,作为该剧编剧,必须积极配合一切活动。这一条更不行,‘必须’和‘一切’这两个词就不应该出现在合同里。其中的门道我就不多说了,改成尽量配合。” “我明白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条应该没什么吧?我又不是主创人员,他们哪里需要我参加什么活动。” 寇正夕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一条对于普通的工作人员,确实没用,甚至想参加也没机会。但是差苹就不同了,她会成为该剧的编剧之一,不是巧合,更不是凭借实力,而是聂哲云刻意安排的结果。聂哲云如果拿合同说事,叫她陪同参加各种活动,他的奸计不就得逞了? 差苹一边记录,一边问,“还有哪里需要改吗?” “没有。” 她愣怔,“没了?就这点儿问题还值得你大老远跑一趟?哦……你刚才说,还有一个大问题。是什么?” “称作难题或许更准确,我想说的是……”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她那双纯净的大眼睛,说,“编剧不是你的职业,就是一种新鲜的尝试,我的建议是,不签。” 实话说,这份合同没有大毛病,甚至许多条款对差苹格外宽容,但是正因为聂哲云不怀好意,必然存在大毛病。 寇正夕可以为了满足差苹的创作热情,暂时只守不攻,但是不代表可以让聂哲云趁虚而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聂哲云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除了差苹想不明白之外,所有人都看懂了。 “你在说什么,不签?为啥不签……不签不给我钱啊。”她拍案而起,又对对手指,几不可闻地说,“这笔钱对你来说肯定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是一笔大钱,如果我通过自己的能力赚到这笔钱,我妈一定会非常非常开心。这就是我看到报酬时,最真实的想法。” 别说谁俗谁不俗,许多时候,通过金钱体现自身的价值,是最见成效的手段。差苹是这样想的,绝大多数人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寇正夕必须亲自跑一趟,改变她的心意。 然而,改变她的想法需要充分的理由,但是单凭一份合同,无法证明聂哲云居心叵测。至于能否成功说服差苹,寇正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寇正夕,我在跟你说我的真实想法,你不说话想什么呢?”她嘟起嘴。 “嗯?……嗯,我理解。” “你不理解。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不理解。小时候,你是我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好孩子,等你长大了,你是别人家的成功人士。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写一篇黑你的稿子吗?就因为我在饭桌上无意间提到你的名字,我妈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好像我在我妈心里就是废物点心。”差苹喟叹一声,又打起精神鼻孔朝天,想入非非地说,“等拿到这笔巨款,我就往我妈面前一搁,然后跟她老人家说,您瞅见没?整整五万块,您闺女不是不能挣,只是不想挣。” 寇正夕还真没问过她诋毁自己形象的原因,说白了就是嫉妒呗?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她的理由虽是简单粗暴,但是他很难推翻她的想法,因为他已经成功了,所以不管说什么,在她心里都会转化成炫耀。 唉,出师不利。 “差苹……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这回自当练手,下次帮我写?我出双倍价格?” “当然不行!我妈误认为你是我的男朋友,我赚你的钱,我妈肯定会说,别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还不是人家寇正夕变相关照你。紧接着,重头戏就来了,我妈先是bb夸你一顿,然后拿我跟你做比较,把我从头到脚数落一遍,” 差苹环抱自己摇摇头,“这画面我太熟悉,不要不要,千万不要。” “怎么,钟姨这么喜欢我?”他的表情很微妙。 差苹垮下肩膀,“喜欢,喜欢得很,恨不得和你们寇家换孩子。” 她在开玩笑,他回答得也像开玩笑,但是态度和语气都很认真,“钟姨的愿望不难实现,两家变一家不就行了?” 这句话要是从聂哲云的口中说出来,她非得不会感到尴尬,还得骂他一句不要脸,但是寇正夕就不同了,她向来摸不准他的脉,也不敢乱接话。“啊,你有没有想吃的零食?我这有一大箱子。” 她蹲在纸箱旁边,挑着零食傻笑。寇正夕侧头观察她的表情,果然订零食是对的。 “有哪些是你不爱吃的,我记下来省得再买。” 差苹愣住,“咦?这,这……是你给我订的?” 寇正夕思考着不让她签合同的办法,不以为意地应了声。 差苹一琢磨也是。她当时一定是饿得头晕眼花了,才会以为这箱零食与聂哲云有关。聂哲云简直无耻到极点,她说谢谢,他就接着? 此时此刻,桌上放着寇正夕特意帮她买的烫伤药,箱子里是她最爱的零食,也是他买的。书上说,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对你好,不要听他嘴上说了多少,而是要看他为你做了多少。 她看向寇正夕。他手举合同,浓眉紧蹙,好似还在为合同的事情发愁。差苹忽然感到些许惭愧,较比寇正夕的细心,她粗枝大叶得根本不像女人。相处这么久了,她不知道他的兴趣爱好,不清楚他喜欢吃什么,更不知道他每天都在想什么。 “好,我听你的。”她没头没尾地说。 “嗯?什么听我的?” 她坐到他的对面,笃定地说,“你不让我签,我就不签了。” 她的转变突如其来,寇正夕一时间愣是没反应过来。 “你在说笑,还是认真的?”他确认。 “虽然我不清楚原因,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害我。明天一大早我就告诉聂哲云,这合同我不签。” 她的全然信任,反而让他感到尴尬。正因为寇正夕存有私心,所以才难以开口。他又不能直截了当地对她说,虽然聂哲云追求你的原因,是为了报复我,但朝夕相处下来,谁又能保证他不会真的爱上你?对,就因为这一个理由,我不想让聂哲云借助合同纠缠你。 “可以告诉我,你改变主意的原因吗?” “哎哟喂,你这么聪明,也有想不到的东西?” 差苹比划胜利的手势,“我就不告诉你,自己想去。” “好,那我回去了。”他站起身,看向她的小腿,“记得擦药。还有,明天你回家吗?如果回去的话,我让老陈来接你。” 他凝视着她,站在门前等待回应。他的关心无处不在,差苹蓦地想通了什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严肃地问,“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讲实话。你怎么知道我去丰家村采访的时候,坐的是聂哲云的车?” 寇正夕长吁一口气,“虽然你当晚再三拒绝,但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坐长途,所以安排老陈去接你,当他抵达杂志社的时候,聂哲云的车刚开走。” “那你赶去丰家村,是不是为了拆穿我的谎言?” “我有那么无聊?聂哲云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怕他为难你。” 寇正夕上前一步,沉了沉气,又说,“许多事我不愿细说,是不想让你卷入我和他之间的争斗,关于商场上那些的恩怨,我可以处理,也处理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更不希望,你在做某一个决定之前,还要把我和他的矛盾考虑进去。其实,只要你开心,即便做出错误的决定,我也不会怪你。” 悠悠地,她也上前一步,道出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自小我妈就跟我说,朋友是用来互相帮助的,朋友开心的时候,你可以不陪,但是朋友难过的时候,挤出时间也要陪,否则就算不上朋友。如果你什么事都不愿意告诉我,我就不能替你减轻丝毫的压力,这种感觉很不好,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可有可无的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怎么可以说是可有可无?见到你就是解压。” 他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差苹,至少不够全面,难道他错了?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向往无忧无虑的生活? 讲出这番话的她,看上去真体贴,又是说不出的可爱。 情不自禁地,他抬起手,修长的指尖拂过她湿漉漉的长发。他谨慎地,轻轻地托起她的下颌…… 他俯下头,渐渐靠近。差苹的神经立即崩成一条线,下意识地攥紧衣角,他这是要吻自己吗? 躲开还是……闭上眼睛? 第74章:别人家的壁咚 房间静谧,寇正夕与差苹之间靠得那样近,只有呼吸声在彼此的耳畔回旋。 他自信的面孔中似乎染上一缕腼腆。他前伸手指,轻轻按下刺眼的照明灯。刹那间,床头灯成了房中唯一的光亮,昏黄又朦胧。 差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凝望着他的双眼。他的眼眸仿佛吸入了柔和的月光,变得越发深邃动人。此时此刻,她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可以感觉到双颊上的火烫。不自觉地,她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 他的身体再次向她贴近。她因为紧张,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但很快被身后的墙壁挡住去路。她的表情顿了顿,唯有难为情地撇开头。 说起紧张,寇正夕并不亚于她。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心理活动是多么丰富。如果她躲开,他该怎么办?如果她没有躲开,会不会嫌他的接吻技术太拙劣? 毕竟,他在这方面的经验极度缺乏,甚至没有真正吻过一个女孩儿。 理性的一面告诉他,不要冒失,别让差苹讨厌你。感性的一面又告诉他,别想那么多没用的,你不是一直想和差苹走近一步吗? 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性。 咳咳,为了防止她临阵脱逃,寇正夕抬起双臂,从她的肩部上方穿过去,把双手压在墙壁上。 他深吸一口气,侧头贴近她的嘴唇………… 叮咚叮咚!嘹亮的门铃声贯穿整个房间,差苹瞪大双眼,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儿。 紧接着,不等她询问,聂哲云的声音已经传进屋门。 “差苹,你睡下了吗?我把外衣落在你房间里了,衣兜里放着一张重要的名片,你帮我找一下,我不进去,就在门口等。”他的语气不急不缓。 营造气氛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但是破坏它只需要一秒。 “外衣?”差苹轻声重复,刚欲开灯寻找,寇正夕把她拉回原位,笃定地说,“没有什么外衣,他只是想确认我在不在你的房里。” “他怎么知道你来找我?” “我在大堂等你的时候,遇见田露芽。” 寇正夕懒得陈述微博照片的事情,总之有田露芽的地方,一定会惹来是非。 差苹还在整理头绪,只见寇正夕压下门把手。她在情急之下,一个转身挡在门前,劝阻道,“你俩见面除了吵架就是吵架,不理他就好了,你别出去。” 门铃声再次响起来,这一次是连续响动,显然等在门外的聂哲云,耐心非常有限。 “我没有理由避开他,让我出去,没事的。”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眼中附着一层愠怒。 看这架势非打起来不可,差苹更不能乖乖地让开路了。她见寇正夕又要开口说话,踮起脚捂住他的嘴,压低声线提醒道,“我不是说你怕他,是希望你替我考虑一下,现在是三更半夜,周围住的又都是工作人员,你们两个人大男人出现在我这儿,我会被吐沫星子淹死的!” 寇正夕沉了沉气,点下头示意尊重她的意见。然而,聂哲云特别能拱火,还没等上一分钟,不按门铃改直接砸门。因为声音过大,惊动了该楼层的服务员。寇正夕与差苹就站在大门的里侧,所以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门外的对话。聂哲云依旧使用外套落在差苹房里的理由,要求服务员叫差苹开门。服务员通过对讲机联系服务台,在确认差苹并未外出之后,请前台给差苹打电话。 这样可好了,按门铃与打电话,双管齐下。 服务员还对聂哲云说,如果再没有人接听的话,实属不正常,为了保证客人的人身安全,服务员会使用备用开门查看。 门铃与电话铃双双作响,差苹顿感一个头两个大。她真是服了聂哲云,怎么撒起谎来就可以那么坦然?说得就跟真事儿一样! 寇正夕还被她捂着嘴,他试图拉下她的手,差苹反而捂得更紧,她焦急地说,“他这么一闹肯定吵醒很多人,我求你先别说话,我去接电话。” 寇正夕闭了下眼睛,又无奈地点了下头。差苹看得出来,他在强忍怒火,她为了防止他打开房门,紧紧地攥住他的手,生拉硬扯地拖进卧室,又关上屋门,再拉着他走到座机的旁边。 “对,我在洗澡。嗯,请你转告聂先生,时间太晚了,有事明天说。”她匆匆挂断电话,转身看向寇正夕,发现他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你……生气了?” “对,本来打开门就好了,有必要避开聂哲云吗?我们又不是在偷情。” “我,我不是怕你们打起来吗?” “我上来的时候做过登记,你以为你打个电话他就会离开?算了不说了,我还是出去吧,我走他才会走。” “别啊,他等一会见我不开门肯定会走,你再待一下。”她拉住他的手臂。 “待多久,半小时还是一小时?就为等他走?还是说,你就是怕他撞见我在你的房里?”他气得初次口不择言。 “你说什么呢?我跟他又没什么!” 差苹脸色顿变,她指向门口的位置,忿忿地说,“他那个人你还不了解吗?什么难听话都说的出口!这里又是他的地盘,他最擅长人海战术,到时候口诛笔伐的,你觉得会比躲一会儿好受?!” “这个躲字用得真好,好意心领了,但我不想躲,也没必要躲。” 显然,一个“躲”字伤到他的面子。差苹见他甩开手,她再次抱住他的手臂,说,“对不起,是我用词不当,是待,再待一会儿。寇正夕,你也考虑考虑我的心情,是我把你叫过来的,你现在出去一定会和聂哲云发生冲突,万一真动起手,你让我怎么办,我会内疚死的!” “不关你的事,你用不着内疚,是我不想待了。”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走到卧室门前,并且按下门把手。 差苹目前可以断定的是,他的情绪越来越愤怒,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与聂哲云碰面,结果不堪设想。 她知道让他躲起来是很不明智的选择,也伤到他男性的自尊心,但是就这样放他离开,她肯定会后悔! 思于此,她卯足力气推向他的肩膀。这一推,导致他的脊背重重地撞上卧室门。 一不做二不休,她捞过他的后脑勺,强行压低他的头部,主动贴上他的唇。 她柔软的唇瓣,紧紧地盖在他的薄唇上,时间仿佛戛然而止。 寇正夕缓慢地眨动着狭眸,眼下是一张紧闭着双眼的,涨红的小脸儿。 他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一秒,两秒,三秒……差苹猜想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吧?正要抽离转身,一双大手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拥入坚实的胸膛。猝不及防,他盖住她的嘴唇,不再犹豫半分。 他的吻,比她想象中的热烈。她傻愣愣地望着他,感受着嘴唇与嘴唇之间的摩挲,由潜入深,越发融合。渐渐地,他的舌尖谨慎地撬开她的齿贝,卷住她的舌。 她的神经一下子被拉到顶点,心脏好似也要迸出胸口。她羞涩地闪躲着,但他不会给她留出逃跑的机会。他稍加用力地,桎梏着她的身体,深入,更深入地亲吻着她。 空气仿佛被抽走了,他却不肯放开她,她的情绪在这百转千回地纠缠中变化着,体温逐渐升高,脑中完全是一片空白。情不自禁地,她踮起脚,抬起双臂,环住他的脖颈,生涩地回应着他赋予的,伴有窒息感的柔情。不知不觉,她从喉咙中发出一声酥软的呢喃。 这一声娇。喘太过旖旎,刺激着寇正夕的神经。他的目光愈发迷蒙混沌,血液仿佛正在逆流,即将冲破不堪一击的临界点。然而,有些事情在没有确立关系之前,他不会因为她青涩就迈不过。他的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她的腰间,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唇瓣,只是这一开口,声音变得低沉沙哑。 “我当你答应了……” 她从不知道他的声音也可以这样富有感情,准确地说,是不可抵抗的性感。 “……答应什么。”她的思想与目光全部被他控制,根本无法思考,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轻咬她的下唇,喃喃地说,“做我的女朋友。” 超级大帅哥在向她告白,语气又是那样的真诚,跟之前的他不一样,很不一样的感觉。差苹微微地垂下眼眸,不断地问自己,舍得拒绝吗? “我,我没有交过男朋友……我,我没有经验。你,你知道我笨,我……我可能当不好……”她紧张得结结巴巴。 寇正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当这是在面试吗? “我也没交过女朋友,也没有……” “不对,你交过!” 差苹忽然霸气回体,撇嘴说,“别以为我忘了,那个漂亮的体育老师。” 她愤怒的小模样逗笑了他,他粲然一笑,说,“好,我重新讲,我没有交过正式的女朋友,所以也没有实质经验,不如我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差苹心理想着需要考虑,毕竟他们的悬殊太大,但是不知道是气氛太和谐,还是他今晚帅得让她可以忽略一切,“考虑”两字就是说不出口。 寇正夕见她迟迟不回答,拉起她走到床边。他径自坐下,然后将她搂在两腿之间。他的视角从俯瞰她的头顶,转为仰视她的脸庞。 如此换位,使得她的神态没处躲没处藏,她唯有瞥看侧面的墙壁。但是寇正夕很坏,双手一推她的脊背,导致她重心不稳,身体自动扑向他的肩头。 她推拒他的肩,正要站直,他已将她拥入怀中,迫使她的下巴枕在他的肩窝里。 “如果看着我让你感到不自在的话,这样回答也行。”他紧紧地搂住她,一阵沐浴露的馨香萦绕在他的四周。他悠悠地闭上双眼,真的很喜欢此刻的感觉,一种家的味道。 差苹趴在他的肩头,沉默良久,才嘟着嘴说,“我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了,毕竟交男朋友这件事儿……对我来说是大事儿。” “嗯。” “你妈不喜欢我。” “我知道,交给我来处理,虽然我不敢保证让我妈立刻喜欢上你,但可以保证不让我妈为难你。” 她又抠抠他的西服衣领,“我妈说,男的都一样,没追到你之前,会对你百依百顺甜言蜜语,可是一旦追到手,他会逼你百依百顺,不听话还会动手打。你会不会也这样?” “你爸在家有话语权吗?你妈说这话一点根据都没有。” 差苹拍他一下,“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就说你,会不会变得跟现在不一样?” “那要看我现在在你心中是什么样子。” 她望天冥想,想到他那不咋地的性格,倏地打个冷颤,说,“额,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你需要变,变得温柔点儿;说话说清楚点儿,别总让我猜。还有,可以表扬我的时候要表扬,尽量少挖苦我,我也是有自尊心的人。” 寇正夕嗤地一声笑出来,“我答应你。” “如果吵架了,你错的时候你道歉,我错的时候我道歉,不能跟我冷战,你很擅长打冷战你知道吗?” 他已经渐渐恢复理性的一面,所以他接下来要讲的句话,绝对是套路。 寇正夕把她拉回自己的面前,让她坐在自己的一条腿上,然后喟叹一声,沮丧地说,“如果不是你指出来,我还真不知道我有这么多缺点。再说下去,我都没信心让你做我的女朋友了。” 差苹果然中招儿,摇头摆手说,“那也不是呀,你还有很多优点,比如,帅啊,聪明啊,绅士呀,对我也很好呀。哦对了,还很有钱呀。” “所以你答应了?” “是啊……”差苹反应到什么,半张着嘴,口型定格在“啊”字上,“啊,我是说,我……唔?” 寇正夕盖住她的嘴唇,以吻缄口。 她还坐在他的腿上,为了保持平衡,她的手只能搭在他的肩头,这样的姿势过于暧昧。差苹羞赧不已,噌一下弹起身,捂住脸躲进洗手间。 寇正夕望向她逃离的方位,等待十分钟,见她还不肯出来,他的眼底滑过一丝狡黠,信步来到洗手间的门前,问出一个令她会感到更尴尬的问题,“那我今晚还走不走?” 差苹坐在马桶盖上,呆若木鸡,天啊,发展太快了吧?! 第75章:别人家的软肋 寇正夕一说要留宿,可把差苹吓坏了,她贴在洗手间的门板里侧,说,“不要!你快回去!” “好的,不过聂哲云可能还没离开。我走了。” 寇正夕旋身欲走,差苹倏地打开门,“我,我饿了!陪我吃个宵夜再回去。” 不待寇正夕回应,差苹抓起座机开始点餐。点完餐,她刻意避开他的目光,急匆匆返回洗手间,忙乱地吹干头发。 寇正夕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的镜面当中。他首先帮她捋了捋吹得凌乱的长发,然后从她手中取过吹风机,调小风速,一缕一缕地帮她吹干。 差苹透过镜面,偷偷地观察着寇正夕的身形。她发现自己的身高仅到他胸口的位置,加上体形偏瘦,看起来很像一个发育不良的小朋友。她仰起头,看向眼睛上方的寇正夕,本想说声谢谢,却被他的五官吸引住了。话说他真是一个360°无死角的帅哥,这么刁钻的角度仍旧那么好看。 “跟你比起来,我长得好丑……”她面如死灰地说。 作为刚刚追到心仪对象的男性,正确的回答方式是:你在我心里是最美的。 然而,寇正夕根本不具备这项技能,他认真地吹着头发,理性地分析道,“你比小时候好多了,小时候又黑又胖,还总流鼻涕、流口水,邋里邋遢的。” “……”差苹斜愣他一眼,干笑两声,说,“是是是,初中的时候还很胖,到了高中就突然瘦下来了,刚开始我可开心了,后来发现太瘦了也不好,严重影响身材,是吧?”她偷偷地瞄了眼自己的胸。 作为犯过一次错误,并且看出心仪对象不高兴的男性,应该领悟打开问题的正确方式了吧?可是寇正夕的回应,让她后悔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无所谓,我对身材没要求。” 差苹嘴角一抽,从他手中夺回吹风机,把功率开到最大,气哼哼地狂吹头发。 洗手间充斥着风筒发出来的噪声,寇正夕看了下时间,说,“快两点了,我有一些文件没处理完,明早10点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我就不陪你吃宵夜了,你吃完东西早点睡。”话音刚落,他向客厅走去。 “我妈说的果然没错,追到手态度就变了呢!” 寇正夕不明所以,“我哪里变了?如果文件看不完,会议就无法正常进行,会耽误很多人的时间。我明天一忙完,马上给你打电话。” “你不是带着笔记本呢吗?在那儿看不是看呀?” 寇正夕长吁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向你保证好了,无论聂哲云如何挑衅,我全当没听见。这样行吗?” “非要现在走?” “嗯,主要想让你早点休息。” 寇正夕注视她的双眼,她的眼睛都熬红了。 差苹拗不过他,又不能真留他住下,她披上外衣,说,“我送你。” 她径自先行,寇正夕唯有跟上。电梯里,差苹赌气不语,寇正夕扶了扶她的头顶。差苹则是双手环胸,气鼓鼓地躲开。 电梯抵达一层,差苹刚欲迈步,又被他拉回电梯。 “我还是先送你上去吧,你一个人回房间我也不放心。”他按下17层的按钮。差苹果断地按住开门的按钮,眼角一横,不满地质问道,“你想怎么着寇正夕,非要跟我对着干吗?” “我又不是小孩,多大的事情我自己都可以处理。” “是嘛?我现在很生气,麻烦你处理一下。” “如果是我惹你生气,你说出来,是我错的话,我会道歉。”寇正夕知道她在闹别扭,但确实不知道原因。 差苹一口老血涌上喉咙,这哪能说出一个所以然啊?这么说吧,他的态度和语气都有问题。她分明是怕他吃亏,可他给她的感觉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还是,她太不把自己当外人,进入女朋友这个角色太快了? 她越想越气,拉住他的手腕,用力地把他“送”出电梯,继而猛按关门键,说,“得,算我多管闲事,你俩爱打不打,打死一个少一个。” 电梯门即将关闭,寇正夕翻手挡住门缝儿。差苹正要发飙,他的薄唇贴上她的额头,停顿数秒,才默默地退出一步。他柔声说,“……晚安。” 门在差苹的眼前阖上,电梯徐徐上升,她呆呆地眨动眼皮,回想着他站在电梯外的神态,宛若一位优雅的王子。而他的声音,仿佛再次被赋予了魔力,使她心底的怒火一扫而空。 额,这就原谅他了?差苹,你也太没原则了!不过反省归反省,等电梯门一打开,她捂住通红的笑脸,甩着外八字奔向客房。 途中,一间客房的门突然打开。房门里走出来一位身穿性感真丝睡衣的女人。 “真巧,我正要去找你呢差编剧。” 田露芽故意摆出一副巧遇的模样,实则趴在猫眼儿前面等差苹半天了。她举起剧本,故作焦急地说,“我刚与张导沟通过,我明天要拍的那场戏,张导希望你马上修改一下。” 差苹的情绪顿了顿,“哦,请问具体是哪场?需要怎样修改?” 田露芽从外边关上房门,一边前行,一边说,“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去你房里谈吧,我屋里还住着经纪人,她已经睡了。” 既然女主演心急如焚,差苹也不好拒绝。差苹引领田露芽来到客房门前,送宵夜的服务生站在门前也在等她。 “您好,这是您订的两份皮蛋瘦肉粥和蒸虾饺。” 差苹致谢,待服务生摆好宵夜离去,田露芽也看清楚了差苹的客房,不由怒从心生。她作为主演才住豪华单间,可差苹住的竟然是尊贵大套房?! “两份宵夜?怎么,这么晚你还有朋友要过来?”她明知故问。 “没有,我给寇正夕订的,但他有事先回去了。” 差苹已经从寇正夕口中得知,他在大堂遇到田露芽的事情,所以差苹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反正他们现在是情侣关系,who怕who。 差苹的坦然,反而让田露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无谓地应了声,翻阅着剧本坐到沙发上,话里有话地说,“我刚才似乎听到聂总的声音,还以为他要过来,不是就好,否则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 “我也纳闷呢,聂哲云明知道我不会给他开门,怎么还会这么晚来找我?”差苹也是一语双关。她又不是真傻,虽然田露芽有意隐藏本性,但是言语中的刻薄时而流露出来。 田露芽当然知道她在暗示捣鬼的人是自己,她不禁讪笑,早就猜到差苹不是一只小白兔,看吧,反击能力多强。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赶紧聊聊戏。”冷嘲热讽不好使,就用软刀子磨,反正不管差苹的后台有多硬,编剧的工作就是改改改。只要田露芽好声好气、笑脸相迎,谁也不能说她无事生非。 ………… 与此同时,酒店大堂里。 聂哲云拦截寇正夕的去路。空旷的大堂里,只见两个身高相仿,但性格迥异的霸道总裁,面面相觑。 两个大男人之间相距不到20公分,就那样彼此对视着,用目光交锋着,仿佛都在等对方开口下战帖。 局面僵持不下,只听耳畔传来弱弱地询问声,“两位先生,请问需要喝点什么?” 矮小年轻的女服务生,缓缓地仰起头,平行移动眼珠看向他们。 面对面杵在这里确实很奇怪,他俩不约而同地,坐到彼此的对面。 “一杯美式咖啡。” “一杯美式咖啡。” 又是异口同声的选择,原来他们也有共同点,都偏爱这种从口感上不加任何修饰的黑咖啡。 寇正夕看向壁钟,正色道,“我最多给你十分钟。” 寇正夕抿了口咖啡,对聂哲云漠然置之。换做以往,聂哲云见他这么嚣张,不是开损就是开骂,但他今天神色平静,并没有像一只好斗的公鸡。 “既然你都来了,想必那份编剧合同,差苹肯定不会签。你答应给她多少?两倍还是三倍?” “你以为她是见钱眼开的人?我劝你不要自作聪明。” “我知道她不是,在我第一次给她支票,她又当场撕毁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是一个贪婪的人。” 聂哲云的眼前浮现出彼时的情景。他被老爸逼迫着向差苹道歉,为了让差苹忘记在别墅里发生的事情,他开出一百万的支票让她闭嘴。他想,她一定会激动得朝他摇尾巴,然而她没有,甚至更愤怒。聂哲云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发现差苹的个性。她是人穷志不短,如果想追她,不能只用钱,更得用心。 “寇正夕,我针对的是你,不是差苹,所以你也不用把我想得太卑鄙,我让她签合同,主要是为了帮她提升成就感。五万这个价格,我考虑了很久,对于她而言,不是太多,但绝对是一份惊喜,也足以让她相信,她的劳动配得上这个数儿。” 要说他存有私心没有,肯定存了,一旦有了合同的约束,她至少不敢一言不合就撂挑子。但以上这番话确实是他心中所想,因为据他观察,差苹的强悍只是流于表面,而内心因为缺乏自信非常脆弱。 寇正夕缄默不语,差苹的话语在他耳边盘旋,她欣喜地对他说,这5万块钱足够让她在母亲面前扬眉吐气。 聂哲云得意一笑,“你今天拦着她不让她签,她总有一天会因为这件事埋怨你,你信不信?” “差苹的自信心,不用你帮着树立。你只要不再找她麻烦,我自然会高看你一眼。” 寇正夕看向壁钟,起身就走,“时间到了。” 他鄙夷的态度刺激到聂哲云的神经。聂哲云眯起眼,对着他的背影扬声说,“笑话!你算老几,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评价?” 寇正夕答应差苹不与他发生冲突,于是径直前行。 “我不仅不会放过差苹,还会把她变成我的女人。我们走着瞧!” 此话一出,寇正夕的眼中凝聚起火光,他紧了紧拳头,蓦地掉转方向,一把揪起聂哲云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警告道,“你敢碰她,我就要你的命。忘了告诉你,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不怕!” 聂哲云望向他的表情,内心多出一丝惊愕。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寇正夕就是一个不存在喜怒哀乐的精明商人,但是此刻的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居然也会把愤怒表现在脸上,甚至为了差苹的安危,以命相博? 他的爱如此浓烈,差苹知道吗?聂哲云暗自一笑,不,她一定不知道。 她是软肋,寇正夕唯一的软肋。 …… 第76章:别人家的腹黑boy 寇正夕撂下狠话便离开酒店,聂哲云留在这儿也没啥意思。他回到家,已是凌晨3点,只见管家从书房里端出空粥碗。这说明,老爷子还没睡。 聂哲云想到寇正夕说的话,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前,犹豫一下,才谨慎地敲响房门。话说如果不是有事相求,他会完美避开老爸在家中的移动路线。害怕,真害怕,在这世界上他唯一惧怕的人,就是亲爹聂震生。 简直是,谈“爹”色变。 “进。”聂震生从书房里发出低沉的命令。 聂哲云深吸一口气,又顺了顺胸口,壮起鼠胆儿,轻轻地推开书房门,殷切地说,“爸,您还没睡呢?” “嗯,投资了一个新项目,在等美国方面的回话。”聂震生虽已是两鬓斑白的老人,但依然是目光如炬精神饱满。他放低手中的文件,抬眼打量聂哲云的穿着,不禁怒喝,“天儿快亮了你才回家,还穿得花里胡哨的,肯定又去鬼混了!我就想问问你,你公司的股票跌成那样,你怎么还有脸出去花天酒地?!” 聂震生一拍桌子,聂哲云本能地倒退两步,忙解释道,“没,没有啊,不信您闻闻,我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我最近可勤奋了,每天都去开发部报道,只要新产品一问世,股价肯定会上涨。” “你说你,要说真傻,轻轻松松拿到博士学位,我看你主要差在勤奋这一点上!别以为你成天躲着我,我就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有本事跟人家寇正夕抢女朋友,就没本事提高效益?你看你那样儿,站不稳、坐不端,什么都不灵就耍嘴皮子最灵,耍嘴皮子了不起啊?!光荣啊?!都是让你妈惯的!”聂震生把文件往桌上一摔,忿忿地说,“你自己不要脸也就算了,还要四处去丢我的老脸,今天就算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 聂哲云真后悔羊入虎口,但是来都来了,就硬着头皮问吧。“爸,您别听外面的人给我瞎造谣,他们就是无事生非。您先喝口茶,您先消消气儿,”他双手奉上参茶,陪着笑脸又说,“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今天来找您吧,是想跟您打听个事儿,关于……寇正夕的。” “说。”聂震生气归气,可实话实说,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真拿他没辙。 聂哲云凑到老爷子的书桌前,悄声说,“寇正夕亲口跟我说,他是死过一次的人,您跟他不是挺聊得来吗?他有没有在您面前提过这件事?” 聂震生怔住,“死过一次?没听他说过。” “哦?那……会不会是生过一场大病或者车祸之类的?” 聂震生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分析道,“我认识寇正夕的时候,他大学还没毕业,当时我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有见地,很想把他培养成我的左膀右臂,所以在向他发出正式邀请之前,我找人对他的家庭背景做过详细的调查,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他的健康问题,如果他曾有过重大疾病或者事故,不可能查不出来。”聂震生与寇正夕会成为忘年交,原因是因为聂震生应校方的邀请,举办过一场盛大的金融知识讲座。彼时的寇正夕,刚入校不久,根本不具备听课的资格,但他非常崇拜聂震生,于是辗转从一位学长手中买来入场卷。而那位学长,也是狮子大开口,仗着自己的座位在第二排,竟然开出3000元的黄金vip天价。 寇正夕毫不犹豫地买下入场卷,学长与室友们都在暗地里嘲笑他是冤大头。然而没过多久,聂震生便出资500万,无条件支持寇正夕研发一款新游戏。 一夜之间,寇正夕在校园中声名大噪,就连校长都主动提出,为他提供最专业的技术支持。至于那位自以为占了大便宜的学长,听闻聂震生资助寇正夕的来龙去脉,毁得肠子是清了又清啊! 怎么回事呢?原来讲座期间有一次提问的环节,提问者名单通过入场卷号码抽取而来,名额仅有五位。主持人正巧抽到寇正夕。寇正夕颇有深度的提问,给聂震生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后,聂震生让秘书联系到寇正夕。二人在经过几番交流之后,聂震生越发欣赏这位年纪尚青,但性格沉稳、头脑睿智的年轻人。对了,聂震生还看到他很有“心机”的一面。寇正夕坦言,其实他被抽中提问,绝非幸运,而是他用一顿大餐“贿赂”了主持人。所以说,他的提问相对出色,不是超常发挥,就是有备而来。听闻,聂震生放声大笑,他最喜欢寇正夕的一点就在这里,敢于表现自己。他自信却不自负,创新能力更是令他惊喜连连。聂震生一向认为,一个敢于主动抓住机会的人,已经在成功的路上迈出一大步。而寇正夕,确实没有让他失望。这款针对女性群体的网游,一经上线,便以惊艳绝伦的造型以及华美梦幻的服饰,俘获无数少女的芳心,成为那一年当中,最in的女性pk类游戏。 拜这款游戏所赐,寇正夕仅在19岁的年纪,便成为校园里的千万富翁。然而无奈的是,人红遭人嫉,伴随他的成功,不和谐的声音越来越多,诽谤诬陷,甚至传出他被聂震生老婆包养的荒谬之言。流言蜚语满天飞,纵然他的思想再成熟,也只不过是一个不满20岁的大男孩,心理素质与承受力还很有限,为此他在校园里消失了一年,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以上这些内容,聂哲云后来从老爷子口中听过七七八八,但是关于寇正夕消失的事情,他当时还在国外念书,对此一无所知。 “那他走的这一年里,跟您联系过吗?” “联系啊,经常联系,那款游戏他占股份,怎么可能不联系。” 聂震生昵向他,“你不如直说吧,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那样一句话。” 聂哲云的眼前浮现出寇正夕当时的神态,严肃得慎人,肯定不是危言耸听。 “是你说什么话,刺激到他了吧?!” 聂震生重重地放下茶杯,吓得聂哲云疾步倒退。聂震生喘口粗气,语重心长地说,“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把寇正夕当成敌人,是最不明智的决定。” “那我也不懂了,就因为您欣赏他,我就必须对他一忍再忍?” 聂哲云一听这话就不爽! “没人让你忍,但你要拿出过硬的产品说话!开着开着科技公司又去拍电影,要不然就是抢人家的女朋友,搞这些旁门左道算什么能耐?!” “只要我没有作奸犯科,您就甭管钱怎么来的了,赚到钱就是我的本事啊。至于您多次提到的女孩儿,她压根不是寇正夕的女朋友,我……我是真喜欢她!您不能这么偏心眼儿啊,平时强迫我让着寇正夕也就算了,连一个我喜欢的女孩儿还不让我追啊?”他说完这话,差点没给自己恶心吐了。 聂震生一怔,要说这些年儿子可没少交女朋友,孩子他妈抱孙子心切,也没少给儿子介绍名媛,但是儿子每每给出的评价,不外乎是容貌与身材,什么眼睛漂亮、腿长之类的。真别说,他还是头一次听儿子说出喜欢二字。 “什么样的女孩儿?要不带回家来吃顿饭?” “我倒想,她也得答应跟我回家啊,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正在追求当中。” 这么一说,聂震生也来了兴趣,“呵,好大的架子。那这样吧,以我的名义约她,她不给你面子,但不敢不给我聂震生一个面子。叫她来,就说我要跟她谈生意。” “哎哟爸!差苹不是什么名媛或者女强人,不需要跟咱家存在商业往来,她就是一家财经杂志社的小记者。” “记者?照片有吧?拿给我。” 聂哲云不敢怠慢,立即从多张偷拍照中,选出一张比较好看的。聂震生戴上老花镜,举着手机端详许久,又看看儿子英俊的五官,不解地问,“长得还算清秀,也像个过日子的人,但至于让你和寇正夕都神魂颠倒?” 老爷子的疑问,也是聂哲云一直纳闷的问题,差苹哪来的那么大的魅力?居然把寇正夕迷得杀人都行? “可能是……性格。”他下意识地说出口。 “什么叫可能?你喜欢她什么你不知道?!” 聂震生吹胡子瞪眼,他就像一颗不受控的炸弹,想啥时候炸就啥时候炸。 聂哲云在老爷的面前一点脾气不敢有,最长做的一个动作就是后退。他这次索性退到门边上,心虚地说,“喜欢一个人要什么理由,就是喜欢啊。” 聂震生欲言又止,虽然儿子这句话很空泛,但爱情不就是这样一种状态吗?有时候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感觉对了最重要。 ……差苹?这女孩儿叫差苹吗?不如他亲自去会会她? 与此同时,剧组酒店。 一个小时匆匆流逝,田露芽口沫横飞,差苹努力克制着哈欠,仔细聆听,却没有听到什么实质的内容,只从中听出她想加戏。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恐怕改不了。”她果断制止。 田露芽眨动着无辜的大眼睛,轻声细语地问,“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可能是太忙了,没时间仔细阅读原著。你饰演的这个角色,是一位性格内向,话非常少的女生,所以……” “请稍等一下,差编剧你说这话可就冤枉我了,原著我肯定是仔细看的呀,一字不落呢。我们私底下开开这种玩笑我不会介意,但是千万不能在张导面前说这种话,那就成了给我穿小鞋儿啦哈哈。嗯,请继续讲吧差编剧。” “抱歉,是我口误。” 差苹勉强扯起嘴角,接着说,“这个角色的语言很少,性格又很懦弱,不可能像你说的,为了几根葱跟小商贩打起来,所以……” “不好意思我还得打断一下,我作为专业演员,并且以拿过最佳新人奖的,专业演员的角度说一句话,我更了解文字表达与表演之间的区别。事实证明,文字能表达清楚的内容,通过表演不可能全面展现,所以,只能通过加对白,加冲突来体现人物的个性。”她连用了两次“专业”,由此讽刺差苹相当业余。 “我相信你比我权威许多,但是整场戏已经得到张导的认可,他给我的权利是,台词方面可以微调,但方向不能变。小摊贩怒打女主角的这一巴掌,更不能删。至于女主角挨完打,按照原著里描写的性格来分析,确实也只能无助哭泣。” 田露芽强忍怒火,皮笑肉不笑。饰演小摊贩的演员肯定是临演,凭什么让一个跑龙套的扇她耳光?!通过这一件小事,便能看出差苹的心眼儿有多脏,还刻意搬出导演压制她?卑鄙无耻! “差编剧,这一点你就更不知道了,不到杀青的那一天,谁都不能确定哪场戏要留,哪场戏要剪。剧本也随时在改,否则就不需要你了,对吗?我记得我跟你说得很清楚,我在找你之前,已经跟张导通过电话,也详细表述了我的想法,张导非常赞同,所以我才请你修改。我这说了一个多小时,口干舌燥的,可是你一句张导说不用改就把我打发了。我说亲爱的差编剧,这里不是辩论场,就算是辩论,我认输总可以了吧?我真的说不过你,我只想要一个更精良的剧本,ok?要不这样好了,你给张导打个电话,你自己听听张导怎么说。” 这口才还算不能说?小嘴叭叭的就没停过。其实就算田露芽不提,她也要给张导打电话,毕竟改动太大了。然而,电话无人接听,打到服务台转内线,服务台却说张导未归。 …… “我等不了了,化烧伤妆就要4个多小时,明早七点要拍这场戏,你是继续打电话还是改,随你吧。” 田露芽走到房门前,又驻足转身,“工种不分贵贱,其实都是给人打工的,谁都不容易,何况你是编剧,掌控全局的人,我为难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理解你不想改的心情,但也请你理解理解我,我三更半夜爬起来化妆,先不说熬夜伤皮肤的事,如果在我提醒你的情况下,剧本依然因为没有修改而不能过关的话,你瞧着吧,所有工作人员不仅是白干一天,还得被张导骂个狗血淋头。唉,好了,我看你也困得不行了,我去上妆,你休息吧差编剧。” “等等,请稍等,我不是不信任你,但是张导有过交代,改戏必须跟他通气。你放心,只要确认无误,我马上就改。我没有不想改,真的真的。” 差苹向来吃软不吃硬,听到田露芽的语气真诚,又见她一脸疲倦与落寞,加之她主动让差苹联系张导,差苹的心思渐渐动摇。 “还没接吗?副导演呢?你给副导演打一个试试。” 田露芽关切地说。 “打了,也没接。” “这可怎么办?”田露芽秀眉紧蹙,一边踱步,一边思忖。俄顷,她倏地眼前一亮,笑着说,“我有办法了,我想到一个万无一失的主意!” “真的?!你快说说。” 差苹这只小白痴,哦不,小白兔,哪里斗得过演技一流的大灰狼,几个回合下来,她已然被田露芽牵着鼻子走。 第77章:别人家的自黑高手 田露芽观察着差苹的神态,待确定她真的在等待所谓的办法时,她摆出一副经验丰富的模样,说,“这个方法对你来说有些麻烦,但保证不会出差错,这个办法就是,在保留现有内容的基础上,另写一个版本。” 她的意思是,把这场戏重写一版。这样一来,既尊重了演员的意见,也不会违背张导的命令,只是辛苦差苹连夜赶稿。 “可以啊,这办法好,你快去化妆吧,我去写。” 差苹也是被她左一句“你不想写”,右一句“你不想改”给刺激到了。自尊心强的人,很容易掉进类似的语言陷阱,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某某想象中的那种人,宁愿多付出一些。其实拿话酸你的人,你回应一个标点符号都算浪费时间。 “好的,那就辛苦你了,哦对了,化妆期间不能接听电话,这样,4小时候以后我打给你?时间上……来得及吗?” 田露芽惺惺作态。 修改一场戏,如果只是抱着蒙混过关的心态,不出半小时就能改完。但差苹属于爱较真儿的类型,否则也不会跟田露芽掰扯那么久,何况这场戏需要全面推翻,改成一场吵架的戏,差苹需要仔细思量一番。 “没问题,你也辛苦了,这么早就要赶去化妆,那4个小时以后联系。” 差苹把她送出屋门。关上门,她揉了揉酸疼的眼皮,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电脑前。她打开文档,望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忽然想到一个段子。据说一位编剧上个月挣了200万,其他编剧就各种套近乎问她怎么赚到的,结果还真问出来了。她白天写本子,晚上改本子,白天写,晚上改,周而复始……然后从电脑前下来眼瞎了,保险公司赔的。 她当时看完之后哈哈大笑,现在怎么感觉……也许不是一个段子?! 另一边,田露芽回到客房,一边敷面膜,一边叫醒大姐,说,“4小时以后给差苹打电话,问她剧本修改好了没有。” 田大姐迷迷瞪瞪地问,“你什么时候关心上剧本的问题了?” 田露芽钻进被窝,说,“你就别管了,如果差苹问起我在做什么,你就告诉她,早上的戏改到晚上6点了,让她别睡等着我,我中午12点去找她。”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本来就是晚6点的戏。喂……你先说清楚在睡。” 田露芽已然关闭照明灯,室内恢复一片漆黑。她躺在舒服的被窝里,懒洋洋地说,“叫你怎么说就怎么说,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她不会看出我在整她,就算她跟张导当面对质,都挑不出我的毛病,只能自己吃哑巴亏。” 田大姐欲言又止,长叹一声,上好闹钟,翻身接着睡。 …… 曙光熹微,明媚的阳光笼罩在位于市中心的风悦豪庭上空。 夏冬天经过两天的休整,除了浑身没劲儿之外,烧已经彻底退了。他叼着牙刷趴在猫眼儿前,窥视走廊中的动静…… 或许是时间太早了,走廊里连只蚊子都没路过。 他洗漱完毕,又啃着面包片趴在门前窥视,正当他准备换掉t恤短裤的时候,段可蕊的房门打开了。夏冬天见她步伐匆匆,他来不及换鞋,直接穿着人字拖冲出屋门,几个箭步把她挡在电梯门的门前。 段可蕊显然吓了一跳,当她看清挡路者是谁,不由秀眉紧蹙。她盯着他那一张完全没有表情的俊脸,不客气地轰赶道,“快让开,我上班要迟到了!” 电梯门打开,段可蕊正欲迈步,夏冬天倏地伸出手臂,挡在她的正前方。段可蕊眼睁睁看着电梯远去,她狠狠地瞪了夏冬天一眼,转身向安全通道走去。 夏冬天利用大长腿的优势,轻易超越她的步伐。他双手大展,一手抵在墙边,一手攥住扶手,像一堵墙似的,挡住她的去路。 段可蕊用坤包护在胸前,问,“你究竟想干什么?!”楼梯间空旷,弥漫着她愤怒的回音。 “偷拍照,开个价。” 夏冬天终于舍得开口。 段可蕊可算弄明白他的意图,轻蔑地说,“好啊,100万!” “行,跟我回家,我转账给你。”他毫不犹豫。 段可蕊原本就是说笑,见他松开攥栏杆的手,她趁机侧身逃离。夏冬天猿臂一伸,攥住她的手臂,不悦地说,“你不讲信用。” “放开手,别逼我喊非礼!” 段可蕊使劲挣吧,但根本挣不脱他的束缚。她恼羞成怒,命令道,“听见没有?快放开我,我真的要迟到了!” “先把照片的事情解决掉。” 夏冬天可不想夜长梦多,何况是裸。照,一旦流向市面,他纵然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你想让我删除照片也可以,必须向我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 “嘿!你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骂完我就想赖账啊?” 夏冬天努力回忆当天发生的一切,他那时烧得神志不清,只记得段可蕊擅自闯进他的家,还在他家的洗手间里鬼吼鬼叫。 “我不记得骂过你什么,但你私闯民宅,已经触犯法律。额?……”他话没说完,只见段可蕊脱掉纤细的高跟鞋,铆足力气走下台阶。夏冬天大病初愈,所站位置又不好使力,于是被她拖下好几节台阶。 “不道歉就没得谈,如果你觉得这样好看的话,就抓着别放手。”别看段可蕊打扮得挺精致,但耍起混来也是无人能及。 夏冬天此刻真后悔没有换双球鞋再追过来,又不能真对女人动粗,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对付这种性格的女人,也可以说是无计可施,他唯有无奈地说,“凭什么要我道歉?你能不能讲点理?” “你骂我就是你不对!” “我骂你什么了?” “你叫我滚!” “好,就算你讲的是事实,可是你在没有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走进我的家,我难道不应该让你滚?” 夏冬天在私底下,从没有对一个陌生人讲过这么多话,今天绝对是破天荒。 段可蕊怔了怔,细琢磨一下,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她又立即打消这种不好的念头,去他家是有原因的,就因为夏冬天是超级偶像,她便被夏粉儿的砖头砸成珠穆朗玛峰!粉丝行为偶像埋单,不找他算账又找谁? “你是公众人物,无数粉丝以你为榜样,可是你呢,居然对一位好心送你回家的女性说滚,你的父母没有教你如何尊重女性吗?!” 夏冬天脸色一沉,“你这是在变相骂我没有家教?” 段可蕊倒没有想到这么严重的问题,但正巧话赶话儿,她冷哼一声,顶了上去,“是又怎样?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松开手,否则再加一条流氓罪!” 他的神色越发难看,缓缓地眯起双眼,真的松开手,然后说出一句很吓人的话。 “想让我道歉,我劝你少做梦,我也警告你,这条路是你选的,要死一起死。” 段可蕊嗤之以鼻,穿上高跟鞋,拐向电梯间。夏冬天果然没有再拦截她,但他也没有离开,跟着她一起走进电梯。 “你是跟屁虫吗?” “电梯你家的?” 段可蕊斜愣他一眼,尽量远离他。 电梯停在地下停车场的入口。段可蕊疾步走向自己的小轿车,夏冬天依然尾随。停车场里有保安在巡逻,她也不好与他发生口角,只能耐着性子,期盼赶紧开车走人。然而,始料未及的状况发生了,当她按下中控的一刻,夏冬天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这是我的车,你立刻给我滚下去!”她简直要气疯了! 夏冬天置若罔闻,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 “行,耍无赖是吧?有种你就一直跟着我!” 段可蕊不想再跟他废话,一脚油门冲向出口。 车轮驶出停车场,又停在小区的出口处,等待保安打开电子门。 就在这时,令她没想到的第二个状况又发生了。当电子门缓慢分开的时候,夏冬天一把拧下车钥匙,利落地转身下车。 刹那间,段可蕊的轿车不当不正地占据出口的位置。后面的私家车不明所以,不满地按起车喇叭。 段可蕊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一脚踢死夏冬天!但是为了维护大家闺秀的形象,她只能先向堵在后方的司机俯首致歉。至于夏冬天,就站在电子门的外面,也就是小区的大门口。他站立不到30秒,已经有路人认出他是夏冬天,女性们立刻把他围住,发出兴奋的笑声与尖叫声。 粉丝越聚越多,沸沸扬扬的,彻底叫醒宁静的清晨。段可蕊这边则是焦头烂额,她的车堵住出口,车钥匙还攥在夏冬天的手中,急于上班的业主们纷纷走下车,指责她的行为不道德。 人要脸树要皮,段可蕊从未像此刻这般狼狈与委屈,她的愤怒值从100直接飙到1000!愤怒会让人丧失理智,何况她的脾气本来就很火爆。她望向夏冬天的方向,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强行挤进拥堵的粉丝人群,一把揪住夏冬天的t恤,不管不顾地咆哮道,“车钥匙呢!快tm给我!” 周遭的欢呼声戛然而止,粉丝们的表情无不呈现僵硬状,几十双眼睛扫荡在这位彪悍女人的身上。段可蕊早就气糊涂了,见他一只手插在短裤兜里,猜想车钥匙肯定在兜里,于是她双手用力,使劲拔他的手腕。大明星当街被女人痛斥,本应该是丢脸的事情,夏冬天却不怒反笑,温柔地对她说,“别闹了,这不是在家里。” 这句话简直莫名其妙!段可蕊狠瞪他一眼,又试图把手挤进他的裤兜。此刻,除了段可蕊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围观者都看出这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甚至可以说是很暧昧的关系? 路人甲悄声对路人乙说,“这女人……不就是前几天被拍到和夏冬天在一起的女邻居吗?” 路人乙,“对对。是她!原来声明是假的?她真是夏冬天的女朋友?” 议论声越发激烈,众人取出手机,把镜头对准这一对“神秘恋人”。 目前举起来的手机至少超过20部,这还不算上躲在角落里的狗仔。夏冬天借助与段可蕊嬉闹的假动作,顺势将她的一双手腕攥在掌心,他附耳问,“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照片删不删。” “删你个头!夏冬天你等着,今天这事我跟你没完!” 段可蕊的眼中充斥着愤怒的血丝,她很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 夏冬天满意地点下头,微微地弯起半边嘴角,笑得像一位邪魅的炽天使。他刻意地舔了一下嘴唇,猝不及防地,他托起她的脸颊,狠狠地盖住她的红唇。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天的惨叫声,围观者们就像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一个叫另一个也跟着发出声音,她们有的大喊“哦买噶!”,有的捂嘴看傻眼,有的忠粉儿瘫倒在地嗷嗷大哭。 这是要炸裂的节奏啊!夏冬天不仅有女朋友,两人还是同居状态,心碎吧!夏粉儿们!!狗仔们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冒着相机被砸的危险,呼啦啦地从草丛里窜出来,对着夏冬天与段可蕊一顿猛拍。路人们也不甘示弱,各种角度拍照、各种小视频+现场解说。 段可蕊只愣了一秒,便反应过味儿来。她拼命地捶打夏冬天,但是他就是打定主意要坑她,她感觉腮帮子都快被他捏碎了。 夏冬天又把她紧紧地禁锢在怀中,安慰她是假,搞事情是大。他拍了拍段可蕊的脊背,柔声细气地说,“好了宝贝儿,是我的错,别生气了。我先送你去上班。” 段可蕊出门前刚刚涂好的烈焰红唇,已被他的强吻蹭花了,她刚要开骂,夏冬天再次袭上她的唇,又缓缓地贴在她的耳畔说,“看清楚,周围都是狗仔和镜头,如果你打算骂街的话,全国人民都会知道你是一个泼妇。” 话音未落,他强行拉起段可蕊的手,把她塞进副驾驶,继而发动引擎驶出吃瓜群众的视线。 …… 轿车匀速行驶,段可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也不管危不危险,抡起坤包打向夏冬天的头部,“你个臭流氓!干嘛当众亲我?!” 夏冬天任由她拳打脚踢,平稳地把车停到道旁。他没有阻止她的攻击,也没有叫停,不言不语地承受着。段可蕊也没有停手的意思,越打越生气,只听“啪”地一声,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打完这一巴掌,她的情绪似乎终于得到一点点缓解。夏冬天依旧是面无表情,揉了揉吃痛的脸颊,不以为意地说,“我就等你呼完巴掌再走人,没想到等了这么久。” 他打开车门欲下车,又被段可蕊一把扯回车里。 “怎么,还没打够?”他的神态波澜不惊。 “你的奸计得逞了,我们做笔交易吧,我把照片删了,你去网上替我澄清。” 段可蕊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已经捋顺了他当众吻她的原因。他如此一搞,无论她用多少匿名小号曝光他的裸。照,网民都会猜到是她在背后捣鬼,而后集体攻击她,唾骂她是渣女,利用大明星恶意炒作之流。届时,她反而替夏冬天洗了白。综上,夏冬天的裸。照已经失去谈条件的价值。 夏冬天的脸上印着红红的手指印,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内侧,讪笑地说,“我给过你机会,是你没有珍惜,现在知道害怕了?” “我希望你可以冷静地想一想,你是一线大明星,这样做虽然报复了我,但对你的伤害会以成倍增长,偶像明星有恋人是大忌,不仅会失去许多的演出机会,还会被爱你的粉丝所抛弃,在不久的将来,你就会变成一个过气的艺人。这些后续状况,我不说你也清楚,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段可蕊迅速恢复谈判能力。 “我很冷静,并且我可以为我做的每一件事负责。”他眯起双眼,靠近她的脸颊,注视她红肿的朱唇,悠悠地说,“还记得我是怎么整寇正夕的吗?如果我真的在乎名利,我就不会让自己卷入其中。” 他早已厌倦了一成不变的生活,厌烦了在戏中演绎各种各样的正面人物,对,他要打碎公司给他树立的优良形象,他要当大魔王,要演大反派。 我行我素,才是真正的他。他还是十几年前那个,聂哲云在深山里遇到的叛逆少年,他随时等待与外星人会师。 段可蕊从他眼中看到的是决绝,义无反顾的决绝。仿佛又听到他在说:这条路是你选的,要死一起死。 “要疯你自己去疯!你!滚!!——” 夏冬天优雅一笑,做了个ok的手势,下车离开。 段可蕊透过后视镜瞪向他的背影,气得仰天长啸狂抓头发。她堂堂一个主流杂志的副主编,气质与形象全让夏冬天那个王八蛋给毁了! 怎么办,天啊! 与此同时,剧组酒店里。 差苹看着最新的娱乐头条,打到一半的哈欠,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 “我勒个去,头条全是夏冬天和副主编……” 他俩不是水火不容吗?什么时候发展到当众接吻了?她缓缓地望向刚被她一掌拍死的蚊子尸体……果然寇正夕的结论没有错,他说,不必急于替自己澄清,因为拆穿谎言的人,往往是说谎者本身。如今夏冬天和副主编的情侣身份曝光,等于证明,影视公司之前发布的声明存在诸多疑点,啪啪打脸哟,疼不疼哟! 差苹高高兴兴地给寇正夕发送一条消息:你起了嘛?快看头条! 很快,寇正夕把电话打了过来,他严肃地问:“那些不重要,你先告诉我,你是刚醒,还是没睡?” 差苹困得就差拿牙签撑眼皮了,但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扯谎道,“刚醒。” “那就好,我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带他的新婚妻子到中国来旅游,晚上7点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吃饭?” 晚七点?差苹顿感脑浆子要炸,现在是早上9点,剧本是改完了,但是还没有拿给张导看,过不过还是个未知数。田露芽的经纪人又说,田露芽的戏份改在晚上拍,并且约她中午12点碰头,这一聊不知道又要聊到几点。也就是说,她就算现在倒头就睡,也只有3个小时的睡觉时间? 不行,会死人的,不去不去! “差苹?” “啊?……在,我在呢。那个……你说,你的朋友到中国来旅游?那一定是你的外国朋友吧?我英语很烂的,估计去了也是傻坐着,所以……” “他会说中文,交流上没有任何问题。他是我的好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你不去,合适吗?” 这么重视她呀?差苹抿嘴一笑,完全被他富有磁性的嗓音给控制住了,她羞答答地说,“嗯,是不合适,我们晚上见。” 结束通话,她才想起来把自己坑了。她拉长颤音儿扑上床,眼睛刚闭上,手机又响了,来电是副主编。 差苹一个激灵弹起身,拍拍自己的脸蛋才接起电话,因为段可蕊不知道她在写剧本,还以为她在帮寇正夕搜集自传的资料。 “副主编早上好!……” “你别说话,你先听我说,头条看了吗?bll……” 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差苹已然听不清副主编在说什么,她浑沌的脑海中,只盘旋着两个字——熬鹰! 熬鹰,老北京话,属于训练猎鹰的方式之一。往白里说,就是不让猎鹰睡觉,熬着它,使它困乏,最终迫使它服从。 最重要的是,属于违法行为!熬鹰尚且违法,何况是熬人,都应该拖出去枪毙五分钟! 如果田露芽看完剧本再批评她改得不好,她真会咬人的!没开玩笑! 汪汪! 第78章:别人家的联袂(上) 差苹为了保持清醒,至少喝了四大杯咖啡。她频繁地看向时间,怎么还不到12点?平时随便刷刷微博就会过去几小时啊。 聂哲云十分钟前敲响她的房门,目前就坐在她斜对面的沙发上,他把玩着打火机,重申道,“合同可以最大化地保障你的权益,你要不要再想想?” 差苹缓慢摇头,迷迷瞪瞪地回,“还要我跟你说几次?我虽然不会签,但也不会平白无故给你撂挑子,这点诚信我还有。”她又看了一眼时间,轰赶道,“老板是员工的榜样,你总这样迟到早退多不好,赶紧去上班吧。” 他观察着她的神态,答非所问,“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重?一晚上没睡?” “嗯,有一场戏发生分歧,需要修改。” 差苹话音未落,收到一则微信转账信息,金额是5000元。 “你干嘛?” “什么干嘛?给你发点皮肤保养费。本来长得就很一般,如果再这样熬下去,恐怕不到25岁就满脸褶子了。” 聂哲云就是那种会办好事不会说好话的人。 差苹捂住心口,忍痛拒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可不想因为收了这5000块钱,又被你要挟。” 聂哲云顿时产生无力感,他无奈地说,“就说我坑过你几次,但你也不能就这么给我定性了吧?这钱又不是白给你的,完全属于劳动所得。” “聂哲云,你敢不敢说句大实话,修改剧本的工作,真的非我不可吗?” 聂哲云沉默数秒,说,“我承认,起初把你弄进剧组,我确实存在私心,但现在不同了,你得到了张大导演的认可,他认为你有创作的天赋。” “实话?没蒙我?” “当然是实话。你怎么会突然这样问,对自己没信心?” 聂哲云看向她憔悴的面容,又说,“不过,你毕竟不是科班出身,顶多算一块璞玉,需要慢慢打磨。” 差苹垂目应声,蔫蔫地说,“主要是吧,没有哪位老师夸过我的文笔,进到杂志社之后,也只是写一些制式化的稿子,出不了大纰漏,也没有多少自由发挥的空间。我承认,我很喜欢写故事,但是这一动笔才发现,喜欢和会写真是两码子事儿,如果想把表达的情感描写清楚,真的好难好难。” 聂哲云本可以对她使用激将法,但是他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点都不想刺激她。 他拉过沙发墩,坐到她的正前方,认真地说,“你听过一句话吗?如果兴趣爱好可以变成职业,而这份职业可以给你带来满意的收益,你就是人生大赢家。要不这样,我帮你找一所最好的影视学院,你利用业余时间进修一下?” 差苹听得蛮感动,但这一抬头,惊见聂哲云距离自己不到十公分。