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时光倾城》 Chapter 1 惊鸿一瞥 这座城市的夏天一直格外闷热,路边景观树上的夏虫扯着嘶哑的喉咙,不知疲倦地哼唱着属于自己的调子。 西郊紫金广场大厦门口挂着一个红色条幅——特种兵之火麒麟试镜现场。 时倾音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冰镇酸奶,用力吸了一大口,干燥冒火的喉咙这才稍微舒缓了一点。 她紧张得已经坐立难安。 不知想起什么,她猛然抬起头,一脸严肃看向镜子里那个网瘾症晚期的助理:“薇薇啊,我真的不用喝点酒壮壮胆吗?我记得有个导演给过我一个特中肯的评价,他说我喝醉后的演技很明显的提升了一个水准呢。” 薛薇十分无奈的将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开:“祖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镜头拍的是你喝多之后在酒吧一通乱砸,最后被人家老板无情的请出了大门,穷困潦倒,半夜流落在街头偶遇白马王子,对吧?” 时倾音认真地点点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开始飘出期待的光芒。 薛薇也紧随时倾音的频率点了点头,“那你记不记得当时你还差点把镜头也给砸了?还有,很不幸的是,你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夸过你的那位导演已经被封杀了。” 时倾音闻言,瞬间垮了肩膀,像个吹到极限又被泄了气的皮球。 她放下手里的酸奶,愁眉苦脸的支着下巴叹气,“我这是第一次试镜女二啊,现在腿软的就快不会走路了,薇薇,快帮我想想办法。” 薛薇轻轻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关掉打了一半的手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格外语重心长地说,“放心,这个角色一定是你的,导演都放话了,这部戏不用大腕。而且我们来之前路哥就说过,关系他都打点好了,你今天就是走个过场的事,正常发挥就行。” 时倾音“嘁”了一声,轻轻地翻个白眼,“路哥每次都这么说,我哪次不是超常发挥才把角色拿下的?要是听他的话,我连现在这二加n线的地位都不保了好吗?!” 薛薇忍不住一晒,对于这句抱怨不予置否,点着下巴略微思考了几秒钟,便一本正经的开始了她最擅长的打击人还不带眨眼的分析,“反正这次的角色定位没什么技术含量,女二是全程的面瘫脸,就是动作戏比较多,不过开拍之前会有相应的动作指导,所以,单论这些来说,时小姐这次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没什么技术含量…全程面瘫脸… 时倾音表示火很大,她的助理这么明目张胆的诋毁她的演技真的好吗? 她烦躁地摆了摆手,薛薇嘿嘿一笑,噤声继续埋头打手游。 把一整杯的酸奶解决掉,时倾音四肢发虚地跑了趟厕所,再出来时,看着薛薇百年不变地对她竖了竖大拇指,无奈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推门进了演播厅。 五分钟之后。 时小姐面带浅笑,唇角微弯,提步优雅地走了出来。 薛薇还在埋头专心打着手游,嘴里时不时低低蹦出几个什么字眼,似乎全然无视了她的存在。 看到这一幕,时倾音笑了太久已经有点僵硬的唇角抽了一下。 她收起那套姿态,健步如飞地冲过去,弯下腰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声音温柔极了,“薇薇,走,今晚请你吃大餐去。” 薛薇正在屏幕上飞速滑动的手指闻言便立马顿住了,她微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 “搞定了?” “简直太没有挑战性了好吗?”时倾音一副“我要是不火,天理都难容”的模样撩了撩耳边的头发就开始嘚瑟,“我就是在自由试戏的时候把当年大学军训的那一套动作简单演示了一遍,又对几位试镜老师很标准的敬了个礼,然后就搞定了。” “这是提前进入角色啊,”薛薇确定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后立马就笑了,“看来公司前段时间请的那位培训老师还真不是盖的。” 时倾音干笑了两声,心里暗自腹诽,那个培训老师除了年纪真的比较老之外,他分享的那些十几年前的演戏技巧确定真的可以用到现在这偶像剧纵横的年代? 所以她还是决定解释一下。 “我一进门就发现里面有位试镜老师和我大学时候的军训教官长的挺像的,想当年我可是被他罚做这几个动作罚惨了,所以这套突发奇想的试戏动作也是拜他所赐啦。” 薛薇生无可恋地“呵呵”一声,刚想夸她几句的心情瞬间被秒成渣。 玩闹归玩闹,薛薇晃了晃手机,不忘正事,“我先打电话通知公司。” 时倾音自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哼着小曲听小助理夸大其词的演绎了一番,似乎隔着手机都看到了路哥伸着兰花指阴阳怪气的说,“我就说这次没问题吧…” 等薛薇挂了电话,时倾音又把刚才导演告诉她的大致行程重复了一遍。 “一周后会开始进行封闭式训练,进行相关的专业动作指导与体能增强,为期一个月,结束后电影正式开拍。” “封闭式训练,会去部队吗?”薛薇双眼瞬间迸出精光,甚至比刚才听到她试戏通过了还要激动,“跟兵哥哥近距离交流的机会多难得啊,导演有没有说能不能带助理?” 时倾音拿眼角瞥她一眼,正要说什么,就见演播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 然后她口中那位觉得和大学军训教官长的很像的试镜老师冲她勾了勾手,唇角噙笑。 “时倾音,不记得我了?” 时倾音难以置信的在脑海里迅速开始寻找五年前的记忆…他姓什么来着? 不管了,先过去打个招呼再说。 她站起身,脸上表情伪装的格外淡定,走过去微颔首,礼貌道,“教官好,我当然记得您。” 记他记得牙痒痒好吗?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当时一个人站在太阳底下重复着站军姿、稍息、立正、敬礼这几个动作,做的都快要吐了,就因为首次集合的时候她偷偷和旁边的女生嘀咕了一句,这个教官的鼻孔好大… “刚才的一套动作看起来和当年军训的时候相比是一点都没退步,不过一周后的训练你可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据说负责动作指导的那位教官可是真正的特种兵。” 时倾音显然没将重点放在他的善意提醒上,她唇角微弯笑的很甜,“教官,我只是好奇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教官微微倾身覆在她的耳边小声说,“总导演是我叔叔,我来凑个热闹,毕竟这部电影的题材是中国特种兵,演员如果没选好的话会有碍观瞻。” 时倾音已经自动将这句话归并到了教官对自己演技的认可以及鼓励上。 她很认真地保证,“教官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拍戏的,不会给您丢人,更不会给特种兵丢人。” 教官拍了拍她清瘦薄削的肩膀,这么柔弱的小身板都怕用力一捏就能散架了,他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先把一个月的封闭训练熬过去再说吧。” 对于这句话,时倾音内心相当的不以为然,试镜都过了,还能怕训练不成? 大不了就当做强身健体,减肥又顺带练练马甲线好了。 送走了这位小肚鸡肠的教官,她拉着薛薇直奔市中心的购物广场。 女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心情不好了会想要购物发泄,心情太好了也会想要购物发泄。 最后,时倾音推着满满一购物车的零食和各种她所谓的“训练必需品”出了超市。 薛薇几次想开口提醒她,吃这么多零食她好不容易控制住的身材会发胖的,这些“必需品”十有八九都会被扣下来的,但她每次一张嘴就被时倾音那副“你闭嘴难道这些我都不知道还要你来提醒吗”的表情给硬生生的唬了回去。 其实时小姐的小心思很简单,去部队一定是去受苦的,所以临上路的一周千万不能亏待了自己,零食是必不可少的。至于那些小萌物,也许会遇到一个暖男教官,容她撒撒娇就过了呢。 ********** 心情太好的后果就是晚餐一时没控制住吃的太多。 时倾音揉了揉肚子,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去散散步消食了。 这家餐厅距离时倾音住的小区大概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出了餐厅之后她便让薛薇先开车将东西放回家,她选择自己走路回去。 薛薇冲她竖了竖大拇指,扔下一记“你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眼神之后就飞快的的启动车子消失了。 鬼知道她不是为了减肥,而是她消化不良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铁定会拉肚子拉到脱水的好吗。 时倾音无奈的叹了口气,活动活动四肢开始提前步入了老年人的消食队列。 她慢悠悠地走着,眼角余光看到了脚边那道被路灯拉长的浅淡剪影,和她一样,卑微的,渺小的,存在于这座城市,却总在被人忽视。 私家车从身旁经过时的引擎声和鸣笛声不绝于耳,触目所及的高楼林立,华灯渐浓,光影斑驳。 明明是繁华而喧嚣的。 可内心的空缺与孤独也偏在此刻无所遁形。 她其实真的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与这座城市,是不是格格不入的一种存在。 毕业一年,她似乎还在原地打转,没有任何突破性的改变。 她喜欢演戏,可真的怀着满腔的热情投入到了这个圈子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只是最不起眼的那个小配角,而且,还可能永远都只会是一个小配角。 用当下流行的一句网络语言来形容,她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除了梦想,一无所有的一股清流。 这个梦想是怎么萌生的,她已经记不太清。 大概是孩童时期,她就喜欢站在老式电视机面前,咿咿呀呀跟着屏幕里衣着光鲜的演员复述台词,手舞足蹈开始。 又或许,是按部就班的生活太过枯燥,她渴望忘掉自己,演绎很多种迥异不一的生活与身份的叛逆驱使。 可无论出于哪一种原因,这都不重要。 她永远都记得,大三那年,看到自己的身影第一次真正出现在荧幕时,她胸口涌起的那股差点将自己淹没的浪潮。 虽然那次,真的只是一闪而过的背影而已。 她并不是没有反思过,这条路究竟可以不忘初心的走到什么时候。 好在,她终于等来一次出演女二的机会。 她想,大概是老天爷在鼓励她吧,很庆幸,那么多次的踌躇,并没有真的选择放弃。 用力的眨眨眼睛,时倾音低下头擦了擦泛酸的眼角,深吸一口气,缓慢吐出,转过弯往小区门口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明显的寂静下来,似乎就连路灯的光圈都变的清冷,月色惨白,薄薄的落了一地。 夏天的风就算到了晚上也是湿热的,潮闷的空气充斥着每一处角落,吹都吹不散。 时倾音舒展开手掌扇了扇风,打算目测一下自己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到家,微眯起眼睛往前面亮着灯的保安室望去。 这么一看却先有个雪白的小毛球进入眼底。 像是一只小狗正慢吞吞的往马路中间爬着,在距离她二十来米左右的前方。 时倾音来不及多想,当即就往那边拔腿跑去,因为迎面已经有车灯的白光打过来,而这么小的物体怕是会在司机的盲区范围之内。 随着距离的迅速缩短,那道车灯越来越刺目,虚散扩大的光圈把她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时倾音心脏砰砰的紊乱跳动着,迈开的脚步也最大极限的加快。 令她奇怪的是,那辆车竟没有丝毫减速的趋势,反而像是发了狠的一头猛兽,朝她的方向疾驰而来,带着毁灭性的冲力。 她甚至像是看到了驾驶室的司机狰狞可怖的那张脸。 她拧了拧眉,眼看着那只小狗正爬到马路中央,似乎感受到什么,定定的顿在了原地。 来不及犹豫,她朝那辆车用力的挥动手臂,示意他停下,然后大脑一片空白的大步跃了过去,正卡在小狗与车子中间的距离。 紧接着,鸣笛声与刹车声像是一同响起,尖锐的给这条寂静的街巷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车轮与地面的巨大摩擦让她脚下都跟着嗡嗡一颤。 她还未站稳,膝盖就被那辆车由于惯性给轻轻地撞了出去,她随之后仰,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到地上。 她稳了稳身子,强忍着耳膜那道撕裂般的刺痛,弯下身子把小狗抱到怀里。 还未完全站直,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大手,紧紧箍住了她的身体,然后一个旋身就拉到了右侧的马路边上。 她猝不及防,后背便狠狠地撞进了这人的怀里。 这套动作速度快的像是几秒钟就完成了,她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率先涌入一股温热,从后背开始蔓延,是二人隔着单薄的衣料,相贴在一起的皮肤的温度。 她的头还靠在他的肩膀,意识渐渐回笼,她已经可以清晰听到,他胸腔那道强有力的紊乱心跳。 这都不是重点。 最主要的…她被袭胸了?! 时倾音咬了咬牙,冷着一张脸转过身,硬邦邦的抬起头来。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窘迫的蜷了蜷指骨,单手抄进了口袋里。 她刚想挤出那句,“你丫救人就救人,趁机吃我豆腐是想干嘛?” 可是看清面前那张脸之后又立马变成了,你长的帅你说了算… 男人一头利落的中短发,这会低眉顺目,也在看她,薄唇紧抿着,下颌微绷。 他刚好站在身后那盏路灯的笼罩边缘,光线自头顶上方斜打下来,那张线条深刻的脸隐在那里,自高挺的鼻翼划开一道明暗不一的阴影,朦胧间,透着淡淡的疏离。 那双眼眸里似乎有光,清澈却微凉,和气质相符,画着一道生人勿进的分界线。 明明是一副清隽淡然的模样,眉宇间却又偏偏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英气来。 她见过太多的所谓这个时代的当红小生,可此时她却再也记不起那些人的容貌。 心跳快的要把胸腔敲碎了。 时倾音都丝毫没有意识此刻的反应有任何不妥。 可能是她的目光过于灼热,这人淡淡的别开眼,后退两步,是一个寡淡的距离,站到她旁边。 比她高了一个头还不止。 或许刚才太过专注的欣赏美色,回过头,她这才看到这条马路已经被警车包围的满满的,灯火通明,而她刚才为了救小狗而拦下的那辆车里下来一个被铐着双手的男人,面目不善,恶狠狠的眼风就这么隔着短短几米朝她飘来。 她生生的被这冷厉的眼神吓得头皮一麻,无意识就缩了缩肩膀,抱住手臂。 身后就在这时落下一句低沉清润的男音。 “你刚刚拦下的那辆车,里面是警方追捕了近两个月的连环案杀人犯。” 旁边那人这么说了一句,云淡风轻的,轻描淡写的,却让时倾音差点就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Chapter 2 误打误撞 半晌,数次的深呼吸和心理暗示安抚完了受惊的小心脏,时倾音开口时声线还在微微颤抖着,“所以,你是警察?” “我不是。”旁边那人垂眸看了她一眼,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又立马移开目光。 她刚想继续问什么,就见这人背脊挺的笔直对着正朝这边走来的一位警官做了一个敬礼的姿势。 简直是帅出一脸血啊。 时小姐瞬间就自动脑补出了一副这人穿着一身墨绿色军装的制服模样。 “黎少校,打扰您休假了。” 黎蔚微微颔首,十分客套,俨然一副官方的语气,“陈警官您言重了。” 少校…少校…军人? 时倾音微愣后,迅速在大脑里开始翻寻自己关于部队军衔的一知半解,还没找到思绪呢,陈警官又激动地对时倾音伸出手,“您好,我是本市刑警队队长陈明,刚才多亏了您的及时阻拦,这个犯人我们已经追捕近两个月了,刚才差点就又被他逃走了。这种罪犯一天不缉拿归案留在社会都是莫大的隐患,我代表刑警队对您表示致谢。” 时倾音对警察叔叔从内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她赶忙低头跟着回礼,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脱着,“误打误撞而已。” 终于送走了这位格外热情的陈警官,时倾音捂着胸口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地下那只刚脱险的小毛球似乎又准备逃走了,正慢吞吞的往旁边的灌木丛里钻去。 她刚想蹲下身子把它捞回来,就被旁边那人快了一步,她盯着那人修长紧致的手臂看了两眼,在心里默默承认,看来腿长手长的确是有优势。 黎蔚把小狗生硬的塞到她怀里,声音很淡,“照顾好你的宠物,刚刚那样太危险了。” 时倾音接过来,小声反驳,“这不是我的狗,我刚才只是看到它爬在马路上很危险所以才跑过去的。” “哦?”黎蔚挑了挑眉,似乎很意外,“所以是你救了狗,我救了你?”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 时倾音蹙起眉,却一时也想不到该怎么反驳。 怀里的小狗一直不安分的扭动着,试图挣脱出来,时倾音犹豫了几秒,把小狗从怀里托出来,企图送到黎蔚手里,“所以现在这小家伙怎么办?” 黎蔚似乎根本就没有接过这团小东西的意思,低眸看了一眼,便将手抄进了口袋,朝斜对面的小区方向扬扬下巴,“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只狗十有八九应该是那个小区的住户家养的,拿去给门卫做下登记吧,交给他们来找。” 他说完这句话后没等时倾音回答,便从口袋里取出钥匙,径自解了车锁,越过她大步朝对面那辆路虎走去。 时倾音对于他这种连句谢谢或者再见都没说的行为表示火很大。 她转身想跟过去找他理论两句,顺带给他好好普及一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几大理论方针,这一动却发现膝盖被撞到的地方一阵酸痛袭来,应该是刚才一直没顾上,现在这会才开始隐隐有了痛觉。 她弯下腰揉了揉,轻吸一口气,“我说,少校,你就这么为人民服务吗?我的膝盖受伤了,走不了路了。” 黎蔚一只脚刚迈进车里,听到这句轻软的抱怨声后动作微顿,扭头看了眼那位弯着腰,神色痛苦的煞有其事的小姑娘,利落的转身锁好车,又朝她走回来。 “自己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把狗送到对面,待会再送你。” 又是一句听起来逻辑思维很正常的话,可时倾音总觉得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格外的话有偏意? 她抬起头去看黎蔚,是在刺探,却见这人表情清冷而淡漠,根本看不出情绪,像是每做出一个其他的表情都是对生命的一种浪费。 黎蔚对上她审视的目光,似乎有些不耐烦,没说话,直接把狗狗从她怀里抱过来,转身穿过马路,大步往斜对面的小区方向走去。 呵呵哒,传说中军人的雷厉风行就是这样子的? 时倾音很不屑的“嘁”了一声,轻轻的翻了个白眼。 一直目送那道欣长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眼底,时倾音才后知后觉的惊醒,“其实我就住对面那个小区啊。” …… 前后不过五分钟的光景,时倾音正坐在路边的石阶上抱着膝盖发呆,一双白色的阿迪达斯经典款板鞋就进入了视线。 在这晕黄的路灯下,白的有些晃眼。 她难免惊讶,这段距离一个来回让她走的话怎么也得十分钟呢。 “少校,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黎蔚轻轻的皱了下眉,很无奈,或者说,很无语的表情,那眼神似乎在说,“废话…” 他朝时倾音伸出一只手,准备拉她起来。 时倾音还有点受宠若惊,活了二十三年,这还是第一次跟兵哥哥手拉手呢。 她弯起唇角笑了笑,毫不矫情的将手放进他的手心。 那只手并不热,干燥而温凉,指骨修长,倒是她,说不清究竟是因为什么在紧张,手心已经涔出一层薄汗,这么坐了一会仍旧还有些潮湿。 站起身的过程,她不动声色的抬起头看向那张英气俊朗的侧脸,几乎是下一秒,黎蔚便扭头看了回来,两道视线不偏不倚的刚好就在这短短十几公分的空气中相撞。 似乎听到了火光炸开的声音。 当然,也极有可能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错觉。 黎蔚很快松开那只小手,有些不自在的清了下喉咙。 时倾音也迅速别开头,安静的街道下,耳边只剩了那颗心脏在“砰——砰砰砰砰……” 走向那辆路虎的数十米仿佛被无限的放慢拉长。 黎蔚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不知想起什么,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是轻轻的皱了皱眉。 难道是嫌弃她刚才坐到地上,现在会把他的副驾弄脏? 时倾音低呵一声,无奈极了,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拍了拍自己的裙子。 黎蔚极淡的勾了下唇角,笑意不达眼底又消失,“自己能上去吗?” 她差点就脱口而出,不能上去的话你准备抱我上去吗? 但这话总归也只在喉咙里转了一圈,作为娱乐圈的一股清流,时倾音很实诚的点了点头,自己矮身爬了进去。 可是她上车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要怎么跟人家说她家就住对面小区啊? 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开始胡乱敲击,思绪百转千回,时倾音已经可以想到,自己说出真相后,黎少校会是怎样一张无敌面瘫脸外加挑不出毛病的语言攻击,分分钟将她秒的渣都不剩。 于是,时小姐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说一次谎话好了,况且时间还早,回家了也是一个人无聊的看电视,还不如蹭个车去兜兜风?更何况,司机还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全能型兵哥哥? 于是,美色战胜了理智。 黎蔚启动车子,扭头看她一眼,“送你去医院?” “不不不,”时倾音立马拒绝了,义正言辞的表示,“我休息几天就好了,不用去医院的。” 想她拍宫斗戏的时候,经常一个镜头跪个半小时的都有,膝盖每次都会青紫一片,估计这次也没有多严重,反正还有一周的时间才开始进行封闭训练呢,而且训练的时候可想而知的避免不了磕磕碰碰的小伤。 黎蔚对她明显过激的反应有些奇怪,又看了她一眼。 “那把你家地址告诉我。” 地址、地址、地址…时倾音闭了下眼睛,开始在大脑里迅速的翻寻她知道的临近市郊的住宅区地址。 “西郊的水榭庭院。” 以前拍戏从那边取过景,据说那个别墅群是富人区的聚集地,还有好几个一线大腕就住那里。她虽然从来没有期待过自己真的有一天会住进去,但是拿来想一想调侃一下生活总是可以的。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梦想总归还是要有的,指不定哪天就世界末日了呢。 所以时倾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将自己攀附在社会边缘的身价也顺带提了提。 她可以发誓,自己绝对不是在逞能装x,真的很单纯,就是为了蹭个车兜风而已。 “是吗?”黎蔚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唇角噙笑,“巧了,我家就住那里,看来刚好顺路。” 时倾音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巧克力怕是都没这么巧,了解一下? “那,你家是几号楼?”看她这幅猝不及防的模样,黎蔚像是来了兴趣,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敲两下,继而又问了一句。 时倾音干巴巴的眨眼,大脑连续空白了好几秒钟。 不过幸好她的专业性领域为表演,所以时倾音很快的回神,淡定的笑了一声,从善如流的应付道,“七号楼,少校家呢?我们不会刚好是邻居吧?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没有见过面呢?” 她想,如果这次还能再碰巧的凑到一块去,她就跟他姓了!对了,他姓什么来着?好像是黎? 黎蔚闻言竟低低的笑起来,还罕见的笑了很久,再开口时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戏谑,“真巧,我家是二号楼,刚好就在七号楼的对面,看来我们还真的算是邻居呢。” 别问时小姐的心里阴影,简直比现在这月朗星疏的夜幕还要大的好吧? 已经可以围绕地球两圈了,而且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 她扯着安全带松了松,整个人都垮在了座椅里,近乎崩溃的点了下头,欲哭无泪,“那看来是蛮巧的。” ********** 车子渐渐驶出市中心,马路上的私家车渐行渐少,前面不知道间隔了多少米,晃过一抹微弱的白,再过会,也散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身后的城和远方的山已经入睡,天幕上繁星璀璨,像是一颗颗碎开的小钻石被谁镶嵌上去。 时倾音抬头望着天,有些出神,慢慢就放空了心绪。 但这时光静好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黎蔚一句意味不明的反问给搅乱了。 “所以你一个人从西郊跑到市中心,不会就是为了去救那只小狗的吧?” 时小姐本不是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但是黎少校的调侃有些太明目张胆了。 她勾起眼,不无讥诮的说,“所以黎少校呢,你不是在休假吗?怎么会突然多管闲事又跑去帮忙抓犯人了呢?而且还去晚了一步?” 黎蔚极淡的勾起一抹笑,刚要开口,放在中控台的手机就在这时突然震动起来。 时倾音余光瞥了一眼,原来是他母上大人的来电。 黎蔚取出蓝牙耳机戴上,不动声色提了一口气,顿两秒,这才接起。 “妈…嗯…我先离开了…部队临时有任务…下次不会这样了…” 时倾音难得看他脸上多了一些其他的情绪,包括接起电话时的那个小动作,视线再一次落在他侧脸上,后来便无意识的移不开了。 她在心里坦然承认,她从来没见过长的这么好看却又不失英气的男人。 “我刚好在附近吃饭,临时被任命过去协助陈队的。” 这句话是对时倾音说的。 她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挂了电话,窘迫地摸了下鼻尖,“啊?所以你是开车从对面去堵他的吧?” “对,”黎蔚抬手去摘蓝牙耳机,那只手修长又骨节分明,并不怎么白皙,却是非常健康的浅古铜色。 “我赶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你刚好把那辆车拦了下来。” 时倾音立马找到了给自己扳回一局的筹码,勾了下唇角,狡黠一笑,“所以说到底我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吧?少校,你欠我一个人情哦,欠别人的债要记得还呢。” 黎蔚扭头睨她一眼,竟颇有些无奈的笑了,“这个人情要还也该陈队来还,怎么,我现在带你去公安局坐会?想喝杯清茶还是尝尝牢饭?” 时倾音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本不想理这人了,半晌又突然想起刚才那个电话,大概会成为自己今晚的救命稻草,她有些迫切的问,“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做完?待会把我放随便一个能打车的路口,我自己回家也没问题的。” 想起可以预见的那有趣的一幕,黎蔚轻轻摇头,眼底笑意渐浓,“已经没事了,本来也不想去的。” 车厢空气沉闷,时倾音将车窗降下来一半,立马就有一阵带着丝丝凉意的风鼓进车厢,掺杂着淡淡的沥青味。 她眯起眼睛趴在那里,专注的看向窗外,一头柔软的发丝也随风轻飘飘的卷起来,凌乱的散在身后。 黎蔚不经意的侧头看过去一眼,只见了一张白皙净透的小脸隐在夜色中,恬静而温柔,具体容貌从此刻角度看的并不真切,那被风吹乱的一头青丝更是挡了多半视线。 忽又想起了他将她拉到怀里时,手心触碰到的那抹柔软…黎蔚呼吸微滞,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无意识蜷了蜷。 他淡淡的别开眼,微蹙起眉心,大脑生出一种奇怪的恍惚,隐约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却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是以,他有脸盲症,尤其针对异性,只打过一个照面他根本记不清对方的容貌,过目即忘。 时倾音并不知道自己身旁的黎少校在绞尽脑汁的回忆什么。 一直到车子开下了郊区高速,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自报家门,便酝酿出一个优雅的笑容,转过身,朝黎蔚伸出一只手,“黎少校,我是时倾音,敢问您的…尊姓我已经知道了,大名呢?” 时倾音…黎蔚不知想起什么,竟奇怪的笑了一声,他伸手回握了一下她的指尖,语气仍旧清清淡淡,“黎蔚。” “你笑什么?”这人要是不笑还算正常,要是笑了一定是不正常的,所以时倾音不依不饶的追问着,“你是不是认识我啊,其实我是一个,” “演员。”黎蔚侧头看了她一眼,很自然的接过话。 Chapter 3 摩拳擦掌 时倾音这下完全没办法淡定了,要不是顾及到黎少校还在开车,一定就激动地拉过他的手像是遇到了难得知音似的好好的握一握了。 “你真的认识我啊?我一直以为自己现在的知名度大白天走在马路上都不会有人认出来呢。” 黎蔚无奈的揉了揉额角,他家母上大人有次看电视,硬要拉着他一起看,然后没多会就指着电视里一个被箭射死的姑娘开始抱怨,这孩子长的怪水灵的,怎么一出场就死了呢。 他当时正觉得无聊,听到这句话便多看了几眼,只见地上躺了一个穿着一袭白色华服胸口插了一支箭的女人正在伸着手臂做最后的挣扎。 因为服装原因,加上当时的悲惨姿势,身材并看不出来什么,至于长相呢…对于他这患有中度脸盲症的人来说,的确算是很有辨识度的了。不能说有多漂亮,但也说不出来的看着很舒服,或者说,对于黎少校这种独特的眼光来评价,有辨识度和看着很舒服已经算是极大的赞美了。 所以黎蔚还特意看到了那集电视剧的片尾,最后在片尾滑过的演员名单第十二行终于找到了她的名字:员外家的大女儿—时倾音。 最主要的,时倾音一周后还有一个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式训练… 感受到她万分期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那眼底像是蕴着灼热的光,恨不得将自己盯出两个洞来,黎蔚只得收回思绪,十分矜持的承认了,“算是认识吧。” 时倾音得到想要的答案,长长的松了口气,一脸愉悦的仰去椅背上,像个餍足的小猫咪,兀自低喃着,“今晚发生的这些事情真是让我觉得人生都圆满了。” 还真是…容易满足。 黎蔚忍不住弯了下唇角。 过后,他又觉得自己今天似乎很奇怪, 好像,一直在笑? …… 当车子驶进了时倾音口中的富人区,水榭庭院时,她才火光乍现般突然回过神,有种大难临头的焦灼从心脏迅速扩散弥漫。 这……待会要怎么脱身? 果然是……乐极一定会生悲。 解释说地址记错了?少校会以为她是个白痴。解释说想蹭他的车兜风?少校会以为她是个花痴。 总之她想要留下一个完美形象给黎少校的念头是已经破灭了。 时倾音局促不安的偷偷看了看驾驶室正专注开车的黎少校,却未曾想,被人家抓个正着。 黎蔚悠悠的看过来,眸色略深,眼底情绪深晦不明,似乎是对这一刻等候已久了。 “时小姐,我们就快到家了。” “对呀,”时倾音扯着安全带轻吸一口气,大脑以一秒钟二百五十圈的速度飞快的转动着,嘴里也随意扯开话题,“少校喜欢玩微博吗,我们可以互关的呀,我的微博名字就是时倾音。” 黎蔚轻轻一摇头,敷衍却又是事实,“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玩这些。” 时倾音微笑着挺直了背脊,清一下喉咙,“那好吧,那我就在这里下车好了,今晚吃的有点多,我想先散步消消食再回家。” 虽然话题转移的十分生硬,没有技巧可言。 但,她是真的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黎蔚对身旁这两道可怜巴巴的目光注视十分受用,嘴角总忍不住的想要上扬。 但,他丝毫没有想要停车的意思。 他强忍住笑意,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睨着她,“散步,时小姐的膝盖不疼了吗?” 时倾音差点被这句话噎死。 传说中的啪啪啪打脸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她摇了摇头,发觉不对劲,想点头,又觉得太傻,索性什么动作也没了,唇角抿得紧紧的看向窗外,就快哭了。 最后,当那辆车转了几个弯停在七号别墅楼前时,时倾音彻底的傻了眼。 她悄不蔫的看向七号别墅对面,还果真就是黎少校口中的二号楼。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意识到无路可退是一种什么心情。 还有自作孽不可活是一种什么后果。 时倾音又心虚的扭过头去看黎蔚,却见这人正懒洋洋的撑着额角朝她笑,她好死不死的也挤着笑回了去,心里总觉得对方这个笑容格外的意味深长。 可是眼下她好像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时倾音慢吞吞的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双腿如灌了铅,动作异常僵硬的往七号楼的门口走了几步。 她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了一眼,就见黎少校站在离她两步之遥的身后,她往前走一步,他也跟着走一步。 她一点都不明白,这都到家了,黎少校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的跟在她身后。 然后她就停下了,因为她不能再走了,再走就真的要走到人家家里去了。 不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吗?这句话果然是骗人的。 她低着头酝酿了好一会,心里五味杂陈,终于决定鼓起勇气跟黎少校承认一下错误,被他说做白痴花痴也总比待会被人家当做小偷抓起来好吧,刚以三好公民的形象见过陈队长了,可不能再换种身份见一次了。 于是她转过身,用十分真挚赤城的目光看向黎少校,有四年的专业课基础和一年的打酱油实战基础,她的表情酝酿的恰到好处,大概可以用“我见犹怜”来形容。 结果还未开口,就见对面那人大步向她走来,或者说,是大步向门口走来,从她身边经过时还像是故意带起了一阵风,卷的她发梢都跟着飞了起来。 