她立即蜷缩双腿,身体紧贴沙发背,疾声厉色地说,“离我远点儿!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男朋友?寇正夕?你们确立关系了?” “嗯啊!对……”她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轰隆一声,聂哲云心中不啻一声炸雷。他暗自攥拳,神色转变的同时,看待差苹的心情也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寇正夕先声夺人,而相恋初期是新鲜感最足的时候,根本难以插足。所以他不能停留在追求差苹的阶段上,要下猛料,抢回来! ………… 聂哲云属于典型的行动派,他果断地按下田露芽的房间门铃。 “哟?聂总居然大驾光临?您快请进。” 聂哲云扬手制止,开门见山地说,“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先问你两个问题,你照实回答。” 田露芽愣怔,要说起来,她与聂哲云之间,不曾有过正式的交集,有关聂哲云的情况,也都是来自小道消息。今天他突然造访,她感到莫名紧张。 “您……请讲。” “你想大红大紫吗?” 田露芽虽然不了解聂哲云的品性,但很清楚他的实力。就目前来分析,只有他不想捧的人,没有他捧不红的人。 “想。” “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吗?” 田露芽沉思良久,最终遵从了内心的声音。她笃定地回,“愿意。” “有魄力,我喜欢。” 聂哲云这才愿意迈步进屋。他一边前行,一边表明来意,“我知道你与寇正夕之间有些过节,所以我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情。” 她不禁暗自惊诧。话说她在打开房门之前,设想过无数种不好的结果。譬如,差苹在聂哲云的面前给她告状,告她故意加大编剧的工作量。甚至想到饰演的角色被换掉。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聂哲云需要她的帮助? …… 时间紧任务急,聂哲云三两句便把计划讲完。 “聂总的意思是,让差苹误以为我与寇正夕有染?” “误以为?你跟他不是本来就有绯闻吗?”他在没有摸清一个人的底牌之前,尽量在言语上做到滴水不漏。“至于如何让差苹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就不用我教你了,尺度自行掌握,需要我协助的地方尽管开口。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差苹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好糊弄,她的个性很冲动,但只要让她冷静下来,她的分析能力并不弱。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抓到真凭实据。”他自己说完这句话,不由一怔,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了解差苹的脾气。 田露芽心领神会,谨慎地问,“您是说,让我爬上寇正夕的床?” “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我只看结果。”聂哲云会找田露芽合作,自然知道她这一路是靠什么“本领”爬上来的。圈外人总以为只有导演才会利用职权潜女演员,其实女演员强上导演、制片人的事情也不少见。加之田露芽与差苹之间的互动比较多,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她最合适。 通过三两句对谈,田露芽不难发现聂哲云非常精明。她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并且他二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走到他的面前,伸出芊芊玉手,娇滴滴地说,“聂总开出的条件,太有诱惑力,我根本无法拒绝,祝我们合作愉快。” 聂哲云并未与她握手,而是微扬冰冷的黑眸,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她,无情地说,“记住,你的时间很紧迫,我最多给你两个星期,时限一到还是搞不定的话,我就放弃你这颗棋子。” 他取出支票簿,一边填写,一边又说,“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干活,这是订金,事成之后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数字。”他递上支票,发现田露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一时间竟然没有看懂她眼中的情绪。 “怎么?后悔了?” 田露芽猛地回过神,她缓了缓情绪,意味深长地笑了,“怎么可能呢。关于这张支票……请聂总把所谓的辛苦费收回去,我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所以我要的肯定不止这些。” 聂哲云似笑非笑,说,“希望不止是一句空话。” 田露芽俏皮一笑,“我刚巧约了差编剧在12点钟见面,如果聂总没有其他吩咐的话……” 聂哲云一看时间临近,他径自打开房门,驻足回眸,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待他离开,田露芽立即抛弃强撑出来的傲慢表情,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抓起水杯咕嘟咕嘟狂喝水。 田大姐拉开洗手间的门,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她见妹妹神情紧张,焦急地问,“你怎么了?聂总找你干吗?” 田露芽顺了顺胸口,忽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姐!我早说过,易学大师算我今年星运亨通!看吧!我的好运来了,我要大红了!”她拉起姐姐转圈,“你知道吗?这人要是顺起来呀,干什么事都得心应手,原本整差苹还得防着聂总兴师问罪,可现在聂总发话了,只要可以阻止差苹与寇正夕的约会,方法随便我用。” 田大姐被她圈得头晕眼花,她拉停妹妹,说,“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但我知道聂哲云和寇正夕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小心被他们耍了!” 田露芽充耳不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搔首弄姿,想入非非。 “姐,我发现聂总好帅。不只是外表,气质、气场都好足。” 她咬了咬红唇,秀眸中泛起一层涟漪,羞涩地说,“跟你说一件丢脸的事吧,刚才我看他看的眼睛都直了,差点接不上话。” “你要是真能嫁给聂哲云,这辈子也就不用再跟别人勾心斗角了。”田大姐长叹一声,扶了扶妹妹的长发。混影视圈看似风光无限,但没有人不受委屈,更多的则是精神上的摧残,否则也不会频繁出现演员自杀的恶性事件。名气小的时候是宫斗戏,遭白眼受刁难不说,有时候失宠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名气大吧,那就是“九龙夺嫡”,什么戏都找你拍,而哪位大金主都得罪不起。当然较比之下,名气大肯定好处多多。 田露芽最受不了姐姐用怜悯的眼光看待自己,她躲开姐姐的手,烦躁地说,“你的想法总是这么天真,与其嫁入豪门,不如让自己变成豪门,要不然还是受气。何况与人斗,其乐无穷,棋逢对手更带劲儿。” 她看了下时间,叮嘱道,“差苹这就过来,不管我说什么,你别多话。” “她可是寇正夕的人,你别给自己惹麻烦行不行?”田大姐心好累。 “哎呀你就别操心了!实话跟你说,在进组之前,我对张导进行过多方面的调查,他最大的特点是固执,尤其在情节方面,一旦定好方向,绝对不允许进行大篇幅修改,否则就是挑战他的权威。所以差苹这一晚上不但是白忙乎,还会被骂个狗血淋头,嘻嘻,想想就开心呢。” “她又不傻,把你供出来不就得了。” “我巴不得她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呢,张导还有一个特点,最厌恶推卸责任的人,你想呀,编剧不听导演的那还了得?演员让你改你就改?改得乱七八糟的怎么拍?为难你就改呀?那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田露芽开怀一笑,“今天肯定有一场好戏看。等张导骂完她,我立刻向她真诚道歉,然后假惺惺地安慰她几句,转天儿再送她一些有价值的小礼物,几个回合下来,她没准就把我当场好闺蜜了。这就叫把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钞票,姐你好好学着点儿。” 田大姐正想说点什么,门铃响起来。 “你好,请问田小姐在吗?”差苹怀抱剧本询问。 ------ 作者说:抱歉过节停了几天,明天继续更。 第79章:别人家的联袂(下) 房间内静谧,田露芽认真地阅读剧本。差苹屏息敛气,不自觉地摩挲手指,她都想好了,如果田露芽依然横挑鼻子竖挑眼,她就拿出连自己也没发现的威严,严肃地给她上一课。 汪汪!请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很好,非常好,改得真是太好了!” 田露芽笑逐颜开,紧紧拉住差苹的手,激动地说,“差编剧,你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比许多专业的编剧更会写!我都有点崇拜你了呢!” 差苹感觉受宠若惊,“真的?” “嗯嗯!这场戏我一定要拿出百分百的热情好好演!” 田露芽的表情相当到位,仿佛要给差苹封神! 好话不嫌多,哪怕有注水的成份,也让人心里听着舒坦。差苹听得有点飘飘然,自信心一下子提升好几格。 “走走走,我们找导演去,我想张导也一定会喜欢的!” 田露芽不由分说地拉起她。 田大姐始终保持沉默,注视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儿,发现差苹的步伐那叫一个欢快。田大姐不禁喟叹,她已经听妹妹讲了张导的脾气秉性,差苹这傻丫头还不知道自己正走向“断头台”。 ………… 抵达片场,差苹很快就注意到副导演的眼睛,怎么成了乌眼青? “您这眼睛怎么受伤了?”她关切地问。 副导演嘬了口闷烟,指了指张导的休息室,怨念地说,“都怪张导,昨天晚上非要带我去体验什么生活,这不,让一帮乞丐给揍了。” 差苹震惊脸,一经打听,才弄明白昨晚张导和副导演不接电话的原因。原来张导在创作剧本的过程中,总感觉其中一段情节表达的不够真实,于是突发奇想,叫化妆师把他们打扮成落难旅客的模样,跑到火车站要……要是要钱或许还简单点,但是他们不要钱,要求路人甲给他们买火车票。 如今生存压力这么大,乞丐行业的竞争同样激烈,且是非常激烈,“丐帮帮主”起初没搭理他们,但是这两人实在是太嚣张,来回在火车站门口溜达,逢人便说宝宝心里苦,这一下可惹怒了常驻乞丐,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胖揍。 “那导演呢?也挨打了。” 副导瞬间从苦痛中笑出声,“比我还惨,脸蛋让一个女乞丐给挠花了。你进去的时候小心点儿,千万别去招惹他,他气得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吃呢!” 介是来大姨夫的节奏啊!万一一言不合,还不让张导拖出去斩了?差苹下意识地倒退一步。见状,田露芽一把将她拉前三步,催促道,“快点呀,晚上还要拍这场戏呢。” 差苹拧成包子脸,自信心荡然无存。 当然,结果正如田露芽所料,张导发了一场犹如火山爆发般的脾气。 张导顶着一张布满血痕的花猫脸,狠狠地把剧本摔在差苹的脚下。 “这些驴唇不对马嘴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你脑袋是让门缝儿给夹碎了?!还是昨天晚上吃大便了?!”张导气得眼珠子直喷火。 田露芽暗自窃喜,啧啧,骂的好难听啊,怪不得常听同行说,张导可以骂哭一米九高的壮小伙子。此言非虚,非虚。她偷瞄差苹的方向,小姑娘脸皮儿薄,还不得哭晕过去? 然而,她非但没有从差苹脸上看到一滴眼泪,竟然连委屈的表情都没瞅见? 差苹面朝张导90°深鞠躬,真诚地忏悔道,“我错了,我有罪!我对不起剧组对我的信任,更对不起张导您对我的谆谆教诲!我真的错了,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她的淡定真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这样的画面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大伙儿还记得开篇的情景吗?段可蕊经常往她身上投掷各种不合格的稿件,她已经百炼成钢了。 如果张导有特殊要求的话,她完全可以跪下。 张导看她认错态度还不错,怒火顿时消除了一大半,“算你识相!” 哟呵,比副主编好哄多了呢!差苹立马笑脸相迎,一路小跑溜到张导的身边,又给他揉肩膀又给他捏胳膊。张导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个性,看她这般狗腿儿,硬是把他老人家给气笑了。 田露芽一脸懵逼,说好的哭天抹泪大喊冤枉呢?! 张导接过差苹送上来的浓茶,心平气和地问,“咱们之前不是聊得挺详细,你为什么要把这场戏彻底推翻?说说想法。” 差苹不自觉地看向田露芽,又立刻收回视线。 田露芽心中咯噔一响,感到大事不妙。如果在吵闹的情况下供出她,只会火上浇油。但是目前的氛围很和谐,一旦差苹告知实情,她显然也摆脱不了假传圣旨的罪名。 思于此,她率先开口,说,“张导,今天惹您发这么大的火,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先给您道歉,是我太想演好这个角色,反而弄巧成拙了。”她面朝张导的方向俯首,又说,“我在反复阅读原著的时候,发现女主角的个性,不像表面上写的那样懦弱胆小,她也有坚韧刚强的一面,否则当她得知自己毁容的时候,根本熬不过来。所以,我跟差编剧说,希望可以通过这场重头戏,展现女主角的另一面,但没想到的是……改动幅度过大。当然,我个人是很喜欢啦,但我的意见比起导演的意见,肯定是无足轻重。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我们做错了,但通过这件事,不难看出差编剧非常地认真负责。”她走到差苹的身旁,内疚地说,“对不起啊差编剧,都怪我多嘴,连累你一起挨骂。” “额,没事没事。反正原版还在,不会影响拍摄进度。”差苹彻底被她忽悠晕了。 “嗯,都是为了艺术。” 田露芽重重点头,又对张导娇滴滴地说,“只怪我俩自作聪明,我们保证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对对!以后都听张导的安排!” 差苹行军礼傻笑,莫名其妙就跟田露芽统一战线了。 两个小姑娘都这样说了,张导也不好再苛责,索性扬手轰赶,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我又不是暴君,都忙去吧,下不为例。” 田露芽反应机敏,立即向差苹抛出欣喜的笑脸。差苹一时间也忽略了坑她的人正是田露芽,于是两人开开心心地,手牵手离开。 “没想到张导的脾气这么大,刚才差点吓死我,小腿都在抖,不信你摸摸……” “可不嘛,我也吓坏了。”她害怕是害怕,但幸好脸皮厚厚的。 “反正这件事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田露芽垂下内疚的眼眸,心里则是在嘲笑差苹这个大笨蛋。 “哎呀,你再道歉我就要不好意思了。没事,真没事,你快去化妆吧。” “嗯嗯,我先去化妆,晚点请你吃饭,就当赔罪了。” “不用不用,你不是也被骂了,骂完这一次,咱们就长记性了。你快去忙。” 差苹朝她远去的方向挥挥手,暗自感叹,田露芽真仗义! 第80章:别人家的挑拨(上) 差苹终于忙乎完剧本的事情,距离约会的时间还有7小时,如果她快点回家洗澡换衣服的话,没准还能睡上几个小时。 旋身正走,身后传来陌生的呼唤声,她回眸凝睇,嘴角露出一丝官方的笑容。 “差大编剧,开工开始来找巧巧呀?” 冯肖追上来。冯肖在该剧中与宋巧巧饰演一对小情侣。他无意间获悉宋巧巧是寇正夕的表妹,于是趁热打铁加了差苹和寇正夕的微信。不过,寇正夕始终没有通过他的好友请求。 提及宋巧巧,差苹不由左顾右盼,说,“我这边完事儿了,准备出去一趟。” “你在找巧巧吧?她不在,估计还在家里睡觉,我现在过去接她。” 冯肖取出车钥匙,粲然一笑,“差大编剧也要出去吗?我送你。” “谢谢,不必麻烦,我回自己家拿点东西。” “那不是正好,放下你正好接巧巧。哦,巧巧跟我说了,你们住在同一个小区里。你不要跟我见外嘛差大编剧,送你也是顺道的事情。” 冯肖没有给她留出拒绝的时间,径自跑去开车。 途中,冯肖的嘴就没停下来过,把宋巧巧从天灵盖夸到脚指头豆。夸奖不算完,还绕路给宋巧巧买了喜欢吃的生煎包和珍珠奶茶。 差苹心里犯嘀咕,这小伙儿话里话外透露出对表妹有意思,可是表妹才18岁,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寇正夕? “差大编剧,你下一部戏打算写什么题材?” 冯肖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你叫我差苹吧,大编剧大编剧的,听着别扭。” “那我随着巧巧叫你差苹姐,可以吗?” 小伙笑脸相迎,差苹唯有不情愿地点下头。冯肖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没追问,继续下一个话题,“不瞒差苹姐说,巧巧跟我讲了你和她表哥之间的故事,这要说起来,你和寇总还是青梅竹马呀!” 冯肖说起这些,是为了证明自己和宋巧巧关系匪浅,何况能与寇正夕相熟,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一桩事。但他失策在不了解差苹的脾气,更不知道她很讨厌拉关系这一套,加之一夜没睡,她倏地绷起脸,命令冯肖靠边停车。 “差苹姐……我是不是说错了话?” 冯肖一脸无辜。 “我不属于娱乐圈,也不想在这个圈子里待太久,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回去做我的小记者,所以我们日后应该不会再有交集。最后,谢谢你对巧巧的关照。” 差苹微俯首,打车离去。 冯肖望向远去的出租车,神态从阳光渐渐转为阴郁,讪笑道,“呵,装什么清高?搞不定你还搞不定寇正夕的表妹吗?日后有没有来往,还真由不得你。” ………… 差苹坐在出租车上,越想越觉冯肖这个人不简单。她拨通宋巧巧的手机,叫她先别出门,在家等自己。 …… 她下了出租车,直奔宋巧巧的住所。 宋巧巧身穿一件勉强盖住臀部的体桖衫,一边喝可乐,一边窝在沙发上刷朋友圈。她见差苹坐下半天不吱声,不耐烦地说,“我叫冯肖帮我买冰激凌去了,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呀。” “你不会还允许他上楼来吧?” “他是来给我送午饭的,他不上来还要我自己下去拿啊?” 差苹眉头紧锁,抓起毛毯盖在她的腿上,直截了当地问,“你们在交往?” “说什么呢差苹姐?我们只是好朋友。” 宋巧巧不以为意地回。 “不管是什么关系,你这身打扮很成问题,你怎么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差苹神色不悦。 宋巧巧不明所以,嘟着嘴不满地说,“看清楚,我穿着安全裤呢好不好!再者说,我这身有什么问题?大夏天的你还让我穿秋裤呀?真服了你,跟我哥在一起待久了,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假正经和教训人了。” “你以为我想管你呀?还不是你说话没个把门的,把家里的事情都告诉那个冯肖。我记得你哥提醒过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宋巧巧完全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懒洋洋地说,“我可没特意说,可能是闲聊的时候带出过一两句。你也不要把别人想得太复杂,其实冯肖挺不容易的,他是通过选秀出来的,但比赛过后一直没接到像样的工作,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连温饱都成问题,这一次好不容易能进大剧组,他可不敢犯一点错,上至导演下到工作人员,见谁都得点头哈腰,想想也怪可怜的……” 有人说,女人会爱上一个男人,是因为崇拜。也有人说,情愫萌发于最初的同情。同情不是指那个男人生活困苦,可能是看到他隐藏起来的孤寂,也可能是发现他不会照顾自己。关注多了,爱情也就自然来了。 女人的共性总是惊人的形似,差苹听表妹这样一讲,立即对冯肖产生愧疚感,她含糊其辞地说,“那……那你还总麻烦人家接你送你,给你买吃的,你这,你这不是仗着人家喜欢你,为所欲为吗?” “除了我哥,” 宋巧巧悠悠地抬起眼皮,一本正经地说,“从来没有人追过你,你不懂。” 万箭穿心!差苹捂住心口,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那你对冯肖有好感吗?” 宋巧巧双手托腮,无奈地说,“从上小学开始,追我的男生就特别多,而且大部分是校草级别的,有学霸,有土豪,有运动健将,他们争先恐后地在我面前展现男友力,随便举个小例子好啦,我在上大学之前,几乎没有自己买过早餐。嗯,都这样了,我都没答应与谁交往,所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膝盖又中三百来箭!差苹瘫倒在沙发上,在“气绝身亡”之前,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怒指可恶的炫耀狂魔宋、巧、巧! 宋巧巧吐吐舌头,揶揄道,“所以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好好珍惜我哥,好好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也别忘了给自己打扮打扮,隔三差五在为他扮演个小野猫儿什么的,只要你花样够多、服侍到位,我想他至少在三、五年之内不好意思抛弃你。” “你!……你!噗!——” 差苹学着《唐伯虎点秋香》里的经典画面,360°环绕立体喷血。 宋巧巧笑着跑进洗手间,“你今天还回剧组吗?” “如果没什么事就不回去了,你哥约我吃饭。” 差苹捂嘴傻笑。 宋巧巧叼着牙刷走回来,正要催促她梳妆打扮,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宋巧巧叹口气,早就看到差苹写在脸上的倦色,所以不忍心立即叫醒她,而是轻轻地把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 一个小时以后,差苹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音吵醒。 “……你好,田小姐。”她在半梦半醒间开口。这时在找宋巧巧,早已坐着冯肖的车离开家。 另一边,田露芽焦急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你可以帮我转发一下最新发布的博文吗?” “我?……我转发?” “对呀宝贝儿,你现在火得要命,粉丝数量比我还多出好几倍,你随随便便一转,可就帮了我天大的忙。哦,我已经关注你了,你直接回关就行。” 她的口吻不容拒绝,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何况同一个剧组的编剧和演员互相关注,从表面上看没毛病。 “哦……稍等我看看。” “嗯嗯,别挂电话我等着。” 差苹揉揉酸疼的眼皮,打开微博,首先关注田露芽,然后点开最新博文。田露芽发布烧伤妆局部图一张,并且附加卖萌问题:宝宝们看我肿么了?【委屈的表情】 “我不用写什么,直接转发就可以吧?” “没问题,我就是换一种比较搞怪的方式替自己宣传新戏,嘻嘻。你愿意转发我已经很感谢了,可不敢再麻烦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说多错多,说不好哪个词儿就会惹来口水战。” 差苹深受网络暴力的侵害,为了少让自己生气,谨言慎行微妙。 “的确,无聊人士太多,你不要去理会那些网络土匪就好。” 差苹应了声,转发博文。 然而,她还没来得收起微博,一大波网民已经赶到现场,七嘴八舌地喷起来。 评论区: 博友a:@田露芽 有那么多美照不见你转发,单转一张丑的,呵呵你一脸! 博友b:@寇正夕,心疼你!她俩结盟了! 博友c:@聂哲云,学学人家寇大神,分分钟让情敌变姐妹! 博友d:寇正夕的身影才出现在田露芽秒删的照片里,今天你们就互关了。让我不禁想到一句话:如果男友对前任念念不忘,现任别吵也别闹,就与前任做朋友。讲真,你真是心机婊。【鄙视的表情】 博友e:看完你们的评论,我终于弄明白这些人之间的关联!跪谢科普! “这都什么跟什么?” 差苹忿忿地删除这则博文,聂哲云却好死不死地出现在微博上。他连同田露芽的原文以及差苹转发的记录,一并转发到自己的主页上,同时添加一个【点赞的表情】 剪不清理还乱,错综复杂的情感关系再次勾起网民的讨论,这一回的局面更热闹,就连夏冬天的粉丝也赶到聂哲云的微博里煽风点火。 田粉、聂粉、寇粉、夏粉……以及差苹的黑粉儿们(ps:可怜如她,木有真爱粉儿)。各阵营聚齐,开撕! 战火激烈,差苹火冒三丈,立即拨通聂哲云的手机。 “聂哲云,你不是说以后不坑我了吗?!说了不算算了不说,你的节操让狗吃了?!” 聂哲云:“啧啧,一定是我把你惯坏了,想怎么骂我就怎么骂我,好在我能忍。” 差苹:“你滚!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神经病!” 聂哲云:“等等,我干什么了你就破口大骂?难道是因为我转发了你那条微博?……如果是的话,那我可真不理解了,你俩一个是主演一个是编剧,都在为新戏卖力宣传,我能装没看见吗?那可是我投资的电影。发个点赞的手势也不过分吧?你不会真为这事在生气吧?气打哪来?” 这句话还真给差苹问懵了,不过想想也对,外界之所以对她指指点点,主要因为不知道她与田露芽在同一个剧组。 解释吧,主编知道她不务正业,肯定不干。 不解释吧……唉!其实解不解释都一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换一盆脏水继续泼她罢了。 聂哲云:“差苹,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就是太在意别人的评价。但是在意有用吗?你自己说有用吗?嘴长在别人身上,想说什么你都拦不住,还是说,你看网民们说的有鼻子有眼儿,你认为是真的?所以才发这么大的脾气?” “什么事是真的?”她一怔。 “不是都说田露芽和寇正夕有一腿吗?” “去去去,我可没往那儿想,他之前只交过一个女朋友,还是名义上的……你笑什么?你笑个鬼啊,寇正夕不会骗我!” “你真是傻得可爱啊,对对对,我相信他没骗你,但除了女朋友之外,男女之间还有许多交往的形式吧?作为一个身心都正常的男性,他怎么可能没有那方面的寻求?说出来,你信吗?” 聂哲云爽朗大笑。 x友?会吗?差苹忽然感到耳边嗡嗡作响,“就,就算有,也是在和我交往之前,我不生气!” “我就喜欢你这副故作坚强又假装明事理的样子,不生气就好,那我开会去了,需要我的时候随时给我打电话。” 结束通话,差苹走到穿衣镜的正前方,看看邋里邋遢的自己,又通过手机看看田露芽的性感艳照,看看自己,看看田露芽……再想想寇正夕,他似乎也没聊过田露芽这个人,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 差苹这心里越琢磨越不舒服。 不行!等晚上见到寇正夕,她必须当面问清楚! 第81章:别人家的挑拨(下) 情绪会影响一个人的睡眠质量,哪怕这个人已经整整28个小时没有睡觉。 对,这个疲惫不堪却又无法入眠的女纸就是差苹。 “苹苹,快出来尝尝妈新学的煲汤!”差妈推开女儿的卧室门,发现闺女一动不动地平躺在床上,瞪着一双大眼珠子,那神态就跟灵魂出窍似的。差妈一惊,赶忙伸出五根手指,在闺蜜的眼前晃了晃,焦急地说,“你怎么没吹头发就躺下了?快起来,小心头疼!”她铆足力气拉拽差苹。差苹完全不出力,仿佛扯线木偶一般,差妈一松手,她又砰地一下,摔回枕边。 “怎么了你这是?”差妈摸摸闺女的额头,“也不发烧呀,是不是饿了?” 差苹缓慢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您先出去,我在思考。” “思考?你什么时候拥有思考的能力了?我怎么不知道?”差妈一屁股坐下,“来来来,跟妈说说你在思考啥,让妈也帮你分析分析。” 差苹沉默许久,说,“我有一个朋友,她刚交了一个男朋友,她对这份感情很看重,但是这个男人在与她交往之前,疑似有过一夜情的经历,虽说是在交往之前的事儿吧,但是我的朋友仍然很介意,因为这种事不好说,很可能有一就有二,所以您说,她该怎么办?” 差妈几乎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问,“寇正夕和谁发生一夜情了?” “……?!什么啊!我女朋友的男朋友!” 差苹心虚地吼道。 “得了别装了,你是我亲生的,真不是我买牛奶的赠品!”差妈撇撇嘴,“这事怎么说呢,不管是男是女,都有可能因为寂寞找一些乐子,何况他是一等一的钻石王老五,倒追他的女人一准儿少不了,所以只能看他的自律性了。他如果很怕失去你,就会守住道德底线。” “那您觉得……寇正夕会为了我,放弃一片森林吗?”她索性也不绕圈子了。 差苹知道自己不够美丽也不够优秀,所以通过所谓的x友事件,引发出新的思考,那便是爱情保质期的问题。 差妈的神态格外纠结,以自己的婚姻经来说,她必然不信爱情可以永恒,但是如果以消极的态度,阐述爱情的变数,闺女肯定会感到更为恐慌。她琢磨许久,正要开口,差苹扬手制止,“我是您亲生的,看您的表情我就知道答案了,行了,我自己看着办吧。” “信任这东西,说不难也不难,说难又是非常非常的困难,感情这东西就更奇怪了,越是相爱越容易怀疑对方的真心,妈能传授你的经验,就是相信直觉。” 差苹无精打采地应了声,把脑瓜蒙进被窝里。话说她在十分钟前,使用手机软件给自己做过三次“感情洁癖测试”题,三次测试结果竟然一致,全部高达100%。也就是说,她从骨子里就不接受一丝一毫的背叛,任何理由都不接受。 好烦,真的好烦啊! 正要睡一会儿,门铃响了,紧接着,差妈捧着一个淡粉色的大纸盒走进来,说,“你的快递。” “快递?”差苹拆开纸盒上的丝带,掀盖一看,居然是裙子和高跟鞋。 她站起身,抖开裙子,是一条天蓝色的背心裙小礼服,简约大方的剪裁,以及在修身上的巧思,使得这件小礼服看上去既隆重又不失典雅。 差妈眼前一亮,“哟!这条裙子可真漂亮,你终于知道捯饬自己了啊?快快,穿上给妈瞧瞧。” “哎呀您知道什么呀,别烦我先出去!” 差苹把老妈推出房门,转身拨通寇正夕的手机。 寇正夕很快接起电话,柔声问:“裙子合身吗?” 差苹没好气地反问:“不就是和你的朋友吃顿饭吗?我自己的衣服还见不得人了?” 寇正夕:“……你怎么了?” 差苹:“抽风行吗?你就告诉我,我的衣服怎么了?” 哼!“歪风邪气”必须扼杀在摇篮里。他现在还只是嫌弃她的品味,等时间一长不就嫌弃她这个人了? 寇正夕沉了沉气,解释道:“我这位友人在自己的国家有一定的地位,我订了法餐招待夫妻二人,穿正式些以示礼貌,仅此而已。” 差苹:“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参加过盛大的晚宴呢?牛排、鹅肝酱、大蜗牛什么的我都吃过好不好,我也有出席正式场合的衣服,一千多买的呢!” 寇正夕:“随你喜欢,七点钟我会准时去接你。正在忙,晚点说。” 不等差苹继续找茬儿,寇正夕已然结束通话。她气得咬了咬下嘴唇,看看,这么快就对她失去耐心了! 与此同时,寇正夕在李秘书的催促中,急忙赶回会议室。 “寇董寇董,您走错了,不是那间会议室。”李秘书摊手指向相反的方向。 寇正夕压了压太阳穴,掉转方向。 “遇到棘手的麻烦了?”李秘书看到他的心神不宁,且是头一次看到。 寇正夕起初没有回应,直到推开会议室大门的前一刻,他才疑惑地问,“为女朋友准备晚宴的礼服,哪里不对?” 李秘书怔住,谨慎地回,“也许……她对款式有意见?” 听差苹那话的意思,款式并不是重点?寇正夕欲言又止,算了,等见面再说吧,这个阴晴不定的小丫头,比最爱挑刺儿的客户更难取悦。 ………… 晚上六点半,寇正夕提前结束一天的行程,出现在小区的楼下。 俄顷,只见差苹身穿一套纯黑色的西服裙,走出单元门。她头上梳着平整光亮的马尾辫,乍看上去,很像一位陪同老板出席小型商业活动的女秘书。 “我这身儿够正式吧?”她在出门之前在脸上打了厚厚的粉底,否则盖不住暗灰的黑眼圈。粉底厚了妆容也得浓重,加上这一身颜色老气的西服裙,导致她的年纪直升五岁。 寇正夕暗自舒口气,不予置评,绅士地帮她打开车门。 她与司机老陈打声招呼,并未急着上车。“不是说好7点吗?干嘛早到?” “一天没见到你了,忙完就想着早点来接你。”他不带任何负面情绪地回答。 小嘴儿甜的哟。差苹斜愣着小眼神儿,打量他今日的穿着,这身浅灰色的西服,从颜色到质地更显隆重与高贵,一看就是生活在上流社会中的天之骄子。再看自己这身……果然更适合穿戴他给选的那一条天蓝色的小裙子。 “我还是上楼换裙子去吧。”她转身要走,寇正夕却拉住她的手臂,说,“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他的善解人意反衬着她的无理取闹。差苹忽然发现自己好能作,尤其还是作在不确定的事情之前,至少应该等到问清答案再说。 “老板,地图显示前往路段拥堵,不如现在就出发?”老陈提醒道。 得,差苹想换衣服都没时间了,唯有匆匆坐上车。 途中,差苹几次想找机会与他聊聊田露芽,可是他都在接电话,不知道是真忙还是猜到她闹情绪的原因,反正压根没打算搭理她。寇正夕透过余光发现她瞥看窗外,他默默地牵起她的手。 她的手被一只微凉的大手紧紧地包裹着,那种温度就像他这个人,不够热烈但也不是全然的冰冷,总会让她的心情徘徊在悬落之间。 差苹不禁眉头紧蹙,她似乎变的患得患失,怎么会变成这种她不喜欢的模样,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 一个小时后,轿车停在一家高档的法式餐厅门前。差苹跟随寇正夕走进餐厅,顿时被餐厅的装修风格给震住了。餐厅内金碧辉煌,从油画到桌椅再到餐具,无不彰显法国贵族在鼎盛时期的奢靡与华美。 “我这位朋友喜爱奢华风,所以才选了这家餐厅。” 寇正夕轻声解释。 差苹打量自己“朴素”的穿着,感觉还不如服务生穿得讲究体面,内心瞬间崩溃。 寇正夕见她拔腿就走,好心提醒,说,“洗手间在里面。” “不,不是上厕所,我……我还是不吃了,免得给你丢脸。” 寇正夕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不悦的神情,“丢什么脸?你在说什么?” “我,我知道我今天不正常,我也想让自己正常起来,但是不管怎样调试还是不正常,你理解我在说什么吗?”话说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分析市场经济对他而言不是难题,但是分析女人的言语,对他来说可真难。他抿了抿唇,尴尬地问,“是不是……那个,来了?” 差苹涨红脸,“哎呀才不是!” “那你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带你去医院吗?” 身上好好的,她只是神经不正常! 她正在组织语言,耳畔传来一句不够标准的英文称呼,而此人称呼的,正是寇正夕的英文名:nichs nichs来自于希腊语教名,包含一个很霸气的意思,那便是——征服。 差苹闻声望去,目光不禁呆滞一瞬,因为向他们迎面走来一位,一位……来自中东地区的英俊男人。男人的皮肤呈咖啡色,嘴唇四周蓄着平整又干净的络腮胡,眼窝深邃迷人,牙齿白得发亮,衬得他的笑容灿烂无比。他牵着一位性感妖娆的中东女孩儿,彼此的目光中透露出新婚的幸福。 “hi,。” (译音:阿拉义) 寇正夕与中东男人热情相拥,显然二人的关系很亲密。 中东男人面朝差苹友善一笑,继而操着不算流利的中文,说,“这位像花朵一样美丽的女孩,一定是nichs提到的……差(cha)苹小姐!”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和你的妻子。我姓差,邮差的差。” 差苹拉平嘴角发音,还要帮歪果仁矫正读法,心好累。 不过吐槽归吐槽,如火一般炙热的笑容,感染到差苹。 ………… 几人坐落。 来自石油王国沙特阿拉伯。寇正夕之前曾告诉过差苹,在自己的国家的拥有一定的地位,但没有告诉她,人家是一位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中东王子。 得知真相的她,硬生生地把一大口水吞进喉咙。 粲然一笑,说,“差小姐不要紧张,我们国家有3000多位王子,和你们中国的董事长一样多!” 数量再多她也没见过活的王子。差苹缓缓情绪,笑着岔开话题,“听正夕说,你们刚结婚不久,是来中国度蜜月吗?” “是的,”托高妻子的手背亲吻一下,随后讲出一件让差苹再次消化不来的事情,“我和第一个妻子在法国度蜜月,和第二个妻子在南极,第三个在,在……哦,在意大利,第四个就是她了,她喜欢中国,正在努力学习中文。” 差苹倒抽一口凉气,立即看向新娘的表情。新娘似乎没有因为他的坦白而感到愤怒。差苹干笑两声,说,“看你的年纪也不大,离婚次数可不少……” 听罢,和妻子都笑了。差苹不明所以,寇正夕解惑,“在沙特,每个男性可以娶四位妻子,甚至更多。” 差苹恍然大悟,又嘟囔道,“你娶这么多老婆,还不天天吵架呀……” 的妻子操着更不流利的中文开口了,她一脸不解,不客气地说,“中国女人的观念很奇怪,优秀的男人是宝藏,不应该一个人占有,学会分享,你会感到更快乐。nichs,你认为呢?” 我勒个去!这是企图掰弯她的三观啊?!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她内分泌失调还是这些人组团虐杀她?似乎所有人都在警告她——寇正夕不会喜欢她太久?! 差苹看向寇正夕,微微地眯起眼,学着中东女人的口吻,咬着后槽牙问,“亲爱的nichs,你认为优秀的男人应该怎样对待爱情?” “……”寇正夕与对看一眼,预感一场关于一夫多妻制,还是一夫一妻制更顺应历史发展的辩论赛,即将拉开血腥的帷幕。 第82章:别人家的告白 中东女性因为宗教信仰的关系,所以出门要穿“布卡”,也就是我们看到的黑色蒙面罩衫。古兰经中要求,女性不可以被没有发生性关系的男性看到面孔。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中东女性的地位日渐提升,不必完全依附于男人。她们可以“抛头露面”出去工作,可以走进网吧之类的娱乐场所,但男女必须分开,甚至有些地区,允许女性参与竞技类的比赛。 这位沙特王子的第四位妻子叫法蒂玛,别看她长相成熟,但今年只有17岁。差苹正在惊叹结婚好早,却从寇正夕得知一个更惊人的真相——法蒂玛在当地属于晚婚一族。沙特家庭法比较神奇,婚龄没有年龄限制,啪啪啪没有年龄限制,只有婚外情属于违法行为。直到2014年,沙特司法部门才提议,将最低结婚年龄定为15岁,但是遭到沙特宗教领袖的否决。所以说,只要男女双方愿意,女性9、10岁嫁人也不是稀罕事儿。 差苹对伊斯兰教国家的生活习俗确实一无所知,此刻听寇正夕这么一介绍,忽然发现自己在沙特夫妻眼中已然是大龄未婚老姑娘。 古兰经中禁止信徒喝酒与赌博,所以寇正夕没有点红酒,一律喝矿泉水。 晚宴丰盛可口,就餐氛围和乐融融。法蒂玛不知道是闲得发慌呀,还是真不理解中国女性的爱情观,于是追问道,“nichs,你为什么不回答女朋友提出来的问题?” 差苹的问题是:优秀的男人应该怎么看待爱情? 寇正夕被点了名,出于礼貌,只能返回这个话题,答道,“我认为,看待爱情的态度,与一个人是否优秀没有必然的联系。就这样。” “你们有一个成语叫……避重就轻,是不是?ok,那我直接问你,如果让你这一生守着同一个女人,你敢保证不会无聊吗?” 这个问题也是差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但是寇正夕似乎的确有意回避。她不由放慢咀嚼的速度,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寇正夕昵看差苹,差苹则是小幅度地回瞪一眼。见状,他笑得含而不露,对法蒂玛说,“我不是逃避问题,我不回答,是不想让某女骄傲。” 差苹吐吐舌头,不满地说,“骄傲什么?你是高富帅,我是土挫穷,谁借我的胆子骄傲去呀?” 他笑着挑下眉,“非要当着远道而来的朋友,讨论我们的感情问题吗?”。 放声一笑,有所指道,“你27岁了吧?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听罢,寇正夕的神情紧张一瞬,面朝使眼色,示意他到此为止。心领神会,但笑得很诡异,那笑容透露出微妙的讯息,似乎曾在寇正夕身上发生一件与女人有关的事情。 “你俩有秘密!是不是一起撩妹来着?” 差苹感觉自己看穿了一切。 “想哪去了?我与可以成为挚友,彼此之间一定存在不可外传的秘密。”寇正夕挡掉差苹责问的同时,再次在话语中提醒守口如瓶。面朝差苹耸耸肩,摆出“打死不能说”的神态。 好奇心是人类的一种天性,说一半吞一半很讨厌有木有! 寇正夕见差苹嘟着嘴不开心,他决定正面回答上一个问题。他沉了沉气,严肃地对差苹说,“我之所以没有证明回答法蒂玛的问题,不是我不敢在大家面前保证什么,是怕你有一天会对我产生乏味感。” 这样的回答可把差苹弄蒙圈了,因为寇正夕在她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神还会不自信吗?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她迷茫地眨眨眼,视线无意间与法蒂玛相撞。法蒂玛朝她歪头一笑,说,“你好像已经征服了nichs?” 不管出生地在哪里,女人写在脸上的情绪是互通的。原来法蒂玛一进门便看出差苹在与寇正夕闹脾气,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向寇正夕追问情感问题。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人家姑娘才17岁,已经领悟爱情的真谛。可她自己呢,还不知道该如何与男友相处。此时此刻,差苹不得不承认,情商这东西真是基因里带出来的,想学都学不来。 当然,也不是完全找不到提升的办法。认为自己情商低的人,千万不要气馁,也不要感到难过,建议可以多多结识新朋友,届时,你一定会发现,还有比你情商更低的人。(嘿嘿嘿~\(≧▽≦)/~) ………… 洗尘宴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寇正夕安排司机老陈送夫妻返回酒店,而他,要与差苹散散步。 月光皎洁,四周幽静,原本是谈情说爱的最佳时机,无奈差苹已经把仅存的精神头都用去“接待外宾”,现在只想睡它个昏天黑地。 “你是不是累了?” 寇正夕发现她并未欣赏美丽的夜景。 “额……没,没有,还好。” 差苹睁大双眼打起精神,她哪敢告诉寇正夕,为了改剧本一夜没睡,尤其改的还是聂哲云投资的大电影。 寇正夕没有当街与女人牵手的习惯,并排前行都很少。差苹偷瞄他的右手,琢磨着要不要主动牵起他的手?然而,正当她给自己加油鼓气的时候,只见他把右手插进裤兜里。我去,怎么跟抢红包似的,手慢一点儿就亏好几亿!差苹懊恼地闭了下眼睛,然后又瞪上他垂落在外的左手。于是乎,她悄不蔫儿地绕到他身体的另一侧……这一次她不再犹豫,直奔寇正夕的左手而去!眼瞅着要得手,寇正夕忽然快走一步,又在她眼前横向移动一步,再次把她移回位于他右手的那一边。 差苹半张着嘴呈呆滞状,寇正夕则是微笑提醒,“你走里面,外面车多。” 她耷拉下死鱼眼,这家伙真是死脑筋!拉起你女朋友温暖且略带粗糙的小手儿不就安全了?! 两人散步没多久,寇正夕便提议坐下休息。差苹困得要命确实没力气瞎溜达,她大剌剌地坐在长椅上,他径自走向街对面买咖啡。 休息的地点位于一处街心花园。花园的建造风格古朴雅致,还有公共的健身设施,不过天色已晚,位于花园前方的一条马路又在施工,所以仅有三两对青年男女在起腻。 夏末秋来,晚风微凉。差苹特意找了一处避开噪音的角落坐下。她裹了裹西服外套,一边等寇正夕回来,一边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位年纪约莫18、9岁的男生,急匆匆地向自己跑过来。 男生人高马大,站在她的正前方,擦了擦汗珠,气喘吁吁地说,“你好,你是小尤物吧?我是你的小哥哥。” 我去,这是说什么鬼东西呢?! 不会是看她浓妆艳抹,把她当成站街妹了吧?! 差苹“噌”地站起来,环抱身体往人行道边缘跑! “唉?你别跑啊小尤物,我不是坏人,我是你的小哥哥啊!”男生边追边喊。 “啊呸,我还是你的二舅姥姥呢!你别靠近我,我我我男朋友马上就过来!” 差苹踮起脚面朝寇正夕用力挥手,“救命啊寇正夕!有流氓!” 所幸街道静谧,寇正夕听到求救声,立即把两个咖啡杯放在垃圾桶上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差苹。 差苹一溜烟钻进他的怀中。寇正夕一手护着她,一手推开逼近的“臭流氓”。 男生双臂上举,摆出投降的动作,焦急又无奈地解释道,“哎呀误会,完全是误会一场,我约了女网友在这儿见面,不信给你们看看啊,我真的不是坏人,”他打开交友软件,点开聊天记录,说,“看见没有?我网民叫‘你的小哥哥’,约见的女网友叫‘小尤物’!” 真相就是这样吗?差苹眯起双眼,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果断地点开那位叫“小尤物”的女生头像。待她看清女孩的容貌之后,不由冷哼一声,“你骗谁啊?这女孩跟我长得完全不像,何况也比我漂亮多了!你就是趁机耍流氓!” 指出这么尖锐的问题,男生却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长叹一口气。他悠悠地抬起手臂,掌心贴上树干,抖抖嘴唇,说起他见女网友的辛酸经历,“‘东方三大邪术’你应该知道吧?日本的化妆术,韩国的整容术,还有中国的ps术。我玩‘唰唰’,真的不是为了约那啥,就是想交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可是前前后后见了不下10个女网友!……”男生倏地盖住脸,痛苦万分地说,“我真不带蒙你的!就没有一个女网友跟照片上长得沾边儿,丑得千奇百怪不说,对方还不承认修过照片,一口咬定只是拍摄角度的问题。角度问题?我真想问问,您那角度里有自己吗?是对着别人照的吧?!”男生仰天长叹,“来之前抱着见女神的心,见之后我连死的心都有!本以为今天,终于让我遇到一个怀揣业界良心的女网友,却还是别人的女朋友……” 差苹见男生情绪低落,正准备安慰男生两句,男生竟然补充一句欠杀的话。 “不过,有一点值得安慰,你男友长得可比我帅太多了,他长成这样才能找到你这样的,我遇到各路奇葩似乎也很正常。罢了罢了,我还是回家玩游戏吧。”男生挥一挥衣袖,没留下一句人话。 “喂,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再走,我哪样了?!我只是不会化妆,如果我会化妆能漂亮死你!站住,你给我站住——” 差苹指向坐上出租车的男生,把腿欲追,寇正夕赶忙一把从她的身后搂住。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只喜欢你。” 秋风萧瑟天气凉,他的怀抱却如此温暖。朴实的告白顷刻暖到差苹的心窝窝里。她的怒火化为乌有,她抱住他的手臂,身体向后微微倾斜,躺在他的胸膛里。她慢慢地合起双眼,享受着爱情带给她的悸动。 其实,在寇正夕告白之前的几分钟里,她已经想好利用“唰唰”交友的这个话题,旁敲侧击地聊到一夜情的问题,由此试探寇正夕对一夜情的看法。但是现在不想问了,不问了,无论真假,何必纠结过去式。 不求天长地久,学会享受当下。 咕噜噜…… 在这美好梦幻的时刻,她的“牛胃”居然不争气地唱起歌来。 “刚吃过晚饭,又饿了?”他问。 “拜托不要用‘又’好不好!”她对对手指,说,“当着外国友人的面儿,怎么也得装一把淑女,哪好意思低头猛吃。” 寇正夕无奈一笑,招手一辆出租,说,“你想吃什么?” “嗯……我想吃……吃薯条和大汉堡!” 寇正夕蹙眉,“没营养不健康,去我家,我做给你吃。” 不待差苹提出不同意见,出租司机已经按照他报出的地址开出去。 差苹的心跳莫名加速,现在是晚上10点,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万一他扑过来,她身为一个矜持的吃货,应该抵死不从?还是应该躺平任君调戏? ^……………………^ 第83章:别人家的19岁经历 差苹跟随寇正夕回到他的公寓。目前是晚上10点半,她为了不让老妈担心,趁他在厨房忙乎的工夫,给老妈打电话报备。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老妈竟然是这样回应她的——我说闺女,你都交男朋友了还向我汇报行踪,你没断奶啊? 定下家规如果晚归必须要有正当理由的人是老妈,并且常年恐吓,若不执行打半死!如今随随便便破坏规矩的人还是老妈,并且对亲生闺女各种嫌弃。差苹愤怒地张了张鼻孔,当妈就了不起啊?就可以无法无天啊?逼急了她,她就……找姥姥告状去! 寇正夕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中端着两盘菜,一盘是烫菜,一盘是蒸腊肠。烫菜色泽脆亮,腊肠香气扑鼻。差苹双眼放光,立即抛开与母亲之间的恩怨情仇。 “你不吃点儿吗?”她从寇正夕手中接过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我不饿,你吃你的。” 寇正夕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坐在她的旁边看报纸。 整洁空旷的客厅里,除了轻微的咀嚼声,就是翻阅报纸的声音。差苹在人家家里独自吃喝,总感觉怪怪的,于是她在经过寇正夕允许的情况下,打开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当下一档非常火爆的真人秀节目,名叫《爸爸去哪儿》。节目里展现了几对风格迥异的明星父亲,与孩子独处时的种种趣事。 差苹看得津津有味,看到调皮的小孩子把自己的大明星老爹整得哭爹喊娘,她乐得合不拢嘴。 “这些小宝贝儿们太可爱了!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差苹随口问道。不过,问完问题,她又恨不得咬舌自尽,但愿他不会以为她想留下过夜! 果然,寇正夕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折起报纸,身体向她这边儿移了移,嘴角微微上扬,反问道,“那你呢,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好尴尬呀!(小岳岳脸)差苹的脸一直红到耳朵根儿,她拿起水杯牛饮……好吧,虽然她作为一个黄花大闺女,思想本不该这么污,但不得不承认,她就是“口嫌体正直”。这话的意思是:嘴上说不要不要臭流氓!身体却很诚实,甚至可以反扑寇正夕。 差苹悠悠地托腮望天,很难想象寇正夕带孩子的画面耶。如果孩子犯错,他会体罚还是讲道理?总之应该不会像对待她这样,间歇性毒舌点评+经常性智商碾压吧? “需要想这么久?”他问。 她从傻笑中回过神儿,说,“喜欢男孩儿,因为男孩儿不需要太多打扮,养起来比较省事儿。轮到你回答。”她的选择方式简单粗暴,只是不想被爱漂亮的小女孩儿吐槽审美能力不健全。 “都喜欢,最好都有。” “啊?谁能保证生两个就正好是一男一女呀,也许要生三个、四个,生那么多孩子很辛苦的!”她把脑瓜摇成拨浪鼓。 “嗯?……我只是随口说出我的想法,而你已经想到帮我生几个孩子的问题了?莫非在你心中,我们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他的眼中划过一道狡黠。 “……?!”又被他套出真实想法来了,差苹捂着滚烫的脸颊,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见状,寇正夕忍俊不禁。他拉低她的一只手,握在掌心。 差苹闪躲着他的热视线,实在躲不开,索性伸出两根手指对准他的眼睛,耍狠地说,“哎呀别看我了,再看我小心插瞎你的双眼!” 寇正夕真的很喜欢逗她,只要看她到那一副不知所措的小模样儿,他便可以忘却工作上的烦恼。 “好了好了,我道歉。”他说。 “哼,说你哪错啦?” 差苹鼻孔朝天。 “错在……”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扶上她红彤彤的脸颊,说,“初次在停车场出口见到你的时候,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你。” 他当时赶着去见大客户,一路上都没有正眼瞧过她。直到她报出姓名的时候,他的童年记忆才在脑海中慢慢串联。 提及那一日的经历,差苹只感到不堪回首。她饿着肚子等了寇正夕整整一天,最终在停车场出口堵到他。但是上天并不眷顾自作自受的她,两个“童年玩伴”好不容易见到面,寇正夕看待她的眼光却只有鄙夷。如果她不是女的,他大有可能一脚飞踢,把她踢出八丈远。 差苹缩回手,指控道,“提起那天的事儿吧,我真得说说你,就算我是来历不明的女人,但从外形到年纪,勉强也算得上是一朵娇花儿吧?你怎么可以对一朵花儿那么冷酷无情!” “除了对我的女朋友,我还应该对谁有情?” “你!……咦?……哦……” 差苹从愤懑到羞涩,只用了一秒。 几个回合较量下来,差苹发现他文能提笔玩套路,武能撩妹定乾坤。她如果还不甘拜下风,迟早被他虐成渣渣。 “对了,你和中东王子是怎么认识的?”她话锋一转。 “旅行途中。” “旅行?听你们聊天的意思,应该认识许多年了吧?” “你真想知道我们是怎样认识的吗?故事很长。” “我就喜欢听故事,慢慢讲不着急。” 差苹还等着听他与中东王子之间的秘密呢,这两人在饭桌上挤眉弄眼的,她凭直觉判断,那个秘密肯定与女人有关。 寇正夕抿了一小口咖啡,思忖良久过后,将那一段鲜为人知的经历,娓娓道来,“那就从我离开中国开始讲吧。那一年我19岁,某天我去机场送一位朋友,当我看到巨大的航班表的时候,我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那个念头反复撞击着我的头脑,而我无法让它停下来。” “什么念头?”她快速眨眼,好奇满满。 “那个念头就是,不管现在可以去哪里,我买上机票就走,身上只带手机,而这部手机仅用来与重要的人联系,但绝对不告诉任何人,我在哪里。”他顿了顿,又说,“我这样做的初衷,只是想知道自己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可以生存多久。” 差苹噗哧一笑,调侃道,“所以你真的一毛钱不带就上飞机了?在外面待了多久啊?最后有没有哭着找妈妈?” “待了一年,我用一年的时间走遍全世界,而这趟旅行,给我带来一笔价值五千万美元的生意。” “咳咳咳咳……”差苹捶捶胸口,不禁瞠目结舌,继而拉开背包翻找东西,“等等说!我先把录音笔找出来。” “做什么?” “你当我只会吃呀?我可没忘了正经事儿,你的自传还没动笔,这段经历正好用来丰富素材。啧啧,当我还在幻想周游世界的时候,你已经连玩带赚钱走完整张地图了,所以我就说嘛,成功绝对不是偶然的。” 差苹越发崇拜寇正夕,敢想敢做才是真英雄。 聪明可以是天生的,但成熟一定不是与生俱来的,只有遭受过风雨洗礼的人,才能做到真正的宠辱不惊。彼时,外界只知道年仅19岁的寇正夕,受到首富聂震生的器重,无条件资助寇正夕五百万开发新游戏。但外界不知道的是,他为此承受了常人所想象不到的压力。寇正夕以一款以女性群体为主的pk类大型网游,迅速占领市场,不仅赚到千万的红利,并且成为那一年里最年轻的传奇人物。一夜成名,他受到亲朋好友的疯狂追捧,收到各大企业的邀请函、各路媒体的竞相采访,当然,也少不了五花八门的流言蜚语。这些耀眼的光环与黢黑的诅咒,犹如无形的枷锁,将他层层禁锢,导致他几度崩溃。 他要逃,逃离目前的一切,但绝不是落荒而逃。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二者不可偏废。眼界高低决定一个人的思想层次,所以他走了,单孑独立迈向新世界。 “所以你去流浪,就是想抛开所有的荣誉,从零开始?”差苹在采访的时候很认真,瞬间从热恋中的女朋友切换到职业记者的身份上来。 “不完全是,主要我还是想提高自身的承受力,在生存出现危机的时候,之前认为的绝境都不再是绝境,我想我可以在这个过程中想明白许多事情。这是一种修炼,类似苦行僧,磨练意志。” 差苹不能同意更多。她在赞同点头的同时,不假思索地说,“怪不得聂震生那么喜欢你,你果然与他的性格很像。” 寇正夕一怔,“这话怎么说?” “聂震生为了调教目无法纪、胆大包天的聂哲云,所以在聂哲云16岁那一年,把他一个人扔到大山沟里,足足虐了他三个月,希望他可以懂事儿一点吧,” 差苹耸耸肩,“不过,自愿与被逼完全是两码子事儿,对他那种人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哦对了!他就是在那时候与夏冬天结为狐朋狗友,自此之后两人双‘贱’合璧,贱遍天下无敌手。” 差苹摇头晃脑地讲完这一大段,无意间与寇正夕四目相对,发现他的笑容消失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提到聂哲云。” “你刚说的这件事,不管是针对聂哲云,还是夏冬天,外界都没有任何相关报道,聂震生也没有在私下与我提过半句。此事对于聂哲云而言,不止不光彩,还很丢脸,可是他却告诉了你,可见他对你几乎不设防,愿意把最真实的自己呈现在你的面前,” 寇正夕长吁一口气,疲惫地动动唇,“我在想,你或许只是为了迎合我,才会在我的面前,表现出对聂哲云厌恶的样子,其实你并没有那么讨厌他吧?甚至,对他有一丝好感?” 他的话语仿佛直击内心深处的利剑,且是一剑刺穿她竭力忽略的那种情绪。差苹不自觉地抓紧衣角,心情变得又沉重又内疚。 “我……我对聂哲云……” 话说到一半,她的手机躺在桌上响起来。差苹偷瞄一眼来电,这么晚了居然是副主编段可蕊。她索性按下静音键,仔细琢磨如何回答寇正夕提出的尖锐提问。然而,手机屏幕就在桌上一闪一闪不停歇,似乎不给她打没电了不罢休。 “可能找你有急事,先接。” 寇正夕说。 差苹闷闷地应了一声,接起电话,不等她开口询问,只听电话那端传来段可蕊惊恐又颤抖的声音,至于通话内容,更是惊天动地! “我杀人了!我把夏冬天给杀了!——” “你说什么?!” “啪”地一声碎响,差苹水杯脱手,玻璃杯摔在上四分五裂,水花飞溅。 第84章:别人家的“谋杀” 段可蕊杀人了? 水杯应声落地,差苹紧握着手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寇正夕从她手中接过电话,首先使用平稳的语速,安抚段可蕊的情绪,希望她尽可能地冷静下来。 “满地都是血?……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帮他叫救护车……嗯,我知道,你一定要保持冷静,也不要轻易移动夏冬天的身体……不!千万不要!你听我说,” 寇正夕控制一下音量,一字一句地说,“千万不要把刀子从他的身上拔下来,我们这就过去……好,我不会挂电话,我去开车,让差苹接。” 差苹擦了擦手心里的汗,颤颤巍巍地抓回手机,说,“喂……副主编,你别害怕,别哭别哭,人是很皮实的,没那么容易死……” 寇正夕曾经去过夏冬天居住的公寓,所以关于地址的问题不必再次询问。他一边拉着差苹离开家,一边拨打120急救电话。 途中,寇正夕让差苹打开手机免提,他要与段可蕊通话。 电话那断传来急促的抽泣声,他严肃地说,“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镇静再镇静,然后把夏冬天被刺伤的前因后果告诉我。”寇正夕眉头紧锁,关乎人命,他的心情也不轻松。 这桩恐怖事件要说起来吧,也不能全怪段可蕊,还要怪夏冬天口不择言。 整件事的起因缘于夏冬天与段可蕊“热吻”的照片。夏冬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吻段可蕊的图像,引发网络轰动,更准确地说,是媒体与粉丝的暴动。如果段可蕊只是遭到夏粉儿的恶意攻击,她还不至于冲动到动刀子的地步,主要的压力还是来自于媒体。这群丧心病狂的媒体人,为了获取独家内幕,竟然把采访的目标,锁定在她的父母身上! 段可蕊的父亲是知名大学的教授,母亲在主流出版社当社长,夫妻俩平日里作风严谨,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二老曾明令禁止段可蕊与艺人交往,因为她的上一个恋人,其实不是她告诉差苹的富商,而是一名小演员。她瞒着父母,与小演员秘密交往五年有余,情投意合从不争吵。两人相处如此融洽,本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媒体却爆出男朋友与富家女婚期已定的惊天消息! 段可蕊内心再坚强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悲恸欲绝,甚至有过轻生的举动。自杀当晚,若不是快递小哥闻到浓重煤气味儿,段可蕊早就去当冤死鬼了。段可蕊在住院调理期间,收到一份负心汉经纪人送来的青春补偿费,那便是风悦豪庭公寓里的,价值三千万的,三室两厅的房产证。 至于她为什么会收下这套房子,又为什么会搬进来,这件事以后慢慢说,先说她的父母从媒体口中得知女儿又与明星交往时的反应。夫妻俩不止是羞愤,恨不得与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断绝关系! 段可蕊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自打段可蕊记事儿开始,她的记忆里只有没完没了的练习题,以及各种难以下咽的营养品,至于宠爱这个词,在她的字典里根本不存在。 近日,伴随“新恋情”的横空出世,段家父母旧事重提,提及她那段瞒天过海又无疾而终的地下情,指责她为了渣男放弃留学机会的愚蠢行为。 伤疤一旦被撕开,便是血流成河,溃不成军。 段可蕊在恋情方面是有“前科”的人,所以不管她怎样向父母强调是假新闻,父母都不会再相信她的话。父母在咆哮,她在喊冤。父亲情绪一激动,气得当场心脏病复发。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推进手术室做了7、8个小时的手术,到现在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 段母为了避免丈夫苏醒之后再动气,疾声厉色地把不孝女赶出病房。段可蕊回到家后大哭一场,她边喝酒边哭,不知不觉喝了一斤多的白酒。 酒精上头,理智远去。她抄起一把水果刀,直奔夏冬天的家门而去! 夏冬天一觉睡到夜里,他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等待他的却是锋利的刀尖。她用刀指向他,勒令他立刻公开澄清他们的关系! 不知道是他还没有睡醒,还是根本不信段可蕊有胆量捅他,所以他非但不服软,还不知死活地激怒她。他不以为意地说:段可蕊,你别光说不练,有种你就捅死我!来来来,动手啊! 一语成谶。