她心脏一突,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人又动作随意的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将七号别墅的大门打开了。 时倾音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个大反转的背后是怎么一个阴谋,她顿觉怒火攻心,全身的血液都一下子聚集到了肝上。 她表示实在忍不了了! 他这么会演戏他的中校和上校知道吗? 他有考虑过她这位戏剧学院的高材生的存在吗? 黎蔚招摇的将那串钥匙勾在食指绕了几圈,朝她大步走过来,颇有些无奈的垂眸看她,语气欠扁极了,“时小姐,是不是迷路了?所以把自己家地址都记错了?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有你这么为人民服务的军人吗?”时倾音简直要气的跳脚,眼睛狠狠地瞪着他,“我只不过就是跟你开了一个小清新的玩笑而已,你至于这样吗?” 黎蔚淡淡勾一下唇角,有些痞,身子骤然低下来,唇凑到她耳边,低声,“小…我承认,清新就谈不上了。还有,这叫做迂回战术,专门对付喜欢耍无赖的敌人。” 然后,时小姐听完这句话就彻底的炸毛了,他故意把“小”字拉着长长的尾音,不就是想说她胸小吗? 哪怕这是事实,可她也绝对不允许有人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 所以趁着黎少校还未起身,她抬手顺势勾过他的脖子在那脖颈上用力的咬了一口。 听着黎少校“嘶”的一声闷哼,她心里的火气立竿见影的消了一半,低哼一声,十分潇洒的冲他竖了竖中指,扬了下下巴,转身就走。 黎蔚倒是不在乎被她咬一口有多疼,关键这排牙印摸上去似乎很深?所以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一周后的归队该怎么掩饰这个暧昧不清的“伤口”?说是抓犯人的时候被咬的? 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时倾音负着气,脚步也迈的大了不少,似乎连酸痛的膝盖都被直接忽视了。 这算什么?调戏不成反被调戏? 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家上网去好好吐槽一下这位看起来深明大义实则腹黑卑鄙的少校。 但是为什么绕了好几个弯却还是找不到门口? 时倾音急的差点跳脚,正想着要不要给薛薇打电话求助一下,身后就打过一道白光。 黎蔚把车靠甬路边停下,又侧过身子推开副驾驶车门,看她一眼,微蹙眉,低声命令式的口气,“上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时倾音非常傲娇的甩手把车门用力的摔上,别过头继续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不是说地球是圆的,走着走着就回去了吗,她还就不信了,大不了她把这别墅区绕一圈,还能走不出去了? 黎蔚又在后面跟了她一段路,就这么看着她在距离出口的路上渐行渐远,头疼的捏一捏眉心,还是耐着性子跟过去,把门推开,再次开口就很明显的换了语气,最主要的是将陈述句换成了反问句,“你觉得你就算是绕到半夜能找到门口,这附近还能打到出租车吗?” 时倾音紧绷着脸狠瞪他一眼,恨不得将眸底的两团火点到他身上,硬邦邦的喊,“要你管!” 黎蔚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好不容易劝自己柔和下来的脸色在这句话里骤然变冷,声音微沉下去,“你自己说谎话在先,你还有理了?” 这句话果然管用。 时倾音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想了想,她也不端着了,最后又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坐进了副驾,又十分用力的甩上车门,脸上摆出一副“你再跟我说话你就去死的表情”,靠到椅背上别过脸,还阖上眼睛。 黎蔚对着她这副要逆天的架势看了一会,被气笑,“你不告诉我你家的地址难道是想让我看心情把你送到哪里都行?” 时倾音也不睁眼,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窝在副驾,说出的话更是连大脑都没过,“就是你送狗狗的那个小区!” 这下轮到黎蔚一脸黑线了。 他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不宜出门,一场好好的相亲,菜刚点完就被突然的任务打断,又揽上这么一个谎话说的从善如流的时倾音,本着看好戏的心情把她从市中心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带回西郊,最后又被告知还要原路返回把她送回去? 最主要的是,人家还一副被自己欺负了,委屈的不得了的模样? 试问,这件事难道不是她先挑的头? 所以总结了一遍之后,黎少校列了两条重点,一,女人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二,好戏不是随便想看就能看的。 ********** 好在回程的路上车并不多,只用了一个小时便回到了丽苑小区。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 时倾音还是一副“你再跟我说话你就去死”的表情,气鼓鼓的憋着腮帮子一言不发的就要拉开车门下去。 黎蔚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瓶药油放在车里,见她下车便扯着她的手将药油直接塞了进去。 “我害怕有毒,谢谢,不用了,黎、少、校。”时小姐回身对黎蔚很假的咧了咧嘴,简直是丑出天际的一个笑脸。 黎蔚对此见怪不怪的淡淡一勾唇,意味深长的说,“你会用的到的,时倾音。” 时倾音自然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心里暗自腹诽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硬要给人家送药,还能这么明目张胆诅咒人家受伤的人? 想归想,时倾音也只是回头轻轻白他一眼,似乎是懒得和他扯皮了,拿着那瓶药油甩一甩头发转身就走了。 黎蔚无奈的摸了摸脖子上那排牙印,不知想到什么,看着那个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又无声的笑了。 Chapter 4 悠闲时光 时倾音到家后先洗过热水澡,又把身上的那条裙子扔进洗衣机,从冰箱取了一大盒冰淇淋窝进沙发里,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今天过得真是丰富多彩。 试镜通过了,拿到角色,这是好事。 误打误撞救了一只小狗,又帮助警察叔叔拦截了犯人,这更是好事。 可是遇上他黎少校绝对是一件让人喜极而泣的悲剧! 她明明只是吃的太多了想散步消消食而已啊。 盒子里的冰淇淋已经被时小姐蹂躏的不成样子,一想到在车上她说出“水榭庭院”和“七号楼”时黎蔚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就火大! 她似乎已经猜到了黎少校给自己的评价:蠢,还不自知。 可是她就不懂了,这个城市这么大,那个别墅群也那么大,今天与她擦肩而过的人也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可是为什么偏偏概率这么小的事情都能被她撞上? 时倾音觉得,她一定是上辈子拯救银河系的时候,一不小心杀死了作为黎少校前身的小怪兽。 解决完了那一盒冰淇淋之后,时小姐列了两条重点,一,长的好看的男人果然都是不靠谱的,而且这条定律和职业没有半点关系,二,谎话还是不可以说的,虽然不一定会遭雷劈,但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情真的是蛮痛苦的,而且便宜也不是随便想占就可以占的,往往占完便宜后需要付出的代价都会是痛心疾首的。 又望着天花板长长的叹了口气,时倾音想着接下来一周的清闲时光和为期一个月听起来十分有挑战性的封闭训练,还是决定强迫自己忘掉这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 于是,她取来一张美白面膜敷好,窝进沙发打开电视开启了洗脑模式。 ********** 同一时间,黎少校身心疲惫的开着车进了车库。 这是今年的第一次休假,十天的假期几乎都被各种相亲排的满满当当的,或者换种说法,这次的休假也正是因为母上大人硬逼着用来相亲的。 但是黎少校真的很不理解老年人的这种急于抱孙子的想法,他明明才二十七岁而已,偏偏家里那位皇太后就开始急的不得了了,就连相亲的标准都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从最开始的学历必须硕士起步,工作要体面,但是不包含有安全隐患的一系列职业等等,到后来的学历无所谓,工作只要说得过去就可以,一直到现在的,只要性别是女,外貌基因不会影响下一代都来者不拒。 于是坐在他对面喝茶或者吃饭的各色美女都呈一种上下波动趋势很大的曲线形式变幻莫测,包括外貌,包括穿衣风格,包括性格。 黎少校表示很无奈,可是事实证明一味地反抗只会死的更惨,所以他只能学着接受现实。 但其实对于他来说,相亲这件事完全可以往简单的方面去想,只是和一位异性的陌生人一起喝个下午茶或是吃顿饭而已。 至于这些陌生人,黎少校往往都是转眼就会忘得一干二净的,哪怕他们刚一起喝过下午茶,晚上碰巧又在同一家餐厅遇到了,黎少校可能也根本认不出来的。 脸盲症是种病,又称面孔遗忘症。 黎少校小时候就发现自己这种情况的存在了,为这件事他五六岁的时候还没少挨过打,因为从幼儿园就开始上全托的他每周只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在家,以至于总记不清姐姐和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家人都以为是他太调皮,每次叫错了爸爸为叔叔或者妈妈为阿姨的时候免不了就是一顿胖揍,这也是黎少校童年时的阴影。 所以他小学六年都没能把班里的每位同学记清楚,尤其女同学更甚,初中便直接被送去了军校,一直到后来开始带新兵,走走停停这么多年,到最后也只是深刻记住了跟在自己身边四年的小队长许乔和几位经常需要汇报工作的上级领导。 其实那几位领导也是黎少校当初埋头对着照片苦背了很久的,因为不同于小时候叫错了称呼会挨打,部队里犯了错搞不好就是受处分。 所以当大家都评价他为傲娇又清冷的副团长时,也只有许乔可以理解他。他不爱主动找人说话,是因为他真的记不清对方是谁,唯一可以区别的便是名字,好在部队的作训服都有胸牌,这也给黎少校带来了很大的方便,所以久而久之便成了现在的这种情况。 他一开始也查了相关信息考虑过接受治疗,但后来由于职业问题,闲暇时间几乎就是没有,加之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便放弃了治疗的念头。 也因而这种罕见病症的存在,黎蔚从少年时期就练就了常人无法比拟的敏锐观察力,对于需要特殊“照顾”的对象他可以从对方脸部特征快速分辨确定目标,所以后面执行任务时反而拥有快人一步的过滤筛选能力。 其实今天见到的那位陈队他也是不记得他的面容的,因为与他只打过为数不多的几次照面,所以打招呼时也只是因为他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但是又很奇怪,对于时倾音,他只在电视里看过她一面,短短两分钟的镜头,还是穿的古装,而今天再见面,他竟然会朦朦胧胧的有些印象? 黎蔚躺进浴缸里闭着眼睛浅松一口气,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定是时倾音脸上的某些特征刚好刺激到了自己的中枢神经系统。 脖颈上被她咬了一口的地方像是出血了,这么被浴液浸到之后还隐隐有些刺痛,同时,时倾音下车时气鼓鼓的瞪着自己的那副场景又一次不受控制的出现在大脑。 放在旁边的手机就在这时突然震动起来。 是许乔打来的。 “副团长,今天团长还问我呢,下周的那三个小兵你想好交给谁来训练了吗?” 黎蔚微勾唇,声音很淡,“我亲自训练。” ********** 时倾音揭掉面膜之后又耐心的往脸上擦着面霜,刚擦了一半还没擦匀呢就打了一个喷嚏,她迷茫的顿了顿,揉揉鼻头,又继续在脸上涂涂抹抹。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不知不觉已经到十二点了,时小姐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熬夜是女人的天敌”之后就爬上床没心没肺的睡觉了。 至于黎少校硬塞给她的那瓶药油,在刚进门的时候就被她扔进鞋柜最里面的小夹层里“珍藏”起来了,迂回战术用的这么从善如流的少校万一在药油里给她放点什么不为人知的小处方可怎么办?所以扔了可惜,放在鞋柜里驱驱虫也是极好的。 时倾音中午是被刺眼的阳光叫醒的。 她微眯着眸子看了看窗外,正巧有风从窗口吹进来,米色的窗帘随风轻轻卷起,细碎的流苏像是染了一层暖光,晃人眼。 她拿手背挡了挡那澄亮的光线,又摸出眼罩胡乱的戴上,准备继续补眠。 还没重新酝酿好睡意呢,肚子就先叫了两声。 时小姐抓着乱蓬蓬的头发坐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摸到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为了预防今晚失眠,她决定不能再睡了。 对于来之不易的七天假期是不能浪费的,所以时小姐决定她要好好做一次宅女,宅的发霉的那种宅女。 零食在昨天已经采购完毕了,至于每天的两餐,叫外卖很方便,自己做的话,楼下小区里的菜店离的也是很近的。 她自认厨艺颇佳,却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每天跟剧组只能靠着盒饭度日,这一周刚好可以利用来给自己饱饱口福了。 时小姐买菜是从来不会还价的,一般找零的钱也都会直接大方的留给卖菜的叔叔阿姨,她出身南方小镇,家境一般,小时候更是没少吃苦,所以遇到这些事情总是想尽她所能的去多帮助一些她以为的弱势群体。 只是她并不知道,楼下那家菜店每个月的营业额最少都是四五万,而时小姐哪怕一个月不停地接着女n号的戏最多也就能拿到两万块钱的片酬。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时小姐是娱乐圈难得一见的一股清流。 一股永无出头之日的清流… 于是,六天的光景就在这种无限循环的睡觉买菜做饭看电视中很快的过去了。 时倾音终于有点怀念她那位有着网瘾症的小助理了。 所以在第七天上午十一点钟的时候,她给小助理打了个电话。 薛薇似乎正准备给她打电话交代什么,一接起她的电话还有点激动。 可是在时倾音非常诚恳的想邀请她陪自己吃个送别午餐时,薛薇却十分残忍的告诉她,她此刻刚抵达著有“艳遇之都”的丽江,并且特意申明了,时小姐从明天开始进入部队之后极有可能会被没收通讯工具,所以在时小姐艰苦训练流泪流汗苦记动作要领的同时,薛薇可以享受为期一个月的悠闲假期。 时倾音差点就暴走了。 薛薇挂电话之前还不忘交代了一下她即将出生入死共同携手军旅的两位“战友”,女一号安倪,据说是带资入组,人际关系比较复杂,毕竟人家的家世背景在那摆着呢,同时也就注定了这位小祖宗的脾气不太好,有点不可一世的小傲娇。男一号戚燃,这位小鲜肉时倾音是知道的,据说是个大暖男,人长的没的说,舞蹈也跳的一级棒,性格更是温润如玉,出道两年已经吸引了一大票的死忠粉成天嚷着要给他生猴子,估计这部电影会是他的转型之作。 时倾音怀着对即将到来的部队生涯的期待又在床上窝了十分钟才爬起来。 最后一天总是值得纪念的,哪怕是悠闲时光的小尾巴也需要庆祝一下。 时倾音看了下日历,今天刚好是二十二号,也就是“深蓝色”一月一次的会员日。 这家西餐厅就在离时倾音家不远的商场对过,她最喜欢吃他们家的菲力牛排,只是价格有点小贵,但是后来得知他们家的会员活动,每个月的二十二号持卡会员进店消费的话全部菜品都可以享受六六折优惠,于是时小姐也大出血的办了一张会员卡。 所以综天时地利人和,今天这顿牛排,看来是注定要吃的了。 Chapter 5 来日方长 时倾音大致的洗漱了一下,又把脚上穿了一周都穿出感情的人字拖换成了一双简约小白鞋,手里拎过一个小香包就出门了。 此时正是正午日头最烈的时候,所以时小姐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将长发束了一个高马尾,又架了一副当下最流行的水银反光墨镜在鼻梁上,粉黛未施的脸蛋透着自然的白皙,高腰热裤加上半扎进腰间的白色t恤,俨然一副正值青春的大学生模样,干净的不像话。 虽然吃西餐是一件非常讲究的事情,可奈何时小姐只是一个人用餐,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礼仪规矩要摆上台面做给别人看,所以本着以自己为中心的原则,在门口那文质彬彬的小侍者行的注视礼中悠悠然的进了餐厅。 时小姐有个习惯,和大多人用餐一样,都喜欢靠窗坐,但是她又比大多数人多了一个其他的爱好,那就是喜欢坐靠窗最里面的位置。 所以时小姐一进门之后就下意识往靠窗最里面的那个位置去看。 但是很不幸的,那个位置已经有人了? 而且那张脸…有点眼熟呢。 时倾音脚步微顿,半眯起眼睛,立马看清了里面是何方神圣。 黎少校正在与一位背影看去十分优雅美丽的女士用餐。 时倾音勾了勾唇角,在心里冷冷一笑,然后调头换了方向,坐到了距离他们最远的直线彼端。 为了防止黎少校提前认出她,她还特意与黎少校坐的同一方位,所以黎少校即使不经意的看到了这边,也只能迎上她曲线优美的背影。 时小姐心情大好,点了自己最爱的牛排之后还加了一道餐后甜点。 等餐的时间,她佯装靠在软座上,实则是用眼角的余光偷窥着距离她颇有些遥远的黎少校。 对面那位女士也不知道是他的女朋友还是相亲对象,但是这么观察了一会之后时倾音觉得应该是后者的几率更大一点。 因为两人实在太安静了,黎少校全程闷头吃着东西,那位女士好像时不时的在说着什么,但是黎少校的反应实在是寡淡。 如果两人是男女朋友的话想必此女士面对这样一位面瘫又无趣的男朋友早就已经掀桌子暴走了吧,所以现在的情况大致就是她一时被黎少校的美貌和带着点淡漠疏离的清冷气质给冲昏了头脑。 一番分析之后,时小姐又把那天晚上黎少校接到母上大人的来电之后种种表现联系到了一起,所以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某人正在被逼婚…而且还很迫切的那种。 就在她心怀鬼胎的弯起嘴角时,黎少校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敌意,猝不及防的往时小姐的方向看了过来。 也不知有没有一秒钟的对视,或者站在时小姐的角度来说叫做斜视,时小姐吓的立马就坐直了身子,又以最快的速度调整了状态,优雅的端起桌上那杯柠檬水抿了一小口。 面上的淡定源于她善于伪装的表演基础,其实心里的那颗小心脏紧张的都快跳出来了好吗? 黎少校上次留给她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五分钟过去了,身后没有任何动静;十分钟过去了,身后静的她沐浴在阳光的洗礼下都要睡着了。 所以时小姐放心了,黎少校这是根本就没有认出她。 不过收获了这个有趣的发现,时倾音觉得今天的牛排吃起来真是格外的嫩,今天的甜点也是格外的甜。 只是她不知道,就在她大快朵颐的品尝着美食的同时,黎少校开始时不时的抬起头往这个方向看一眼,看的多了,惹的他对面那位女士也跟着他扭头看了一次。 黎少校此时的脑海中只有一句话,这个背影好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所以一直到时小姐解决完了桌上最后的甜点时,她都不知道黎少校在她的身后已经默默的快把她曲线优美的后背看穿了。 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她又最后确认了一下,黎少校此刻与那位优雅的女士已经用完餐了,应该是正在聊天,只是黎少校似乎是兴致缺缺,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时小姐觉得自己的showtime到了。 她拿起小香包,从起身的那一刻就开始酝酿情绪,脸上从刻意掩盖的兴奋慢慢变成了泫然若泣,半垂着头,神情恹恹而绝望的往黎少校的位置走去。 只是走了一半之后她就发现黎少校的目光已经紧紧的锁定在她的脸上了。 她心里有点小失望,总害怕少校提前认出她会起不到预期的效果,可是这也丝毫不会阻拦她已经走了一半的路。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自己选择的路,爬也要爬完? 更何况她明明爬的很开心呢。 ********** 黎蔚总觉得自己的病真是病的很蹊跷,像是对所有的人都有免疫力,但对时倾音就完全没有一样。 所以当他看到这个眼熟的背影转过身的时候,大脑中就迅速的浮现出了她的名字。 最主要的,时倾音今天的穿衣风格和整体造型与上次见面以及第一次在电视里看到的样子不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也算是彻底的换了一番。 如果爸妈知道了这件事,估计会气的脸都黑了。 但又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有趣的发现。 所以黎少校很随意的靠到软座上,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位时小姐面部表情丰富的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估计是又有好戏看了。 虽然上次的事情他是有点阴影的,但是这次是时小姐自己送上门来的,他似乎就不好拒绝了。 时小姐半垂着头失神落魄的走到黎少校的桌前时,假装不经意的一抬眼,目光中迅速浮现出一种叫做“惊讶”的神色,手里的小香包往桌上一扔,双手立马就拉过了黎蔚正搭在桌边的那只手。 “姐夫,原来你在这里!” 黎蔚立马就笑不出来了,被她握住的那只手也跟着一僵。 他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次的戏真是看大了。 其实比他更震惊的是他对面的那位女士。 她本是非常满意黎少校的,长相没的说,职业也是比较中意的,家境更是没的挑,性格呢,的确是有点冷,可这样更有安全感不是?话少也并不是什么缺点,毕竟比那些随便聊骚的男人好的多了。 所以综上所述,她已经和前前不知道多少任的相亲对象一样,给黎少校打了九十九分。 可是她并不知道,黎少校在几分钟前看清时倾音的这张脸之后,再转头看她的时候已经将她重新当成陌生人了。 她还在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旁边的时小姐已经开始了声泪俱下的表演。 “姐夫,你不是说和我姐分手之后就和我在一起吗?她是谁,你告诉我她是谁?” 看着黎少校此刻有些微怔的反应,时小姐心里是非常欣慰的,但是她并不给黎少校开口的机会,眼泪就开始啪啪的往外掉,跟金豆子似的,特大颗的那种,嘴里也开始哽咽。 “姐夫,我找了你整整三天,我都三天吃不下东西了,这三天我想了很多,孩子我舍不得打掉,所以我从医院自己偷偷跑出来了。我现在已经和家里断绝关系了,我爸妈都说见我一次打一次,姐夫,你不能不管我的,你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在这里约会。” 时小姐声情并茂的演绎着,还拉着黎少校那只已经僵住的手帮自己擦着温热的泪珠。 然后她看到旁边那位优雅的女士愤然的站起身,一张脸臭的不能再臭的转身走了。 她扯着那只手把眼角最后的几滴泪珠擦完才放开,反正自己是素颜,完全不用顾忌什么妆容花没花,对着黎少校得意的挑了挑眼角笑起来。 黎蔚怎么都没想到,他这次看的是自己的好戏。而且不止是他在看,餐厅的其他顾客和大堂的几位服务生全都齐刷刷的用异样目光将他锁定为了焦点。 他很平静的看着对面这张脸,这张小人得志笑的正欢的脸。 黎蔚忽然就觉得自己一定是栽到这小丫头手里了。 先不说别的,就拿刚才他看到时倾音之后,再回神去看坐在自己对面一起用餐两个小时的那位女士,他只觉得他又很无奈的把对方的脸忘记了,这么看去,只觉得像是第一次见面。 时倾音的五官有什么特别的?眼睛特别大?脸蛋特别小?皮肤特别白?鼻梁特别挺?嘴唇特别性感?好像都不是,可就很奇怪的,这些并没有多出彩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就是让他过目不忘。 他倒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生气,他知道,他只要显露出任何一点不悦的情绪,时小姐一定会笑的更欢。 或许是怒极反笑吧,反正黎少校看着这张让自己神经末梢反常兴奋的脸也跟着笑了。 四周围观的那些群众都要疯了。 时小姐又一次觉得人生圆满了,所以她笑的很明媚,美目弯弯的,“少校这是千里迢迢的和我有缘来相见吗?” 黎蔚也不说话,身子随意的倚在软座上,安静的朝她笑。 时小姐总觉得他这样笑一定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所以她一不做二不休的毛病又犯了,上下打量了一遍黎蔚今天这休闲t恤,浅色牛仔裤,还把裤腿挽了个时髦的九分,配上那双一尘不染的白色阿迪经典板鞋的造型,啧啧两声,开始了专业的点评,“少校,你穿成这样来相亲也是够任性的啊,你家母上大人知道吗?” 听到这句调侃,黎蔚也不愠不火,他十分有耐心的学着时倾音的样子也把她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长发扎了个高高的马尾,白色t恤配高腰热裤,还是当下网红最爱的t恤下摆扎进腰间,一双简单的小白鞋。 他淡淡一笑,“时小姐穿成这样一个人来吃西餐也是不相上下的,或者说,我们站在一起好像更任性。” 时倾音一时被堵的有些接不上话了,脸色微变,瞪了他一眼,又转身脆脆的打了个响指,“waiter,我的单由这位先生一起付就好了,对了,我没有会员卡,按照原价买单就可以,服务费也可以多收一点的。” 说完后她就扭头得意的看着黎蔚,却发现他仍旧是淡淡的笑着,一点其他的表情都没有,甚至从她开始表演到现在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生气。 于是时小姐觉得无聊了,潇洒的摆了摆手跟他告别,“少校,再见,不不,最好是再也不见。” 服务生拿着账单过来,黎蔚扫了一眼,便取出银行卡递给他,又对着时倾音那个小人得志的背影说,“时小姐,我们来日方长。” Chapter 6 惨不忍睹 时倾音听到这句话时身子微微顿了一下,她很想回头问问黎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终归还是觉得犯罪之后的首要问题是逃离现场要紧。 于是,几秒钟的停顿后,时小姐酷酷的架上墨镜头也没回甩开步子就走了。 吃了一顿免费的午餐之后心情也瞬间大好,时小姐到家后哼着小曲把自己特大号的那个行李箱打开,开始有条不紊的往里面塞东西。 彩妆类的瓶瓶罐罐肯定是用不上了,但是基本的护肤保养是必不可少的,她可不想一个月后被晒成狗,皮肤粗糙黝黑的跟个汉子似的去拍她人生第一次女二。 各种功效的面膜和防晒霜面霜满满的占据了行李箱的四分之一,再加上时小姐的条纹控睡衣和毛茸茸的发带以及一些不可描述的小物品很快就把硕大的空间全部塞满了。 看着上次逛商场购进的那些“必需品”还有一半没有放进去,时小姐又意犹未尽的往箱子里塞了两件纯棉背心,其实这还是大学时军训得出的血的教训,天知道站在太阳底下暴晒吸汗有多重要。 整顿好行李箱之后时小姐又绕着房间转悠了两圈,确定了自己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之后才放心的窝进沙发,对于即将到来的明天陷入了无尽的幻想与期待中。 今天的夜幕好像来的特别迟,时倾音看着天刚蒙蒙黑的时候便钻进了浴室泡了个美美的香水浴,慢悠悠的吹干头发后又乖乖的躺到床上开始酝酿睡意,想着早睡早起明天好精神饱满的奔赴兵哥哥的迎接典礼。 而且,为了表示自己初来乍到的诚意,她决心要素颜入军营。 对,素颜,所谓的女艺人惧偷拍惧爆料却最惧怕的素颜出镜… 只是,刻意的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的后果就是大脑表层细胞过于兴奋,以至于时小姐的眼罩摘了戴,戴了摘的重复了n多次之后索性无奈的拉开窗帘,对着夜幕中的点点繁星开始数羊… 估计最后星星都被她数怕了。 也不知这一夜睡了有没有两个小时,总之时倾音第二天早上拖着沉重的身子幽魂似的站到镜子面前时自己都吓了一跳。 真尼玛看了一眼都不忍再看第二眼,堪比熬了一个大夜拍恐怖片时的惨烈。 这黑眼圈…这眼袋…这黯淡无光的皮肤… 用薛薇的话来点评,这是一张纵欲过度的脸。 她苦兮兮的对着镜子笑了笑,真是要被自己丑哭了。 估计真的只有鬼知道她昨晚经历了什么。 不对,还有夜空中最闪耀的星。 计划今天拿出全部的诚意素颜进军营的念头已经被现实无情的碾碎了,所以时倾音还是对着镜子好好的捯饬了一番,把所有能用上的粉啊膏啊认真的涂了一遍,勉强的遮住了脸上的惨不忍睹。 兴致缺缺的填了一杯酸奶进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时倾音便提着行李箱吃力的往楼下拖。 薛薇还算敬业,虽然没能亲自送她最后一程,间隔万里的也抽空和导演组全部联系好了相关的日程,她一下楼就看到了正停在门口的保姆车。 司机见她下楼,很热情的接过她手里看上去千斤重般的箱子提进车里,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之后见时倾音一副神游仙境的模样也没再多说什么,启动车子驶离小区。 车开的还算稳,时倾音靠在后座迎着初升的晨曦薄辉迷迷糊糊阖上了眼睛,像是睡了一觉,又很浅,大脑是无意识的,但是耳边好像还能听到很轻的鸣笛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机不知是怎么了,猛地一个急刹车,时倾音也跟着那股惯性重重的将头磕到了窗侧。 她睁开眼睛吃痛的揉了揉额角,瞳孔还未完全聚集就听司机有些抱歉的说,“前面再转两个弯就到了,刚才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从哪跳出来一只野猫,这郊区就是这样。” 时倾音也不矫情,把手从额角放下来笑着说没事,但是一听到野猫又条件反射似的想起一周前的那天晚上,她救下的那只小狗,以及把她拉到路边的黎蔚。 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时倾音大脑彻底回神,记起薛薇跟自己说的两个同伴,据说今天是会坐一辆车同去部队的,而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怎么也没见有人上车就快到了呢。 她扭头看了看窗外,发现的确是已经到了郊区,看起来特别偏僻,就是树比人多的那种。 “我们不用去接安倪和戚燃吗?”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她,笑道,“估计安小姐和戚先生现在已经到了,昨天联系他们助理的时候他们已经要了部队的地址,说是会亲自送过来。” “呵呵,”时倾音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心里想的却是薛薇这一个月的工资一定要好好想想怎么找个理由给她扣到哭为止,还丽江,还艳遇之都,等着回雾都之后就剩吃土吧。 对于这个小助理她是很无奈的,从自己刚出道一直跟随到现在,虽然有点小缺点,又有点小网瘾,但也没出过什么乱子,性格也算是自己比较喜欢的,简单直白,除了有时候说话过分直接到会让人肝都跟着一颤一颤的,但她又不是什么难伺候的主,何况小姑娘跟她在一起久了所有的习惯也都熟悉透了,要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便也没想过要换个助理什么的,毕竟现在这社会,谁都不容易,她理解的很。 ********** 眼看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时倾音又开始有些小紧张了。她从包里取出镜子想看看自己的妆容,打开后看了一眼又飞快的合上,也不知道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作为一名女艺人,最起码的职业道德还是要有的,例如发型不能乱和出场必戴墨镜。 衣服乱了无所谓,或许还会被大家称之为街拍潮流,鞋子脏一点点也是没关系的,毕竟还有一种叫做脏脏鞋的物品呢。 但是其余两点却不可以不重视,否则可能会被黑到心碎的。 所以时小姐还是整理了一下早晨精心扎过的半丸子头,从包里取出自己的黑超墨镜架到了鼻梁上,虽然知道可能戴不过几秒又必须摘掉,但这也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步骤。 果不其然,当车子转了第二个弯之后,时倾音远远地就看到了正等在门口的一派人。 当然,安倪和戚燃的主角光环是无法忽视的,俊男靓女,就算站到人群中被闪到眼睛也是分分钟的事情,虽然两人站的距离不是很近,但是这么望去也是十分扎眼的,而且和她遵守的职业道德一样,二人脸上也都架着一副超大的黑超墨镜。 但是安倪这一身浅粉色露肩礼服和八公分的细高跟是什么情况? 时倾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平底鞋和休闲热裤,忽然就有点想哭。 但是再看看戚燃和她穿的是同一风格,她又稍微宽了宽心,毕竟他们是来训练的,不是来看秀的,不管进去的时候穿的是什么,反正最后都要统一换成绿色迷彩作训服啊。 怀揣着跳动还是有些失序的小心脏,车子在部队的大门口稳稳停下。 虽然自己的助理没在,但是时倾音也还是稍稍摆了一点架子,看着司机接过她的行李箱之后这才抬腿迈了下来。 距离她最近的是安倪,确切来说,,是被两个助理撑着遮阳伞围在中间的安倪。 隔着挡了半张脸的墨镜她并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但本着人家是女一,而且比自己知名度要高的心理,时倾音还是放好行李箱移步过去准备主动跟她打个招呼。 但这人看到自己走过来后就转了身是什么意思? 时倾音顿在原地,听着安倪转身过去娇嗔了一句,“这是等完女二又等教官吗?拍这个戏也真是新鲜。” 时倾音一直都不屑搭理这种人,无论在学校还是步入社会这一年,她最做不来的就是热脸去帖冷屁股,加上昨晚失眠的缘故,本就没有多大耐心,隔着墨镜送了一记大大的白眼给她,酝酿好的寒暄也直接咽回了肚子。 虽然早就被打了预防针,说这位安小姐是带资入组,脾气娇贵的不得了,又特别目中无人之类的,但今天这么真的见识过了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堵得慌,更何况还要一起度过一个月的封闭训练以及后期的电影拍摄一系列日程,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这一个月可能都会与安倪同住一个屋檐下吧? 想想就难熬。 刚刚大好的心情也一下子被扰的坏了一半。 几步之外的戚燃低头跟身边的助理不知交代了什么,看着助理上车离开了,这才移步走到时倾音面前,摘下墨镜对她弯起唇角笑了笑,一张俊朗精致的脸简直比这初升的暖阳还要阳光灼人。 “时小姐,你好,我是戚燃。” 传说中的暖男果然是名不虚传,单从这个简单纯粹的笑容和摘下墨镜打招呼的习惯就能看出来,时倾音收起情绪,也取下墨镜,对他明媚一笑,“你好,我是时倾音。” 部队的铁门终于推开。 随着这“咯吱”一声响,几个人一同望过去,一个穿着绿色迷彩作训服帽檐压的很低的挺拔身影便映入眼底。 时倾音对这位教官已经期待许久了,今天终于见到本尊了还有点迫不及待,她努力的往帽檐下的那张脸上张望着,还没看清呢,就见这人几步走过来正了下身子,对着他们敬了一个军礼,神色肃穆的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许乔,接下来的一个月由我担任你们的助教,下面请三位带好自己的行李跟我进来。” 时倾音也顺势看清了这人的容貌,看起来和自己年纪是差不多大的,而且像是长的还很清秀,除了脸上肤色有些偏黑之外或许也能称之为小鲜肉了。总之比那个什么黎少校面瘫似的那张脸看起来平易近人多了。 想到这里时倾音又暗骂自己一句神经病,为什么脑袋里现在动不动就冒出他黎少校来?简直是阴魂不散,估计昨晚失眠也是他咒的,对,一定是那个混蛋。 正在宿办楼的窗口负手而立看着门口方向的黎少校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戚燃还热心的问时倾音需不需帮忙,时倾音也不是矫情的性格,潇洒的摆摆手表示自己就可以,单手拖着箱子就往里面走。 “助理不可以进去。” 这句话是许乔对安倪说的。 戚燃和时倾音刚跨进大门,听到这句话时全都停下了脚步回身看过去。 安倪仍旧是连墨镜都没摘的站在原地,她身边的两个助理面露难色的看着许乔,似乎是打算开口商议一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气氛有些尴尬的僵持了几秒钟后,安倪才淡淡开口,“我的行李太多了,自己拿不了。” 许乔的回答倒也干净利落,“那你可以什么都不拿。” 时倾音在心里给这位助教猛点了无数个赞,并默默地点评了一句,是个真汉子! 似乎隔着墨镜都能看到安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旁边的助理都快急哭了,那副表情看的时倾音都替她们捏了一把冷汗,其中一个助理打着商量的口吻对许乔说,“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就帮忙把行李提进宿舍可以吗?或者我们只进去一个人?” 许乔仍旧面色威严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棵笔直的小白杨,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回她,“不好意思,这是规定。” 时倾音并不是爱看热闹的性格,其实她是特别乐于助人的,但前提是对方起码要具备基本的礼貌素养让她想去助人才行。 看到这里,戚燃扭头对时倾音无奈的抿了抿唇角,放下手里的行李过去解了围,他拎过安倪助理手中那个最大的行李箱,试着跟她商量,“我帮你拎一个,自己拎那个小的可以吗?” 安倪也不好僵着了,敷衍的说了句谢谢后用力的扯过助理手中的另一个行李箱。 时倾音轻轻的叹了口气,想想未来一个月的生活真是令人堪忧啊。 只是她并不知道,真正让她需要堪忧的事情其实还在后面安静的等着她。 Chapter 7 久别重逢 许乔见人都进了门便随后跟上,几步过来走在最前面带路。 看着周围那些标志性的建筑物和偶尔经过的一两个兵哥哥,时倾音边走边左右张望着,新鲜的不得了,只觉得内心很快就被一种叫做英雄热血的氛围涨的满满的,浑身像是也有了使不完的精气神,似乎昨晚失眠的不是她,只是她房间里某个无聊的女鬼。 她给自己此刻的情绪总结为了四个字,爱国之心。 许乔直挺挺的站在宿办楼前给他们介绍,“这就是你们接下来一个月将要住的宿舍。” 时倾音抬眼往里面望了望,干净整洁,条条有序,最主要的是其他的兵哥哥们也都是住在这个楼里,简直是只看一眼也让人心潮澎湃啊。 其实穿上一身戎装接受各种艰苦训练的洗礼以及为了国家英勇奋战上阵杀敌不只是每个男孩子的梦想,时倾音小时候也是有过这个梦想的,当然,这也只是一个梦想,就连开个车都怕哪天一不小心走神了出个车祸的她简直怕死怕的不能再怕了,所以这个想法从来都没有付之过实践,也只是停留在了时小姐小学几年的课后作文里。 但是现在不同啊,她既能体验一番梦寐神往的军旅生活又可以美滋滋的拍个帅帅的女二号,人生简直圆满了好吗? 她满意的弯了弯唇角,随着许乔的步子吃力的提着拉箱迈上台阶往楼梯上拖。 时小姐大概是太兴奋了,一时忘记了,她最近几次产生人生圆满了的念头都是在遇见黎少校的时候… 行李箱重的让时倾音觉得自己的胳膊一定快废了,第一层楼梯她连一半都没爬完就走不动了,双手撑在箱子上轻轻地喘着气,后背像是已经涔出了一层细汗,黏湿的难受。 戚燃拎着一大一小两个拉箱在她身边站定,他弯起好看的唇角冲她笑了笑,态度谦和的像个英国贵族绅士,“我先把这些送上去,你在这里等等,我马上下来帮你。” 许乔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两个小祖宗虽说是被送来训练的,再大的明星光环只要进了这个大院也全权交由他们来处理,但是一定少不了各种琐事,例如现在? 他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上级领导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们团来执行。虽然很多士兵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都雀跃的不得了,尤其是那位安倪小姐的几个小粉丝,刚入伍不久的毛头小子,天天女神女神的喊得他耳朵都痒了。 许乔回身迈下几步台阶,直接伸手接过了时倾音手里的行李箱,听不出情绪的挤出一句,“如果不是上面已经交代过了,估计你们这些行李连三分之一都带不进这栋楼。” 时倾音与戚燃面面相觑的耸了耸肩。 不过听这意思,手机什么的似乎都有希望留下了? 时倾音心里暗喜,并开始计划着一定要多拍些美照跟薛薇那货好好炫耀炫耀才行,这怎么不比她那些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来的有意义的多啊。 刚迈上一级台阶的安倪看到上面的状况后索性连手里的小行李箱也放下了,双手环胸的整个身子往栏杆上一靠,也不说话,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闲闲散散的定在那了。 时倾音从下车到现在连这位小祖宗的真实模样都还没看清呢,但人家已经架着这幅超炫的黑超墨镜耍了好几次大牌了。 记起她前两天特意上网搜过的这位安倪小姐的新闻与写真,那妆容,个顶个的心机爆棚,什么ps和美颜都弱爆了,业内人士都知道,艺人有一位技术高超的化妆师和造型师比什么都重要,时倾音都觉得这位小主的化妆师一定是高就于国外某名校彩妆专业,也不知道这样一位“无妆不欢”的小二线女星会如何面对接下来烈日炎炎的流汗事业?会不会随身在迷彩服的口袋里塞着粉饼和口红,打一枪就停下来照照镜子补补妆? 她忽然就有点期待了,心情大好,手里没了那千斤重的行李箱,脚步也轻快了不少,紧跟在许乔身后上了三楼。 路过第二间宿舍。 许乔在门口停下,回身看向戚燃,交代道,“这是你的宿舍,考虑到你们的身份原因,这间宿舍只有你一个人住。” 戚燃微微颔首礼貌的说了句谢谢。 看到他手里还拖着一个安倪的超大号行李箱,时倾音索性接了过来,对他摆摆手,跟在许乔身后进了第三间宿舍。 许乔推开门,放下手里的行李箱背脊挺得笔直对着房间内的男人敬了一个军礼。 “报告副团长,三位新兵已带到!” 时倾音根本就没有想到宿舍里有人在等她们,而且还是一位听起来牛哄哄的副团长? 她被许乔这力度十足的汇报声吓得身子都跟着抖了一下,随即下意识侧过许乔歪着脑袋往里面看去。 视线中这人身姿挺拔,目测身高大概在一米八五左右,至于身材呢,上下一眼就能看出绝对的宽肩窄腰,劲瘦又不失肌肉型,似乎隔着宽松的迷彩裤都能看出两条笔直匀称的大长腿来,这要穿条时髦点的牛仔裤还能了得?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行走的春~药?啊呸…行走的荷尔蒙? 这种身材如果再配上一张攻气十足的脸蛋,估计暴露在镜头下之后会有一大票当红小鲜肉被逼的失业然后跳楼自杀了。 她看过去的时候这人正负手长身玉立站在窗边,背影望去威严而肃穆,似乎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散发出一种“我很拽你最好乖乖的”意境来。 果然副团长的气场分分钟秒杀旁边这位小助教。 许乔莫名躺枪… 此时还未到正午,阳光媚而不灼,光影柔和的像是精心调节好的美颜滤镜似的,就这么越过大开的窗子洒在男人身上薄薄的一层,暗绿色的迷彩被这扑簌而来的暖意披了一件软软的细纱,竟也平添了几分柔软。 强烈的心理冲击遇上温暖的视觉柔化,时倾音听到自己心脏“咚咚”跳的很快,莫名其妙的,竟然和那天晚上碰见那个腹黑少校一样。 不知怎的,此时看到这幅画面,她大脑猛地就蹦出来一句话,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乖乖的,语文老师知道后估计会激动地要哭了。 也不知道能撑起这种气质的会是怎样一副皮囊。 时倾音觉得自己这趟部队之旅真是来值了。 可是,下一秒—— 听到许乔口头工作汇报的黎蔚不疾不徐的转过身来,这个动作在此时就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帧一帧的,格外细致清晰,那张脸与阳光轻轻擦过,被光影慢慢切割,一半隐在明媚中,一半隐在逆光中,衬的愈发轮廓分明,直到最后一溜亮意从耳侧掠过,他整个身子转了过来,目光清越的掠过许乔,十分准确的盯住了时倾音。 时小姐本着第一印象十分重要的心理想展现一下自己老少通吃的媚然一笑,结果刚酝酿好的笑意还未完全展露出来,唇角也只翘了一半,看清对面那个听起来牛气哄哄又被自己yy到上天的副团长的庐山真面目之后差点就咬到自己的舌头。 劳烦有谁来告诉她,这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少校吗? 为什么摇身一变成了副团长? 最主要的,他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位特种兵教官? 这个城市为什么这么小,不对,应该说,这个地球怎么这么小?时小姐真的好想去火星转一转,看还会不会偶遇到黎少校。 ********** 黎蔚对时倾音此刻一副完全懵掉的反应怔在原地十分满意,他微挑了挑眼角,背光而面的那张脸上似乎晕开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同时,他也又一次无可奈何的承认了,他是真真切切的把时倾音这张脸记在了大脑中,而且前提是只见过短短几面而已。 “许助,你去男生宿舍做一下后续安排,这边我来就可以。” 完了,听到这句黎式低沉的语调,时倾音更加确定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不是她自己虚幻出来的噩梦了,她甚至听到了最后一丝希望的泡沫破碎在耳边的声音。 许乔又是一个标准的敬礼,甚至连声音的分贝都没变,“是!” 然后这人利落的转身就要走,经过时倾音身侧时却被她的一只小手拉住了袖子,还攥得紧紧的。 许乔有些懵,他低头看了看有些可怜巴巴苦着脸看向自己的时小姐,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回身请示副团长。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黎蔚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得,听到这句话时倾音更加确定了,对面百分之一万的就是黎少校啊。 这么冷的掉冰渣的语气他黎少校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许乔无情的拍掉胳膊上的那只小手,转身又是一个标准的敬礼,“报告,不需要!” 时倾音被这高分贝的汇报吓得身子又是一抖。 于是,许乔转身大步离开了,停在戚燃宿舍门口时,他顿了下脚步,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是先下了楼,接上来了一位小祖宗,楼下还有一位等着呢,而且这位看起来更难伺候,像是不止行李懒得拿,连楼自己都上不了? ********** 空荡荡的宿舍里只剩下了时小姐和黎少校两个人。 确切来说,时小姐悄不蔫的又往门口缩了缩,压根就没敢进去。 “时小姐,好久不见,不认识我了?” 她退,黎少校便进,直接往门口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迈了两步过来。 时倾音已经连头都不敢抬了,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自己怀里藏起来似的,听到这句话更是在心里翻起了巨大的浪花,拍的自己心尖都一阵战栗。 这特么能装失忆吗?说自己出车祸撞坏了脑子?但是他们明明昨天中午才见过面的… 时小姐都不用看,似乎已经隔着空气感受到了黎少校那似笑非笑睨着她,一副看好戏不够的模样,要说昨天中午是黎少校千里迢迢跑去她家门口的餐厅被她戏谑一番,现在就是她千里迢迢来回礼,跑到人家的地盘找虐来了,而且还是虐一个月。 这样太尼玛不合算了啊。 对了…那瓶药油… 时小姐突然想起了黎少校那天晚上硬塞给她的那瓶药油,还有那句意味深长的,你会用的到的,以及,昨天中午那句…来日方长? 呵呵哒,套路这么深为什么要来当兵不去做个编剧? 所以对于今天的重逢,人家黎少校早就已经拭目以待了,眼看着自己这么满心欢喜的跑来送死,还美的不要不要的。 怪不得啊,那晚黎少校听到她自我介绍时就笑了,她还跟个傻子似的以为人家是自己的粉丝? 估计薛薇知道这件事之后都会被自己蠢哭了吧。 时倾音短短几分钟已经把她对黎少校做过的所有事情都总结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毫无悬念的结果,那就是,她完蛋了。 思忖及此,她也不怕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还垂死挣扎个毛? 于是,她抬头对黎少校明媚的笑了笑,若无其事的打了个招呼,“少校好啊,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真是好有缘呢。” 黎蔚也笑了,这次的笑意很明显,却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他隔着两步之遥,视线向下倾斜三十度角落在时倾音脸上,颇有些调侃的问,“怎么不叫姐夫了呢?” 时倾音甜美的笑容一下就僵在了唇角,静默了两秒钟之后。 时小姐好死不死的开口脆脆的叫了句,“姐夫。” 叫完一遍,见他不愠不恼的,时小姐又不怕死的双手对他比了一个当下网络流行的手势,“姐夫,我给你跪了。” ********** 刚拎着安倪的另一个行李箱爬到三楼的许乔听到这个称呼立马诧异的往这边看过来。 没听说副团长找女朋友了啊?前段时间休假不还在被逼着各种相亲各种神烦吗?这怎么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小姨子? 跟着黎蔚四年的许乔立马来了兴趣,脚下步子也加速的移了过来。 时倾音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看正拎着安倪行李走过来的许乔,立马轻轻地松了口气。 对于许乔的及时救场她还是万分感激的。 不是说部队条例各种严谨,不允许犯任何作风类的错误吗?他黎少校就算军衔再大也不能不顾军风吧? 再回头看看黎少校,果然又变回了那副万年不动的表情包,一副你奈我何,我就是没反应的模样。 许乔一见二人都没再继续刚才的“姐夫与小姨子”话题了,深觉自己一定是来错了,只好有些尴尬的低下头舔了下唇角,继续汇报,“报告,我来送个行李。” 黎蔚轻颔首,许乔把那个行李箱放进宿舍后没做任何停留的闪身进了戚燃的宿舍。 好在安倪清脆的高跟鞋声响就在这时出现在了楼梯口。 黎蔚听到这声音后微微皱了皱眉,目光却是从未离开时倾音的脸,声音又略沉了几分,带了些警告的意味,有些不耐烦,“还不进来?” 时倾音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对着黎少校挑衅似的耸耸了肩,小声说,“进就进,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黎蔚低低一笑,眸色渐深的锁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不急,先练够了再吃。” 。 。 。 。 。 。 。 这个故事我写的超欢乐的,你们看的呢? 评论区就靠你们撑起来啦,不要让我一个人孤独终老好不好咩? 文笔略渣,这是开的第四个坑了,看过前面两本文的小天使一定也发现了,哈哈~总之慢慢来吧,所有的新老读者,我都很感谢大家能点开这篇文,看我用不怎么专业的小铅笔写出这个故事。 至于更新频率,日更基本没问题,我尽量双更,毕竟我是一码完字就总迫不及待的想趁热供大家食用的急性子,所以具体更新时间不太固定。 前章铺垫基本差不多了,后面就要开始黎少校和时小姐各种啪啪啪对手戏了,神马傲娇啊,互撩,吃醋的都会有哒,当然,耍帅是最主要的,我们拽拽的少校怎么会不帅呢。 最后打个广告啊,新浪微博刚刚开通,各种孤独寂寞冷,大家都来找我玩啊,不定期更新小段子一起欢乐的玩耍,当然,大家如果可以拿着小皮鞭来催更我会更加动力满满哒。新窝需要你们来暖,@北以以北,爱你们,每一个小天使~ Chapter 8 言听计从 时小姐对于这句光明正大的欺压却是无言以对。 她也很想像人家安倪一样摆摆大明星的架子,双手叉腰的仰头啐他一句,“姐来这是来训练的,不是来上赶着被你公报私仇的!” 奈何也只是想想而已,时小姐乖乖躲过黎少校带着热度的注视进了门,一言不发,手里推着自己特大号的行李箱,笔直的站在床边等候发落。 ********** 安倪踩着性感小细跟伴随着有节奏的敲击声出现在宿舍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穿了一身暗绿色迷彩作训服,身材欣长,荷尔蒙简直爆棚的黎蔚正双手随意的搭在腰带上,头微微低着,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目光灼然的盯着同样正对视他的时倾音。 那张脸一半蕴着光,一半隐在逆光里,像是明暗的分割点,整张脸看起来清冷淡漠,桀骜不羁中却又莫名的勾人想要去探究他最柔软的一面。 传说中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参与过了多次特殊作战,功勋赫赫,并一路顺利晋级到副团长的黎少校竟然长了一张这么撩人的脸? 安倪有些惊讶的摘掉了戴了一路的墨镜,脚步顿在原地,连呼吸都不由的跟着轻了几分。 只是,时倾音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是怎么了。 她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收回思绪,唇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走进房间。 正在无声对峙的两人这才同时看过来,像是一起去火星转了一圈刚刚同时回到地球一样。 安倪先笑着向黎蔚伸出手,语气柔软的跟在门口摆架子的安大腕简直像是重生了一遍似的,“黎少校,久仰大名,我是安倪,接下来的一个月还请多多关照。” 简约标准不失分寸又恰到好处的开场白,跟时倾音的“姐夫与小姨子”一比简直是…不能比。 时倾音却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她从这句话里只抓到了一个重点。 所以人家别人来之前都知道教官是谁,只有自己不知道?如果早点知道是他黎少校就算再借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放肆啊?而且说不定昨天中午的那场闹剧就变成了时小姐端茶倒水的伺候着,最后又把单买了。 真是…不能轻易的去触碰这段美好的回忆,她已经后悔的肝都疼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高中叛逆时期,偷偷给教导主任的水杯里加粉笔屑,结果一回头就发现教导主任正双手环胸眸色深深的欣赏着这有趣的一幕一样。 于是,时倾音在心里给助理薛薇又罪加一等,而且这次绝壁的是大错,不可饶恕的那种。 ********** 黎蔚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就连刚才唇角极浅的笑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轻轻地握了下安倪的指尖,一触即收,十分吝啬的只说了两个字,“黎蔚。” 时倾音在心里呵呵一笑,可以,这句回答非常的黎式,还是如假包换的那种。 安倪对于这种冷淡的回应多少有些不悦,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顺从的低下头把自己的两个行李箱并排放好,站到了时倾音隔壁的那张床前。 女人永远最懂自己的同类,时倾音从安倪一进门时看到黎蔚的眼神就能看出来,这女人一定跟自己当时一样,被面前这张脸唬的七荤八素了。 黎蔚看了看时倾音,又看了看旁边站的远远的安倪,也不知道这两个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训练还没开始就总觉得有股炸药味弥漫开来了。脚步只得往她们中间移了几步,开口时的声音不同于往常的淡漠,加了几分凌厉与威严,低沉沉的,倒是有了教官的模样,“首先以我为中心,稍息。” 时倾音大学军训时没少被罚重复这些动作,导致几年后仍旧记忆犹新,对于这句“以我为中心”当然也是明白的,所以她很自觉地往中间靠拢了两步,标准的做好了稍息的动作。 安倪淡淡的扫过来一眼,先拨了拨耳边的头发,面色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尴尬,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黎少校,这才踩着小细跟往中间移了两步。 时倾音有些想笑…穿着高跟鞋做稍息,还真是头一次见,人家黎少校也是会玩。 黎蔚似乎是忽略了这个小细节,听着这清脆的几声高跟鞋与地面的碰击声也蜷起手掌虚掩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目光上下从安倪身上淡淡的打量了一遍,重新移到时倾音这边时他发现还是休闲版的时小姐看起来让人觉得比较舒服。 “我们先做一下例行的安全检查,请两位把各自的行李箱打开。立正,现在开始。” 黎蔚说完后就兀自后退了一步,将手背到身后,目测着这两位行李箱的面积留出了一片空地。 时倾音也不敢造次,目光幽怨的看了黎蔚一眼之后便蹲下身子,将精心整理过的行李箱内部完全展现了出来。 好在这一路的颠簸也还算轻,行李摆放也还算是井井有条。时倾音自己扫了一眼觉得勉强合格不会给自己丢人之后便重新站起身子,笔直的站到了行李箱后。 黎蔚看着古灵精怪的时倾音此时这么言听计从的小模样总觉得想笑。 旁边的安倪也很快的把两个行李箱都打开了,入目皆是粉色的巨大冲击让黎少校立马移开了眼睛。 他指了指左侧这个颜色看起来还可以接受的箱子,“时倾音,从你开始。” 时倾音学着许乔的音调,十分利落的回答,“是!” 黎蔚弯起了唇角,将脚边已经准备好的置物箱放到时倾音面前。 时倾音早就有经验了,这人不笑还好,一笑绝对就是有事情要发生。 “首先,把你所有的必需衣物放到箱子里。” 听到这句话,时倾音暗自庆幸自己那些不可描述的小物件提前是已经整理好放在收纳袋里的,要不然此刻怎么好意思当着他黎少校的面一件件捡出来? 所以时倾音三下两下就把黎少校口中的必需衣物平整的放到了箱子里,重新站起身。 但是黎少校突然蹲下来是准备做什么? 时倾音差点惊掉下巴。 目光淡淡的从那个米黄色的收纳袋上扫过,黎少校看到那两件颜色相同款式不同的条纹睡衣时忽然笑了,他用那专属的黎式反问语调轻轻地开口,“时小姐难道觉得听到紧急集合的哨响之后还会有充足的时间来换睡衣?” 连睡衣都不许穿…难道部队还有这条必须裸睡的规定? 时倾音当然没敢与黎少校深入探究这个问题,老脸一红,立马蹲下身动作麻利的把那两件睡衣扔回了行李箱。 黎蔚浅浅一笑,继续下达命令,“然后,把你所有的护肤品都放到箱子里。由于考虑到你们一个月后的电影拍摄,所以这些相关规定我们也会适当放松。” 时倾音在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刚才看这睡衣都给捡出来的架势,她都做好最坏的打算,别说面膜了,不会她们都要回归最原始的用香皂洗脸然后再擦上一层大宝的质朴年代吧? 所以听到这句“特赦”,时小姐差点就一开心脱口而出一句,“谢谢姐夫…” 时倾音继续蹲下身,把自己那一堆面膜和防晒一件不漏的全都转移到了箱子里。 末了,她看到行李箱里那根孤零零的系着蝴蝶结的灰白条纹发带后略一思忖,也悄不蔫的转移了进去。 结果刚一放进去他黎少校就蹲下身,用那根修长的食指轻轻一勾将那发带拎了起来,微挑了挑眼角看她,毫不掩饰此刻脸上的戏谑,“麻烦时小姐给我解释一下这根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 你还别说,黎少校这根骨节分明染着浅古铜色的手指勾起这灰白色的发带竟然能搭配的毫无违和感? 时倾音苦兮兮的挤出一个笑容,有些讨好的看着黎少校,“这是做面膜的必需品。”说着,手里还拿起一片面膜无辜的对着黎少校晃了晃。 好在黎少校也不是那么死板苛刻的人,本着没吃过猪肉也能想象到猪跑的念头,他放过了手里那根看起来对时小姐非常重要的东西。 其实是上头在下达这个任务的时候特意点明了,由于这三位只是来接受一些基础的体能训练和动作指导,所以不必当做新兵入伍来严格对待,尤其是导演那边还特意三令五申的请求他们一定要对这三张光鲜靓丽的脸蛋负责。 任务下达归下达,但是具体怎么执行已经全权交由黎少校来负责了。 所以如何名正言顺又恰到好处的“回报”一下时小姐昨天那场闹剧带给他的一系列惨痛教训,黎少校还是很头疼的,不过,好在他有一个月的时间慢慢考虑。 一想到昨天时倾音离开没多久他就接到母上大人的一个急电给召回了家,低眉顺眼的百般解释一番不说,母上大人气还是没消,硬是惩罚他倒立去从一堆女明星的写真里分辨出来哪位是他亲姐,一次认错就加罚十分钟,一直到最后黎蓝来给他救场,偷偷地指了指自己左眼眼角处一颗不太明显的痣,黎少校这才得以脱险。 天知道这些女艺人化完妆真是亲妈都快认不出来了,尤其是他这位在家能懒得连脸都不洗,但是出门必定是气场女王妆的姐姐。让患有中度脸盲症,并且倒立去看这些如出一辙的脸,简直比罚他负重越野十公里还要命。 黎少校放过那根发带后轻轻的拂了拂手,重新站直身子,继续说,“最后,你还可以再放进去一件你觉得必不可少的东西。” 一听到“最后”这两个字时小姐便深觉不安,又听到“一件”这个关键词,她就更懵了。 看着行李箱里大大小小的各类小可爱,这要怎么选呢?如果说黎少校的脸盲症是中度,那时小姐的选择困难症就一定是晚期了,而且还是癌细胞已经蔓延了全身上下每个细胞的那种。 她蹲在地上看了有足足两分钟,手里摸摸这个,又爱抚一下那个,忽然就有点后悔没有把自己一人高的鳄鱼公仔给抱来了,反正也是“最后”和“一件”了,他说出口的话还能收回不成? 直到头顶又飘来一句低沉的警告声,“时倾音,你还有最后三十秒钟的考虑时间,逾期作废。” 时小姐立马被这句话给敲击回了现实。 当然是宝贝的手机了!也不知道自己傻乎乎的犹豫半天在干嘛。 于是,时小姐抬头对着黎少校甜甜一笑,转身从床上的小香包里特别自然的取出她的爱疯六s放进了箱子里。 黎蔚微微的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的停下了,只是淡淡的反问她一句,“你确定?” 看到黎少校没有因为手机为难她,时小姐更加放心了,声音清脆的回,“我确定!” “好,”黎少校看不出情绪的轻轻点了点头,“下面,按照我刚才的步骤,你去检查安倪的行李箱。” Chapter 9 借刀杀人 what? 时小姐整个人又懵了。 旁边这位小祖宗可是从她一下车就对她各种看不顺眼的,现在这么得罪人的事情竟然交给她来做真的好吗? 如果打起来了会有人拉架吗? 她“呵呵”的干笑了一声,特别诚恳的哭丧着脸看着黎少校那双无比平静的双眸,“少校,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是跟我有不共戴天的仇吗? 黎蔚并不懂她为什么会如此纠结这个问题,只当她是闲来无事的故意跟自己对峙,似笑非笑的居高临下睨着她,仍旧是双手看起来很闲适的放到腰带上,甚至连开口时的声音都慵懒了几分。 “那先麻烦时小姐给我一个我需要向你来解释这件事的理由。” 以时小姐给n多部家庭伦理大剧打过酱油的经验来看,黎少校面上表现的越是平静,实则内心就越是暗潮汹涌,例如此刻,他就是一副“请君入瓮,我们慢慢玩”的表情。 她忽然就想起薛薇那天提醒她的一句话,去部队之后你只要记住服从命令,无条件服从命令就可以了,哪怕教官让你躺到地上打滚叫大爷你也得照做… 只是,照现在这状况来看,估计这位教官让她吃土都是极有可能的。 时小姐很没出息的摇摇头,神色开始变的纠结,而且这次不是装的,是发自肺腑的,无言以对的抬起沉重的双脚站到了安倪面前。 余光偷偷的扫了一眼旁边,人家黎少校已经两耳不闻天下事的背过身去了。 就是这种套路最深的借刀杀人最可恨了。 再看看对面的安倪,一张脸阴沉的似乎要将她冷冻保鲜起来似的,可千万别把她当成隐形的情敌才好,时小姐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她跟黎少校真的只是有仇而已,她发誓,除了这些,真的再也没有半毛钱其他的关系了。 其实这件事如果让黎少校来做,安倪估计会乐意的不得了,哪怕把她最重要的性感小bra都给扣下了也能笑呵呵的说送给黎少校做个留念了… 但是换成了时倾音来做这件事,那绝对的是天翻地覆的反差,就是拿走她一面镜子她都会认为你是嫉妒她美貌的那种。 奈何这两个人各怀鬼胎却又都不敢造次,时小姐按照刚才黎少校的“首先、然后和最后”三步看着安倪把自己的行李也都成功的筛选了一遍。 ********** 许乔抱着军需用品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家副团长正站在门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深沉模样,而房间内的两个小祖宗则神情各异站的笔直,尤其是安倪,那会在门口的大明星架子似乎这么快就已经被磨平了,除了脸色不太好看之外。至于副团长的那位“小姨子”,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副吃了苍蝇的痛苦模样,全然找不到刚进门时的一丝雀跃。 许乔暗暗赞叹,副团长果真是有自己的一套独特手段,再难搞的敌人只要见了这张脸都能分分钟制服。 一直到许乔把手里的军需用品发放完毕,黎蔚才重新回到房间。 他目光并没有什么温度的从时倾音和安倪身上略过,正打断了时倾音拿着手里那一套纯棉的白色短裤和t恤小声的问许乔,这是不是可以当做睡衣来穿。 “从现在开始计时,半个小时后换完衣服整理好内务到楼下集合。” 时倾音还是像得了军训后遗症一样,声音清脆又一本正经的回答,“是!” 对于这骤然间的语气变化,许乔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了,他觉得他对这位“小姨子”好像更加好奇了。 黎蔚的目光从面前的三个行李箱上淡淡扫过,几乎是没有思考,兀自提起了时倾音那个银白色的箱子,直接走出了宿舍门口。 许乔自然懂自家老大的意思,回身一手一个行李箱拖过了安倪的,也随后出了门。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时倾音在心里给自己最钟爱的行李箱默默地点了一排蜡烛,然后苦兮兮的垂着头把宿舍的门给关好。 女人之间的梁子总是结的莫名其妙的,这一点男人是永远都不会理解的,例如现在。 时倾音转回身的时候看了安倪一眼,却发现人家压根就懒得正眼看自己,正板着一张高傲的女王脸动作优雅的整理着自己的行李。 时倾音很想提醒她一句,按照这样的速度整理下去半个小时一定是不够用的,可奈何又想到这位小姐似乎就算听到了她的良言相劝也不一定领情,没准还会自己啪啪啪打脸呢,毕竟她又没能拥有黎少校那张撩人撩的能上天的脸,所以还是安静的闭了上嘴巴。 跟安倪的从容不迫优雅淡定相比,时倾音像是着急赶着去投胎一样,先捡着最重要的换作训服开始,手忙脚乱的把衣服换了,穿上那双鞋带可以绕地球两圈的军靴,又抢银行似的一阵乱塞将为数不多留下来的行李都转移进了置物柜里。 最最重要的防晒工作是绝对不能忘的,这么说吧,身处让人热血沸腾的部队也要与时俱进的做一个贴切的比喻,这种天气做好防晒就像上战场不能忘记带枪是一个道理。 时倾音手里拿着一瓶大容量的防晒霜把脸上脖颈上以及可能会露出的手腕上都擦了厚厚的一层,如果不是顾及到时间有限,她是真的很想把身上都给擦一遍才放心。对着镜子检查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瞥到身后的安倪还在优雅的一件件换着衣服,时倾音内心挣扎了几秒钟还是决定提醒她一句,毕竟自己也算是违反过“军纪”的过来人了,深知教官的话是有多一丝不苟以及触犯后的不可挽救。 “那个,我们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我觉得现在可能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 时倾音觉得自己这么深思熟虑的说出一句话真是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费劲。 安倪停下正在摆弄腰带的手看向她,弯起唇角轻轻地笑了笑,表情虽淡,眼底的讥讽却是明显的很,“可是我已经习惯了该怎样来做这些事情,所以即使最后真的迟到了可能也做不到时小姐这样。” 时小姐这样… 时倾音真的很想问问她,我是怎样啊? 所以人家的意思就是她的优雅大方是与生俱来的,骨子里就这样,改都改不了的,而自己的,“时小姐”这样也是与生俱来的,稍微一遇到点什么事情就全都原形尽现了? 得,还真是啪啪啪打脸了,而且还很疼。 时倾音在心里“呵呵”一笑,送她四个大字,“好自为之”,然后不予置否的转身继续检查自己的防晒工作有没有遗漏。 ********** 时倾音跑下楼的时候看到戚燃已经在了,黎少校和许助教也都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因为是背对着门口的,所以她压根看不到这两位大神的表情,只是戚燃看到她出现在楼梯口时微微蹙了下眉头,似乎是想示意她什么。 时倾音来不及多想,最后两级台阶还是跳着下来的,差点一个脚滑就蹲到地上,就这么怀揣着跳动紊乱的小心脏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戚燃旁边站定。 黎蔚抬起头时正看到时倾音有些惊慌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粉嫩的唇瓣微张着,小口小口的喘着粗气,鼻翼间也涔了一层薄汗,被阳光染上去之后就变成了浅粉色,随着这呼吸的频率,胸前暗绿色的作训服也跟着一起一伏。 只是下个楼就累成这样? 黎蔚无声的笑了笑,淡淡的别开眼。 安倪不疾不徐的下楼时,时倾音站在太阳底下已经快被烤化了。 只见这位小祖宗神色淡然的从时倾音面前经过,然后站到了戚燃的右边。 所以此刻的队形是这样的,一米八三的戚燃在中间,一米六五的时倾音在他左边,一米六九的安倪在他右边。 这么明目张胆的冷战时倾音也是无奈了。 果然,黎少校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我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做队形调整。” 