段可蕊若是一个怕死的人,当初失恋的时候也不会选择自杀。接下来的事,太血腥就不细描述了。总之等她回过神儿的时候,夏冬天已经倒在血泊当中。 ………… 寇正夕与差苹抵达公寓门前的同时,救护车也抵达。上楼途中,寇正夕向急救人员说明大致情况。 “哦?被刀刺伤?那么无论原因是什么,都划在刑事案件的范畴里,必须报警。”急救人员不由分说地拨打110。 一行医务人员抬着担架,十万火急地冲进门。差苹不敢去看夏冬天的方向,一把搂住瑟瑟发抖的段可蕊。 “差苹,你能联系上夏冬天的家人吗?” 寇正夕问。 “他的父母都不在国内,我只能联系上聂哲云。” 寇正夕望向脸色惨白的段可蕊,说,“那这样吧,民警马上就到,你先扶段可蕊回自己家,如果可以的话,帮她把这身带血的衣服换掉。我跟上救护车去医院看看情况,你把医院的地址告诉聂哲云,等聂哲云到医院,我立即去派出所找你们。到了派出所,你跟段可蕊说,不要试图隐瞒任何,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警察就可以了。万一事态不妙,我会帮她联系律师。” 差苹无意中瞄到地上的血迹,顿时感到恐慌万分。她多想让寇正夕留下来陪自己,无奈目前只有寇正夕可以帮段可蕊主持大局,所以她唯有故作镇定地说,“好,你慢点开车,其他事交给我,我们保持联系。” 寇正夕应声,刚走出门口,差苹又追上来。她说,“之前咱们聊到的话题还有一个重点,聂哲云与夏冬天曾在山中遭遇狼群,两人互相保护才活下来,所以他俩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之交,一旦让他知道夏冬天生命垂危,他可能会发疯,我很担心他在发疯的时候伤到你,所以你能不能……别跟他一般见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在保护寇正夕的同时,似乎也照顾到聂哲云。 “即便你没有说到这一段,我不会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与他发生冲突。”寇正夕将她一把揽在怀中拍了拍,“刚才吓坏了吧?” 差苹偷偷蹭掉眼睛的泪珠儿,违心地摇摇头,说,“副主编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平心而论,她的人品绝对没有问题,她今天会这么冲动,我相信一定有逼不得已的原因,你一定要帮帮她。” “麻烦就麻烦在,段可蕊不属于正当防卫。持刀伤人,如不致死,可能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不过,只要夏冬天愿意接受和解,段可蕊最多是赔钱,不会坐牢。但是如果夏冬天重伤不治……最少要判七年。” “什么?那副主编可怎么办啊?!……夏冬天真的会死吗?”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脸颊,这无声的泪水中包含着多种情绪,不管谁做过什么,谁对不起谁,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出事。 寇正夕轻轻拭去她的泪,笃定地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绝不会让他死。” 差苹无助地点点头,双手一环,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有感而发道,“真不知道你上辈子欠了这哥俩什么,他俩轮番折腾你,可是每当发生意外的时候,偏偏只有你能在现场帮忙。聂哲云受伤的时候是,夏冬天受伤的时候又是。” 寇正夕听她这么一说,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他似笑非笑,说,“也许这就是老天的安排,希望他们可以迷途知返?” “嗯,但愿吧!” 热恋中的小情侣匆匆分别。她双手合十向上拜了拜,默默祈祷夏冬天安然无恙。 ……………… 医院急诊室 伴随一阵嘈杂声,聂哲云犹如失控的火车头,横冲直闯地奔到手术室的门前。 他的手刚刚接触到手术室的大门,便被护士严厉制止。 “夏冬天怎么样了?!” 他跑得汗流浃背。 护士不苟言笑地说道,“水果刀刺入肝脏,主治大夫正在全力抢救,你也要事先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伤口造成大量失血。还有,寇先生虽然帮患者签字手术,但是他说他没有患者家属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是患者的朋友,最好尽快联系他的家属,毕竟生死一线,在患者没有脱离危险之前,随时会出现变数。” 聂哲云不自觉地倒退一步,一双怒目瞪向护士,语气从疑惑直至怒火冲天! “做好什么心理准备?嗯?……怎么就生死一线了?你tm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的吼声震天,吓得小护士直接躲到寇正夕的身后。 寇正夕上前一步,平静地说,“医务人员有责任把最坏的情况告诉你,但这不代表一定会发生,等结果吧,大呼小叫真的没用。” 聂哲云一把揪起寇正夕的西服衣领,质问道,“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废话!你告诉我那个叫段可蕊的贱女人去了哪个派出所?!” “你想怎样?” “如果夏冬天大难不死,我也要让她坐穿牢底!如果……冬天死了,我一定会让她一命偿一命!” 聂哲云是认真的,这种危害他人人身安全的疯女人,死多少都不嫌多! “事出有因,等夏冬天苏醒以后,我想他会把经过告诉你,到时你就会知道,他在这件事情上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聂哲云举起拳头。寇正夕没有抵御,而是淡淡地问,“还是你认定他醒不过来了?”话音落定,他缓缓地推开聂哲云的手臂,又说,“夏冬天失血过多,血库恐怕供给不足,你如果是o型或者a型血,先跟护士去做抽血化验。合适的话,以作备用。” 聂哲云二话不说便挽起胳膊,紧接着跟随护士去验血。 他前脚刚走,身后便传来小护士与寇正夕的交谈声。小护士说,“寇先生,你刚刚抽了40血,坐下休息会儿,吃块巧克力吧?”她从兜里拿出私藏零食。 寇正夕抬手婉拒,从皮夹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小护士,说,“等手术结束,麻烦你把结果告诉我。” “好,不过你现在就走呀?身体吃得消吗?” 寇正夕笑而不语,取出车钥匙,径自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聂哲云渐渐放慢脚步,在不知不觉中回眸凝睇……当他看向寇正夕的时候,寇正夕已经迈出医院的大门。 “聂先生,聂先生?你怎么不走了?”护士问。 聂哲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透过落地玻璃注视寇正夕的身影,然后没头没尾地问护士,“喂,你会给你的敌人输血吗?” “如果不是杀父之仇的话,我当然会啊,人命最大。难道你不会?” “不……” “啊?!你的心也太狠啦!” “我的意思是说……我不希望他受伤,我希望我的敌人长命百岁,” 聂哲云的视线又移到手术室的门前。他的眼中附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愁,喃喃自语,“希望所有人都长命百岁。” ……夏冬天,你必须给我挺住,多大点儿事啊你就敢去死?不能死,为了我也不能死,想知道为什么吗? 聂哲云盖住酸疼的眼眶……因为我痛哭流涕的模样,一定丑得惨不忍睹。 第85章:别人家的“假死” 一大清早,满屏满眼的新闻,皆与夏冬天有关。加亮加粗的标题,惊悚的字眼儿,阵势绝不亚于突如其来的禽流感与口蹄疫。 各种标题乱入: 夏冬天重伤入院,鲜血从院门口流到手术室! 夏冬天疑似遭到情敌报复,百人追砍,身中数刀! 夏冬天拒绝参演某部电影,对方恼羞成怒拔枪相向!夏冬天生死未卜! …… 如果你认为以上内容够扯,那是还没看到最新的标题。 新闻头条:一线明星夏冬天,于今日凌晨5点27分,停止呼吸!一路走好,天堂没有眼泪……【蜡烛】 差苹从梦中惊醒,她猛地坐起身,发现眼前的景物竟是车玻璃?这时,一件风衣从她的肩头滑落,她侧头望向驾驶位,只见寇正夕双手环胸,仰靠在椅背上小憩。 她屏住呼吸,缓缓地躺回原位,随后取出手机,侧开头给聂哲云发信息,询问夏冬天的病况。 等待回复期间,她揉了揉吃痛的太阳穴,想把昨晚发生的事情捋捋顺。昨晚,她陪段可蕊前往派出所交代案发经过。段可蕊起初很慌张,讲起话来语无伦次。但是在警察抵达公寓之前,她突然彻底醒了,醒悟持刀伤人的严重性,于是她杜撰一个完全不同的伤人版本,并且恳求差苹必须牢牢记住这个版本。差苹听得瞠目结舌,可是不等她说这样编造太冒险,警察已经敲响屋门。警车上不得交头接耳,差苹除了干着急,一点办法都没有。等到了警察局,段可蕊认罪态度极好,继而万般委屈地对警察说:夏冬天是她的男朋友,两人因为一点儿小事发生争吵,而后越吵越激烈。她惊见夏冬天企图对自己动手,处于防卫,她只能抓起水果刀,随后在争抢水果刀的过程中,不慎失手伤到他。她还声泪俱下地说,她很爱夏冬天,绝不是有意伤害他。 网上刚刚爆出夏冬天的秘密恋情,所以她的口供也不算完全没有依据可循。当然,具体情况还要等到受害人夏冬天苏醒之后,再做进一步的调查。至于犯罪嫌疑人段可蕊,暂时拘留,不过如果确实是因感情纠纷引发的案件,可以在征得受害人同意的情况下,进行保释。 段可蕊撒了这个弥天大谎,必须有人帮她圆回来,否则定要罪加一等。大难临头,差苹如果不帮她,就真没人能帮她了。然而,纵使夏冬天奇迹般地不追责,聂哲云也不可能让好兄弟白白挨一刀,所以差苹为了帮段可蕊减轻罪责,整夜守在医院门外,眼巴巴地等着夏冬天醒过来。只要他一醒,差苹就舍下脸去求他们,希望兄弟俩大人有大量,放段可蕊一马。 差苹揉揉眼皮,拿起风衣,轻手轻脚地盖在寇正夕的身上。衣服一落下,寇正夕悠悠地睁开双眼。 差苹内疚地说,“抱歉,为了我们副主编的事,让你在车里待了一夜。” 寇正夕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说,“我是陪着你又不是陪别人。昨天我到派出所的时候,你窝在椅子上就睡着了,两个人在旁边叫你都叫不醒,你前天晚上真的睡觉了吗?” 差苹在派出所里睡得像死猪一样,最后还是寇正夕给她抱到车上的。他本想先送她回家休息,可是她有使命在身,所以不断呓语,“夏冬天,去医院,去医院……” 差苹注视寇正夕那张疲惫的俊脸,顾左右而言他,“我有没有告诉你,段可蕊捏造了她和夏冬天的关系?” 寇正夕一怔,“没有,她怎么说的?” 差苹把段可蕊的原话转述给他听。听罢,寇正夕双眉紧蹙,问,“所以段可蕊说谎的意图是……希望聂哲云可以卖你一个面子,由此说动夏冬天不再追究她的刑事责任?” “我不知道副主编怎么敢赌这么大,兴许太害怕会坐牢吧?反正她没跟我商量一句就跟警察这样讲了。可问题是,我在聂哲云面前哪有什么面子!何况夏冬天伤到什么程度还不知道……唉,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 差苹抱紧双手向天祈祷,“希望聂哲云不要把我从病房里打出来,希望夏冬天可以大发慈悲,求求你们放过副主编吧!她真的跟我保证过了,只要逃过这一劫,她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沾一滴酒,拜托拜托,阿弥陀佛,阿门,哈利路亚……” 寇正夕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面色忧愁地问,“据实不报,你知道你已经犯下包庇罪了吗?” 差苹心里咯噔一响,期期艾艾地说,“我,我当然知道这样做不对,可,可是……副主编不止是我的领导,还是我的朋友,我,我也不能……不能见死不救吧?” 说好听了这是仗义,说不好听了就是把祸事揽上身。寇正夕知道她的心地很善良,但没想到可以没原则到这个地步,她绝对是生错了年代,如果生在古代,必定可以成为一位行侠仗义的女豪杰。 “你先看看新闻,虽然不知真假,但是已经有媒体宣布夏冬天的死亡时间了。” “啊?!”差苹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她一个箭步冲出车门,一边奔跑一边拨打聂哲云的手机。 电话响了数声,聂哲云才接起来。不等他开口,她便急问,“你在医院几楼?!” “4楼404。怎么?”他迷迷糊糊地回。 “我马上过去,给我一分钟!” “喂!喂先你别上来,你进不来,门外全是记者!喂?挂了?……我去!” 聂哲云发现一整句话全白说。再回拨她的手机——用户不在服务区。 差苹一转身迈进电梯,心急如焚地按着按钮。靠,4楼404,好不吉利的数字! …… 一出电梯,差苹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促狭的走廊里站满记者,那场面简直比庙会还要拥堵,不过与庙会有一点截然不同,别看走廊里全是人,没有人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全体直勾勾地看向电子门里面的动态。趁着没人发现她是“网红”,她赶忙戴上大白口罩,又拉拉高盖到眼睛下方。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入口,却被一大排保安拦住去路。保安个个铁面无私,指向张贴在墙上的公告牌——严禁喧哗,禁止出入。原来为了保证该楼层病患的人身安全,院长下达紧急通知,命令关闭该楼层住院部的电子门。也就是说,外面的人不准进来,里面的人也不准出去,必须把这些记者耗走。 差苹趴在玻璃门前,迫切想知道夏冬天的情况。这时,记者群体里发出小规模的骚动,同时高举相机一拥而上。差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体已经被挤到最前沿,脸颊紧紧地贴在电子门上。 在安静的医院里体验到地铁早高峰的情景,也是没谁了! 见状,聂哲云带领两名保镖,三步并作两步奔到电子门前。他见差苹快被压成相片儿,完全不顾医院保安与护士的阻拦,硬要开门。他在保镖的协助下,夺过护士手里的门卡,利索地刷下门卡,拉开电子门的同时,一把将差苹拉进来,继而火速关闭电子门。 有人看过《釜山行》吗?刚刚发生的一幕,就跟《釜山行》里丧尸集体撞击玻璃门的场景很相似,除了画面没那么血腥与激烈之外,记者们想获取独家新闻的心情,与丧尸想咬人的劲头儿差不多。 因为关门太急太快,聂哲云的手被狠狠地挫了一下,顷刻红肿起来。差苹惊呼一声,为了节省时间,她一边帮他揉手,一边询问夏冬天的情况,“新闻里怎么说他过世了?你快告诉我,这肯定不是真的!” 电子门前人多眼杂,闪光灯穿透玻璃对准他们。聂哲云伸着手,一边享受着差苹的“按摩”服务,一边不苟言笑地说,“是真的。” “啊?!” 聂哲云及时扶住腿软的差苹,尴尬一笑,“不过,后来发现只是由我造成的一个小误会。” 今日凌晨5点27分的时候,监控夏冬天的心跳记录仪,的确成了一条毫无生机的大直线,但不是夏冬天真的停止呼吸,而是聂哲云闲着无聊手犯贱,不小心戳到监控仪器上的某个按钮,从而导致监控设备暂时性混乱失灵。 “………………”差苹咬牙切齿,重重的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你个欠手欠脚的神经病能不能离病人远一点儿?!快说,夏冬天到底怎么样了?!” 聂哲云见她还要出拳,猝不及防,他双手一伸从她的腋下拖起来,原地旋转一圈。差苹顿时感到双脚悬空,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聂哲云的步伐戛然而止,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就知道他死不了,哈哈!” 天知道他昨晚在手术室门外吓成什么鬼样子,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把他带回与夏冬天初次相遇的那一年,他们遭遇狼群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徘徊着,那时他们都还是少年,一点儿不夸张地说,聂哲云当时吓得鼻涕眼泪一起流,夏冬天也害怕,腿肚子也转筋,但是当他发现一只狼,正扑向聂哲云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想,竟然用瘦弱的身体撞开健硕凶狠的公狼。 这份情,是兄弟情,谁也不用刻意偿还什么,因为是兄弟就要一辈子,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什么都可以给你。 然而只有健康,无法给予对方,所以聂哲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怕他就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了。聂哲云是无神论者,但是在这一刻,他无助了,真的很无助,唯有向天祈愿,只要夏冬天可以平安无事,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不惜一切。 听闻夏冬天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差苹悬起的心总算落地。此时此刻,她也真心替聂哲云高兴,于是在相拥的尴尬氛围中,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脊背,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太好了,祝夏冬天早日康复!” 接下来嘛,她觉得应该可以帮段可蕊求情了吧? 聂哲云笃定地应了声,紧了紧双臂,顺势把表情埋在她的肩头,像孩子一般笑起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站在玻璃门的里面相拥着,寇正夕则是静静地待在玻璃门的外面。一墙之隔,近在咫尺又遥之千里,他站了很久,看了很久…… 他的心,针扎般的疼起来。 第86章:别人家的奇特并发症 娱乐记者们对准聂哲云与差苹狂拍一通,此刻没人会注意站在他们身后的寇正夕。所以说嘛,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不要只盯住会发光的元素,更要具备一双从黑暗中发现亮点的眼睛,否则岂能错过两大富豪与灰姑娘同框的“精彩”画面。 寇正夕凝视着差苹的脸庞,眸色黯淡无光。这时,他的手机在掌心中震动起来,他接起中东王子的电话,“。” (英文)“早上好啊nichs!你还记得我们约在今天打高尔夫吧?” 的声音总是很高亢。 (英文)“记得,我会准时赴约。” 寇正夕说。 (英文)“差小姐也会来吧?法蒂玛想与她探讨中国文化。” 寇正夕悠悠地垂低眼眸,在走进电梯前,疲惫地回复道,“她今天会很忙,改日吧。” 虽然这里记者众多,但他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替差苹担心,反倒是留下来会造成更大的花边新闻,所以他没有理由不让自己离开,哪怕绝非心中所想。 他不得不承认,虽然从年纪上比聂哲云小一岁,但是从思想上来看,他真的已经过了争风吃醋的年纪,或许就是少了这么一点不羁,让他看上去对这段感情总是不温不火。无奈个性使然,他尽力了。 ………… 另一边,差苹满脑子在想如何帮段可蕊脱罪的事情,确实没顾上考虑男朋友的感受。她在娱记的关注中,跟随聂哲云走向夏冬天的病房。 走进病房,差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夏冬天,心情不免变得沉重。他的脸色犹如纸片一般苍白,氧气罩紧紧地勒在口鼻上,手背上扎着打点滴的针眼儿,身躯上至少插着三条管子,完全是一副惨绝人寰的模样。 “这就是段可蕊那个疯女人干的好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聂哲云握紧双拳。 副主编下手确实太狠了,差苹的确无话可说,可是段可蕊已经在警察叔叔的面前捏造事实真相,所以她还是得厚着脸皮求求情啊。 “副主编目前已被刑事拘留,我首先代表不能到场慰问的副主编,向患者以及患者的挚友表示十二分的歉意。”她面朝夏冬天与聂哲云各鞠一躬,“然后,我代表真心忏悔的副主编,提出一个不情之请……” “行了,你别跟这儿念新闻稿了。” 聂哲云扫扫眉头,不耐烦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她不想坐牢,希望夏冬天答应私下调解。” “对对!” “做梦!——”聂哲云指向病房门,“我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谁远谁近你分不清啊?!别说我没警告你,你再敢替段可蕊说一个字儿,立刻给我出去,千万别逼我动手撵你。” 看吧看吧!她就知道一提这事儿,聂哲云肯定叫她滚出去…… 不过那什么,他脑袋里才灌水银了吧?她当然是向着朝夕相处的副主编,什么时候成了她和聂哲云更近乎?! 夏冬天还没苏醒,聂哲云又正在气头上,她也不好“顶风作案”,所以只能暂时闭紧嘴巴,帮忙收拾收拾散落在座椅上的杂志报章。 “你别乱碰成吗?一会儿检测仪又成直线了。” 聂哲云当时没意识到是自己把心跳监测仪鼓捣乱的,见夏冬天的心跳没了,满楼道找寻主治大夫。护士们听闻也惊到了,呼啦啦冲进病房一大片。正因为聂哲云自己手欠还谎报军情,才会导致娱记以为夏冬天英年早逝了。 差苹本想回他一句,谁像他似的笨手笨脚,但是谁叫局势紧张呢?她得把吐槽的内容统统咽回肚子里。 她走到他的身旁,笑眯眯地说,“看护了一夜肯定累够呛吧?我看病房外面有自动贩售机。你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吗?我去给你买。” 差苹默默给自己点了32个赞,多么温柔体贴的女孩纸呀!一定可以软化聂哲云的态度。哟嘿! 聂哲云抬起眼皮琢磨琢磨,继而嘴角噙起一抹坏笑,“吃你。” 这就是现实与臆想的差距,差苹脸色顿变,举起拳头欲打。聂哲云缓缓地指向她,仿佛在说,你想清楚再动手哟? 差苹一脸不爽,无奈地放下手臂,她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何况是不讲理的要求,但是段可蕊还在拘留所里受罪啊,拘留所是什么人待的地方?哪有良民啊!万一把段可蕊吓出个好歹,她也心疼啊! “副主……” “嗯?!……”聂哲云拉出长长的尾音,指了指门口,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差苹双手捂嘴,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用眼神儿恳求他。 “你要是我的女朋友呢,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得满足你,即便你要天上的人造卫星,我也得造艘火箭给你取去,不过可惜的是,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啊,甭跟我来这套。” 聂哲云三句话不离主题。 “我虽然不是你的女朋友,但我是你的朋友呀?朋友有难,像你这种又帅气又仗义的绅士,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哦,求上我的时候,我就是你朋友,不需要我的时候,就说我是禽兽?” “求你别跟我逗贫了行不行?说说解决方案可以不?” 差苹真是败了。 “没方案,只有四个步骤,1、段可蕊在热销报纸上,开一个版面公开道歉,2、赔偿夏冬天医药费、误工费等,3、赔偿我公司拍摄延误的重大损失,夏冬天是第一主角,停拍一天赔多少钱你比谁都清楚,4、没钱赔就服刑抵债,再加上一条持刀伤人罪,算算能让她坐多少年?” 聂哲云这番话可不是在开玩笑,要怪只能怪她段可蕊不长眼,居然伤了他最好的哥们儿,所以他不止要让段可蕊倾家荡产,还要让她吃一辈子的牢饭。 差苹听完以后,直接从椅面上出溜儿下去,她抱住聂哲云的大腿,惊恐地说,“不要,不要啊……段可蕊今年才29岁,她可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要啊聂哲云,事出必有因,给她一条生路吧!” 聂哲云见她如此,确实有一丝丝心软,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夏冬天的身上时,他又即刻沉下脸,反诘道,“她受过高等教育,难道不懂!就算有天大的事儿也不应该动刀子吗?!夏冬天现在是没事儿,万一被一刀捅残、捅死呢?!她想过后果吗?!” 差苹无言以对,唯有把段可蕊编造的谎言进行到底,“他他他们,他们好像是……情侣关系!对,就是情侣关系,你知道吗?” “……情侣?少骗我!上次在夏冬天家见到段可蕊的时候,他俩就打得跟什么一样,什么偷拍裸照,什么不道歉就发布到网上,梁子一准儿就是在那时候结下来的!” 聂哲云拎起她的背包肩带,说,“我就不明白了,这事儿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又不是争房子争地,你积极个什么劲儿啊?行了到此为止,我想办法给你送出去,出去之后赶紧回家。” 差苹感觉双脚被动前行,她绷住双腿,拉住病床一侧的扶手,带着哭腔说,“我求你了聂哲云,无论如何,请你给副主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就一次!她是我的领导,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下半辈子在大牢里度过啊!” “你怎么还不明白,他俩人本来就有过节,行!就算我给你面子,不追究她耽误拍摄工作的责任,不叫她赔了还不行吗?但是你来告诉我,夏冬天凭什么咽下这口恶气?!” “所以,所以才想让你……劝劝夏冬天。” “靠,我又凭什么帮那个疯女人?!” 聂哲云的怒火噌噌往头顶上冒,他可不想真的被她气疯,从而引发对女性进行“初打”。于是乎,他抄起她的身体,一鼓作气扛在肩头,径自向病房外走去。 差苹大头朝下,紧紧地扒住门框,“除了不能答应与你交往,其他事我都答应,拜托给次机会吧!” 聂哲云的脚步顿了顿,忽然想起父亲想见见差苹。他试探地问,“陪我爸吃顿饭?” “我早就想见见这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当然可以啊!” “陪我去滑雪?” “滑雪好啊,强身健体,够酷够刺激,我早就想学了,可以!” “陪我出国旅行?” 差苹挣扎一瞬,攥拳闭眼,“如果是分房睡的话……可以!” 聂哲云咂咂嘴,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这样的诱惑蛮大滴嘛!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夏冬天……好哥们,好兄弟,夏天,小天天,天天baby,反正你的身体也没啥大事儿了,为了你好兄弟我的快乐与幸福,让我重色轻友一小下,你肯定不会介意吧? 他自顾自点点头,刻意地咳嗽一声,把差苹从肩头放下来,又顺势关上房门。 “好吧,我承认我被你的诚意感动到了,所以我决定……” 差苹双眼放光喜笑颜开,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躺在床上的夏冬天苏醒过来。 “吵死了……” 夏冬天双眉紧蹙,一把拽下氧气罩。他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惊见聂哲云疾步靠近,于是诡异的状况发生了——夏冬天的眼中没有欣喜,而是充满敌意,他抓起氧气罩,猛地砸向聂哲云的身体?! 紧接着,夏冬天不讲汉语,开始飙英文。同时,他的神态也出现极大的变化,锐利的眼神,傲慢的表情,仿佛回到年少轻狂的时期。 (英语)“站在原地不要动,先告诉我,你们是谁?!” (汉语)“你怎么回事?我是聂哲云啊!” (英语)“聂哲云?……你站住!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在我没有确认你们的身份之前,请你们离我远点。” 夏冬天似乎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伤,他捂住伤口,环视四周,呐呐自语道,“我为什么会在医院,为什么会受伤?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差苹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自觉地捂住嘴巴,又扯了扯聂哲云的衣角,难以置信地说,“夏冬天在国外出生,母语是英语吧?” 聂哲云也看傻了眼,讷讷地回,“……嗯。所以呢?” “所以,凭借我多年来看言情小说和韩剧的丰富经验来分析,他是不是把在中国生活的这几年给忘了?包括你?更包括我?” 聂哲云打个冷颤,迷茫地眨眨眼,继而火速奔出病房,“我去叫医生!” 差苹贴在墙边儿,与夏冬天面面相觑。夏冬天斜愣着眼角,目光中除了陌生就是警惕。 她友善地笑了笑,又动作僵硬地朝他挥挥手,内心则是犹如万马奔腾呼啸而过……额滴神啊!果然现实比电视剧更狗血更离奇吗?!同时她有一个不成熟的小疑惑,肝脏挨一刀,为嘛会失忆?!这科学吗?!莫非头上也有伤? 第87章:别人家的迷之柔情 从清晨到傍晚,夏冬天的主治医生给他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根据检查结果显示,夏冬天除了刀伤之外,暂时并未发现其他病症,所以也不应该出现失忆的症状。不过话说回来,人体是一部极其复杂的机器,不是只有头部受到损伤才会导致失忆,也可能是精神上受到刺激,从而导致记忆缺失。譬如,打死也没想到会挨刀子之类的。目前也只能初步诊断为:创伤后应激障碍。 显然,事情更大条了。 检查需要前往相关的科室。差苹跟着聂哲云,一起陪同夏冬天在医院里做检查。她东跑西颠地整整忙乎一天,此刻累得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她抬起沉甸甸的眼皮,望向神情麻木的夏冬天,心里则是惦念着段可蕊。 中午的时候,她与寇正夕通过电话,汇报医院这边儿的突发情况。寇正夕当时正在与中东夫妻就餐,不便多说,只问要不要他赶回去。差苹考虑到聂哲云与男友的紧张关系,决定自己先处理看看。寇正夕虽然认为差苹搅合进去不合理,但是没有在电话里表现出任何负面的情绪,选择尊重她的意见。 至少,她打电话报备过了,他还能说什么? ………… (英文)“喂,我结婚了吗?” 夏冬天突然向她发问。 差苹停顿一下,不确定地重复道,“你是在问我,你结婚了吗?那什么,你可不可以讲中文?你的中文其实很棒的,你没有发现吗?我说的话你都能听懂,你也试着说说中文吧,呵呵……” 夏冬天的语速很快,全程使用英文她可玩儿不转。 夏冬天见聂哲云提着快餐袋走进来,面朝差苹不耐烦地应了声,说,“为什么只有你和这个男人在我的病房里,我的家人呢?” “哟?终于愿意讲中文了?好事儿啊!” 聂哲云笑着靠近他。夏冬天却抬手做了个“止步”的动作,说,“请你离开我的病房,你是一个殴打病人的暴力分子。” 差苹一脸疑惑,急问,“什么情况?你为什么要打他?” 聂哲云从纸袋里取出汉堡包,送到差苹的手中,说,“谁打他了?我见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本来我就着急上火,他还不好好配合检查,好像谁想害他似的。刚才你不是也瞅见了吗?不管是照片子还是脑部扫描,他都要婆婆妈妈问东问西,问完问题,我还要帮他翻译给医生听,医生解释完了我再翻译给他听,都沟通好了可以检查了吧,他还是不放心,别别扭扭不肯检查,我一着急就捶了他两拳。” 听罢,差苹一巴掌打在聂哲云的肩头,愤懑地指责道,“你可真行!他可是病人,又刚刚失去了记忆,肯定很缺乏安全感啊,你还是他的铁哥们儿呢,就不能多拿出一点儿耐心?” “就因为我是他的铁哥们儿,才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他的情绪!他失忆好歹不用考虑太多,想想自己是谁就成了,但我可没失忆,我要替他考虑到方方面面,我得去想,记忆能恢复吗?什么时候可以恢复?需不需做心理辅导?研究这方面心理问题的权威又是谁?如果病情迟迟不见起色,怎么跟他的父母交代?还有那些影视合约的问题,总之少处理一样儿都不行。” 聂哲云的脸上布满愁云,又磨磨后槽牙,“全怪段可蕊那个疯娘们儿,动什么不好偏要动刀子?真tm的是没事儿找事儿!” 夏冬天的病情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差苹实在没有立场再替副主编求情,她喟叹一声,说,“冲动真是魔鬼啊,段可蕊肯定后悔死了。” 聂哲云嗤之以鼻,“后悔有屁用?挺大个人了做事不用脑子。夏冬天最讨厌没脑子的女人,你这会儿还敢说他们是情侣吗?” 差苹愣怔,正当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时候,始终缄默的夏冬天发问了。 “段……段可蕊?这个名字……我感觉好熟悉。” “哼,你能不熟吗?一刀捅伤你的……” 聂哲云话没说完,倏地反应过什么来,他与差苹对看一眼,差苹的情绪顿了顿,继而露出惊喜的笑容。紧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地,奔到夏冬天的病床旁边,一起问道,“你记得段可蕊?!” 医生说了,无论夏冬天想起谁,只要有印象就是天大的喜讯! 夏冬天蹙眉看向他们,笃定点头,急迫地说,“虽然我记不清她的长相,可是我对这个名字存在强烈的感觉,我要见她,马上叫她来。”他黝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仿佛对自己的记忆燃起希望。 聂哲云喜上眉梢,急忙朝夏冬天做了个“少安毋躁”的手势。他对夏冬天说话的语气完全像在哄小孩,似乎只要他高兴,啥都能满足。 “好好好。你等着,千万别着急,我这就去接她!差苹,你陪冬天继续聊,千万不要让他停止回忆。” “啊你先等等……” 差苹追出病房,问,“段可蕊还在拘留所关押着呢,你接的出来吗?” 聂哲云轻弹她的脑门,“你吓糊涂了吧?我是受害方的朋友,你个傻丫头。” 他一刻不敢耽误,旋身疾走。差苹遥望他的背影儿,揉着脑门正想吐槽他手劲儿大,但嘴角渐渐上扬,艾玛我的天!也就是说,原本看趋势活罪难逃的段可蕊,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被恨她不死的“仇人”解救出来了?! 差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副主编你走狗屎运了!……额,不文明,没有狗屎,全是好运!等你来了以后,一定要在夏冬天面前好好表现,争取宽大处理啊! ………… 两个小时以后,段可蕊被聂哲云带到病房里。别看差苹与段可蕊分别不到两天,但是差苹几乎认不出眼前的女人,就是她那光彩照人的女王大人。段可蕊面色蜡黄,发丝凌乱,就连穿在身上的那套名牌时装,都无法再帮她提升半分气质。她整个人颓废又憔悴,就像霜打的茄子。 “副主编…………你还好吗?” 段可蕊拥入差苹的怀抱,她浑身颤栗,泪水扑簌簌地流淌。 细思极恐,是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无法忽略的思考。段可蕊在被关押的30几个小时里,神经没有一刻不紧绷。许多时候,精神上的折磨要比肉体的折磨痛苦千百倍。仅这一天半的拘留生活,已然把她折磨得不成人形,她真不敢想象蹲监狱的日子该怎么熬。然而毕竟是刑事案,她也清楚不是差苹替她说上两句好话就能不了了之的小问题。夏冬天是一线大明星,聂哲云更不是吃素的,一旦此案件曝光,且不说父母颜面扫地的问题,单就社会舆论就能把她活活淹死。所以她唯有不断地告诉自己,只要可以逃离审讯的环节,让她给夏冬天赔多少钱,赔多少次罪,怎么赔罪都愿意! 坏的与最坏的她都想过了,就是没想到保释她的人竟是聂哲云。聂哲云一路上什么都没说,只说夏冬天要见她。 段可蕊走到夏冬天的床边,望向面色苍白的夏冬天,她深深鞠躬,鞠躬忏悔道,“是我不好,对不起……” 夏冬天躺在枕边,注视着她低垂的脸庞,以及时而从她脸上滴落的泪水。他冷漠的表情似乎被这泪水重塑了,目光也变得不再锐利傲慢。悠悠地,他伸出扎着点滴的那只手,握住她的小手,问,“你的手真凉,外面很冷吗?” 他的语气像是在对亲人说话,亲密到不需要任何寒暄。 段可蕊一脸惊愕,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体,但他没有松开她的手。 “坐下吧……” 夏冬天目不转睛地凝视段可蕊,同时语气冷冰地使唤聂哲云干活,“那个叫聂什么的暴力分子,给她倒杯热水。” 敌我不分的二愣子!聂哲云偷偷白愣夏冬天一眼,打算指挥差苹倒水的时候,只见差苹已经端着水杯走向段可蕊。段可蕊望向差苹,迷惘地问,“夏冬天为什么……那样称呼聂总?” “聂哲云没有告诉你吗?夏冬天醒来之后谁都不记得了,对我们的态度也特差劲儿,医生说他失忆的原因,可能是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不过神奇的是,他唯独对你有印象,所以你多跟他说说话,没准儿能帮他早日恢复记忆。” 段可蕊的表情更为震惊,手指一颤,一整杯热水险些洒在自己的身上。 失忆?于她而言是好消息啊!她赶忙捋了捋凌乱的长发,再次看向夏冬天,谨慎地问,“你……还记得我对你做过什么吗?” 夏冬天神色平静,嘴角噙着一丝迷人的微笑,缓慢地摇摇头,说,“不重要,你可以留下来陪陪我吗?” 段可蕊微微地张开红唇,不知不觉地被他的笑容吸引了。话说自从她与夏冬天相识以来,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如此这般的笑容,纯真又温柔,仿佛他从来都不是万众睹目的大明星。 “当然可以,你让我陪你多久都可以。” “真的吗?” “嗯……真的。” 夏冬天粲齿一笑,说,“这些人当中,我只记得你,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谢谢?她可承受不起。段可蕊发现他的笑容除了纯真之外,还多出几分感恩之意,于是她对自己的伤人行为感到更加懊悔。仔细想来,他们之间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还不都是脾气太冲话赶话,最终造成不可收拾的恶果。 她自惭形秽,立即打消最好他永远不要恢复记忆的恶毒念头。 “对不起,你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我害的……” 夏冬天微微蹙眉,本想帮她擦掉眼泪,但是输液管上的针头束缚了他的行动。他艰难地侧过身体,用另一只手拭去她眼底的泪珠儿,“别哭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不怪你。” “你不怪我,只是因为你暂时不记得我对你做过什么,不过能到听你这样讲,让我解脱了许多,对不起,谢谢你的宽恕……”段可蕊把脸颊贴在他的掌心,抬起一手盖住他的手背上,泪水抑制不住地流淌着。 宽恕是一种超然的能力,可以扫清阴霾,可以普照大地。而这种能力,此时此刻恰好在夏冬天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那画面真的很唯美,纵然只是一时。 差苹为之感染,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她发自内心地笑了,好想依偎在寇正夕的肩头,与他分享这么温馨的一幕。 歪头想着想着,脑袋碰到一个坚硬的阻碍物。她回过神儿,发现碰到的硬物竟然是聂哲云的肱二头肌?再看自己的肩膀,已经被他搂在掌心?! 差苹不忍破坏眼前的画面,没有当场发飙,而是先一把推远他,然后揪着他的衣衫扯到病房外。 “我说你能不能自重点儿?!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叫寇正夕!请你和我保持一张病床的距离!” 聂哲云咂咂嘴,百思不得其解,“你到说说看,我比他差在哪儿啊?!” “差在哪儿?不多,差得真的不多,你和他之间只差一个我喜欢!” 意思就是全盘否定呗?聂哲云双手环胸,深邃的眼眸中附着一层熊熊烈火,战斗欲望空前高涨! 好,行,跟我耍狠是吧?我叫你喜欢他,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他不再喜欢你! 第88章:别人家的厨房大战(上) 夏冬天受伤住院的事件,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娱乐报道也在实时跟踪,相关新闻在各大平台一小时更新一次,基本抵达无所不在的程度。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对段可蕊与寇正夕的揣测。前者是夏冬天的绯闻女友,后者则是所谓的“同性爱慕者”。网民们不负责任地揣测道——夏冬天突然被爆出有女友,紧接着又突然受伤入院,所以会不会是寇正夕由爱生恨,对夏冬天动了杀念? 还有,差苹与聂哲云在医院里相拥的一幕同时曝光,预示“恋情”出现新进展。网民纷纷发表感言,几人的情感关系错综复杂,真是一场不可错过的年度大戏! 差苹点开新闻,看到一张不知道是谁做的热点人物关系图。关系图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寇正夕、聂哲云、夏冬天、段可蕊和田露芽。连接关系所使用的字眼儿更慎人,什么对立面、前任、暧昧对象等,简直乱得一塌糊涂。 差苹躺在自己的床上,盯着田露芽是寇正夕前任的错误标注,一怒之下转发了这张假关系图,并附言:这不是脑洞,是黑洞!皮皮虾我们走! 皮皮虾我们走,是近期大热的网络用语。“皮皮虾”是水下最强大的虾类,由此映射攻击力爆表。其实“皮皮虾”是不是最强队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利用网络用语,以调侃的方式道出内心所想。差苹写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不是我不能解释,是懒得跟你们浪费吐沫星子,我要和我的“爱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语激起千层浪。网民们正找不到乐子,于是欢天喜地地聚集到她的主页下面,口沫横飞,大喷特喷。 百炼成钢,差苹真的习惯了,但不是习惯了被骂,而是学会了无视。她如今也想明白了,如果不能做到像寇正夕那样宠辱不惊,那就做个我行我素的二皮脸。任由黑粉儿们扔白菜、丢砖头,她就站在原地,躲都不带躲的!用一句话概括她的意图就是: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略略略~ 她正对着手机屏幕耍二百五,忽然被来电打断。当她看清来电者是寇妈妈的时候,她一秒变怂货,立刻从瘫躺的姿势,转化为跪在被窝里! “王阿姨,晚上好……” 寇妈对她讲话的口气一向不咋地,她清清嗓子,严肃地问,“明天就是周末,你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吧?” 额滴神,炒菜!去寇家烹制粤菜的事儿吧?她这个礼拜忙得晕头转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差苹吞了吞口水,颤音儿回道,“额……忘……肯定是,没忘!不过那什么……我最近工作特别多,所以能不能……” 她想改在下周的小建议还没说出口,寇妈冷笑打断,“就算是辞职,也要提前一两个月打报告吧?明天就是周末,我不找你也没见你主动联系我,你这说变卦就变卦的毛病,跟你小时候说翻脸就翻脸的样子,简直是一模一样呀!” 寇妈的意思简单明了,评判她的性情喜怒无常,做事没有调理。 未来婆婆哪得罪得起啊!差苹赶忙摆手摇头,“不不不!王阿姨你千万别误会,我完全没有爽约的意思,我是说,我明天能不能……能不能……”差苹攥拳闭眼,鼓足勇气说,“晚到10分钟!我怕堵车!” 寇妈得到想要的结果,拿腔拿调地叮嘱两句,便匆匆结束通话。 “妈啊!天要忘我啊!妈妈啊——”她仰天长啸。 她的房门被推开,差妈啃着苹果倚在门边,“叫我干嘛?” “谁叫您了!我这儿正发愁呢您别裹乱!”差苹见老妈转身要走,她又连滚带爬地追到客厅,一把抱住老妈的手臂,急切地问,“妈,妈妈,我美丽的亲妈,您会做粤菜吗?” 差妈咀嚼着苹果肉,毫不犹豫地说,“会。” “真的?!” “嗯,会吃。你起开,别把我新买的真丝睡衣攥出褶来。”差妈扒拉掉她的双手,撇撇嘴角,说,“我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一、不是厨子,二、你跟你爸在吃上面又没啥要求,所以我为嘛要会做粤菜?” 差苹垮下肩膀,“不会就不会,您还逗上咳嗽了。” “我不跟你逗跟谁逗?自打你跟寇正夕好上以后,我见你一面比见国家总理都难,你跟我说说,你最近都忙什么呢?……等等你别走,我还没跟你说话呢,你先别回屋!……”差妈一拧门把手,发现已上锁。她啃着苹果走向看电视的差爸。差爸见媳妇儿靠近,估摸着一准儿得唠叨闺女,于是他夹起报纸上厕所。 “嘿!你们都嫌我烦是吧?行!你们别给我逼急了,真给我逼急了,我给你俩爷俩儿都撵出去!”霸气的女主人绝不会选择自己离家出走! ………… 卧室里,对粤菜一窍不通的差苹,唯有捧着手机临时抱佛脚。然而“佛脚”在哪还没着落。她翻阅着电话本,首先想到夏冬天的助理豆豆。豆豆做得一手好粤菜,可是人家这会儿真没空教她。 “不好意思差苹姐,我在医院照看小天哥呢。何况就算我现在有空,你想利用一晚上的时间,学会做那么多道菜,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呀。”豆豆抱歉地回。 “可是我都答应人家了,有没有什么应急的办法?”差苹欲哭无泪。 “这样啊?如果真的不能实话实说……你就去餐厅订吧,然后躲在厨房里偷偷装盘,假装是你做的。”豆豆支招儿。 听罢,差苹眼前一亮,咦?可行啊! 她立即搜索口碑极佳的粤菜馆,搜着搜着,转念一想又认为不靠谱。说谎本来就是她的弱项,况且寇妈是多么精明的一个家庭妇女,她想在寇妈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枪,是不是活腻歪了? 然而,大话早就在寇妈的面前吹出去了,哭着也得兑现承诺啊! 她瘫坐在地毯上,指尖摩挲着寇正夕的手机号码,又内疚又犹豫。有困难找正夕,是她解决问题的唯一捷径,可是唯独这件事她开不了口。因为她答应寇妈去家里做菜的初衷,正是为了给他制造一个小惊喜,由此感谢他总在帮她排忧解难。 嘴上挂着感恩,行动上却丝毫不见付出,她成天忙忙叨叨也说不清楚在忙些啥。她似惩罚般地拍了自己的脸颊一下,真不配当人家的女朋友。 思于此,她果断地站起身来,从文件夹里取出打印好的菜谱,挽起袖口,走进厨房,穿上围裙,点火起灶,决定大干一场! 求人不如求己,哪怕只学会做一道菜,哪怕做出来的菜难吃到爆,至少她为自己的承诺付出过努力,她相信寇妈可以看到她的诚意。至于寇正夕尝到菜的表情……反正她不敢看。 她的要求不高,寇家人不报警告她投毒害人就成。 ………… 东方泛白,朝霞满天。 差苹拉着老妈的买菜小轮筐,打着哈欠,迈着困顿的步伐走向菜市场。 她一夜没睡,整晚在厨房里练习刀工。差妈清晨这一起床,险些被厨房里的景象给吓昏过去。这么说吧。只要是能切的,不管是鸡鸭鱼肉,还是蔬菜瓜果,都让差苹给切了。 满眼是“残肢断臂,乱石碎瓦”,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你给我滚!!—— 儿在家里母担忧。这句响亮的“道别语”,伴随差妈紧握在手的擀面杖,即刻送走生命不止,抽风不息的作死女。 …… 早上9点。 差苹手提几袋子重重的食材,按照地址,出现在寇正夕父母的家中。 时间还早,宋巧巧母女俩还未抵达。寇正夕也还没到,寇爸在小区里遛狗,所以家中只有寇妈和一位保洁员留守。 寇家没有差苹想象中的宽敞奢华,甚至与大多数家庭的住房环境并无差异。两室一厅的老格局住房,简单的装修,老款式的组合柜。如果硬要说哪里不同,可能就是多出一些摆在八宝阁里的瓷器吧。 差苹在环视四周的同时,寇妈也在看她。寇妈不知道差苹是被亲妈打出家门的,只知道她的着装打扮非常失礼。要说初次拜访,怎么也应该捯饬捯饬,可是她差苹呢,素颜洁面不说,穿着遛弯儿的衣服就来了,这也太不尊重她这位长辈了吧? “别提着东西傻站着了,再过一会儿他们就都来了,你先跟着陈姐忙乎起来吧。”寇妈心里憋着气,连杯茶都懒得让。 “好的王阿姨,您不用招呼我,我先去厨房准备一下。”差苹干笑两声,跟随中年女保洁前往“工作”地点。 寇妈的声音从她的身后飘过来,语气很温柔,但内容纯粹是在断她的后路,“差苹呀,我得跟你说一声哦,陈姐只会打扫卫生,不会做饭,所以你别指望她能帮你,她顶多给你打打下手。” 一语中的!原本差苹看到寇家有保姆,确实窃喜了一下,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看似很会做菜的陈姐,竟然和她一样也是烹饪白痴! 陈姐附议浅笑,对差苹说,“我在这里工作还不到一个星期,平时都是寇妈妈亲自下厨,厨房里的东西我也不熟。” “……没关系,要不您去忙您的,我自己看着办。”差苹彻底绝望了。 陈姐似乎正有此意,待她把差苹领进厨房之后,她便拿着抹布返回客厅。 差苹环视陌生的厨房,望向各种锅具,以及一排排没有标注说明的玻璃佐料罐,好想一拳闷晕自己。 客厅里 寇妈一手拿着电视遥控器,一边向厨房那边儿张望。她见陈姐走过来擦茶几,赶忙凑近咬耳朵,“怎么样?那丫头一进厨房就傻眼了吧?” 陈姐明显跟寇妈站在同一个阵营。她抿嘴一笑,唧唧索索说小话儿,“您说得没错。我虽然也不太会做菜,但是我会看人呀,我看那姑娘压根不会炒菜。” 寇妈年长陈姐几岁,陈姐是寇正夕给老妈雇佣的生活帮手。家里地方不算大,寇妈原本是拒绝的,但又不好辜负儿子的一片孝心,所以只能先用几天再请走。然而出乎寇妈意料的是,陈姐与一般的保洁员不同,她对养生颇有研究,谈吐又风趣,所以两人很快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 “我故意给他们都支出去了,正夕在12点之前也肯定赶不过来,哼,死丫头别指望谁能帮她。”寇妈面朝厨房的方向翻个大白眼。 陈姐一怔,“哟?那姑娘怎么招着您了?您非要看她闹笑话?” “这事儿我没跟你细说过,差苹是我同事的女儿,我也不是非要看她的笑话,但我真的不喜欢她,所以只能整整她,让她知道有一个恶婆婆,日子得多难熬。我对她有偏见我承认,你是头一次见她,你凭直观分析分析,我儿子那么优秀的一个大好青年,怎么就看上她了?” “或许……温柔?” “我谢谢您了,她打一出生就与这个词儿无缘。别看她瘦瘦小小,发起疯来,能把我儿子活活打死。”寇妈虽有夸大其词的地方,但差苹的彪悍劲儿她亲眼所见呀,从小就以欺负她儿子为日常娱乐项目。 陈姐一脸震惊,“这么凶吗?我看寇总人高马大的,还能打不过她?” “我儿子从小就是绅士,不管那丫头怎么撒泼打滚儿,正夕从来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最严重的一次,他的脸被那丫头用别针刮出很深的伤口,小孩儿的脸蛋多嫩啊,我看正夕满脸都是血,给我急坏了也吓坏了,我问他是谁干的,他就是不说。我去找老师,老师说他自己跑回教室求助,问他什么也是不说。那时候也没有监控探头什么的,我没办法了,只能堵在幼儿园的门口,挨个问哪个孩子看见了,这才把差苹这个凶手揪出来!”寇妈喝口茶顺顺气,又怒哼一声,“正夕知道差妈要带着差苹登门道歉,他还一个劲儿地替那死丫头说情,说她不是故意的,叫我千万别骂她,她胆子小,特别爱哭。行,既然儿子都这样说了,我就忍了吧,可是那死丫头哪有个认错的样子呀?一进门就嬉皮笑脸的,还拿手指头狠戳我儿子的伤口,差点把我儿子疼哭倒是真的!” 寇妈对差苹存在强烈的抵触情绪,也在情理之中。她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大儿子,却为了不让别人家的孩子受到责罚,甘愿独自承受苦痛。儿时的他们,连玩伴都算上,他已是如此待她,若是他俩真结了婚,她的宝贝儿子更不可能说出差苹的半分不好,即便他受了天大的气,也肯定是打碎牙齿和血吞。 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贝疙瘩?何况,寇正夕起根儿就不存在找不到媳妇儿的问题,所以何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又不用留着过年。 总之就一句话,她这当妈的,不乐意,说破大天儿也不乐意! 搅合,一定要搅合! 第89章:别人家的厨房大战(下) 厨房对于差苹而言,属于极其陌生的环境。她真后悔没有跟老妈学过做菜,如果可以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的话,她绝对不会答应寇妈来家里做粤菜! 她无力地翻了翻寇妈指定的菜单,话说只有珍珠丸子这道菜,是她自认唯一可以驾驭……蒸熟的食物。 唉,今天肯定躲不过如潮的“差评”,只要不叫她负分滚粗就算谢天谢地。 手机响起,寇正夕来电。 “你在哪儿?”他问。 差苹的心也是够大,听到他的声音立马抛开烦恼,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问,“你猜猜?温馨提示,是一个你很熟悉的地方。给你三次机会。” 寇正夕沉默两秒,不确定地问,“你已经到我爸妈家了?” 差苹呛咳一声,“……原来你知道我今天会来?巧巧告诉你的吗?那你怎么都没问我呀?!” “是。巧巧说你要给我一个惊喜,我还问你做什么?” 她耷拉下眼皮,嘟嘴埋怨道,“讨厌死了,你都知道了还叫什么惊喜?好吧……就算你不知道,也不会有什么惊喜,我的烹饪水平也只能用勉强下咽来形容。我很认真地建议你,吃个九成饱再过来,如果方便的话,再给他们带些好吃的。” 寇正夕轻声浅笑,说,“看来我今天肯定是没有惊喜了,那我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 “你给我惊喜?什么惊喜?” “你目前最想要什么样的惊喜?” “我目前啊?最希望有一大桌可口美味的粤菜出现在厨房里哈哈哈!” 差苹傻笑几声又垮下肩膀,“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哎呀你快说嘛,你究竟要给我什么惊喜?”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晚点见。” 寇正夕的口风很紧,不管差苹怎么耍赖都不肯讲。差苹气哼哼地挂上电话,准备开始洗菜、择菜,为即将出品的黑色料理做好预备工作。 寇妈揉着太阳穴走到厨房门前,有气无力地说,“差苹呀,我本来想帮你一起做,但我忽然有点儿头疼,得先回屋躺会儿。” “啊?您不舒服?要我陪您去医院看看吗?” 差苹神情紧张,疾步靠近寇妈。寇妈腹诽一句假惺惺,继而抬手阻止,“没事儿老毛病了,睡一会儿就好。你一个人做菜,应该没问题吧?” 问题大无边,要不然实话实说吧?差苹显出为难的神色,“我,其实我……” 寇妈看出她想打退堂鼓,于是再次打断她的话。寇妈笑了笑,违心地说,“我们家正夕呀,总在我们面前夸你,说你又聪明又贤惠,所以我们都很期待你的手艺呢,尤其是正夕他爸,为了好好品尝你做的美味佳肴,他连早点都没吃。你今天可要好好露一手呀!好了好了你忙吧,哎哟头好疼,我先回屋眯会儿。” 不等差苹回应一个字儿,寇妈已然关上卧室门。差苹顿感身心俱疲,什么又聪明又贤惠,这话要真是从寇正夕嘴里说出来的,她就想问问他亏不亏心!她回眸看向紧闭的卧室门,抖抖嘴唇,寇妈妈好坏好坏滴,把她架那么高干啥呀,摔下来的样子多难看啊,呜…… 卧室里。 寇妈憋着笑意,趴在门板前窥听外面的动静。就在刚才,陈姐的一句话提醒了寇妈。差苹初次到家中来做客,寇妈身为长辈一点不帮忙实在说不过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病躲起来,等到快开饭的时间再出去。这样做的好处是,谁都挑不出她的理儿。 她蹑手蹑脚地坐到床边,拿出儿子送给她的“公元1代”手机,打开麻将游戏,开玩儿! 暴力的臭丫头,赶紧知难而退吧。 …… 厨房这边儿,差苹知道自己下手没轻没重,所以想到一个尽量不浪费食材的好办法。她蹲在空地上,一手举着打印出来的菜谱,一手从袋子里取出相应的食材,按照菜谱上指示的份量,把食材分成一小堆儿、一小堆儿的。不大会儿的功夫,她便把干净的地面铺得满满当当,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这堆儿两根黄瓜两个土豆,那堆儿半斤蘑菇两鸡腿。知道的她是在分配食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垃圾分类工。 陈姐拉开厨房门,吓得倒退一步,“哎哟,你在干嘛?” 差苹尴尬地说,“啊?先分好份量,方便……直接下锅。” “傻姑娘,菜还没洗呢你分什么呀?况且熟的程度都不一样,也不可能一块下锅啊,唉,算了时间紧张不跟你说了,听我指挥,赶紧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然后打两个鸡蛋,只要蛋黄不要蛋清。” 话音刚落,陈姐锁上厨房门,利落地套上围裙。她站在灶台前,两手同时一拧,两个炉灶倏地燃起火苗。紧接着,她转身从出柜里抄出两口炒锅,又从冰箱里取出一些准备好的海产品。“呲啦”一声,锅中倒油,起火炒菜!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陈姐的烹饪动作犹如行云流水,炒勺在她的掌控中仿佛也有了生命,灵活翻转让人目不暇接。鲜嫩的大虾肉在锅中欢快地蹦跳着,四周即刻弥漫起诱人的香气。 差苹一手握一个鸡蛋,表情呆若手中的蛋。额滴神,这是怎么个情况?陈姐不是不会做菜吗?可是她的范儿也太正了,活脱脱一个食神降临啊! 陈姐见她戳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语道破天机。 “嘘,我是寇总派来的救兵。” 陈姐陈美玲,今年45岁,是一位如假包换的粤菜馆主厨。当寇正夕从宋巧巧口中获悉,差苹周末要来家中做菜的时候,他便在第一时间,出高价雇佣了这位正在休年假的女主厨。他之所以让陈姐以保洁员的身份出现在寇家,正因为太了解母亲的行事作风。寇正夕知道母亲目的,就是想让差苹丢尽脸面,所以寇妈又怎么可能允许差苹带帮手登门?于是乎,他为了打消母亲的戒心,提前四天安排陈姐上门服务。如此一来,寇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陈姐竟是“内奸”。寇正夕在暗中设计这个局,倒不是想跟母亲斗智斗勇,更不打算让陈姐暴露真实身份,而是他希望,通过这顿可口的饭菜,使得母亲对差苹有所改观。至于差苹,可以顺利通过母亲的考验,这便足够了。 还记得吗?差苹之前不接受寇正夕的顾虑之一,正是来自寇妈的态度。所以他在那个亲吻过她的夜晚,对她说:我不敢保证让我妈立刻喜欢上你,但可以保证不让我妈为难你。 他是这样承诺的,也是这样做的。男人嘛,说出去话就该有分量。 …… 陈姐手里一边忙乎着,一边跟差苹讲述来龙去脉。差苹除了眨眼就是傻乎乎地点头,完全跟听天书一个样儿。 寇妈有张良计,寇正夕有过墙梯。他搞不好是诸葛亮转世吧?只是一件做饭的小事儿,其实差苹丢脸就丢脸了,反正她脸皮厚。然而,他为了让女人们可以心平气和地吃顿饭,居然煞费苦心到这个程度。她还能说什么呢?这份惊喜简直太惊喜了,惊喜到她想给他生猴子! “你刀工怎么样?”陈姐问。 “切菜吗?……我可以!切丁儿、切丝儿、切块儿还是切片儿,您说吧!”她昨天练了一夜,终于迎来发光发热的重大时刻了! “好,黄瓜切成菱形的薄片,大小必须一致,摆盘用。” “……?!”差苹睁大鼻孔,倒抽一口凉气,姐!您是不是玩儿我那?! ………… 厨房里烟熏火燎,煎炒烹炸煮炖蒸,两人忙得四脚朝天。时间飞逝,很快到了午饭的时间。菜做好了要上桌,不过在上桌之前,要注意寇妈的行动,否则一旦让她发现做菜的人是陈姐,那就前功尽弃外带老人家血压飙升了。 差苹偷偷摸摸地打开一道门缝儿。透过缝隙,竟然看到寇正夕站在门外。 她欣喜一笑,不管不顾地拉开门,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蹿进他的怀里。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一刻钟前吧。” 寇正夕赶忙抱紧她的身体。他站在厨房门前也是为了帮她打掩护,却没想到她一见到自己会扑上来,“活泼”得让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差苹瞄瞄四周,待确定客厅没有其他人之后,侧头亲了寇正夕的脸颊一下。 “你对我真好!” 大难临头又峰回路转的心情,只有当事人可以深切体会。就一个字,爽! 寇正夕怔了怔,下意识地看向母亲的卧室门,就在视线转移的过程中,抿了抿薄唇,腼腆地笑了笑。 这时,寇妈打开房门,好死不死地看到这么放肆不堪的一幕! “你俩在干什么?!” 差苹的脸噌地红了,急忙出溜儿回地面,又楞巴巴地帮他抹了抹压皱的西服,然后叽里咕噜地钻回厨房。 寇妈的表情异常震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儿子和差苹已经发展到搂搂抱抱的地步了? “正夕,你跟妈说句实话,你俩是不是已经确定关系了?” 寇正夕本打算在饭桌上正式宣布他们交往的事情,不过既然母亲看到了,他也无需否认。 “嗯,差苹是我的女朋友。” 寇妈的内心世界雷电交加、风驰电掣,恨不得化身容嬷嬷,攥起一把绣花针冲进厨房扎扎扎!然而无奈的是,她非常了解儿子的脾气秉性,这孩子太有主见,所以绝对不能硬碰硬。她深吸一口气,首先平复平复情绪,然后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你们好上多久了?你为什么要瞒着妈妈?” “没多久,就是最近的事情。” 寇正夕揽过母亲的肩膀,柔声说,“厨房门口油烟大,咱们去屋里说吧,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 寇妈此刻忧心忡忡,哪还顾得上检查差苹的劳动成果。她闷闷地应了声,跟随儿子返回卧室。 差苹扒在门缝儿边上,等到母子俩渐渐远去,她才敢探出半个脑瓜张望。寇正夕透过余光感受到一道热视线,他缓缓地回眸凝睇,唇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朝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差苹被迷得七荤八素,艾玛,寇正夕介个磨人小妖精,这是要撩死她呀呀呀! 第90章:别人家的鸿门宴(上) 午餐时间,差爸和宋巧巧母女陆续进门。他们看到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粤菜摆上餐桌,又看看憨态可掬的差苹,真无法把她与这等美食联系在一起。 “差苹姐,这些菜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宋巧巧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呵呵,差不多吧,哦,陈姐也帮我打了打下手。”她厚颜无耻地回答道。 宋妈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登时眼前一亮,继而翘起大拇指,说,“嗯!味道可真好呀,不输正宗粤菜馆的手艺呢!行呀差苹,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居然有这么好的厨艺。” 差苹除了傻笑也不好意思再得瑟。当然正宗啦,道道菜都是人家粤菜馆的主厨亲自掌勺,就算去粤菜馆点餐,也未必能赶上这种待遇。 “真有那么好吃?”宋巧巧也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味道是不错,我还以为你不会炒菜呢,原来是深藏不露呀!不过就是这刀工嘛……差点儿意思。” 差苹嘴角一抽,表妹说什么大实话呢!切菜是她唯一参与的部分。 一群人围在餐桌前,无不对差苹的厨艺大加赞赏。寇妈则是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她盯着满桌子的菜,不敢相信看似笨手笨脚的差苹,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就让差苹这么随随便便地把难题躲过去了?难道这丫头真转性了?变成贤妻良母了?……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呢? 寇正夕信步来到母亲的身旁,将一个礼品袋放在母亲的手中,说,“这是差苹给您选的小礼物,你看看合不合心意。差苹,你过来一下。” 差苹乖巧地应了声,走上前,正襟危坐。 寇妈意兴阑珊地打开首饰盒,蓝色丝绒面的盒子里放着一对儿珍珠耳饰。珍珠色泽饱满,外形圆润,做工非常精细。 “您的肤色白,戴上一定很漂亮。”差苹真心赞许。不过,这对珍珠耳环与她无关,是寇正夕独自帮她准备的见面礼。她羞答答地瞄看寇正夕,这男朋友当的也是没谁了,简直不能更贴心! “嗯,好看。让你破费了,不过……”寇妈盖上盒盖,把首饰盒放在茶几上,缓缓地推向差苹,说,“我不喜欢珍珠。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但搁在我这儿只能用来压箱子底儿,不如你拿回去给你妈戴吧,浪费可惜了。” 寇正夕微蹙眉,母亲明明钟爱珍珠,单珍珠项链就不下十条,这会儿却不承认了。然而,他也不好当众揭穿,唯有静观其变。 差苹没能收到寇正夕的新指示,只能自由发挥了。她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妈脸太圆,戴上珍珠会显得更圆,您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去帮您换别的款式。” 寇正夕轻轻地挑了一下眉梢,这样讲自己的亲妈真的好吗?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她的回应还不错。 差苹都这样讲了,寇妈也不好继续推让,她咳嗽一声,进入下一个测试环节。 “我们吃饭吧。孩子他爸,差苹难得来一趟,又让客人忙乎了大白天,把你那瓶珍藏的五浪液贡献出来?” 酒品如人品。当酒精麻痹神经的时候,也是人自控力最薄弱的时候。不论清醒的时候如何能装,酒醉以后肯定暴露本性。且看差苹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溜溜。 …… 大伙儿围坐一堂,差苹本想挨着寇正夕坐,但寇妈先下手为强,拉着差苹坐到自己的身边,顺手又把宋巧巧塞到寇正夕的座位旁边。 一盅盅白酒斟满,寇妈举起酒盅,笑着对差苹说,“俗话说得好,有菜无酒不成席,刚巧我们家的女人都能喝,如果不会喝酒,真的很难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你说是不是巧巧?” “啊?嗯嗯,不过我是家里酒量最差的,最多也就喝半斤。” 宋巧巧如实汇报。 “……?!”差苹双目圆睁,听这话茬儿,寇妈至少一斤起步? “来来,都把酒杯举起来吧,这第一杯嘛,欢迎差苹来家里做客。” 第一杯后面肯定有二、三、四杯。所有人都看得出寇妈的意图,但是寇妈事先给他们都打了预防针,选儿媳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谁也不准插手阻拦,必须要让她对差苹进行全方位的观察。为此,寇正夕也只有暂时保持沉默。他不清楚差苹的酒量,不过既然母亲极为看重酒品,那就随了她的意愿吧。 他看向神色为难的差苹,但愿她别在饭桌上撒酒疯。 显然这杯酒对其他人来讲属于小kiss,喝起来一点不带犹豫的,表情也像喝水一样。 差苹望着满满的小酒盅,浓重的酒气萦绕在鼻子的四周,她吞了吞口水,一闭眼,慢慢地喝完杯中酒。 “爽快,我就喜欢你这种大气的女孩儿。”寇妈又给她倒满酒盅,说,“第二杯阿姨单独敬你,感谢你做出这么好吃的菜,让我们今天可以大饱口福。” 话音未落,寇妈先干为敬。寇正夕见差苹的面色红润起来,刚欲发言阻止,小姨妈朝他使个眼色,暗示他沉住气。 “王阿姨,我,我能先吃口菜再喝吗?” 差苹一夜没睡,从早上忙乎到现在,一杯酒下肚,她感到胃里火烧火燎的。 “你看你这孩子说的,吃呀,吃你的。来,阿姨给你夹块鱼。” “嗳,谢谢阿姨。” 差苹刚要往嘴里塞食物,发现谁都没动筷子,一个个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她迷茫地眨眨眼,“你们……为什么都看着我呀?” 宋巧巧借助捋头发的动作,面朝她指了指眼睛的位置。 差苹自己肯定看不到的,其实她的眼睛已经发直了,空洞失焦的目光,预示着她离晕菜不会太远。显然,她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差劲儿。 寇正夕神色忧戚,倒好一杯茶放在她的手边儿。他顾不上两位女性长辈提出的测试要求,说,“感觉难受就别喝了。” 差苹当然想借坡下驴,可是寇妈表明了态度,不能喝酒的女人不配跟他们在一张桌上吃饭。她想和寇正夕在一起,也希望可以得到寇家长辈的祝福,所以她在来的路上都想好了,只要寇妈可以喜欢她一点点,她愿意舍命陪君子。 “我没事儿,好着呢,嘿嘿。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酒量,边喝边感觉吧,实在喝不下去我再跟阿姨打报告。” 差苹喝下第二盅酒,夹起鱼肉放进嘴里,不禁双眼放光,“哇噻,这鱼做得真好,鲜香滑嫩哟!” 宋巧巧噗哧一笑,忍不住吐槽,“差苹姐,不带这样夸自己的啊,低调。” “……”寇正夕无力扶额,趋势不妙,如果再喝两杯,她保不齐把陈姐给卖了。 差苹目光呆滞,傻呵呵地笑着,不过幸运的是,理智尚存。她迎上寇妈的第三盅酒,一股脑儿喝干。 三杯酒下肚,众人不难从差苹的身上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她喝酒的速度不减慢反而加快,并且越喝越干脆。 寇正夕看她这样喝很担心,又想出言阻止,宋妈见状索性拽起他去厨房盛汤。 厨房里 宋妈用手指戳戳寇正夕的肩头,教训道,“你怎么不明白呢?你越向着差苹你妈越生气,再者说,你真能帮她挡一辈子吗?如果她自己不能搞好婆媳关系,日后的麻烦事儿就更多了。” 寇正夕长吁一口气,“我都不知道我妈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差苹。” “那我来问你,你喜欢差苹吗?” “当然。” “有多喜欢?” 寇正夕似乎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思忖片刻,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她说什么我都答应。” “啧啧,平时看你办事说话挺大男子主义,原来我家大外甥是一个妻孥啊?”宋妈笑了笑,无奈摇头,“唉,果然还是你亲妈比我更了解你,所以你的问题不就有答案了嘛?就因为你对差苹太过百依百顺,触怒了你妈的底线。” 寇正夕听懂了,但是不理解,“我喜欢差苹,为什么会踩到我妈的底线?难道不是爱屋及乌?” “哪来那么多爱屋及乌?等你为人父母的时候,你就会明白,父母在看待孩子的问题上都很自私,如果你俩的角色可以对调,她能对你百依百顺,你妈一准喜欢她,甚至当亲闺女一样待她。” 寇正夕欲言又止,没错,差苹对他非但不是百依百顺,还会间歇性无理取闹。 想到这儿,他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他也是中邪了吧?要说起来,她可真干了不少出格的事儿。譬如,作为他的女朋友还与其他异性频繁接触,甚至当众搂抱。然而,她都这么不成体统了,他还是没舍得对她说句重话,依然没原则地惯着她。 寇正夕自顾自摇头,虽然他没有谈恋爱的经验,但是目前的交往形式肯定不对,他必须拿出威严,郑重其事地对她加以警告,不能让她浑水摸鱼。 宋妈见他愁云不展,她眼珠子一转,说,“要不这样,小姨妈给你出个主意,你到你妈面前试试去?过来,我跟你说……” 寇正夕附耳聆听。听罢,他把双眉锁得更紧,不确定地问,“她已经喝多了,我还对她说这种话……不合适吧?”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她作为你的女朋友,为了你做这点事儿,不是应该的吗?”宋妈推着他的脊背往外走,又说,“你听我的准没错,放心大胆的说,也好测试一下她对你的感情到什么程度。” 寇正夕绷住双腿,扭头问,“如果小姨夫向您提出这样的要求,您是什么反应?” “我当然叫他去死!……额,我们跟你们的情况不一样,我们是老夫老妻了,百无禁忌。你们正处于热恋期,也是脑子最不清醒的阶段,如果真心喜欢对方,就应该无条件为对方付出。我问你,如果她这样要求你,你会拒绝吗? “不会。” “既然你可以做到,她为什么不能?” “小姨妈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爱情本来就不存在平不平等。”他见小姨妈瞪眼欲发飙,笑着调侃道,“好吧,既然您坚持,我照做就是了,不过这主意是您出的,如果差苹愤然离席,您得负责善后。” “没问题,包在小姨妈的身上!”宋妈心说了,喝多了才能看出一个人最真实的个性,如果差苹真在姐姐的面前不给她儿子留面子,那么这个女朋友值不值得大外甥如此付出,还真得仔细斟酌斟酌。 第91章:别人家的鸿门宴(下) 世间百种人,境遇百种多。发泄情绪的途径不同,使得每个人在醉酒之后的反应也不尽相同。有的痛哭;有的大笑;有的乱唱乱跳;有的骂街;有的睡觉,然而以上情形都没有显现在差苹的身上,她醉酒的反应……其实已经在喝下第一杯白酒以后显露无遗。 饭桌上,差苹在寇妈强势的劝酒当中,推杯换盏。 不过奇怪的是,她似乎越喝越清醒,脸也不红了,眼神儿也不发飘了,只是喝酒的动作非常机械,一杯接一杯,仿佛变成一部无知无觉的机器。 宋巧巧察觉差苹的状态不太对劲儿,她忍不住朝大姨夫偷偷地使个眼色,示意寇爸稍加阻止,这样下去会喝出毛病滴! 寇爸自然不也赞同老伴儿以喝酒的方式,测试差苹的人品,但是老伴儿在私底下,不止一次地表明态度,她非不喜欢差苹霸道任性的性格。寇爸虽然没看出差苹哪里霸道如何任性,不过他凭借丰富的生活经验总结出一个硬结论,最了解女人的还是女人,所以他也不好当众与媳妇儿唱反调。 他正发愁,只见聂哲云与宋妈双双返回,于是他将劝阻的大旗传递到宋妈的手中,说,“若静,你也陪你姐喝两杯。” 王若静是宋妈的大名。宋妈领悟姐夫的意思,但她的一脉血亲是姐姐王若贤,所以她当然要向着亲姐啦。何况,她已经在厨房里与寇正夕商量好取悦姐姐的新办法,于是非得不帮忙劝阻,甚至一推到底。 “年纪大了,我这酒量也大不如前,反正有差苹陪着我姐喝呢,我还是好好品尝差苹的手艺吧。”宋妈夹了口菜,瞄到寇正夕低头摆弄手机,她顺着桌子底下轻踢他的鞋帮,催促他赶紧实施新方法。 寇正夕举着手机并未抬头,没头没尾地应了声。 时间大致过去十分钟,寇正夕这才悠悠地抬起头,看向差苹。 “差苹。”他轻声呼唤。 “到!”差苹如同小学生一般举起右手,回答得清脆又响亮。 寇正夕观察着她的神态,虽然她看上去神志还算清醒,但是通过她有别于以往的举动,可以断定她真的喝多了,且不是一星半点的多。 宋妈从大外甥眼中看到满满的担忧,他显然冒出取消新方案的念头,于是她率先开口提醒,“别看差苹这丫头长得柔柔弱弱,但骨子里真有一股豪爽劲儿,我反正挺喜欢她的,我想大姐也很喜欢她吧?” 寇妈扬起微醺的双眼,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我当然喜欢她了,你是不知道呀,她不止豪爽,动手能力也很强呢。她小时候就敢跟比自己大的男孩儿打架,我们小区里的男孩儿都被她打哭过,哈哈……” 差苹已然分不出这是夸奖还是讽刺。她跟着寇妈哈哈一笑,指向寇正夕,给自己添油加醋道,“对对,我小时候可厉害了,寇正夕被我打得四处跑,他见着我都绕道儿走,但是我哪能让他逃跑呀,追着打,哈哈哈哈!——” 寇妈冷笑一声环视四周,听见没有?她自己都招了吧! 寇正夕昵她一眼,“……我那是让着你。” “什么让着我啊,我那时候又高又胖又黑,而你又瘦又矮又白,你就是打不过我!” 差苹不合时宜地较真儿起来。 事态发展的方向对差苹越发不利,寇妈的脸色也越发阴晴不定,看来不能再耽搁了,寇正夕唯有按照与小姨妈商定好的计划,一本正经地对差苹发出命令。 “我把一份重要的文件放在车里了,差苹,你去帮我拿上来。”他把车钥匙递给差苹,态度不容反驳。 小姨妈给他提供的方案就是——让他在寇妈的面前,显示男性的权威。 此话一出,宋巧巧和寇爸同时向差苹抛去担忧的眼神儿。差苹此刻已经喝得五迷三道,别说下楼拿文件,就算走直线都成问题吧? 寇妈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态度,心说了,儿子想用支开差苹的办法替她解围吗?呵!他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啊?差苹目前已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口无遮拦,儿子小心当场被撅回来,弄巧成拙哟。 差苹迷茫地看着寇正夕,寇正夕再次向前递上车钥匙,她忽然眉头一拧,双掌重重地拍在桌上,猛地站起身! 完蛋,要翻脸! 寇正夕暗自抽口气,刚欲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只见差苹一把从他手中夺过车钥匙,继而向他行个军礼,铿锵有力地说,“是!” “……”寇正夕还以为她要挥拳揍自己,下意识地扬了一下头,又舒口气。 她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宋妈趁着大伙都在关注差苹的动向,她面朝寇正夕指指菜盘,示意他按照计划继续加大筹码! “……”寇正夕缓缓摇头,可以闯过第一关已是万幸,不想再冒险。 宋妈瞪眼威胁,又提起眼角指向姐姐的位置,悄声说,“你不说我说了啊?” “别,我说……”寇正夕有种被逼上梁上的感觉,但无奈威胁他的人是小姨妈,他最亲近的小姨妈。 他轻咳一声,叫住走到门口的差苹,说,“反正你都要下楼,顺便跑一趟稻香村,我妈最喜欢吃那家做的拌腐竹和海带丝,你买回来给我妈下酒用。” 宋巧巧一脸惊愕,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表哥嘴里说出来的。我的哥!差苹姐已经喝大了,你真放心让她一个人去买凉菜啊?! 寇妈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心里却很开心,果然儿子还是想着老妈多一点。 差苹背对众人停顿一会儿,才缓缓地转过身,平静地问,“我对这边儿路不熟,稻香村在哪?” 一直不发言的寇爸,不知道儿子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他真不忍心看一大家子人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话说差苹从早上忙到现在,非但没有一句怨言,还要陪喝酒外带跑腿儿,凭什么啊?该你们的啊?!他出面替差苹解围,说,“家门口的那家店正在装修,最近的一家也要三站地,桌上这么多菜还吃不完呢,别去了。”当然,他说的也是事实。 宋巧巧也想帮腔儿,但又被老妈紧紧地攥住手指。宋妈笑盈盈地说,“哎呀,我还想啊……今天喝酒怎么总感觉提起劲儿呢,原来桌上没有我和姐爱吃的凉菜呀,还是我们正夕细心又体贴,知道疼我们这对嘴刁的老姐妹,是吧姐?” “嗯,我儿子当然孝顺啦,就算吃上这口儿有点难受……也无所谓啦。”寇妈得意洋洋地说。 差苹始终不语,直到换好鞋,才笑着说,“保证让您吃到,我打车去,很快的。” 她的笑容非常真诚,没有半分不甘愿的情绪。 宋妈暗自打个响指,小丫头,干得漂亮!寇正夕则是从容一笑,其实通过他两次对差苹提出无理要求的结果来看,他已经可以确定她醉酒后的反应,那便是——百分之百的顺从。只是这一点,其他人因为不了解差苹,所以没有察觉。 “给你一刻钟,快去快回。”他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好嘞!”差苹再次行军礼。 待差苹关门离开。寇爸把碗筷稍加用力地放在桌上,不满地说,“你们想干嘛啊?这么折腾人家差苹,她刚刚喝了半斤白酒,一个人出去能安全吗?!正夕,赶紧去把她追回来!” “爸您别担心,她经常帮我买这买那,早就习惯了。” 寇正夕稳坐泰山,睁眼说大瞎话。 寇妈讨厌差苹归讨厌,但也有些放心不下。她挣扎一下,说,“妈知道你孝顺,但她确实喝了不少,可别真出事儿,去把她叫回来吧。” 宋妈暗自窃喜,有所指地问,“哟姐,我还以为你会很开心呢,怎么反倒担心起差苹来了?” “我能不担心吗?毕竟还不是我的儿媳妇,哪能这样使唤呀!”寇妈的态度明显软化下来,小声嘀咕道,“没想到这丫头真跟小时候不一样了,这么听我们正夕的话?……” 大功告成!宋妈赶忙叫闺女去追差苹。然而不成想,最应该着急的寇正夕反倒拉住表妹,他面不改色地说,“你们都不了解她,她根本没喝多,去都去了,就让她替我尽孝心好了。” 几人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地问,“差苹真这么能喝?!” 寇正夕耸耸肩,“当然。” 与此同时 差苹慢悠悠地钻进老陈的车。 “一出门就看见您了,省了打车钱,真棒!”她笑眯眯地鼓掌。 老陈笑而不语,这傻丫头,他当然是按照寇总的指示,特意在楼下等她啊。这便是寇正夕起初低头摆弄手机的原因,他一直在观察老陈的行驶路线,直到老陈把车停在单元门的楼下,他才出言“刁难”差苹。 既然小姨妈非要让他演一场“大孝子为母虐女友”的戏,那他何不玩儿大一些?至于今日他对差苹的奴役,日后保证让她翻十倍奴役回来。 ………… 差30秒一刻钟。 “我买回来啦!” 差苹高举凉菜,气喘吁吁。 寇正夕见她跑得满头汗珠,终于耐不住心疼的感觉。他径自走向她,从手中接过凉菜放在一旁,继而一手帮她拿着包,一手搂住她的肩膀,对家人说,“我差点忘了,我们还约了一个朋友见面,先走了。” “好好。路上慢点儿,她要是感到不舒服,你就先送她回家。”寇妈起身相送,她横看竖看都觉得差苹并不清醒。 寇正夕应了声,搂紧差苹匆匆离开。 …… 车轮疾驰在返回差家的路上。寇正夕一手掌控方向盘,一边把风衣盖在差苹的身上。差苹的表现越来越诡异,仿佛到了醉酒的第二个阶段。她非但困意,还一个劲儿往寇正夕的身上扑…… 寇正夕正在开车,为了安全起见,唯有把车先停在道旁。 “差苹,你先坐好,别扯我的衣扣……” 话音未落,位于他衬衫领口处的两颗扣子,已经被她用蛮力拽开。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脖颈和锁骨,脖子白皙,修长,完美无瑕。锁骨好性感…… 寇正夕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内疚地说,“对不起,让你被迫喝了这么多酒。” 她对他的致歉无动于衷,视线懒懒地上移,停留在他的薄唇前方。 不待他再开口。倏地,她半跪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搂住他的脖子,袭上他的唇。 混杂着酒气的舌尖滑进他的唇齿,激烈又毫无章法,仿佛一条闯入迷宫的小水蛇,紧紧地缠绕着他的舌。 热吻来得猝不及防,她从他的斜上方压下来,他的脊背被她推到驾驶位车窗的前方。他的后脑硬生生地撞在玻璃窗上,闷声后过,他本能地抬起双手,推拒她的肩膀,却不舍得太用力,所以只能被动地被她亲吻着。透过车窗看进来,完全是一副女酒鬼强吻美男的火辣画面。 很快,单纯的亲吻已然不能满足此刻的差苹,她腾出一手,拉扯他的衬衫衣领,又是猝不及防,她滚烫的小手贴上他精壮的肩膀…… 车窗四面透明,光天化日人来人往。寇正夕几次三番遭到她的挑逗,气息明显紊乱起来。然而,就算他再想继续下去,也不可能真在车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他要保护差苹,保护一个女人的名誉。 何况她目前并不清醒,他怎么可以趁人之危。 “我们先回家……好吗?”他的声线变得沙哑又感性,努力克制着呼之欲出的种种举动。 差苹用嘴唇摩挲着他的嘴角,发出一声呢喃,撒娇中带着任性,慵懒地吐出一个“不……”字。 寇妈果然没有断错她,她就是霸道又任性,额,在某些方面。 她酥若无骨地趴在他的肩头,嘤咛软绵绵的,仿佛一只性感的小猫。寇正夕闭起双眼,深深地吸上一口气,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然后把自己那副隐忍的表情埋入她温暖的怀抱。 理智提醒他必须停止这一切,身体却不受控制。他嗅到她身上的气息,那是沐浴露与酒精融合出来的味道,奇妙又诱人的味道。不由自主地,他的嘴唇磨蹭在她精瘦的锁骨上,一遍又一遍,流连忘返。 差苹被他的琢吻摩擦得身体发热,她托起他的脸颊,久久地凝视着他那一副俊朗的容颜,说,“去你家……” “……嗯。” 寇正夕回望心爱的女人,抛开仅存的理智,放弃最后的挣扎。 第92章:别人家的欲拒还迎(上) 过度的酒精果然会使人判若鸿沟,或者说唤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个最真实的自己。酩酊大醉过后的差苹,或许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那样主动,主动邀请寇正夕做些没羞没臊的事儿。 好吧,她就是表面看上去很正经、很羞涩,内心很躁动、很想把美男子寇正夕吃干抹净的女色狼。 “等等差苹,让我先把门关上……” 一进门,寇正夕便被她推到墙壁前方,他已然抵不过她如狼似虎的猛攻。彼此的身体贴得那么近,他只能尽量伸长手臂,勉勉强强地推合屋门。 差苹双颊绯红,忽闪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目光中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她柔美的样子旖旎从风,霸道的举动又宛若疾风骤雨,仿佛只要表现出一点点的不顺从,她便会女王附体气场全开。 寇正夕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上她滚烫的脸颊,有些失神地凝望着她,同时,任由她抬起迫不及待的小手,一颗一颗地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他一直以来都不喜欢过于主动的女人,甚至可以说是反感。曾经也有不少美女借助酒精的作用对他上下其手,他都会毫不留情地推开。然而,直到差苹对他做出同样的事,他才不知道这种主动是多么地难以抗拒。 衬衫敞开,寇正夕感到身前传来一阵清凉,已然露出白皙又不失精壮的胸膛。差苹扬起明亮的眼眸,视线一寸一寸地扫过他性感的“肉。体”,她的脸上没有淫。邪的笑容,只是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似乎摆在她眼前的完美躯体,是她垂涎已久的美食。她伸出双手,试图彻底拉开他的衬衫,却被一股大力拉入那副躯体。 他的薄唇移到她的耳垂旁边,轻声提醒,“你喝多了差苹,我怕你后悔……” 说他虚伪也好,道貌岸然也罢,总要说点什么拉回她的神志。 差苹怔怔地看着他,神情中带出一丝愠怒,“我才没喝多,你嫌弃我……?” 这话从何说起?寇正夕一时间反应慢了,没能及时回答她的问题。她的表情显得很受伤,愤怒地推开他,拉开房门径自向外走。 虽然她衣冠完整,但是寇正夕岂能让她就这样离开。他一把推合房门,抬起双臂将她桎梏在门板的前方。他二话不说,低头含住她的唇瓣,辗转久久,缠绵久久,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唇。他望向她涨红的小脸,翻过手背,用拇指轻轻地摩挲她的红唇,他柔声说,“好了别生气,你想做什么,都依你。” “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喝多……”她的眼中波光粼粼,但掩饰不住夹杂在其中的失焦与空洞。似乎这些喝醉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喝多了。 “好,你很清醒。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想先坐下来喝点东西吗?” 他忍耐得很难受,但是他不允许自己草率地把她抱上床。 差苹确实感到嗓子眼儿里火辣辣的疼,胃里也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她粲然一笑,“一大杯水,要冰镇的,谢谢!” 自从她离开寇母家的大门就没走成过直线,如果不是寇正夕在旁照顾搀扶,不知道她会摔倒几次,还敢说自己没喝多?寇正夕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到沙发前,很快取来一瓶冰镇矿泉水。他帮她拧开瓶盖,递到她的手中。 他的服务已经够周到,就差喂她喝了,可是就因为差了这一步,已然失去准心儿的差苹,把整整一瓶水倒在了身上。 “好冷!”她打个哆嗦。 寇正夕不假思索地帮她解开衬衫扣子。他一边解扣子,一边自责地说,“这事儿全怪我,真不应该由着我妈灌你。” 差苹憨憨傻笑,“没事啊!我又没喝多!” 寇正夕的手指停顿在第三颗扣子的位置,如果再解开这一颗,可就什么都看见了。他不确定地问,“你自己……还能换衣服吗?” 差苹大幅度地摆摆头,响亮地回,“不能!你帮我换!” “……”寇正夕哭笑不得,心说别再考验他了,他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画面太刺激,他哪敢直视她的身体,也没敢帮她把衬衫脱掉。她的衬衫微敞着,在那若隐若现的曲线之间,可以看到她穿在身上的白色内衣也被浸湿了。寇正夕目不斜视,疾步把她领进卧室,先是扭转她的方向,迫使她背对自己,继而快速地从衣柜中取出一件白色衬衣。 “脱了衬衫,然后……伸出手……”他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 差苹没有转过身,她如同乖宝宝一般,清脆地应了声,豪迈地甩掉湿衬衫。然而,不等她伸出手臂穿他的衬衫,她的背部感到一抹湿润的微灼感。 寇正夕环住她的身体,一吻落在她赤裸又光滑的肩头。 如此折磨人的考验,谁爱没反应谁没反应去吧,反正他是扛不住了。 他的吻一路延伸,从她的脊背,到脖颈,到耳垂……差苹感到一阵阵的酥麻袭遍全身,身体渐渐失去平衡感,她本能地扬伸下颌,悠悠地合起双眸,依偎在他的怀中。 彼此喜欢的人,从来不是谁想单方面的占有谁,是彼此都想占有对方的全部,甚至成为对方身体里的一部分,最好永永远远无法分割。但前提是,没有出现任何一通干扰情绪的来电。 差苹的手机,在客厅的背包里疯狂地回响着,似乎不接听就要无休无止地响下去。 寇正夕也想不管铃音继续下去,但是铃音响起来没完没了,他唯有帮她取来手机,顺手看到来电者的姓名——聂哲云。她果真是喝多了,没有直接挂断,反而当着寇正夕的面,无所顾忌地接通来电,不耐烦地问,“找我干嘛呀?!” “你喝酒了?在哪呢?我去接你?” 像聂哲云这种纵横酒场的老司机,一下子就判断出来她此刻的状态。 她坐在松软的大床上,悠哉地摇晃双腿。寇正夕则是半蹲在她的面前,正在帮她系衬衫的衣扣。 “对啊,喝酒了,今天好开心,我当然是和我男朋友在一起啦!”她俯身侧头,突然亲了寇正夕的脸颊一口,然后哈哈大笑。 她的一举一动就像一个调戏小丫鬟的色员外。 “……”寇正夕昵她一眼,用手背蹭了下遗留在脸颊上的口水。她倒是收发自如,前一秒还是热情似火,下一秒又捧着手机聊起来,还是与他的竞争对手轻松畅谈?就想问她一句,考虑过他的心情没有? 聂哲云一听对面的动静顿时紧张进来,话说不喝酒还乱。性呢,更别说差苹喝得咬字都咬不清了。 一副男女交织、意乱情迷的臆想画面撞进他的脑海。不行!坚决不能让寇正夕那小子得逞!聂哲云急中生智,喊道,“你赶紧来医院啊,段可蕊要跳楼!” “跳楼?哈哈……段可蕊要跳楼呀?从几层往下跳呀?” 差苹显然有听没有想。 聂哲云惊呼麻烦了,她喝得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正想对策,寇正夕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端传过来。 “不管是真是假,差苹过去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你报警吧。” 不待聂哲云回应,寇正夕已然结束通话。 聂哲云再打,手机已关机。他紧紧攥拳,拳头盖在额前,又趴在病床旁边,刻意地把表情隐藏起来。 躺在病床上的夏冬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命令道,“喂,我要吃汉堡,你去给我买。” “滚一边儿去!烦着呢!” 夏冬天沉默片刻,问,“你进来的时候还高高兴兴,怎么一转眼又烦上了?女朋友叫人抢走了?” 聂哲云支起额头,神情异常痛苦,疲惫地动动唇,“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有一件事你三番五次问过我,但是我一直没承认,我现在心里特别堵得慌,就跟你实话实说吧……我是喜欢差苹,很喜欢她。” 他终于承认了,也可以说是在这一刻才认清自己。他不确定感情的变化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对于差苹肯定不再是单纯的利用。 每天都想见到她,见不到人听听她的声音也好。他今天给她打了好几遍电话,她总算接起电话,可是他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亲昵互动的声音。 “她喝多了,和寇正夕在一起,手机也关了,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就算我知道,能阻止今天,也阻止不了明天,你说我该怎么办……?”他六神无主,心急如焚。 夏冬天嗤之以鼻,说,“我虽然也是华人,但是我真理解不了你们这些中国男人的思想。”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喜欢她什么?喜欢她是处。女?” 聂哲云一怔,“当然,当然不是!但是谁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别人男人上床?!更何况还是我痛恨的寇正夕!” 夏冬天无奈地摇摇头,讪笑道,“你如果真不在意我提出的问题就不会这么气愤,你最好先摆正自己的心态,不管你是谁,没有哪个女人应该给你留着那层膜。她和谁上床是她的权利,你能不能把她弄上床是你的本事,只要男未婚女未嫁,爱情什么时候分出先后了?我劝你冷静一些,年轻人。” 经他这么一开导,聂哲云的情绪真的平复不少。他必须承认夏冬天一语道破男人的劣根性,当然也怪自己太急于求成,太自信,恨不得一股脑使出所有的套路征服差苹,这种填鸭式的追爱方式论谁都不敢当真,所以才会把差苹越推越远。 对,他要把追求节奏放慢,但破坏手段要加快,快马加鞭! “你这小子,别看没了记忆,嘴巴还是那么毒,那么准。” 聂哲云欲拍他的肩膀,见夏冬天闪躲,他站起身,强行揉乱他的头发。 “蕊蕊为什么还不回来?我不想和你这种野蛮的男人单独相处。”夏冬天自从苏醒之后,对聂哲云总是百般厌弃。 “蕊蕊?……得,哥给你找你的蕊蕊去。”他做了个反胃的动作,阔步离开。 与此同时,寇正夕的卧室里—— 差苹身穿一件男士的白衬衫,骑在寇正夕的腿上,搂住他的脖颈,严肃且不满地问,“你打算就一直这样看着我吗?为什么不主动亲亲我?” 第93章:别人家的欲拒还迎(下) 差苹身穿一件男士的白衬衫,骑在寇正夕的腿上,搂住他的脖颈,严肃且不满地问,“你打算就一直这样看着我吗?为什么不主动亲亲我?” 寇正夕依坐在床头,神色严肃,双手环胸,尽可能无视她这一副勾人的姿态。 聂哲云一通电话让他下定决心,他决定行使男朋友的权利,不管差苹乐不乐意,必须让她与聂哲云划清界限。 “咳,坐好不要乱动,别在我身上扭来扭去的。” 寇正夕蹙眉命令,但是内心备受煎熬,再扭下去就该出事儿了…… 差苹倒是听话,不过不扭是不扭了,开始对着他的脸颊和耳朵吹风。她的力气蛮大,吹得他的发丝轻轻摇曳,就在这有意无意的举动之中,他的发丝隐约挡住锐利的黑眸,显得怒气骤减。 他没空去整理头发,直言正色地问,“我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 “……?!” “你是我的宝宝!擦浪嘿~!” 差苹眯眼一笑,用十指弯出爱心的形状。 粉丝通常会在网上称呼自己的偶像是“宝宝”,代表十分疼爱。 寇正夕垮下肩膀,他都多大岁数了还宝宝呢,恶不恶心。 他缓缓情绪,准备继续话题的时候,只见差苹撅着小嘴靠过来。他提醒自己要推开她,因为正经事还没聊完,可是行动欠费,他的双手环在胸前纹丝没动。 温热的朱唇盖在他微凉的薄唇上,当他意识到他们正在亲吻的时候,赶忙果断地撇开头。他克制着再次燃起的欲望,低沉地说,“其他事什么时候……做都可以,你愿意怎样我都配合,但在那之前,我需要先跟你谈谈。” 差苹充耳不闻,搂住他的脖子,追逐着他闪躲的头部。寇正夕的嘴唇再一次被她“生擒活捉”。她强吻着他,从喉咙中发出细碎的嘤咛声,那声音在氛围的渲染下,犹如销魂的天籁,撩得他无法正常思考。 渐渐地,他抬起双手,搂住她的身体,手指探入松垮的衬衫,贴上她纤细的腰肢。 他感到双手越来越烫,手指紧贴在她脊背上,缓缓地向上移动。差苹却噗哧一声笑出来,猛地推拒他的双手,“好痒啊!” 她肆无忌惮地大笑着,而他原本高涨的情绪,被这一阵爽朗的笑声彻底熄灭了。 “你是不是在故意逗我?”他严重怀疑她只是想调戏自己。 差苹咯咯一笑,揉了揉位于背部的痒痒肉,然后像一只没骨头的小懒猫,趴伏在他的肩头。刹那过后,他的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就这样会周公去了。 “……”寇正夕把脑袋无力地搭在她的身上。对他百般勾引的是她,半途而废的还是她,送她六个字:差评,差评,差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 华灯初上,霓虹交错。 差苹睁开沉甸甸的眼皮,环视四周。当她发现并非躺在自己的床上,以及光溜溜的身体的时候,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声。惨叫声破墙而出,险些刺穿寇正夕的耳膜。 “怎么了?”他推门而入。 差苹把薄被紧紧地裹着身上,忿忿地指向他,火气冲天地说,“你!你居然趁我喝醉的时候……!你你你!不是正人君子!——” 寇正夕的表情要多无奈有多无奈,他还不是正人君子?如果不是他的意志还算坚定,早被她强。奸了好几回了。 “说!你到底对我做过什么?!” 差苹一脸怨念。她是喜欢他没错,但是也得尊重她一下啊,毕竟是第一次! “不如你先想想你对我做过什么吧。” 寇正夕拉开衣领,指向位于脖颈处的一块深红色的吻痕。 差苹眨巴着眼睛有点懵,喃喃地说,“咦?我嘬的?好奇怪……”别的可以被迫进行,但是吻痕这种东西应该不能被迫吧? 寇正夕不洗澡还真没发现这块痕迹,而且吻痕遗留在衬衫衣领挡不住的位置,他明天还要上班,还要参加一个剪彩仪式,这该如何是好。 他在纠结吻痕,她在纠结初夜。两人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口气。 “你明知道我喝多了,就算我是自愿的,你也不应该真当真啊……你有没有做安全措施呀?我会不会怀孕啊?”她躲在被窝里颤声连连。 想的真够多的,寇正夕扶额,无力地动动唇,“放心。你除了不会有孩子,目前什么都有。” 差苹琢磨琢磨,怔住,“什么都有?那我为什么没穿衣服?”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离开卧室时候你还穿着衬衫。” 差苹忽然想起自己有裸睡的习惯,她把脑瓜探进被窝摸索,果然摸到一团皱皱巴巴的衬衫和内衣。 也就是说,她是自己在睡梦中脱掉的,暴露狂什么的不解释……好尴尬。 “我是不是吐了?是你……帮我换的衣服?”她迅速进入下一个话题。 她的小脸涨得通红,如果他再告诉她,是她强烈要求他帮忙换衣服,她估计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寇正夕善解人意地说,“没吐。水洒了一身,我就帮你换掉了。” 差苹的反应不是太大,闷闷地说,“那我就不说谢谢了,反正你也把我看光光了。”话音未落,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于是不满地说,“这事儿不对呀,你把我看完了都没对我怎么样?我的身材就这么差?!” “……你到底想怎样?” 寇正夕哭笑不得,彻底败给她了。 差苹低着头假装没听见,如释重负之余又感到一丝失落,就是这样呗。 她察觉一股重力从床尾压上来,抬起眼皮一看,惊见寇正夕正爬向自己。 或许是他刚刚沐浴过的缘故,半湿的发丝呈现出不规则的卷曲,令他多出三分撩人的慵懒之色。他微微扬起狭长的眼眸,深邃的眸子在灯光的映衬下,好似泛起朦胧的晕光,又好似蕴含一丝玩味的挑。逗,邪魅得勾魂摄魄。他弯起嘴角一轮迷人的弧度,体态仿佛一只高傲的猎豹,缓慢地靠近他盯上的猎物…… 差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禁吞了吞口水。哦no!绝色小妖精过来了,来了来了!她应该摆出娇羞的姿态还是豪迈的pose?哇呀呀没有经验怎么办、怎么办,好紧张啊又好激动啊…… 寇正夕距离她不到20公分了,差苹羞赧地闭上双眼,是不是应该先亲亲? “穿上衣服,然后到厨房来找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他的声音非常冷静,随后翻身下床离开卧室。 “咚”地一声闷响过后,房门关闭。 “…………”差苹满脸黑线,瞬间石化。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可以引用网上一句宅男吐槽x片太烂的句式来形容:哥!我卫生纸都准备好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 厨房里,弥漫着高汤浓郁香醇的味道。 差苹没有找到自己的衣服,所以只能穿着他的白衬衫出现。 寇正夕挽起袖口,盛好一碗汤,摆在她的面前。 “你今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先喝点汤。”他捏着一杯咖啡坐下,脖子上烙着一块明显的椭圆形吻痕。 差苹虽然一时间记不起酒醉后的种种,但是她非礼寇正夕的证据就摆在眼前,她猜想自己已经暴露出女流氓的本性。寇正夕刚才说要找她谈事情,不会是想说看错了她吧?再看看他那严肃的表情,不会是……想分手吧? 想到这儿,她慌乱地抓起汤匙,一边低头喝汤,一边没底气地问,“我从来没喝过那么多酒,是不是在你的家人面前失态了?” “非但没有,还表现得很出色。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妈还特意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 寇正夕莞尔一笑。差苹确实是个神奇的存在,表现总是出人意料。 他终于有了笑模样,差苹暗自舒口气,谨慎地问,“哦,那……那你要,跟我谈什么……?” “除了必要的工作接触,你不要再与聂哲云有来往,更不要与他单独相处。”他不想铺垫,不想婉转,就想要直截了当的答案。 “你把气氛搞得这么严肃,合着就为了说这事儿呀?”她不以为意地问。 “当然要严肃,这是大事儿。” 差苹不假思索地回,“要不是因为副主编的事情,我跟他的接触本来就不多,一点问题都没有,ok。” 寇正夕并没有因为她的爽快而感到满意,他说,“你究竟听明白没有?我的意思是,不接他的电话,不与他见面,见了面也当他是陌生人。” “陌生人……?”她果然没有参透他话中的含义,她的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态,“行,但是能不能等到……” “不能。就从今天开始。”他强势地打断她的话语。 “我知道你很讨厌他,但我跟他确实什么都没有,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她稍显不悦。 寇正夕走到她的身旁,蹲在她的腿边儿,握住她的手。 “我找你谈,不是因为他是聂哲云,是我不能容忍任何一个对你有想法的男人出现在你的身边。差苹,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听你的,唯独感情的事情,你必须听我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她的面前耍霸道了,久到几乎忘了曾在她的面前常常展现这一面。 差苹显然也忘了他原本就是一个霸道总裁,想想曾经那些被他鄙视、戏耍的日子,额滴神,她是什么时候走进他很温柔的误区的? “嗯?” 单单一个字,不知道寇正夕是不是使用了武侠小说中常提到的丹田之气,低沉的质疑声超有压迫感。差苹点头如捣蒜,当场取出手机,拉黑聂哲云的一切联系方式。她为了活跃气氛,调侃道,“我的开机密码是8888,欢迎寇总随时监督并检查。” 差苹见寇正夕不露喜色,又补充道,“我保证不再和他单独相处,如果我食言,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清楚自己喜欢的人是谁,更知道谁不能失去,所以尽管目前还有一些不可抗力的外界因素,但她没啥可犹豫的。 “你是知道的,我对你毫无原则可言,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我会谨守原则,我不是在说笑,希望你可以认真对待。” 聂哲云拥抱差苹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不会要求她像自己一样宠爱对方,只要求远她离追求者,仅此而已。 “哎呀我知道了,你别这么严肃好不好……”差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自责地说,“是我不好,一旦遇到着急的事儿,总是忽略你的感受,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寇正夕环住她的身体,爱情让他变得心胸狭窄,窄得只能容忍她眼中只有自己。 “你喜欢我什么?”她羞答答地问。 “你又喜欢我什么?”他笑着反问。 “你哪都好。我呢?” “不清楚,可能是你的真实吧,贪吃贪睡贪财,还喜欢强吻男人……” 差苹嘴角狂抽,活动活动腮帮子,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气哼哼地说,“在敢说大实话咬shi你!” 他吃痛地眯起眼,这又是吻痕,又是齿印的,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肯定以为他俩玩得很凶,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单方面受虐,从身体到精神。 第94章:别人家的堵门神功 夏冬天受伤住院,剧组仍在继续,先拍没有夏冬天的场次。至于差苹,因为她主要负责修改男女主角的对手戏,所以暂时也放假。寇正夕与她约好陪同中东夫妻登山,时间定在下周六,差苹一口答应。她还主动提出,在家休息的这段日子里,帮寇正夕整理相关成长经历的资料,由此尽快完成出版稿。寇正夕见她这么乖巧,承诺满足她的一个愿望,任何事都可以。 寇正夕牌神灯要帮她实现一个愿望,她得仔细想想,先攒着吧。 ………… 翌日 差苹好不容易可以赖在家里睡个懒觉,本想睡它个天昏地暗,不曾想,上午10点就被一位不速之客扰乱清梦。 “苹苹,快起床,有一位聂先生来找你。” 差妈敲响她的卧室门。 “聂先生……?” 差苹迷迷糊糊地重复着,登时弹起身,靠!聂哲云怎么来了?他怎么会知道她的住址?!莫非是段可蕊告诉他的? 她才刚刚向寇正夕保证,从此与聂哲云形同陌路,这回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客厅里热热闹闹,听动静是父母在招呼聂哲云。差苹手忙脚乱地穿上睡衣,披头散发地冲出卧室门。她二话不说,拽起坐在沙发上的聂哲云就往屋外推。 见状,差妈与差爸一同上前阻止。 “差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客人?!你也太没礼貌了!” 差妈教训道。 “妈您知道他是谁啊您就往屋里请?” 差苹梦中惊醒还带着起床气,她转身与母亲理论。 聂哲云则是站在一旁不言不语,摆出一副老实巴交的姿态。 厉害了死丫头片子,居然敢拉黑他的手机号码和微信。呵,她以为拉黑他,他就没辙了?天真,幼稚! “妈知道啊,他刚刚自我介绍过了。提起这事儿我还得说你呢,你是不是辞职了?什么时候跑去当编剧了?!我和你爸为什么一点不知道?!” 正因为差妈心中疑云重重,所以更不能让聂哲云轻易离开。 父母虎视眈眈,差苹倒抽一口气,狠狠地瞪向聂哲云,愤恨地说,“你怎么这么能添乱啊?!” “我的话还没有讲完,你就跑出来赶我走,”聂哲云上前一步,面对二老礼貌俯首,说,“请二老不要误会,差苹还在杂志社工作,至于编剧的工作,请允许我解释一下,我很欣赏差苹的文笔,刚巧我公司新投资一部电影,所以我请差苹帮忙修改剧本,我今天冒昧打扰,就是来给差苹送酬劳的。” 话音未落,他从手包中取出一个大红包,面朝差妈双手奉上,说,“因为某些原因,拍摄进度需要暂缓,这段日子辛苦差苹了,虽然她说不要酬劳,但我不能让她白忙乎,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阿姨能替她收下。” 差妈作为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一看那红包的厚度就知道不会低于一万。一万元,对于普通家庭而言,是两个人加在一起的月工资。差妈心想,既然这小伙子都说了是给差苹的劳务费,也算是劳动所得吧?思于此,她笑盈盈地伸出手,却又被差苹无情地压低手背。 “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这钱我们家不能收。” 差苹自顾自把红包塞进他的手包,疏离地说,“你工作也挺忙的,请回吧聂总。” 聂哲云早料到她不会领情,就因为她不会收,才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另一个请求。 “大忙小忙都是帮忙,既然你不肯收,我也不会勉强你,让我请你和你的父母吃顿饭总可以吧?否则我以后还怎么找你帮忙?”他的表情很无辜。 差苹刚想说不会有下次,差爸干咳一声拉回主控权,他沉着脸说,“差苹,聂先生好心好意,你当着我们的面对人家这种态度,人家会说我教子无方。” “不不,叔叔您这话严重了,我和差苹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不会介意。您也别叫我聂先生,叫我小聂就行。” 聂哲云尽显大度风范,友善的笑容格外儒雅。 “你够了聂哲云,谁跟你是好朋友?!你……!” “差苹!越说你越来劲了?!” 差爸的脸色黑得像铁。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纸糊的?对,他是管不住老的,但还管得住小的! 没有一个男人不好面儿,何况是自己的老爸,差苹唯有不情愿的闭上嘴,但她的眼神儿可没闲着,暗示聂哲云立刻消失! 聂哲云今天走的是“奸妃”路线,他越是替差苹说好话,差苹就越会在她的父母面前显得骄横跋扈。他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于是站出来当和事佬。他和颜悦色地说,“叔叔您别生气,也别怪差苹,我俩经常这样吵吵闹闹早习惯了,”他返回茶几旁边,从礼品袋中取出两瓶酒,说,“来得匆忙,给您带了两瓶泸州老窖,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喝酒。” 差爸最大的嗜好就是有事没事喝两口。他一看酒瓶的包装,赶忙戴上老花镜,从聂哲云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酒瓶。 “哟,87年的?!” 差爸喜出望外,如获至宝。 泸州老窖是中国四大名酒之一,这两瓶酒的保存时间又相对久远,话说在爱酒人的心中跟古董没啥两样儿,简直是人间精品啊!差爸如同照顾婴儿一般,把酒瓶紧紧地护在双掌之间,唯恐磕碰一丁点。 聂哲云见差爸爱不释手,心里也就踏实了。当然,他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肯定是做好功课才来送礼。 差苹就算不忍心让老爸伤心也得说,“爸……这酒太贵重了,咱不能收。” 不待差爸开口,聂哲云火速抢答,“这有什么贵重的?你是知道我的,不怎么会喝白酒,这两瓶酒是一位文玩收藏家送我的,我就是见花献佛。” 差爸一怔,“你那位朋友玩儿什么收藏?” “好像是……核桃、手串之类的。怎么,叔叔有兴趣?要不介绍您和我那位朋友认识认识?” 聂哲云一进门便发现差爸正在刷核桃,一看老爷子就是文玩核桃的爱好者。所以他在回答每一个问题的时候,尽可能做到投其所好。 “好啊,正愁不认识靠谱的行家呢,来来小聂,我让你看看我收藏的几对核桃,又红又油又对称,一般人我都不舍得给他看。” 差爸来了兴致,揽着聂哲云的肩膀进了卧室,亲密的举动颇像忘年交。 差苹真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她想找老妈当同盟军,可是老妈已经哼着小曲直奔厨房,“苹苹啊,难得你爸高兴,你赶紧去买菜,妈今天要大显身手。” “您不会还想留聂哲云在家里吃饭吧?” “当然要留啊,这小伙子脾气真好,人长得又精神,真不错,哦对了,他有对象了吗?没有妈给他介绍一个。” 差妈显然还没搞清楚聂哲云是何等人物。 差苹接住老妈硬塞进手中的环保袋,欲哭无泪。 算了,纠缠下去他也不会走,还会惹父母生气,反正快到吃午饭的时间,吃完饭他想留也没理由! “哦还有啊,问问正夕来家吃饭不?”差妈扬声问。 差苹无力地闭上双眼,您还闲不够乱吧?! 她忆起寇正夕提出的要求,禁止她与聂哲云接触的要求,而她也承诺当聂哲云是陌生人。她记得很清楚,寇正夕当时的神态异常严肃。她明白,他把这件事看得很严重。 但愿,但愿别让他知道…… ………… 一大桌丰盛的佳肴摆上桌,差苹强忍口水,谎称胃疼,关门回屋啃饼干。 她阻止不了热情好客的父母,但能控制自己的行动,总之一句话,她不会和聂哲云一起吃饭。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来,紧接着传来聂哲云关切地询问,“差苹?你好点没有?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不清楚他是不是在演戏,但语气有别于以往,好似真的很关心她的身体。差苹捂住双耳不予理会……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们注定不能当朋友,因为我男朋友不喜欢你,抱歉了。 不知道是聂哲云听到了她的心声,还是只是随口一问,反正他没再敲门。 差苹看着时间,祈祷他快点吃完午饭。 大致过去二十分钟,她的房门又被敲响。 聂哲云气喘吁吁地说,“我给你买了粥和胃药,你多少吃点。” 门外,差妈凑上前,说“哎哟看你跑得这一头汗,阿姨给你倒茶去。苹苹,快出来谢谢人家。” 胃疼本来就是一个幌子,却害得聂哲云上下楼瞎忙乎,差苹不免产生负罪感。她打开卧室门,果然看见聂哲云满头大汗。她说,“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方便吗?”聂哲云知道她想说什么,也知道自己不想听。 差苹见他迟迟不迈步,只能亲自动手把他拉进来。 聂哲云初次步入差苹的小天地,不由好奇张望。他拿起摆在书桌上的相框,看向照片中搞怪的小女孩儿,他哧地笑了,“这张照片是你几岁时候拍的?真可爱。” 他的手指抚过小女孩儿的笑脸,眼中满是宠溺。 ……不想使用卑鄙的手段,但是除了耍手段,他还能用什么方法留住差苹?聂哲云黯然垂目,从小到大,他想得到的东西都太容易得到了,包括女人,几乎也是不费吹灰之力,所以当他想珍惜一个女人的时候,才幡然醒悟没上过这堂课。 他很焦虑,焦虑到彻夜无眠,该怎么让她知道,寇正夕可以给予她的感情,他都能给,并且只会更多绝不会少。 差苹不敢与他四目相对,沉了沉气,说,“谢谢你帮我的同事方梦佳主持公道,谢谢你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也谢谢你在我失落的时候安慰我。我不想再去掰扯我们相识的初衷,反正不管发生过什么,经历过什么,就让往事随风而去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悉数下来,抛开他可恶的一面不谈,他对她的确不错。她看到了他的优点,寇正夕也看到了,所以寇正夕下达最后通牒,也算帮她下定决心做个了断吧。 聂哲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中涌动一团怒火,然而,他没有耍无赖或者讽刺挖苦,而是敛起往日的霸道与蛮横,有气无力地问,“就算段可蕊被判入狱,你也不管了吗?” 差苹犹豫片刻,缓慢摇头,“持刀伤人不是小事,如果夏冬天和你都不肯原谅她,我会拜托正夕帮她请一位最好的律师。” 一直以来,他操控她的砝码,就是她的心软与善良,一旦她把心横下来,他对她真的无计可施。 “我曾经告诉你,我对我爸有多惧怕。你答应过我,陪我去见他。我已经告诉他了,我们就吃顿饭,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爱情会降低人的智商,这句话一点不假。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令她回心转意。 差苹从未想过他可以像现在这样真诚的讲话,甚至完全是一副商量的口吻。说实话,她感到很震惊。 “……对不起。” 相对无言,仿佛空气都凝滞了。聂哲云缓慢地点下头,欲言又止,转身离去。 差苹听到老妈劝他吃完饭再走,但是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只听到闷闷的关门声。 “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回事?你跟人家小聂说什么了给人家气跑了?” 差妈觉得闺女的行为太不可理喻。 “我真的不舒服,以后再跟你慢慢解释。”差苹按着钝痛的头,爬回被窝。她分明早想与他划清界限,但真的实施了,她的心情又莫名地糟糕起来,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 ………… 聂哲云坐在车里,不知道发呆了多久,手机响起来。 “聂总,计划有变吗?没变化我去订礼服啦?” 田露芽娇滴滴地问。 聂哲云沉默许久,思忖许久,才说,“计划照常,治装费的账单寄到我的办公室,不用给我省钱。” 田露芽满意极了,她最喜欢聂哲云这种既豪爽又懂事儿的大男人。 “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请聂总放心,我一定会演好这处离间计。我想寇正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会以主角的身份出现在他的地盘上。聂总真是神通广大。” 田露芽的话语中带出掩饰不住的笑意。 聂哲云没有仔细听她讲话,而是在想差苹看到那一幕时的表情与心情。 他猛地踩下油门,不想了,不能想了,她要难受就难受吧,反正他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第95章:别人家的离间计(上) 晚上11点,差苹躺在床上跟寇正夕微信聊天。寇正夕或许还在忙,回话速度非常慢。她打着哈欠,等回复等得快睡着了。 半小时后,终于收到一条回复,但内容可不怎么让人满意。 寇正夕:你先睡,忙完联系你。 差苹盼星星盼月亮却只等到这么一句。她像所有恋爱中的女人一样,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都这么晚了真有这么忙吗?就算忙,为什么不告诉她在忙些什么?回家了还是在外面应酬?如果在应酬,饭桌上有没有美女? 就这样瞎琢磨着,她在郁闷中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被手机铃音吵醒,一看来电号码来自主编的办公室,她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王主编……您找我……?”她再次从躺着转为跪姿。 她会如此紧张,其一是因为王主编本来就令她畏惧,其二,她不知道主编对于副主编持刀伤人的事情知道多少。 所幸,王主编没有提到副主编,也没有询问寇正夕的自传进度,而是让她代表杂志社去参加一个show。 “邀请咱们杂志社参加‘f。p’的新品发布会?主编您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代表杂志社去参加吗?” f。p是全球知名的运动时尚品牌。秋季将至,f。p举办亚洲地区秋冬品发布会,邀请各大媒体共襄盛举。正因为该品牌享誉国际,所以也可以说是名流汇聚的盛宴,因此有幸接到邀请函的媒体,必然要派出最资深的记者前往。差苹不禁感到纳闷,她只是一个还未被正式录用的见习记者,这么盛大的发布会怎么也不应该论到她的头上吧? “对啊,反正我们没有接到参访的任务,有人到场就行。最近杂志社这边儿特别忙,段可蕊好像家里有事也总请假,我思来想去,只有你的时间比较宽裕,所以就你去吧,我已经叫人把邀请函寄去你家了。记住,一定要盛装出席。” 既然王主编已经把派她出席的原因讲得合情合理,差苹也只能硬着头皮向王主编承诺,保证好好打扮,顺利完成任务。 f。p新品show将于本周四举行,差苹庆幸不是周末,否则她与寇正夕的约会肯定要泡汤。提起寇正夕,差苹不满地扁扁嘴,他们分开整整72小时了,他却只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还是叫她早点睡! 哼,只要在乎,多忙也能抽出几分钟聊天,他这是打算搞事情啊? 差妈凑到她的卧室门前,好巧不巧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男朋友是租来应付我的吧?怎么也不约你吃个饭啊?” “您当您闺女是富婆呢?我有多少钱啊我能租得起寇正夕?” 差苹拉开柜子翻找“盛装”,说,“好饿啊我,您赶紧做饭去吧,我要忙了。” “哟,学会撵你妈了?你现在跟学的胆子这么大?”差妈不走反倒进屋,“别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昨天来的那个小聂,是不是喜欢你?” “哎呀妈,我跟聂哲云只是普通朋友,以后他也不会再来咱家,还有啊,您千万别再寇正夕面前提起他的名字,他俩是竞争对手。” 差苹索性停止翻箱倒柜,向老妈大致说明聂哲云与寇正夕的矛盾关系。 两个男人之间的纠葛有点复杂,差妈听得头晕脑胀,摆手喊停,“行了行了,我不懂做生意的事儿,只要寇正夕真心待你,其他事我不一概不管,我和你爸也不会在寇正夕面前多说一个字儿。” 差苹奔过去亲了老妈一口,笑眯眯地说,“您放心,寇正夕对我好着呢。我们已经约好周末去爬山。我们可以一边欣赏美丽的风景,一边卿卿我我!” “啧啧,还卿卿我我?也不知道害臊呀?妈跟你说,这女人啊,还是矜持一点比较好。” “喜欢才在一起的啊,太矜持不会显得很做作吗?”她在没有男朋友之前也以为自己属于保守的类型,要怪只怪寇正夕看上去实在太“美味”,她按耐不住下嘴的冲动。 差妈白她一眼,说,“一看你就太嫩,根本不了解男人的想法,你对他热情主动,他高兴归高兴,但心里也会想,那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主动?你以为只有我们女人喜欢胡思乱想啊?男人也是一样。” 经老妈这么一提点,差苹陷入沉思。她首先想到,她在寇正夕的脖颈上嘬出来的吻痕,又想到他禁止自己与聂哲云来往的准确时间。他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她撒酒疯、耍流氓之后郑重宣读禁制令?所以寇正夕的心里可能也在打鼓,怀疑她是那种随便起来不是人的女人? 差苹拧成包子脸,心里也拧了一个小疙瘩,完蛋,她的本性已经暴露了,想矜持也来不及了啊! 这可怎么办?要不这两天假矜持一下,不主动去联系他? ………… 宅在家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到了周四。 差苹按照王主编的指示,下血本购买一件黑色的吊带小礼服。差苹今日化了精致的淡妆,她的身材虽然不是前凸后翘,但比例非常好,双腿笔直且纤长,加之皮肤水嫩白皙,袅袅婷婷,颇引人遐想。 f。p的新品show备受瞩目,会场门前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会场入口处,一水高档轿车首尾相连,嘉宾们向保全人员出示邀请函,井然有序地驶入会场。 差苹没有专车接送,她步行至入口,礼貌微笑,出示邀请函。 保全人员也对她回赠笑容,然而,当保全看到她的邀请函时,脸色微变。 “抱歉,这份邀请函有问题。下一位。”保全没有做出过多的解释,也没有归还邀请函,而是当场没收。 差苹被阻隔在会场的外围,她目前能做的就是表明身份,但她不是正式记者还没有记者证,于是她急忙从手包里取出工作名片,客气地说,“你好,我是《金牌企业家》的见习记者差苹,我真的是受邀而来。” 任何大型聚会总有一些想浑水摸鱼的人,保全似乎对这类“骗子”也司空见惯了,他正色道,“对不起这位小姐,我只负责检查邀请函的真伪,由此保证进场嘉宾的安全,至于其他问题不在我的权限之内。” “你这话什么意思?邀请函是假的?这怎么可能?” 差苹难以置信。 保全只认邀请函不认人,差苹带着王主编下达的任务而来,不可能就这样回去,所以她只能给王主编打电话求助。 王主编一听她说邀请函是赝品,顿时大发雷霆,直接骂她借口太烂,并且命令她无论此刻在哪,必须立刻赶到现场,进场后与王主编进行视频连线,由此证明差苹的所在地点,否则就叫她吃不了兜着走!王主编愤怒地挂上电话,差苹百口莫辩,保全又铁面无私,她急得真想大哭一场。 就当她无计可施的时候,一辆银色的奔驰轿车停在她的身旁。 “差苹……?你怎么来了?”聂哲云按下车窗询问。 “你来得正好,我的邀请函被扣下了!” 差苹见到他就像发现救命稻草。 “你先别着急,你去那边儿等我一下,我停好车马上过去找你。”人比人气死人,保全人员都没让聂哲云出示任何证件,便鞠躬放行。见状,差苹也顾不得其他,只知道聂哲云肯定能帮她进场。 差苹站在角落里焦急等待,不大会儿的功夫,只见聂哲云阔步返回。他今日格外帅气,身穿一身靛蓝色的西装,把往日张扬的鲨鱼头,梳理得平顺又光亮。如此正式的装扮,让他少了几分痞气多出三分儒雅。他的气场与身形不亚于国际男模,仿佛自带光环的骑士,在人群中耀眼夺目。 差苹迎上前,说,“麻烦你了聂哲云,请你带我进场。” “这……恐怕有些困难,我只能帮你想想办法。你刚才说邀请函有问题,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明知故问。 目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且是他通过赵仁的关系,一手策划。 f。p的亚洲总代理商赵仁,是一位精明能干的中年男子。赵仁工作起来勤奋努力,工作态度值得很多人学习,但他有一点不好,或者说,有一个不能让老婆知道的不良嗜好,那就是喜欢青春漂亮的肉。体。聂哲云年轻帅气人脉颇广,身边自然不乏莺莺燕燕。他两人在声色场所巧遇过几次,赵仁见他身旁总要几个嫩模相伴,于是主动跟聂哲云套近乎。