可能在女人的眼中,五厘米之内的身高差距,目测之下所有的女人都会以为比较高的会是自己。 时小姐的想法是,她应该站在中间,所以这个问题很简单,只要安倪从戚燃右边站到自己左边来就轻松解决了。 戚燃的想法是,自己站在队尾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时倾音和安倪的身高究竟谁高一点呢?他左右目测了一下,发现安倪应该是比时倾音高一些的。 安倪的想法和时倾音是一样的,她应该站在中间,所以这个问题很简单,只要时倾音从戚燃左边站到自己右边来就轻松解决了。 三个人几乎是同时考虑清楚的,戚燃也察觉到了这二位之间的微妙氛围,所以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先动身去了安倪的右边。 其实在对面的两位旁观者眼中,这个队形已经整理完毕了,而且是在三秒钟之内。 但是作为当事人的时倾音大脑却懵了一下,她看到戚燃动了,便紧随其后,想站到这两个人中间。她暗暗在心里嘀咕,戚燃真是多次一举了,明明一个人移动就可以完成的任务,偏偏要连带着她也跟着移了过来。 但是安倪就不这么想了,看着时倾音要插队进来立马就往戚燃身边移了移,恨不得连脚底下的蚂蚁都给架空了最好。 时倾音一脸费解的站在对面看着戚燃和安倪,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身后那句黎式低沉的声音震慑住了。 “时倾音,出列!” 时倾音仍旧还在发懵的转回身去看黎蔚,心想,难道该出列的不是安倪吗?不对,应该说我现在本来就没有在队列里啊? 旁边的许助教强忍着笑意像是忍的很辛苦呢,脸都憋红了。 “报一下自己的身高。” “一米六五。” “所以你觉得自己很高?” 时倾音又扭头看了看笑的颇有些不屑的安倪,虽然还是看不出来她比自己高在哪里了,难道因为今天最开始的出场自己没穿高跟鞋被人家秒杀了?但也立马就懂了黎少校的意思,已经被晒的泛红的脸颊颜色似乎又深了几度,低下头很自觉地转身站到了队伍的首位。 她觉得,黎少校对她的“报恩”之战这是正式的拉响号角了。 ********** 一系列的稍息立正向右看齐之后,黎少校这才正式开始了自我介绍以及接下来的日程安排讲解。 其实说是自我介绍也不过就是简单扼要的指明了,他是这个部队排名老二的副团长,也是这次为期一个月的封闭训练的全权负责人,最主要的,他还亲自担任本次活动的教官,并且会全程参与,全程监督,全程手把手的进行相关动作的演练。 至于日程安排是非常明确地,每天上午是一系列的体能增强,为了配合后期电影拍摄所要求的动作逼真与完美,除去有一定危险性的远镜头可以用替身之外,其余的动作戏份全部真人出镜。而用黎少校的标准解释来说,每个动作所展现出的速度与力度不是演出来的,而是练出来的。所以,为了达到最后所要求的效果,体能的增强是必不可少的。 每天下午的任务则是相关专业动作的演练,据黎少校来讲,他是一位完美主义者,所有他带出来的兵都是下连之后可以当做模范的标兵,至于他们三位,自然也会以同样的标准来要求,而且,导演在这之前也特意强调了,这部电影拍完之后会送去参加香港国际电影节,所以特种兵的形象塑造是重中之重,他们的每个动作都要致求完美,因为最后所代表的是中国特种兵坚韧顽强的光辉形象。 时倾音已经很心力衰竭的从黎少校这么长篇大论的义正言辞里提炼出了几句精华,第一,这次的训练他说了算,这是他的地盘,谁也别想造次,第二,这次的体能训练和动作指导他可以随便拿导演来压死自己,最后也就是死命的练,玩命的练,就这样,完毕。 总之,昨天的那场戏演的有多爽,时小姐现在就有多想哭… Chapter 10 公私分明 黎蔚全程无视对面站在队伍首位的时倾音各种生动形象的面部表情,讲评结束之后看不出情绪的将目光从左至右在三人脸上淡淡扫过,“现在距离午餐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我们来进行今天上午的体能增强任务,由于考虑到你们平时的锻炼强度不同,所有的训练都会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所以今天上午只有五公里的基础热身长跑,结束后是午餐时间。” 五公里…基础…热身… 三个人齐声答完“是”之后,黎少校又晃了晃手里的计时器,目光从安倪身上淡淡扫过,然后停在了时倾音的脸上。 “五公里只是按时完成整理内务和更换作训服的训练基数,但是刚才迟到的两位女兵,时倾音,三分钟,加罚两公里,安倪,十二分钟,加罚三公里。” 听到这几个数词的时倾音惊的下巴都要戳到胸上去了,她很想问问黎少校,你的小学数学是都还给体育老师了吗?迟到三分钟加罚两公里,迟到十二分钟难道不应该加罚八公里才对吗?早知道我躺在床上好好补个眠再下来啊? 安倪对于这个结果似乎十分的满意,在时倾音正默默地心算着“八公里”是怎么得来的时候已经响亮的回答了“是”,而这简单的一个字不指是对黎少校的应答,更是对时倾音在宿舍好言相劝的啪啪啪打脸… 看着反应慢了一拍的时倾音,黎蔚只是神色淡淡的又补充了一句,“加罚两公里的那位,如果觉得不公平那就统一加罚三公里好了,许助,你来监督,现在开始执行。” 在许乔响彻耳膜的那声“是”中,时倾音似乎已经隔着戚燃看到了安倪笑意正浓的那张脸,以及黎少校内心美的恨不得开出朵花来,还有自己跑完八公里累成狗的模样… 训练场的跑道是标准的半公里一圈,所以八公里也就是…十六圈。 时倾音真的是好怀念高中时期每个月的那几天都可以凭借一张假条躲过跑圈的时光啊。 三个人一开始还是并排跑着的,慢慢的,就变成了戚燃在前面,安倪在中间,时倾音迈着千斤重的步子跟在最后。 一圈还没跑完,身上的迷彩外套似乎就已经从内湿到外了,正午的太阳就快把人都烤化了一样,时倾音一边担心着脸上的防晒会不会被汗液冲刷掉,一边惆怅着万一待会人家都跑完去吃饭了只剩下自己像大学时候一样一个人在太阳底下受罚该有多丢人呢。 第一天就这么要命,按照黎少校口中的循序渐进到后面可怎么熬? 时倾音咬着牙跑完第二圈的时候正偶遇了跑完第三圈从自己身后经过的戚燃,相比于自己的大气都喘不顺了,人家这位传言舞蹈跳的帅出天际的极品大暖男似乎轻松的跟散步一样,从时倾音身侧擦肩而过时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抬着两条大长腿一起一落的渐行渐远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同为女人,或者说同为女艺人,为什么安倪紧随戚燃之后也很快的从自己身侧经过了? 或许这就是小二线和二加n线的差别了,人家闲下来之后还有闲情逸致去健健身练练瑜伽什么的,而自己,往往都是在不停地奔波于各个剧组的打酱油之中,觉都快没时间睡了,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去健身? 时倾音抬起有些粗糙的袖口抹了把脸上的汗,咬咬牙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或许不服输就是时倾音身上最大的闪光点了,她学不会圆滑,也做不好阿谀奉承,出道这一年多凭借的也就是自己这股韧劲了,虽然出头之日仍旧茫茫无期,但这也是她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奋斗来的。 ********** 黎蔚站的远远地看了一会局势之后便走到了许乔身边,看着戚燃和安倪一前一后的马上就完成五公里了,而我们的时小姐还徘徊在三公里与四公里之间,淡淡的说了句,“待会安倪跑完之后你先带他们去食堂吃饭,时倾音我来监督。” 许乔一听这话,再和自家副团长最近的某些微小变化联系在一起,心里的那些想法就更加确定了,看来这位时小姐就算不是副团长的小姨子,两个人也一定存在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至于究竟是什么关系…时间还长着呢,一个月的时间,不管是什么尾巴不都得露出来一点吗? 时倾音拼着半条命跑完第八圈从许乔身边经过时就看到黎少校已经悠闲地迈着步子走远了,只留下一个俊逸挺拔的背影,那两条大长腿煞是显眼,而他的身后是大片泛着金色涟漪的光圈洒在浅绿色的草地上,像是阳光揉碎了一地,温暖的一塌糊涂。 时倾音轻轻地喘着气,目光像是被胶着了,黏在那人身上,怎么都移不开。 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训练楼一角,杳无踪迹,她才气喘吁吁的摇摇头,总结出了一句话,黎少校的这幅皮囊有毒,碰不得。 戚燃很轻松的完成了五公里长跑,看到时倾音跑过来的时候还笑着竖了竖大拇指为她加油鼓气。 真是好暖呢,时倾音边跑着边想,等自己晚上回宿舍之后一定要记得微博关注戚燃,话说那些粉丝喜欢他真不是盖的,这么完美的男生怕是没有人不喜欢吧。 一想到自己的手机竟然如此顺利的留下了,时倾音才稍稍缓了缓心情,这估计是进入部队之后唯一一件不让自己那么心塞的事情了。 安倪跑完八公里结束的时候时倾音还差最后三圈,她站在戚燃身边,对着正经过的时倾音抿了抿唇角,眉梢挂着淡淡的笑意,整副表情讥讽的很。 时倾音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她,此时的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虽然每一步都是踩在实地上,可感觉却又跟腾云驾雾没什么区别,整个人轻飘飘的要上天了似的。 所以时小姐很不适时的想,如果照这样的强度练下去,一个月后自己不练几块肌肉出来都对不住他黎少校了。 得,说曹操曹操到。 这人还是按照离开的方向迎着温暖的光圈往许乔这边走来。 然后也不知道这位拽的上天的副团长又下达了什么命令,许乔带着戚燃和安倪转身就走了。 诶,走了? 时倾音暗叫不好,这下空荡荡的训练场只剩下她和黎少校两个人了啊,如果四周连个围观群众都没有的话,是不是表明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就是电影里死无对证的那种? 时小姐被自己这个恐怖的念头吓得彻底跑不动了。 毕竟现在黎少校随便给她安个罪名都够她慢慢消化了。 时倾音渐渐从慢跑变成了漫步,而且她发现自己只要一停下来再想继续跑的话可能性为零。 身上那件厚重的外套已经湿透了,尤其是那根腰带,系在身上跟上了枷锁似的,时倾音边走着边解开扣子和腰带把外套脱了下来,上身只留了那件暗绿色的纯棉短袖,腿上的知觉也在慢慢恢复,随之感受到的就是…这双军靴是真的够重的! 时倾音慢悠悠的走到黎蔚面前的时候呼吸已经理顺了,除了脸蛋红扑扑的之外,那双眼睛也像是蕴了层光,亮的灼人,哪还有一点失眠一夜的萎靡状态? 黎蔚看着渐渐逼近的时小姐眯了眯眼睛,那件看起来罪孽深重的外套被她弯在手肘处挂着,上面还有些不像话的挂了跟腰带,而时小姐本人也是带着杀气走过来的,眸底的那两团火恨不得点到自己身上烧出来两个洞似的。只是这张让黎少校念念不忘的脸蛋此刻有些狼狈,说不清究竟是花了妆还是之前的素颜都是假的,总之此刻这泛着淡淡乌青色的眼睑和有些蜡黄的肤色怎么看怎么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在时小姐开口之前,他还是决定先把这团火灭一灭再说其他的。 黎蔚冲她伸出手,打算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她。 但是时小姐淡淡的看了一眼之后直接伸手拿过来他另一只手中已经开封喝过一次的那瓶水,然后二话不说的拧开瓶盖直接仰头开始一阵猛灌。 黎蔚看着时小姐这特别自然的一系列举动怔愣了几秒钟之后忽然就笑了,他收回那只递出去的手,一直看着时小姐手中的那瓶水已经快要见底了,这才说,“对于之前发生的某些事情,我还是会做到公私分明的,所以时小姐不用害怕我会在…” 时倾音一听到“公私分明”这四个字被黎少校如此一本正经的说出来立马就忍不住喷了,口中没来得及咽下的矿泉水直接全都喷到了黎少校的怀里。 是的,怀里,因为二人的身高差距,时倾音也只能平直的喷到这里了,甚至过后她才开始庆幸,幸好自己长的够矮啊,这要是直接喷人家脸上了还不得罚自己把这训练场跑废了。 这下好了,我们时小姐又一次犯下了欺辱教官的大罪。 黎少校那句被打断的话顿了几秒钟之后才继续说完,“水里下毒。” 时倾音有些呛到了,她掩着嘴用力的咳了几声之后才缓过劲来解释,“我只是想喝冰的矿泉水而已。” 时倾音说完后径自指了指自己手中那个瓶子上因为冷热温差涔出的一层小水珠,她发誓,刚才真的没有来得及去想黎少校口中的“下毒”,只是看到他另一只手里拿着的矿泉水是冰镇的,而她实在是又热又渴,仅此而已。 不过经黎少校这么一提醒,她发现以她的性格的确应该想到这一点的…看来我们黎少校已经很了解她了嘛! 气氛此刻简直冰到了极点。 黎少校一张脸阴沉的都起到了降温的效果。 时倾音自然是要主动做点什么来挽回一些的,如果这是自己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天还好,关键这才第一天,梁子结的大了吃亏的只有自己。 她苦兮兮的挤出一个笑容,抬起头近乎祈求的看着黎少校,甚至眼神都有些发抖,轻声软语的商量着,“少校的公私分明我已经领教过了,我相信你,绝对无条件相信。所以你把衣服脱下来交给我洗吧,算是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黎蔚淡淡一笑,但眼底幽深的情绪却让时倾音看的发懵,“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在部队我可以做到公私分明,所以我与时小姐的私人恩怨就放到一个月之后再自行解决吧,至于刚才的事情,也都加到一起好了。” Chapter 11 左拥右抱 面对如此深明大义的黎少校,我们时小姐还能说什么? 至于这句话是真是假,时倾音此刻已经完全顾不过来了,更别说讨价还价了。她把手中已经空了的矿泉水瓶子又塞回了黎少校手里,十分认真的敬了一个军礼,声音清脆的说,“报告教官,我还差最后两圈就完成您下达的八公里任务了,您可以指给我食堂在哪里,我待会自己过去就可以!” 黎蔚闻言一笑,慢慢眯起眼睛看了看身侧的远方,再转头看向时倾音时只说了一句话,“食堂在你现在十点钟方向的那个拐角后面。” 鬼知道十点钟是什么方向啊?你怎么不再精确一点报个经度纬度呢?我好拿着地球仪好好钻研一下你家这高深莫测的食堂到底在地球的哪个角落啊? 时倾音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她留了个心眼,顺着刚才黎少校望去的那个方向看了看,结果你猜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堵墙,确切来说,是通向美好和自由的那堵墙,而且方圆二十米之内也都是墙,根本就没有传说中可以拐角的地方。 所以黎少校刚才做这个多此一举的观望动作并不是想留给她一丝一毫关于十点钟方向的线索,只是闲来无事看看风景? 当然,无论如何时倾音现在是不敢暴走的。 她看似十分通透的点了点头,笑的十分僵硬的说,“谢谢教官,我继续跑步了,祝您用餐愉快。” 时倾音此刻已经不想再看到黎少校这张花枝招展的脸了,真的是太误人子弟了,例如现在的她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 她转身就要走,其实她是很想跑的,哪怕是慢跑也行,可她现在真的跑不起来了,毕竟现在身下长的像是别人家的腿一样,但即使这样,最后这两圈她就算是走也会坚持走完的。 但是这脚下刚迈出两步眼前却忽然一黑。 时小姐的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瞎了,第二反应是,真好…我终于累到晕倒了吗? 然而,结果并不随人愿。 她只是被黎少校脱下来的那件湿掉的作训服罩到了头上而已。 诶?这人脱衣服的速度倒是挺快。 等她反应过来把那件衣服撩开再转身的时候,人家黎少校已经手提腰带身着和她同款的暗绿色t恤迈着大长腿准备离开了。 他一定是眼睛长到后脑勺了,要不然怎么会将时小姐的反射弧有多长猜的这么准呢? 这不,她刚要说话,就听这人懒洋洋的丢来一句,“先去吃饭吧,免得时小姐以为我在公报私仇。” 她很想说,你扪心自问,难道你真的没有吗? 但是现在有没有都是人家说了算的,所以时小姐非常识大体的将那件被自己喷湿的外套像模像样的抖了抖,挂到了自己的另一只臂弯里,然后加快了脚上的速度,快步走到了黎少校身后。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时小姐又献着笑把黎少校手里那根孤零零的腰带接了过来,跟那件外套配好了对,然后左右手臂非常对称的跟在黎少校身侧,往那听起来十分高深莫测的十点钟方向走去。 **********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而已,身上原本湿嗒嗒的t恤就被晒的差不多干了,这种天气待在室外真是要命啊。 这不说吃饭还好,眼看着距离食堂门口越来越近了,时小姐的肚子也非常应景的开始不停地叫嚣,惹的黎少校已经不止一次扭过头来特意看她,而且还是那种别有深意的眼神。 时小姐不好意思的笑了两次作为回应之后索性低下头一言不发了。 作为一名女艺人,她觉得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 这条通往食堂的小路终于走到了尽头,时倾音站在门口似乎都已经闻到了米饭香甜的味道,本着不能让领导来开门的心理,她索性上前几步先黎少校之前推开了食堂的大门。 然后,下一秒,里面清一色的兵哥哥全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保持着同一种姿势甚至是相同的眼神看向她的方位,甚至在她目光所及之处的正前方,还有一位嘴里塞得鼓鼓的孩子也直挺挺的站着看向自己,就跟上课偷吃零食被班主任逮个正着嘴里的东西还没来的咽下去一样,那模样,那场面…真是无法描述。 时小姐唇角还带着刚才推门而入时由心而发的浅笑,看到这壮观的一幕立马就呆住了,连笑意都忘了收回来,大脑也同时飞速的转动着,难道是要他们三个像新兵入伍一样在大家面前做一次自我介绍?因为自己来晚了,所以安倪和戚燃已经做过了,现在该自己咯? 思忖及此,时倾音微微低了下头,嘴里笑吟吟的刚挤出一个“大家好”的“大”字,头顶就被身后跟进来的黎少校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而且还有意的多往下摁了几秒钟。 她被迫打断了刚要说出口自我介绍,身后随之传来黎少校低沉的一句,“继续吃饭”,以及大家异口同声的一句“是”。 等黎少校高抬贵手放过她,时小姐再抬起头时就见大家都已经坐回原地继续用餐了,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傻子都看得出来,大家眼角的余光还仍旧停留在这里。 身后的黎少校长腿一迈就越过她走了,时小姐瞬间就懂了。 刚才大家做出的所有动作都是由于人家副团长来了,不是因为自己。 看来刚才差点就遗笑万年了,也亏了人家黎少校了。 时倾音灰溜溜的低下头,随着双腿的惯性跟在黎少校身后穿过大片的绿色走到了靠里面的一张桌子。 不同于外面的拥挤,这张桌子像是被人刻意隔开了一样,四周都安安静静的没坐什么人,看来这应该是副团长大人的御用宝座了,时倾音走到跟前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就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开始寻找他们许助教和戚燃,想赶快回到她的小队伍里去,万一待会饭吃了一半黎少校触景生情又突然想起昨天西餐厅的闹剧可怎么办? 可是她还是晚了一步,等她看到她亲切的许助教的时候,许乔的手里已经多了两个餐盘,正在往她的方向走过来。 黎蔚打开那瓶被时倾音嫌弃过的常温矿泉水,边仰头喝水边看着对面“鹤立鸡群”有些焦灼不安的时倾音。 当然,说她鹤立鸡群不是因为她相貌出众之类的,而是因为大家都在坐着,只有她自己在站着。这么明显的对自己敬而远之的态度让他更想跟时小姐一起用餐了。 慢悠悠的拧好瓶盖,黎蔚才淡淡的开口,又是那种黎式反问的语调,“时倾音,你想站着吃饭?” 许乔这个时候已经端着两个餐盘走过来了,时小姐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因为她还是没有看到她那两位本该有难同享的战友在哪里,索性回身放下手里的两件作训服和腰带,抬头对黎少校甜甜一笑,“怎么会呢?” 然后,看着许乔将两个餐盘面对面的放好,时小姐也随后落座到了黎少校的对面。 但是许乔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面色玄妙的对黎少校指了指自己的脖颈那里,确切来说,是左侧锁骨上方两公分的位置。 随着黎少校抬手摸过去的动作,时小姐的目光也随之看了过去。 哦,原来是没有了外套的遮挡之后显露出来的两排浅浅的牙印而已。 时倾音表示她一点都不想哭,她看到的只是自己一周前的那天晚上亲口留下的杰作而已。 似乎是感受到了时小姐欲哭无泪的灼热注视,黎少校淡淡的扫过来一眼,似笑非笑的模样让时小姐额头都冒了一层冷汗,然后就听这人特别简单明了的解释了一句,“敌人太狡猾了。” 许乔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面部表情十分复杂的时倾音,虽然内心仍旧是万分好奇的,但终究没敢多问,怀揣着种种猜测转身走了。 但是周围那些带着温度的目光却一道道的探了过来。 似乎是察觉到时倾音的局促,黎蔚眼风轻轻一扫,四周那些围观群众立马收起了自己的娱乐精神,安静的埋头吃饭。 Chapter 12 自知之明 看着想把米饭盯出花来的时小姐,黎蔚不得不好心提醒,“如果你想把自己的午休时间都用来做冥想也可以,但是食堂的阿姨是要按时关门的。” 时倾音抬头有些为难的看了黎少校一眼,又低下头拿筷子指了指餐盘里的菜,瓮声瓮气的问,“少校,这是茄子吗?” 黎蔚实在想不到她接下来想做什么,却又被这句话逗得低低的笑了两声,索性放下手里的筷子倚到椅背上饶有兴致的睨着她,“我说这是土豆你信吗?” 时倾音仍旧是那副十分为难的表情看着黎蔚,“少校,不对,副团长,我想问,我如果浪费食物的话在部队会受到什么惩罚?” 黎蔚瞬间就懂了,他做深思熟虑状闭了闭眼睛,顿了会才说,“至今为止还没有人开过这个先例,我们或许要开会研究一下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时倾音不理会他的玩笑,眉眼弯弯的笑起来,近乎讨好的看着黎少校,“那副团长您喜欢吃茄子吗?我的这份都让给您吃行吗?” 听到时小姐这么大无畏的一个“让”字,黎少校这就无奈了,他将身子稍微凑了一些过来,保证说出口的话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所以,时倾音,你想说你挑食?” 面对这张突然靠近的俊颜,时倾音很没出息又脸红心跳了,黎少校这双清澈深湛的眸子她看的都快溺死在里面了。几秒钟的冷静之后,她才记起当下的正事。 “不不不,”她赶忙摆摆手,呼吸还有些乱,“我不是挑食,我只是不吃茄子,别的都吃。” “我可以帮你吃掉,”黎少校终于坐回了身子,保持了二十厘米左右的正常距离看着她,并状似不经意的摸了摸时小姐的留在他脖颈上的杰作,不疾不徐的说,“至于我的回报,一个月之后我们再一起商定如何?” 一个月后的事情对于时小姐此刻的困境来说实在是遥远,所以她想都没想的就点头应下了,然后还恐怕黎少校一个不高兴又突然反悔了,手里拿着筷子夹起一个茄块就要往黎少校的餐盘里送。 她不是矫情,而是真的不爱吃茄子,从小就不爱吃,也不知是跟茄子有仇还是觉得茄子救过她的小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总之她从小一提到吃茄子就躲得远远的,宁愿饿着肚子不吃饭也不愿屈服的那种。 思绪拉回现在。 时倾音送了一半的那块茄子却突然被黎少校的筷子挡了回来,在她刚要问他是不是反悔了之前,就听这人说了句,“我自己夹就好,至于这一块,你想办法自行解决吧。” 时倾音全部的耐心都已经告罄了,看着黎少校自己伸过筷子一块块的夹走了她餐盘里所有的茄子,唯独对自己夹过的这一块无动于衷之后,时小姐索性又一次夹起那块茄子,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到了黎少校的米饭上。 是的,米饭上。 黎少校的洁癖她在那天晚上坐他的车时就已经领教过一次了,如果他想因为这一块茄子承担浪费食物的惩罚,并且还需要以副团长的身份开个先例的话,那他就随便吧。 果然,黎少校正要夹起米饭的筷子立马停下了,而且还带了点力度的放到了旁边,然后紧绷着一张脸慢慢抬起头。 时小姐也不知道今天是累傻了还是大脑里哪根筋搭错了,在黎少校如此幽冷的目光注视中拿过了那瓶黎少校喝过一口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进去,又特别无所谓的拿手背擦了擦嘴,坦然的说道,“你看,我又不嫌弃你,而且我没病,半个月前刚做过全身体检,连颗蛀牙都没有,更不会传染什么病毒给你,就像我相信你肯定也没病,对吧?” 在时小姐如此期待的目光中,黎蔚绷得再紧的脸也僵持不下去了,他伸手拿过时倾音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那瓶水仰头喝了一口又塞回她的手里,然后特别认真的告诉她,“不好意思,可能要辜负你的相信了,我有病,而且是病的不轻的那种。” 这可如何收场? 时倾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尴尬的笑了笑之后索性埋头一阵海塞,想着赶紧解决完餐盘里仅剩不多的小油菜和番茄炒蛋之后逃之夭夭最重要。 但是黎少校似乎还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拿起筷子在她的餐盘上轻轻的敲了一下,示意她“领导有话说,众小兵抬起头来”之后,继续用他那黎式反问碾压她,“我很好奇,时小姐是特别喜欢喝别人喝过的水吗?”至少今天上午已经出现两次这种情况了。 时倾音真的是很努力的在吃饭了,餐盘里的菜和米饭几分钟之内也已经被她吃掉一半了,她很想无动于衷的装作没听到这句话,但是想了想,还是抬起头,特别诚恳的看着黎少校,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在来部队之前绝对没有这样做过,因为考虑到中国军人豪放不羁四海为家的性格,我想更好的跟大家打成一片,尤其是副团长您,所以我才会这样做的,我发誓。” 其实这句话说的是实话,至于第一次也是又热又渴实在顾不得了,而刚才…大概是脑袋有坑吧。 黎蔚似乎对这回答十分满意,当然,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对哪句话比较满意,所以留下一句听起来简单实则细细品味之后十分复杂的“这个想法不错,但是除了我,你不用刻意跟别人打成一片”之后便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时小姐听完这句话之后的想法是这样的,目前在这个部队里,她除了跟黎少校有仇之外,自然跟其他人都是安然静好的,当然,不能算上安倪那位大小姐,所以这句话说的没毛病,看来黎少校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于是,一直到午餐快要吃完了,时倾音才重新打破了二人之间这难得的安静。 “副团长,我想说,您这么一个大忙人,要负责全团大大小小的各种事物,还要帮忙警察抓罪犯什么的,一定忙的不可开交才对,其实这次的训练任务交给随便一个其他人都可以的,真的不用您这么兢兢业业的亲自来做。许助教就很好啊,我们只有三个人,他一个人带也是完全带的过来的,您不忙的时候抽空过来巡查巡查就好了的,如果真的闲下来了应该多注意身体好好休息一下…” 黎蔚耐心的听她废话完了之后拿起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唇角,只是淡淡的反问了她一句,“时小姐不喜欢我做你的教官?” 时倾音几秒钟的怔愣之后昧着良心用力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也不敢怠慢,表现的跟真的是的,“当然不是啦。” 然后,人家黎少校也非常礼貌的回了她一个微笑,以及一句听起来特别高尚的话,“你喜欢就好。” 时倾音在被啪啪啪打脸之际觉得心脏也中了一箭。那会吐的还是矿泉水,现在再吐的话估计就是心血了。 ********** 再说说许乔。 许助教满怀疑惑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之后仍旧没有松懈的凭借着优越的地理位置窥探着自家副团长和时倾音这边的状况。 结果没看几分钟就发现副团长夹过了时倾音餐盘里的菜…然后,又接过时倾音喝过一口的水继而喝了下去? 许乔内心的震惊已经不能用地球的语言来表达了。 从时倾音胳膊上弯着副团长的外套和腰带进门开始,或者说,在他离开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这二位就同时衣衫不整的如此出现在餐厅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安静围观的准备,所以当戚燃要起身招呼时倾音坐过来的时候也被他伸手拦下了… 果不其然,自己如此用心良苦还是有效果的。 他贴身跟了四年的副团长他再了解不过了,不为人知的脸盲症总是记不得人不说,洁癖这一点还是要说说的。 例如他的所有衣物,无论是外穿的作训服还是内穿的t恤短裤,每年总会有初来乍到的新兵蛋子上赶着想帮他洗洗衣服什么的,但哪次不是自己挺身而出拿自己的衣服顶了过去?天知道他们这位副团长就是这点最好了,哪怕洗完之后搭出去晒干的衣服被突然而来的一场大雨浇个透也不会麻烦别人去碰一碰帮忙收起来的。 至于喝水这个问题就更不用说了,半年前上头一个领导下来视察工作,在副团长的办公室坐了一会之后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马克杯接了一杯温水,然后这位领导离开之后那个杯子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副团长的办公桌之上了。 在来到部队之前,他一直都觉得所有这些有洁癖的人都是矫情,似乎别人身上里里外外都是细菌,一碰你就得生病一样。但是认识了副团长之后他就不这么认为了。 记得那年冬天出完任务回到部队之后已经临近半夜了,外面还飘起了雪花,天气又干又冷,可偏偏那天部队的热水供应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所有的热水都停了,就在大家都准备凑合拿冷水洗把脸就上床休息之际,他们家副团长却拿着自己的一套洗漱装备直接进了浴室。 十几分钟之后,副团长没事人似的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了,大家却都懵了,而副团长给大家的解释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不洗澡的话我晚上可能会失眠。” 得,这是真洁癖,许乔从这以后就彻底的服了。 至于这些洁癖症患者在什么情况下才能不反感其他人的过分亲密行为呢? 大概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其他人与这位患者之间已经强行发生过某些过分亲密的行为了。 例如,副团长脖颈上的牙印。 所以综上所述,许乔已经十分确定了,时倾音与自家副团长之间…咳咳,不可说。 Chapter 13 中毒匪浅 时倾音匆忙忙的将餐盘里所有的食物都解决完之后大家已经走光了。 她看似十分平静的将自己的餐盘收好,跟黎少校说了句“下午见”之后抱起旁边的作训服转身就要走。 黎蔚手长脚长的两步跟在她身后准确的将自己的作训服和腰带从她的怀里抽了出来,又顺手将那瓶仅剩一半的矿泉水塞进她的怀里。 见她抬头看过来,黎少校垂眸淡淡一笑,“我还不想给你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但是这瓶水…不能浪费不是吗?” 面对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时倾音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声,“您高兴就好,这瓶水我会把它供起来的。” 黎蔚唇角的笑容闻言便扩大了一些,他抬手借着身高优势轻轻地拍了拍时倾音的头,像在哄个孩子似的,“回宿舍之后记得洗洗脸再睡,哦,还有,记得不要睡得太死,一天迟到两次就不太好了。” 事实证明,时倾音在听完黎少校的这句话之后压根就睡不着了。 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安倪已经洗漱好了正准备上床休息,见她推门进去也只是淡淡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动作虽淡,但那眼神却是真冷。 大概她的祖籍是东北吧。 也好,时小姐想,省的这大夏天的发愁找不到凉快的地方待着了,宿舍已经完全符合标准了。 这种情况下,她是不会主动找安倪说话的,虽然她现在内心真的很郁闷很想找个人倾诉。 时倾音洗完脸之后动作轻轻地上了床,想着好好利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补补眠,皮肤状态十分糟糕不说,大脑也乱的一团糟,要不然那会怎么会缺根筋的去喝那瓶矿泉水? 话说那瓶矿泉水,虽然没有真的供起来,但以防黎少校哪天突然想起来又拿她的这句话大做文章,她还是很乖巧的将那瓶水放到了自己的置物柜里以防万一。 但是这两条腿真的是好不争气。 时倾音浑身都松懈下来之后才发觉自己的腿像是要废了一样,酸?不止。胀?或许还有隐隐的发麻,总觉得身体最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似的。 闭着眼睛无声的哀嚎了一阵,她咬着牙坐起来,自己试着揉了揉,又锤了锤。好吧,这样其实是毫无效果的。 再加上黎少校的那句好心提醒,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摧残,时小姐索性放弃了这宝贵的两个小时,动作轻轻地爬下床摸了一片面膜出来敷上,然后咬着牙进入了挺尸状态。 ********** 没睡午觉最值得庆祝的事情就是下午的训练是一定不会迟到的。 这不,时小姐早早的擦好了防晒霜提前十分钟就背着水瓶在楼下等待集合了。 听到楼梯口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时,时倾音歪着身子往里面探去,本以为下来的会是戚燃,甚至于她都酝酿好唇角的笑意了,但是天总是不遂时小姐的愿,这不,出现在视线内的不是我们黎少校还是谁? 几乎是同一时间,黎少校抬起眼皮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也没有料到会看到时倾音,更没有料到会看到唇角挂着笑意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时倾音,难得也怔了一下。 也不知道有没有两秒钟的对视,时倾音跟被雷击到了似的,迅速的收回目光站直了身子,垂着头跟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见家长一样。 见她这副过激的反应,黎蔚无奈的皱了皱眉,忽然就很想笑。 自己好像没有对她做什么吧?这姑娘… 幸好黎少校刚下楼许乔就从训练场跑回来了,这算是避免了时小姐对于和黎少校单独相处的恐惧与尴尬。 “报告,训练场准备完毕!” 听到这句话,时倾音才抬起眼皮偷偷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就见黎少校正支着手掌挡在额前,因为是正对着阳光,眼睛在强烈光线的刺激下微微眯起,听到这句报告也只是轻轻点了下头,低声下达指令,“待会人员到齐之后在训练场集合。” 