聂哲云是生意人,只要可以互惠互利,对方的兴趣爱好与他无关。他们经过一来二去的接触,关系越走越近。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聂哲云自打去年从赵仁口中得知,寇正夕的最研科技公司,已经与f。p达成长期的战略合作关系,他便默默记下这档子事儿。 f。p新品show全程直播万众瞩目,由不得出现半点差错。聂哲云还知道,会场布置等相关工作交由最研科技全权负责。众所周知,寇正夕是一个很注重细节的人,唯有亲自把关才能安心。 至于王主编为什么会指派差苹出席,那是因为邀请函由聂哲云的秘书亲自送往杂志社。王主编是聪明人,虽然女秘书从头至尾没有提到差苹的名字,但是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没错,邀请函就是假的,否则聂哲云有什么办法让差苹主动搭话?又怎么能与差苹一同进场? 且不讨论差苹够不够聪明,大概论谁在一时间也想不到,八竿子打不着的王主编会在无形当中协助聂哲云,设下这么一个精心策划的圈套。 聂哲云故作认真地听她讲完来龙去脉,然后他为难地说,“今天来了许多明星和知名企业家,入场检查的确格外严格,除非你有邀请函,要不然还真悬。” 他故意忽略全程直播的问题。 “那怎么办啊?王主编根本不相信邀请函有问题,还以为我不想来才编出这么一个的借口,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 差苹想到王主编那双杀人于无形的眼睛,不禁打个哆嗦,她焦急万分地说,“我看你进去的时候也没要邀请函啊,你能不能把我带进去?” “除非……” “除非什么?你别卖关子!” “除非你愿意委屈委屈,以女伴的形式陪我进场。” 聂哲云顿了顿,欲擒故纵道,“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女伴需要做什么?”她谨慎地问。 “需要挽着我。我带你从vip入口进去,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 “就这样?可以啊!” 差苹还以为多大事儿呢,她抬起一手,挎上聂哲云的臂弯,问,“这样行嘛?” 差苹已上钩。聂哲云这一次隐藏得很深,没有向往常一样露出得意的表情。他如绅士般站在差苹的身旁,信步走向——红毯直播区。 聂哲云偷瞄差苹的侧脸,不知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她原本就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儿,反正她今天看上去特别的清秀漂亮,令他忍不住一看再看。 与此同时,会场内。 坐在vip区域的重量级嘉宾,以及赵仁、寇正夕等主办方领导,无不透过大荧幕,礼貌地关注红毯那边儿的最新动态。 可想而知,当寇正夕看到差苹与聂哲云手挽手步入红毯的时候,他会是怎样一种表情,又是怎样一种心情。 第96章:别人家的离间计(下) 差苹在聂哲云的帮助下,躲过保全人员的盘查,顺利步入会场。她设想得挺美、挺简单,进来了就可以与王主编进行视频连线。殊不知,入口与主会场之间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两旁保全夹道,个个带着黑墨镜,看上去凶巴巴的,好似一语不合就会检查她的邀请函。正因为自己太心虚,所以她只能与聂哲云寸步不离。他们拐过弯角,前方出现一辆纯白色的劳斯莱斯。保全开门请二人上车。 “到底有多远?还需要坐车?”她满脸问号。 到了此时此刻,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在走红毯之前的仪式环节。一般在重大的活动当中,主办方会提前准备数量豪车,按照预制名册,分配谁与谁同乘一辆轿车,然后把嘉宾送上红毯。当然,差苹没有意识到这是走红毯的流程,也不能怪她迟钝,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 “不远,八百米左右吧,vip入口的进场规定就是很繁琐,所以我之前才会去普通入口,这才碰到你。” 聂哲云为自己出现在差苹的面前找到合理的解释。 差苹信以为真,俯首感谢,“今天真的太麻烦你了。” 聂哲云笑而不语,心中又不免涌起一丝内疚的情绪,因为他在伤害寇正夕的同时,也重重地伤害到差苹。为什么要说对差苹的伤害更重呢?那是因为还有一场戏会发生在寇正夕的身上,差苹将会目睹全程。 差苹对走红毯的事情一无所知,直到照相机的闪光灯照耀在她脸上的时候,她才反应不过来事情很大条!然而,不等她转身就跑,聂哲云附耳安抚,“让他们拍吧不要担心,进场前我已经跟相关人员打过招呼,把我们进场这段整个剪切出去,我们也不会接受采访,你的照片更不会出现在任何报道当中,相信我,我用人格担保。” 聂哲云以上这段话完全属实,他轻拍她的手背,一举一动皆儒雅。而他这一次确实不需要媒体充当神助攻,只要让寇正夕看到这一幕就足够了。 “你想得真周到,谢谢。” 差苹不担心别的,就担心被寇正夕看到。 不过走红毯的感觉还真跟走在大马路的感觉不一样。聚光灯明亮到刺眼,差苹看不清围在两旁的人群,只能听到相机快门犹如百种鸟儿齐声啼鸣,而她仿佛是一位光彩照人的大明星,又紧张又有一点点小兴奋。 与此同时,会场后台。 直播片段可以利用广告覆盖,但是遮挡不住现场人员的眼睛。寇正夕站在监视器的前方,目睹聂哲云与差苹走过红毯的全过程。差苹的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寇正夕看得一清二楚。即便如此,寇正夕仍然在说服自己,肯定又是聂哲云在耍阴谋诡计,故意设计一场“秀恩爱”的戏给自己看。但是有一点他没办法忽略,那就是洋溢在差苹脸上的笑容。差苹是喜形于色的人,也没有伪装的天赋,她会笑只因为她真的开心。 工作人员在旁呼唤寇正夕至少三次,他才回过神,随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阔步前往入口,进入走红毯的流程。届时,f。p总代理赵仁会与他同乘一辆车步入红毯。赵仁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寇董?您身体不舒服……?” 赵仁假惺惺地关切。 寇正夕敷衍地摇下头,插在裤兜里的那只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痛楚却又好似无知无觉。 如果他没有事先提醒她,又如果她没有承诺,会与聂哲云形同陌路,他不会像此刻这般愤怒,更准确地点说是,寒心。 人的心一旦凉了,就像濒临死亡的病人,想再捂暖,真的很难。 ………… 主会场里。聂哲云没有顺势坐在差苹的身旁,而是把她安排在靠近大荧幕的角落里。差苹本来就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很感谢寇正夕给她找到一个这么靠边儿的位置。她今天对他说了很多次谢谢,谢谢他不计前嫌愿意帮助自己顺利进场。 活动还未正式开始,嘉宾们陆续进场中。差苹首先打开视频聊天软件,向王主编展示会场的内部环境。王主编则是摆出一副明察秋毫的得意神态,聂哲云的秘书亲自送来的邀请函还能有假?就知道是差苹想要借故偷懒!会场内很乱,差苹听不清王主编在说啥,但大致意思就是教训加叮嘱,并且再三提醒她,千万不能做出让杂志社丢脸的事。 这时,大荧幕方向传来新入场嘉宾的姓名。因为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所以立即看向大荧幕上播放的内容。 她的位置虽然在犄角旮旯,但是距离荧幕非常近,可以看到最清晰的画面。 “……接下来有三位贵宾向我们走来!其中两位正是本次f。p新品show的最最最……最重量级的人物!走在左边的这位仪表堂堂的先生,是最研科技的寇董寇正夕先生!感谢我们的大金主!走在右边的这位成熟稳健的先生,是我们f。p的大boss,赵仁先生!走在中间的这位美丽的女士是……”主持人明显打了个磕巴,随后立即补救介绍,“就是……哦!当红小花旦,田露芽田女神,哇!——田女神今日穿在身上的这条长裙简直美到爆!大露背与大开叉的设计,把她原本就完美的身材,凸显得更加性感与妖娆,美得像仙女一样。或许也只要这样的美丽,走在我们大金主的身旁,才不会被他的英俊潇洒压过去哈哈!” 主持人对于田露芽的介绍与赞美明显多于其他人,不引人注意都很难。 当然,田露芽今日的装扮的确惊艳四座。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她身上这条晚礼服来头可不小,由国际顶级时装设计师手工缝制,全身上下镶嵌500多颗粉钻,钻石在聚光灯的折射下,璀璨绚丽熠熠生辉。如果只说它是一条好看的裙子,未免太肤浅,应该说它是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单凭这条裙子,明日头条非她莫属。 差苹凝视着站在寇正夕身旁的田露芽……她不得不承认,今日的田露芽,美得让男人心动,让女人嫉妒。田露芽在款款而行的过程中,有意无意地靠近寇正夕的方向,乍一看去,俊男美女好登对。不知不觉地,她攥紧双手,只见平顺的裙摆在她的破坏中呈现数道褶皱。她双眉紧蹙,眉毛即将打成死结。 原来f。p寇正夕有投资,原来这么盛大的活动,他非但没有邀请自己的女朋友一同出席,还偕同其他女伴一起走红毯…… 寇正夕是嫌她脸蛋不够漂亮、身材不够好、腿不够长、个子不够高、胸部不够丰满吗? 他寇正夕,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 红毯之上。 寇正夕见田露芽凑过来,他巧妙地绕到赵仁的另一边,彻底远离这个女人。 闪光灯像雨点一般闪烁。寇正夕昵向赵仁,不悦地说,“我需要一个解释。” 赵仁面朝四面八方挥手示意,疑惑地反问,“什么解释?我没明白寇董的意思。” “我会选择与f。p合作,正因为你是一个聪明人。” 寇正夕的表情冷得吓人,他已经把话说得很透彻了,嘉宾的出场顺序虽然不需要由他经手,但是他与谁一起走红毯,他本人最清楚。原本的同行名单中,根本没有田露芽!然而,当他坐上入场的车辆的时候,田露芽突然开门坐上来。紧接着,赵仁命令立即发车。寇正夕看得很清楚,赵仁存心不给他留出下车的机会。 直播面对媒体与大众,容不得暂停或重演。最研科技作为f。p大型活动的合作方,更由不得他以个人情绪为基准,所以他一路忍耐,目前已经忍到极限。 赵仁瞄了田露芽一眼,故作不以为意地问,“寇董是在说田露芽吗?哦,这件事确实要怪我没有提前与你商量,不过我也是刚刚接到通知,f。p美国总公司已经签下田露芽做产品代言,总公司指示我带她一起走红毯预预热。我一想无非是多加一个人出来走秀,就自作主张答应下来。寇董进场的时候也看见了吧?就连田露芽的介绍词,都是临时塞给主持人的。如果因为我没有提前通知寇董,惹到寇懂不高兴的话,我郑重向你道歉。” “她是东南亚代言人吗?我们之间有合同,合约期签定的代言人,需要经过我方认可。”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欧洲那边儿也需要一两个亚洲面孔,跟咱们这边儿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仁憨笑,又说,“请寇董放心,f。p是国际大公司,一定会按照合同照章办事。” “既然毫无关系,她就不应该出现在由最研赞助的活动当中,更不应该与我走在一起。虽然说,嘉宾临时变动的状况时有发生,而许多名人、明星就算极其反感此类恶意炒作,也通常懒得追究,但我不巧是一个只讲原则的死脑筋,我们公事公办吧,这件事我一定会追责到底。” 寇正夕旋身疾走,他真的很生气,本来心情就差,此时真是差到极点! 赵仁显然没料到寇正夕的态度会如此强硬,毕竟多加一个人出场真不是啥大事儿。赵仁一下子慌了神儿,话说他在没有看到寇正夕的态度之前,曾经在聂哲云的面前夸下海口,赵仁笑聂哲云担心过多,他绝对可以摆平寇正夕等等。不过,他害怕归害怕,但也不至于出卖聂哲云,因为聂哲云已经向赵仁承诺,一旦寇正夕不依不饶,聂氏科技将补偿f。p的一切损失。 田露芽见寇正夕已经走上主持台,她加快步伐赶上去,强行与寇正夕一同拍照。 在媒体面前,寇正夕不能失去风度,但也不会允许田露芽挽着自己的手臂照相。他把双手背在身后,刚欲下场,主持人喜笑颜开地走过来,进行例行采访。 “寇董您好!您今天可真帅!”主持人发现田露芽也靠过来,作为专业的主持人,自然不能冷落任何一位嘉宾,于是主持人又习惯性地赞美道,“露芽你好,你这条裙子也太抢眼、太美了!想必非常重视我们的活动哦!” 田露芽一语踢爆全场,“嗯,我的确非常重视,为了参加今日的盛会,专程飞往法国取来这条裙子,我也很喜欢呢,谢谢寇董!” 主语之间含糊不清的省略,以及句与句之间若有似无的关联,串联出无比暧昧的语句。论谁的直观感觉,都会认为这条价格不菲的晚礼服是寇正夕送给田露芽的。 局势似乎一下子变得明朗化——网上传言无误,他们就是一对情侣。 田露芽真的是拼了,她没给自己留一点后路,就赌聂哲云会成为最终的王者! 会场内—— 差苹倏地站起身,泪水扑簌簌地滑出眼眶。她顾不得周遭射来的异样目光,哭着奔出会场。 聂哲云望向她远去的背影,因为担心想追过去,又因为他是始作俑者,必须在这个关键时刻与她保持距离。 情侣之间不怕单方面不信任,因为被质疑方可以耐心地去解释。只要不是撕破脸闹分手,所谓的不信任,更多的则是归类到吃醋的范围当中,也算是一种爱的表现。然而就怕互相怀疑,当彼此出现疑似出轨对象的时候,谁还有理智、有耐心去冷静思考? 聂哲云的计划可谓环环相扣、天衣无缝,但是他的脸上没有出现胜利的笑容,而是垂下愧疚的眸子……差苹,对不起,是你让我第一次有了想结婚的冲动,我不能把你拱手相让,对不起。 第97章:别人家的抵抗(上) f。p新品show还未正式结束,关于寇正夕与田露芽的绯闻,便犹如飓风之势席卷整个娱乐版面。“夕芽恋曝光”、“百万礼服赠佳人”等标题吸引着民众的目光,甚至连从不关心娱乐八卦的差妈,也关注到这则新闻。此时此刻,不要说差苹当时就在现场目睹一切,就算不在场,也很难只当作炒作一笑而过。 差妈敲响闺女的卧室门,问题就像连珠炮儿,“苹苹,你把自己关在屋里干嘛呢?老街坊们都在议论寇正夕,他们在感概……看着长大的孩子都快结婚了?妈妈不知道你俩啥情况也就没跟他们争执。我问你啊,这新闻到底是真是假?你跟寇正夕不是才交往吗?他给你打电话解释了没有?” 差苹在屋中把母亲的问题听得一清二楚,但她现在实在没有力气替寇正夕辩解任何。她披头散发地窝坐在床头柜前,原本精致的妆容早已哭花。 如果她没有亲临现场,当她看到新闻之后肯定会发火,但至少要给寇正夕打个电话问清缘由。如果新闻是假,寇正夕必然可以给出合理的解释,她的气一准就消了。可无奈的是,她是亲眼所见啊!就连自欺欺人的借口都没有。 人们常说,女人的第六感特别准,尤其实用于恋爱当中。起初差苹对此说法半信半疑,可现在她不得不信服了。众所周知,恋爱初期也是爱情最火热的时候,情侣之间恨不得24小时黏在一起。这句话没错,差苹就是这样想,可是寇正夕却以工作忙为由,几天下来没有约她吃过一顿饭。他们好不容易通过文字聊上几句,他也是敷衍了事,好似多打一个字都嫌累。差苹通过发生在他身上的反常举动来分析,他或许是真的变心了。 当然,差苹的心中还有另一道声音在宽慰自己。她是记者出身,最常做的工作是编纂稿件,所以她很清楚新闻常常游离在真假之间,何况又是娱乐新闻,所以她根本不应该去理会所谓的“夕芽恋”内幕。什么寇正夕两年前曾与田露芽牵手游巴黎(多图);什么寇正夕公开追求灰姑娘,其实只是为了气田露芽……差苹攥拳闭眼,不信不信,统统都是谎言!再者说,寇正夕是备受追捧的公众人物,许多时候确实要为了生意或者人情等诸多因素而委曲求全。 媒体界有一句名言: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相。世间没有绝对的善恶,也没用绝对的定义,所有的评判标准来自于相对而言。譬如,南方和北方的冬季,分明都是冷,但前者较比后者的寒冷程度而言,又成了温暖。差苹想说的是,也许寇正夕为了避开某个更大的麻烦,所以接受了这个小麻烦。 嗯,打着灯笼也难找像她这么通情达理的女朋友!还是放松心情等他的电话吧,只要他主动打过来解释,她会根据认错态度,尽可能对他进行宽大处理。 差苹把脸颊埋在双膝之间,但愿他快点把电话打过来,因为她不知道能用这种方法安抚自己多久…… 另一边,最研办公大楼的接待大厅里。 目前已过了上班时间,大厅中却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娱记们手持相机与麦克风,摄像们扛着笨重的机器,拥堵在接待台的四周。他们为了抢独家,争先恐后地自报家门,期盼寇正夕可以选择其中一家接受采访。办公大楼里乱得就像煮饺子,前台接待员与保安唯有提高嗓门劝说媒体离场。 与此同时,位于大楼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有打开任何照明设备,只有月光透过落地窗撒入一缕缕的银丝。微弱的光芒笼罩在一道孤寂的人影儿上,辨不清看他的神情,只能隐约看到一对浓密弯长的睫毛,在光源的撩拨中缓慢地闪动着。周遭没有一点声音,就连呼吸声都过于低沉,氛围压抑得令人窒息,仿佛站在黑暗的人已经融入无限的忧伤当中。 房间里是如此的寂静,显得门外传来的高跟鞋声格外刺耳与尖利。 “寇董,娱记们依然不肯离开,他们希望您可以对田露芽的事情作出回应。寇董,我不清楚您把自己关在屋里三个多小时的原因,但我猜想或许与差小姐有些关系,如果你们之间的矛盾来自田露芽,您出面澄清一下总没有坏处,也免得差苹胡思乱想。”王秘书很担心寇正夕的现状,心中不免焦急。 王秘书据以往处理绯闻的经验来看,寇正夕只要遇到类似的绯闻,他绝不会给炒作者留有可趁之机,皆会在第一时间出面澄清。何况这一回他与田露芽的绯闻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所以王秘书不理解,寇正夕怎么会稳坐泰山? 寇正夕坐在黑暗当中,望向仅有家人与差苹知道的私人手机号码,而这部手机就像坏了一般死气沉沉。他自嘲一笑,她当时就在现场,如果真的会胡思乱想;如果真的在意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果她也如自己这般,一心一意地爱着对方,她为什么没有当场问他?就算她考虑到地点不合时宜,那么活动散场之后呢?她就不想打个电话过来问问清楚吗?三个小时了,他足足在这儿等了三个小时,别说电话,她甚至连一条短信都没有发来。 怪自己太过自信,以为差苹一旦同意做他的女朋友,就是义无反顾地认定了他。 在这三个小时里,寇正夕也一直在反省,反省会不会是自己把爱情的标准定得太高?会不会是他不容反驳的禁制令,逼得差苹只能在表面上暂时答应下来,内心却产生强烈的逆反?然而,无论他怎样分析,结论都是一样,真正的爱情从来都不是三个人的游乐场,它只能是一对一的静态博弈。即便两人之间的互动偶尔会感到枯燥乏味,但是绝不能拿枯燥当做寻他的借口,因为爱情有它必须坚守的信条——抵制诱惑、约束自我。如果做不到,就不要侮辱了爱情这两个字。 寇正夕压了压钝痛的太阳穴,还是聂哲云,又是聂哲云,或许也不全是聂哲云的原因,还有差苹自身的问题,她对他的爱情不够坚定。 他还是那句话,只要差苹高兴,他什么事情都可以依着她;她不高兴了,打他骂他都无所谓。但唯独感情这件事,绝不允许含糊其辞。 寇正夕决定了,在差苹没有主动联系他之前,他暂时不会针对田露芽的问题做出正面的回应。田露芽今日的表现,明显是蓄意陷害。如果差苹没想到这实属陷害也没关系,她完全可以疾声厉色地质问他。但前提是,把她与聂哲云一同出席活动的理由交代清楚。 这一次,寇正夕不会轻易原谅差苹,更不会主动联系她,给她时间考虑爱情中必然会经历的取舍问题。届时他会依据她的言辞,做出理智的判断。 悠悠地,他弯曲双臂趴在办公桌上……差苹,你或许还不清楚一点,你背弃承诺的行为,已然触犯到我的容忍底线。如果不是我真的很爱你,我已经判你死刑,不会再给你解释的机会。如果,你愿意珍惜这次机会的话,就快点来找我吧…… …………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从夜深人静到日出东方,这对在爱情中同时受到伤害的情侣,都是不吃不睡,同时在等待对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然而遗憾的是,谁都没有等到对方发来的只言片语。 负面情绪越积越多,严重影响“多巴胺”的分泌,也就是快乐因子的生成,从而导致健康状况出现问题。想要证据的话,看看他们的状况便一目了然。 差苹发烧了。寇正夕也发烧了。 …… 中午时分,差妈端着饭菜走进闺女的卧室。 “妈……把饭菜端出去吧……我不饿,还不想吃……” 差苹瘫在枕边,嘴唇暴皮,面色蜡黄。一夜之间,仿佛病入膏肓。 差妈坐在床边,观察着闺女红肿的眼皮,以及干在眼角的泪痕。差妈不禁喟叹,柔声细气地说,“都烧到39°了,只吃药不吃东西,对胃的伤害特别大。想吃什么告诉妈,妈给你做去?”差妈知道女儿的眼泪不是因为病痛而涌现,但是她没有追问半句,因为关于感情的那些事儿,就算是亲妈也帮不上忙,何况闺女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所以她这当妈的,就别给孩子出难题了。 差苹艰难地翻个身,背对老妈的一刻,泪水轻声滑落。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晨,她捧着手机,眼巴巴地等他一宿,他却始终没有联系她,更没有在媒体面前澄清他与田露芽的关系,所以这代表……默认了? 想到这样的结果,她的心犹如玻璃般碎裂一地。她倏地把棉被蒙过头,努力克制着想大哭的冲动,故作平静地说,“您先出去,我困了……” 自己生的闺女自己最了解,这孩子又哭了……差妈不知不觉也红了眼眶。在差妈的记忆里,差苹无论是遇到顺境还是逆境,一向以乐观向上的态度去看待问题,就算难过,只要给她做上一顿好吃的,转眼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差苹像现在这般蹙额心痛,差妈从未见到过。差妈不止是心疼,更多的则是对寇正夕的愤懑!她可以不逼问闺女,去问寇正夕那个兔崽子总行吧?! “妈……求你,求你不要给寇正夕打电话……” 差苹孱弱的声音,从差妈的身后传来。她们母女之间心灵相通,有些话不用说明白也能猜到八、九分。 “行,好,妈听你的,但是你要回答妈妈一个问题,他有没有欺负你?!” 是的,欺负了,他太欺负人了,前几天还与她如胶似漆,今天就变心了。 “……没欺负我,他不敢,我们只是吵架了,情侣吵闹很正常,妈,您说对不对?” 差苹躲在被子里,无声地淌着泪。 只是吵架这么简单?差妈本想多问两句,但是注意到闺女盖在身上的被子,浮出一阵阵地颤抖,明显差苹憋哭憋得很难受。差妈的心都快疼碎了,她咬了咬牙,欲言又止,关门离去。 差苹吃力地坐起身,打开手机音乐播放器,把音量调至最大。伴随震耳欲聋的乐曲,她放声大哭,哭得像一个遗失心爱玩具的孩子。 窒息,委屈,痛苦,湛蓝的天空都灰了。如果这就是爱情,她宁可不要! ………… 与此同时,寇正夕蜷缩在自家的沙发上,被肺部传来的剧烈咳声震醒。 他没有差苹那么好命,生病了有母亲在旁细心呵护。而他如果不想病死的话,应该爬起来去买退烧药…… 然而,当他翻完未接来电,发现并没有差苹的号码的时候,他忽然想让这场病延续下去,最好烧得天旋地转,忘了挥之不去的惆怅。 第98章:别人家的抵抗(下) 把爱拿走,我们的地球就变成一座坟墓了。 ——法国谚语 距离冷战的时间又过去24小时,差苹持续高烧。聂哲云不知道差苹大病不起,所以他事先想好一套与剧本有关的说辞,才鼓足勇气拨通她的电话。不料,接听者是差妈。差妈的语气透着焦虑不安,直接把差苹的病情告诉聂哲云。 聂哲云心中一惊,首先在电话里安抚差妈的情绪,随后抓起车钥匙奔出办公大楼,一路狂飙赶往差苹家。 …… “阿姨,您赶紧给差苹拿条毛毯,我们去医院。” 聂哲云见她烧得糊里糊涂直说胡话,无暇征求差妈的意见,二话不说伸出双手,将她横抱在怀,疾步下楼。 疾驰途中,差苹蜷缩在母亲的怀中,喃喃地问,“是谁来的电话……?” 当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因为心急,反倒一个没抓住把手机摔在地板上。差妈闻声而来,这才察觉差苹的病情又加重了。 差苹时而瑟瑟发抖,时而满头大汗,看上去非常难受。差妈一手搂着女儿轻拍,一手捋开粘在女儿脸上的乱发。差妈面朝聂哲云,客气地说,“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小聂,孩子他爸不在家,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姨您千万不要和我客气,差苹突然生病,可能跟我让她帮忙改剧本有关,就是累着了,我也有责任。” 聂哲云当然有责任,还是不可推卸的责任,就是他导演了一场“互相伤害”的大戏,活活气病了差苹。 差妈赶忙摇头,说,“你别瞎想,跟你没有一点没关系,我闺女会生病,都是让寇正夕那小子害的!——” 差妈的话再次验证了他的“成功”。聂哲云试探地问,“聂哲云害的?这话怎么说?您没打电话骂寇正夕啊……?” “没有!苹苹不让我打,还威胁我,她说我要是给寇正夕打电话,她就绝食!……寇正夕也是够不成熟的!两人好的时候穿一条裤子都嫌肥,可这一吵架就谁都不认识谁了?他就不知道让着点差苹吗?合着差苹不给他打,他就不知道打给她啊?一个大男人,一点气量都没有!” 差妈心疼闺女难免口不择言,聂哲云却清楚具体情况。自己的女朋友跟情敌出双入对,想必换做谁都没这个雅量。所以结论就是,他二人距离分手不远了? 事态的发展趋势比聂哲云预料中的还要顺利,他高兴的同时,也对差苹深感抱歉,但他相信她的悲伤会很短暂,因为他会拿出全部的精力去追求她。 ………… 一行三人很快抵达急诊室。聂哲云不知道从哪给差苹弄来一把轮椅,而后拿着化验单穿梭于各个科室,而差妈什么都不用做,陪着女儿就行。 差妈看向寇正夕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禁对这位年轻人好感倍增。她搂紧闺女,轻声说,“闺女,你说小聂接近你是为了报复寇正夕,可是妈以过来人的经验看吧,或许未必。嘴能骗人,眼睛可骗不了人,他看你生病是真的很着急呀。” 差苹虽然烧得神志不清,但听觉没有坏掉。她枕在老妈的肩头,缓缓地睁开眼,看到这样一幕——聂哲云被女大夫从胸片室里轰出来。女大夫不满地对他说,“我说你急什么啊?你前面还有三位病人等着照片子呢,你快出去,有辐射。” 聂哲云看向排在他们前面的病人,皆是超过70岁的老人。老人行动迟缓,拍一个老人等于拍三个差苹,他很担心差苹转肺炎,所以能不着急吗? 聂哲云为了差苹收起坏脾气,好声好气地商量道,“大夫,我朋友病得很严重,能不能加急做?付多少钱都行。” “哦,看得出你不缺钱,可这不是花钱的事儿,但凡挂急诊的,你告诉我哪个不是急茬儿?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也得耐心等着。”女大夫无情地关上门。 聂哲云磨磨后槽牙,面朝门板挥动一记空拳。他的视线无意间与差苹相碰,立即换上一副温柔的神态。他蹲在她的面前,轻声细语地说,“这家医院人太多,如果你还能坚持得住,我送你去我朋友开的私立医院,那里条件好也不用等。”询问的同时,他帮差苹拉了拉裹在身上的毛毯,随后又把外衣脱下来加盖一层,问,“还冷吗?冷的话我再去给你买件外套。” 差苹常在影视剧当中看到男主角照顾女主角的情节。男主角无论设置成什么职业,哪怕是正在签署决定命运的合同,只要听说女主角生病了,都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而后用柔情与温暖呵护女主角。这样的情节总是令她羡慕不已,她也幻想有一天可以遇到绝世好男人。然而,童话里的故事果然都是骗人的,她的男朋友在她生病的时候,都不知道死到哪去了,她一定是遇到了假白马王子…… 差苹望向时刻关注自己的聂哲云,这叫什么事儿?她钟情的白马王子没有出现也就算了,反倒是她经常对其横眉冷对的男人上演了童话中的情节。 “也不是什么大病,就不麻烦你了……” 差苹的起色有所好转,或许病情加重就是在房间里憋得吧,悲伤的气流像病毒一般弥漫,再憋下去就要发霉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总跟我这么见外。” 聂哲云对她的关心毫不掩饰,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不喜欢你的时候,可以把你往死里整,一旦爱上了,你就是他的中心。 生病的时候也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差苹很感动,但更多的是责备自己没骨气。她前几天还对聂哲云说老死不相往来,这几天便连续麻烦人家两次。一次是进入活动会场,第二次是今天。 人情债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还清的债务,可是她已经答应寇正夕不再与聂哲云来往,怎么办?……差苹想着想着,忽然意识到某个事实,顿时就不纠结了。呵呵,她肯定是烧糊涂了,才会纠结如何向寇正夕交代。交代什么啊?!她跟寇正夕都快凉拌了! 与此同时,寇正夕的公寓。 中东王子的妻子法蒂玛,坐在寇正夕的床边。法蒂玛神色忧戚,不停用凉毛沾着他额上的汗珠。 寇正夕浓眉紧蹙,神情非常痛苦。他迷迷糊糊地一翻身,不慎碰到属于女性的手,立即从昏睡中惊醒过来。 他展了展模糊不清的视线,疑惑地问,“法蒂玛?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呢?” “在你家的楼下等救护车。幸好他忘了拿皮夹,要不然你今晚只能‘睡’在家门口了。”法蒂玛以玩笑的方式缓解他的情绪。今天好巧不巧,夫妻俩溜达到寇正夕的家附近。顺手给寇正夕打了电话。得知寇正夕在家,便想到给他制造一个惊喜。夫妻俩自顾自买好食品和美酒,突然出现在寇正夕的家门前。 寇正夕已经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看到酒又猛喝,病情不加重才怪。夫妻当然看出他情绪反常,但他一个字都不说,他们也不便多打听。夫妻俩互看一眼,决定早早撤退。寇正夕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不会在朋友的面前失态。他强忍着不适感,把夫妻俩送到电梯口。然而,他还来得及推开房门,就晕倒了。 寇正夕听闻叫了救护车,匆匆联系,请他取消救援。 “谢谢你们,我没事。” 寇正夕虽然与交好,但他与法蒂玛并不熟,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容易引起误会,于是他一鼓作气走下床,径自向厨房走去。他强打精神,问,“来杯咖啡?” 煮咖啡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翻查是否有未接来电。其实,从他昏迷到苏醒,不足十分钟,他却生怕错过什么。可惜,想等的人偏偏不理他。 法蒂玛倚在门边,说,“你的脸色很不好,周末的活动需要取消吗?” 寇正夕怔住,对……他原本约了差苹,周末陪同夫妻二人一起去登山。 “不用,我正好也想出去透透气,不过……差苹恐怕没时间。” 法蒂玛观察他数秒,继而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真遗憾,我还给她买了礼物,你帮我转送给她?” 寇正夕指尖一顿,婉拒道,“我近期要出趟国,或许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依我看……就算了吧。” 法蒂玛怔住,虽说她与寇正夕只是吃过两顿饭、打过一次高尔夫,但是可以看出他为人很周到,尤其对待朋友,真诚指数一百分,绝不会让朋友感到一丝一毫的不悦。所以,他连礼物都不愿意替女朋友代收的理由,印证了法蒂玛的想法。 毫无疑问,这对情侣吵架了。 “你要出国?ok。”法蒂玛从短短的热裤中取出手机,笑着说,“不知道有没有告诉你,我们临时决定在中国多停留一个月,不过我在中国没有什么朋友,如果差苹有时间,我可以约她一起吃饭逛街。请你把差苹的手机号码给我。” 人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他如果再推三阻四,傻子都能猜出他和差苹之间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罢了,反正差苹的英文很烂,法蒂玛的中文也很一般,估计就算相约也聊不到太深入的话题,给就给吧。 他撕下一张便签纸,写上一串他可以倒背如流的手机号码。 法蒂玛接过字条并致谢,继而一个大转身投入丈夫的怀抱。夫妻俩毫不避讳地又亲又抱。如此亲密的举动,令寇正夕不禁怀念起他与差苹缠绵时的情景。他暗自吐口气,虐死他完事儿。 依依不舍地放开妻子,拎着一个大塑料袋走向寇正夕,“nichs,给你买了药。重点是,我用中文向店员描述你的症状!你看看药对不对!”他一脸自豪。 这个大袋子里,至少有四十几种药,连膏药都有……基本包罗常见药品。寇正夕无奈一笑,店员听没听懂的描述他不知道,但是坑他买一大堆药倒是真的。 寇正夕上前一步搂住,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说,“买对了,你真能干,幸好有你在,谢谢……” 寇正夕恍然发现,他在这片生活了27年的土地上,竟然没有交到一个真正的朋友。幸好有,幸好在他心神恍惚的时候,还有这个远道而来的朋友在旁解忧。 初次发现寇正夕也有热情感性的一面。遥想过往,好似寇正夕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态度,就连他们遇险的那一次都算上。彼时,他俩已经走投无路,濒临死亡。面对死亡的时候,谁能不恐惧?当时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他趴在地上嗷嗷哭。再看寇正夕,虽然他也没力气爬起来,但他竟然在做一件比哭更没意义的事情。寇正夕从包里艰难地取出纸笔,趴在地上写遗书。自暴自弃地怒吼:就算我们死了,也没人会发现我们!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会有人帮你把这张破纸送出去吧?!寇正夕吃力地写了很久,才说:这封信,写给我未来的妻子。我感到很抱歉,没能在死之前遇到她,无法让她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寇正夕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天生拥有成功人士必不可少的一种品质——内敛。纵然下一刻便会死去,他仍会使用含蓄的方式,表达他对于爱情的憧憬。 “nichs,你还记得那封遗书吗?差小姐是你心中的那个妻子吗?” 没有法蒂玛心思细腻,他纯属好奇。 寇正夕悠悠地垂下眼眸,缄默许久,笃定地说,“……是。” “她知道你这么爱她吗?” 粲然一笑,真替好友开心啊。 这一次,寇正夕没有回答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也是他的疑问。 如果差苹知道,那她就是在故意折磨他;如果她不知道,他真不知道还要怎样待她,才能让她感受到他的真情。 或许……他这温吞的性格,真的不适合差苹。 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等她抉择吧,无论结果如何,他也只能尊重她的意见。 寇正夕透过玻璃窗,仰视天空,天空分明碧蓝,他却感觉灰蒙蒙的,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如果这就是爱情,他不会再爱上谁。 …… 法蒂玛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相拥的好朋友,又望向黯然神伤的寇正夕,她默默地展开便签纸,指尖摩挲着差苹的手机号码,心中早有计划。 第99章:别人家的神助攻(上) 当差妈看到两位来自中东的朋友站在家门前的时候,她越来越看不懂差苹的交集圈子。 差苹开门迎客,她知道中东夫妻要来家里“观光”。法蒂玛对中国文化非常感兴趣,她想参观一下中国普通老百姓的住房。 差苹属于生命力很顽强的地球生物。她打完点滴以后感觉身体舒服许多,烧也退得差不多了,所以当她出现站在夫妻两人面前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但是气色肯定没有健康的时候红润有光泽。她与法蒂玛热情相拥,特意使用敬语迎接两位贵客。 “欢迎莅临。妈,这位绅士叫,他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王子,那位美丽的女士是他的第四位妻子,她叫法蒂玛。” 差妈嘴角狂抽僵硬地笑了笑,也就是说,国际新闻里才能看到的石油王国的王子到他们家来做客了?还有第四位妻子是不是多了点儿……? 歪果仁的思想好奔放! 用中文与差妈寒暄,法蒂玛则是环视四周,表现出很兴奋的样子。她取出专业相机,一边拍照,一边赞叹,“哇!你们家好复古!” “……”差苹干笑两声不知道怎么接话,中国传统女性很节俭且念旧,只要家具还能用,母上大人就要与老旧家具共存亡。 “晚上留下来吃饭吧?我让我妈给你们做几道具有中国特色的家常小菜。” 差妈本是热情好客的个性,笑着说,“对对,难得王子与王妃来我家里做客,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去!对了苹苹,快给你爸打电话,让那老家伙也开开眼!”这哪里是难得的问题,一辈子能赶上一次已是稀罕事儿! “……”差苹以头抢地,拜托这位中年妇女,能不能背着点儿人家再说啊?! 夫妻倒是不在意,表示对晚餐很期待。 法蒂玛走到厨房里“观摩”中式炉灶。她耸了耸鼻子,嗅到一股很古怪的气味,因此好奇地向差妈询问味道的来源。 “哦,是中药味儿,就是中国人自己发明的药,苹苹这两天身体不舒服,给她熬点中药调理调理。” 差妈对于闺女的病情一笔带过,因为差苹事先再三提醒,不要在客人面前把她说成病秧子,以免客人误以为打扰到她的休息。 原来差苹也生病了?法蒂玛陷入沉思,他们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向丈夫说明了她的计划。与寇正夕是患难之交,法蒂玛自然对寇正夕一见如故。正因为法蒂玛从丈夫口中得知,寇正夕属于超级大闷骚,所以她暗自决定帮助寇正夕。夫妻俩登门拜访,主要是为了观察差苹的态度。如果差苹谈笑风生并无异状,那么寇正夕可能要被pass了。 法蒂玛是一个很伶俐的女孩儿,她没有追问病情严不严重,而是直接来到差苹的房间,以参观为由刺探情报。 差苹大病初愈精神萎靡,她招呼法蒂玛随意看,自己则是举着手机,回复聂哲云发来的关切信息。 “你有没有告诉nichs,我们在你家?” 法蒂玛故作不经意地问起来。 差苹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她带着情绪说,“他很忙,忙得没空应酬我。”不等法蒂玛回应,她又含糊其辞地问,“怎么?你们……也没和他联系吗?” “联系了,你的手机号码就是他给我的。” 法蒂玛一转身坐到差苹的对面,“是nichs最好的朋友,如果他不忙,不可能让我们单独来找你玩。” “哦……那……他在,在忙什么?” 法蒂玛耸下肩,随口说,“不知道,哦!他说周末约会的时候,要让你吓一跳。”说完这句话,她又突然捂住嘴,慌张地说,“天呀!nichs让我保守秘密,我怎么给说出来了?!” 周末约会?惊吓?差苹针对“吓一跳”这个关键词进行分析……他们之间还会有约会吗?他又要拿什么吓唬她?莫非他要带上田露芽一起去登山,由此让她自动退出历史的舞台?他的心肠有这么歹毒吗?她又看向法蒂玛,法蒂玛没必要逗着自己玩,所以不管是吓傻还是吓尿,确有其事? “你不会因为知道他要吓你,你不去了吧?!” 法蒂玛把双手握在胸前,利用自己那双深邃的大眼睛,轻易地摆出楚楚可怜又恳求的神态。 “去!当然要去!谁不敢去谁是小狗!” 差苹攥拳眯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看他搞什么鬼! 法蒂玛在心中打个响指,哦耶,搞定! ps,她提到的“惊吓”不只是约出差苹的幌子,真的会吓到她哟。 ………… 周末的早晨,风和日丽,秋高气爽。 出游本该是迈着愉悦的脚步,轻快出发,可差苹却阴沉着脸,踏着沉重的步伐,带着一股雾霾之气走上旅行巴士。她今日头戴黑色鸭舌帽,身穿黑色运动套装,眼戴纯黑的太阳镜,整体造型就跟女杀手似的。 巴士行驶在群山峻岭之间,一片清爽的绿意映入眼帘,预示着即将抵达目的地。其他游客都在欢呼雀跃,只有她,咬牙启齿,缓慢地按了按指骨,寇、正、夕!只要你敢把田露芽带来,我就敢一口一口咬碎了你! 与此同时,翠崎山的山脚下。 寇正夕从自驾车里走出来。他今天穿了一件军绿色的登山服,头戴同色系贝雷帽,脚蹬黑色皮靴,晨光撒播在他冷酷又俊俏的脸庞上,一眼望去,像极了《太阳的后裔》中的美型特种兵。 夫妻还未抵达。他从车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吃下抑制头疼的药片。不知道是高烧后遗症,还是精神压力所致,他最近总是感到头部隐隐作痛,有时候疼起来甚至会从梦中惊醒。他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倚坐在车头,戴上墨镜,仰望陡峭的山体。翠崎山以险峻闻名,是登山爱好者的天堂。 夏去秋来,秋风萧萧,这片郁郁葱葱的景象会伴随严冬的到来渐渐凋零。寇正夕长叹一口气,本想带着差苹抓住今年这最后一抹绿意,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寇正夕!——” 含带满腔怒火的女性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他怔了怔,蓦地转过身。 出于下意识地,他的嘴角弯起一丝好看的弧度,但他很快意识到她的问题,何况她凭什么大摆臭脸?于是他绷起脸,冷漠的神情有过之而无不及。 差苹没有走向他,而是耍狠似地取下墨镜,左顾右盼!搜找她在心中鞭打一万遍的妖艳第三者! 寇正夕自认问心无愧,所以任由她东跑西颠,就是不肯主动开口。 两位都认定遭到背叛的“受害者”,面面相觑,互不相让。 “你是哑巴啊?!就不想说点什么?!” 差苹心理素质没他好,唯有从气势上压倒他。 寇正夕冷笑一声,平静地说,“该说点什么的人,是你吧?” 差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道变了啊,像他这种朝三暮四的花心大萝卜竟敢这么嚣张?! “行,你牛,你狂!我走行了吧!”她旋身疾走,寇正夕倒抽一口气,刚欲喊住她,只见夫妻从一辆越野车里走下来。如果寇正夕没记错的话,这辆越野车在他抵达之前,已经停在山脚下。 “你好差苹,等很久了吗?” 法蒂玛迎上去,一把搂住差苹。 差苹当着外国友人的面不好再发作,她只能按捺怒火,又在法蒂玛的带领下返回寇正夕的身边。 法蒂玛故意把差苹挤到寇正夕的正前方。差苹当然不要和他面对面站立,所以一个转身把后脑勺亮给寇正夕。然而,目前的站姿,正是法蒂玛想要的结果,她悄然地朝使个眼色,立即奉上一个长方形的礼盒。 “差小姐,这是我和法蒂玛为你精挑细选的礼物,打开看看喜欢吗?” 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天真无邪。 差苹一怔,情绪急转直上,她双手接过礼盒,难为情地说,“谢谢……” 礼品盒如同鞋盒的大小,她掂了掂份量,很轻,猜不出是什么。她认真地拆礼物,寇正夕仗着个头高,斜眼偷瞄礼物……差苹很快发现他鬼祟的小眼神儿。她怒哼一声,仅仅掀开盒盖下的一条缝隙,探眼望向礼物…… “啊!救命啊!————” 惊叫声顷刻贯穿山谷,礼物盒从她的手中飞出去,翻到在地。 差苹吓得小脸苍白,转身一跳钻进寇正夕的腋下。 寇正夕根本没弄明白是怎么一个情况,但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拥紧她的身体。他望向落地的礼品盒,只见一只血淋淋的残手从盒子里弹跳出来?! 寇正夕也是一怔,但即刻断定这只是一个整蛊玩具。夫妻见状捧腹大笑。 “!你的玩笑开过头了!”他愠怒责备。 毫无诚意地俯首致歉,继而声称口渴,牵着妻子买饮料去也。 寇正夕感到差苹躲在自己的怀中瑟瑟发抖,他把她搂得更紧,附耳轻声说,“别害怕,那是一只假手,塑料做的。”他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头,给予无声又温柔的安慰。 差苹本来胆子就小,加上又是近距离看到那么恐怖的东西,真真儿是吓破胆啊。她刚才啥都没想,就想一猛子扎进他的怀里,恨不得与他融为一体!这会儿她一听说是假手,缓了缓情绪,依然不敢放开搂在他腰上的双臂,她怯生生地扭转视线,定睛望去。靠,果然是假的!还以为中东王子有剁人手脚的变态嗜好! 既然安全了,她也不需要坏男人的保护了!差苹无情地推远寇正夕,她整整帽子,不自然地说,“法蒂玛说,你要让我吓一跳,到底是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她在心里骂自己是大白痴。差苹你484傻?不是刚刚才被吓到了!你被中东夫妻耍了有木有?! 寇正夕通过她的提问,便断定差苹不是自愿来求和,而是被法蒂玛骗来的。 夫妻二人的好意他心领了,但是感情的问题在他这儿就没有得过且过。如果差苹不能正视错误,他就算再难过,也不打算让步。毕竟,爱她是一辈子的事情。 差苹,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我想,你可能不知道…… ------------------------------- 岁正有话说: 近期更新格外勤奋,我知道宝宝们感动得要流泪了(┬_┬)[……喂,这不是作者应该做的吗?] ——然鹅,世界那么多大,我想去看看。 故请假一周。 等我回来奉上更精彩的后续!爱你们么么哒。 第100章:别人家的神助攻(下) 今日天空作美,碧空如洗,秋高气和。这样的好天气很适合结伴出游,看看风景,放松心情。 翠崎山植物茂密地势险峻,所以许多情侣手牵手互助前行。男朋友时而为女朋友递上矿泉水,女朋友时而帮男朋友擦去汗珠,情侣们清脆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美好的画面映衬在美丽的风景当中,怎能不羡煞旁人。 夫妻也被秀丽的美景所吸引,他们暂时顾不上这对冷战的恋人,争先恐后疾步攀登。夫妻俩仿佛正在进行一场欢乐的竞技比赛,也是别有一番情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再看差苹与寇正夕,虽然攀登方向一致,但是各走各的完全没有互动,且都是面无表情意兴阑珊,简直就像跟错黑旅行团的两个倒霉蛋。 差苹大病初愈,差妈听说闺女要去登山,特意在她的背包里塞了厚厚的外衣和保温瓶,加上差苹平时缺乏运动,所以还没走出多远她已是气喘吁吁。她望向高耸的山峰,又看向寇正夕远在五米之外的背影儿,心情不免越来越糟糕。她磨磨后槽牙……寇正夕这家伙借助一双大长腿,只顾着自己噌噌噌往上爬,他以为谁先爬上山顶谁就能当山大王怎么的?!体力这么好却没有力气给她打个电话!? 至于寇正夕,其实已经尽量放慢速度在等她,可是谁想到她的速度比乌龟还慢,他不禁暗自吐槽,小个子、小短腿儿…… 这时,从他身后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他不由放慢脚步,听听是谁这么一大清早给差苹打电话。 差苹随意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接起聂哲云的来电。 “嗯,我在翠崎山……嗯,我已经没事了……什么?你要过来……?” 差苹下意识地看向寇正夕的背影儿,不曾想寇正夕没有继续走,而是毫不避讳地注视着自己。她的情绪一顿,不自然地瞥看其他方向,又拧动屁股调转方向。然而,正当她悄声回应聂哲云的时候,她忽然感到一股大力从头顶上方传来,同时夺走了她的手机。 寇正夕二话不说,利落地“帮”她关掉手机。他本不想做这么没有风度的事情,但大脑没有跟上行动,等他觉得不妥的时候已经付之于行动了。 “神经病,快把手机还给我!” 差苹跳着脚与他争抢手机,寇正夕则是高举手臂就是不肯还给她。差苹龇牙跺脚,一脚迈上大石块,站到上面拉拽他的手腕。 石块后面便是悬崖峭壁,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寇正夕看她一副焦急的模样,似乎为了回复聂哲云几句,连自己的安危都可以不顾了?他不由怒从心口来,紧接着,他做出一个更不理智的举动,把差苹的手机远远地抛下山谷! 差苹眼睁睁看着手机呈抛物线状没入深谷丛林。靠,买了还不到三个月又阵亡了!她眼中喷出火苗,一把推向寇正夕的胸口,质问道,“你抽什么疯?!” 寇正夕也想知道自己在抽什么疯,这完全不是他的做事风格,更准确地说,他的行为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但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反正不爽就对了。他悻悻而去,没有留下一个标点符号。 “寇正夕!你给我站住!你有本事扔我手机就没本事解释吗?!” 差苹拿出吃奶的力气追赶他,终于在累死之前抓住他的衣角。她大口喘着气,双手大展,挡住他的去路,愤怒地问,“你凭什么扔我的手机?!” “赔你一部新的就是了。”他眉头紧蹙,不耐烦的态度就像在打发一个无赖,如此反应惹得差苹火冒三丈! “不需要!我就要我原来那部,你去给我捡回来!” 差苹攥住他的衣服。 寇正夕不予理会,脚下稍加用力便移动起来。差苹被动前行,眼泪在眼眶里不争气地打转,她气得捶打他的脊背,几乎在用咆哮的音量质问他,“我又没做错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今天你必须把话说清楚!——” 异样的目光从四周射过来,寇正夕平静的语调,更加反衬着差苹的歇斯底里。 “我对那些不讲信用的人,无话可说。” 他的心中当然也涌动着一团怒火,他也想质问她想怎么样?!居然还当着他的面与聂哲云聊起大天儿来了?! “就许你勾三搭四,就不许我和聂哲云正常聊天?!王法是你家定的?!” “是你不守信用在先,按照先后顺序,轮不到我解释。” “我和你的性质一样吗?!我可没和其他异性传绯闻!你还!还给人买裙子!” 两人的愤怒值都在飙升,此刻谁还管得了讲不讲理的问题,何况女人的特权就是不讲理!反正她没做对不起他的事儿,别跟她扯那些无关紧要的! 寇正夕嗤之以鼻,“没传绯闻?你和聂哲云的绯闻上过多少次头条,你心里最清楚,只是我之前没有跟你较真儿。” “你!我为什么会上头条?为什么会引起聂哲云的注意?难道是我自愿的?!你想掰扯是不是?那我们就从头说说看吧!” 寇正夕深吸一口气,觉醒目前的理论毫无意义,于是他欲言又止,继续前行。 差苹没有追赶,因为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她从身上卸下沉甸甸的背包,抱着包坐在石块上,深低着头,难过地掉下眼泪。 ……他果然是变了,对她凶巴巴的,肯定是移情别恋了。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片高大的阴影遮住她身前的烈日,与此同时,沉重的背包被拎了起来。她抬起一双泪眸,只见寇正夕单肩背起她的包,再次远去。 背包被“劫匪”抢走了,差苹一边啜泣,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去。她也想好好谈,也想把事情说开,也无数次告诉自己,寇正夕不是她口中的渣男。但是她在看到寇正夕的那一刻,心中涌起犹如海浪一般的委屈感,想到他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想到她独自熬过的日日夜夜,她便失控了,真的没法冷静下来。 她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一瓶矿泉水递到她的眼前。差苹从他手中愤怒地抓过水瓶,铆足力气拧开瓶盖,却发现瓶盖已经被拧松了? 寇正夕没有与她四目相对,而是背对她看向远方,他的表情显露出对自己的无奈。他照顾她的举动,不会因为吵架而忽略,只要差苹在他的身旁,他总是会不自觉地关注她。 何况,她的眼眶红红的,纵然他告诫自己不要心软,但是这心里真不好受。 差苹默默地喝着水,情绪伴随水分的补充,渐渐得到舒缓。她一口气喝完半瓶水,然后把水瓶向寇正夕的手边递了递。 “你喝吗……?”她今天头一次好好讲话。 寇正夕伸出手指,又在犹豫之间收了回来。他径自拧上瓶盖,捏着水瓶在前行之前,说,“渴了再管我要。” 少了负重的压力,她的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不过寇正夕仍然存在抵触情绪,似乎她不先把与聂哲云有联系的事情说清楚,他准备冷战到底。 但问题是,联系就是她的不对,再怎么解释也是苍白无力啊。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生病了……” 示弱,是她想到的逃避问题的第一个办法。 寇正夕驻足一怔,本想转身询问,但身体转到一半又转了回去,他故作冷漠地说,“真巧,我也病了。” 苦肉计被反弹回来了?差苹提起半边眼角,没好气地说,“我生病你也生病?你当我傻?”她快跑两步走到他的正前方,加大筹码,伸出手背展示,“我手上有针眼儿,你有吗?” 她手背上的血管很细,瘦小白皙的手背上凸显着点滴后泛出的淤青。不知不觉地,寇正夕垂下浓密的睫毛,托高她的手背,他抬起拇指,轻轻地摩挲在淤青的位置,一遍又一遍,仿佛想帮她消除病痛。 “什么病?”他的语气也终于没了浓重的火药味儿。 “高烧,烧到39°多,就是让你气病的。”她嘟起嘴。 他指尖一顿,说好绝对不心软,可是心却在不听使唤地融化着。 “是我不好。”道歉得毫无道理,他偏偏承认错误。 差苹贯彻女性不讲理就是天理的大方针,乘胜追击道,“现在知道错了?扔我手机的时候你怎么就那么理直气壮呢?” 一部手机,把问题拽回原点。寇正夕的理智渐渐回归,他放开她的手,待直视她双眼的时候,已然换上之前那一副冷漠的表情。 “我们之间出现了信任危机。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解决,想必最终的结果只有分手。而这个结果……” 他长吁一口气,“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信任危机?你不信我?你怎么可以不信任我?”她神色愠怒,难以置信。 “好问题,那你信任我吗?” “我!……”差苹撇开头,说,“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我每天做什么你都知道,可是你在干什么我却一无所知。不管是出于商业原因,还是主办方不允许你带女朋友出席活动,你至少应该让我知道你的行程,一句‘忙’就把我给打发了?……你有没有想过,当我看到你与田露芽携手同行时的心情会是怎样?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你为什么不敢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不愿意解释清楚?你和田露芽的绯闻每天都在更新,狗仔已经挖出你们几年前的亲密合照,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可是你依然不顾我的感受,仍在媒体面前保持沉默。这种种都摆在我的眼前,你告诉我,我凭什么不能怀疑你?” “你的问题我都可以解答,先回答我没有给你打电话这一条好了,因为你没有守住对我的承诺。” 差苹无力地吐口气,他又把如此难以解释的问题推给她了! ……等等,他是不是在故意绕圈子?回避他与田露芽的真实关系? 她的脑海中回想起聂哲云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发生过关系的男女未必是情侣,也有可能是单纯的肉体关系。每一个成年人都知道,这种“坦诚相见”的关系,其实很容易继续发展。 差苹很后悔,后悔当初太信任寇正夕,所以没有追问他的隐私。 “寇正夕,你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女朋友的话!先把你和田露芽事情讲清楚,如果我认可你的解释,我再解释我和聂哲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寇正夕沉了沉气,说,“如果我偏要你先解释呢?” 看吧!她只不过与聂哲云没有彻底断了联系,他就抓住这一点咄咄逼人。好似她不承认自己与聂哲云是藕断丝连,他就没办法大大方方地解释他与田露芽之间的关系似的! 有鬼,他心里绝对有鬼! “我的问题是小问题,你的问题才是大问题!关系到你是不是脚踩两条船的大问题!如果你一直把问题推给我,我看你们之间就是真有什么,如果是那样的话!不如……不如分手算了!——” 她神态决绝,再一次冲动了。 第101章:别人家的分手擂台(上) 差苹已然把话讲得很明确,如果寇正夕躲躲闪闪,不愿意正视他与田露芽之间的问题,那么他就是心里有鬼,就是劈腿男,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寇正夕的脸色阴沉得像一块碳,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视着他,彼此间火光飞溅,仿佛一触即发的矛与盾。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他的语气不重,但压迫感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黑瞳深不见底,差苹最怕他显露出这种冷若冰霜的表情,不怒自威,似乎说错一个字就会被他乱棍打死。她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不过怕归怕,但立场坚决不能动摇!不专情者,去死! 她如同给自己鼓气一般,用力地攥了攥拳,勇敢地上前一步,直视着他那双无法探究后果的眼睛,正色道,“再说一百遍也是这句话!你不交代清楚我们就分手!” 她嘹亮的回应在山谷间形成一道延绵不绝的回音,瞬间把两个人的心推向远方。 东西可以乱吃,但话真的不要乱说。她或许只是在说气话,但是对于爱她的人来说,第一感官便是她把感情当儿戏。他曾经付出的一切,对她的海誓山盟,在她这儿原来都是废话。尤其像寇正夕的男人,他不会轻易付出感情,一旦付出就是掏心掏肺,他把她看得太重了,所以必然会被“分手”二字砸成重伤。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和我分手吗?我希望你在回答之前,可以慎重考虑你的决定。”他的语气明显柔和许多,但口吻不是恳求而是伤怀。 差苹内心大喊救命,恋爱不是这么谈的我的哥!你这是在逼我,就算想反口自尊心和面子也不允许啊! 她的态度不置可否,但是目光中隐隐透露出纠结的情绪。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寇正夕不知道什么叫做转圜,何况他一向认为气话三分真,所以他认为她就是动了分手的念头。 “事情分大小,我希望你对的答案负责。”他的脸色更沉了。 男女之间的思想差异,在争吵当中最为明显。他的本意自然是希望差苹收回这句话,却不知道这样严肃的重申,会把差苹直接逼上梁山! “你少在那儿没接没完的吓唬我!你以为你是高富帅就吃定我了是吧?你出轨你还有功了是吧?!对!我就是要和你分手!怎样?!少了你我照样活!还省得天天被网民骂!” 理智?理智是什么鬼,好吃吗?! 寇正夕的嘴唇抿成紧紧的一条线,仿佛在使点劲儿都能抿出血来。他注视她半晌,见她神态依然决绝,他缓慢地点点头,紧接着,拉起她的手,径自下山。 “你干嘛?你要带你我去哪?!” 差苹紧跟他的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 寇正夕任由她口不择言,他始终置若罔闻,一路带她下山,然后把她带到自驾车的旁边,他打开副驾驶的门,把她塞了进去。 差苹刚欲下车,他探身进来。他的侧脸就贴在她的鼻尖前方,她在闪躲之间,安全带已经牢牢地扣在她的身前。 ………… 车轮疾驰在盘山道之间,道路弯曲狭窄,车速又很快,只见一辆辆高大的旅行巴士与车体擦肩而过。差苹吓得冷汗直流,唯有闭紧嘴巴,紧紧抓着安全扶手。 他到底想干嘛?不会想跟她殉情吧?!天啊,救命啊妈妈! 显然,差苹想太多。 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抵达差苹家的小区门口。 遽速行驶至此,寇正夕终于舍得开口讲话。不过他那一句一句的,就跟用小刀子拉她肉似的。 “从这一分钟开始,我们互不干涉,你愿意与谁来往,随便你。” 差苹心中不啻一声炸雷,“你说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寇正夕扬手打断,悠悠地侧过头,注视她愤怒的双眼,面无表情地又说,“但是,从明天开始,早上9点准时到我的办公室来报道,为我做随行笔记。如若不来,我会以出版负责人玩忽职守的理由,向你们杂志社发出律师函,要求解除出版合同并赔偿我的相关损失。届时,责任由你一人全部承担。” 差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但寇正夕的表情真的是冷酷到了极点,仿佛他们在这一秒钟已然变成了陌生人。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样分手了?”她的愤怒大于难过。 寇正夕沉了口气,直视前方,一字一句地说,“分手是你提出来的,我尊重的决定。好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忙,差小姐,请下车吧。” 一句“差小姐”彻底炸飞了差苹的悲伤。她狠狠地推开车门走下车,“哐铛”一声巨响摔上车门,继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的步伐已然走得很急,但车轮远去的声音还是清晰入耳,可见寇正夕发动引擎的速度有多快,可以说是毫不犹豫。 差苹气得咬牙启齿,行!算你狠,别以为就你寇正夕会耍狠,她耍起混蛋来也未必输给任何人! ……………… 翌日早上9点。 差苹准时出现在最研科技的办公大楼里。 她今日素颜洁面,身穿最普通的运动服,坐地铁过来的时候还挤乱了马尾辫。她的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红白蓝编织袋,袋子的份量似乎不轻,她托拽着袋子,艰难地挤上员工电梯。她的整体造型就像一位赶春运的旅客,不由引起职员们的好奇关注。 王秘书见她直愣愣地走过来,不待上前询问来意,她已经闯进寇正夕的办公室。 一进门,她便拉开编织袋,从里面逐一取出n个名牌包、一件做工精良的小晚礼服、一条价值5000元的短裙,还有一部崭新的苹果手机。 这些东西,都是寇正夕直接或者间接送给她的名贵礼物,她要如数奉还! 寇正夕低头审阅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送出去的东西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理不用经过我的同意。” 差苹嗤之以鼻,又从皮夹里取出1000元钱,“啪”地一声摔在他的办公桌上。 “我抢过你发的几个红包,具体多少钱我记不住了,反正这些应该只多不少,全都还给你了。我们两清!” 寇正夕指尖一顿,把钱推进抽屉,然后继续批阅文件,说,“好,就听你的。”他的余光一扫,扫到堆积在沙发上的各种礼物,他看似平静的神色里暗藏愠怒。他稍加用力地放下签字笔,按下分机按钮,命道,“王秘书,进来打扫一下。” 王秘书很了解寇正夕在发号施令时的口气,推断他目前并不需要保洁人员,于是她亲自拿着扫把簸箕走进办公室,却看到满眼都是大牌包包。 差苹站在寇正夕的正前方。