话落,黎少校又淡淡的看了时倾音一眼,目光落到她腰侧挂着的水瓶时看不出情绪的弯了弯唇角,然后转身离开了。 或许没有人可以理解时倾音有多恐惧黎少校的笑容,估摸着黎少校已经走远了,她才扯出一个乖巧甜美的笑容看着许乔,“许助,我们下午的训练内容是什么?方便透露一下吗?”好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呐。 哪知黎少校的手下已经完全得到了他的真传,许乔低下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十分吝啬的回了一个字,“枪。” 呵呵,算我没问。时倾音觉得心好塞。 戚燃很快的下楼了,时倾音也终于把酝酿了许久的笑容送了出去,戚燃笑着冲她摆了摆手,中间隔出一人的空站在她右边,又侧头看她,“你还好吗?晚上休息之前做一些舒展运动或许腿会不那么难受,我刚开始跳舞的时候都是这样过来的。” 其实说到底都是自己平日里运动量太小的缘故,时倾音感激的冲他比了个手势之后又顾及到许助教的存在,便也什么都没说,乖乖安静下来。 安倪这次是踩着点下楼的,许乔看了眼时间,还差一分钟两点半,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但也没说什么,基本的稍息立正之后指挥着三个人的小队伍向训练场出发。 黎少校已经等在那里了。 以许乔为首的四个人步入训练场的时候正看到黎少校长身玉立站在四把九五式自动步枪中间,仍旧是一只手搭在额前遮挡着强光,另一只手则有些恣意的放在腰带上,眼睛微微眯起,一副有些慵懒的模样看着这边迈着整齐的步子徐徐向他走近的队伍。 时倾音隔的远远地看了一眼之后又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回了正前方,同时心里也十分矛盾的承认了,黎少校帅起来是真帅!淡漠的,轻笑的,严肃的,随意的,甚至是生气的,每种神态由他来做,各有千秋,又各有味道。这个男人的气场很强大,例如此刻,他就站在这盛大的光华之下,身上暗绿色的迷彩服像是染了一层揉碎的温暖,清浅的发着光,勾人神往。 时倾音无意识的拍了拍额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或许今天的那瓶水就是有毒的,要不然现在谁来告诉她,她这是怎么了? 许乔的眼风就是这时候扫过来的,他带着些警告意味的瞥了时倾音一眼,时倾音一个激灵立马收回手,但是骤然加快的心跳却是久久平复不下来。 三个人在黎蔚面前站定。 黎蔚将目光从三人身上轻轻扫过,虽然他仍旧是记不住其他两个人的容貌,最后停在队首时发现时倾音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在神游什么,低着头,也不看他。 淡淡移开目光,黎蔚开始宣布下午的训练任务。 “关于你们剧本中的那些专业动作我已经做过研究了,今天下午先练习基本的单兵战术和九五式自动步枪应用射击。许助,你来做一下连贯动作示范,听我口令。” “是!”许乔出列后弯腰拿起面前的那把枪,动作迅速又标准的做出了据枪姿势。 黎蔚移步到了队首,站在时倾音的旁边,继续说,“你们需要记住下面所有口令相对的动作以及要领所在,待会许助做完之后你们按照顺序一个个来,直到所有的动作都符合标准为止。” 都符合标准为止…和黎少校上午做过的自我介绍里面那句“完美主义者”联系起来,估计导演会开心到爆的。 时倾音丝毫不敢松懈,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一瞬不瞬的盯着许乔,然后就听咱们黎少校跟个大爷似的在一旁轻松的说着,“射击准备…交叉步屈身慢进…拖步屈身慢进…立身曲腰搜索前进,战术前滚进…”总之是各种专业名词听的她脑袋懵懵的,而咱们的许助教就特别认真的持着枪听着口令在沙地上标准的做着演示。 直到做完最后那个“战术前滚进”,许乔站直身子跟黎蔚汇报,“报告,示范完毕!” 时倾音有些呆住了…还真要打滚啊,不过这个滚打的还是很帅的。 因为站在队首,又或许是距离黎少校最近,时倾音被第一个送到了“战场”… 好在前面几个动作不难,也不枉时倾音如此看重“战术前滚进”这个动作,在黎少校“悉心”的指点之下做了十几遍终于听到这位大爷十分勉强的说出一句,“基本合格。” 时倾音站起身用力的拍了拍身上的沙土,顺便趁着黎少校不注意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倒是给我做一遍不是基本合格的动作看看呐? 本以为自己的动作过关之后就没事了,时倾音松了口气站回队列。 戚燃几乎是无师自通的两遍就过了,然后是安倪。 前面几步还好,到了最后的“战术前滚进”那里,安倪和时倾音一样的卡壳了,滚了两遍之后要么蹲不稳,要么枪举得不标准。 安倪面色渐渐露出些不耐烦了,她看了看旁边站的远远地黎蔚,起身报告,“请教官指导!” 黎蔚垂眸看着自己身边正抱着看好戏心态一脸轻松的时倾音,微微一笑,“时倾音,出列,把刚才交你的动作标准示范给大家,直到安倪学会为止。” 时倾音差点就哭了,为什么又是我? 女人的世界男人是永远不会懂的,时倾音已经预料到了,她与安倪的关系估计是彻底的缓解不了了。 至于旁边这个始作俑者,时倾音很想采访一下他,你难道还敢说你没有公报私仇? 时倾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一个“是”之后,又在气温骤然下降的安倪身边滚了不下十次,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是真的学不会还是觉得时倾音滚的比较赏心悦目,一直到时倾音都担心自己再这么滚下去脖子都可能要直不回来了,这位大小姐才终于舍得按部就班的做完了最后一个动作。 当然,这已经是距离集合一个小时之后了。 黎少校终于下达了“原地休息十分钟”的命令。 时倾音摘下头上沉重的钢盔,丝毫顾不得形象的坐到了地上,上午还只是腿不舒服,现在已经成功晋升为了全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尤其是脖子。 结果这刚坐下,气还没喘匀呢,那位黎大爷就冲她勾了勾手,“时倾音,你来一下。” 时倾音眉头皱的紧紧的抬头看着他,忽然感觉心好累… Chapter 14 甜到抓狂 许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看着时倾音板着一张生无可恋的小脸一路小跑的跟在自家副团长身后渐行渐远,大概也就五分钟左右,时倾音又一路小跑着回来,气喘吁吁的塞给自己一盒藿香正气水,脸蛋红扑扑的,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的话都说不出来,目测…心跳还很快? 自己又错过了什么吗? 许乔抬眼看了看不远处正悠闲的散着步往这边走来的副团长,神情轻松,眉目舒展,目测…心情还不错? 许乔无意识的摇摇头,开始陷入了无尽的联想。被扯偏的思绪还是被时倾音喘着粗气的一句话打断了,“许助…我…我没迟到吧?” 许乔愣了一下,迟到?过了两秒钟他才反应过来,时小姐所谓的迟到,就是她被副团长应召“来一下”距离到现在有没有超过原地休息十分钟的时间期限。 许乔抬腕看了下时间,摇摇头,一板一眼的回答,“还有三分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黎蔚、你、大、爷、的!!! 时倾音全身的气血都涌到了肝上,怒目圆瞪的喘着气转身去看刚刚走近的黎少校,就见这家伙对着她弯了弯唇角,又微挑了挑眉,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似乎对于她此刻的反应十分不理解。 时倾音用力的咬了咬嘴唇,结果牙齿刚碰到唇瓣,不知道是突然想起什么,刚变回常态的脸蛋腾地一下又红了,灼热的像是被烫到了… 许乔打开那盒看起来颇有渊源的藿香正气水,发现里面是少了两支的,他并未多想什么,先就近递给了戚燃一支,随后是安倪。 安倪接过来,先活动了一下刚才长时间握着枪有些发麻的手掌,那个棕色的小瓶子还未来得及打开,旁边便先递过来了一支已经插好吸管的。 她怔了一下,一抬头就看到戚燃正对她笑着,一张脸迎着阳光,白皙的近乎透明,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的贴着,发丝上细小的汗珠明亮的晃眼,那双漆黑澄净的眼眸被阳光照的微微眯着,却丝毫掩盖不住眸底清浅的笑意。 当她看到他轻轻弯起的唇角处那道浅浅的沟壑时眼眶忽然就酸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一点点慢慢收紧,整个胸腔都被一种叫做难过的情绪涨的满满的,就快要溢出来了。 像是被揭开了心底的疤,记忆中的那个总是温柔的对着她笑,告诉她,他是她的小哥哥,没有人可以欺负她,会将她爱吃的糖果藏在手心,然后在她委屈时突然伸出手掌,给她惊喜,哄她开心,那个总是踮着脚站在她的面前,说她好矮,只能一辈子被他保护的少年。 那张脸就这么鲜活的出现在眼前,和面前的影像慢慢重合。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的,她以为,她早就记不起那个人了。 他那个时候走了就没有再回来了,肯定早就不记得她了吧。 过去多少年了呢?都快二十年了啊。 戚燃见她愣着,一直没有接过自己手里的药水,微微皱了皱眉,轻声叫她,“安倪,你是不是不舒服?” 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忽然被人勒住了绳索,安倪被这句清润的声音唤回了现实,她眨了眨泛酸的眼睛,一睁一闭之间,记忆中的那张脸像是被风吹散的泡沫,就这么一点点消失在了阳光里,面前的人像重新变得清晰,戚燃那带着询问意味的眼神无比清晰的告诉她,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她伸手接过戚燃递过来的小瓶子,轻轻的说了句,“谢谢。” 戚燃的眉目这才舒展开,他的手却没有立刻伸回来,而是平伸开手心对着她,又笑,“你的那支给我吧,还是你想喝两支?” 面前的这只手白皙又修长,掌心纹路清晰,安倪盯着他的手心看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将自己手中没有打开的那个小瓶子放到他的手心里。 心脏不受控制的在胸腔冲撞着,压都压不住。 一直到那苦涩的液体在口中弥漫开来,安倪才彻底的清醒过来,他们早就走丢了,回不来了。 ********** 许乔看了看旁边气的腮帮子都鼓鼓的坐在地上的时倾音,又看了看药盒里一开始就少了两支的药水,和时倾音匆匆忙忙跑回来时的模样联系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取了一支藿香正气水出来递给她。 结果就见这姑娘抬头看了看自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站在一旁的自家副团长接了去,轻描淡写的一句,“我们都喝过了。” 我们…都… 许乔瞬间就懂了,而且还很好奇的想问一问,你们…是怎么喝的?能喝到人家姑娘心跳加速脸颊泛红然后逃难似的跑了回来?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平日里越是一本正经的人私下里越是闷骚,看来团长总是为了他家副团长的婚姻大事着急上火都是多余的…人家只是懒得上心而已。 这不,稍微用点心,再加上这张帅出天际的脸,分分钟就搞定了一位,还是位光鲜靓丽的女明星呢。 咳咳,不可描述的一幕其实是我们许助教想多了。 时间倒退回十分钟之前。 时倾音黑沉着脸站起身,就见人家黎少校看都不看她一眼,头也没回的向着不知名的远方走了,甚至除了一句“时倾音,你来一下”之外,就连具体“来”哪去都没说,就这么下达完命令后潇洒的转身就走。 可怜了,我们的时小姐只能屁颠屁颠的小跑着跟上。 腿长了不起啊?她对着黎少校走的飞快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脚上却是不敢含糊的寸步不离跟着。 一直到黎少校停在了前排的某个小房间外面。 医务室? 时倾音先靠在门口顺了顺呼吸,再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就见黎少校手里拿着一盒藿香正气水,他跟身后的医护人员点头示意之后转身过来抬手拍了拍她的头,然后…推门又出去了。 时倾音觉得心好塞…虽然我平日里拍戏也是打酱油的,可是,现在你这么使唤我陪着你千里迢迢来买一盒小巧玲珑的藿香正气水真的好吗?我看起来很闲吗?还是您一分钟看不见我就会心尖痒的难受? 时倾音扶着额头苦叹了一口气,就连身后那位白衣姐姐目瞪口呆的模样都直接忽视了,随后也推门出去。 黎少校正悠闲地倚在外面那堵墙上,微低着头,手里把玩着两支褐色的小药瓶。 见时倾音出去,他直接将手里的药盒扔给她,或者应该说是塞,总之是一点都不含蓄,然后又递了一支已经插好吸管的药瓶给她,自己也拿了一支送到了嘴边。 时倾音愣了几秒钟之后苦兮兮的挤出一个笑容,看起来跟个害怕打针的小孩子似的,可怜的不得了,“我可以不喝吗?我保证自己不会中暑的。” 结果这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对于她所有刻意表达出来的表情都是无动于衷的,然后回了一句他最擅长的黎式反问,“你确定要违抗教官的命令?” 这句话就是通关宝典一般的存在,时倾音无奈的接过那看起来苦不堪言的药瓶,咬住那根吸管之前,她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所以您叫我过来只是为了亲自看着我吃药?” 黎少校已经喝光了自己的那支药,他几可不查的皱了皱眉头,然后抬手将那只空瓶扔进了时倾音身后的垃圾桶里,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很有耐心的将目光锁定在了她的脸上。 得,算我没问,应该说,没听到人家那句,“那先麻烦时小姐给我一个我需要向你来解释这件事的理由”也很值得高兴了。 时倾音皱着眉头喝掉了那难闻的要命的药水,黎少校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小药瓶,又一次十分准确的扔到了身后的垃圾桶里,然后在她有些诧异的目光中从口袋里取出一盒口香糖,不紧不慢的倒出来两颗,先扔进自己嘴里一颗,又侧过身子,一只手捏住时倾音的下巴,一点都不温柔的迫使她将嘴巴微微张开,然后将另一颗口香糖硬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把糖放进去之后拇指的指腹还看似不经意的从她唇瓣上轻轻的刮过! 时倾音被迫仰起的脸蛋腾地一下就红了,红透了的那种。 口中是薄荷的清甜丝丝蔓延开来,很快的就盖过了药水的苦涩。 但是快要跳出来的小心脏怎么办才好?时倾音觉得自己的胸腔都快被撞破了。 黎少校松开捏住她下巴的那只手,满意的笑了笑,这才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叫你过来,是为了给你吃糖。” 时倾音,“…” 然后我们黎少校抬腕看了下时间,又好心的提醒她,“距离十分钟休息时间的结束,你还剩下三分钟,把这些药给你的战友带回去吧。” 时倾音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快连呼吸都顾不上了,转身的速度快的连黎少校都跟着愣了一下,然后一阵狂奔… 结果呢,等她跑掉半条命的回到训练场之后,许助教告诉她,还有三分钟…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那一幕。 负气归负气,后面的训练还得继续。 许助在演示了一遍三种据枪姿势之后仍旧是他们三个一一进行重复,没有任何意外的,我们时小姐根据身高优势又是第一位被送到战场。 黎少校继续站在旁边扮演大爷,“身靶。” 时倾音立马回答,“立姿据枪,”然后双脚呈八字分开,身子微微向前倾斜,瞄准前方目标。 黎少校继续说,“胸靶。” 时倾音立马回答,“跪姿据枪,”然后呈单膝下跪状瞄准目标。 黎少校,“头靶。” 时倾音最恐惧的来了,“卧姿据枪,”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呈“大”字状趴到地上瞄准目标。 如此无限循环…一直到人家黎大爷特别吝啬的挤出“合格”两个字。 看来想把电影拍的酷酷的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 吃过的沙土太多的后果就是到了晚饭时间时倾音一点都不觉得饿,甚至总感觉喉咙里沙沙的,像是含了一把粗糙的沙砾,喝多少水都丝毫没有效果。 于是在黎少校终于宣布训练结束后,时倾音仰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教官,我不吃晚饭可以提前回宿舍休息吗?” 黎蔚微微挑了挑眉,“你确定你不吃晚饭?” 时倾音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像在开玩笑吗? “明天早晨起床后的五公里晨跑,你确定你不吃晚饭可以坚持下来?” 晨跑…五公里… 时倾音一下子泄了气,我确定我坚持不下来… 黎少校已经从她的表情看出了她的答案,抬手拍了拍她的头之后转身就走了。 时倾音表示好气啊,这个人总是喜欢拍她的头是怎么回事?长不高了他负责吗? Chapter 15 无处不在 整齐有序的清一色食堂里。 时倾音慢悠悠的将汤匙里的粥往嘴里送,周围都安静的要命,大家都是埋头苦吃,一言不发,这种有些沉闷的氛围反倒让人不太自在,或许是我们时小姐懒散惯了,总觉得吃饭时候不说点话会影响食物的吸收与消化。 她时不时的穿过人群看一眼不远处黎少校的御用宝座,中午坐在那里时还不觉得什么,现在从这个角度这么看去才发现…咱们黎少校这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坐在那里用餐好像也挺孤单的。 她刚送进去嘴里一勺粥,含含糊糊的跟旁边的许助教嘀咕了一句,“你们副团长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坐那吃饭吗?” 这句话在许乔听来是非比寻常的,他觉得,自己对副团长表忠心的时刻到了。于是,他抬起眼皮认真的看了时倾音一眼,然后又认真的回了她一句,“或许你可以过去陪我们副团长一起吃,他的确孤独了好多年了。” 噗…时倾音一个没忍住,特别没出息的被自己刚咽下去的粥呛到了,一张脸憋的通红,背过身子捏着喉咙咳得狼狈的不得了。 戚燃就坐在她身边,这句话自然也是听了进去,起身跟许乔对视无声一笑之后拿起时倾音的水瓶,拧开盖子递给她,又帮她拍了拍后背顺气。 这下好了,时小姐不喜欢的安静氛围成功被自己打破了,现在整个食堂都能听到她清脆悦耳的咳嗽声,就差带点回音了。 黎式微微的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筷子,双手环在胸前靠到了椅背上,眸色渐深的看着戚燃帮她拍完后背顺气之后又特别贴心的将水瓶递了过去,而我们时小姐呢,也看似特别感激的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 这么一比较,好像之前对自己假兮兮的笑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时倾音只是没想到,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她亲爱的战友以及助教一起在食堂用餐了。 ********** 安倪今天下午有点不对劲。 确切来说,是从喝完那支罪孽深重的藿香正气水之后就开始不对劲了。 时倾音在后来安抚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就发现这位大小姐有些心不在焉的,包括做动作练习一直到后来吃晚饭,虽然她们仍旧是零沟通,但是女人永远最了解女人,往往都是可以从一个眼神或者不经意的小动作就联想出来许多。 这不,时倾音回到宿舍喜滋滋的从置物柜里取出手机之后就听这位大小姐主动开口找她说了一句话,虽然语气仍旧是有些生冷。 “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时倾音怔了几秒之后将手机直接递给她,整个人顿在原地甚至生出一种被打入冷宫后又突然被皇帝大大宠幸了的感觉。 安倪摁下开机键后又皱着眉将手机塞回来,有些不耐烦,“密码。” 时倾音瘪了下嘴,面对求人办事还如此趾高气扬的大小姐她也是无奈了,摁了指纹之后又重新拿给她,然后就见她直接点开了百度浏览器。 时倾音踮着脚还想看看她想搜索什么,却被人家闪身躲了过去,安倪瞥了她一眼之后索性坐到了自己床边,然后低着头开始在屏幕上快速的输入了一个名字。 时倾音觉得有些无趣了,脱了那件湿了又干的外套将腿翘到上铺床板上做起了舒展运动,为了打好这场为期一个月的硬仗,她不得不重视自己的身体状况了,今天才只是第一天就见识了如此丧心病狂又对她关爱有加的黎少校,这以后…可还了得? 虽然平日里锻炼不多,但是时小姐的身体柔韧度还是不错的,源于大学四年的舞蹈课基础,随随便便来个一字马什么的都是小菜一碟。 她一边拉伸着腿上的韧带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旁边床上眉头渐渐皱起的安倪,虽然很疑惑她到底怎么了,却又始终没找到开口的勇气,一直到这位大小姐起身将手机塞到她手里,又看不出表情的说了一句,“我想提醒你一件事情,你的手机电量还剩百分之五。” 那又怎么样?时倾音有些不理解,没电了可以充啊,这有什么嘛? 这个想法刚刚闪过大脑,她还没来得及张嘴反驳,就被这个晴空霹雳打了个措手不及。 充、充、充、充电器都没有,充哪门子电? 怪不得手机留下的如此顺利,看来人家黎少校早就已经料到这些了。 可以,这种做法很有黎式风范,就像人家耐心的等了自己一周,最后这不还是乖乖的来送死了吗? 时倾音心疼的差点就下不来床了。 她一边痛苦的揉着小腿一边跟安倪抱怨,“你上午怎么不提醒我一声啊?” 安倪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你觉得手机和充电器可以算作一样东西吗?” 时倾音已经心累到不想说话了,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换一件其他的东西啊… 最后百分之五了,时倾音捧着手机左想右想也不知道该如何利用这仅剩的百分之五才能做到毫无遗憾,甚至于解锁屏幕都不舍得了…万一突然自动关机了可怎么办? 安倪已经拿着洗漱用品准备去洗澡了,时倾音叹了口气,面色凝重的点开了微博,还是按照今天上午的想法,先关注戚燃,然后…时小姐点开了百度浏览器,有些心虚的打开浏览记录,结果就看到赫然挂在首位的那个名字…戚燃? 她的第一反应是手机坏了,微博的搜索记录难道和百度浏览器搞混了? 几秒钟的冷静过后,时倾音没再继续看下去了,因为点开之后一定是百度百科,各种关于戚燃身高学历以及出道后的作品之类的简介,这根本毫无悬念,但是,安倪突然想要了解这些是为什么?难道和她今天下午的状态有关系? 失散多年的故人久别重逢?还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这么戏剧化的场面就这样在她身边悄然发生了? 想了半个小时都没想出个所以然的时小姐忽然就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随便窥探人家的隐私?这种想不到答案的问题真的是好磨人的… 有了这个小插曲之后时倾音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更乱了,又看了一眼床上那个即将变成废铁的小方砖,时倾音无奈的从床下翻出自己的洗漱用品也直奔了浴室。 **********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正渐渐被暮色吞噬,那抹暗红色像是深湛悠然的水墨画上被谁随意晕开的一笔,浓重而艳美。 因为浴室是建在宿办楼隔壁的,夜幕将至,就连迎面吹来的微风都是温凉的,带着郊区特有的清新,一点点驱散白天的闷热,时倾音一只手抱着面盆一只手随意的揉着潮湿的头发低着头往宿办楼的方向走。 如此美好的夕阳之下,可偏偏天有不测风云,尤其是时小姐这种倒霉体质。 这不,她刚走到宿办楼的门口就被一个忽然冲下来的身影撞到了,力度还很大,时倾音手里的面盆一下子扔到了地上,额头也不知道撞到了对方什么部位,总之疼的她眼眶都温热了,心里暗暗嘀咕,这得亏自己的脸是纯天然无添加的,要不然待会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呢? 她刚想发火,就先听对方满含歉意的给她赔着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跑的太着急了,你没事吧?” 时倾音咬着牙抬起眼皮瞪了他一眼,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哪知对方见她抬起头后立马就激动的变了神色,甚至连眼底都亮的像是蕴了光似的,双手伸出来又局促的收了回去,“你是时倾音吗?” “是我,”时倾音抬手揉了揉额头被撞到的地方,含糊的应了一句,说完后又忍不住抬头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几岁的小孩,结果就见这孩子正面含桃花的盯着自己,呆愣愣的,俨然一副迷弟的模样。 时倾音心里忽然就美了,难道这是碰见自己的粉丝了? 于是,她强忍着疼痛对这小孩弯了弯唇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宁静又温柔,“你好,我是时倾音。” 然后这小孩果真是更加激动了,说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是这样的…我…我想要个签名可以吗?我是安倪的粉丝,她的每部剧我都看的,你可以帮我吗?” 哎? 孩子,你这样做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时倾音听到这句话后果断的觉得额头好像更疼了。 她正犹豫着自己是该答应还是该无情拒绝,还是黎少校的突然出现巧妙的帮她化解了这场僵局。 这孩子一见到自家副团长正巧跑步经过这里,立马站直身子打了个招呼。 一身休闲打扮的黎蔚停下脚步看了看蹲在地上正往面盆里一件件捡着那些奇怪的瓶瓶罐罐的时倾音,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声问,“怎么回事?” “我刚才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时小姐…门口有我的快递,我跑的有点急了。”这孩子越是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弱,俨然一副犯了错被老师抓包的模样。 时倾音抬头看了黎蔚一眼,有些无奈,开口却是帮小孩开脱,“我没事,是我自己刚才低着头没看路,跟他没关系。”看你一出现把人家孩子吓得,话都说不通顺了。 这孩子在黎蔚的目光移到自己胸牌上的名字之前先快一步的拿手遮住了,然后结结巴巴的扔下一句,“副团长,我先走了啊,”一溜烟的就消失了。 黎蔚拿起脖子上搭着的那条白毛巾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蹲下身子把自己脚边的那瓶身体乳拿起来淡淡的扫了一眼,不知道是看到了哪些字眼,忽然就弯了弯唇角,然后在时倾音有些愣住的目光中特别自然的放进了她的面盆里,又抬头盯住她的眼睛,目光宁静而深邃,眸底是淡淡的笑意晕染开来,还隐约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就在这咫尺的距离之间,近到她仿佛都出现了幻觉,好像鼻翼间充斥的都是下午那颗薄荷糖的清甜味道。 心跳停止了吗?一秒、两秒… “连走路都需要我教你?” 这低沉又略带笑意的声音像是把小火苗,一拂过耳蜗时倾音就察觉到自己的脸蛋又在以光速开始发热了,她腾地一下站起身,胡乱的盯着别处眨了眨眼,长舒一口气,这才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来,笑眯眯的随便转移了话题,“少校是在跑步吗?您其实可以白天跟我们一起跑的呀,自己晚上一个人跑步多无聊啊?” 黎蔚也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笑着看她,“你希望我和你一起跑步?” 听不出来是句客套话吗?你一定要这么认真吗? 时倾音大脑瞬时卡壳之余发觉自己已经跳到了亲手挖的坑里,面上却只能笑眯眯的,“当然了。” 黎蔚被她这幅可爱的不得了的小模样逗得低低的笑了两声,十分配合,“那好,我以后和你一起跑步。” 时倾音:好想哭,我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看到时小姐瞬间变成了灰色的脸,黎蔚抬手打算拍拍她的头以示安慰,结果,这姑娘似乎已经被拍出经验了,动作迅速的就闪到了旁边,又一本正经的皱了皱眉,仰着头质问,“黎少校要不要给我一个总是拍我头的理由?” 已经抬起的手总是没有不落下的理由,这不,黎少校还是将手心移了过去,轻轻地拍了拍时小姐还有些潮湿的头发,又十分认真的回答她,“因为你的身高拍起来比较顺手。” 时倾音,“…” Chapter 16 外冷心热 时小姐抑郁着脸回到宿舍的时候正看到手机屏幕忽明忽暗,像是有未读消息的提示,她微微一愣,立马放下面盆把手机捞过来,然后刚刚好,手机最后挣扎着亮起,一抹白光闪过,随即彻底的黑了屏。 关、关机了?这就关机了? 连最后的未读消息都没看呢,这是打算把她憋出内伤吗? 安倪正在瑜伽垫上盘腿做冥想,或许是感受到了身后的悲痛气氛,回身淡淡的看了时倾音一眼,立马了然,悠悠的抛下一句话,“我进门的时候看到你手机提示有微博最新通知。” “微博吗?”时倾音怔了怔神,心里开始有些雀跃了,“难道是我的粉丝最后想跟我说什么吗?” 安倪不屑的小声一哼,将目光从她诧异的脸上移开,“据我所知,你的粉丝好像只有两千个,而且,还不排除是公司买的水军吧?” “我从来不让公司给我雇水军好吗?”时倾音这就不乐意了,对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把手里那块方砖赌气似的塞到了储物柜的最里层,不依不饶的给她解释,“我虽然粉丝少,但每一个都是真材实料的,绝对没有任何利益的交换掺杂在里面,两千个怎么了,我挺满足的,省的发个图片还被一大群人喷什么p图过度或者什么狗仔又抓你小辫子问你谁给照的。” 安倪无声的弯了弯唇角,懒得跟她争论,长舒了一口气,继续下一个动作。 时倾音又看了一眼人家利用最后一件必不可少的东西换来的瑜伽垫,心痛的闭了闭眼睛,摸出一片面膜来敷上。 严重缺乏睡眠和过度心力交瘁的好处就是这个夜晚睡得格外安稳。 除了…她梦到黎少校了。 至于梦到了什么,她只能说,自己早晨一醒来就觉得脸蛋有些滚热。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得了一种病,而且还是一种一染上就是无药可救的病。 传染源,大概是昨天的矿泉水? 时倾音拍了拍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结果这么一拍又不经意的碰到了昨晚落下的伤区,忍不住“嘶”了一声,心里忽然就生出一个不好的念头来,她赶忙跳下床去照镜子,然后就看到对面投射出一张白皙净透一看就是睡眠充足的脸蛋来,只是…那个光洁饱满的额头偏右那里生出的紫青色是什么鬼? 不知情的群众会以为她是睡觉不像话半夜掉到床底了吗? 她真的好想把那个莽撞的孩子拉过来胖揍一顿啊,然后再问问他,究竟是什么快递值得你把我撞成这幅鬼样子? 安倪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去洗漱了,经过她身边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轻轻撞了她一下,时倾音这才猛地从镜中回神,记起当下最主要的事情…不能迟到。 她飞快的套好衣服,抓起牙刷马虎的刷了几下又重新回到镜子面前,手里拿着唯一的那盒带点遮瑕效果的气垫,犹豫着要不要擦一层,可是转念一想到在太阳底下不可避免的汗如雨下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打了一层高倍防晒,然后对着镜子深呼吸给自己打气,心里默念,哪怕待会黎少校把她笑哭了也一定要忍! 安倪先她一步整顿好了内务,走到门口时微微侧了下头,将目光停在她正在系鞋带的那双军靴上,听不出情绪的说了句,“如果你觉得昨天的八公里穿着军靴跑的很舒服的话你的那双胶鞋估计可以还给教官了。” 时倾音正打着结的手闻言顿了一下,理清了这句话具体什么意思再抬头去看安倪的时候人家已经转身往外走了,然后她看到安倪今天穿的是许乔发给她们的另外一双鞋,就是那双迷彩胶鞋。 “外冷心热。”时倾音瘪了下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立马脱下了军靴找出那双胶鞋换上,小跑着往楼下赶。 结果刚走到三楼的楼梯口就听到了戚燃在后面叫自己。 她回头去看,正迎上一个阳光又纯粹的笑容。 时倾音额头上的颜色太扎眼,戚燃微微挑了挑眉,有些好奇,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用眼神询问她的伤势是怎么回事。 “昨天不小心撞的,是不是很丑?”时倾音这下更沮丧了,忍住不住低下头叹了口气,这么一来才看到戚燃也换掉了昨天的军靴,穿的是和她一样的胶鞋。 她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我还想着待会告诉你把鞋子换一下呢,原来你们都比我有常识。” “不是啊,”戚燃边说着边下了楼,与她齐肩,笑着说,“我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刚才下楼的时候碰到安倪了,是她提醒我的。” 时倾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是将这件事和昨晚的浏览记录联系到一起,安倪和戚燃之间难道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你之前认识安倪吗?”她好奇的不得了,边下着楼边跟旁边的人打探着内幕。 “谈不上认识,这个圈子本来就不大,之前一起参加过一个慈善晚会,不过她当时都没有注意过我,那会刚出道,没什么名气,”似乎是了解时倾音的诧异,他垂眸温和的笑了笑,继续说,“其实安倪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清冷,应该是性格原因吧,接触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好多了,你们住在一起,这一个月还是要彼此多照应的。” “嗯,”时倾音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心里其实是赞同戚燃的说法的,尤其是经过了今天早晨这件事,以后换她主动一点也是没问题的,毕竟我们时小姐又不是那种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女人,说她身体里装的是一个女汉子的灵魂也一点都不为过。 迈下一楼最后一级楼梯,时倾音忽然想起什么,偏头对着戚燃笑了笑,“我昨天关注你微博了,一个月后记得回关哦。” 戚燃也笑,温润雅致的模样像是古代的翩翩公子,“一定,训练结束了我会回关的。” 两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走出了宿舍楼。 只是这一幕在我们黎少校眼中看来又是极其扎眼的。 