寇正夕低头在忙,差苹也不吱声,王秘书尴尬地戳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寇正夕见王秘书迟迟不动手,他抬起头,不悦地问,“我的话,很难理解?” “额……听明白了,是的寇董,我马上收拾。”王秘书放下清洁工具,像个搬运工似的,把不属于办公室里的东西统统抱出去。 一水奢侈大牌从办公室里运出来。话说包是时尚女性最难以抵抗的诱惑,何况都是新品和限量版,其他女职员看得快要流口水了。 差苹本来就是山炮一个,所以非但没觉得心痛,还认为是一种解脱。没有穿龙袍的命,就别做当皇帝的梦,她高攀不起,ok? 接下来,总算轮到她刁难他的环节了! “你给我的东西,我一样不落都还给你了,然后说说我的手机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赔?” “你去买,买完拿发票找我报销。”他公式化地回。 “你扔我的手机,凭什么让我去买?谁扔的谁去买,我现在就要用。” 差苹晃了晃捏在指尖的电话卡。 “现在没空。” 差苹一巴掌按在他正要签署的文件上,疾声厉色地说,“不行!就现在!联系我的男性友人多着呢,我一分钟都等不了!” 寇正夕紧了紧五指,索性取出自己的手机撂在桌上,故作不以为意地说,“客户电话我不接了,生意丢了算我的,赶紧换上你的电话卡,拿去联系你的那些男性友人。这样行了吗?” 差苹一点不带客气的,鼓捣一会儿,真把他的电话卡取出来,又把自己的卡塞了进去。 “开机密码是多少。” 寇正夕忽然想起什么,伸手管她要手机,说,“拿给我,我帮你重置密码。” 见状,差苹阴阳怪气地讪笑道,“怎么?怎么?着急忙慌想删掉什么呀?其实吧,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嘛,你跟谁有亲密照片都无所谓,反正我俩也没关系了。”她把手机藏在身后,继而倒退三大步,说,“别想销毁你的出轨证据,快点儿说开机密码。” 他出轨?这是他所听过的最可乐的笑话。寇正夕无奈地叹口气,又按了按额头,疲惫地动动唇,“……你的生日。” 差苹情绪一顿,又白愣他一眼,即刻打开手机,只见自己的照片显现在主屏幕背景上。准确地说,是他俩唯一一张亲密的正脸合照。当初,正因为寇正夕出于恶作剧的心态,把这张合照公布在差苹的微博主页上,她才会在一夜之间变成头条常驻“网红”,同时把他二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差苹目不转睛地看着合照,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他俩从来没有要求对方设置怎样的手机背景,却又是那样的心有灵犀,因为她的主屏幕背景也是这张合照。 照片照得有些模糊,差苹当时的表情也很呆,但它是他们情感的开端,她非常看重这妙不可言的羁绊。 可惜,爱情宛若琉璃蝉翼,虽是五彩斑斓,但也易碎,甚至碎得匪夷所思。 想到这儿,差苹狠狠地瞪他一眼,寇正夕就是一个重度的神经病患者!电话卡虽然换了,但是大部分的个人信息依旧存储在手机当中,他可以大大方方地把手机拿给她用,却偏偏不肯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正瞎琢磨,聂哲云的来电打破沉寂。 差苹只是习惯性地看了寇正夕一眼,寇正夕便明白电话是谁打来的。他不禁齿冷,刚开机电话就追过来了,还真是穷追不舍。 她如果接了,说明她根本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什么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寇正夕黯然神伤,心力憔悴……差苹,你可不可以别仗着我爱你,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伤我? 行不行?行吗? 第102章:别人家的分手擂台(下) 差苹刚一开机,聂哲云便打来电话。差苹见寇正夕正在处理文件,她没有接起电话也没有挂断,而是把手机调至静音模式。 她的举动正如她对待聂哲云的态度,不拒绝也不主动。说好听了,这叫不得罪人,说难听了,就是暧昧不清。正因为她在聂哲云的问题上,总是采取模棱两可的态度,所以才会引起寇正夕的不满,极度的不满。 来电的光亮在屏幕上持续闪烁,差苹走到窗边,给聂哲云发信息。 差苹:我在寇正夕的办公室,不方便接电话。 聂哲云:什么情况?你们……不会和好了吧? 差苹:我现在不想聊这个,我先去忙了。 这时,王秘书敲门进来,向寇正夕汇报股东已到齐,会议可以开始了。 寇正夕消沉应声,径自走向会议室。王秘书发现差苹不挪窝,她提醒道,“走呀差小姐,寇董告诉我,你是杂志社派来的记录寇董工作行程的笔者。” “额……是的。所以他去开会我也可以跟?” 差苹赶忙从背包里取出录音笔和笔记本。 “是的,所有行程都要跟。不过,大部分行程属于商业机密,所以不能录音,你只能用纸笔记录,并且,每天记录下来的内容需要经过寇正夕的审核。”王秘书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打印文件,正色道,“请你签署保密协议,一旦本公司机密出现泄漏的状况,你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差苹不屑冷笑,难不成她会把他的客户介绍给聂哲云吗?就算撕破脸了,他也没必要像防贼一样防着她吧! 她接过协议,看都没看便签上大名,“麻烦您帮我转告寇董,我是穷,但我不是小人,不会因为钱出卖任何人。” “请差小姐不要误会,这是公司的规定,经常出入本公司的人员都要签署保密协议,绝对不是针对你。” 王秘书始终对她客客气气,差苹突然醒悟,她居然在向王秘书耍脾气,于是俯首致歉,“是我语气不好,对不起王秘书。” 王秘书笑而不语,关于老板和差苹之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她作为员工再好奇也无权干涉。 …… 差苹在等电梯的空档,在笔记本的第一页写道——总裁的日常。 她一直以为总裁的工作无非是开个例会、下几个命令、签签字什么的,不可能忙到哪里去。然而,这一跟行程才知道寇正夕每天的工作量有多大。 股东会刚开完,寇正夕连口水都没喝,又赶往另一个会议室。两个小时过去了,他与公司高层谈完项目事宜,又马不停蹄地离开公司,前往某公司洽谈项目。 大会小会连轴转,项目与项目之间几乎没有关联,寇正夕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弊端,必须记住海量的数据。记忆非常累,只要让你去背一篇课文,你就会想起来那有多累。而寇正夕每天要记住的东西,十篇课文都打不住。 目前已是下午一点,差苹瘫坐在商务车里,饿得前心贴后背。寇正夕坐在她的旁边,一手翻阅文件,另一手接电话,从早上到现在没有与她讲过一句话。她想起司机老陈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寇正夕基本没有正点吃过午餐。差苹咂咂嘴,原来是真的,他忙起来果然连回她一个短信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俄顷,车子停在一家高档的西餐厅的门前。差苹见寇正夕走入餐厅,她吞了吞口水,急忙一路小跑追上去,可是刚追上他的身后,他却无情地说,“这一程是私人会谈,你在车里等。” 私人?……差苹透过餐厅的落地窗,追踪寇正夕前行的方位。当一个男人站起身,热情迎接他的时候,她瞬间石化! 靠!他约见的人是中东王子,居然不让她进去蹭饭?!他这是要带上他的朋友一起排挤她这个前任? 差苹磨磨后槽牙,这男人啊要是绝情起来可比女人狠太多了。她决定自己找吃的,但环视一周,发现这附近没有快餐店更没有路边摊,不是酒吧就是高档餐厅。 正琢磨吃点啥,聂哲云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差苹举着手机犹豫接不接,她的视线一扫,无意间透过玻璃窗看到寇正夕。他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服务生为他端来美味的汤品,看来他准备独自大快朵颐了。而她只能饥肠辘辘地站在窗外,惨得跟卖火柴的小女孩儿似的! 他连她的死活都懒得去管,她还有必要考虑他的心情吗?……没必要了吧! 差苹气哼哼地接起电话。聂哲云听出她情绪欠佳,关切地问她吃饭没有。差苹如实回答,并且在聂哲云的再三要求下,把位置发送过去。 与此同时,餐厅里。 偷瞄差苹的身影,悄声问寇正夕,“真的不请她一起用餐吗?” 寇正夕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面无表情地说,“我给她点了两人份的商务套餐,都是她爱吃的食物,做好之后服务生会给她送过去。” 恍然大悟,“所以你还是很关心她呀?” 寇正夕双眉紧蹙,不耐烦地反问,“我不关心她关心谁?” 耸肩一笑,“你的性格真矛盾。用中文怎么讲来着?……扭曲?对吗?” “你是想说别扭吧?” 寇正夕瞥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我就是太惯着她了,才会让她误以为我可以包容所有的事情,所以这一次我不打算让步。” “她年轻漂亮,又不是你的妻子,她有几个追求者很正常,当然也有选择的权利。” 就事论事。 寇正夕放下刀叉,郑重其事地说,“你可以说我不通情理,也可以理解为这是中国式的大男子主义,总之在我这儿,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好好,你的你的都是你的。真的,我真的是第一次发现你也会像个孩子一样爱抢玩具。” 不禁赞叹爱情的力量,爱情可以让一贯处事冷静的寇正夕变得意气用事。 边吃边嘚啵嘚,寇正夕却没有注意听,他叫来服务生,询问差苹的午餐何时做好。他当然知道她少吃一顿都受不了,所以坐下来之后先给她点餐。别看是商务套餐,但食物的精良程度与丰富性,绝不亚于他们摆在眼前的午餐。 经他三催四催,打包好的套餐终于从后厨里端出来。该餐厅并没有送餐服务,所以服务生再次向寇正夕确认,等在门外的女客人是哪位。 寇正夕写下车牌号码,正当他把纸条递给服务生的时候,只见一辆宝蓝色的玛莎拉蒂从他的余光里疾驰而过,车体蓦地停在餐厅的旁边。 窗外,聂哲云从车里走出来,手里拎着快餐食品袋,一边打电话,一边寻找寇正夕的商务车。差苹推门下车,迎上聂哲云,笑眯眯地从他手中接过食品袋。 …… 餐厅里。不知不觉地,平整的纸条在寇正夕的指尖攥出褶皱。注意到寇正夕的表情,只能用乌云密布来形容。 “他就是你的情敌吗?……我去帮你揍他!” 没有说笑,站起身就要走。寇正夕一把拉住好友,首先请服务生离开,并说明餐不必送,而后他低沉地说,“不用,我已经和差苹说过了,日后互不干涉。” “我真的搞不懂你,喜欢就去抢啊,再这样下去,女朋友就没了!” “没有什么难懂的,该抢的阶段我已经抢过了,至于后续的事情……不说了,吃饭吧。” 柔和的灯光落在他俊朗又惆怅的脸庞上,他压了压太阳穴,世间最折磨人的事情,莫过于你深爱的人,并非同样深爱你。 ………… 餐厅外。 差苹大口咀嚼着汉堡包,从兜里取出一百块钱,塞进聂哲云的掌心。 “你给我钱干什么?”他不解地问。 “什么干什么?饭钱呀,是我让你帮我买的,当然要给你钱啊。” 差苹比他还不解。 “我缺你这点儿钱吗?你为什么非要跟我算这么清楚?” 差苹鼓着腮帮子,嘟嘟囔囔地说,“这个问题你好像问过我很多次了,你会问这种问题才奇怪好不好。你又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当然要跟你算清楚。” “我可以是,随时都可以是。” 聂哲云从车里取出一个丝绒的小盒子,打开盒盖,只见一枚璀璨的钻戒,与明媚的阳光交映成辉。 “看,戒指我都准备好了,我知道你现在不会接受,但是我想告诉你,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带你去民政局。” “……”差苹一口面包渣呛出嗓子,她愣了许久,看看大钻戒,又看看一脸认真的聂哲云,继而伸头探脑,左顾右盼寻找着什么。 “喂,你能不能专心点儿?我这跟你求婚呢。” 差苹躲开他的手,忿忿地说,“得了吧你!别碰我离我远点儿!你一定又想坑我。说!你把摄像机藏哪了?我说你是不是制造假新闻上瘾啊你?!” “……!”聂哲云一手扶上车顶,哭笑不得地说,“差苹,我错了,之前不管我对你做过什么,我都错了,我正式向你道歉,对不起,我聂哲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给你挖坑儿,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已经改过自新了,彻头彻尾地改变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半点儿委屈。”他面朝差苹站直身体,伸出三根手指,严肃地说,“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我不知道我是从哪一天开始喜欢上你的,但是当我察觉的时候,我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娶你。” 婚姻与交往截然不同,那是一辈子的事情,何况像聂家如此这般的豪门,娶妻就跟后宫甄选差不多,需要经过层层考核。如果聂哲云不是经过慎重考虑,就算他再不着调,也不敢拿婚姻闹着玩儿。 差苹放慢咀嚼的速度……忆起老妈说的话,老妈以过来人的经验曾分析道,聂哲云对她的感情绝无虚假。所以,他确实是认真的? 聂哲云不知道她沉默的原因,于是加大筹码,说,“如果你还不信的话,我现在带你去见我的父母。我爸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他老人家不可能陪我演戏。” “不不不用,我信。” 差苹把口中的食物囫囵吞枣,捶捶胸口顺顺气,才说,“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可是……我不喜欢你,对不起。” 意料之内,聂哲云并不感到讶异。他不以为意地说,“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喜欢我,我也没打算逼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总可以吧?” 不等差苹回应,他指向寇正夕的专用车,又说,“你也不用瞒我,如果你和寇正夕没有分手,你不可能让我过来找你,还是寇正夕也在的场合。” 差苹垂下黯然的眼眸,“对,我们是分手了……” 一想到,就心酸。 聂哲云反倒一怔,他只是诈她一诈,没想到寇正夕真会同意分手。寇正夕不是很爱差苹吗?怎会轻易放手? 但无论如何,他们分手对于聂哲云而言肯定是好消息! 差苹忽然感到头重脚轻,她原地蹲下,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膝……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在用愤怒强撑情绪,没有哭也没有闹,直到亲口承认“我们是分手了”,她仿佛在一瞬间被这个残酷的事实击垮了。 悲伤的泪水,默默地打湿的衣袖,难过的泪水无法自抑。 “你的烧刚退,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聂哲云打开车门,返回搀扶,“你先上车,去医院还是回家,听你的。” 差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泪,她死命抱着头,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 男士皮鞋蹋出来的脚步声逼近,寇正夕走到他们的身旁路过,他的脚步没有停留,冷冷地说,“下午没有行程,你愿意去哪就去哪。” 引擎声在差苹的耳边响起来,继而一阵风似的开远了。 她扬起一双泪眸,望向远去的车尾,泪水扑簌簌地淌出眼眶。 “寇正夕!你怎么这样啊?!我恨死你了!——” 车厢内。 寇正夕用双掌紧紧地压着太阳穴,他的眉头拧成弓,疼得歪倒在车座上。 “寇董,您最近怎么总是头疼啊?我们去医院看看吧?”老陈焦急地说。 寇正夕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待痛感减弱,他才疲惫地摇摇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生理上的病,而是心理的病。 一想到会失去她,他哪里都疼。 第103章:别人家的团战(上) 寇正夕说走就走毫不犹豫,而差苹被丢在原地置之不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坐上聂哲云的车,或许是感到太无助了吧。车速缓慢前行,她双目空洞,萎靡不振,安静得好似一座雕像。 聂哲云努力寻找话题,希望她可以恢复往日的活力,哪怕打他几拳也好。 “夏冬天已经出院了,但是记忆还没恢复,你们副主编每天都去家里陪他,要不我们去看看他们?” “随便……”差苹确实不想一个人待着,热闹点儿也许可以转移悲伤。 “如果冬天的记忆迟迟不能恢复,最后只能换演员。”聂哲云继续讲些有的没的,然而差苹并不关心,更没有接话的意思。 近日,夏冬天受伤住院一事,在公关公司和影视公司的共同努力下,总算压制下去。但是所谓的恋情曝光的事件怎么也控制不住,毕竟他当众与段可蕊激/情拥吻,伤透了迷妹们的心,从而导致人气直线下滑。聂哲云倒不是因为夏冬天的人气问题,才决定换掉主演,而是因为夏冬天在失忆之后跟他说过一段话,令他记忆犹新。 夏冬天说,我曾经是一位很知名的演员吗?拥有很多粉丝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听你说起我的辉煌历史的时候,我居然一点都不开心。 他们是好兄弟,夏冬天可以推掉所有演出只为他一个拍戏,却不代表夏冬天真的喜爱他所演绎的角色。聂哲云是这样想的,趁着夏冬天这次生病,就让他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至于相关影视的诸多合约的问题,他会出面帮他协调。 ………… 风悦豪庭。 差苹走进夏冬天的家门,首先看到这样一幕。夏冬天躺在沙发上打游戏,段可蕊站在开放式的厨房里,炉灶上煲着汤,手中切着水果拼盘。屋中阳光明媚,客厅里播放着美妙的乐曲,氛围就像一个温馨的家。 “差苹你来啦?” 段可蕊笑着迎上前,当她看清差苹的脸色的时候,她就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差苹……?你还好吗?” 差苹面无血色,拥入段可蕊展开的怀抱,情绪低落到极点。 “先别难过,我们去书房聊聊。” 段可蕊搂住她的肩膀,又转身对两位男士说,“汤已经炖好了,水果也切好了,你俩随意。” “蕊蕊,你和这个女人要聊多久?”夏冬天起身欲拦截,聂哲云则是把他按回沙发上,揶揄道,“哎哟喂,还怕你的蕊蕊被差苹拐跑怎么着?她们好久没见面了,让她们敞开聊吧,我不是在这儿陪着你呢?” 夏冬天满脸写着嫌弃,说,“你这个人很没礼貌知道吗?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到我的家里来,我没把你赶出去已经算很绅士了,你最好不要太嚣张。” 段可蕊在走进书房前替聂哲云讲话,“冬天,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处处为你着想,你不要这样对他。” 夏冬天一秒钟变成小可爱,他眯眼一笑,“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不过快一点,我们下午还要去看电影。” 聂哲云狠狠地白他一眼,这哪里是失忆,简直是失智!面对扎伤他的女人言听计从,对待生死之交却像一条恶犬,简直敌我不分! 不过来都来了,他决定干点正经事儿。他从手机里调出一个文件,随后递到夏冬天的面前,说,“这些是替换你的演员,你看看喜欢哪一个?” 夏冬天滑动手机,游览十几张男明星的照片。 “换人要我赔钱吗?” “按照合同当然需要你赔,但是谁叫投资方是我,我正好不差钱。怎么样,我对你够意思吧?” 聂哲云挑起眉,期待重新获得夏冬天的好感。 夏冬天斜他一眼,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会是贪图我的美色吧?” “我看你是欠揍!——”聂哲云扬起拳头,夏冬天立即翻过沙发躲到沙发背的后面。他从沙发背后面探出半个脑瓜,又问,“看来你对我这个人不感兴趣,所以我应该怎么补偿你的损失?” 聂哲云翘起二郎腿,说,“如果你心里真感到过意不去的话,去,给本大爷盛碗汤来喝喝。” “就这样?” “要不还怎样?难道让你陪我睡觉啊?!” 聂哲云再次挥拳,夏冬天一溜烟钻进厨房,一边盛汤,一边偷瞄他的侧脸,他的眼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有感情才会产生愧疚感,是的,夏冬天从始至终不曾失忆,他只是忽然感到累了,身心感到非常疲累。当然,他装失忆的原因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段可蕊。段可蕊在醉酒刺伤他的那一晚,对他讲了许多话。当她卸下坚硬的外壳,把脆弱的自己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开始心疼这个故作坚强的女人,又或者说,他对她早有好感,只是这种情感,在那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得以爆发。 神经病就是神经病,挨一刀才发现自己喜欢上对方,估计这种状况也只能发现在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夏冬天身上。 夏冬天身为万众睹目的大明星,他没有时间去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加上影视公司和粉丝的施压,他对情感的处理态度越发压抑,也越发不懂得如何去接近他喜欢的女人。这一次受伤或许是他唯一一次改变固有状态的机会。他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上演一出失忆的戏码,由此甩掉五年也拍不完的影视合约。聂哲云是最了解他的人,只要他可以用演技骗过聂哲云,其他人必然信以为真。 人生有得必有失,至于各项合同违约的事情,爱赔多少陪多少吧,反正他不想再演什么暖男、傲娇花美男了。夏冬天也是最了解聂哲云的人,知道他不会责怪自己,但免不了内疚,毕竟可以被他欺负的人,一定是最在意他的人。 “为了感谢你不让我赔钱,我请你吃饭。”他把汤送到聂哲云的面前。 “哎呀这么长时间了,你总算说了句人话,行,我得狠宰你一顿。” 夏冬天欣然接受,坐回沙发上向书房的方向张望,说,“我翻了翻新闻,发现你提到过的死对头,甩了差苹,和一个女明星好上了。今天一看差苹的状态,应该是真的,你的机会来了。” 聂哲云没有把破坏差苹恋情的经过告诉夏冬天,何况也跟失忆后的他讲不清楚。他只是长叹一口气,说,“分是分了,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位。希望你们家小蕊蕊可以好好开导她,让她早点忘了寇正夕。” “你和蕊蕊有交情吗?怎么确定她会帮你?”夏冬天不是在挑衅,是真的不确定段可蕊更偏向谁。 “是我把她从拘留所里保释出来,她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也太不懂事儿了吧?” 聂哲云探身朝他勾勾手指,悄声说,“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你因为失忆了才觉得段可蕊不错,一旦恢复记忆,想起她拿刀子捅你的全过程,你对她的态度就不好说了。” 夏冬天笑而不语……既然聂哲云认定段可蕊可以影响到差苹的判断力,他自然会在段可蕊面前吹耳边风。嗯,刻不容缓,现在就吹。 他走到书房门前,说,“蕊蕊,我伤口有点疼,你能不能先帮我看看?” 段可蕊火速打开房门走出来,又反手阖起书房门。夏冬天透过门缝儿看到差苹的表情,面如死灰,眼泪婆娑。 ………… 他们走进卧室,段可蕊神色不安,谨慎地帮他检查伤口,他则是故作不经意地问,“你们在聊什么?” “别提了,气死我了,原来网上的传言都是真的,寇正夕劈腿了。” 段可蕊拧起秀眉,说,“我就说像寇正夕这种又帅又有钱的大总裁,怎么会看上差苹那个小丫头,现在看来吧,他肯定是大鱼大肉吃腻了,想换个清粥小菜尝尝鲜,渣男,果然是渣男!” “那就分手呗。” “分了呀,可是寇正夕没打算放过她,虽然两人分手了,但他仍然要求差苹给他做出版编辑,差苹每天都要去最研报道,时时刻刻跟在他的身旁,这不是欲擒故纵又是什么?套路,都是套路!欺负差苹单纯。” 显然,段可蕊对寇正夕的好感值已经降到负数,夏冬天乘胜追击,“你不是副主编吗?不能换一个记者顶替差苹的工作?” “咦?应该是可以的,合同里可没写必须由差苹担当撰稿人,我和寇正夕的执行秘书沟通一下,如果寇正夕不同意,我就加派人手,多派一个人记者去帮差苹做笔记,也好帮她挡挡寇正夕的骚扰。” 独处时间越少越好,这个阻碍可以有。夏冬天又说,“那个没礼貌的家伙……好像很喜欢差苹。” “这个事儿地球人都知道,但是差苹刚刚失恋,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新的恋情。再者说,聂哲云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我可不希望差苹再次受到伤害。” 段可蕊倒了杯水给他,关切地说,“先把药吃了吧,如果你感到身体不舒服,我们下午就不出去了,我在家陪你看影碟好不好?” 他若有所思地吞下药片,聂哲云的坏形象在女性心中根深蒂固,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差苹是你的好朋友,她的心情又很糟糕,我就把你先借给她一天,没礼貌的家伙说他还没吃午饭,你随便给他做点什么,然后我们晚上一起去唱歌?实在不行,你陪她喝点酒?” 段可蕊羞赧地笑了笑,“别闹了,我可不敢再喝酒……” “你们不是常说借酒消愁吗?你少喝一点,我看着你不要紧的,主要让你的朋友宣泄一下情绪,总憋着不太好。朋友嘛,就是要互相帮助。” “平时看你对谁都挺抵触的,没想到心思这么细,那好吧,我来订房。” 段可蕊一手翻找着预定包房的电话,另一手与夏冬天十指相扣。夏冬天向她抛出十万伏的电眼,在她的手背落下轻轻一吻。段可蕊垂着眼眸,羞红了脸。 自从他们的假恋情在网上曝光之后,段可蕊已然被夏冬天的迷妹骂成渣渣,不仅如此,就连段可蕊与前任的旧恋情也被好事者挖了出来。她的前任也是演员,虽然没有夏冬天名声大,但人家如今也是知名影视公司的大老板。一层层剥皮过后,网民在她的身上盖上无数负面的标签:心机biao、贪慕虚荣、妖艳贱货等等。总之,她现在连父母家都不敢回,更不敢去想,当夏冬天恢复记忆之后,她会面临怎样的处罚。目前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冬天,不要对我太好,你现在依赖我、宠着我,只因为你还没想起来我对你做过什么……” 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前程隐瞒事实,所以一早就向夏冬天坦白了,他们只是假情侣。 “你只要想尽一切办法对我好,没准等我恢复记忆的时候,直接就原谅你了?”夏冬天凑到她的脸颊旁边,轻啄她的耳垂。 段可蕊敏感地缩了缩,双颊晕上一片绯红。自打他失忆之后,似乎对她的身体特别感兴趣,他总是有意无意地与她进行肢体接触。扪心自问,一个超级大帅哥三不五时地挑/逗你,你受得了不? “就算你不提,我也会对你好,这是我应该做的。”她暗自警告自己不要被美色冲昏头脑,因为夏冬天可不是谁想拥有就拥有的普通人。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绕过她卷曲柔亮的长发,说,“如果我告诉你,我想花几年时间去探险,你愿意放弃水晶指甲和高跟鞋,陪我去吗?……哦,不用急于回答我,想好了再告诉我。”时隔十多年,他还是想去找找外星人…… 段可蕊的神色颇显震惊,不解地问,“探险?几年?你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想法,你可是中国最火的男明星之一,打拼多年的事业不要了?” “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曾经拥有就好,没必要执着。”这或许便他红遍大江南北的原因,才华固然重要,但看待得失的心态更为重要。许多时候,恬淡人生,别太急功近利,老天反而眷顾你。 段可蕊凝视着眼前这张帅气的脸庞,说,“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但前提是要等到你恢复记忆,到时候如果你还需要我,你去哪里我都愿意陪着你。哦对了,一直忘了告诉你,我不止喜欢时尚美妆,还喜欢健身,身体素质未必输给你。” 夏冬天诡异一笑,“我知道,我不小心碰到过你的臀/部,确实很紧实。” 又是赤/裸裸地调/戏!段可蕊咬了下红唇,娇媚一笑,“我可不是纯情玉女,你等着,迟早全摸回来。” 夏冬天四仰八叉地躺到床上,懒洋洋地说,“欢迎体检。” 段可蕊噗哧一笑,又想到坐在隔壁屋垂泪的差苹,她的心情不免沉重下来,“不闹了,我去看看差苹,看她那一副小可怜儿的样子,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哦,好好劝劝她,何必为了一个渣男放弃整片森林。” 段可蕊应声离开,夏冬天拿出手机,点开他的微博主页,只见成千上万条的评论与私信涌入视线。他并不是来看网友留言的,他要趁着知名度还未减到底的时候,给聂哲云当“神枪/手”,发布一条动态给寇正夕“欣赏”。 夏冬天在唇边勾勒出一抹坏笑……屋漏偏逢连夜雨,啧啧,这么多人帮着聂哲云破坏寇正夕的爱情路,他都忍不住同情寇正夕一把呢,呵。 第104章:别人家的团战(下) 聂哲云为了给差苹送午餐,自己还没得空吃顿饭。段可蕊亲自掌勺,准备大干一场。段可蕊原本也是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举,但因为太爱前任,希望照顾好前任的身体,所以她努力学习煎炒烹炸,奈何情深yuan浅,如今这一手好厨艺可把夏冬天吃美了。 夏冬天把一道道美味佳肴摆上餐桌,昵向专心看电视的聂哲云,他不禁暗自一谈,聂哲云这个笨蛋,喜欢的女人躲在书房里伤心难过,他就不知道去关怀一下? 夏冬天偷摸拿起遥控器,果断地关掉电视。 “喂!快把电视打开,我正学习呢。” 聂哲云一把夺回遥控器。夏冬天眯眼望向屏幕,哦,原来他在看一档叫做《xx恋爱吧》的综艺节目。 “看你也有些年纪了,居然没谈过恋爱?” 夏冬天明知故问,内心翻大白眼。要说聂哲云也算情场老手了,此刻竟然像处/男一样看起恋爱教学节目来了?真是应了那句,无论恋过几回,真爱才是初恋,心痒痒的,又小心翼翼的,唯恐出现丝毫差错。 聂哲云懒得回应,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午餐,他朝段可蕊吹了声口哨,示意她去把差苹从书房里请出来。 夏冬天挑起眉,说,“干嘛总使唤我的女人,你没长腿?” “你懂什么?我刚跟电视里学到的,失恋中的女人情绪不稳定,估计也没什么胃口,但凡我说错一个字儿,她肯定扭头就走。” 聂哲云催促段可蕊快点去。 大致过去十分钟,段可蕊才把差苹从书房里拉出来。段可蕊微蹙眉,面朝两位男士使眼色,暗示他们不要与差苹进行交谈,让她自己安静一会儿。 聂哲云起身帮差苹餐椅,顺势坐到她的身旁。所有人都看得出,差苹确实陷入了失恋的漩涡,并且基本丧失正常的交际能力。 压抑的氛围,满满的负能量,房间里的空气顷刻变得稀薄。 夏冬天顺着餐桌底下踢聂哲云,说,“蕊蕊的煲汤我还没喝到呢,你去帮我盛一碗,谢谢。” 聂哲云反应过什么,赶忙盛回一碗汤,但不是给夏冬天盛的,而是默默地放在差苹的面前。 “瞧你瘦的,喝点汤补补。”他轻声细语地说。 差苹没有去看他,接过他递上来的汤匙,一口一口喝汤。 聂哲云很饿,却没有心思吃饭,他侧坐身体,手肘压在餐桌上,关注差苹的一举一动。与此同时,夏冬天打开手机上的照相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聂哲云和差苹照入同框。 段可蕊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发现他拍完照片又低头摆弄手机,于是悄声询问他在干嘛?夏冬天故作惆怅,大大方方地回她道,“我怕我的记性会越来越不好,所以我要与重新认识的人都合个影,然后上传到我的主页上,这样就不会忘记了。” “主页?……什么主页?不会是微博主页吧?!” 段可蕊大惊失色,抓过他的手机确认,果不其然,夏冬天真把他们三人的合照发布到微博上。 “天呐,要出大事了!” 段可蕊焦急地把手机递给聂哲云,“怎么办,还不到一分钟转发量已经破千了,删还是不删?” 聂哲云不明所以,接过手机一看,发现照片中除了夏冬天的之外,自己也上镜了,且是一张他与差苹很暧昧的照片。合照中,聂哲云紧挨在差苹的身体一侧,注视她喝汤的动作。论谁看去都是一对情侣的标配。 更吓人的是,这条微博是夏冬天在受伤以后发布的第一条动态,所以关注度与转发量空前高涨,分分钟登上热门首位。 “夏冬天你是不是脑袋让门挤了?!没看见你的主页上拥有几千万的粉丝吗?想发就发你当这是私人相册啊?!” 夏冬天目前是最受关注的男明星,在桃色新闻和住院的消息没有平息之前,他随便发一条什么都会造成惊天动地的舆论,更不要说这一条微博中还包含了,聂哲云与差苹另外两位话题人物。聂哲云敢打包票,这条微博无论删与不删,至少要在各大娱乐版面“活跃”一星期甚至半个月! 聂哲云会愤怒倒不是因为被曝光,主要是生气夏冬天太能糟蹋他自己的名声。 夏冬天又不是真失忆,当然知道这条微博存在爆/炸性的威慑力,但他的目的就是要发合照,否则怎么让寇正夕对差苹彻底死心?……他一把抢回手机揣进裤兜里,不以为意地说,“瞎紧张什么?我又没发影响青少年身心健康的照片,我的主页我做主。” 不等聂哲云继续教训,经纪人肥文的夺命连环扣打进来,夏冬天直接挂断,同时关掉手机。他不满地发牢骚,“你们真烦,说什么写什么是我的权利,如果之前的我,就是这样受你们的摆布,我宁可失忆一辈子。” 听罢,聂哲云吹胡子瞪眼睛,“别没事儿咒自己成吗?!谁摆布你了,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谢谢不需要,我要自由自在地生活,” 夏冬天勾住段可蕊的肩膀,“和我喜欢的人一起去丛林冒险。” 段可蕊腼腆地笑了笑,视线无意间一扫,竟然发现差苹仍在低头喝汤。差苹仿佛置身在另一个空间里,任由周遭人七嘴八舌,她完全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差苹,差苹……?”她伸出手指在差苹的面前晃了晃。 半晌,差苹回过神儿,“……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我?……”她垂下眸,坦言道,“在想寇正夕……” 夏冬天一笑置之,心说寇正夕这会儿八估计也在想差苹,因为这条微博上的合照,必定会让寇正夕恨得牙根痒痒……他会打过电话骂差苹,或者赶过来揍她吗? ………… 最研科技董事长办公室。 王秘书站在寇正夕的办公桌旁边,等他签署文件已经等了很久,而他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屏幕。 “寇董?这份文件有什么问题吗?” 寇正夕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快速签署完毕,说,“帮我订一张去纽约的机票,什么舱位都可以,越快越好。” 王秘书一怔,想追问原因又怕惹怒寇正夕,唯有尽快安排。 屋门轻声关闭,寇正夕合起双眸,仰靠在椅背上,尽可能让自己思想放空。 ……心太累了,爱情让人太累了,他需要给自己放个假。 ………… 当晚八点,寇正夕一身低调的黑色休闲服,头戴鸭舌帽,出现在机场候机室。 候机室里人来人往,位于他身后座位上的两名女孩儿,正在讨论夏冬天,以及聂哲云与差苹的爱情故事。当然,女孩们也少不了谈论寇正夕,毕竟他是这段多角恋情里的核心人物。哦,还要聊聊寇正夕的新晋“小情人”田露芽,近日网上流出一组她的生活照,小腹微凸疑似怀了个孕?总之,几个人的关系剪不清、理还乱,条条新闻都精彩! 寇正夕凝望着窗外没什么可看的景象,深邃的眼眸融入漆黑的夜,心绪像这夜晚一般孤寂幽暗。 猝不及防,一张蓬头垢面的大脸充斥在他的视线里。 “寇……寇正夕?!”张孝生张导睁大小眼睛,不由喜出望外。要说张导的记性真不咋地,但谁叫他对寇正夕“朝思暮想”呢?单看到一张侧脸就确定是他。 大名一经响亮地报出来,不等寇正夕给出反应,坐在他身后的女孩儿,率先尖叫一声跳转过身来。天呐,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寇总裁不会告她们嘴碎吧?! 寇正夕双眉紧蹙,蓦地站起身,随即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前往登机口。 张孝生紧随其后,欢蹦乱跳地问,“你也一个人去纽约?我也是,我去选景儿,途中正好有个伴儿。”他的嗓门特别大,叽叽喳喳说不停,引起不少旅客的观望。 迫于无数视线的压力,寇正夕唯有驻足,无奈地提醒道,“我们好像不认识,请你不要跟着我。” “喂!我好歹是知名导演,给点面子可以不?就算我不是名人,以我的年纪也算是你的长辈了吧?你对一位独自出行的可怜老人,能不能发扬一点仁爱精神?” 张孝生虽然长得很着急,但实际年龄还不到50岁,不过他为了有效地赖上寇正夕,决定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寇正夕根本懒得搭理他。见状,张孝生又发挥演技,双手捂住肚子,向寇正夕发出求救的哀嚎,“哎哟……大外甥等等我,我胃疼,疼疼疼……” 蹩脚的招数,寇正夕充耳不闻,步伐加快。可无奈的是,一位热心的旅客迎面拦住他的去路。旅客好心提醒道,“这位先生,你舅舅在喊你,他好像身体不舒服,你快回去看看呀。” 同时,身后也有旅客提醒他停下脚步。这会儿在向陌生人解释是不是亲戚的问题似乎更麻烦。寇正夕长吁一口气,旋身返回张孝生的身旁,他虽然一个字没说,但主动帮张孝生拎起旅行袋,就此表明他败给了这个疯老头。 张孝生顿时胃不疼了,脸也不抽筋儿了。他美滋滋地跟上寇正夕的步伐,还不忘贱兮兮地朝他做一个胜利的手势。 如此奇妙的相遇,一定是上天的安排,安排他好运当头,获得新片男主角一名! 还有,他一定弄清楚寇正夕经历过怎样一段奇遇,竟会把这位年轻人,变成一个心中既有灰暗冰冷,眼中又透出清澈温暖的矛盾体。 正因为寇正夕足够固执,才会让张孝生念念不忘,世间也只有真正的固执,才能创造出与众不同的自己。譬如,寇正夕对自家产品在细节上的苛刻要求,又譬如,他想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 第105章:别人家的回忆(上) 差苹在夏冬天的家里喝完汤,本想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便离开,没想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夏家的客房里,鞋子有人帮她脱掉了,身上盖着薄被。 她不确定是谁把她抱到床上的,但女人的力气显然不够,夏冬天身上还有伤。 华灯初上,她惊醒过来,首先打开手机查看,发现除了老妈给她发过一条信息,寇正夕那边儿没有任何动静。她长叹一口气,看来她与寇正夕已经成为过去式,也到了她该醒醒的时候。 “不好意思,在你家睡着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她走到客厅,只看到夏冬天在看书。 “回家?蕊蕊没有告诉你,晚上我们一起去唱歌的事情吗?”夏冬天合上书页,倒了一杯果汁给她。 差苹致谢接过来,婉拒道,“唱歌?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明天一早还要去最研报道。”她环视四周,“副主编他们去哪了?” 她浑然不知,寇正夕目前处在三万英尺的高空。 “蕊蕊订好了包间,寇哲云和她先过去了,安排我在这等你醒过来,我脑袋不好可不认识路,你就算不去也得先把我送到地方。”夏冬天料到差苹不会痛快答应,所以刻意如此安排。 不等差苹反应,他径自套上外衣,拉开屋门,催促道,“他们都离开一个多小时了,我们走吧?喏,地址给你。” 她欲言又止,接过地址。夏冬天失去记忆,万一独自出行遇到麻烦,差苹可真担待不起。 ………… 无巧不成书,出租车刚刚抵达ktv门前,差苹便与田露芽相遇。 “这么巧?”田露芽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走向他们。夏冬天双手插兜无动于衷,他不知道田露芽的出现,是不是聂哲云刻意为之,所以选择静观其变。 差苹自认情商就是低,比地平线还低!更不想装出大度的模样。她无视走向他们的田露芽,拉起夏冬天转向迎宾门。 “你为什么不理那个女人?” 夏冬天明知故问。 “不熟,不知道跟她说什么。” 差苹敷衍回应。田露芽也没纠缠,望着差苹疾行的背影冷冷一笑。 聂哲云站在包间门前迎接差苹,却首先迎来路径此地的田露芽。 “你怎么也在这儿?” 聂哲云的口吻带出质问的意味。田露芽俏皮一笑,从容地说,“姐妹聚会,聂总是在等差苹吧?我在门口遇到她了。”她会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巧合,而是她的朋友无意间看到聂哲云拐进包间的身影。她本想以巧遇的形式与聂哲云热络热络,只是没想到差苹也会来这种地方。 田露芽暗自一叹,想跟聂哲云近乎一点还真难呀。 “快走吧,别让差苹看见我和你说话。” 聂哲云不加修饰地轰赶,他可不希望差苹联想到什么。 田露芽倒也识趣,推开隔壁包间的门,只听一阵狂乱的噪声从屋内传出来,可见包间内确实有聚会。 冤家路窄,差苹的心情更难调试,她原本走进包间只是为了把夏冬天安全送至目的地,然而一进门,耳畔便传来段可蕊凄美的歌声。她正在演唱田馥甄的《寂寞寂寞就好》。 我寂寞寂寞就好 你真的不用来我回忆里微笑 我就不相信我会笨到忘不了 赖着不放掉 人本来就寂寞的 借来的都该还掉 我总会把你戒掉…… 可是还戒不掉啊,差苹的眼泪差点涌出来。她默默地坐到角落里,望向摆在茶几上的各种饮料,果断地拿起一瓶啤酒。 聂哲云坐在她的斜对面,没有太靠近她,也没有阻止她的牛饮,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的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差苹从上一段恋情里彻底脱身,另一方又很不理解寇正夕的行为,如果真心相爱,为什么不能主动找她和解? 与此同时,飞往纽约的客机里。 张孝生不知道跟寇正夕身旁的美国乘客说了啥,对方竟然愿意与他调换座位。 夜已深,机舱外漆黑如墨,机舱内同样昏暗静谧。 张孝生在上飞机之前整整剪了两天的片子,此刻累得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鼾声扰得坐在身旁的人儿无法休息,黑暗中,寇正夕缓慢眨动着眼眸,目光落在一对不肯睡觉的孩子身上。 那是一对可爱的美国小孩。小女孩儿大致三四岁的年纪,男孩儿的年纪稍长,一双海蓝色的眼睛非常迷人。女孩儿叼着奶嘴,依偎在男孩儿的肩头,揪扯着男孩儿金色的短发。男孩儿任由她躺在自己怀中瞎折腾,嘴角悬着笑意,目光中透露出浅浅的无奈,宠溺彰明较著。 寇正夕不自觉地弯起唇角,眼前的画面把他带回童年的记忆。有一件事他没有告诉差苹,每当差苹打疼他或是弄坏他的玩具的时候,她总是嬉皮笑脸地对他:不要生气嘛,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当老婆哟…… 不知道她从哪里学到这句不三不四的话……寇正夕每每听到都会还给她一个大白眼儿,然后一本正经地更正道:女孩子不能娶老婆,要娶也是我娶你。 那你会娶我吗? 我考虑考虑…… 考虑是什么意思?这个词我听不懂。 考虑的意思就是……想一想。 想什么呀?不用想,娶我娶我娶我…… 见她快要掉眼泪,他唯有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好了不要哭,我娶你就是了。 见她破涕为笑,他也会跟着笑起来。 正沉浸在幸福的回忆当中,张孝生猛地坐起身,继而风风火火地冲上洗手间。寇正夕唇边的笑容被烦躁的表情所替代,他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一饮而尽。 “你不困啊?” 张孝生窝回毛毯里,向空姐也要了一杯酒。 寇正夕不予理会,见他还想问东问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面无表情地说,“让我安静一会儿。” 张孝生咂咂嘴,调侃说,“为了思想上的沟通,原始人创造了语言和文字,你偏偏要我闭嘴,这样很不友善……” “不必浪费唇舌,我不会参与你的电影。” 寇正夕索性表明态度。 “我不是为了电影才赖上你,当然,我承认也有一部分原因,但主要是看到你眼中的寂寞,年轻人,你在感情路上受挫了吧?你和小苹果拌嘴了?” 张孝生可以成为一代知名导演,在观察与发现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 “小苹果”三个字引起寇正夕的关注,“你怎么知道她的小名?” 张孝生一怔,“这是她的小名吗?我还真不知道,随口叫的,怪不得她一点都不排斥这个绰号。原来你也这么叫她?” “儿时的事,很久没这样叫她了。” 导演的问题再次把寇正夕带回童年,不过他嫌少叫她的名字,通常发生在她调皮捣蛋的时候,他会疾声厉色地制止——小苹果你立刻给我住手,不要往我的午饭里倒沙子!小苹果,你不要拽我的裤子! “原来你俩从小就认识?难怪我总感觉你俩之间少了点什么……” 老奸巨猾的家伙。寇正夕明知道张孝生故意引诱自己与之交谈,可无奈的是,只要话题一扯到差苹的头上,他便忍不住询问。 “这话怎么讲?” 张孝生慢条斯理地抿了口红酒,说,“你们太熟了,缺少神秘感。说白了,像你这种善于分析的精明商人,必然一早就吃透了小苹果的脾气,你很清楚做什么事,说哪种话会激怒她。而她从不怀疑你的分析能力,所以当你们在吵架的时候,虽然你多半说的是气话,可是她会下意识地认定你是故意招惹她,于是她受到的伤害也会翻倍。”他摇头晃脑,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除非你主动低头认错,否则就算是她的错,她也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觉得你不喜欢她了。年轻人,你弄明白一点,女人的思维跟男人完全不一样,你就算再才华横溢,也摸不清女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伸出一指,指向寇正夕,正色道,“还有,我以过来人的经验提醒你,女人根本不需要什么冷静的时间,她们只会利用那段时间胡思乱想,然后会对目前的这段感情产生绝望感,绝望感与悲伤不断升级,最终彻底否定你对她的好!” 寇正夕思忖良久,说,“讲得跟真的一样,你也不见得多了解女人。” “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我交往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女人都多,信不信由你。” 当自己是古龙呢?写一本书就要换一个女朋友?寇正夕笑得不置可否,没有继续交流的冲动,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张孝生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搭话,可是寇正夕分明存在感情困惑啊?通过这一件小事不难看出这小子有多能沉得住气。 难搞,真难搞,这么闷骚的个性,真苦了差苹那丫头。 目标不动,他唯有先动,“小苹果是你的第几任女朋友?” “你不是自诩爱情专家吗?还需要来问我?” 寇正夕微挑眉。 哟呵,反将一军?果然是聪明人。 “那我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是她的第一个男朋友,她在我面前经常聊到你。” 张孝生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不想说话是吧?我偏偏把话说一半,好奇死你。 有关差苹的一切,都足够吸引他。寇正夕不自觉地捏紧酒杯,沉默许久,才执拗地问,“你们影视圈的人很闲吗?不聊剧本,聊我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为什么好的电影可以控制观众的情绪?……那一定是创作者本身倾注了真实的情感进去,我们在讨论剧本的时候,主要就是一个挖掘人性的过程,彼此会毫不保留地讲述自己的情感经历,甚至道出人性中最阴暗的一面,这么跟你说吧,就连你跟小苹果有没有做过……那种事儿,她都不瞒我。” 所幸灯光昏暗不清,否则一定会照到寇正夕脸上的错愕。 “你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想到这么无聊。” “你千万别误会啊,我们在探讨剧本的过程中,很容易真情流露。再者说,食色性也,人不外乎这些事儿。” 张孝生知道寇正夕的心理防线正被他一点点攻破,他乘胜追击,“如果你想知道她对你的感情究竟有几分,就拿你的故事跟我交换。” “我的故事?” “你有一段不平凡的经历,我没说错吧?” 寇正夕垂睫,“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我不太想回忆那段过往。” “差点死在那件事上吧?” 寇正夕没有否认,其实当张孝生在差苹的面前,揣测他曾经历过生死的时候,他便知道张孝生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对这类人通常会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因为只有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才能窥视到陌生人的内心世界。他知道,张孝生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挖人隐私,而是若饥似渴地,需要更多新奇且真实的故事补给头脑,至于张孝生本人经历过的事情,或使他疯狂过的,抑郁过的,甚至是自我毁灭过的,应该只会比他多。 “不用交换,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就当创作素材送给你好了。” 寇正夕抿抿唇,说,“这是我第一次讲,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张孝生没有欢天喜地,而是快速地沉静下来,致歉道,“对不起,为了我这个难缠的老家伙,逼你回忆不愉快的经历。” 寇正夕无谓摇头,幽幽地说,“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讲……” 第106章:别人家的回忆(下) “在我19岁的那一年,曾在一天之内经历三次生死。” 寇正夕抿了口酒,平静的语调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没有人一生下来便拥有宠辱不惊的特质,那一定是经历过一些波折,或者遇到过一些人,才会形成后天的个性。寇正夕也不例外,少年时期的他,虽然比同龄人早熟与睿智一些,但也不可能像今天这般,可以把所有的情绪深埋心底。直至今时今日,就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清楚儿子何时喜何时悲,更不要说二十年后再相遇的差苹了。 无论是好的情绪,还是坏的情绪,他不表现出来,也不肯讲,话说高考还给划个重点范围呢,可他就让你自己悟去,谁又能猜得透他的心思? “三次生死?在一天里……?” 张孝生神色惊异,不由屏住呼吸。 寇正夕不以为意地应声,“今天说起来很轻松,但当时我认为必死无疑,首先遭遇的是,坠机……” 张孝生倒抽一口气,脱口而出,“坠机都没死?你也是命大啊!” “幸好是直升机。”他莞尔一笑。 之前曾经粗略地提到过,他在19岁的那一年,凭借才华与胆识,深受聂震生的器重,很快为自己争取到一笔投资,而后自研发一款网游,从中获利百万,迅速成为那一年当中,最年轻、最卓越以及最成功的创业者。 然而,在这个社会上,有些人偏偏容不下别人的成功,何况他只是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穷学生。伴随流言蜚语的滋长,他也渐渐质疑这份成功,是侥幸还是真才实学。困扰日渐加剧,折磨得他信心全无,于是他走了,抛下财富与荣耀离开中国。 他选择流浪,沉淀,放开眼界,重新开始。 ………… 寇正夕在一边打工,一边走世界的过程中,他会观察不同生长环境下的人群,小到孩子们之间的对话,大到区域性的政治观点,文化背景了解得越多,他的心智也会越开阔。在那一年里,他虽然吃不好睡不好,甚至有时会露宿街头,但是为日后成立的“最研”,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与发展方向。 不过,身无分文闯世界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这一路上,他在打工的途中遇到过黑心老板,碰上过抢劫的,还险些被出没在唐人街里的恶势力绑去当牛郎。所幸有惊无险全身而退,直到他把最后一站的行程定在中东迪拜,才是真正的九死一生的开端。 众所周知,中东的标签是石油和沙漠,准确来说,是一望无垠的大荒漠。酷热炎炎,他在公路旁等待许久,终于拦下一辆大货车。驾驶员是一位胡须全白的老年人。老者操着不算流利的英语,与寇正夕热情交谈。老者友善又灿烂的笑容使得他放松警惕。然而,当他喝下老者主动送上来的饮料,便不省人事了。等他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道旁,证件与财物已被洗劫一空。四周除了漆黑就是无边无际的孤冷,完全失去方向。 他虽是初次靠近沙漠,但是了解沙漠周边的情况,想求救也是找不到半个活人的,所以,他不得不到联想到客死异乡的问题。然而,此刻的凶险与无助,在与坠机相比之下,真的又不算什么了…… 是幸运也是不幸,他竟然以百分之一的生存机会,遇到路径此地中东王子。通过的介绍,他才知道目前所处的位置叫做“死亡峡谷”,与他要去的迪拜背道而驰,并且相距迪拜长达300多公里。似乎很同情他的遭遇,答应驾驶私人飞机,送他去迪拜。在中东,私人飞机价值是全球的三倍。私人飞机每年从中东飞往欧洲的航班过万次,它已经成为富豪们普遍的代步工具。但是没有告诉他,他的私用飞行执照昨天刚拿到手,正不知道往哪飞,就遇到一个“勇敢”的同行者。 按照我们中国人的说法,中东王子手潮得厉害…… 过程就不必细说了,总之这人啊要是点背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儿,就在第二天的飞行途中,他们遭遇到罕见的大风暴。唯有选择紧急迫降,紧张加上缺乏经验,所以在降落的过程中,螺旋桨不慎打到山体!眼瞅着飞机直线坠落,落地无疑会爆炸,两人只能冒着生命危险,纵身跃出机舱。幸好坠落的方位是沙漠,否则撞不死也会摔死他们。 张孝生瞠目结舌,“我的亲娘啊……你这小子真够倒霉的。” “活是活下来了,但是我们都受了伤,通讯设备又全部失灵,我们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还是会死在这片沙漠里。” 寇正夕下意识地交叉十指,那是一段恐怖的经历,毕生难忘。 不过也是这段经历,使得他看淡一切。任何东西都没有生命重要,当一个人可以为了生命,毫不犹豫地放弃身外之物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思想境界就变了。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带给他的冲击力与震撼力,什么舆论,什么压力,什么财富,都不再是他在乎的问题。 没有食物和水,头顶是炙热的烈日,脚下是滚烫的沙粒,四周没有一块可以躲避酷热的绿茵,他们仿佛两只被关进狮笼的活兔。那种只能等死的绝望,较比飞机爆炸更要难捱数十倍。很快,他们不可避免地脱水了,双双瘫倒在高温的沙地上,深刻体会着身体被烈日烹炸的痛苦。十八层地狱里刑法,也不过如此吧? 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寇正夕却在用仅存不多的力气,写遗书…… 张孝生不解地问,“沙漠里风暴时有发生,风一吹就给你们的尸体全埋了,写遗书给谁看啊?!” “也这样问我,但是除了等死,我们还能做什么?我在口袋里摸到笔记本和笔,其实也不算遗书,只是我嫌等死的过程太漫长,所以写点东西打发时间。” 寇正夕的语气总是冷静的吓人。 张孝生眼前一亮,“这段太精彩了!我一直坚信,没有人不怕死,只是有些人为了责任或者其他只能舍弃宝贵的生命。在面临生死的时候,的反应实属正常,而你果然是一个另类物种,你在临死前到底写了啥?” ——是一封写给未来妻子的情书。 对于一个19岁的少年而言,在拥有过荣誉、财富,转身又濒临死亡的这一刻,或许唯一的遗憾,是不曾遇到爱情。 他在脑海中勾勒着未来妻子的轮廓,想象着她会是怎样一个女孩儿?……应该很开朗很爱笑,与他的个性互补吧? “说话啊,到底写了什么?” 张孝生追问。 “忘记了。” “忘了?!你少骗我,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记得很清楚!” 寇正夕悠悠地看向他,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阴沉地说,“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跳过去继续讲,要么到此为止。” 啊,这小子的眼睛会说话,目光好有威慑力!好,真好,好有魅力的男人!太适合做他新戏的男主角了……张孝生不自觉地打个冷颤,真的不敢再纠缠,做个请的手势,请他继续讲。 “再后来,就是我与建立深厚友谊的过程。我们在生命垂危的时候,遇到越野车队。” 寇正夕揉了揉额头,烦躁地说,“不过……又是戏剧化的福祸相依,领队是一个好色的美国女人,她说可以救我们,但条件是让我陪她一晚。” 张孝生怔了怔,蓦地笑出声,“行啊小子,艳福不浅!” “什么跟什么?我没答应她,所以她真的把我们丢在沙漠中弃之不理。” “额?真这么绝情?然后呢?” “我们遇到了响尾蛇……” 响尾蛇是一种管牙类毒蛇,毒性极强,尾部的尾环每秒钟可以摆动40~60次,那种声响极为可怖,仿佛索命的招魂曲。以他们目前的处境,就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咬到就是死。 致命的凶险接踵而来,他们似乎是麻木了,又似乎是认命了,不约而同地放弃挣扎的机会。死亡的气息渐渐逼近,寇正夕的眼中已然没了恐惧,他想起爷爷在过世前对他说过的一段话——爷爷说,正夕,也许有那么一个时候,你会感到非常绝望,觉得所有人都抛弃了你,从而导致你丧失奋斗的力量。在这个时候你要告诉自己,你受的苦,吃的亏,担的责,扛的罪,忍的痛,都会成为别人夺不走的财富,它们会变成光,照亮你未来的路。 渐渐地,他的眼中释放出坚毅的光芒。是的,如果他这一次可以活下来,他相信自己在日后可以顶住任何压力,甚至是坚不可摧。只要活着,活下来,他便有力气创造一个新世界。 想到这儿,他脱下了衬衫,同时抓起了一块石头。 不待从颓败中回过神,寇正夕已然恢复冷静,他测好蛇头与自己之间的距离,继而果断地抛出手中的衬衫!当衬衫盖住蛇头的一瞬间,他高举石块,稳准狠地砸中蛇头。一招毙命,他们安全了。 许多时候,胜与负之间,只看谁能率先消除内心的恐惧。 瞪着一双深邃的大眼睛,看看脑袋被砸成稀巴烂的响尾蛇,又看看斯文清瘦的寇正夕,忍不住重复,天啊,天啊……天啊,你果真不要命了! “恰恰相反,我就是为了活才要拼一拼。蛇血没毒,正好用来恢复体力,还有蛇肉,我们运气不错……” 寇正夕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摒弃性格中懦弱与不自信的那一部分,助他日后成为同行眼中无懈可击的劲敌。 ………… 机舱里依然静谧昏暗,寇正夕垂下黯然的眸,时隔八年,当他认为已经给自己铸造一身金刚铠甲的时候,却再一次选择逃避现实……如果,如果他没有遇到差苹,没有对她无计可施,往事就不会重演,他依然是那个没有弱点的精明商人。 他是不是……被打回原形了? 张孝生见他陷入静默,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眼前乱晃,“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后来怎么着了?你们是怎么离开沙漠的?” “越野队返回来救了我们,就这样。” “就这样?”张孝生挑眉。 寇正夕对这个陌生人说的话已经够多了,他累了,倚上椅背,闭目养神。 故事当然没有那么简单,都说了是好色的女人,岂能放过可口的小鲜肉。女领队把寇正夕拽上车,趁他还没有反抗能力,对他毛手毛脚肆意挑/逗。寇正夕确实没有气力推开女色魔,衬衫都被那个饥渴的女人扯烂了,那女人还想强吻他,他在一怒之下咬破了女色魔的嘴唇,这才让那女人稍作安静。……其实不理解寇正夕的行为,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性感的大美女啊,有必要宁死不从吗?最终,使出浑身解数,主动献身,这才保住寇正夕的处/男之身…… 风流惯了压根不当回事儿,但是寇正夕觉得欠他一个大人情。所以日后只要需要他的帮助,他都会竭尽所能。也觉得亏欠寇正夕,如果换一个人驾驶飞机,也许螺旋桨不会撞上山体。 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说呢?寇正夕本就是一个沉稳冷静的人,所以不可能像聂哲云与夏冬天那样“嬉笑打闹”,但是无论他与谁遇到麻烦,尤其是商业与金钱上的麻烦,绝不会向对方说出一个“不”字。他们算是一对,为对方着想的商业伙伴。这种关系在商圈中,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存在。 寇正夕很羡慕的个性,我行我素,诙谐幽默。 张孝生伸个懒腰,说,“记住,你下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小苹果打电话报平安。……男人嘛,主动一点准没错,听见没有?” 寇正夕瞥开视线,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107章:别人家的长辈很危险(上) 北京时间,早晨7点 差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苏醒过来。她按揉着昏沉的头,悠悠地坐起身,环视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充满浓郁欧式风情的卧房。她努力回忆昨晚发生过的事件,她在ktv的包间里喝了许多酒,红酒、啤酒、威士忌……对了,还在卫生间里碰到田露芽。 田露芽具体与她讲过什么她已经记不清楚,但肯定与寇正夕有关,否则她不会奔回包间放声大哭。聂哲云见她哭得不能自抑,好似怒气冲冲地把田露芽叫了过来,命令她给自己赔礼道歉。至于田露芽出现之后又说过什么,她也不记得,只记得她叫聂哲云带她去找寇正夕,然而上车以后的事情,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差苹盖住脸颊懊悔不已,她的熊样儿让聂哲云看到也就罢了,可是副主编和夏冬天当时也在现场,丢脸,怎么可以这么丢脸,她就像一个缺了男人就得寻死觅活的疯娘们儿!