这不,时倾音和戚燃站到队列之后,黎少校一本正经的侧过手腕看了下时间,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迟到一分钟,晨跑加罚,”说到这关键时刻时又微微一顿,抬眼从戚燃身上淡淡扫过,落到时倾音脸上时怔了一下,看到她额头那异常耀目的挂彩,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继续说,“两公里。” 上次迟到的三分钟两公里,十二分钟三公里,加上这次的一分钟两公里,时倾音真的好想去找黎少校的小学老师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这个孩子是怎么毕的业呢?全靠刷脸吗? “报告,”耳边是戚燃的声音传来,“教官,刚才是因为我的原因连带时倾音一起迟到的,她的两公里我可以代替她跑吗?” “报告,”时倾音还想说是因为自己刚才的好奇心太重害的两人迟到了,现在听戚燃这么一说心里更过意不去了,赶忙跟上,“我不需要戚燃代替,自己就可以完成,而且这也是对自己体能的一种增强锻炼。” 这下好了,我们黎少校心里更不舒坦了,就跟被人明目张胆的比了比中指似的。 “那好,”他微微眯起眼睛,眸色渐深,像是在这几秒钟之内做出了一个深谋远虑的决定般,目光在时倾音脸上停留了片刻之后又淡淡别开,继续宣布,“既然这样,时倾音从今天开始,每天的晨跑都在原有基数上加跑两公里,一直到训练全部结束。” 你、你、你、你敢不敢对天发誓再说一次你没有公报私仇? 时倾音被气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张了半晌却又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和理由去反驳这个看起来一点都挑不出毛病的命令。 对于她此刻的反应,黎少校表示内心很无奈,难道昨晚不是你自己说的想和我一起跑步? ********** 这场以增强体能为名义的两公里加长跑就这样因为时小姐的随意聊骚正式拉开了帷幕。 毫无悬念的,这次晨跑安倪是第一个跑完,戚燃到了后面似乎是有意想要等等时倾音,但刻意放慢了速度的两圈下来却发现…实在是差距太大,索性便从跑变成了走,直到时倾音呼吸都喘不匀的跑到了自己身边,但即使这样,他们也还是差了三公里。 时倾音不敢停下来,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她这次说什么都不敢放慢脚步了,她吃力的抬手拍了拍戚燃的肩膀,断断续续的挤出一句,“不用…等…等我,你赶快跑完去吃饭吧。” 这句话已经是她此刻的极限了,再多一句都说不出来了,额头的汗珠唰唰的往下流着,也不知道一大清早的太阳这么温暖做什么。 戚燃无奈的抿了抿唇角,但目前的现状似乎也不好坚持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帮她加油,然后加快脚步跑完了最后的一公里。 时倾音跑完五公里的时候就看到戚燃和安倪都安静的站在跑道不远处,两人相对无言,目光也并没有看向同一处,中间隔了差不多一个人的距离,这么看去并不怎么亲密,但是说不清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大脑有些缺氧了,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忽然就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一张无形的网,就以一种看不到的形状存在着,而两个人都是生生相惜的,像是亲人间的那种血脉相连,从骨子里就存在的,又或者,还有更多一些其他的什么? 此刻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多想。 太阳的光线渐渐强烈,时倾音深呼吸着闭了闭眼睛,思绪收回来的同时也看到了正往这个方向走来的黎少校,还是像昨晚那样,脖子上随意的挂着一条白毛巾,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的注视,隔着远远地看过来一眼。 两道目光也不知有没有一秒钟的交汇,时倾音立马移开了眼,同时内心也突然涌现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黎少校这是准备跑步吗?昨晚见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那条刺眼的白毛巾啊。 … 黎蔚和许乔低声交代了些什么之后便信步走到了跑道上,慢慢眯起眼睛,那个小小的身影正从跑道中间龟速向自己靠近,而他只需要静静的等待,就这么看着他的小猎物无处可匿,一直到距离拉近到了只剩几米。 他取下搭在脖颈上的那条白毛巾,十分准备的挂到了时倾音的脖子上,然后在她完全呆住的目光中,特别自然的跟在她的右侧,并放缓脚步,开始了昨晚时小姐善意提醒的共同跑步运动。 Chapter 17 不解风情 这最后的两公里时倾音已经完全顾不上细细品味身体最深处所袭来的那种乏累了,因为她的小心脏已经跳的她都以为自己要暴毙身亡了。 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做昨晚那种…类型的梦,她梦里的男神,那个帅到让人发指,哪怕只是一副寡淡的模样也让她看一眼就会心跳加速的人,虽然现实生活中他是自己的教官,还是自己那场小闹剧的主人公,但是这些小恩怨完全抵御不了她此刻由心而发的那种心悸啊。 她承认,这个男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她见过他面对犯人时的刚毅与眉宇间不可言说的英气,见过他淡若止水的寡淡,见过他轻笑的样子,也见过他有些痞痞的开着玩笑时像个大男孩的一面,好像…还有生气时面色阴鸷的冷峻。 他们其实也只认识了一个星期而已,在来这里之前,也就只见过两次面?怎么这么想来突然就觉得好像认识了好久呢。 嗯,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一定是因为之前的生活过于单一和乏味,而黎少校如此轰轰烈烈的出场方式,她不被轰炸到才怪。 虽然她现在还需要担心他会不会因为上次的事情对自己“格外关照”,虽然她习惯性的还是想躲着他,可是他如今就站在自己的身边,近到他每一次的呼吸声就在自己耳际拂过,近到,他的毛巾就挂在自己身上,鼻翼间满是那种皂液的清香。 胸腔被一种叫不上名字的情绪涨的满满的,四周像是都空了,安静到只剩下阳光,只剩下两个人频率相近的脚步声,以及心脏不受控制的每一次加快在轻轻地敲击着耳膜的震动… ********** 半晌。 她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侧着头看了一眼旁边轻松的跟散步似的黎少校,小声问, “少校?” 黎蔚弯了弯唇角,弧度很小,也没有侧头看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前面的跑道,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她继续叫,“副团长?” 黎蔚仍旧不看她,继续应,“嗯。” 这第三声,时倾音的尾音都快扬到月球上去了,“教官?” 黎蔚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倒也十分有耐心,顺着她的意愿,继续应,“嗯。”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真诚一些,“我给你道个歉行吗?” 道完歉,我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好吗?起码不要以这种方式相处了…精神真的会分裂的… 或许是时小姐刚才的态度的确装的比较真诚,黎蔚这才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从她额头的那块紫青色扫过,又笑了,“知道你哪错了?” 时倾音一听这句话是有戏了,立马用力的点了点头,长长的舒了两口气,再开口时声音都像是有了底气,一板一眼的跟汇报工作似的。 “我不该打搅你的相亲,蓄意破坏你的形象。” 黎蔚继续低低的应,“嗯,继续。” 时倾音这下更放心了,先拎起毛巾的一角抹了把额头的细汗,却又一次忽略了某处的挂彩,这一不小心就刮到了伤口,疼的她眼睛都酸了一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疼归疼,这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没敢停下,但是肩膀却突然被人抓住了。 她被迫停下来。 黎蔚松开了握在她肩膀的那只手,往前走了一步与她并肩,眉头微微拧起,开口时更是直接教官式的命令语气,“剩下的一公里放到下午训练结束后继续。” “不行,”时倾音较真的不得了,按照自己的想法固执的给他解释,“早跑完早解脱,省的我还要想一整天,反正都到这里了,也不差这一公里了,教官,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罚都罚了,哪还有不一次性罚完的,有你这么吊人胃口的吗?” 黎蔚,“…” 这么公然反驳他的,时倾音还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不过这种性格倒也比那些矫揉造作的女生好了很多不是吗? 黎蔚轻轻的笑了笑,也不跟她争执了,微微一偏头,“继续,刚才的问题也继续。” 时倾音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为下个错误提前做着准备,脚下的步子慢慢恢复速度。 “往前说,我那天晚上不该说谎,为了蹭你车去兜风随便说出一个地址,但是你千万别想歪了,我就是闹着玩的,真的,一个人太无聊了,绝对没有其他意思。至于怎么误打误撞就报成你家地址了,你得相信,这件事情我比你更无奈。” 黎蔚发现,自己跟这个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总是能被莫名的戳中笑点。 他低低的笑了两声,从这句话里捡出了两个关键词。 “我想歪的,和你认为的其他意思,这两点应该更具体的说明一下。” “啊?”时倾音大脑又卡壳了,所谓一心一意大概就是指的时小姐现在这样,一心钻研着自己所犯过的错误,大脑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看她这幅呆萌的模样像是纯天然无虚假的,黎蔚无奈的耸了耸肩,“没什么,你继续,” 至于下个错误…时倾音心虚的往黎蔚的肩膀那里看了看,但他今天是穿了外套的,所以这么看过去是一无所获。 黎蔚自然知道她在看什么,这不,直接就用行动表明了。 他一边解开腰间的那条腰带,一边说,“想看?那就给你看。” 时倾音舌头像打了结,大脑估计也是,嘴巴张了张,却是半晌也没挤出个字来,直到黎蔚把腰带塞到她手里,又迅速的解开了外套的那排扣子,整个的脱了下来,直接扔给了时倾音,还特意歪过头,将脖颈处那两排颜色淡淡的齿痕指给她,“在这呢,估计还得好久才能消失,或者,永远都会留下一个伤疤了,会留一辈子的那种。” 时倾音已经酝酿好的言辞这会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脚下机械的一抬一落,目光则呆滞的看着那咬痕,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有多大仇多大怨呐,人家不就意有所指的说了句自己胸小吗,再说那也是事实啊,怎么能咬的这么深呢?还是黎少校是传说中的特殊体质?只要身上一留下什么痕迹就永远都消不掉的那种? 黎少校对她此刻不知所措的反应十分满意,心里无声一笑,嘴上继续云淡风轻的说着,“所以我现在很头疼的问题是,如果真的留下这么一个伤疤了,我以后交女朋友了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呢?说是抓犯人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我觉得可信度不大。时倾音,你说,这该怎么办好呢?” 要不要这么悲观啊?要不要想的这么长远啊?而且你这么无趣又死板又冷冰冰不通人情的性格只靠脸蛋或许是交不到女朋友的啊?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我,我负责。”时倾音移开目光,任命的低下头,声音轻若蚊蝇的挤出了这句话。 几乎是下一秒,已经受过一次伤的额头又一次撞到了前面某个坚硬的怀抱里。 话说,你们以后对付敌人都不用带枪了,胸膛这么硬都可以直接当武器了嘛! 时倾音疼的眉心都拧到一起了,手还不敢去揉,刚抬上去又蜷了蜷收了回来,眼泪都在眼窝里蕴着,就这么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抬头瞪着面前那个笑的眉梢都扬着的黎少校。 时倾音有些没好气,刚才还觉得内疚的必须要道歉的心情一点都没了,发泄似的把手里的腰带扔到他身上。 “我负责送你去整形医院除疤行吗?保准你未来女朋友看不出来,就算真的看出来了,我去解释行吗?我就说我是那个狡猾的敌人,我的杀手锏就是咬人,这样行吗?我们不拘小节的副团长大人?” 黎蔚瞬间就无奈了,原来时倾音才是那个最不解风情的人,看来那些电视剧的小配角都白演了,一点浪漫情怀都没有在她身上体现。 目光重新落在她青紫一片的额头上,黎少校心里又动容了,也不再计较刚才的问题,抬手拍了拍她的头,跟应付小孩似的,“好了,去吃饭吧。” 时倾音对于他这个举动已经无奈到没有力气反驳了,她侧着身子抬眼看了看差不多还剩半圈的跑道,扯着毛巾小心的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抬腿就要继续跑,也不说话,心里还堵着气呢。 结果身子刚越过黎蔚,肩膀又被人家拎住,还是单手拎起来掉了个过的那种,特别轻松的将她面对面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一个月才过去了一天,急什么,有你跑的。” 时倾音揉了揉被他捏的有些酸痛的肩膀,觉得自己额头不止好不了了,肩膀估计也快坏了,眉头皱的紧紧的,“我去吃饭也要走那边啊,真是。” 说着转身就又要走,结果这还没转过去又被人拎了回来,“你的早饭在我办公室。” 时倾音拍了拍他还搭在自己肩膀的那只手,心里没好气的不得了,跟堵了团火没处发泄似的,好像几分钟前还特别真诚想要认错的那个人只是来自某颗星星上的外生物,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说话就说话,你动什么手啊?” “还不是跟你学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黎蔚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管她跟没跟上,走了两步又轻描淡写的扔下一句,“早餐都是根据人数定份定量的,你如果觉得不吃早餐可以坚持到中午那就不用来了,对了,我们也需要着重商议一下浪费食物的先例应该怎么处罚比较合适。” 你一个堂堂的少校,副团长,教官,总是这么威胁人真的好吗? 时倾音气鼓鼓的翻了个白眼,双手用力的扯着自己臂弯里的那件作训服,恨不得给他撕出几个洞来似的,看着那个背影渐行渐远,又无奈的跺了跺脚小跑了几步跟在他身后。 想来她昨天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今天就变成了他们一起吃饭?虽说对方是个养眼下饭的黎少校,可也架不住他们的恩怨没有彻底解决啊?难道是她亲爱的许助教昨天把自己的疑惑转达给了黎蔚,所以人家以为是自己自告奋勇讨好教官? 还有昨晚的跑步问题… 呵呵,时小姐要不是为了以后的演艺生涯都有心把自己的嘴巴缝上了。 Chapter 18 治愈疗法 七拐八拐终于到了所谓的副团长办公室。 时倾音一看到餐盘里那个圆滚滚的水煮蛋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抓到救命稻草的感觉。 她的额头好像有救了。 黎蔚坐在时倾音的对面,一脸费解的看着她大扫荡似的解决了粥和小菜,唯独那个水煮蛋跟宝贝似的还留在餐盘里一枝独秀,看了半晌,忍不住皱眉问了句,“时倾音,你挑食挑到连鸡蛋都不吃?这都谁惯得你这些臭毛病?” 你才臭毛病,你全家都臭毛病! 时倾音白了他一眼,十分不耐烦的搪塞了一句,“我待会用它揉揉额头,这样或许可以好的快一点。”有没有常识呐,还副团长呢? 黎蔚微微挑了挑眉,双手环到胸前一副高高在上的领导模样靠到了身后的椅背上,就这么恣意的睨着她,这还没完,开口又是一句标准的黎式反问。 “所以揉完额头,鸡蛋就不吃了?” 时倾音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特白痴的问题,她抬起眼皮跟看个怪物似的看着黎少校,讥诮了一句,“鸡蛋揉完都凉了,还怎么吃啊?”说你没常识你还喘上了是不? … 黎蔚弯了弯唇角。 看到这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时倾音跟被雷击到了似的,一瞬间就懂了黎少校那句听起来很白痴但实则别有深意的反问… 所以,这尼玛也算是浪费食物? 连母鸡都没有意见它下出来的蛋都用在了什么地方,您就连这都要管吗?您真的很有闲情逸致吗?您喝喝茶看看报提前做个老干部享受生活多好,一定要如此的劳心伤神吗? 奈何时倾音内心活动再怎么丰富,嘴里却是一句也不敢冒出来,就这么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黎少校,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就在这个瞬间被他一个微笑烧成了灰烬,魂飞魄散。 半晌,这位高高在上的黎大爷才不吊着她了。 “时倾音,把鸡蛋吃了,我有药。” 时小姐的第一反应:呵呵,我是不是应该特别配合的回您一句,“巧了,我刚好有病~” 第二反应:你妹啊,有药那你不早说! 时倾音把那个鸡蛋在桌角重重的一磕,看着蛋壳瞬间支离破碎,心里冷哼一声,但又不得不承认,其实她此刻唯一的发泄方式也只能到这了。 那枚鸡蛋的心声:吃就吃吧,你这么凶干嘛… 时小姐:谁让部队是人家的地盘呢,更别提这地盘里的办公室了,她要是再敢造次那就真是脑子有病了。 看她把鸡蛋当成了敌人似的咬的那么痛心疾首,黎少校好笑之余总怕她一个不小心会被噎着,毕竟这是喝粥都能呛到的时小姐,好端端走个路都能被撞到额头的小迷糊,思忖及此,便拿起桌上的那个黑色马克杯起身接了一杯温水过来,推到她面前。 讲真,就这么干吃鸡蛋的确是有些难以下咽。 时倾音也不矫情,端起那杯水仰头吞了几口进去。 见她解决完了那个鸡蛋,黎蔚满意的起身洗了手,从墙角的置物柜里拿了一小瓶药油出来。 这包装看着有点眼熟呢,时倾音多看了两眼,忽然就想起来,这和一周前那个月黑风高的午夜黎少校硬塞到自己手里的那瓶是一样的。 呵呵,也不知道放在鞋柜的驱虫效果如何,还是等她回家好好检查一番再发表评价吧。 时倾音站起身往四处扫了一遍,却发现根本没有镜子存在的踪迹,正犯愁待会怎么擦药呢,等她再转身回来的时候黎少校已经站在她面前了,手里拿着那瓶药油往自己手心里倒了一点。 时小姐此刻的心情说是受宠若惊都是轻的,或者说,是吓得不轻。 黎蔚抬起眼皮淡淡的扫过来,问她,“站着擦?” 时倾音瞬间就脑补出了一副画面:黎少校…不,应该说是黎医生穿着一身洁白的大褂,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轻轻的推出空气之后针尖开始溢出几滴药水来,接着,黎医生居高临下对她一笑,和蔼可亲的问,扎肩膀还是扎屁股? … 然后,我们时小姐顺势就坐下了。 其实是她腿有些发软了。 黎蔚勾了下唇角,要笑不笑的模样,手心的药油这时已经揉开了,他并没有给时倾音拒绝的机会与时间,直接又向她贴近了一步,微微俯下身子,目光锁定在了她额头的那片紫青上,两个人身体的距离随着这一步的逾越,已经拉近到…她垂在膝盖上的手指都擦到他的作训服了。 她呼吸都不由的收紧了,心脏又开始没出息的乱跳个不停,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疯了疯了疯了… 那只揉的温热的手心轻轻地覆到了时倾音额头的伤区,随即是一股清香的草药味道在鼻尖弥漫开来,奇怪的,这种药香很好闻,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些刺鼻的味道,甚至细细嗅去还有些让人流连。 得,不止这个男人有毒,就连他身边的东西都有毒,不能轻易的沾染,会上瘾的。 他的手心是温热的,不知是药油的作用还是手心原本的温度,这种热度通过皮肤表层慢慢向身体最深处蔓延,一寸寸,一点点,触感清晰,很快就勾的心尖都痒痒的,像是有只小猫的爪子在挠,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柔的不得了。 这人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就这么力度适中的揉在伤区,没多会似乎就只剩下微微的痛了。 嗯,时小姐眨了眨眼睛,心里不适时的想,果真是比鸡蛋效果好多了呢。 不知怎的,她脑海中突然就为黎少校量身打造了一句网红语录,我额头磕到了,需要黎少校揉一揉才能好呢。 … 时倾音轻轻的吸了吸鼻子,然后一抬眼就看到了这张距离自己不足咫尺的脸,甚至他的下颌都快贴到自己鼻尖了,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么呼吸他会不会痒啊… 然后,她愤愤的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原来又特么是一个睫毛精? 虽然完美无瑕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女人的,但是时小姐才疏学浅,此刻完全已经顾不得去搜索其他的词句来形容这张脸了。 不同于戚燃皮肤的白皙,他是那种很浅的小麦肤色,或者说是正介于白色和古铜色之间,既不会过于生冷强硬,又不会缺失军人该有的气质,可即使这样,他脸上的皮肤仍旧细腻的连毛孔都看不出来,所以由此可以想到,黎少校注重保养的程度一定不比自己身边那些靠脸吃饭的男明星差。 或许是角度的原因,这么仰头看去,他的眼角有些微微上挑,却也不是桃花眼那般的过分勾人,又或者,这样的一面正是大多数人所看不到的吧?就像初见他时的寡淡与疏离。 薄削的唇瓣是健康的浅红色,就这么微微抿着,一副专注入神的模样… 时倾音都忘记眨眼了,就这么仰头盯着呼吸间的这张脸,像是被定了神,怎么都移不开目光,看到眼睛都有些泛酸了,直到耳边拂过黎少校低沉又略带笑意的提醒,“看就光明正大的看,你脸红什么?” 这下好了,时倾音刚还不觉得什么,现在一听到这句话才感觉脸颊腾地一下被烫到了似的。 其实是真的被烫到了,因为黎少校说话时湿热的气息全都打到她的脸颊了。 她很羞耻的又想到了那颗薄荷糖,那颗现实中出现了一次,她梦中出现了一次的糖… 时倾音条件反射的想伸手去捂脸,又被黎少校先一步看清了动机…好吧,虽然这么说跟与敌人对峙似的。 “别动,我逗你的。” 逗你妹啊,这是目前最敏感的话题好吗? 时倾音气鼓鼓的移开目光,但由于头部被困住的局限性,她的眼睛也只能在方圆几厘米之内扫荡。 无聊之际又看到了桌边那个黑色的马克杯,这么细细看去杯壁上似乎还印着一副素描? 时倾音伸手把它捞过来转了个面,发现果真是印了一副素描。 而且好像是前段时间微博上特别火的那副叫做情人手的画吧? 一个清隽高挑的背影,那画中人微微侧头看向右下方,那张侧脸线条流畅又精致,虽只是最简单的黑白素描,并未有其他出彩的颜色来渲染,那双眸子却也像是能看出清澈又温和的意境。他的右手向下伸着,像是要牵住什么,却只留了一根微蜷的食指,其他的则虚虚握着拳。那唇角微扬着,看起来温润如玉又安然静好。画面实在是简单,却又莫名的引人遐想。 因为情人手这个名字比较别致,她当时也大概的浏览了一遍,好像这幅画创作的背后是有一个关于十年爱情长跑的故事,过程她没怎么留意,只看了结局是好的,不过现在看到这幅画倒是勾起了她十足的兴趣,想着这一个月的训练结束之后一定要把这个故事翻出来重新读一遍。而这幅素描也有一个系列的小物件现在都特别受粉丝热捧,例如这种马克杯。 啧啧,只是没想到,黎少校还有这样的粉色情怀? 时倾音手里捧着杯子无意识的弯了弯唇角。 她的每个小举动甚至微小的表情黎蔚自然都是看在眼里的。 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他问,“喜欢?我刚好收藏了一对,还有一个白色的在置物柜,待会拿给你。” 一对…为什么这个词语在此刻这种氛围下听起来如此的扰人心智啊,而且怎么像是故意的呢。 时倾音一个没忍住脸蛋又红了,下面该怎么接话更是不知道了。想要吗?其实是想的… 好在黎少校及时的转移了话题,没等她回答,又问了一句,“上次拿给你的药油用了吗?” 时倾音这就有些心虚了,如果告诉他那瓶药油被自己放到鞋柜驱虫了会被惩罚跑圈吗? “被我珍藏起来了,少校亲手送的,我舍不得用呢,看看就好,”想了想,时倾音这么说了一句,没等黎少校发表言论,又兀自补充,“那瓶矿泉水等我回家之后也会跟药油放到一起珍藏起来的。” 满意吧您就,对于从来不会拍马屁的时小姐来说,这句话真的是用了洪荒之力了。 只是黎少校的回答比洪荒之力来的更让她猝不及防。 黎少校轻轻地笑了笑,也不拆穿她拙略的演技,只是轻描淡写回答了一句,“那好,我有时间会经常去看看它们的。” 您这样做它们是会失眠的…听完这句话的时小姐也是… ********** 额头那小小的一角像是擦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黎少校终于移开了手心,末了还不忘顺带的屈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然后身子随意的倚到了旁边的办公桌上,有些无奈的问她,“时倾音,你为什么总是在受伤呢?” “还不都是因为你吗?”时倾音瘪了下嘴,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心里还觉得委屈呢。 “第一次是帮你拦下了那个坏蛋的车,撞到了膝盖,昨天又是被你家的小兵莽莽撞撞的着急取快递磕到了额头,这都怪我咯?” “我家的小兵,”黎蔚抓到了这句话的重点,他弯了弯唇角,淡淡的反问道,“难道现在你不是我家的小兵?” 时倾音,“…”这么会转移话题,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 。 。 。 。 。 。 。 情人手出来打酱油了,打不回家会被景哥哥罚站墙角… 吼吼,黎式手法的按摩,若有若无的小暗示,黎少校准备开撩了。 时小姐:就知道出卖色相!哼! 黎少校无奈的一摊手:所以你想我出卖一下体力? …… 捂脸,羞羞~ 敲敲小黑板,下面的问题才是重点:打滚求评论,各位小主都去评论区找我玩嘛,我们一起愉快的讲讲小段子呀~ Chapter 19 公主横抱 上午的三个小时都是在健身房度过。 时倾音一边看着旁边仰卧板上轻松自如的安倪一边咬着牙感叹,同为女艺人,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许乔对于这两位反差鲜明的小祖宗也是无奈了,他抬腕看了下时间,在一旁适时的提醒了一句,“仰卧起坐的锻炼时间还剩最后十分钟,时倾音,你二十分钟只做了五十三个,如果按照合格线来算的话,你现在连小学生的水平都达不到。”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今天做过的仰卧起坐比我大学四年加起来做过的都多好吗?时倾音哀怨的瞟了许乔一眼,“许助,如果您换一种其他的方式来监督我或许效果会更好,比如您可以告诉我,仰卧起坐做够多少个之后就可以练出马甲线了,这样我做起来比较有动力,你监督起来也会比较轻松。” 许乔十分费解的皱了皱眉,“马甲线是什么东西?” 原来真正来自火星的是她们许助教… 时倾音边咬着牙吃力的坐起来边同样费解的看着许乔,一板一眼的给他解释,“马甲线的学名叫做腹肌。” 许乔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就笑了,然后回答了一句时倾音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副团长的腹肌是全部队里最养眼的,我去请他过来监督你怎么练出腹肌。” 大哥,我跟你有仇吗你要这么对我?!!! 时倾音就快哭了,她这次明明就连黎少校的影子都没提到,为什么她的许助教还是会扯着遥遥无期的距离将这句话和黎少校联系到一起? ********** 黎少校来的比她想象中要慢一些。 他似乎也刚做完什么锻炼,上身只穿了一件暗绿色的t恤,上面已经被汗水晕湿了几片不规则的阴影,隐隐勾勒出了男人劲瘦的身材,额头挂了一层薄薄的细汗,额角的碎发打湿成了一缕缕的,柔软的贴在皮肤上。他走过来的时候正微低着头拿毛巾擦着额角的汗珠,整个人看起来是一种恣意的雅致,在这健身房里是一道格外养眼的风景。 他身上总是有种独特的气质,他矜贵,却没有富家子弟的骄奢,他寡淡,却总是不经意间又忽然对你笑了,他有着军人特有的坚硬,但也没有丢失男人手心的轻柔。 无论置身何地,他就是他,不会被世俗染化,不会因约束收敛,就像他喜欢一个人,是从未有过的确切,一生仅一次的诚挚,他只记得住她的脸,他的眼睛里,此生只余她一人。 … 一直走到仰卧板跟前了黎少校才抬起头,淡淡的扫了一眼旁边呼吸均匀连大气都没喘的安倪,又看了看面前额头青紫,脸蛋也红扑扑的,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拎出来似的时小姐,忍不住勾起唇角,“想练腹肌?” 想…还是不想呢? 时小姐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了。 然后她们许助教就特别善解人意的替她回答了。 “报告,时倾音刚才是这么说的。” 时倾音哀怨的看了许乔一眼,心想,我上辈子抢了你老婆还是睡了你男人啊,你最初的高冷究竟去哪里了? 她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接话,“报告教官,我想练腹肌。”尼玛,要知道我是被你们强迫的! “那好,”黎少校双手搭上腰间静默片刻之后,继续说,“以后每天中午你就多留下来十分钟,我监督你做仰卧起坐,相信一个月的训练结束后你会看到自己希望的一幕。” “不用监督的,”时倾音吓得差点从仰卧板上滑下来,“教官,我自己留下来做就可以了,您还是按时去吃饭就好,我知道您很忙的,真的不用特意留下来监督我。” “我一点都不忙,”黎蔚搭在腰带上的手指轻敲了敲,好整以暇的睨着她,眼底的玩味很明显,“自从上次的相亲事件之后,我整个人都闲的不得了,现在刚好有点事情可以做了,应该说却之不恭才对,怎么,你不愿意?” 时倾音见识过黎少校这些压迫群众如此有水准的手段之后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已经彻底坍塌了。 第一次,他问,时小姐不喜欢我做你的教官? 她只能昧着良心摇头,当然不是啦。 然后人家又顺势回应她,你喜欢就好。 第二次,他问,你希望我和你一起跑步? 时小姐要笑眯眯的,当然了。 然后人家就特别配合,那好,我以后和你一起跑步。 现在,仍旧是同样的语气,怎么,你不愿意? 时小姐,呵呵,我美的都要上天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愿意了? … 许乔适时的打断了这场回忆悠长的对话,“下面是半个小时的云梯训练。” 云梯是什么鬼?真的要上天? 时倾音满怀困惑的跟着小队伍到了所谓的云梯面前时瞬间恍然大悟。 用时小姐的话来通俗的解释一下,云梯就是一连排的单杠都合并到了一起,然后再起了一个听起来如此高大上的名字。 或许是许助教良心发现了吧,这次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先把时倾音送上战场。 黎少校转身喝水的空,许乔问,“你们三个谁先来?” “报告,我先来!”戚燃率先打了头阵。 然后在时倾音的目瞪口呆中,只见戚燃轻松的跟荡秋千似的从头荡到尾,然后轻轻一跃就跳了下来。 乖乖,舞跳得好也就罢了,为什么这些训练都能样样精通?戚燃真的是来训练而不是来赶个场子耍耍帅的吗? 戚燃归队,没等许乔开口,安倪就先一步站了出来,“报告,我来!” 时小姐揉了揉额头,这还没开始做呢,怎么已经觉得浑身发软了呢。 到底是女生,胳膊的臂力要比男生弱很多,即使经常坚持锻炼此刻做起来也仍旧有些吃力。 时倾音看到安倪做了三分之二的时候动作明显的就慢下来了,还有轻咬下唇的一个小动作也暴露了此刻的吃力程度。 这下好了,时小姐更加确信自己做不完了。 不过在做之前,时小姐还是特别有信念的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以她现在的体能状态,能荡过五个就算是一个小突破了。 但是事实证明,她荡到第三个的时候胳膊就已经抖的抓都抓不住了。 而且为什么人家荡过去的时候感觉双脚离地面很近,即使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会掉到地下也完全可以放心,而到了自己这里总感觉双脚都腾空了半米呢?万一真的一个不小心松了手,大脑再反应不过来,自己岂不是又要光荣挂彩了? 在她颤颤巍巍卡到了第三个关口的时候,黎少校就在她眼神都有些发抖的注视中走到了云梯的另一端。 然后,许乔就带着戚燃和安倪走了。 哎? 怎么又走了? 我慢归慢,你们也不能每次都抛下我不管吧? 还是许乔今天破天荒的没有让我第一个来做也是预谋已久的? 时倾音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黑暗,她有难同当的战友已经不是第一次把她给抛弃了。 她皱着小脸的看了一眼对面距离她隔了七八个空格的黎少校,开口时的声音都有些颤颤巍巍了,“教官,我现在摔下来算工伤吗?” 黎少校哭笑不得,他勾了下唇角,又低下头,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穿过了云梯一步步向她走来。 经过她身边时,时倾音难得有机会居高临下的看了黎少校一次,就见他微微抬眼,正遇上她的目光,不知是不是角度问题,因为这么看去,他的眼神是柔软的,像是阳光下泛着微波涟漪的海面,澄澈的,温柔的,眸底她的影子像是海水中一条小小的鱼,沉溺着,深陷着。 然后他站在了她身后,很轻松的攀到了第二个格子上,这才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我不会让你摔下来的。” 时倾音吃力的想扭过头看看后面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她此刻似乎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手臂了,脑袋动一下都担心会不会连带着身子也跟着掉下来。 她扭了一半就放弃了,然后耳边又传来黎少校低沉的提醒,此刻这么听来又莫名的让人多了几分心安,“不用回头,我在后面跟着你,今天先做一半,慢慢来,不着急。” 时倾音听完这句话时觉得心里的某根弦像是被谁轻轻拨动了一下。 这是这个男人的耐心,他说,慢慢来,不着急,他说,我在后面跟着你。 她轻轻的深呼吸了一次,目测着前面还剩多少个小格子,一半,那就是,还有三个? 或许是刚才黎蔚的话真的让她有了安全感,她伸出手又攀向了下一个,然后她感觉到身后的男人也紧跟着她的速度重新停在了她的身后。 大概心安真的可以带来特殊的力量。 终于做完了六个。 见她还挂在云梯上迟迟不跳,黎蔚先跳了下来,又抬头看着她涔了一层细汗的小脸,就连鼻翼都染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紧紧抓着云梯的那双小手骨节处都泛着青白,他笑,“不敢跳下来?” 时倾音这会腿都软了,她双手死死的扒着那根铁杆,眼睛又往下扫了扫,然后再移到旁边看了看笑的眉目都舒展开的黎少校,实话实说,“我腿软。” 黎蔚唇角的笑意更大,“跳吧,都说了,我不会让你摔下来的。” 这句话不是关键,关键是黎少校做出了一个横抱的姿势,在她身下舒展开了双臂。 时倾音立马羞愧的耳后都泛红了,她收回目光用力的闭了闭眼睛,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丢人也比自己这么一直挂在上面好。 然后咬了咬下唇,她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就松了手。 事实证明,黎少校只是轻轻的扶了下她的肩膀,帮她在地面稳稳站定而已,根本就没有想象中让人捂脸的公主横抱… 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的确平安的脚踏实地之后,黎少校已经双手搭在腰间闲闲散散的漫着步走了。 说实话,她心里竟然还有点小失望!!! … 本以为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后我们黎少校也许会贵人多忘事把她延长十分钟的仰卧起坐给忘了呢,但是等她跟上黎贵人的脚步之后才发现,他们此刻正是去往仰卧板的方向。 黎少校在旁边站定,微微侧了下头,示意她坐上去。 时倾音觉得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幅模样都觉得够可怜的了,为什么黎少校还要忍心继续练她呢? 她闷闷不乐的板着脸坐上去,面无表情的交代,“十分钟,计时开始。” 但是峰回路转的是,黎少校竟然这么回答了一句,“慢慢来吧,今天先做十个,后面我会根据你身体的具体情况再酌情往上增加的。” 时倾音心里的阴鸷立马一扫而空,像个被特赦了不用打针的小孩似的,“那我开始喽!” 黎少校点点头。 但是时小姐忽略了一点,她前面的二十分钟一共才做了五十三个。 加上刚刚云梯训练的体力消耗,她现在做完这十个仰卧起坐竟然用了十二分半… 看着她每做一个都要大口的喘着气休息一会的趋势,黎少校除了扶额叹气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和动作来表达此刻的心情了。 。 。 。 。 。 。 。 。 快被雾里黎少校暖化了,表白表白表白~ Chapter 20 雨露均沾 看着时倾音从仰卧板上下来就气呼呼的出门往食堂的方向走,黎少校有些不忍心的提醒她,“你的午饭在我办公室。” 时倾音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转过身来,“副团长大人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情吗?就算您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太无聊了需要有人陪你吃,你也应该雨露均沾呐?”小女子何德何能让您如此专一的只宠幸我一人? “雨露均沾,”黎蔚蜷着手掌抵在唇边低低的笑了两声,“我又不是古代的皇帝,吃个饭还要讲究雨露均沾?” 时倾音一怔,这人是练过读心术吗? “如果必须要说出一个理由的话,”黎蔚恢复了常态,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你现在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食堂可能会吓坏我家的小兵,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她终于明白了黎少校如此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团长的原因,人家完全可以连武器都不用,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已经可以在无形之中将敌人置于死地了。 时倾音双手托腮笑的脸上跟开了朵花似的,“呵呵,我满意的不要不要的。” 黎少校笑了笑,抬手特别自然的拍了拍她的头,“好了,问题都说清楚了,跟我去吃饭吧。” 时小姐现在开始怀疑昨晚的那个孩子会不会也是黎少校特意派来偶遇自己的呢? … 然而,这还不是最坏的事情。 时倾音跟在黎少校身后一进门就发现今天的午餐又有茄子。 她觉得自己脆弱的神经线在经历了最近这一幕幕之后已经彻底的凌乱了。 黎少校似乎在刻意的无视时小姐此时面如死灰的表情,目光从餐盘上淡淡扫过,他拉开储物柜从里面取了一个白色的马克杯出来,转身接了一杯温水,推到时倾音面前。 时倾音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她机械的坐到椅子上就那么待着,盯着面前的餐盘沉默不语。 她觉得,自己经历的所有事情一定都是黎少校精心策划好了之后又一手操办的。 她刚决心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黎少校却突然冒出一句,“茄子我替你吃。” 有你这么动摇军心的吗? 时倾音不可置信的瞪了瞪眼睛,似乎是想再确认一下。 然后黎少校索性坐下来用实际行动证明了。 他特别慢条斯理的将对面餐盘里的茄块一个个夹到了自己这边,然后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遇上时倾音的目光。 然后时小姐特别实诚的问了一句,“少校,你这么做需要回报吗?” 黎蔚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当然了。” 时倾音,“…” 心里猛地一咯噔之际,时倾音听见自己弱弱的问了句,“你,你想要什么?” 黎少校弯了弯唇角,双手环在胸前慵懒的靠到了椅背上,意味深长的睨着她,声音也刻意压的低低的,“这要看你的诚意了,时小姐可以给我什么?” 看这架势是要为了茄子让我们时小姐以身相许咯?时倾音大脑中迅速的闪过了这个念头之后又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不知所措的怔愣了片刻后,她才试探性的开口,“等训练结束了我请你吃饭?” 其实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成功的机率是负数。 但是没想到黎少校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面色淡如止水,“那就这么说定了。” 于是,时小姐得寸进尺的毛病又犯了,她自己都不抱希望的又冒出来一句,“那我们之前的恩怨也都一笔勾销了怎么样?” 黎少校盯着她半晌,盯的时小姐都坐立难安了,这才有些为难的蹙了蹙眉心,“那,好吧。”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饭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时小姐瞬间就觉得自己紧绷了这么久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了。 幸福来的真是太突然了,她默默的在心里给黎少校贴上了一个“中国好教官”的标签。 总之这顿饭是她来部队以后吃的最愉快的一次。 ********** 时倾音欢乐的解决完了午餐之后又欢乐的跟黎少校告了别,回到的宿舍的时候安倪正对着镜子在擦护肤品,见她进门,也只是淡淡的扫过来一眼。 或许是时小姐的情绪表露过于明显,在她拿着洗漱用品准备出门时就听安倪问了一句,“你跟教官之前就认识?” 时小姐手里抱着面盆往后退了两步,重新退回宿舍,美目弯弯的笑了笑,“我们算是…嗯,不打不相识吧。”虽然她的结局是死的很惨… 见安倪仍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似乎没有打算发表任何言论,时倾音想,既然都开过这个头了,她也就顺势再继续打探打探自己好奇的小秘密好了。 “你之前认识戚燃吗?” 听到这句话,安倪正擦着面霜的手顿了一下,怔怔的对着镜子中的人儿沉默少顷,她才重新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模样,“娱乐圈十八线开外的艺人多了去了,我还能每个都要去认识一遍?” 得,算我自找没趣,时小姐很有自知之明的对号入座了。如果戚燃现在的名气还算十八线开外,那自己估计真的已经开外到世界尽头了。 她也懒的跟安倪争执,撇了撇嘴抱着面盆继续去洗漱了。 … 本以为下午的训练仍旧和昨天的据枪姿势等基础动作指导类似,当黎蔚和许乔带着他们到了四百米障碍跑的训练场时,时倾音已经完全傻眼了。 看着那些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器材,时小姐总觉得自己此刻有种被送上刑场的凄凉… 虽然前几天翻剧本的时候大概也看到了这个片场,但是这种东西无论看过多少遍,如今真的降临到了时小姐身上时,她仍旧是久久无法平静的。 她好想问问导演,能用替身吗?能用两块钱的特效吗? … 当许助教身轻如燕的用一分三十六秒在时倾音眼前穿梭了四次之后她真的是彻底的跪了。 好在这次的训练可以三个人同时进行,这也算是省去了时小姐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身体缺陷的担忧了。 毫无悬念的,时小姐默默地站到了队伍的最后,戚燃仍旧打头阵,安倪排第二,这个默契…大家好像还蛮自觉的。 无论是身高优势还是身体的敏捷程度,时倾音看到戚燃轻轻松松的跃过了那个据说深两米的壕沟之后又毫无停顿的单手撑住矮板飞身而过。 她在心里暗暗感叹,如果再有人采访她,娱乐圈最服谁,她绝壁不会再说那些从草根慢慢攀爬到一线的某某女星了,从今往后,她只服一个人,那就是跳舞跳得酷炫上天,性格温润谦和,连特种兵专业训练都玩的团团转的戚燃。 似乎不难想象,当这部电影播出之后,戚燃的粉丝是如何被瞬间燃爆的。 所以当下的局势很明显,戚燃一个人独立完成这四百米障碍是全然没有问题的,除去花费时间要长一点而已,我们的许助教则特别自觉地跟在了安倪身边进行一对一指导,至于黎少校,他站在时倾音斜对面的两步之外,双手闲闲散散的搭在腰际,似乎是已经做好了观赏准备。 安倪此刻已经穿过两个障碍物了,时倾音看了看面前的五步桩,心里稍微定了定神,这估计应该是所有障碍物里面最简单的一个了。 于是,在黎少校微微眯起的目光中,只见时小姐双臂呈大鹏展翅状态,眉心微蹙,神情专注,脚下一踩一落的像极了小时候经常玩的跳格子游戏。 如此活泼甚好…只是,不太符合此时的现场氛围。 黎少校只是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地咳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第一遍也只是让三位新人感受一下整体训练的难易程度而已。 然后时小姐就在第二个障碍物,也就是距离地面足足深两米的壕沟面前顿住了。 黎少校此刻已经随着她的前进同时移动到了仍旧距离她两步之遥的斜对面。 时小姐抬头求助似的看着黎少校,可怜巴巴的模样,眨了眨眼睛,“我如果跨不过去的话,掉到坑里之后怎么办?你们会捞我出来吗?” 黎少校搭在腰际的双手轻轻的敲了敲腰带,闲闲散散的冲她笑了笑,“你可能刚才没太注意看许助的演示,待会跑完一遍从对面折返回来的时候这个坑是需要跳进去再翻出来的。” 时倾音,“…” 黎少校见她这副苦戚戚的模样,无奈的将手放到脑后抓了下,随即两步走过来,在壕沟对面边缘站定,然后伸出双手,做出了随时拉她一把的姿势,“跳吧,我不会让你掉进去。”也不知道时小姐上学时候的体育成绩是怎么及格的?最基础的立定跳远都做不来?毕业全靠卖萌吗? 我们时小姐还是非常有骨气的,她气沉丹田的深呼吸了两次,视死如归的往坑底又看了一眼,然后努足了力气,本着不需要黎少校帮忙自己也要跳过去的心理奋力一跃,然后…双脚果真重新落到了地面上? 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这么轻松的一次就过了? 见时小姐自食其力的跃了过来,黎少校也索性收回了双臂,结果双手还没有来得及重新搭回腰间,就见站在深坑边缘的时小姐开始有了颤颤巍巍往后倒下去的趋势。 黎少校也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揽她的腰,结果好像还是晚了一步,这个晚了一步并不是他没有来得及拉过时小姐,而是他随着时小姐身体重心的急速下坠也被拉了下去。 … 时倾音揉着被磕的就快裂开的尾椎骨,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眨眨眼睛,她又看了看自己身边正轻轻地拍打着作训服的黎少校,有些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句,“你说的,你不会让我掉进来。” 黎少校正拍着衣服的手闻言便停下了,他弯了弯唇角,抬手拍了拍时倾音的头,顺便也拍掉了她头发上的细沙,十分耐心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掉进来。” 时倾音,“…” 其实听完这句话时倾音心里的火气已经消了一半,因为刚才掉下来的时候黎少校反应非常迅速的转了个身把她捞进怀里,所以她除了尾椎骨不小心撞了一下之外其余的地方根本就没伤到,倒是黎少校…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自己压坏什么地方。 不过,看他这会还有心情整理衣服的架势,应该是毫发未损。 她努了努嘴,往黎少校对面的坑壁靠了靠,给他留出足够的施展空间,声音仍旧恹恹的,“那你先出去,然后再拉我出去。” “不怕我出去后就不管你了?”黎蔚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特爷们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呈单膝下跪姿势,当然,膝盖并没有挨到地面,然后叫她,“踩着我肩膀,你先上去。” 时倾音一怔,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耳朵一定摔坏了。 踩着他的肩膀,这算是对教官的大不敬吗? 见时倾音顿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黎蔚有些没耐心了,声音低沉沉的挤出一句,“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得,标准的教官式命令语气。 我们时小姐只得乖乖的挪了过去,踩上黎少校肩膀之前,她还是忍不住确定了一遍,“需要我把鞋脱了吗?”黎少校的洁癖她可是见识过的。 “我不介意你先洗个澡再回来。” 时倾音,“…” 她抬脚刚踩上去,只觉得身子还没有完全适应呢,黎少校便握紧她的那只脚踝慢慢站了起来,然后…她像是踩着演唱会的升降台一样,被稳稳地送出了深坑。 经历了如此轻松的身体传送,时小姐不合时宜的冒出一个想法:看来自己体重控制的还是相当不错的… 时倾音刚在地面站稳,心情都没有平缓过来呢,就看黎少校轻松的一跃便跳出了深坑,又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心的沙土,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慢悠悠的散着步直奔了下一个障碍物。 看着黎少校挺拔的背影,时倾音心跳又一次不受控制的加快了…明明看起来这么精瘦的身材,但是刚刚她单脚踩上他的肩膀时却又平稳有力,还有他用力的把自己拉进怀里圈住时触碰到属于男人胸腔的坚硬,传说中的安全感…简直男友力爆棚啊~ 。 。 。 。 。 。 。 。 刚刚看到了两位小天使的留言,敲开心哒~讲真,你们的每句话都能让我捧着手机开心到上天,哪怕再简单也好,用时小姐的话来讲,嗯,人生圆满了~ 心情超级好的结果就是果断加更,我是一个如此容易满足的小女纸,哈哈!这章写完我都超想去跑个四百米障碍试一试,我就在地球,不想去火星,会偶遇黎少校嘛~ 如此的贴身训练方式,距离表白还远吗? 话说,你们心目中的黎少校是现实中的哪位爱豆?我能说我稀饭黄景瑜吗…… Chapter 21 任君采撷 戚燃已经折返回来了。 时倾音看他轻松的飞过了矮板,然后从对面向她跑来。 看得出来,戚燃此时也有些呼吸不匀了,他擦了把额头的细汗,对着时倾音竖了竖大拇指,笑道,“加油!” 时倾音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我现在的情况加天然气也没用哦。 黎少校在矮板旁边站定,喊着几米之遥喊她,“时倾音,从你现在的位置开始跑起来,单手撑住矮板跃过去就可以了!” 呵呵,说的跟真的似的,可是对我好像都不适用好吗? 恐惧归恐惧,时倾音也还是不会放弃的。 她双手贴合在一起像模像样的擦了擦手心,然后脚下开始提速,脑海里迅速的回忆着许助和戚燃刚才的动作,以及黎少校的指导。默默的念着,单手撑住矮板,然后身子顺势跃过去就可以了,嗯,这个矮板真的很矮,比时小姐还在矮,她想,这次一定要争气。 或许是她的诚意感动了老天爷吧,时小姐这次真的没有出状况的自己飞过了矮板。 虽然姿势不是那么美观。 黎蔚站在对面冲她弯了弯唇角以示鼓励,然后又扬了扬下巴指了指下面的一个障碍物——矮墙。 时小姐此时信心大增,脚上开始跑起来助力,然后在矮墙跟前奋力的一跃,双手用力抓住了墙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像只小壁虎一样的全身软踏踏贴到了矮墙上,两条腿无论从哪个角度开始用力都攀不上去,徒劳无功的挣扎了半晌,她只能可怜巴巴的向旁边看起来十分悠闲的黎少校求救。 黎少校看了看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矮墙,不知想到什么,无声的笑了。 他走到时倾音身侧,一只手扶着她的小腿,毫不费力的把她往上送了送,帮她爬上了矮墙,然后看她顺着下面的高低台又跳了下去。 时倾音回到地面后又扭头看了看刚才让自己借势跳下来的高低台,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也算是障碍物之一吗?” 黎少校有些无奈,“这对于别人来说是障碍物,对于你来说,更像是垫脚石。” 所谓高低台,就是介于矮墙和云梯之间一高一低的两个正方体的台子,时小姐不予置否,她美目弯弯的冲着黎少校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好像经过今天中午的讲和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确是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不少呢。 她记得,许助教演练时这第一遍的云梯…好像不是荡过去,而是踩在上面跑过去? 黎少校似乎随时能看的出来她在思考什么,这不,她只是看了一眼前面的云梯,黎少校就开口了,“上去吧,折返回来的时候才是荡过去。” 相比较于荡云梯和从云梯上跑过去,时小姐还是倾向于后者的。 她在体育方面的确没有什么天分和特长,但是对于从小就喜欢走走老家那些小河上的独木桥之类的时小姐,一不恐高,二呢,就是唯一可以引以为豪的,平衡感还不错。 当然,除了爬上云梯的时候有点吃力之外。 这不,连黎少校都对她刮目相看了,只见时小姐凌波微步似的轻轻几下就跑完了云梯,就连他都准备好了在下面牵着她走完这个动作都直接省去了。 下一个障碍物,独木桥,就更不在话下了。 这下连折返回来的安倪都难得愣了一下。 然后,她看到下一个障碍物,比黎少校还要高出不少的高板墙后又美不起来了,她试着踮起脚尖伸手扒了扒,呵呵,连墙板都是刚刚扒到,对于攀上矮板墙都需要少校提一提的时小姐来说,恐怕只有难难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话才能表达此刻的心境吧。 她这下就连跑起来助助力的心情都没有了,助力的前提是,这件事情可以完成的几率为百分之五十,而对于时小姐来说,独立攀上这高板墙的几率就是零,毫无悬念。 黎蔚这次也是特别自觉地,他连话都没说直接走到时倾音身后,双臂抱住了她的小腿往上送,等她抓稳了墙板,又弯下身子直接将肩膀垫到了她的脚下,全程沉默,这在时小姐看来已经是一个正常人无奈到无语的最高境界了。 她整个人都缩到了墙板上,颤颤巍巍的垂着头往下看了看距离自己两米来高的地面,然后侧着脑袋看了看身后的黎少校,小声的问了句,“如果电影开拍了我还是没办法自己完成这个动作怎么办?” 导演特别申明了,这部戏除去特别危险的镜头,这些动作戏份都不用替身。 黎蔚抬起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绕到了高板墙的另一面,与她面对面,这才回答,“刚刚云梯和独木桥走的都不错,导演的意思是,这几个障碍物只拍你们做来比较专业的,所以今天下午的训练科目你和安倪分别掌握几个自己拿手的就可以,戚燃作为重点训练对象。” 时倾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还不下来?”黎少校皱了皱眉头,正迎着阳光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又后退了两步,给她留下了足够的跳跃空间。 其实有了黎少校刚才的一番话之后时小姐是彻底的放心了,也不用再担心这些高难度的动作实在做不来怎么办,所以她已经很有自知之明的把这些跟攀墙板有关的项目都拉进了黑名单。 至于此时,她只想呵呵了,她更不想往下跳了。 她对着黎少校莞尔一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乖巧一点,“我说我不敢跳下去你会嘲笑我吗?” 黎少校也很有风度的对着她微微一笑,“不敢跳就在上面待着吧。” 然后…抛下这句话后转身就往最后一个障碍物走去。 时倾音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哪有这样把人送上来却不负责接下去的人啊? … 黎少校站在铁丝网的旁边,就这么看着我们时小姐自己在墙板上面颤颤巍巍的蹲了几分钟后,呈壁虎状背对着他扒着墙板一点点的滑了下来…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或许是时小姐的表现让他意识到自己那颗定心丸喂的有些太早了,等她走过来之后,黎少校又淡淡的补充了一句,“至于你和安倪哪些科目比较拿手,这些还需要到训练整体结束后看最后一次效果而定,所以,不要想着从现在开始就只过你的独木桥和云梯,其他的训练都可以跳过,明白吗?” 时倾音好想回答他一句,“兔子就是兔子,它是永远都学不会游泳的!”天知道那些矮墙高墙各种墙对于她来说有多难完成,她如果身高有优势或许还可以一试,但是目前的现状带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黎少校的话虽然是提醒过了,但是关于时小姐后面两个小时的训练科目却也着重放到了踩云梯、过独木桥、以及最后的匍匐穿过铁丝网上,至于那些墙和坑基本都是直接带过的,用黎少校的话来解释,她现在只是肌肉的爆发力还不够,一旦后面的体能训练达标之后,再回过头来做这个几个项目都是易如反掌的。 时小姐心里好无奈,她不是肌肉爆发力还不够,她现在只是连肌肉都没有好吗?就连每天上午延时十分钟的仰卧起坐锻炼腹肌都可以说是被她的许助教逼迫的… ********** 终于捱到了晚饭时间。 时小姐这次连挣扎都没有,跟戚燃摆了摆手告别之后就乖乖的跟在了黎少校身后,轻车熟路的进了他的办公室。 因为这次是按时结束训练的,许助教的晚餐还没有送到办公室,时倾音坐了两分钟后觉得气氛有点闷闷的,想来我们黎少校也是部队的高岭之花,便起身拿了两个马克杯接了温水放回桌上,又推到黎少校面前一杯,俨然一副想拍马屁还考虑到会不会被嫌弃的模样。 黎少校看着面前一黑一白的两个马克杯轻轻地笑了笑,起身从置物柜里去拿药油,“先把药擦了吧。” 又、又、又擦药? 一想到早晨那副整个房间都恨不得飘起粉红色泡沫的情形,时倾音只是听到这句话都不自觉地开始脸红了。 黎少校洗手的空,时倾音感觉内心两个小天使正在进行激烈的争吵,那个白色翅膀的说,“你应该告诉黎少校,以后的药我自己擦就可以了,不用这么每天两次的麻烦您了。” 那个黑色翅膀的不乐意了,“屁,你应该说,少校,我的额头恐怕是这一个月都要麻烦你来帮忙照顾了,我可是不会自己擦药的呢,所以这一个月都要麻烦你亲自帮我擦哦~” 呃,一个月,时倾音差点被自己气笑了,额头这得撞成什么样子,需要擦一个月的药? 额头忽然一热,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倾音随着一个激灵,黎蔚的手心立马停了下来,眉眼低垂着看她,“很疼?那我轻一点。” “不是,”时倾音很自然的抬头想去捕捉黎少校的目光,这微微一仰头正遇上他微蹙的眉心,以及那双眸色深邃的眼睛,眼底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柔软让时倾音看的都快不会呼吸了。 像是甜腻的棉花糖,只看一眼便会砰然心动。 又像是化开了的蜂蜜,一秒,两秒,渐入佳境,愈品愈浓。 彼此安静的对视中,鼻翼间是清香的草药味道在氤氲飘散,交汇在一起的两道目光也开始逐渐升温,紧密逼仄的空间里有什么东西开始慢慢发酵,膨胀,很快就溢满了整个房间。 窗边的风声吹远了,偶尔的几声鸟鸣也消失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阳光被散尾葵的叶子筛过,只剩下薄薄一层,在旁边的木桌上朦胧的染下几片斑驳。她在黎蔚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这种对视是直达心脏的,然后她听见,自己心里的那扇门被打开了,很清晰的,很确定的,是她这二十四年以来唯一一次这么真切的感受与触动。 好在办公室的门在这时被叩响了。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的松了口气,有些慌乱的别开眼,黎蔚调整了下自己的站姿,随意的倚到了身后的桌边,低声说,“进。” 时倾音扭过头羞赧的捂了捂脸,真的就快被自己烫死了… “报告,副团长,我来送晚饭。”许乔手里端着两个餐盘一脸认真的推门进来。 黑色翅膀的小天使呵呵一笑,许助,你是来吃狗粮的吧? 时倾音反应还算快,立马起身接了一个餐盘过来,也不敢抬头去看黎蔚了,全程低着头放到了桌上。 许乔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副团长的不对劲…耳垂都红了,而且是红的要滴血的那种。 他很识趣的放下另一个餐盘迅速的撤离了这个不宜久留之地。 这下好了,气氛比最开始进门的时候更…说晦涩不明了。 黎少校有些无奈的皱了皱眉,低声叫她,“时倾音,把眼睛闭上,擦完药再吃饭。” “哦,”时倾音轻软的应了一声,乖乖的闭上了眼睛,还微微仰起头,为了配合他此刻俯身的姿势。 黎少校看了看此刻的时小姐,头微微上仰,打在眼睑上的睫毛小扇子似的,还在几可不查的跳动着,嘴唇并没有刻意紧抿,是健康自然的浅粉色,甚至从此时的角度还能看到唇瓣上那颗小小的唇珠,因为刚才喝过水,此刻正泛着一层润湿的水意,小巧的鼻翼挺翘着,大概是有些紧张,白皙的皮肤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粉汗,这张脸就这样展现在了自己面前,如此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他仍旧还是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会对这张脸印象鲜明,但彼时,他也觉得,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黎蔚吞了下喉咙,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深呼吸着沉静了少倾,这才俯过身子,重新将手心贴上她的额头。 揉了没几分钟,时倾音忽然软软的冒出来一句,“少校,我可能是生病了。” “嗯,”黎蔚无声的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却是比方才更加轻柔,略一思忖,他说,“连我也被你传染了。” 时倾音刚才完全是无意识的说出了那句话,就连自己说出口后都全然没有反应过来,或许是今天的训练太累,加上黎少校的手法又按摩的很舒服,大脑已经进入了半休眠状态。一直到耳边拂过黎少校这句回答,她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刚刚白回来的脸蛋腾地一下又烧起来了,她也随之睁开眼睛,眨了还没几下,就又听黎少校低声提醒她,“把眼睛闭上,我会分心。” 事实上,听完这句话的时小姐才是彻底的被分心了。 Chapter 22 五体投地 时倾音一直到坐在了自己的床铺上还有些没回过神,甚至刚才的晚饭究竟吃了什么她都转眼就忘了,耳边只剩下黎少校那句压的低低的提醒,“把眼睛闭上,我会分心。” 分…心…心…心… 她站起身看着镜子里那个自带腮红效果的自己无奈的叹了口气,跟旁边瑜伽垫上正做着一些高难度动作的安倪商量,“你能教教我怎么做冥想吗?就是能让人心境淡然的那种?我现在可能需要冷静一下。” 安倪此刻正在做着倒立的某个姿势,她由下而上的看了时倾音一眼之后,送了她一句话,“或许去洗个冷水澡更适合你。” 时倾音也顾不上不乐意了,毕竟人家安大小姐这次没有特别明显的对自己施加冷嘲热讽已经是迷之改变了,做人应该学会知足常乐,要不然处在这种环境中一个月她一定会郁郁而终的。 她学着黎少校的样子,对安倪弯了弯唇角,以示回应。 结果,时小姐真的去冲了一个冷水澡,但这也是徒劳无功的,脸颊的确退烧了,但却丝毫没有改变最后的失眠… 时倾音第二天晨跑的时候大脑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她差一点就在早晨集合的时候扑到黎少校身上,再抓起他的衣领,苦大仇深的问问他,“让你分心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当然,这个想法只是在从她起床到下楼看到黎少校之前。 因为事实上,她在看到黎少校之后,或者说,听到黎少校点名点到自己的时候,脸蛋又一次被打了一层腮红… 这难道是黎少校最新研制出的对待敌人的心理攻击特技?乖乖的,自己就这么着了他的道了? ********* 当思绪被全部抽离之后,唯一的好处就是晨跑的五公里变的不值一提了。 这不,时小姐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理不清道不明之际,她就看到许乔带着比她早了几分钟跑完的戚燃和安倪又走了。 又走了… 时倾音瞬间回神,按照昨天的经验,下一个场景…是黎少校脖子上挂着雪白的毛巾就闪亮登场了,而且还是毛巾白到闪瞎她的眼睛的那种。 时倾音吓得赶紧抹了把额头的热汗,也顾不得累不累了,脚下立马加快了速度。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黎少校还是黎少校,脖子上并没有挂着白毛巾,也没有像昨天一样跟在她身边一起跑这加长的两公里,人家只是站的远远的,就这么迎着曦光长身玉立,做了一回安静的美男子。 但是站的再远又怎么样,跑道是圆的,跑着跑着就总会相遇的,只要你没有停下脚步。 随着时倾音的呼吸声越来越乱,她与黎少校的距离也越拉越近,但比较默契的是,两位当事人似乎都有刻意的去错开彼此的目光,时倾音余光扫过去一眼,就发现黎少校很不自然的别了下头,佯装在看向他上次指明十点钟方向时看的那堵墙,搭在腰间的那双手像是也有些不自在的敲了敲腰带。 不要这个样子,明明是你说了什么,又不是我,怎么搞得好像一副害羞了的模样?时倾音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 然而,最默契的是,就在时小姐偷窥完了,身子也马上就要与黎少校背道而驰之际,黎少校猝不及防的收回了自己无处安放的目光,也就是,正与偷窥自己的某人来了个激烈的目光碰撞。 怎么…收场? 时倾音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我不是胆小鬼”之后,生硬的弯起唇角,还抬起右手对着黎少校摆了摆,“嗨,教官今天不晨跑了吗?” … 特么的,我到底在说什么? 时倾音想放把火把自己烧死的心都有了!!! 黎蔚似乎也被这句话逗乐了,看到时倾音脸上表情的迅速转变他就明白了刚才那句话究竟是怎么被时小姐说出口的。 嗯,大概…就是由心而生这种的? 他蜷着手掌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声音里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像在哄个孩子似的语气,“明天陪你跑。”就差加个“乖~”了。 陪…你…跑… 这三个字像是按下了无限循环,一直在时倾音耳边低低的响个不停。 时小姐真的好想去医院看看心理医生啊,她觉得自己快被憋出病了,这前面一句话还没有搞清楚,为什么又突然掉下来一句? 不得不说,黎少校对付敌人真的是太有一套手段了,时倾音已经彻底的不敢造次了。 看到时小姐跑完最后的两公里之后特别乖巧的连挣扎和疑问都没有就跟在自己身后,黎少校也悟出了一个真理,原来时小姐就是传说中吃软不吃硬的主,而且,还是越软越好? 到办公室的时候许乔刚好把早餐送来正要出门,时倾音苦兮兮的冲他笑了笑,客套了一句,“麻烦许助了。” 然后许乔做了一个特别不符合他严肃冷酷的助教形象的事情,他看了看黎少校,又看了看时倾音,突然咧嘴笑了笑,特真诚的就蹦出了一句,“二位开心就好。” 这下好了,连黎少校都有些不可思议的扭头扫了他一眼,时倾音更甚,本就容易上脸的体质,一下子就跟干了一瓶牛栏山似的,两个脸蛋红的都有些惨不忍睹了。 后来是怎么进的办公室?她已经忘了。又是怎么坐到了椅子上,她也忘了。 一直到她手里拿着那颗和许助教肤色相像的水煮蛋在桌边磕了一下没磕碎,又磕了一下,终于碎了一点之后,黎少校直接接过了那颗蛋,又轻轻的磕了一下,然后直接剥好了蛋壳,重新塞回她的手里。 “时倾音,”黎蔚低低的叫了她一声,眉心微蹙。 时倾音抬头看了看他,明显的心不在焉,声音又轻又软,“嗯,我不浪费食物,我会吃完的。” … 这天真是没法聊下去了。 黎蔚收回了想说的话,目光停在她额头的伤区,那片紫青色已经明显的淡了很多,“额头还疼不疼?” 时倾音摇摇头,特别的乖巧,一板一眼的,“不疼了。” 话音刚落,她忽然想起什么,目光立马变得清亮了起来,紧接着又问了一句,“那我是不是可以去食堂吃饭了?” 传说中的欲擒故纵?黎蔚皱了皱眉,想了想,声音又压的低低的,俨然一副下达命令的口吻,“训练结束前,你都留在这里吃饭。” 时倾音弱小的心灵瞬间被这句话轰的渣都不剩了。 她想反抗,因为她这样吃一个月的饭会营养不良的,因为吃饭的时候不能一心一意的对待餐盘里的饭菜是会引起人神共愤的。 至于为什么做不到一心一意,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副这样的画面:黎少校无奈的一摊手,怪我咯? … 然后,她听见自己弱弱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你太吵了。”黎蔚淡淡的别开目光,起身从置物柜里取了一包蓝山咖啡出来,捞起两个马克杯分别倒了一小包进去。 时倾音很想解释一下,上次食堂里的突发事件只是由于她被粥呛到了,她以后真的可以安安静静的做个美少女,哪怕让她一个月不喝粥也是可以的。 把那个白色的马克杯推到她面前,黎蔚端起另外一杯咖啡送到嘴边轻轻的吹了吹,又淡淡的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刚看到食堂新买了一车茄子打算储存起来,估计是够吃一个月的,你去食堂吃饭的话,茄子谁帮你吃?” … 如此深明大义的两个理由,时倾音愣是一点破绽都找不出来。 讲真,她此刻只想对着黎少校做一个动作——五体投地。 