…… 说真的,她完全不认识现在的自己,且是她极度不耻的形态。她攥紧拳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就是失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寇正夕不珍惜她,分明是他的损失,该哭的人是他! 从今天开始,就当他……死了! 然后,她究竟在哪? 差苹穿上鞋,背上包,蹑手蹑脚地拉开屋门。她打开一条门缝儿探出脑瓜,首先看到一道笔直悠长的回廊,紧接着,一位身着女仆装的年轻女性,向她走来。 女佣毕恭毕敬地说,“您醒了差小姐,请您随我下楼去见聂董事长。” “聂董事长?聂哲云吗?这是他的家?” “是的,不过不是少爷要见您,是少爷的父亲。” 差苹轻呼一声瞪大双眼,手指猛地指向地面,问,“这里是聂震生的别墅?!……额,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聂董事长他……我只是久闻大名……无缘相见,所以他老人家为什么要见我?”她感到双腿发软,额滴神啊,聂哲云为什么要把她这个醉鬼带到家里来?而她居然在没跟人家父母打招呼的情况下睡了一觉。聂震生肯定以为她是那种不检点的女人,把她叫过去一顿臭骂估计都是轻的。 “聂董事长吩咐我带差小姐去见他,原因不太清楚。”女佣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辨不出隐藏在背后的意图。 “请问……聂哲云在哪里?”他不会已经被他爸打死了吧?! “少爷陪聂董事长在主餐厅用早餐。”女佣见她神色惊恐,同时抠紧门框不撒手,她唯有再次邀请,“董事长会在七点半准时出门,请随我来吧差小姐。” 看来躲是躲不过去的。差苹捋了捋凌乱的长发,抻了抻褶皱的衣衫,深吸一口气,跟在女佣的身后,忐忑不安,亦步亦趋。 …… 差苹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来到主餐厅。聂家的主餐厅比她家的总面积还要大,装潢风格与客房截然不同。位于餐厅的正中央,摆放一张长方形的老红木餐桌,桌上整齐码放着精致的细瓷餐具,墙壁上挂着笔锋有力的“上善若水”,古韵无处不在,泛起厚重的年代感,不禁令人肃然起敬。聂震生一袭唐装坐在其中,神态威严,举止稳健,手中托着一盏茶盅,若不是身旁坐着衣着入时的聂哲云,他活脱脱就是一位生活在古代的王爷。 聂震生听到一前一后的脚步声,眼皮微扬,只见一双锐利的目光直逼差苹而来。一点不带夸张的,差苹真的是倒退两步,垂下眼眸,仿佛做错事的小丫鬟。 “聂,聂董事长,您,您起的真早……”她已然语无伦次。 聂震生神色不悦,这叫怎么打招呼呢?以为他起得晚就不知道半夜三更有一个陌生女人住进来了? 聂哲云偷偷朝差苹使眼色,却发现差苹根本不敢在父亲面前与他眼神交汇。他忽然意识到原因,老爷子天生一副严肃的表情,眼睛珠子又特别大,随便打量对方一眼就像狠瞪人家一样,别说差苹会吓得肝儿颤,他看了快三十年同样颤。 聂震生沉了沉气,他无论如何也没猜到会以这种方式,见到儿子心仪的对象,但是容他说句实话,且不说差苹的学历背景,单说她在待人接物方面的能力便差得很远,今天只是见到他一个人就胆怯成这样,日后怎么应对聂家的亲戚与挚友?聂震生暗自摇头,真没觉得这女人有哪一点值得儿子痴心不悔。 “坐吧。” 桌子那么长,差苹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她不知道坐在哪里比较妥当。聂哲云欲起身领她入座,却被老爷子的目光遏制。家有家规,聂哲云哪敢造次,老老实实地坐回原位,心中默默祈祷老爷子别太刁难差苹,否则他的追妻之路会更加艰难。 至于聂哲云把差苹带回家的原因,这一次还真不是他耍什么坏心眼儿,而是差苹吵着闹着非要见识见识首富家是个什么模样……虽是夜深人静,她又酩酊大醉,但是她难得提要求,他能说不行吗? 然而刚抵达聂家,她便昏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聂哲云没想到老爷子后脚也进了家门。聂震生在自己家中见到一个醉醺醺的女人,心里自然不满。不过得知这个女人就是差苹的时候,态度稍后缓和,他命令儿子先送差苹上楼休息,等她醒来在谈。换句话讲,聂震生昨晚已经目睹差苹的醉态。 毫无疑问,差苹今天的表现,在聂家长辈心中无法容忍,加上老爷子一句严厉的“醒来在谈”,可把聂哲云担忧坏了。他彻夜难眠,一晚上起床八百次,不停在差苹的客房门前溜达,期盼她早点醒过来,这样可以跟她说上几句话,免得她在遭到父亲的责骂之后,彻底否定自己。 无奈他的感情路不太顺,还没等到差苹睡醒,老爷子先把他叫去餐厅候着。 ………… 三人各怀心思缄默不语,餐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差苹没有考虑太多,果断地坐到聂哲云对面的席位上。 见状,聂震生的脸上浮出微妙的表情……别看只是选择座位的简单问题,便能看出一个人的心理状态。如果差苹选择坐在聂哲云的身旁,便是下意识地在寻求庇护,然而她没有,说明在长辈面前知晓分寸。 “喜欢喝酒?”聂震生不动声色地问。 差苹垂目摇头,“对不起,是我太失态,给您添麻烦了。” 聂震生对于她的致歉不予置评,延续自己的问题,“不喜欢喝酒还喝那么多,你的烦恼是什么?” 差苹不清楚聂哲云在父亲的面前讲过多少关于她的事情,也不敢避而不答,于是谨慎地回,“人有七情六欲,总会遇到无法开解的问题。” “喝酒可以解决问题?” 聂震生的提问越发尖锐,颇有教训的势头。 聂哲云瞄看老爷子,不懂老爷子为什么一直揪着喝酒的问题追问不停。不过,他很清楚老爷子在骂人之前向来不需要拐弯抹角,所以老爷子另有目的? 差苹悄悄擦掉沁在掌心的汗珠,说,“我的答案您听了或许不满意,但我认为酒精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的确可以解决心理问题,我目前的心情就很舒畅。” 聂震生怔了怔,微挑眉……有意思,没有因为失态而语塞,反倒敢于表达真实情感,看来这小丫头有点儿胆量。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她并不在乎自己的言论,会给聂家长辈留下何种印象,换言之,差苹不喜欢他的儿子。 聂震生又看向儿子的举动,发现这小子直勾勾地看着差苹,又默默地从佣人手中接过滋补粥,亲自送到差苹的手边。 “先吃点儿东西……”他轻声提醒。 喝大酒必伤身,差苹的胃里确实不舒服,她礼貌性地看向聂震生,在得到一家之主的首肯之后,她才开动。 聂震生观察着她的仪态,说,“差小姐,听哲云说,你在《金牌企业家》做记者,你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吗?” 差苹赶忙停止进食,问,“什么忙?您请讲。” 聂震生微蹙眉,怎么会回答得这么干脆?通常来讲,如果不熟又不便得罪的人有事相求,最好在回应的时候加上一句“如果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尽力而为”,如此也好给自己找条退路。这丫头,如果不是涉世太浅,就是太在乎仕途。至于是前者还是后者,就看她怎么处理他的“小忙”吧。 他一抬手,管家早有准备,及时递上一个文件袋。他把文件袋推到差苹的面前,说,“这份文件,麻烦差小姐亲自送到你们王主编的手中。” 差苹看向密封的牛皮纸袋,怔怔地问,“这……由我送过去合适吗?” “不是重要的文件,没有什么不合适,何况谁不知道你是哲云的朋友,王主编不会质疑文件的真伪。” 聂震生故意偏离她的中心思想,并且附赠和善一笑。 这一笑,聂哲云不由提心吊胆,知父莫若子,老爷子的笑容很有问题,他似乎嗅到阴谋的气息。 聂哲云惊见差苹打开背包,准备收起文件,他倒抽一口气,向父亲抛去恳求的眼神儿,“爸……差苹在休假,我帮您送去吧?” 聂震生眼角一横,正要开口,差苹率先说,“没事儿,我正好要去杂志社查资料。请聂董事长放心,我今天肯定帮您把文件送到主编的手中。” “那就好,辛苦你了差小姐。” 聂震生笑得更加和蔼可亲。 聂哲云无力扶额,这傻丫头,真能往枪口上撞啊!她就不能动动脑子?不管文件的内容重不重要,由她转交就不合乎情理! 差苹没有察觉聂哲云的表情是多么的纠结,刚欲微笑回应聂震生的谢意,她的手机在包中响起来。 翻出手机一看,她顿时笑容全无。 我去,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寇正夕来电?居然是寇正夕打来的电话?难道他的手机被盗了? 第108章:别人家的长辈很危险(下) 手机嗡嗡地震动着,差苹注视着来电者的姓名,思想在做激烈的斗争。 “接吧,没关系。” 聂震生当大boss当惯了,以为她在等待他的批准。 “没事,不重要的电话。”差苹回过神儿,果断地挂断手机。 不接!就不接!再也不当一秒钟接他电话的花痴了! 手机再次来电,仍是寇正夕。 气哼哼地再次挂断。她眼巴巴盼着他来电话的时候,他shi哪去了? 手机第三次响起来,终于引起聂震生与聂哲云的关注。 “寇正夕打来的?” 聂哲云直截了当地问。 差苹绷着脸点头,又接到一条消息。 寇正夕:我在纽约,你今天不用去最研报道。 哟呵!原来不是求和,只是通知她不用做笔记了? 差苹快速回复:这点小事儿还用麻烦寇总亲自通知我吗?知道了! 寇正夕:我在给你打电话之前,接到你妈的电话,她说你昨晚没回家,问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 啊,夜不归宿罪可当诛。差苹倒抽一口凉气:那你是怎么回复我妈的?! 寇正夕:我谎称信号不好还没回复,给你打电话,你不接。 差苹顾不上聂家父子的目光,猛地站起身,一边向远处走,一边急急忙忙地回拨过去。 见状,聂震生看向聂哲云,奚落道,“你小子抓不住姑娘的心啊。” “请您不要转移话题,您先告诉,您究竟把什么文件交给差苹?” 聂哲云神色担忧。 “当然是考验她能力的东西,否则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资格进聂家的门?” “哎哟我说爸唉!她还没答应当我女朋友呢,别提什么进门的问题了,您可真能搞事情,我去找她把文件要回来。” 聂哲云起身欲追,聂震生重重地放下茶杯,喝道,“你敢!” “……”聂哲云一屁股坐回原位,愁眉苦脸地说,“爸,她就是一个傻丫头,没有什么能力……” “一个可以让你和寇正夕都神魂颠倒的女人,如果只是天真可爱的话,我不得不怀疑你俩念的书都学到狗肚子去了。” 聂震生抿了口茶,“不用紧张,我有分寸,不会把她害得太惨。不过……”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厉光,“如果你敢跑去提醒那丫头,你信不信,我会加倍整她!” “信!您狠您厉害,您说什么都是对的。”他举手投降。 不出所料,果然是陷阱吧?聂哲云终于知道自己喜欢给差苹挖坑儿,是遗传了谁的基因。 另一边,餐厅外面的走廊里。 差苹一手举着手机,一手下意识地攥紧栏杆。她等了快一分钟了,却听不到寇正夕的动静,她不耐烦地说,“说话呀,国际长途费很贵的好不好!” 话音刚落几秒,她接到一条系统短信——您已成功充值话费1000元。 “你给我充话费是什么意思?花钱让我听你的呼吸声?” 差苹翻白眼,真搞不懂他一天到晚抽什么羊角风! “没什么意思,以免通话中断。”他说。 差苹垂下眼眸,“断就断了,反正我们也无话可说。” 寇正夕,“你又把天聊死了。” 差苹咬住下唇,轻声讥笑,“是吗?忘了告诉你,你在我心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还在乎聊天内容是死是活吗?” 寇正夕停顿数秒,发出浅浅一道压抑的叹息声,“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索尼的录音笔,你要的型号还没有在国内上市,我帮你买到了。” 差苹努力克制着异样的情绪,故作平静地说,“谢谢,多少钱我转账给你。” “自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那太便宜你了,还是等我选一样贵点儿的礼物再说吧。这笔该是多少就给你多少。” 两个人明明以“对口供”的理由开始交谈,但谁都没有着急去提,仿佛都在惧怕什么,好似一旦提到重点就意味着不欢而散。 他们陷入沉默的隧道,寇正夕那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那道声音清晰地传入差苹的耳朵。她愣怔,“谁在你旁边?声音听着很耳熟。” “是张孝生。” 差苹难以置信,“你不是很排斥张导吗?你什么时候和他成了朋友?” “机场偶遇,同乘一架客机,仅限于此。” 换做以前,差苹一定会让张导接电话,两人嘻嘻哈哈聊上几句,但是现在,除了烦闷,她没有其他的情绪,最终还是聊不下去了。 结束话题,各干各事吧。 她咳嗽一声,“我还没有告诉我妈,我们分手的……” “我们什么时候分手了?” 寇正夕打断她的话。他只是说互不干涉。 差苹的情绪顿了顿,不悦地说,“现在不承认了?有意思吗寇正夕?好,我现在正式向你提出分手,这样可以了吗?” 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冷若冰霜,她为他流了那么多眼泪,他可以不懂得如何哄她开心,但是不可以玩/弄她的感情。她决定,不要他了。 他沉默了许久,问,“就因为田露芽?” 泪花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表情是悲伤的,发出的笑容却是不屑的,“你终于愿意提到这个人了吗?” “不提是因为她不重要。你可不可以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他的语气很无奈。 “是是是,所有女人在你心里都不重要,当然也包括我!” 差苹愤然地挂断电话。不可理喻,他跟田露芽暧昧不清,还让她找原因?她问心无愧找个鬼啊! 身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差苹急忙擦掉眼泪。 “你哭了?寇正夕又欺负你了?” 聂哲云走向她。 “嗯……他就是看我好欺负,说分手的是他,不承认分手的也是他,真把我当成大傻子了。” 差苹吸了吸鼻子,愤懑地说,“反正不管怎么样吧,就算他跪下求我,我也不会跟他和好!” “你想多了,他寇正夕是什么人?才不会给女人下跪,何况你们才交往多久?感情本来就不深。”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聂哲云默默插刀。 谁说不是呢?差苹自嘲,一不小心又把自己想重要了。 “不说了,我去杂志社帮你爸送文件,至于醉酒留宿的糗事儿,麻烦你代我向你爸再次道歉。” 差苹转身就走,聂哲云没有叫住她,而是悠悠地注视她的背影。 然而,她走了一大圈,兜兜转转又回到聂哲云的面前,她见他一脸抑制不住的坏笑,狠狠地打他肩膀一巴掌。 “烦死你了!我走错方向为什么不提醒我!” 不走不知道,聂家大得跟体育馆似的。 “我看你走得那么洒脱,不忍心破坏气氛。走吧,我送你出去。” 聂哲云使劲憋着笑。差苹也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一边前行一边鄙视他,原本低落的情绪竟在他的搞怪中得到舒缓。 聂哲云的心情却没有她轻松,因为他不知道老爷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不敢提醒差苹多加提防,只能听天由命。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老爷子承诺不会把差苹整得太惨,那应该……会给他留一具美丽的“全尸”吧? 阿弥陀佛,上帝保佑。 ………… 《金牌企业家》杂志社,主编办公室。 王主编在阅读聂震生送来的文件。差苹笔管条直地站在办公桌的对面。 幽静的房间里,只有王主编翻动纸张的声音。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 “啪”地一声! 王主编怒目圆瞪,拍案而起! “差苹,请你严肃认真地告诉我,你是以什么身份向我提交这份协议书?是聂氏集团的法务部呢?还是聂董事长的准儿媳?!” 差苹吓得双腿一哆嗦,不明所以地问,“啊?……王主编您,您在说什么?” 王主编火冒三丈,用尽全力把文件摔在桌边,怒声质问道,“聂氏集团状告我社虚报销量,要求解除下半年的广告合约!且不论状告理由,就算解约,也轮不到你向我提交协议书吧?!” “解约合同?您说聂董事长让我送过来的文件……是广告解约合同?” 差苹就像遭到雷劈一般,整个人懵逼了。 “聂氏集团居然还要求我社索赔?!见过仗势欺人的,没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下半年的广告早已招商完毕,版面也已经排好了!我现在就问你,你代表谁在这儿跟我交涉?!”王主编又愤怒又觉得荒诞可笑! 差苹回想着聂震生的一言一行,又想到聂哲云当时的表情,他仿佛一脸为难?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她是不是被聂震生陷害了?!这个坏老头儿想干嘛?!怎么办?她该怎么向王主编解释来龙去脉? “你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差苹吞了吞口水,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她的耳畔回响起寇正夕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工作出现差错的时候,不要急于在上司面前替自己开脱,先解决,再解释。人不是机器,难免出错,其实在大多数情况下,上司只是在看一个态度。 “王主编,我是杂志社的员工,首先要保证杂志社的利益。” “好!那你说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王主编似笑非笑,半信半疑。 她思忖片刻,不苟言笑地说,“既然聂氏集团状告我们虚报销量,那我们就拿出证据,证明我们的销量基本属实,收集证据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如果对方胡搅蛮缠,我社也可以起诉聂氏集团涉嫌违约。你告我,我告你,其实也不过是扯皮的事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换一个角度来看,聂氏是国内顶尖的集团公司,也许因为这一场官司,无形当中又提高了我们杂志社的知名度……” 明星为了炒作自己不择手段;电影上映前发生版权纠纷;她本身也是最好的例子,自从登上头条,粉丝从50个变成50万,并且许多商家私信她说,只要她帮忙转发商家广告,便会支付一定的费用,她记得有一个销售情/趣用品的商家,竟然报出高达5万元的广告费。所以说,只要脸皮够厚,不管是黑还是绿,有关注就有热度,有热度就会带来非同凡响的效益,不是吗? 王主编目不转睛地审视她,脸上的表情很微妙,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差苹忐忑不安地等待上司的决定。 第109章:别人家的小学作文 “差苹,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变化很大?”王主编的态度不冷不热,令人难以领悟其中的深意。 或许吧,自从她变成遭人非议的“网红”,她看透了很多事情,也看淡了很多事情。差苹垂睫,“您认为我的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职场不是靠着一腔热血就能成功的地方,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愣头愣脑就像一个傻丫头,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已经成长了这么多,我感到很欣慰。”王主编感慨地笑了笑,又说,“关于聂氏集团试图解约的事件,就交给你去办吧,不过,你刚才有一个观点考虑得不够全面,当客户与我们产生纠纷的时候,不能因为客户损害了杂志社的利益,便毫不留情地与客户兵刃相见。如何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把双方的损失降到最低,是你目前需要思考的问题。何况,你与聂家人有些交情,也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 这是一个很客观的问题,即便不是聂家,也是其他合作单位,如果因为对方突然翻脸,就要致对方于死地,那么长此以往下去,自己也没活路。 差苹思忖片刻,谨慎地问,“所以首先……我是不是应该试探一下客户的态度?看看他们的态度是否强硬?” “自从你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老师可以帮你了,自己去处理吧。”王主编一副甩手掌柜的态度,见差苹俯首离去,她又说,“对了还有,关于寇正夕的自传,你整理的怎么样了?” 差苹深吸一口才转过身,硬着头皮回,“资料收集得差不多了,我会尽快完成整理工作。” “很好,这两件事都要抓紧,出去忙吧。” 王主编已经开始催稿,差苹匆匆走出主编办公室,打开电脑整理寇正夕的个人资料,发现相关资料少之又少,她真的没时间再磨洋工。 赵虹见她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猛地拍了她肩膀一下,继而兴致勃勃地八卦起来,“喂,几天不见,你跟聂哲云确立关系了?” “怎么可能?你不会也信网上那些假新闻吧?” “假新闻?不会吧,是夏冬天本人昨天发的微博呀!” 自从寇正夕把差苹的手机扔进山谷,后又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她使用之后,她就没有登录过微博,更没有心情关注任何新闻。听赵虹这么一说,她立即登录帐号,顷刻间,无数转发与留言的消息涌入视线,消息多得险些把手机卡死机。 随便点开一条@消息,便能看到一张三人的合照。照片地点是夏冬天家的客厅,照片中,她在低头喝汤,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聂哲云坐在她的身旁,展现出一副心细呵护的状态。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她竟然全然不知。差苹下意识地捂住嘴,也就是说,寇正夕也看到这张可怕的合照了?! 怪不得寇正夕让她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可她却对他说:无话可说,分手! 想到这儿,她立马就纠结了。就算是寇正夕脚踩两条船在先,她也不会使用类似的手段报复他,所以问题来了,看到合照的他,会不会以为她果断地提出分手,就是为了想跟聂哲云在一起? 不行,即便分手也不能让他误会她的人品,否则他肯定会想:呵呵,果然是耐不住寂寞的坏女人,分手也好。 她甩甩头停止胡思乱想,继而抓起手机,径自走到办公室的角落里,经过再三考虑,给他发送一则消息。 差苹:主编在催稿了,我收集的资料还不够,你什么时候回国? 如今联系他就像做辩证题,不仅要找到正确的答案,还要具备充分的理由,好似稍有差池,就会让自己变得很被动。 为什么曾经无话不说的,并且有过亲密互动的男人,会变得如此难以交流,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寇正夕回复道:你想了解哪方面的内容,你问,我答。 差苹:你曾经告诉我,你在19岁那一年周游世界,期间做成了人生中第二笔大生意,这笔生意是什么?目前发展的怎么样? 寇正夕:“环程”旅游软件,你应该知道吧? 差苹震惊脸,“环程”app创办7年,目前是国内最知名的出行互动平台。该平台形成购票、订酒店、预定旅游团、制定旅游路线等一体化服务。 谁都知道“环程”,只是她不知道,最初的灵感竟是来源于他的旅行。 她忽然想到富豪王xx在网上热议的一句话:首先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然后赚它一个亿。 大多数人看到这句话,无非是哈哈一笑外带n句吐槽,可是有些人偏偏可以把“玩笑”变成现实。要不说人家寇正夕能成事儿呢,她出去玩儿就是拍拍照、吃吃美食,人家出去一趟发现旅途中的种种不便,敢想敢做,从中发家致富。 差苹越了解他的成长经历,越会被他的魅力吸引,这一点对于差苹来说不是好事。 她缓缓情绪,继续提问:小时候我们都写过一篇作文,叫作《我的理想》,大多数同学都希望自己日后从事医生、老师等职业,你的理想是什么? 寇正夕:我忘了,这一题跳过。 差苹:忘了?这一点很有阅读性……哦,我记得你妈跟我说,你的作文她都有保留,或许我可以向你的母亲借看一下,可以吗? 他几乎是秒回,态度还挺强硬。 寇正夕:不行,我说跳过就跳过。下一题。 差苹隐隐感到事有蹊跷,他真的忘记了吗? 差苹沉了沉气,旁敲侧击地,提到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假设,有人言之凿凿地告诉你,你的朋友背叛了你,同时大部分人针对ta的背叛也可以提出证据。但实际上,凭你对这位朋友的了解,你可以确定ta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所以你还会被谗言左右吗? 寇正夕:问题是,哪来的这么确定? 差苹:我设定的前提是,你对ta的人品非常清楚。 他沉默许久,发来一段语音消息:“差苹,别把我当圣人,该解释的时候,该澄清的地方,你还是要解释给我听,我想听你亲口说。” 听罢,差苹涨红了脸,他的反应也太快了。 还有,他的声音好沙哑,低沉的语调里仿佛包含着无奈与疲惫。 差苹举着手机不知所措,而他非常善解人意,发来一条信息:我要睡一会儿,其他问题晚点儿继续。 心里忽然变得空落落的,她走出杂志社,原本想去聂氏集团解决合约问题,但是坐上地铁她又改变行程,前往寇正夕的父母家。 ………… 半小时后,差苹手提一个大果篮,敲响寇家的房门。她此行并非冒然造访,在登门之前,已经通过微信联系到寇妈,并告知出版自传的事情。 “来了差苹,快进来。”寇妈对她的态度明显有所好转。她指向摆在客厅里的大纸箱子,“正夕的作业本都在这里面,你自己找吧。” “谢谢阿姨,您忙您的,不用招呼我。” 纸箱子虽然很旧,但外皮上几乎没有灰尘,可见寇妈对儿子的旧物非常珍惜。 差苹坐在矮凳上,打开泛黄的箱子盖,只见一叠叠整齐的作业本映入眼帘。她从浮头拿起一本练习册,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字迹——六年级一班,寇正夕。他的字迹工整疏朗,流畅自如的笔体,就像他这个人,分明还是小学生,字体却成熟优美得令人误以为是大学生。 她的情绪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正因为寇正夕够成熟够聪明,所以她确信他对自己的个性非常了解,然而,她对他又了解多少呢?他的喜好是什么?喜欢吃什么?她似乎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就因为他是男人,就因为他比她几岁,她便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宠爱,好像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又好像讲不出什么道理。 “来,先吃点儿水果。”寇妈端来一盘葡萄。 “谢谢阿姨,”她把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又支支吾吾地说,“对了阿姨,你能不能别把我今天过来的事,告诉寇正夕,他知道会不高兴的……” “这话儿怎么说?”寇妈对他俩的爱情动态一无所知,还以为两人天天黏在一起。 “他说箱子很沉,怕我给您添麻烦……” 差苹心虚地说。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行,我不告诉正夕你来过。你看吧,阿姨做饭去,中午你就在这儿吃。”寇妈也是一个直脾气的人,反感的时候横竖看你不顺眼,一旦产生好感,就会真心待你好。 差苹笑眯眯地应了声,心里则是感到很难过,世间所有的事非要这么拧巴吗?不知道别人有没有遇到过这样一种经历,比如,刚刚攒了一点钱,就会给你出一档子事儿,又比如,她好不容得到寇家长辈的认可,可是她跟寇正夕却结束了。 她感到胸口一阵憋闷,然后无精打采地翻找起来,没翻多大会儿,便看到寇正夕的作文本。 作文题目——《我的理想》 寇正夕创作于小学三年级。 【我暂时没有想好未来的职业,不过我想先变成一个强壮的人,身体要强壮,心脏更要强壮。我现在还很瘦弱,没办法保护我的妈妈爸爸,还有小苹果妹妹……】 看到这里,差苹不自觉地攥住衣角,心脏不禁一抽。 【小苹果是我的邻居,虽然我们现在不住在一个小区,但是我会回去找她玩儿。她很胖,力气特别大,等我变强壮了,她动手打我的时候,我就不会觉得太疼了。心脏也要变强壮,省得她一骂我,我就生气。所以我想让自己变得非常强壮,这样才能好好陪她玩儿……】 不知不觉地,差苹弯起嘴角,然而刚刚收获的感动,又被老师的批语逗笑了。 老师红字批语——小同学,你这是早恋啊?! 可爱的文字在差苹的目光中流转,她合起作文本,小心翼翼地捧在怀中。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她真的不敢相信,一个看似那样早熟的男孩儿,心境却与同龄孩子并无二致,又纯真又简单。 所以,她真的不了解寇正夕,尤其在感情方面,他的想法或许还没有她成熟? 他看待爱情的样子真的那么纯粹吗?如果选择跟他玩儿,就不能和其他小朋友玩儿。会是这样吗?可能是这样吗?……差苹垂下眼眸,如果真的如她所想,那么他对她的容忍,应该早就超过他能承受的极限了。 所以他才会放手,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吗? 是这样吗?…… 第110章:别人家的机密(上) 午餐期间,寇妈忆起寇正夕与差苹的童年往事,例如差苹有多能调皮捣蛋,多能折磨寇正夕之类的。听着像唠家常,但是寇妈的中心思想依旧没变,时刻提醒差苹别仗着寇正夕喜欢她,她便肆无忌惮地虐待男朋友。 差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心说了,受虐的人是她好不好? “阿姨,我真的没有欺负寇正夕,就算欺负过,也是小时候的事情,我想以后都不会了……”她决定还是给出一点暗示,毕竟是咨询发达的时代,想必他俩的事情瞒不了多久。 寇妈笑得不置可否,索性直入主题,“网上那些传言我也听说了,你不会因为那些子虚乌有的新闻,就跟我们正夕吵架吧?” 这才是寇妈让她留下来吃饭的真正原因,她生的儿子她了解,头脑敏锐但是在情感方面不善表达。记得寇正夕在上初中的时候,寇妈不慎扭伤了腰,伤势还挺严重。就在寇妈卧床休息的那段日子里,寇正夕每天中午都会从学校里跑回来,气喘吁吁地放下盒饭,然后他又匆忙赶回学校,母子之间基本上没有交谈的时间。为此,寇妈不止一次地告诉儿子,不用帮她买饭,她可以照顾自己。寇正夕应是应了,可是每当到了学校的午休时间,他依旧坚持跑回家看看母亲。寇妈很感动,夸他是大孝子。寇正夕总是不耐烦地回,您辛苦照顾我的时候,我可没夸过您是慈母,所以别说了,听着生分。 许多时候,寇妈也搞不清楚寇正夕的个性随了谁,时而展现武将般的强势,时而又有帝王般的内敛与隐忍。总之这样说吧,儿子虽然是她生的,但她没本事摸透他的脾气。他的性格犹如风筝,至于拴在风筝上的线,他想拿给你的时候,你就可以控制他,一旦他不想让你操控了,谁也拦不住他展翅高飞。 “你实话告诉阿姨,你有多了解我们正夕?”这位可怜的母亲,本想从儿子的女朋友这里获得更多的咨询,可惜差苹的答案让她失望透顶。 “他什么都不说,我的悟性又比较低,所以……” 差苹不好意思直视寇妈的双眼。 “哎呀你个笨丫头,你要和他多聊聊天啊,问问他累不累,有没有心事什么的,不能一见面就是逛街吃饭看电影!知道吗?”寇妈也是操碎了心。 差苹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分手的真相,唯有默默点头。 饭后,她走进寇正夕的卧室。他的卧室风格永远是简单整洁,书架上摆满各种书籍,她的视线停留在一本叫做《荒漠里的爱情》的外文书籍前。 是爱情小说吗?他也会看这种书?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她抽出那本书。 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惊见书页里夹着一张布满干涩血迹的信纸,她神色一惊,手指一滑,咚地一声把书掉在地上。 “怎么了差苹?”寇妈闻声问道。 “没,阿姨没事,我不小心把书碰掉了。”她急忙捡起书,连同那一张染满血迹的信纸,一同塞回书架。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张残破的泛黄的信纸,是寇正夕在沙漠中生命垂危的时候,写给未来妻子的情书。 ………… 离开寇家,差苹怀揣满满的心事,出现在聂氏集团的办公大楼里。聂氏集团与聂哲云的聂氏科技公司是两码子事儿,由聂震生亲自坐镇。 差苹没有要求见聂震生,而是申请与企划部门的负责人进行沟通。 企划部一通电话打到聂震生的办公室,汇报差苹的动向。 “就按照合同办事,不用给任何人留情面。”聂震生挂上听筒,而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丫头还算沉得住气,没有急于跑到他的面前兴师问罪,或者依仗聂哲云的这层关系,直接请他网开一面。 关于销量必须属实的要求,写在广告合同的补充条款里面。杂志的销量是衡量传播度的标准之一。在通常情况下,只要杂志社没有出现严重的声誉问题,几乎没有人会以销量的问题提出解约,顶多是日后不再合作。何况如《金牌企业家》这样的知名杂志社,销量还是有一定保障的,所以显然,聂震生没事儿找事儿。 聂震生之所以拿这件事考验差苹,也是想观察一下她的能力。随着经济的发展,我们的社会已经从人情关系走向法制关系。如果差苹在处理棘手问题的时候,依然停留在请客送礼、找熟人的陈旧观念里,那么证明她存在很强的依赖性。依赖性就是惰性,不管是在聂家,还是在寇家这类的商人家庭当中,女人也要做到独当一面,丈夫不可能成为妻子的保护伞。 然而,褒奖的想法还没收回来,秘书打来电话,告知差苹求见聂董事长。 聂震生无奈地摇下头,既然差苹已然开口,那就听听她想说什么好了。 …… 俄顷,差苹出现在聂震生的办公室里。一进门,她便震惊了,这里是她见过的,最豪华最“天然”的私人办公场所。房间里居然有一道人工瀑布,瀑布下面有一个半圆形的池塘,池塘里养着五彩斑斓的锦鲤,简直不能更浮夸。 聂震生若有似无地笑着,静静地看着她。 差苹早就习惯了这些成功人士的交谈方式,你不主动开口,他坚决不问,好像四处都是语言陷阱似的。 不过,当聂震生以为她要在解约一事上求个情儿的时候,却发现她此行的目的与合约没有半毛钱关系。 差苹正襟危坐,紧张地摩挲双手,说,“不好意思,耽误您一点时间……寇正夕曾经告诉我,您是他生意场上的导师,他非常崇敬您,所以我想知道……寇正夕在您眼中是怎样的一个人?” 聂震生确实有资格让寇正夕叫他一声师父,既然是师父,无论是在经验还是观察方面,自然要比寇正夕更胜一筹。聂震生显然看穿了她的心思,于是对待她的态度,就像逗小猫一样,逼她袒露心声。他故作疑惑地问,“你可以把你的问题讲得更明确一些吗?我没有在你的语言当中找到重点。” 他的语气不重,但足够伤害提问者的自尊心,这或许就是大boss的独家秘笈吧?提醒你必须在他的面前谨言慎行。 差苹吞了吞口水,重新组织语言,说,“我知道我以下要说的话,一定是在浪费您的时间,可是我真的找不到比您更了解他的人,请您见谅……寇正夕是我的初恋,但是我们最近在闹分手,可是即便我已经提出分手,他依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紧张,甚至一声不吭出国了,我就是想知道……”她停顿许久,倏地站起身,面朝聂震生鞠躬致歉,“对不起,我确实不知道我想表达什么,或许就是觉得心里委屈,我出去了,您忙吧。” “你专程来问我,是想告诉我,你不会接受我儿子的追求?” 差苹愣怔,继而颔首,“来之前没有想过,不过您这样一问,我想我的潜意识里,或许也有这样的诉求,毕竟醉倒在您的家中,难免引起您的误会。” “既然你这么注重名节,就不应该让自己喝醉,就算喝醉了,也应该直接回家睡觉,可是你没有……” 聂震生缓缓抬起眸,一针见血地指出,“所以我从你的潜意识里,还看到另一则讯息,你对哲云的信赖与好感,超越普通朋友。” 听罢,差苹心中不啻一声炸雷! “我和聂哲云就是普通朋友,我只喜欢寇正夕!”她笃定地说。 聂震生淡淡一笑,“我和你仅仅是第二次见面,可是就连我都可以把你看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寇正夕。不知道我给出的答案,是否可以帮到你?” “我没有,我对聂哲云确实没有男女之情……”她仓皇地摇着头。 “男女之间哪里来的纯友谊?何必自欺欺人。” 姜还是老的辣,聂震生一语道破天机。寇正夕不能原谅的,不是她失信于他,而是她根本没有意识到,所谓的蓝颜知己,所谓的男闺蜜,其实就是女性在心中为其他男人开启的另一扇窗。这个男人或许最终不会成为谁的谁,但所有女人都渴望拥有这样一个男人,当男友没空陪伴你的时候,当你陷入失恋苦痛的时候,只要你愿意看向其他方向,便会发现那个男人就伫立在窗外,他正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你,随时等待你的召唤。 原来她差苹,是个渣女?! 不等差苹缓过情绪,聂震生抛出另一个重磅炸弹。 “不妨告诉你,几个金融大鳄正在大量收购聂氏科技的股票,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聂氏科技董事长之位,就要易主了。”他的神态非常平静,仿佛在说隔壁老王家的琐事。 “是……是寇正夕?”她脱口而出。 “具体是谁,我还在查。”他品着香茶,一点都不急。 “那是您儿子的公司,您不打算帮帮聂哲云?” “我能帮他几次?他是聂家产业的唯一继承人,现在不逼他快速成长,难道等我死了以后看他败光家业?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让我查到真的是寇正夕……” 聂震生的表情里多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妙感,“这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吧?寇正夕终于对聂哲云痛下狠手。” 差苹尴尬不已,避重就轻地问,“听您这话的意思,聂哲云还不知情吧?您为什么要把这么重大的机密告诉我?” “告诉你,自然有我的理由,早点回去休息吧。”聂震生始终保持一副胜券在握的态度。 差苹心乱如麻,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一番对话,她会毫不犹豫地把鲸吞股票的内幕转告聂哲云,可是如果背后操盘者正是寇正夕,她到底在以什么立场干预?! 她走出聂氏办公大楼,拨通寇正夕的手机。 当电话接通的一刻,她忽然百种情绪涌上心头,瞬间泪如雨下。 “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给我回来回来!我好想你……” 第111章:别人家的机密(下) “喂,是差苹吗?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寇正夕提高音量询问。 差苹这才听到对面传来嘈杂的嗨曲声,还有……女人们爽朗的笑声?她怔了怔,攥紧拳头,对了,现在是美国时间凌晨3点,夜店,他居然在夜店?! 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副不堪入目的画面——镭射光划过漆黑的酒吧,迷幻的舞池当中,只见金发碧眼的性感美女们,身穿低胸的夏装,扭动着婀娜的身姿,在寇正夕的身旁扭来扭去…… 轰隆一声,她的情绪炸了! “我在这儿纠结难过,反省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可是你呢?你却在大洋彼岸泡妞儿喝酒?我真后悔为你浪费那么多眼泪!——” 差苹忿忿地挂上电话。不到一分钟,寇正夕又打回来,她再次狠狠地挂断!为了防止自己破口大骂,她索性关机! 与此同时,纽约市某家夜店的门前。 寇正夕一手回拨电话,另一手搀扶张孝生坐进出租车。 凌晨时分,他原本在熟睡,却意外接到张孝生打来的求救电话。事情倒不复杂,张孝生喝完酒发现皮夹不见了,只好请寇正夕帮忙结账。 张孝生酒量不错,虽然喝得飘飘然,但是头脑很清醒。他歪在后座上,哼着小曲儿,看向坐在副驾驶上的寇正夕,问,“你在给小苹果打电话?” 寇正夕哪里打得通差苹的电话,他答非所问道,“送你去哪?” “你不知道我们住在同一家酒店吗?” “你跟踪我?” “干嘛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对纽约又不熟,这只能说明我信任你的选择。” 张孝生粲然一笑,“你可是我精挑细选的男主角,我要把握一切时机了解你。” 寇正夕很快发现疑点,“也就是说,你的皮夹,根本没丢?” “不被我的挑衅干扰分毫,冷静地提取重要的讯息,你这人真是理性得可怕。” 张孝生越发中意他,继而没话找话道,“这样看来,小苹果跟你不合适啊?她太感性了,头脑完全被情绪支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藏不住一点儿心事,你真受得了这种毫无逻辑又情绪化的女人?” “你又不了解她,不要随便给她下定义。” 寇正夕的口吻明显不悦,“再者说,你让她做编剧,不就是看中她感性率真的一面吗?” “啧啧,瞧你多能护着她。我又没说她不好,我也很喜欢那丫头,我只是就事论事,过于感性的人和过于理性的人在一起,势必产生诸多矛盾。比如……” 张孝生掐着嗓子,翘起兰花指,娇嗔地说,“正夕你看,这朵玫瑰花多好看~多浪漫呀~~”不等寇正夕白愣他,他又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态,压低声线说,“难道你不知道花朵就是植物的生/殖/器?也只有人类,才会把植物的生/殖/器摘下来,送给心仪的异性。” 这段生动的表演,终于把寇正夕逗笑了,因为他确实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不过想到差苹在结束通话前的斥责,他的心情又不免变得沉重,难道他真的让差苹这么缺乏安全感?他只要不是和她在一起,就是和其他女人在厮混? “请教你一个问题,怎样做才能让她明白,我对她没有二心?”他必须承认不了解女人的思维方式。 “女性的思维存在不变的定式,随便举几个例子你就懂了,第一、不接电话就是不爱她;第二、着急挂她电话就是不爱她;三、不秒回她的短信就是不爱她,四、不主动找她就是不爱她。总而言之,就算你陪伴她99秒,只要有1秒没有围着她转,就是不爱她了!” “扯,哪有这么夸张。” 寇正夕一笑置之。 “我这是经验之谈,你还真别不信,就是这么夸张!” “就算感情再深,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 “所以要通过语言去表达啊,告诉她,你喜欢她什么,有多爱她,她为什么值得你放弃一片森林,这女人啊,说简单也简单,甜言蜜语够吃一辈子的。尤其是你这种女人看见就想扑上来的高富帅,更要给女朋友吃定心丸。” 寇正夕不自觉地蹙眉,他有时候忙起来,几天都顾不上联系差苹,所以这一点,会成为她怀疑他与田露芽有染的原因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确实要改变一下工作狂的状态。 ………… “谢谢你,我今天学到了很多。”他把张孝生送到客房门前。 “别着急走啊,进来喝一杯?” 张孝生强行把他往屋里请,“我还有很多爱情经验可以传授给你,听一听肯定没坏处,来吧来吧。” 寇正夕一路上都在给差苹拨电话,但她依然是关机状态。担心她会出事,于是他把电话打到差苹的家中。 然而,差妈告知她并未归家。差妈还问寇正夕,他俩到底是不是分手了? 差妈的问题直指核心,寇正夕沉默数秒,回,“我认为我们没有分手。”差妈又问,你认为?差苹不是这样认为的? 这个问题的确难住了寇正夕,他又不可能在长辈面前霸道地说:分手?她想都别想,不可能。 “差苹到家之后,麻烦您告诉她一声,给我来一个电话,我等着。”他挂上手机,接过张孝生递到手边的红酒,等待有时候很难熬,也许有张孝生在旁喋喋不休,时间可以过得快一些。 可是,这一等便等到天大亮。北京时间是晚上七点,整瓶红酒也已经喝完,差苹是没有回家,还是不愿意回他的电话? 如果她只是赌气不回还好说,万一因为情绪欠佳,出现状况就是大事。 他决定,派司机老陈去一趟差家。 ………… 中国,华灯初上。 月光皎洁,位于湖边的路灯底下,伫立一男一女,他们静静地望着湖面,两道斜长的倒影延伸到灌木丛的深处。 差苹在聂氏集团门前遇到聂哲云,聂哲云见她满脸泪痕,死拖活拽把她拉上车。聂哲云把她带到幽静的湖畔,希望她讲出心中的不快,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她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她垂着眼眸,笃定地说。 整个下午,她都在回想发生在他们三人之间的种种,不敢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分析结果很可怕,聂震生没有说错,她虽然对聂哲云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她惊异地发现,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很自在很放松,就像无话不说的老朋友。 醒悟了,她终于幡然醒悟。许多时候,不是讲清楚了就是完全撇清了,虽然她从来不认为自己的魅力,足以大到让男人执迷不悔地追求下去,但是目前看来聂哲云确实没有放弃的迹象。所以,明知道聂哲云抱着交往的目的接近自己,她还接受他的照料与保护,就是她有问题,很成问题。 “我爸跟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一些难听话?警告你离我远点儿?” 聂哲云神色紧张,第一反应就是老爷子从中作梗。 差苹默默摇头,说,“你爸非但没有说我不好,还点醒了我,我要感谢你的父亲,他真是一位智者。” “我爸真的没说你什么?那你忽然之间又抽什么风?” 聂哲云拿她真是没辙,动不动就要绝交,别总这么吓人成不成? 差苹正要表明态度,一对小情侣从他们的身旁路过。女孩儿一眼便认出聂哲云是谁。女孩儿的个性有点儿虎,不由狂拍男朋友的肩膀,兴奋地说,“我去,咱们这是遇见网红了?!亲爱的你快看呀,‘大黑胖儿’果然和霸道总裁是cp啊!总裁本人好帅好高!能要个签名嘛?……” “大黑胖儿”是差苹的微博昵称。cp是英文coupling的缩写,表示情侣关系。 差苹一听这话感到更无力,人心多有复杂,解释就有多苍白。这件事令她越发确定,必须和聂哲云划清界限。 “我们还是去车里说吧。” 此事刻不容缓,她转身就走,聂哲云紧追其后。 车厢促狭,空气稀薄,差苹的表情异常凝重,聂哲云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差苹今天要来真的。 不行,不能让她逃离他的视线! “额……”他闷哼一声,弯身捂住胃。 “你怎么了?” 差苹关切相望,刚刚酝酿好的情绪一泻千里。 “没事儿,就是胃有点儿痛,估计是……陪你喝酒喝的吧,喝多了你又撒酒疯,你是折腾半宿睡着了,我守着你可是一夜没睡……额,没事儿,不碍事,我先缓缓……”苦肉计,必须好使。 他的表情十分痛苦。沉甸甸的负罪感向她直逼而来,她赶忙奔下车,冲进道旁的小超市,。 聂哲云趁她离开的空档,从矿泉水瓶里倒出一点水,水滴喷溅在额头和发际线附近,由此扮出流汗的假象。这一招儿,他是在片场学来的,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俄顷,差苹买回两罐热牛奶,说,“先喝点儿热的暖暖胃,如果还疼的话,我陪你去医院。” 话音未落,她注意到他额头上的细密汗珠,不由更内疚。 聂哲云喝完牛奶,装模作样地等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假装胃疼,他把眉毛拧的啊,都快能打出中国结了。见状,差苹觉得不能再耽误了,直接把他扶下车,招手出租车,直奔医院而去。 “你别担心,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他枕在她的肩头,孱弱地说。 “你都疼成什么样儿了还没大事?万一不是胃疼而是急性阑尾炎可就麻烦了,好了别说话了,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我们马上到医院。” 差苹心急如焚。 ………… 抵达医院,首先需要做化验做检查,检查手续就要办理一大堆,排队这事儿就不用说了,中国人口世界排名第一,谁不服送他两车假乞丐! 差苹捏着各种单据东跑西颠,一会儿搀扶他照片子,一会儿陪他去验血,时间在忙乱中匆匆流逝,她没有发现已经是晚上10点钟了,并且还忘记开手机。 聂哲云持续装患者,他看着差苹为他忙忙碌碌,心里又暖又过意不去。 这时,他的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他瞄上一眼……哟呵,居然是寇正夕?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是接呢,还是不接? 第112章:她的决定(上) 聂哲云盯着寇正夕的来电号码,最终选择不接听。 关于挑衅方面的言辞,已经在寇正夕的身上使过好几轮,显然成效并不显著,所以聂哲云决定改变策略,在差苹面前走“撮合”路线。 宫心计,不止是女人的专利,怀柔政策原本就是朝臣们琢磨出来的妙计。 “差苹,一下午都没见你接过电话,手机没电了?”他试探道。 差苹恍惚一下,说,“我就没开。先不说这个,医生叫你进去呢。”她扶起聂哲云,关切地问,“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没有,越来越疼……” 聂哲云蹙眉回应,故意放慢脚步。走到诊室门前,他又说,“都这么晚了,给你妈打个电话说一声,别让她担心。你先打电话,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差苹应了声,刚刚开机,只见寇正夕的号码撞入屏幕。她沉了沉气,接起电话,然而,不等她横眉冷对,寇正夕先怒了。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为什么到现在才开机?闹脾气也不是这么闹的!” 如果不是报警的时限还没到,现在就是警察帮着他一块找“失踪”人口了! 差苹还没反应过劲儿,另一通来电已经在等待接入。 “我妈打电话过来了,一会儿联系。” 差苹急忙接起老妈的电话,依旧是还没开口,便遭到老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手机没电了……” 差苹心虚地回。 “你一走就是一整天,你知不知道我们都要急死了?!寇正夕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没睡过觉,他的司机也在外面四处找你,你爸也出去找你了,都怕你出事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你现在在哪?!你到底干嘛去了?!”差妈又气又急,恨不得吊打闺女一百遍! “我……我……聂哲云突然胃疼得厉害,我,我在医院……”她不敢再隐瞒。 听罢,差妈的语气稍有好转,“哦?小聂病得严重吗?” “刚做完检查,结果还不知道,估计挺严重的。妈,是我不好,您别生气了,快打电话把爸爸叫回去吧。”她完全理解老妈的心情。 “知道了,没事就好。现在社会多乱啊,法治新闻每天都在讲单身女孩儿遇害的案件,真要担心死我了!行了不说了,你先照看小聂。对了还有,寇正夕和他司机那边儿,你通知一下,记得好好谢谢人家老陈。” 差苹顺从应声,发现寇正夕还没有挂电话,犹豫一秒,她重新接回来。 “喂……” “你和聂哲云在一起?”他问。 “你怎么知道?”因为过于惊诧,她没走脑子便回应,难道他能听见她和老妈的对话? 寇正夕重重地叹口气,有气无力地说,“我刚给他打过电话,他没接,随后你就开机了。非要这样做吗差苹?只要我们一吵架,你就去找他?” “这叫什么话?刚巧碰到而已!你!……” “算了,你说是刚巧就是刚巧吧。我累了,不想和你吵。”他从凌晨三点到现在还没有合过眼,因为担心她的安危,他的情绪持续紧绷,身心早已疲惫不堪,此刻知道她平安无事,他终于可以去睡了。 差苹举着手机,耳畔传来结束通话的提示音。她僵在原地,心口仿佛堵了一块棉花,吐也吐不出来,吞又吞不下去,情绪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方,感觉既委屈又活该。没错,是她把自己推上百口莫辩的死路,能怪谁? 呼吸变得困难,她走到窗边透气。原来她走到这里是为了图个清静,怎奈八卦无处不在,当她听到两个护士的交谈内容的时候,她整个人更不好了。 “喂,看见头条没?最研科技手撕‘fp’。 fp的boss直接认怂了,亲自发布长微博向寇正夕致歉。”护士a说。 “忙得晕头转向哪有时间看呀,这两家公司不是刚合作了一场大型时装秀吗?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护士a压低声音,悄声议论,“就是时装秀那天的事儿,我看评论里说,田露芽联合八卦公众号,涉嫌恶意炒作,网友们正扒呢,这女人好有心机……” 差苹望向护士们远去的身影,打开手机查找头条新闻。 这则新闻比较特别,网上先出现fp高层的道歉信,再被媒体整理出前因后果。 网络时代几乎不存在秘密,无论你想了解哪一条焦点新闻的渊源,只要搜一搜关键词,一定会有n多网站帮你仔仔细细地陈述始末。当然,版本五花八门,信或者不信,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媒体通过道歉信的内容,结合知情人士的爆料,扒出完整的脉络。原来,就在时装秀结束的当日,独一赞助商最研科技,便向主办方fp公司投去律师函。 ——最研状告fp擅自增加与本次活动无关的女艺人,从而导致宣传焦点模糊,严重损害到最研的企业形象与利益,故而构成违约。最研科技提出终止合作,同时要求fp赔偿巨额违约金。 fp总代理赵仁,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寇正夕不止对fp公司狠,对他自己的最研科技更心狠。毕竟两家公司为了建立长期良好的合同关系,在制定战略蓝图的前期工作上,已经耗时一年之久,双方投入的人力和物力亦是庞大,可如今,仅仅因为在红毯的环节上,塞进一个无足轻重的田露芽,寇正夕竟然毫不犹豫地放弃合作?! 赵仁一直认为,他寇正夕就算富可敌国,也不可能这么任意妄为!可目前的结果给了他一记重锤,寇正夕确实是有钱任性!赵仁捧着律师函,双手颤抖,瘫软在办公室里……最研状告fp有理有据,胜算几率非常大,一旦审判结果出炉,他该怎么向总公司交代?他的工作保不住还算小事,主要是在这个行业里还怎么混?苦心经营多年的失业就这样毁于一旦了?!一点不夸张地说,赵仁恨不得找根儿上吊绳给自己勒死完事儿! 哦了,简短解说,反正关于企业之间的撕逼,不是网民关注的重点,重点是田露芽和寇正夕之间到底有没有一腿。接下来继续扒绯闻。 据制图方面的专业人士指出,网上大量发布的,关于田露芽与寇正夕的亲密合照,均为ps合成照。换句话说,他俩之间没有所谓的爱恨情仇,就是有人在背后恶意炒作。心明眼亮的网友们,立即锁定幕后黑手正是田露芽本人,因为她是“惯犯”,一而再再而三借助寇正夕进行炒作,为了红不择手段。 刹那间,田露芽人气大跌。 以上,寇正夕一向秉持要么忍、要么狠的做事风格。他若是狠起来,不弄死对方也要让对方掉层皮。如今,不管是往昔风光无限的赵仁,还是即将跻身一线的田露芽,转眼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声名狼藉,一败涂地。 …… 差苹把新闻内容认认真真地阅读了三遍,图文解说十分详尽,把她对寇正夕的种种怀疑,解释得清清楚楚。 她没能完全地信任他,所以错怪了他,骂错了他。 情节180°大反转。他不再是她口中的渣男,可她,自定义贪得无厌的渣女。 ……想到他脸上的疲惫,想到他眼中的无奈,想到他黯然的神态,想到他为她做的一切,她抬起双手,盖住脸颊,渐渐地,歉疚的泪水顺着指缝儿流淌下来。看来,她需要重新审视自己,然后问问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做寇正夕的女朋友。 他是一个对待感情那么纯粹的男人,却让她伤得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会不告而别,或许就是想躲开她,不愿意面对她无端的指责与猜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加之罪。 他的工作已经使得他焦头烂额,她非但不去谅解,甚至反过来怪他生性风流。他一定感到很委屈吧。 所以她还有资格做他的女朋友吗?……答案似乎是,没有。 脚步声靠近,身后传来聂哲云的询问声,“差苹?你怎么了?” 差苹没有转过头,面朝夜空缓缓摇头,哽咽地说,“是时候回到我原本的位置上了,我会申请注销个人主页,跟‘网红’这个称号道永别。” “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聂哲云不明所以。 差苹扯了下嘴角,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悠悠地转过身,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医生怎么说,你的病情严不严重?” 聂哲云在没有见到差苹之前,其实已经盘算好住院观察的事情,由此拖住差苹。但是他现在改变注意了,他不知道发生了怎样的变故,导致她由内向外散发出一股绝然的气息,她看他的目光非常冰冷,神态平静如水,仿佛在一瞬间成熟了。 “不严重,医生说只是没休息好,我先送你回家。” 不等他走近,差苹抬手阻止,说,“我想自己走走,你路上小心。” 话音刚落,她从他的身边径自走过,他静静地凝视着她,两人之间的交错距离分明只有十公分,他却感觉她远在天边。 她怎么了?她想做什么?她与寇正夕的感情,目前是什么走向? 差苹是那种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可是此时此刻,为什么从她的神态中辨不到蛛丝马迹?聂哲云的眼中布满疑云,竟然完全猜不透。 他的新策略失败了? 第113章:她的决定(下) 清晨,主编的办公室。 王主编看向摆在桌上的辞职信,又看向神色肃穆的差苹。 “你确定,你想好了?” 差苹笃定点头,她连夜写好辞呈,一上班便交给主编,不容自己反悔。 她上前两步,双手奉上一个文件夹,说,“关于寇正夕的自传编撰工作,我无法继续跟进,这里是我搜集的全部素材,内容已经经过他本人的确认,确保真实可靠。至于没有完成的部分,只能麻烦主编另找人选,我想我很快会离开本市,十分抱歉。” “离开?怎么?你辞职……不是为了要去结婚?”王主编更不懂了。 差苹垂目摇头,“我是单身。” 言简意赅的回答,却包含惊人的信息量。这便是她的决定,她无法原谅自己的“用情不专”,就算寇正夕愿意原谅她,她也不可能让自己装作若无其事。所以,就把那么专情温柔的寇正夕,留给懂得珍惜他的女人吧。 这是一个心痛的决定。 同时她很清楚一点,如果不改变现状,她会一直搅合在寇正夕和聂哲云的生活当中。他们是竞争对手,又是同样真诚待她的男人,他们的事业都在这座城市,他们不能走,但是她能,离开了,对谁都公平。 王主编初次在她的面前,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差苹,你还记得你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对我说过什么吗?” 记得,当然记得,她似宣言般,洪亮地说:我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 曾几何时,为了这个目标,她可以忍受工作中带给她的一切不公,她受过打压流过眼泪,但是任何委屈都不能逼退她。 差苹淡淡一笑,目光中充满对未来的憧憬,坦言道,“我一直认为,有目标是很幸福的事情,所以我的目标变了,我希望寇正夕幸福。” 王主编注视她良久,拿起签字笔,在她的辞呈上写道:批准。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能做的,只有成全。”她递上批准文件,又说,“事发突然,你需要抓紧时间做好交接手续,交接好了就可以正式离职。” 差苹深鞠躬致谢,难为情地说,“说句实话,我一直挺害怕您的,今天我在进门前,腿还打哆嗦来着,真没想到,您竟然没有骂我……” “我平时是对你们这些孩子凶了点,那也是恨铁不成钢嘛。不过,再害怕你也进来了,说明决心很大。”王主编笑了笑,“对了,聂氏集团把违约协议撤回去了,还追加了广告版面,你的功劳不小。” 差苹一怔,“真的?太好了。不过我只是与他们进行了初步交涉,对方的态度蛮强硬,我原本接下来,还想向您汇报这个结果。” “社会很复杂,你还年轻,许多事情还弄不明白。有时候,对方为难你并不是想整你,而是要让你欠他人情。” 王主编的话意味深长,差苹基本听明白了,聂震生用了一招隔山打牛,他的目标是寇正夕。聂震生通过帮她化解危机,换来寇正夕的好感,而后期许寇正夕对他的儿子手下留情。毕竟,在暗中收购聂氏科技股票的大手,大有可能是寇正夕。 差苹无奈地笑了笑,这个口是心非的老头儿,表明上说任由儿子摔跟头,他绝对不带心疼五毛钱的,实际上也是操碎了心。 想到这儿,她心中不免一惊,对了,聂哲云还不知道公司即将被吞并的事情,她要不要把事实真相告诉他?如果说了,又会不会影响到寇正夕的收购计划? 难题,聂震生给她出了一道难题。 还有就是,老头儿太高估她的作用了,别说他们已经分手,就算没分手,真以为她能左右寇正夕的决策方向吗?未免想太多。 …… 离开主编办公室,差苹回到座位收拾私人物品。赵虹与方梦佳齐刷刷地凑过来。 “聂哲云让你辞职?” 赵虹悄声询问。 “你为什么会首先想到聂哲云?” 差苹反问。 “你俩不是好上了吗?首富的女朋友不回家当少奶奶,那还有天理吗?” 方梦佳推远赵虹,无奈地说,“别瞎扯了,你看差苹的脸上哪有喜色呀?对了差苹,你辞职的事儿,副主编知道吗?” 赵虹突然击掌,兴奋地说,“一提到副主编,我才发现我们杂志社竟是些牛人啊,副主编藏得也是够深,她居然是夏冬天的同居女友。怪不得总有钱买那么多奢侈品。” “赵虹,你的三观有问题呀?爱情才是第一位的。” 方梦佳自从在上一段感情里,受到沉痛打击之后,她彻底顿悟了。为了名利去谈的恋爱,都是荒废青春。 差苹把私人用品一股脑扫进纸箱子,说,“梦佳姐说的没错,如果没有爱,给你再多的钱也不会感到快乐。副主编和夏冬天是真爱,我去找她一趟,把离职的事情告诉她,感谢她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等等差苹!”赵虹和方梦佳异口同声。 差苹抱着箱子回眸凝睇,“怎么了?” 两人互看一眼,方梦佳走上前,问,“我们都知道,寇正夕选择在咱们社出自传,完全是为了帮你提高知名度,所以,他知道你离职的事情吗?” 不待差苹回应,赵虹晃晃手机,惊呼一声,“咦?你怎么把微博内容都删了?” “一并回答你俩的问题好了,那些知名度,本就不该属于我,所以我只是还回去而已,以后我不会再以‘大黑胖儿’名义更新一个字,我要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她放下纸箱子,与她们各自拥抱,故作不悦地说,“本来我不想把离别弄得太伤感,可是你俩太烦人了,非要把我弄哭才满意……” 赵虹搂着她拍了拍,不明所以地说,“你哭才奇怪吧?辞职也没啥大不了的,我们都在一个城市,又不是见不到面,想聚会随时啊!” 她们哪里知道,她要走了,手机号码也打算换掉,以及她的交际圈子,都将远离未来的她。差苹欲言又止,只是难过地笑笑。 当然,她不会不告而别,寇正夕又岂能不在她的道别名单里。 对她那么重要的人,她那么爱的人。 要好好地,道别。 ………… 风悦豪庭。段可蕊的公寓里。 段可蕊托着腮,咀嚼着口香糖,直勾勾地打量差苹。就这样,五分钟过去了。 差苹搓搓手臂上的汗毛,说,“干嘛一直看着我,没话跟我说我可走了?” “辞职?你这是准备离开伤心地吧?新工作找好了吗?” 段可蕊虽然没有猜对她离开的理由,但只有她猜到,她会离开。 “还没投简历,不过我想吧,有《金牌企业家》打底,工作不会太难找。应该是吧?”她其实也不确定。 “不好说,实在找不到我再帮你找。不过你得抓紧时间,因为我也快辞职了,职场是很残酷的,我如果失去副主编的位置,等于失去利用价值,届时,那些企业领导就没工夫给我帮忙了。” 差苹呆若木鸡,“啊?!好好的副主编,你不做了?” “冬天希望我能陪他去探险,我答应了。” 段可蕊歪着头,甜蜜一笑,“要不然你跟我们去探险吧?” “你看我长得像灯泡儿吗?我得多不懂事儿才会说‘好啊,一起去啊’?!” 差苹翻个大白眼,“不过,夏冬天的身体,吃得消吗?还失忆着呢。” “别提那个小混蛋了……他压根没失忆。” 段可蕊把发现夏冬天假装失忆的经过告诉差苹。这事儿就发生在差苹喝醉的那一晚,夏冬天当天也喝高兴了,酒后乱/性人之常情(?)。段可蕊见他醉醺醺地扑过来,一边满屋躲闪,一边把拒绝的理由告诉他,她倒不是因为害羞,主要怕他恢复记忆以后感到后悔。夏冬天这边儿欲火焚身着,哪有时间等,于是把真相讲了出来。段可蕊气恼之余,又感动不已,没想到他会为了她,放弃那么多。结果自然是,段可蕊躺倒任君调戏,两人大战三百回合。 差苹听得一愣一愣的,感叹道,“夏冬天果然是影帝啊,就连聂哲云都没看出来,演技太牛掰!” 段可蕊话锋一转,“所以你离开的事,打算告诉聂哲云吗?” 差苹敛起嘴角,默默点头,“就算我不说,他迟早也会知道,何况朋友一场,哪能不郑重地告别一下。不过……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跟他说,他的性格你也清楚,爱耍赖脾气又很急。” “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他今天高兴,你就说了呗。” “什么意思?” “他就在冬天家,夏冬天约他见面,坦白假失忆的犯罪经过,估计冬天这会儿,正挨揍呢……” 段可蕊耸耸肩。 差苹眸中一惊,背起包就想跑,断然拒绝道,“还是不要了吧,等工作确定下来再告诉他也不迟,我最怕他跟我软磨硬泡。” “好吧,随便你,我送你。” 段可蕊打开房门,只听回廊里杀声阵阵。夏冬天神色惊恐,连滚带爬钻进段可蕊的家门,一溜烟儿躲进厕所避难。 紧接着,迎来手举棒球棍的聂哲云。 “夏冬天你个王八犊子!你居然敢骗我?!我今天非给你丫打成真失忆不可!——”他一想到夏冬天对他装的那些冷漠与不友善,顿时怒发冲冠! 段可蕊勇敢地挡住去路,抢夺他手中的棒球棍,“好了好了,他还是病人,等他病好了你俩爱怎么打怎么打,我给你俩加油助威……差苹!快过来帮忙。” 差苹都看傻了,她呆呆地应了声,一把抱住聂哲云的手臂,劝道,“你就原谅夏冬天吧,他也是为了爱情……” 聂哲云已然顾不上询问差苹也在的原因,他怒吼道,“为了爱情就可以不要兄弟情了?!丫装得跟真的一样,害得我一宿宿睡不好,不惜动用所有关系帮他找专家治脑子,tmd!越想越气!你躲开差苹,今天我不打他一顿怒气难消!——” 段可蕊见他火冒三丈也慌张了,她为了夏冬天免受皮肉之苦,唯有重色轻友出卖差苹了! “差苹辞职了,要去外地工作了!不如你们先道别吧!” 对不起了差苹! 听罢,聂哲云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定睛望向差苹,迷茫地问,“辞职了?你要走?要跟我……道别?” 差苹没好气地瞪了段可蕊一眼,然后面朝聂哲云点头,“是,今天刚刚提交辞呈,我来找副主编,就是跟她说……” 聂哲云扬声打断,目光被一层怒浪所覆盖,“这么大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通知我?还是你认为,告不告诉我……都无所谓?” “我……” “你昨天晚上就决定了吧?” 聂哲云幡然醒悟。 “……嗯。” “你要去哪?去多久?” “还没想好,不过,应该很久。” “很久是多久?” 差苹沉了沉气,索性一狠到底。她不以为意地说,“有可能是三、五年,也可能七、八年,如果生活环境不错,又适合老年人居住的话,我打算把父母也接过去。” 聂哲云暗暗地攥紧拳头,所有人都听到骨节拧动的声响。 当差苹以为他要揍自己的时候,他却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渐渐远去。 夏冬天从屋里冲出来,路过差苹身旁的时候,愤怒地指向她,“你敢再伤害他一点吗?!他刚刚还在跟我说,为了讨你的欢心,为了圆你的记者梦,他已经为你买下一家杂志社,准备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你呢!你!……你这女人配让他对你这么好吗?!” 他追赶聂哲云而去,段可蕊担心夏冬天也追了过去,只留下心乱如麻的差苹。 差苹的眼圈红了红,她怎么什么事情都处理不好。 整个人生就是一个差评! 第114章:别人家的秘密武器 聂哲云得知差苹无限期离开的消息,没有过多追问,也没有多作停留,他随便走进一间酒吧,烈酒一杯接一杯地灌进喉咙。夏冬天跟随而至,不言语也不阻拦,就坐在一旁陪着他。等他愿意倾诉了,或者酩酊大醉了,他便把他安全地送回家。 夏冬天是他最好的朋友,也只有他,清楚聂哲云喜欢差苹的哪一点。人海茫茫之中,很少有人明确地知道自己需要怎样的另一半,所以我们会盲目地开启一段恋情,又会因为诸多因素而分开,但是有一个基准从来不会变,那就是我们总会被,与自己性格迥然的异性所吸引。譬如你的性格内向腼腆,你会喜欢热情主动的人,又譬如你胆小懦弱,会喜欢有主见又勇敢的人。换句话说,是爱慕也是羡慕。聂哲云降生于琼府金穴,生活环境异常复杂,自小看尽阿谀奉承和尔虞我诈,所以他很容易被差苹的真实不做作所吸引,或许还有别的优点,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会……” 聂哲云眨动着微醺的双眸,平静地动动唇。 聂哲云神情麻木,冷静得都不像他了,夏冬天一看他是这种状态更不敢走了。 “她只是离开,又不是要死,你没钱买机票?”夏冬天的安慰总是很另类,他喝了一口啤酒,指了指不远处几个毛头小子。那几人借着酒劲儿,对女服务员毛手毛脚。夏冬天扯了下嘴角,“小痞子调戏良家妇女,不如我们去打一架?” 他希望聂哲云可以把情绪发泄出来,憋着怪吓人的。 聂哲云起初无动于衷,直到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声,他抓起酒瓶子,直奔小痞子们走去! 几人猝不及防,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酒瓶狠狠地落在其中一个痞子的头顶! 痞子们顿时炸开锅,揎拳挽袖打向聂哲云。夏冬天甩了甩手腕,抄起一把木椅,一个箭步加入乱战。 他们如今是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但此刻像回到无知莽撞的少年时期,用拳头宣泄不满,用疼痛提醒自己还有热血。 疯狂过就可以了,两人在警察抵达之前,默契地逃离现场,藏在垃圾桶后面躲避追来的地痞。叫嚣与奔跑声远去,街道恢复静谧,他俩气喘吁吁地互看一眼,看到对方脸上的伤痕,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夏冬天怼了他一拳,“如果没打够,我陪你继续。” 聂哲云摇摇头,倚墙而坐,说,“谢了。” “谢你妹,是我想惹事儿好吗?”夏冬天也坐下,笑着说,“自从当上演员,天天被人提醒要注意形象,可把我憋坏了。” 聂哲云应了声,悠悠地仰望星空,问,“你要去多久?”夏冬天已经把日后的行程告诉他,他当时正在气头上也没空问。 “看心情吧,”夏冬天看向他,半真半假地说,“不过,考虑到你帅到没朋友,所以我刚刚决定推迟计划,否则你想找人喝酒都找不到,想想我都快掉眼泪了。” 聂哲云回怼他一拳,“滚!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看见你就烦!” 夏冬天笑而不语,不等开口,聂哲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地说,“好好享受生活,好好谈一场恋爱,我没有那么脆弱,不用替我担心。你回去吧,别让你的小蕊蕊着急,你刚才可是把人家姑娘轰走的。”他扶着墙站起来,掸了掸裤子上的尘土,一边前行,一边朝夏冬天摆了下手,“别说机票,飞机老子都买得起,想喝酒的时候我会去找你。” “聂哲云!蕊蕊是我的最爱,但是我可以为你去死!你给我记住了!”夏冬天扬声喊道。 “你丫真tm肉麻!这么恶心的话,你留着见到外星人的时候再说吧……” 聂哲云眼眶一酸,使劲地吸了下鼻子,今生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只是,夏冬天要走了,差苹也要走了,他们抱着不同的目的离他而去,他却没有理由留下谁,又挫败,又寂寞…… 生平第一次认真地喜欢一个女人,为什么她就是不肯仔细地看看他?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又走近一家ktv。他坐在包厢里,点了一桌子的酒,不想思考,不想回忆,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 …… 不知喝了多少酒,他瘫倒在沙发上,手机嗡嗡地响起来,他伸手抓了三次才抓到手机,他一定是神志不清了,才会以为打来电话的女人是差苹。 一刻钟后,田露芽包裹着头巾、戴着墨镜,风风火火地推开包厢门。 当她见到烂醉如泥的聂哲云的时候,心中不由大惊,焦急地问,“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匆忙上前,半跪在沙发前,这近距离一看,才发现他的衣衫满是污渍。他的身上除了浓重的酒气之外,还伴随一股难闻的气味儿。她必然无法想像,一线大明星和首富之子刚刚打完一架,并且躲在垃圾箱的后面。 聂哲云趴在沙发上,一手抓着酒瓶,一手缓缓地伸起来,扶了扶她的长发,口齿不清地说,“差苹……你真的来了……” 田露芽怔了怔,终于明白他在电话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刚才醉醺醺地说,我想你,我想见你。思于此,田露芽一把打掉他的手,忿忿地说,“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有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吗?!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认识的聂哲云!” 质问声在促狭的空间里回荡,良久,聂哲云自嘲地笑了,“我也不认识我,你打醒我好了……”他拎起手中的酒瓶子,猛地塞进她的怀中,手指又晃晃悠悠地指向自己的额头,说,“来,使劲儿打!” “你!”田露芽长吁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她原地坐下,捧起酒瓶咕嘟咕嘟喝下几大口,她一抹嘴,无奈地说,“我为了帮你追求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已经被寇正夕整得名声扫地了!你最好给我振作点儿!” “寇,正,夕……” 聂哲云的意识似乎情绪少许,他抬起沉重的眼皮,浑浑噩噩地,缓慢地说,“就是他,只要他寇正夕一天不死,差苹就不会爱上我,该死的寇正夕……” “我问你,你真的想让他死吗?” 田露芽似笑非笑地问。 “是,我希望他死。” 聂哲云本是一个极其自信与骄傲的男人,斗智斗勇对他而言是乐趣,他一向认为,整得敌人生不如死才是真本事,然而他此刻毫不犹豫地给出如此答案,可见他是多么地绝望。 寇正夕是他的克星,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似乎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我也巴不得寇正夕赶紧死……” 田露芽燃起一根烟,吸上一口,仰起头,望向徐徐上升的白色迷雾,她的眼中附着一层戾气,冷冷地说,“反正我的前途也让他彻底毁了,看在我这么欣赏你的份儿上,我帮你弄死他!” 聂哲云一笑置之,“你要杀人?” 她轻笑,“在做生意方面,我肯定不如你,但是在耍阴谋诡计的手段上,我也未必会输给你,杀人……”她眯起眼,“不一定要用刀。” “愚蠢的女人,”聂哲云无情耻笑,“我都斗不过他,你当你是谁啊?!” 田露芽不怒反笑,手一松,把烟蒂丢进酒杯里,继而反诘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赢不了他吗?因为你舍不得把自己的未来搭进去。你听说过……玉石俱焚这个成语吗?” “……玉石俱焚?”聂哲云原地翻身,发出轻蔑的笑声,“你最多是把他骗上床,除了这点儿本事,你还能干什么?” “上床?你太小看我了,和他发生点儿什么,只能证明他风流,损伤得不过他的爱情,根本伤不到他的根基,我有秘密武器。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田露芽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 “没兴趣!”聂哲云一扬手,不耐烦地吼道,“老子烦着呢,你别跟这儿唧唧歪歪的!你真有能耐就去弄他,万一出了事,你的后半辈子我来养!” 田露芽扳过他的脸颊,指尖抚过他的胡渣,笑盈盈地调侃道,“这话的意思是,你要娶我呀?” 聂哲云缓慢地眨着眼,眼前浮现出差苹的笑靥,他凝视着差苹的脸庞,不自觉地弯起唇角,喃喃地说,“如果你接受你的丈夫,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你,我无所谓。” 话音未落,他已然沉沉地睡去。田露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趁他昏睡之际,在他的脸颊留下一记香吻。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背抚过他英俊的轮廓,浓密的眉毛,以及唇角的淤青,又轻轻地擦去遗留在他脸上的唇印……她注视着他,越看越喜欢,不由歪头一笑,自言自语道,“虽然你醉了,但是我可当真了,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就让寇正夕身败名裂、永不翻身咯?” 原本,她的心中还有一丝犹豫,毕竟那是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方法,但仔细想想,她已经被签约公司无限期冷藏,也已经被寇正夕逼得在演艺圈混不下去了,所以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再次看向聂哲云……爱情,谁不想拥有呢?路很长,一切都是未知数。 与此同时,差苹家。 夜深人静,差苹在投递完最后一份简历之后,拿起手机,翻出寇正夕的号码。 她专注地看着他的号码,深吸一口气,发送一条消息。 差苹:你,什么时候回国? 大致过去十分钟,传来回复消息的提示音。 寇正夕:回来了,刚到家,你还没睡? 差苹:你在家等我,我去找你,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寇正夕:太晚了,你一个人出来我不放心,还是我去找你吧? 他俩不管是不是在冷战当中,他对她的关怀总是细致入微。她吸了吸鼻子,打字的手都在颤抖:今天听我的,在家等我,我打个车很快就到了。 寇正夕:为了安全起见,上车之后把位置共享给我,我在楼下接你。 差苹:……好。 眨眼之间,泪水溢出眼眶。 心脏疼得都快裂开了,这般不舍,该如何道别?………… 第115章:她的道别(上) 凌晨时分,一辆孤零零的出租车,载着差苹行驶在暗黄的路灯下。她与伫立在道旁的男子相距五百米,但她确定那人就是寇正夕,因为他像星辰一般耀眼夺目,只要与他见过一次面,便令人难以忘怀。 寇正夕今日的穿着与往昔不同,牛仔裤与黑色的皮夹克,飘逸的短发随风摇曳,时而挡住深邃的黑眸。他倚在路灯下,一只手随性地揣在上衣口袋里,安静地遥望前行车辆。这样的装束使得他少了几分沉稳,多出三分不羁。不过,他的站姿永远是那样挺拔,仿佛一个随时准备逆风而行的战士。 出租车司机并不知道他在等差苹,但是车轮不由自主地停在他的身旁,好似所有人都看到,他二人在用目光诉说心语。 差苹只顾着透过车窗注视寇正夕,直到司机提醒,她才忙手忙脚地翻钱包付车费。寇正夕帮她拉开车门,同时在车前架上放置一百元。 他向她摊开一只手,“走吧。” 明明是来道别的,差苹却情不自禁地,把手搭在他的掌心,紧紧地握住。 电梯徐徐上升,他们并排站立,静默无声。差苹看向像玻璃一样明亮的电梯门,无意间注意到寇正夕插在兜里的那只手,好像缠绕着纱布? 待走进屋,他依旧把一手插在兜里,然后走进厨房煮咖啡。 差苹静悄悄地跟过来,“你的手,是怎么弄伤的?严重吗?” 寇正夕的动作顿了顿,继而不以为意地说,“没事。” “没事会受伤吗?原因不能说?”她追问。 “不是不能说,只是小事,不值一提。”他把咖啡杯递给差苹,发现她绷着脸,情绪不对。 差苹上前一步,从他的兜里强行拽出伤手,这才发现伤势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纱布从掌心一直缠绕到手腕处。 她托着他的手,沙哑地问,“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都不愿意与我分享?还是在你看来,我连做一个聆听者的资格都不够?” 寇正夕微蹙眉,正欲解释,她又问,“我知道你会说什么,不想让我担心是不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我又怎么可能知道你每天在想什么,在忙些什么,就因为你什么都不说,所以我们之间才会发生之前的误会。如果我足够了解你,我又怎么可能不信任你?” 他嘴唇微张,她伸出一指抵在他的薄唇上,说,“当然,比起你的问题,我的问题更大一些,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与异性之间的关系。” 她终于在他面前正视矛盾所在。然而,他却没有感到如释重负,而是察觉到她态度上的变化。她没有耍赖更没有撒娇,公式化的口吻像是谈判。 他长吁一口气,说,“张孝生拉着我去喝酒,我们在返回酒店的途中,遇到疾行车辆,我为了拉开他,手臂不慎与车体发生摩擦,就是这样。” 她眼中含着泪,质问道,“非要把经过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吗?” “那你要我说什么?告诉你,手背上的皮被磨掉一大片?” 她的心抽了抽,“所以这是事实吧?” 他低沉应声,“我没有故意弱化什么,只是在我看来,就是小事。”他见差苹愤然转身,急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好吧,我承认不想让你担心。” 差苹背对着他,眼圈红红的。 “我要走了……” “走?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对我说吗?没说就走吗?” “我已经说了……”她始终背对站立,不敢与他四目相对。 寇正夕缄默不语,良久,缓缓地松开抓住她的那只手。他走到她的面前,她立即转向另一边。寇正夕凝视着她的背影,很快明白她的意图,他疲惫地动动唇,问,“你的行程里,有我的名额吗?” 差苹深深地低着头,缓慢摇动。 “你今天来,是为了和我谈分手?”他直言询问,不再心存侥幸。 空气凝结了,压抑得令人窒息。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不好,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也没有尊重我们的爱情……”她悠悠地转过身,惊见寇正夕一手压在桌边,另一手紧紧地压在额头上。他支撑在桌上的那只手,因为忍痛而爆出青筋。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差苹急忙上前搀扶,“你怎么了?!” 寇正夕疼得汗珠密布,他咬紧牙关,缓慢地摇下头,“没事……” “没事没事!是不是除了死,任何事在你这儿都不叫事儿?!” 差苹拉开餐椅,把他扶到椅子上,然后抓起手机欲拨打120急救电话。 寇正夕抓住她的手腕,有气无力地说,“老毛病,真的没事……” 她急得眼圈通红,蹲在他的面前,问,“有药吗?我去给你拿。” “床头柜上放着止痛药。” 差苹一阵风似的冲进卧室,拿药的同时,不慎把一个红丝绒面的小盒子打在地上。她捡起首饰盒,只见一枚璀璨的钻戒,从盒子中掉落出来…… 难道是求婚戒指?这种想法在她的脑中转瞬即逝。 她把水和药片递给他,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多么地不称职,她究竟是怎么当人家女朋友的?就连男朋友患有偏头痛的毛病都不知道。 “我扶你回屋躺一会儿,别再对我说没事儿,我真的听够了。”她铆足力气扶起他,帮他褪去外衣,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上床。 寇正夕躺在枕边,双眼紧闭,包裹纱布的那只手,始终盖在眉眼之间,仿佛不愿让她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差苹坐在床边,目光时不时飘向床头柜上的戒指盒…… 寇正夕没有睁开双眼,但他似乎意识到戒指的问题,于是强忍不适感,拉开抽屉,把戒指盒推了进去。 差苹情绪一顿,身体被愧疚感层层包围。 片刻过后,疼痛感减弱,他注视着天花板,幽幽地问,“你的决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抿抿唇,“从我看到新闻的时候,fp最高领导人向最研,以及你本人公开致歉。他们承认,田露芽是他们擅自加到你身边的人,至于你本人,毫不知情。看完新闻,我知道是我无理取闹,你会生我的气,完全正确。” “那我就更不理解了,我们之间的误会……不是解除了吗?” 寇正夕侧过头,拉住她的手指,黯然地说,“如果你想换一种生活方式,我尊重你的选择,你想去哪就去哪,去多久都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回来,大可不必终止我们的关系。” “求你不要这样说……你这样说,只会让我感觉更加无地自容。”泪水从她低垂眼眸中坠落,“我活了二十几年,算得上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我妈常说,心大的人烦恼少,我妈认为我这样挺好,我也认为挺好的,但是我的心也未免太大了!一面享受你带给我的爱情,一面没有拒绝聂哲云的追求,我是渣女,大渣女,居然到现在才发现,你对我的忍耐早就到了极限,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 “好了,也没有你讲得那么严重。”寇正夕支起身,轻柔地拭去她眼底的热泪。然而,他越是帮她擦泪,她哭得越伤心。寇正夕无计可施,一把捞过她的后脑,薄唇贴上她的唇瓣。 差苹警告自己必须躲开,无奈她就是一个贪心的人,太想念他的亲吻,太想念他温柔的触碰。 唇与唇含蓄地摩挲着,他渐渐深入,舌尖探入她的齿贝……她不由自主地搂住他,十指没入他的发丝,他的发丝间,残留着未退尽的汗滴,诱发着原始的冲动。 缠绵的热吻愈发浓烈,他把她搂进怀中,翻身压在身下。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羞涩地回望着他,他的眼睛仿佛吸入月光的繁星,既璀璨又朦胧,迷人得像一道风景,扰乱了她的心绪。 寇正夕拨开她挡在唇边的长发,注视她那张绯红的小脸,他俯下头,再次盖住她的嘴唇…… 他的头依然很疼,但是他不允许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因为他目前能想到的,在最短时间内让她回心转意的方法,就是完完整整地拥有彼此。 不过,他在这方面没有一点经验,但愿不要弄疼她。 悄然关闭全部的照明设备,只有一缕皎洁的月光,协助他探索未知的领域。 吻过她小小的耳垂,修长的脖颈,漂亮的锁骨……系紧的衣扣,在他的掌心间松脱。滚烫的手掌落在她的腰间,仿佛炙热的火钳,烧得她口干舌燥,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样,异状难耐。 “不……”所幸她还有一丝理智,压住他盖在自己胸前的手,她娇喘着说,“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他心说,开什么玩笑,谁要你的道别? 他的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去,一把捞起她的身体。他一边磨蹭她的嘴唇,一边魅惑地问,“你口口声声说,你对不起我,没错吧?” “嗯……”她瘫软在他的怀中,不自觉地迎合着他的吻。 “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不要急于求得原谅,而是要尽量弥补错误,难道道歉在你这儿只是一句空话?” 他的吻好似罂粟,越靠近越迷恋,她渐渐丧失思考能力,迷茫地问,“不是,当然不是……你要我怎么弥补?……” “你说呢?” 虽然周遭昏暗无光,但是挡不住他斜在唇角的浅笑,带出一缕霸道的意味。 她的心智被他控制了,呆呆地凝视着他,任由他的手指在她的身上游移…… 对,他说得对,她不能只说一句对不起,便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更何况,她一早就想给他。 事态失控了,彻底失控…… 第116章:她的道别(下) 他们的血液在缠绵中遽速升温,急促的呼吸声犹如汹涌澎湃的暗潮,欲/望在触礁中呼啸而来。 寇正夕把嘴唇贴在差苹的耳畔,轻声对她说了些什么。听完他的话语,差苹在黑暗中倏地睁开双眼,她托起他的脸颊,一边用拇指指肚摩挲着他温热的下唇,一边故作满不在乎地说,“都什么年代了?你情我愿的事情,不用说什么负不负责这种话,让我感觉压力好大……” 他亲吻着她的手指,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不用我负责?你想表达什么?” 他的目的不是越雷池尝禁果,而是希望通过更亲密的互动,使得她放弃分手的念头,所以如果她只是单纯献身,那他还有理由继续下去吗? 他要的是爱情,不是单一的肉/体。 差苹感到他停在自己腰间上的那只手,一动不动,颇有抵触的意味?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世间不是只有男人会被欲望支配大脑,女人也会因为某方面的中断,致使精神上感到空虚匮乏。 她猜想,他已然察觉她的意图,于是她仰起头,主动袭上他的唇。很快,这青涩又急迫的磨蹭,吞噬着寇正夕的理智。 何况,她是他那么喜欢的女人,他除了有求必应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还有就是,她的身材,真好。 欲火一寸寸地燃烧着,彼此贴得那么紧,仿佛缠绕在一起的根茎与藤蔓,她搂住他的脊背,不知不觉地拱起身子,又因疼痛而发出一声轻微的吟唱。前所未有的感觉袭遍她的每一个毛孔,她的身体越发不知该如何自处,手掌又落在床单前,床单在她的掌心里行程数道折褶。 是的,痛并快乐着,非常奇妙。 怪不得无数男女为了拥有它,不惜粉身碎骨,甚至是万劫不复。 入侵的巨物,在她的身体里肆意穿行,她疼得有些颤抖,但又不舍得用力地推开他。那种感觉真的很神奇,仿佛他们在举办一个不可告人的仪式,然后至少她,变成了完整的自己。 不过讽刺的是,坦诚相见的这一天,又是离别的日子。 寇正夕似乎从她复杂的神情中,看到享受以外的情绪,他俯下头,吻去她挂在眼角的泪滴,说,“今晚你就住在这儿,我会向你妈说明你留宿的原因。” “你想干嘛?想向我妈暗示……我们睡过了?!” 倏地,差苹打开床头灯,灯光照亮彼此的脸孔。她见寇正夕眯起半边眼睛,一副腼腆的模样。她忍不住笑起来,这家伙分明是杀伐决断的大总裁,但是在这方面总是呆萌呆萌的。刚才他在冲破防线之前,还悄悄地问她,对吗?是这儿吗?你疼吗?我有点疼是怎么回事?…… 调戏他简直太有趣了,她贼兮兮一笑,伸出“魔爪”,指尖如同瘙痒般抚过他精壮的胸膛。寇正夕感到她的手指一路下滑,且没有停止的意思,于是他下意识地拉过薄被,盖在腰际以下的位置。 他这一拉扯薄被,差苹感觉薄被顺着肩膀往下出溜,啊,她也是害羞的女汉子啊!不要露!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与他争抢起同一条薄被,抢夺成功,她把被子盖到眼睛下方的位置,偷瞄他赤/裸性/感的身体,她的眼睛笑成月牙儿。 “什么事这么好笑?”他尴尬地问。 “终于霸占了你的身体,我开心得不要不要的,怎么都控制不住想笑的冲动,嘿嘿嘿嘿……” “这哪里像第一次该讲的话?你的个性真的一点都没变,和小时候一样。” “剧烈运动”导致寇正夕的头部隐隐作痛,他不想让差苹察觉端倪,唯有一转身躺在枕边,顺势将她揽到怀中。 差苹依偎在他的怀中,上扬的嘴角又在触及到某个事实的时候,渐渐收敛,直至伤怀。为了转移悲伤的情绪,她故作好奇地问,“你的意思是,我从小就是色女喽?喂,我那时候才3、4岁!你不要趁我不记得就污蔑我!” “你还记得你别在身上的别针,怎么会刮伤我的脸吗?” 不知道大伙还有没有印象,上幼儿园期间,老师会要求家长在孩子胸前的衣服上别一块手绢,用来擦口水、擦鼻涕等。就是差苹别手绢的那根儿别针,竟然在寇正夕的脸上留下深深的伤痕,那道伤痕直到他上小学二年级才彻底消除,造成的内心阴影面积着实不小。 “对了,你妈说,当时你死也不说受伤的原因,还是她老人家自己找到了目击证人,才把我揪出来……”提到往事,差苹的心中柔软一片,她在寇正夕的身上蹭了蹭,“别告诉我,你那么小就懂得保护女生。” “你说到重点了,确实不太懂,但也不知道怎么跟老师讲述受伤的原因,因为感觉很丢脸……”他莞尔一笑,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又说,“你当时非要拉着我玩过家家,你说你要演爸爸,让我演妈,我不止一次告诉你,我不是女孩儿,可是你就是听不进去,然后撒着花往我怀里扑,我撑不住你的体重,直接被你压倒在地,你对我又抓又亲,还说爸爸都是这样对待妈妈的……我真怀疑你们家的电视机里,都放些什么东西……” 差苹涨红了脸,轻咬他的手臂,坦白地说,“看你长得漂亮才粘着你,喜欢你才亲你嘛!” 寇正夕挑起她的下巴,问,“你确定是因为喜欢我吗?” “我是颜控我骄傲!确定以及肯定啊!” “那就别离开了……”他话锋一转,把话题带到她刻意回避的问题上来。 差苹怔了怔,起身坐到床边,胡乱抓过衬衣套在身上,继而跑进洗手间。 说实话,谁想离开喜欢的人?但是她犯了自己无法原谅的错误,如果装作若无其事继续交往,对寇正夕公平吗?她能心安理得吗?她坐在马桶盖上,满心挣扎。 磨砂质地的洗手间屋门外面,伴随缓慢的脚步声,门外映衬出一道颀长的剪影。 寇正夕赤着上身,双手插在长裤的口袋里,倚在门前,说,“小苹果,我们之间的问题,真的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我并不在意。” 差苹猛地拉开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不在意吗?如果你真的不在意的话,当我背弃誓言,与聂哲云手挽手走红毯的时候,你为什么连续几天不给我打电话?你敢说你没有受到伤害吗?” 问出这些话的同时,差苹感到自惭形秽。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最怕的是别人说他“不行”,最看重的是面子。虽说差苹并非主观意识参加盛会,但是为了顺利进入会场内部,答应与聂哲云一起走红毯,就是她没有原则。就算寇正夕当时不在现场,但是其他商界人士可在呢,谁随随便便说上一句都能传到他的耳朵里。何况纵然没有一个熟人会发现,她也不应该为了应付严厉的主编,忘记顾及男友的面子。这件事如换做是自己,她保证气量没有他那么好,不抽他算不错了! 许多事情,当你愿意换位思考一下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显然,寇正夕已然够能忍耐,当她与男友之外的异性“暧昧不清”的时候,寇正夕没有骂她或者是打她,只是没有主动联系她而已,就因为没有主动联系她,便把她气到不分青红皂白提分手。此时此刻,她只能客观地对自己说:贱人就是矫情! 寇正夕沉默以对,良久,他给出答案。说实话,那答案比骂她一顿更令她难受。 “不用担心,我自己可以消化。” 他对她越是纵容,对他自己就要越残忍。他曾经无数次面临这样一种窘境,她与聂哲云有意或者无意地,出现在同一个场景里,不管他们是嬉笑怒骂还是危情时刻,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他喜欢的女人自愿走过来。那种不被差苹理解的无力感,他必须一个人承受。 差苹一脸忧伤地看着他,踮起脚,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扪心自问,如果真的爱这个男人,你好意思继续让他无条件地付出吗?而你如果不好意思,你又能给他什么?他什么都不缺,性格也没有缺陷,所以差苹至今想不明白,自从他们交往以来,她除了给他增加诸多烦恼之外,还有什么吗? 寇正夕弯下身,回搂住她。他的嘴唇,轻轻地磨蹭在她柔顺的发丝间。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为那一缕馨香而沉醉。差苹感觉他的胸膛越来越热,搂她的双手也越来越紧,猝不及防,她感到双脚悬空? 他托起她的双腿,一转身将她的脊背压在墙边,他亲吻着她的嘴唇,原本黝黑清亮的眸子,随着欲望的侵蚀,变得深邃炽热。 差苹似懂非懂,含糊其辞地问,“又……来?……” “如果你不愿意……” “没……我愿意。”她只是有些震惊,震惊于他的体力。 寇正夕把她抱回床上,用激烈的热吻,迫使她丧失思考的能力。差苹确实是一个奇怪的女人,该冷静的时候很冲动,该感性的时候又考虑太多。 ……好吧是的,他承认愤怒过,寒心过,甚至在某一个瞬间,动过放弃这段感情的念头。然而,爱情战胜了所有难解之题,他明确地知道,爱她,不能失去她,这就足够了。 她如果再说什么对不起他之类的鬼话,他就告诉差妈,差苹怀孕了,孩子是他的,是先扯证,还是先办酒席,您选吧。 第117章:别人家的心事 第二天中午,疲惫不堪的差苹和寇正夕,迎着午后阳光醒过来。 昨晚,他们真的很累,尤其是寇正夕……额,自行补脑哈。 他的手机在枕边嗡嗡作响,忙碌的总裁大人整整一个上午不接电话,想必未接来电至少数十通。 差苹躺在他的臂弯里,嘟着嘴推了推他,迷迷糊糊地说,“手机一直震,震得我在梦里都发生大地震了,你快接……” “嗯……”寇正夕其实早就醒了,也听到手机的响动,他没有接听,不是因为困乏,而是头部依旧传来阵阵钝痛,疼得他冷汗直流。 起初他以为头疼是因为情绪波动所致,但此刻看来,纵使和差苹在一起也没有好转的迹象,甚至病发时间在延长,所以他不得不怀疑……莫非真是病?但是如果确实是病的话,为什么疼痛感总是发生在差苹与他闹矛盾的时候? 差苹翻个身背对他,缓慢地睁开眼,神志很快清醒起来。 旖旎一室,一夜缠绵。她对他的感情越发难以割舍,可是再难割舍,她也要试图结束,毕竟她还没有找到说服自己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与此同时,寇正夕在接起手机,听到对方声音的时候,他蓦地睁开双眼,继而走向客厅,离开前还顺手关闭卧室门。 差苹听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隐约感到氛围上的变化。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儿,拉开一个门缝儿向外窥视……虽然听不到寇正夕的聊天内容,但是他的眉头始终紧锁,似乎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寇正夕目光一扫,注意到鬼鬼祟祟趴门缝儿的差苹,他没有与对方打招呼,直接截断通话,随后向厨房走去,问,“来杯热牛奶?” “好,谢谢。”差苹穿戴整齐,来到客厅的时候,寇正夕已经为她准备好简单又美味的三明治。 差苹偷瞄他放在餐桌上的手机,趁着他背对的工夫,她用手指戳了下手机按钮,发现手机没反应,我去……他还把手机关了?到底什么事儿? “我想拿你的手机看一下时间,但是你的手机没电了,赶紧去充电,免得耽误正事儿。”她扬声试探。 “现在是下午一点,你先随便吃点儿,然后洗个澡,我再带你出去吃正餐。”他的回答避重就轻,捏着咖啡杯坐过来。 差苹断定了自己的想法,内心感到很焦虑,因为寇正夕就是那种会把所有事情深埋心底的人,尤其是不好的事情。 如果在这个时候,她依然决定奔走异乡,会不会错过什么? 她垂目沉思,大口大口地啃咬着三明治,因为思考太专注,就连咬到垫在三明治下方的餐巾纸她都不知道。 直到寇正夕上前捏住她的腮帮子,制止她咀嚼,她才意识到自己吃了半张纸…… 他扶了扶她的头顶,问,“你有心事,是吗?” 差苹咬唇相望,内心在咆哮,心事?心事不就是不知道你遇到啥事了吗?!再看他此刻的神情,已经恢复往昔的沉着冷静。 她站起身,拉住他的手,刚欲询问,寇正夕一把将她搂紧怀中,温柔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别再纠结了,之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他的怀抱既温暖又坚实,差苹情不自禁地搂住他的腰,试图接受他的提议,却又在开口前陷入内疚的情绪。 “要不……你去谈一场恋爱,我批准了,我有耐心,我等着你。” 寇正夕怔住,托起她的脸颊,不悦地问,“你在说什么?” 鬼都不知道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何况人家寇正夕谈不谈恋爱,找谁谈恋爱,她有什么权利干涉? “我……”差苹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愚蠢,她的脸颊涨得通红,本想转身逃离窘境,寇正夕及时俯下头,盖住她柔软的嘴唇。 这个吻有别于昨晚,有别于曾经,带给差苹一种非常奇特的感受。唇齿相依,耳鬓厮磨,触感很激烈,但又不掺杂丝毫情欲的色彩,仿佛他只是想单方面的深吻她,并不需要她给出任何地回应。 格外绵长的深吻,令她渐渐感到呼吸困难,她轻轻推拒他的胸膛,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绅士退开,而是把她拥得更紧,更深入、更投入地亲吻她。 颇有仪式感的亲吻?什么情况? 差苹的心中变得更加七上八下,心底有一到声音在提醒她,不能走,不能离开寇正夕,他可能遇到大麻烦了! “等等正夕……我想……” 不待差苹道出心声,寇正夕搂住她的肩膀,把她送到卧室门前。他抬起拇指,指肚一边摩挲着她红润微肿的嘴唇,一边笑着说,“快去洗澡,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的笑容是那么地富有魅力,以至于轻易控制差苹的意志,她痴痴地点点头,继而走进浴室,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自己,放着帅气儒雅的男朋友不去好好疼,偏要想方设法气死他,这到底是什么心里在作祟?莫非感觉吃定了他,便不珍惜? 寇正夕听到流水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他顿时敛起从容的表情,打开手机的同时,反锁上书房门。 原来,电话是张孝生从纽约打回来的。 还记得寇正夕手部受伤的事情吗?他为了保护张孝生不被疾驰的轿车撞死,手部不慎与车体发生剧烈摩擦,救助导致手背蹭掉一整层皮。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张孝生心里过意不去,坚持要给他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寇正夕为了让张孝生心里好受点,也没拒绝,自当提前做体检。 然而,他没有等到检查结果出来便离开纽约,因为,他太想念差苹了。 显然,检查结果并不理想。张孝生告知寇正夕,他的脑袋里长了个不好的肿瘤。肿瘤好死不死压在管理情感的神经上,如果不能及时进行切除手术,寇正夕可能会对情感神经彻底失去主控权,不过,是手术就存在一定的风险,何况是最精密最脆弱的大脑,经过外国专家会诊研究,统一给出的结论竟是,手术失败的几率高达50%。 死亡,原本距离年轻的他是那么遥远,此刻却又近得比肩而立。 不接受手术?也不是完全不可以。然而,当一个人对自己的情感丧失管理能力的时候,他便成了情感障碍患者,想哭的时候笑,想笑的时候发脾气,想爱的时候不会爱…… 一觉醒来,世界坍塌。寇正夕就是这种感觉。可是他在差苹面前仍旧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不想让她担心,不想看她潸然泪下,是真的舍不得让她难过。 老人们常说,老天是公平的,给你富贵荣华就未必给你幸福美满,别强求,这就是命。寇正夕是无神论者,他不信,他又凭什么信,财富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他一拳一脚打拼回来的,所以凭什么不让他拥有爱情,这才不公平吧?! ………… 一刻钟后,差苹顶着湿漉漉的长发走出浴室,发现寇正夕正坐在床边等她。他手中攥着一个吹风机,笑着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差苹笑靥如花,欢蹦乱跳地走到床边,背对他盘腿坐好。 风筒呼呼作响,寇正夕不自觉地弯起嘴角,记忆回到邂逅差苹的那个夜晚。 “还记得你在停车场门口堵我的那晚吗?就是你尾随我去见风投的那个晚上。” 差苹把玩着潮湿的发丝,噗哧一笑,说,“当然记得,为了拦住你,我差点光荣牺牲在车轮底下……然后,我的运气还不错,虽然你很不情愿,但是好在我赶上临时抱佛脚的机会,所以你只好带我去见那位富商。富商很狡猾,趁你去洗手间的时候,问了一些我根本答不上来的专业问题。为了逃避拷问,我只能把红酒泼在自己的身上,你用吹风机帮我吹干来着……”她抬起头,翻转视线看向寇正夕,贼贼一笑,问,“你当时还不记得我是谁,我一路都在给你添麻烦,你说实话,是不是快气厥过去了?” 差苹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寇正夕也不好在富商面前斥责她,唯有按捺抽死她的情绪,故作绅士地帮她吹干衣裳。 “虽然我在一时间没有想起你是谁,但是你低头认错的态度令我感到似曾相识,一副儿时的画面不断与眼前的你重叠,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寇正夕放下风筒,从她的身后环住她的身体,他把脸颊埋在她的肩窝里,嗅着洗发水的馨香味道,悠悠地阖起双眸。 多希望让时间可以停止在这一刻,永远不要改变。 差苹盖住他的双手,与他依偎许久,正在给自己找理由不离开的时候。 寇正夕率先开口。 “你昨晚告诉我,你会离开本市,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呃?……”差苹脊背顿僵,昨晚他为了留住自己,连耍流氓夺贞操的招数儿都用上了……可是今天,他在催促她离开。 似乎,目前已经不是她要不要离开的问题,而是他不想让她留下来的问题。 “这一次我如果离开,我们的缘分也就尽了。你……知道吧?” 她撂下狠话,这话说给贪婪自私的自己,也说给不愿分享心事的寇正夕。 最后一次用“他爱她”要挟寇正夕,期许他自愿道出真相。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着,等待他的抉择。 第118章:她的新工作(上) 周一,对普通的上班族而言仿佛醒不来的噩梦,尤其想到距下一个周末竟还有整整五个漫长的白天与短暂的黑夜,感觉人生可没盼头了。如果在这件绝望的事儿上再加一个更字,那一定是在节假日也吃不到母亲做的菜,还有,没有任何异性约你去玩没羞没臊的游戏。 一个星期前,差苹拉着旅行箱在c市停泊,继而赶往某家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报道。因为她对工资与住宿条件基本没啥要求,且来自一线城市的大杂志社,所以人力资源部当天便帮她办理入职手续。 部门组长对她的身份与职务进行一番简单的介绍,就算正式上班了。她站在出版社的办公区域里,环视促狭又陌生的环境,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迈向座位。 花笺文化是一家以大众文学畅销产品为重点开发的,专业创意策划的年轻机构。该文化公司与多家企业机构达成战略合作,包括影视剧、游戏和动漫等开发项目。说白了,就是一家以出版青少年读物为主的编辑社。其中,优质的言情小说,自然是少女们的心头大爱。差苹会选择这家公司,主要是被招聘广告上写的签约作家给吸引了。那位言情作家不是别人,就是《对不起,没等到你》的作者,她的偶像——柒染。 不过大伙儿别误会,不是说签了畅销作家,编辑的福利待遇也会跟着飙升。编辑收益高低,与签订的出版物销量直接挂钩。像差苹这种新晋的小编辑,一个月也就四、五千块钱。但是差苹已经感到很满意,因为她原本就不是来赚钱的,只是为了换一个地方,换一种心情。 遥想半个月前,也就是她与寇正夕发生肢体剧烈“碰撞”的那一天。寇正夕在接到一通神秘电话之后,便主动提出要帮差苹在外地找工作…… 当差苹听到这种话,就跟受到暴击一样!于是她加大筹码,用“我若离开,缘分已尽”来威胁他。不曾想,他竟然说!……缘分天注定!不!强!求! 不强求,强求,求…… 差苹内心世界里的小人儿跪地不起,说好的她忍痛离开,给寇正夕腾出一个找好老婆的空地儿,可是到了她该大义凛然的时候,怎么就成了被他着急忙慌撵出城呢?……剧情到底是咋设计的嘛!呜…… 好吧好吧,你长得帅你说了算。反正事实就是那样了,她强烈要求他分享心事,但他仍旧选择绝口不提。仔细想来,如果他只愿意把心事藏在心底,就算她装作没事人又在一起,他们迟早还会出现问题,所以既然出来打工了,那么她就按照原定计划,适应没有他陪伴的日子,找回曾经当单身狗的,忙碌的日子,汪! ………… 华灯初上,差苹托着疲惫的身躯返回职工宿舍楼,她真没想到上班第一天的工作量就这么大,准确来说,是阅读量忒大了点儿! 新同事们跟她真心不见外,大量稿件犹如潮水一般涌入她的工作邮箱,随便打开一个文档,就是不少于20万字的小说,书名不是叫《霸道王爷的小娇妻》就是《大叔好狂野》,辣眼睛不想看?那可不成!该社本着对新人作者认真负责的态度,就算是分分钟想退稿,退稿理由也不可以敷衍了事!何况,不是没有沧海遗珠的可能性,有些书名虽然很雷很囧,但是内容非常有深度有内涵,所以差苹只能一部小说接着一本小说认真阅读,就这样从上午看到下班,此刻满脑子还都是“大爷,人家不要嘛~~”“相公好讨厌啦~~” 呕……差苹对着晚饭吐吐舌头。 员工宿舍为两居室单元房,装修设施都很一般,但胜在离公司近,三人合住。差苹入职匆忙,组长暂时安排她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新同事兼同居人是两位可爱的南方妹子。瘦一点儿的女孩叫梧桐,胖一点儿的叫恬恬。恬恬无比同情差苹的遭遇,也佩服差苹的坚强,恬恬记得自己第一天看完那么多雷文的时候,直接恶心哭了。 三人围在圆桌前吃饭,梧桐举着手机,不停地发送着语音信息,眉头紧锁。 恬恬听到梧桐讨论的内容,好奇地问,“什么意思呀?都延误半年多了,你家柒染大神还没交稿?!” “没交、没交,我猜她连一个字都没写哟!柒染是组长直接负责的超级大神,可是组长不敢催她的稿呀,组长让我催,问题是我也不敢呀!万一柒染耍性子罢写,这个锅我不背!” 梧桐把一大口米饭塞进嘴巴里,嘟嘟囔囔又埋怨道,“柒染多傲娇呀,一言不合就拉黑,组长如果再逼我,我就原地爆炸!……” “淡定淡定,柒染是出了名的难搞,所以就算她拉黑你,组长应该也不会怪你。”恬恬补充。 “不好意思容我插句嘴,话说柒染老师的脾气……挺好的啊,她绝对不是蛮横不讲理的傲娇大神。” 差苹实在听不下去了,她记忆中的柒染,既温柔又知性,美得跟仙女一样。可是新同事口中的柒染,简直就是母夜叉,她们一定是遇到了假的柒染大神。 梧桐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调调,无奈地说,“年轻人,你那只是道听途说好不好,柒染是我们组的大神,是我们公司的摇钱树,我干嘛要故意抹黑她呀?嗯,这样好了,你正好是我们组的编辑,组长又指派我指导你适应新工作,所以我命令你,你去催稿,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啦!” 梧桐这样说只是想看差苹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差苹一秒钟都没犹豫,点头接受,说,“好的没问题,麻烦你把柒染老师的联系方式给我。” 如果催稿可以少看几篇辣眼睛的“小黄文”,她求之不得! 梧桐与恬恬互看一眼,恬恬哭笑不得地差苹说,“啧啧,真是无知者无畏呀,别人躲都躲开的烫手山芋,你居然想接过来啃一口?今天忘记吃药了?” “只要组长信得过我,我真的愿意做一个专业催稿员!催完大神催小神,催完小神催大神,我行的!” 差苹的想法很简单,审核小说这件事儿她真的做不来,然而上班没几天就辞职也很奇怪,何况工作不好找,她不干这个干啥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承接一些同事们不愿意做的活儿。 “我欣赏你的勇气!”梧桐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还是算了吧,赶紧吃饭,吃完饭接着看稿子,还有几个短篇稿件,你务必在明天之前给出评审意见。” “……”差苹垮下肩膀,面无死灰。 ………… 一个星期后的今天,差苹每天依然做着同样的事情。晚间,当梧桐与恬恬回房追剧的时候,她独自待在客厅里,窝在狭窄的沙发上,托着笔记本阅读稿件。 住在家里的时候也没觉得多舒坦,然而一旦离开,便会发现家的温暖。不过差苹也没啥好报怨的,这条路是她自己的选择,人生不是非要逼着你经历一些什么,而是你自己到了某个阶段的时候,不情愿却主动地迎接风雨。这就是长大,长大以后会替别人考虑,每个人都一样。 午夜12点,整个城市都安静下来,差苹打个哈欠,望向漆黑的夜空……寇正夕在做什么,睡了还是在工作?他会不会像自己这样,时而想起对方? ………… 位于a市的公寓里 寇正夕坐在晒台的凉椅上,翻看着一份文件,手机压在耳边。 “嗯,遗嘱方面没什么问题。关于手术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我的家人。”他对李秘书说。 “是,差小姐也不知道吗?”李秘书问。 寇正夕悠悠地垂下眸,疲惫地动动唇,“生死都难说的事,告诉她也救不了我。” “董事长,您的病况突如其来,说实话我一时间也很难接受,还躲在厕所里哭来着,我长您十来岁,今天请您允许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说两句……这人吧,有时候要活得自私一点,才算是真正活过。爱情原本就要共患难,您不说,差小姐怎么知道您经历过什么,我想,差小姐想要的绝对不是您留给她的遗产。” 沉默良久,寇正夕终于愿意把李秘书当成知心大姐,展现他脆弱的一面。 “经过国内外脑科专家研讨,一致认为手术的成功率虽然可以提高到90%,但是情感神经的损伤几率仍是50%,难道我不想让差苹陪在我身边吗?可是我一想到,当我做完手术醒来的时候,当我看着我喜欢的那张脸庞的时候,却不能自控地对她发脾气,或者不耐烦地轰赶她,又或者言辞刻薄地批评她,我只要想到这些画面,还不如就这样分手算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寇正夕的眼角渐渐湿润了,怪不得每当见到差苹的时候,他的头便疼痛起来,原来那是脑神经传递给他的最直接的危险讯号,她就是那个可以控制他喜怒哀乐的女人,只是即将失控。 “不说这些了,我出去走走……” 寇正夕这几日来停掉手头所有的工作,积极配合检查,他当然不想就这样结束,安逸的生活还没有享受到,爱情还没有正式开始,岂能听天由命? 他走出小区,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忽然间,他惊见一个三、四岁大的男孩儿,竟然独自横穿马路…… 夜间车辆虽少,但多半处在疾驰当中。 “小子!站在原地别动!——”他急呼。 第119章:她的新工作(下) 三更半夜,一个屁大点儿的男孩儿在机动车道上瞎溜达,论谁都得搭把手帮个忙。 寇正夕喝住继续迈步的男孩儿,几个箭步奔到男孩儿的身旁,继而弯身,一把抱起男孩儿。 他抱着孩子环视四周,发现四周除了零星穿梭的车辆之外,并没有追踪到行走的身影。他双眉紧蹙,看向坐在自己臂弯间的男孩儿。 男孩儿约莫三、四岁的年纪,随便扫上孩子的服装一眼,便会发现他浑身上下穿得都是奢侈品牌。男孩儿的头发卷卷的,像是做过造型处理,皮肤很白,圆圆的小眼睛又黑又亮,笑起来的样子很萌。 通过装束来分析,这孩子应该不是来自工薪家庭。男孩儿直勾勾地看着寇正夕,不等寇正夕开口询问他两句,他先语出惊人。 “爸,爸爸!……”男孩儿笑嘎嘎。 寇正夕满脸黑线,这样讲可就尴尬了。 他抱紧男孩儿站在人行道的旁边,试图等来孩子的亲属。反之,如果十分钟之内没有人寻找孩子,他就把孩子送去派出所。 男孩儿很乖,懒洋洋地趴在他的肩头,一副很想睡觉的样子。 孩子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奶香,软软一小团的身体仿佛最近很火很in的“装死兔”公仔。寇正夕不自觉地拖了拖孩子的身体,静静感受孩子赋予的柔软。他原本糟糕透顶的心情,似乎被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带走些许。 “你的名字叫什么?”他柔声问。 “尼古拉斯……”孩子口齿不清地说。 “nichs?”寇正夕怔住,这么巧?这孩子的英文名字居然和他的一样。 不过巧归巧,他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冲动,毕竟孩子太小,不要指望孩子可以给出多少有效信息。 时间匆匆而逝,寇正夕不打算在等,他取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这时,男孩儿塞在夹克内兜里的mini手机响起来。 “原来你身上带着通讯设备?” 寇正夕喃喃自语,从孩子的兜里取出手机。他刚一接电话,一个带着哭腔的,年轻的女性声音涌入耳膜。 “嗯……你先不要哭,对,孩子在我旁边,很安全,我的位置是……” 寇正夕正准备报出方位,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尖叫,然后她慌慌张张对寇正夕说,“先生请您多等待一下,我家老人的哮喘病犯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女人的口吻相当焦急,或许也正是因为太忙碌,才会把孩子丢在路上?当然,寇正夕相信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故意的,她应该比任何人都紧张。寇正夕答应了女人的请求。结束电话等待了大概一刻钟,女人再次打来电话。这一次她哭得更伤心,恳求寇正夕帮她把孩子送到小区楼下,她真的走不开。 寇正夕不是铁心石肠,但是大半夜送一个陌生的孩子回家似乎不合情理,然而不等他与女人商量更安全的对策,男孩儿哼哼唧唧哭闹起来。 “爸爸,我好饿……好困困……”男孩儿蹭了蹭眼角,似乎下一秒就要大哭起来。 寇正夕没有育儿的经验,但是几乎没有一个成年人不知道孩子不能熬夜。寇正夕思忖片刻,决定好人做到底,把孩子送回家。 ………… 考虑到孩子乘车的安全性,寇正夕没有自驾车,而是坐出租车前往女人给出的地址。要说起来,女人的地址与他家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不知道女人怎么会把孩子丢在这么远的地方? 四十分钟过后,寇正夕抱着孩子走到小区的大门前。这是一片建造不久的新小区,地理位置一般但胜在环境幽雅,远离城市喧嚣很适合非上班族居住。 俄顷,一位年纪约莫20岁的女性从单元门里奔出来。男孩儿见到这位年轻女人,立即伸出一双小肉手,可怜巴巴地说,“小姨,小姨抱抱……” 男孩儿的举动,使得寇正夕打消顾虑。 年轻女人从他手中接过孩子,深鞠躬致谢,“您好寇先生,您真是大好人,谢谢您把孩子送过来,我是照看尼古拉斯的保育员,我叫小霞,今天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还有,我想求您一件事……”她神色为难,尴尬地说,“请您不要把孩子走丢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否则,否则我想,我不止是工作不保的问题,孩子的父母不会饶不我。” “你不是说你家老人犯哮喘吗?难道不是nichs的长辈?”他很快抓住话语中的漏洞。 小霞神色自然,立即给出合理的答案,说,“是的没错,老人是nichs的姥姥,但是老人家除了患有哮喘病,还患有老年痴呆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看护姥姥的阿姨家里临时有事必须回去一趟,也就是一个多小时前的事情吧,阿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我正带着nichs参加朋友的生日派对。本想等姥姥睡下再回去继续唱歌,谁知道nichs自己从包厢里跑出来,吓坏我了。” “你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去ktv?又烟又酒又吵闹?孩子的父母在哪里?” 寇正夕听懂了来龙去脉,但是他不认为小霞适合继续照顾孩子,太欠缺责任心。 “出国了,都不在家……”小霞自知理亏,不敢与寇正夕四目相对,就在这时,她手中的呼叫铃响起来,小霞眸中一惊,不知道是出于本能还是太过慌张,竟然把孩子又塞进寇正夕的怀中,继而转身就往单元门里跑,她心急火燎地说,“不好了不好了!姥姥可能又出事了!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天啊!——” 孩子早就困得睁不开眼,蔫蔫儿地坐在寇正夕的手臂上。寇正夕才想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吧!然而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也不能坐视不理,为了保险起见,他跟随小霞一同搭乘电梯上楼。 一打开房门,小霞直奔卧室而去。寇正夕出于礼貌,没有私自入内,抱着孩子站在玄关处等候。寇正夕随意地环视四周,nichs的家位于塔楼的第八层,格局三室两厅,一家三口居住绰绰有余。 俄顷,小霞从卧室里走出来,面带微笑地说,“姥姥只是口渴了没什么大事,您请进来吧寇先生,我给您倒杯水。” “不必麻烦,没事就好,那我就告辞了。” 寇正夕放下nichs,他正要松开孩子的小手,小霞手中的呼叫铃又响了。小霞疲惫地吐口气,自顾自关上房门,把寇正夕让到客厅里来,难为情地说,“真对不起寇先生,还得麻烦您照顾一下nichs,孩子估计也口渴了,他知道到哪里拿喝的东西,您陪他去厨房就可以,谢谢您,真的很对不起。” 小霞毕竟才二十多岁,一老一小等着她伺候,想想压力也确实不小。思于此,寇正夕径自把nichs带进厨房,厨房整洁宽敞,外面还有一个小阳台,阳台门敞开着,微风轻轻拂过纱帘。nichs咕噜着圆圆的眼睛四处寻找,很快在阳台的桌子上发现自己的卡通水壶,于是他磕磕绊绊地走向阳台。 寇正夕跟过去,把孩子抱坐到椅子上,又帮他拧开盖子。nichs抱着水壶,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寇正夕看着孩子,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如果他和差苹拥有一个孩子……会像差苹那么贪吃吗? 美好的幻想刚刚画出一个轮廓,他的思绪便被一道滑过余光的光点所打破。 那种光,就像镜子的反光,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明亮。 寇正夕蓦地看向光点射来的方向,发现那个方位是另一栋居民楼里的住家。不知道那家人是不是使用了隔光的窗帘,反正看上去是漆黑一片。 这里是8层,又是午夜,哪里来的刺眼的亮光?寇正夕的脑中闪过一丝疑惑。并且,就算没有任何异样发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好,何况他们根本不认识。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打给我。” 寇正夕把写有电话的便签纸递给小霞。小霞也没纠缠,把寇正夕送到门前,再三感谢道,“今天多亏遇到您这样的大好人,nichs才能平安无事,要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 “你年纪再轻也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今天的事情虽是有惊无险,但是你必须从中吸取教训。你要知道,有些错误,一次都不能犯。还有,我希望你能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雇佣方,隐瞒真相对你没有好处。”他不苟言笑。 小霞委屈地说,“如果实话实话,我的工作肯定保不住了,难道……难道寇先生就没有隐瞒过任何真相吗?” 寇正夕语塞。耳畔回响起李秘书说过的话,她说,差苹应该比任何人都想了解他的病情。他晃晃脑袋,脑海中又浮现出差苹伤感的表情,她失落地说,寇正夕,如果我离开了,我们的缘分就尽了。 尽什么尽,他们的头发还没有白呢…… 告诉她吗?他真的可以把真相告诉她吗? 电梯门关闭,寇正夕压住钝痛的额头,从未像此刻这般纠结。 差苹,差苹,此时此刻,你在睡觉吗?会不会梦到那个叫寇正夕的冷血男人? ………… 丽日清晨,c市,花笺文化的办公室里。 “组长您说啥?让我……返回a市……当面催稿?” 差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组长真把催促柒染大神写稿的工作交给了她。 “对啊对啊,你和柒染都是a市人,我查了地址,你们两家离得还真不远呢,这样一来,你就不用住酒店了,给公司省了不少住宿费!当然当然,该补助的还是要补助一点点啦,正好你也能回家看看你的父母,公差能有这么好的福利,我都要羡慕死啦!”组长是一位圆脸笑眼的三十岁女性,她俏皮地眨眨眼,说,“给你两个星期,至少要从大神手里拿回两万字的稿子哟!” “呃……是!”差苹立正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