对于黎少校的决定,时倾音已经懒得挣扎了,因为她很清楚,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黎少校总是有一百种她想不到的回答在等着她。 现实已经很残忍了,只有自己去yy一下来骗骗自己了。 例如,她面前的这杯咖啡? 这就是去食堂吃饭所享受不到的呀。 多么贵重的一杯咖啡…时倾音一滴都没浪费的喝了一干二净,作为一个失眠症患者,她此刻的确是需要这样来提提神,万一待会仰卧起坐做着做着睡着了怎么办? 只是,黎少校为什么自己也冲了一杯咖啡?难道他也像自己一样失眠了? 时倾音手里还抱着那个已经空了的马克杯,手心仍旧有杯壁的余热在慢慢涌进皮肤,鼻翼间还氤氲着淡淡的醇香,引人回味,抬头看了看正随意的倚在桌边慢慢品着咖啡的黎少校。 他此刻正迎着窗口,浅古铜色的右手舒展着撑在木质桌面,另一只手握着马克杯黑色杯柄,骨节分明的食指微微蜷着搭在杯壁的那副素描上,不知怎的,忽然就生出一种相得益彰的美感来。 窗外此时正是初阳,光线微晒,却也最柔和,不是夕阳余晖的残缺美感,它是新生,是清亮的,是染了希冀的。窗边的散尾葵叶子被风轻轻吹动,惹的那越进来的光线也在忽明忽暗的扑簌着,这张脸就隐在这清浅的光影之下,明暗交错,柔软的一塌糊涂。 那双眸子微微眯着,随着咖啡的吞咽似乎还几可不查的轻眨了一下,顺着流畅的线条往下,目光停在滚动的喉结那里时,时倾音无意识的也跟着他的动作吞了一口什么进去…至于吞的什么,咖啡喝光了,大概,是口水吧。 明明是一副慵懒恣意的模样,偏偏由他来做却又莫名的雅致与贵气,似乎这人无论做什么,哪种姿势,都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他独有的味道,这是其他人模仿不来也无可替代的。 都说声音好听了耳朵会怀孕,那面前的男人是不是看过之后眼睛也会怀孕? 时倾音已经移不开眼了,当然,她自己都习惯了,这种事情最近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甚至她都担心,这未来的日子其他男人都入不了她的眼了可怎么办?这人会负责吗? 黎蔚撑着桌面的那只手轻轻地敲了两声,时倾音瞬间回神,第一件事情是赶忙眨了眨泛酸的眼睛,至于第二件…当然是欲盖弥彰的放下手里的马克杯,又若无其事的将目光移到了窗外。 黎蔚弯了弯唇角,心里此刻更是确定了某个小战略。 “咖啡就放在置物柜里,以后想喝了自己去拿。” … 对了,她刚才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失眠了而已啊? … Chapter 23 不为人知 上午的体能增强项目已经固定了,这些都是要循规蹈矩一点点按时完成的,但是周一到周五的下午都是会接触各种不同的专业训练,虽然对于昨天下午的四百米障碍跑仍旧心有余悸,但是保不齐今天就是一个时小姐喜欢的项目呢。 时倾音怀揣着小小的希望从床上爬起来,千篇一律的往脸上擦着防晒霜,又近乎争分夺秒的跟在安倪身后跑下了楼。 黎蔚在宣布完了下午的训练内容是楼顶索降之后,就见时倾音的目光立马就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清亮了起来,联想到跑云梯和过独木桥时这姑娘轻松自如的模样,他淡淡一笑,又补充了一句,“待会时倾音先来。” 时小姐觉得来部队之后自己一直都是拖后腿的存在,如今也终于是有了一个一洗前耻的机会,她声音脆脆的回答,“是!” 然后黎少校带着他们去了宿办楼的楼后。 时倾音站在六楼的楼顶往下望了望,就见下面的戚燃和安倪已经看起来小小的一团了,她倒也没有觉得害怕,深呼吸了两次之后跟黎蔚打了个手势,“我好了。” 黎蔚点了点头,半蹲下身从地上拿过那些索降装备一个个给她介绍,从名字到功能,以及怎么使用,时倾音全程安静的点头,看起来很用心的模样,也不知道究竟记住了几个。 黎蔚抬头看她,慢慢眯起眼睛,“真不害怕?” 时倾音又无比认真的用力点了点头,肯定道,“真不害怕。” 黎蔚笑了笑,起身拿过装备开始往她身上一件件穿,似乎是不太放心,边俯着身子穿着边又介绍了一遍,末了,又将她垂在腿侧的两只手拉过来,把防滑手套套了进去。 见她还有些愣愣的看着自己,黎蔚只觉得这姑娘也是可爱,抬手拍了拍她的头,“等我一分钟,我把装备穿好跟你一起下去。” 看着他转身给自己穿装备了,时倾音才后知后觉的回了一句,“我真的不害怕,你不用陪我一起下去的。” 陪…这个字为什么说出来之后总觉得怪怪的? 时倾音轻轻的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 果然,黎蔚低低的笑了两声,边系着安全带边应她,“你确定你自己可以无师自通?还是你以为索降是顺着重力滑下去就可以?” 时倾音抿了抿唇角果断的闭了嘴,就知道自己不适合讲话… 准备工作全部完成。 黎蔚就在她右手边半米左右的地方,每下降一点,都侧过头看看她,再继续交代,“重心放在小腹上…屈膝…蹬腿…松左手…” 耳边有暖风吹过,伴随着叶子被吹动发出的沙沙声响,这个男人的声音是低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听起来却是莫名舒服的质感,她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受,但就是觉得安心,哪怕这件事情是第一次来做,哪怕这是危险系数很高的一项运动。 紧绷了几天的心脏忽然就放松下来了,时倾音想,她应该可以确定这种感受是因为什么了,这个男人的耐心,他每次不经意的温柔,甚至是初见时他的寡淡,但是她得承认啊,他是让她只看一眼就心跳加速的男人,这是第一次见面的那晚就已经存在的感觉,只是后来的一些小插曲可能又无意的掩盖了这些,可是过去之后呢,你看,结果还是一样的。 喜欢就喜欢吧,时倾音想,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她就是喜欢他了,一辈子这么长,谁还没遇见过几个自己喜欢的人呢,最多就是人家不喜欢你,除了这些还能怎么样? 后来,她想,这或许是她长这么大做过最冲动的一件事吧,只用了一眼,就喜欢上了一个人,只用了十天,就确定了余生要牵住的那只手,然后再也没放开。 ********** “时倾音,”黎蔚的声音重新拂过耳际的时候六层楼的高度已经滑降过一半了。 “嗯。”她眨了眨眼,思绪已经清明,但是目光仍旧还停留在那张侧脸,这个想法确定了之后她估计自己都不会脸红了,想看就看了,他还能挡着不让你看不成? “你心跳很快,”黎蔚侧了下头,遇上她的目光,弯起的唇角难得多了几分戏谑。 “嗯,少校,你耳垂好像红了?”时倾音也不躲,毫不含糊的回了一句。 黎蔚一怔,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姑娘反差有点大啊?这句话该怎么接? 半晌,他移开目光,淡淡一笑,“可能是要遇到我喜欢的姑娘了,之前我去算命的时候,有位大师这么告诉过我,也不知道灵不灵。” 时倾音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忽然话锋一转,“那少校锁骨上的牙印不知道消退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这么遇到喜欢的姑娘恐怕不太好吧?” 黎蔚惊讶之余又侧头看了时倾音一眼,就见这姑娘一副坦然平静的模样看着自己,倒显得自己有些畏畏缩缩了,心里无声的笑了笑,他才说,“你不是要对我负责吗?看来要抓紧时间了。”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刚好索降完毕,黎蔚率先一步着地,解开了腰间的锁扣之后单手轻轻地托了一下时倾音的腰,另一只手则伸到小腹利落的解开了锁扣。 本以为刚才的那个问题已经跳过了,黎蔚其实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过火,哪知这姑娘又突然冒出一句,“我会尽快对你负责的。” 得,这下轮到旁边这个始作俑者说不出话了,黎蔚双手搭上腰间闲闲散散的笑了,始终顾虑到这是在部队,有许多的不合时宜,继而只好转移了话题,“这些装备自己会解下来吗?” 会我也不会说的!时倾音摇了摇头,特别虚心,“我可能还得再学一遍才能掌握。” 说的跟真的一样,黎蔚唇角的笑意更大,也不去拆穿这个很善意的谎言,他索性蹲下身子,像在楼顶一件件帮她穿上时一样,又一件件的将装备脱了下来,然后扔到了旁边已经目瞪口呆的许乔脚下,又三下两下的脱掉了自己身上那套,看向戚燃和安倪,“你们谁先来?” 时倾音正弯腰揉着膝盖呢,顿了两秒仍旧没有听到戚燃的报告声,不禁有些诧异,随着转过身子去看,就见安倪已经先站出来了一步,“报告,我来。” 黎蔚先看了戚燃一眼,随即才点点头回答安倪,“让许助带你做,上去吧。” 目光重新停在戚燃身上,他慢慢眯起眼睛,似乎是考虑了一下,这才开口,“恐高?” 正迈进宿办楼暗门的安倪听到这两个字时脚步突然一顿。 “对,”戚燃的眼底多了几分郁色,“我会尽力克服的。” 黎蔚眉心微蹙,又确认了一下,“你要掌握的是飞身索降,确定要试试吗?还是跟导演那边沟通一下换替身?” 戚燃还没开口,就被时倾音先接了去,“就是那种特帅的俯身滑下来吗?我们两个换一换怎么样?我学飞身的,让戚燃做我刚才那种简单的?” 然后,她同时遭到了两个男人的反驳… 时小姐有些不开心了,她这难道不属于战友爱吗? … 安倪索降落回地面的时候神色有些恍惚,她脱下自己身上的索降装备之后直接拿去给了戚燃,时倾音在一旁站着,就见她眉头微微拧起,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恐高的?” 时倾音愣了,戚燃也愣了,似乎对于安倪这个问题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时倾音还跟有病似的拉了拉黎蔚的胳膊,示意他看过去。 黎蔚无奈的捏着时倾音的肩膀把她身子转了回来,又拍了拍她的头,“别人家的事情,你凑什么热闹?我带戚燃去做索降了,自己在这待会。” 时倾音揉了揉被他拍过的头发,嘟囔了一句,“怎么跟哄孩子似的…” 那边,戚燃微怔之后对她笑了笑,解释道,“两年前跟探险队攀岩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小事故,从那之后就开始恐高了,后来一直忙着训练接通告也就没怎么在意过这些。” 安倪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她错开眼,“哦”了一声之后就转身去了旁边。 这下好了,时倾音更加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看着黎蔚和戚燃都进了暗门,旁边只剩下她们许助了,时倾音装作闲来无事的模样移着脚步站到安倪的旁边,开口闲聊着,“其实索降学起来还蛮简单的哈?” “嗯。”安倪随口敷衍了一句,表情淡淡的,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没有什么继续聊下去的心情。 但这丝毫没有打击到时小姐强烈的八卦心理,主要是这两位当事人对她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你是觉得戚燃和你认识的什么人比较像吗?如果你觉得不方便问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帮你问呢,其实咱们这个圈子好多人入行的时候都会改个名字什么的,这都很正常的。” 安倪不知是被哪些字眼触及到了心底不为人知的柔软,倏地扭头看了时倾音一眼,但也只有短短几秒钟,又扭过头,冷冷的挤出一句,“你可以改行去做娱记了。” 时倾音瘪了瘪嘴,她想说,其实这句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主要是这个圈子的新鲜事太多了,而我们时小姐又是一个身世背景无比纯洁的二加n线小明星,自然就对这些其他人的故事比较感兴趣了。当然,她从来也只是仅供自己消遣,从来不会把自己知道的什么消息随意的透露给其他人或者趁机黑黑对手什么的,或者说,一般她了解到的小道消息不出两天就已经被神通广大的娱记们又添油加醋的公之于世了。 但是很显然,想从面前这位安小姐的口中挖出什么类似身世之谜的东西估计是不可能的。 顺着安倪的目光看去,时倾音看到黎蔚和戚燃正站在四楼的阳台处,两个人已经穿好了索降装备,黎蔚正舒展着双臂像在给他做动作指导,然后没过几分钟,就见黎少校亲自示范着飞身索降特别炫酷的从四楼阳台俯身而下,然后又在地面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空中转体,双脚平稳落地。 时倾音看完后只觉得自己对这种索降姿势的求知欲望更加强烈了。 就在她犹豫着怎么跟黎少校商量一下让他教教自己的时候,就见黎少校脱下装备对她勾了勾手,“时倾音,你过来。” 黎蔚又抬头看了看四楼的阳台,把手里的装备塞给时倾音,“刚才教你的动作还记得吧?你上去带着戚燃做一遍,飞身索降具体能不能做下周再说。” 时倾音当然没有傻到去问“为什么是我”,她表示内心真的很激动好吗?有种菜鸟终于出师了的感觉…没错,我们时小姐就是如此的容易满足。 怀里抱着装备一口气跑到了四楼,戚燃正靠在墙角,眉眼低垂,不知是在回忆什么,连带着周围的气氛都有些忧郁,就连时倾音上楼也没有听到。 时倾音见状便安静的自己穿好了装备,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戚燃,教官让我带你做一遍,先不学飞身索降了。” 戚燃抬头去看时倾音的时候眼底仍旧是深深的郁色,像是怎么都化不开一样。他勾起唇角笑了笑,有些牵强,“我是不是让你们见笑了。” 时倾音看的心里都跟着一阵难过,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帮人安抚心情了,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试着给他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能克服就克服,克服不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就用替身了,这有什么的。” 戚燃试着往楼下看了看,眯着眼睛只扫了一眼又立马收了回来。用力的闭了下眼睛,顿了顿,他说,“那我们试试吧。” 时倾音似乎懂了黎蔚让自己上来带着戚燃的原因。 这次的索降用了很长时间,时倾音拿出了全部的耐心,一遍遍的提醒他,看着面前的绳子,不要分心,我们离地面很近了… 落地的那一刻,她看到戚燃长长的松了口气,两人相视一笑,自己心里也生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还有一种莫名的惆怅。 黎蔚走过来帮她解开了腰间的锁扣,又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时倾音,做的不错。” 时倾音若有所思的嘀咕了一句,“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弱点。” “嗯,我也有,而且还是一种很少见的病症。”黎蔚双手搭回腰间,低垂着眸子看她,颇有深意的说。 “什么病?”时倾音果然好奇的瞪了瞪眼睛,又竖起两根手指,“我保证不会外传的。” 黎蔚低低的笑,“训练结束了告诉你。” Chapter 24 清甜薄荷 如果说索降是时小姐擅长而且喜欢的训练项目,那么第二天的地形车绝对可以用恐惧而且特别恐惧来形容。 上午结束训练的时候,黎蔚站在一旁看着时间,一直到做完了最后十分钟的仰卧起坐,时倾音面色潮红的坐在仰卧板上,有些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我做了六十八个?” “嗯,”黎蔚点了点头,并没有打击她,这其实是他一分钟就可以轻松完成的数目,对于见识过时小姐十二分钟做十个仰卧起坐的记录来比较,这个进步已经不错了。 “等第四周的时候你或许可以达到一分钟六十个。” 时倾音从仰卧板上下来,一副自我陶醉的表情摸了摸自己软塌塌的小腹,“我已经可以想象到四周后我练出马甲线的模样了。” 黎蔚由上而下淡淡的从时倾音身上扫过一遍,弯了弯唇角,“我有些好奇你的体重是怎么保持的?” 时倾音也顺着黎蔚的目光从脚跟到胸部将自己的身材扫视了一圈,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三个字,全靠饿。” 这似乎是黎蔚意料之中的,想当初黎蓝天天嚷着让自己带她锻炼减肥的时候不也是跑了几天最后丢下一句,“我还是回去节食好了…” 抬手拍了拍时倾音的头,他径自往健身室门口走去,听到时倾音小跑着跟上了,又说了一句,“我会帮你改掉这个坏毛病的。” 时倾音跑到他身后的时候只听到了“坏毛病”这几个字,她瞪了瞪眼,拍他肩膀,“少校,你前面说什么,我没听到?” 黎蔚突然转了身子过来,时倾音又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撞了上去,不过这次撞得并不狠,话说上次被撞到的额头现在还有隐约的一块淤青呢。她皱着眉揉了揉肩膀,还没抬头,就听黎蔚声音低低的说,“我问你吃不吃糖?” 真当我是拿块糖就能骗骗的小孩子吗?明明是说什么坏毛病来着?时倾音瘪了瘪嘴,说出口的却是,“我吃,而且我要每天都得吃一颗才行,一旦养成了这个习惯可就戒不掉了。” 黎蔚虽然对于时倾音这两天来的变化深觉不可思议,却也没多深究,更何况女人的心思不是本来就比敌人还要复杂吗,而且,这样似乎也还不错? 思及此,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应下,“那好,以后每天都给你吃。” 时倾音听着自己心脏咚咚的用力跳了几下,脸上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特么的,这么没出息,几颗糖就被收买了吗?但是怎么有种被表白了的感觉?不对不对,应该说,怎么有种表白被接受了的感觉? … 时倾音吃完午饭后就特别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从黎蔚的置物柜里摸了一袋咖啡出来,边往自己杯子里倒着边问他,“少校,你喝不喝咖啡?” 黎蔚无奈的拢了拢眉心,怎么感觉这句话听起来倒像自己才是客人? “你不怕待会午休会睡不着觉?” 时小姐特别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能影响到我睡眠的从来只有心情,其他的什么咖啡因海洛因都没效果。” 黎蔚饶有兴致的撑着额角看时倾音泡好了咖啡,双手捧着杯子边吹气边坐回自己对面。 “例如?” 时倾音怔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他说的例如是什么鬼,愣了两秒钟才恍然大悟,“例如我心情太好了会失眠,太激动了会失眠,心情太不好了也会失眠,就这样,总之,我是最不会调控自己情绪的,或许什么时候不拍戏了去深山古寺静心修炼两年会好一点。” “哦,”黎蔚又被戳中了笑点,撑着额角闲闲散散的低笑了两声,突然顺着话题问了句,“来部队的这两天有失眠吗?” 时倾音差点就脱口而出,我不只失眠了,我还做梦了! 当然,事实上她美目弯弯的笑了笑,“睡眠很好,特别好。” 黎蔚似乎有些失望,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声音却骤然放轻了几分,“哦,那看来只有我自己失眠了。” 时倾音:这是在暗示什么?!这句话几个意思?! 被热咖啡烫到了舌尖的时小姐轻轻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还是赶忙转移了话题,想来一定是自己修炼不够,一碰到这些问题怎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呢? “少校,我们下午的训练项目是什么?” 黎蔚双手抱在脑后闲适的倚到了椅背上,“下午的训练比昨天简单,带你们出去兜兜风。” ********** 当下午跟随着小部队走出那扇铁门的时候时倾音的心情还是无比激动的,这种激动一直持续到了他们停在一片青山绿水的小丘陵面前时。 时小姐看到了那三辆停在对面的地形车时忽然就有点想哭了。 军用地形车,用时小姐的大白话来解释,就是四个轮子的可以翻山越岭的摩托车。 如果说戚燃的恐高是因为攀岩的时候遇到过危险,那自己对于这些摩托车,连带着私家车的恐惧就是因为小时候被家里某个表哥骑着摩托车带出去兜风然后摔了个面目全非三个月没敢出门留下的后遗症,以至于现在坐薛薇的车她都全程的特别遵守交规,安全带从来不需要提醒,甚至在薛薇偶尔一次想超超车怼怼人时还得给她一顿臭骂。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黎蔚见时倾音有些怔怔的看着那三辆地形车,表情恐惧的似乎看的是三个怪兽似的,清了清嗓子,淡淡移开目光,做了基本的操作要领和注意事项介绍后开始宣布,“你们三个先自己上去试一下,有问题的话随时叫我们。” 戚燃和安倪都从许乔手里接过了钥匙,考虑到女孩子的弱项,许乔还有些不放心的特意问了问安倪,“需要我先带着你做一遍吗?” “报告,不需要!”安倪声音脆脆的,“我以前参加过摩托车公路赛。” 时倾音默默的给她点了个赞,看来这位大小姐跟传言中娇贵的性格还是有些出入的,嗯,除了刚到部队那天的连行李箱都提不动之外… 黎蔚接过了许乔手里的最后一把钥匙,冲时倾音勾了勾手。 见她乖乖巧巧的走过来站定,又笑了,“不敢骑?” 时倾音如实的点了点头,有些萎靡不振,“这应该可以用替身吧,还戴着帽子呢,而且只有个侧脸或者背影什么的。” 连索降都玩的溜溜的姑娘会怕骑车?黎蔚只是笑,“这一段就是给你们拍来耍帅的,你确定要用替身?” 听到这句话,时倾音有些动心了,抬头看了看黎蔚,又立马低下了。 见她犹豫着,黎蔚又补充了一句,“我带你,慢慢学,走吧。” 对于时小姐来说,其实还是这句话的吸引力比较大。 亦步亦趋的紧跟在黎蔚身后,看着他把钥匙插好,又扭头对她扬了扬下巴,“上去。” 时倾音“哦”了一声之后就跨坐到了地形车上,身子刚刚坐稳,黎蔚的双手就搭到了她的肩膀上,然后顺势坐到了她的身后。 时倾音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咚咚的猛烈撞击了几下胸腔,然后她轻轻地将身子往前错了一点…话说,这个地形车好小啊,怎么看怎么像是单人的,就这么坐上了两个人,还真的蛮挤的… 黎蔚将手臂从她身侧环过来,就这么保持着近乎拥抱的姿势给她重复了一遍具体的操作方法以及应急措施,听她小小的“嗯”了一声之后,又将手贴到了她握住操作杆的手背上交叠放好,然后握紧,“我先带着你开,待会你自己试,我就在后面跟你一起,嗯?” 最后那声鼻音简直就是要了命了,黎蔚几乎是附在她的左边耳侧说出的这句话,那湿热的气息打在耳廓上,从皮肤一直痒到了心尖,跟小猫爪子在挠似的,轻轻的,柔柔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手背的热度忽然消失了,黎蔚抬手轻轻的敲了敲她的帽盔,提醒道,“把安全带系好。” 时倾音手背上仍旧还有他皮肤的余温,她下意识的蜷了蜷手指,动作慢了一拍,边扣着安全带边随口问了一句,“少校,你为什么不戴帽子?万一真的有什么危险呢?” “我可以保护自己,你还不行,”话落,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黎蔚抬手利落的解掉了她刚系好的安全带,把她的帽盔摘了下来,直接扔给了旁边正时不时往这边偷瞄的许乔。 许乔吓的一个激灵,差点没接到… 时倾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呢,这人刚才还要她系好安全带,这怎么又突然给她摘了帽子呢,她刚要扭头去看,脑袋又被那双手转了回来,然后耳边拂过他低低的声音,略带笑意,听起来并不怎么正经,却已经足矣让她交付全部的信赖,毫无保留。 “我可以保护自己,其实也可以顺带保护你。如果真的有危险,我陪你一起摔下去。” 想知道被撩到是什么感觉吗?时小姐此刻最清楚不过了。 至于这句话是真是假,其实他说了,她就敢相信,如此而已。 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之际,她还来不及做出回应,唇瓣又忽然被一阵温凉的触感刮过,下巴被轻轻捏起,一颗薄荷糖随着被送到了嘴里,那抹清甜丝丝弥漫开来,通过喉咙,直达心脏。比这颗糖更甜的是这个男人的保证,他说,“时倾音,这是今天的糖,以后每天都会有,我说到做到。” … 至于后来的地形车驾驶有没有学会,时小姐想说,嗯,估计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Chapter 25 黯然伤神 当恐惧的地形车训练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之后,最值得期待的就是周五下午的训练了,像是每天都在接触一件全新的事物,这种早晨睡醒之后就开始蠢蠢欲动的好奇是怎么都抑制不住的,时小姐从吃早餐的时候就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奈何黎少校就是故意跟她绕弯子,绕到最后她也只得到了一句,“会是你喜欢的训练…” 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句话说的的确在理,时倾音这次非常认可,当下午听到黎蔚宣布“格斗训练”四个字时她觉得浑身的细胞似乎都被燃爆了。 虽然体能方面仍旧是属于他们三人中拖后腿的存在,但这也丝毫不能阻挡时小姐对于这些“既打得过流氓,又撩的到鲜肉”的格斗招式的求知欲望,尤其是那些什么徒手夺枪,一招致命什么的,听起来更是帅到要上天了。 黎蔚对于时倾音此刻的表情是意料之中的。 要说了解这个姑娘,他觉得自己还远远谈不上,但是说认识的时间太短,似乎又不够深刻,因为这个姑娘真的是这个社会难得一见的清流,就是那种偶尔和你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绝不会真的跟你勾心斗角玩心机,说她可爱和不走心吧,有时候突然认真起来,连你都反应不过来。总体来说,不矫情,不做作,没有公主病,性格九十分,至于长相,黎少校是不方便评价的,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最基本的表态,他记得她的脸,这就够了。 命中注定这个词,就跟一见钟情一样,听起来总觉得过于戏剧化,但是要否定它真的存在吗?似乎并不能这么绝对。 什么是不期而遇,黎蔚想,大抵就是这样吧。他错过了那个兴致缺缺的相亲,接到临时任务,就在这种氛围下遇到了抢先他一步拦下犯人车子的时倾音。而这个姑娘,恰好正是一周后参加集训的艺人之一。 如果必须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黎少校近期的心情,那么,应该是甘之如饴。 ********** 黎蔚跟许乔一起做了几个格斗姿势的具体演示,全程慢动作加详细讲解,并着重强调了,他们需要掌握的起码要两种徒手夺枪技巧以及最基本的贴身制敌招式。 许乔一边默默配合着黎少校的各种袭击姿势,一边默默的在心里发着牢骚:这些耍帅的动作全都被副团长做了,从周一的据枪姿势开始,到周二四百米障碍的各种贴身指导,周三的飞身索降,最主要是昨天如此火爆的手把手教学,再到今天…没看到未来小嫂子眼睛都看直了么? 时倾音不能否认,她的确是已经看直眼了,这个男人就连静静的喝个咖啡她都能移不开目光,更不用说现在这些在电影里的高清拉近镜头才能看到的炫酷动作了。 安全感指数蹭蹭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上涨了几个格,而且有了马上就要溢出来的趋势… 第二遍演练刚进行了一半就被一个突然闯进来的小兵打断了。 那人覆在黎蔚耳边不知交代了什么,又立马跑开了。 四周的氛围就在这时开始变的肃穆,时倾音收起自己满室乱飞的粉红色泡沫,安静的等着黎蔚宣布什么。 黎蔚正了下身子,负手而立,目光从面前的三个人身上淡淡扫过,面色是少有的威严。 “接下来的训练由许助全权负责,我会离开几天的时间,大家好好训练,我尽量在结束前赶回来。” 三个人齐声回应“是”,黎蔚的目光最后落到了时倾音身上,就见小姑娘眉心微微蹙着,唇瓣蠕动了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自己,眸色深深,眼底的情绪是什么,他没有时间多去探究。 到底是在部队,此刻什么都不方便,甚至这种情形下连告别都来不及说。黎蔚抬手轻压了下帽檐,移开目光,转身走出了训练室。 外面阳光大晒,灼目的光线刺的眼睛都一阵难受。 黎蔚抬头眯起眼睛看了看那团火热的发光源,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来。 他很清楚,这是因为刚才那个姑娘,因为最后的那个眼神。 … 那个挺拔的背影早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时倾音还在侧着头看着门口的方向收不回思绪。 她想问他去哪里,想问他执行什么任务,想问问他会有危险吗?想告诉他保护好自己… 她知道,自己得的这个病已经病入膏肓了,可这又怎么样,他不是说也被自己传染了吗?还说什么如果真的摔下去也会陪自己一起。她吸了吸鼻子,又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搞的跟个深闺怨妇一样? 许乔看着旁边这位时小姐自副团长走了之后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无奈的清了清嗓子打算唤醒一下她正出窍的灵魂,结果人家愣是没有反应。 “时倾音,你跟安倪一组,继续练习刚才的动作。” 时倾音终于有了反应,正了正身子,“是!” 刚才教过的那几个动作她真的有专心听专心学了,给安倪当人形靶来陪练也是丝毫没有懈怠的,但是轮到她自己来做的时候这位安大小姐忽然不乐意了,也不知道是时倾音触碰到了她哪根敏感的神经线,忽然就伸手挡住了她正要出击的手腕,冷冷的瞪着她,“时倾音你有病吗?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时倾音心情也阴沉着呢,一听这句话自然不乐意了,用力的挣开了她困着自己的那只手腕,怒目圆瞪的一字一句的回了去,“我就是有病怎么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认真了?你第一遍就能学会你是天才,我不是,我就是个普通人,怎么了?有规定普通人最后就一定做的不如你好吗?” 正跟戚燃对练的许乔被迫停下来,他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打断了这两位小祖宗的争执。 “时倾音,你过来跟我练,安倪跟戚燃练!” 两人互相冷冷一对视,谁也不服软,然后分别潇洒的转身奔向了自己的新搭档。 … 几招几式的练下来之后,以许乔的角度来看,时倾音的确很用心的在学习和钻研了,虽然确是有些天赋不够,但也不至于是安倪口中说的那么惨不忍睹。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此刻他更加确定了,面前这两位异于常人的小祖宗也已经足矣撑起一台戏了,至于刚才发生争执的原因,连时小姐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就更不知道了。或许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种的?至少现在安倪和戚燃就配合的很默契了。 而且由此他也算是提前悟出了一个真理,自己家副团长执行任务结束回部队之前,自己只能全程当时小姐的贴身陪练了。只是怎么练也是个问题,太松懈了,怕最后动作不够专业,太严格了…话说,这可是未来的小嫂子,以后副团长的枕边人,万一不小心让时小姐记恨了,在副团长耳边扇扇风点点火自己不就死定了? 相比于副团长的出任务,他觉得自己的留守任务似乎更难一些… 这个下午在许助教受了时小姐无意的几次狠踢之后终于算是相对平安无事的度过了,当然,戚燃看起来也有点惨,似乎一直在揉着肩膀,而我们这两位一言不合就打人的两位小公举仍旧是没有丝毫的和解之意,互相的看不上眼,戚燃和许乔面面相觑之余,也都默契的选择了沉默,女人的事情本就不宜插嘴,而且目前这状况,估计你说什么都是错,并且极有可能会成为两个人共同的攻击目标。 … 走出训练室后,时倾音习惯性的与他们背道而驰往黎少校的办公室方向走去,许乔回头看了她两眼之后直叹气,最后无奈的摇摇头带着戚燃和安倪走了。 时小姐走了一半之后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黎少校不在啊。 黎少校都不在了。 谁来嫌弃她吃饭太吵,谁来替她吃掉烦人的茄子,谁来陪她喝咖啡解闷,还有花式吃糖啊? 怎么这个人忽然消失了,自己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就空了一样?认识了一共也没有多少天,自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瘪了瘪嘴,眼眶忽然就一阵酸热,低着头盯着脚尖抽了抽鼻子之后又转身掉转了方向,小跑着跟上了许乔他们。 许乔见她跟过来还愣了一下,随即又说,“我帮你把晚饭送过去就行,你过去等着吧。” 这怎么好意思,想当初也是因为黎少校的关系顺带的让许乔帮自己打饭,现在黎少校又不在,这么一听这句话时倾音立马就受宠若惊了,赶忙摆摆手,“我自己打就行,谢谢许助。” 许乔咧嘴笑了笑,特真诚的模样。他想说的是,以后记得在副团长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就好,或者有机会了也帮我介绍个女朋友什么的最好了… 时倾音这就有点感动了,许乔是个不爱笑的人,尤其是最开始的那几天,甚至比黎少校还冷酷,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跟行走的教科书似的,但是最近这两天好像就变化比较大了,先不说偶尔的开句玩笑,这么笑起来露出一口小白牙也蛮可爱的,有机会把薛薇介绍给他们许助认识一下也是不错的…一个网瘾症少女,一个规规矩矩的教科书兵哥哥,想想就有爱… 端着打好的晚饭坐到餐桌旁边,时倾音四周看了看,总觉得自己坐这里有些格格不入似的,像是着了黎少校那句话的魔,“因为你太吵了”… 她扭头看了看刚坐下在自己旁边许助,试探性的问,“黎少校不在的话,我还可以去他的办公室吃饭吗?” 许乔一怔,似乎也有些被难倒了,毕竟这件事情之前是没有先例可以参考的,时倾音不问还好,那会他还特自然的想直接帮她送晚饭过去呢,现在问起来了才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这个,应该是可以的。” 时倾音似乎也是觉得这么突兀的一件事有些不妥,所以她又看似合理的补充了一句,“黎少校之前说我吃饭太吵了,所以才让我去他的办公室吃饭,而且他还说过,训练结束前我都要留在那里,这应该也算副团长下的命令吧,我现在只是在执行命令。” 许助好无奈,他心想,小嫂子啊,我也没说不让你去啊,你跟我个小队长解释啥吗?我们老大都发话了你就随意好了,再说只是吃个饭而已,又不是什么特大事件… 时倾音自己说完后就后悔的咬舌尖了,特么的,我这是怎么了,吃个饭还要寻找回忆吗?不知道睹物思人四个字怎么写是吗?当初还心心念念的想从那个地方逃跑呢,现在好了,还上赶着回去了? 见她还坐在原地没有起身的意思,许乔以为是自己表达的不够明确,就又特实诚的问了一句,“我帮你送过去?” 时倾音,“…” Chapter 26 软硬兼施 总体来说,这顿饭只能用食之无味来形容。 所以时小姐洗好餐盘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突然想到了今天的糖还没吃。 黎少校,就是骗子,大骗子,说好了一天一颗糖呢,说好了说到做到呢,这第二天就给抛到脑后了吗?连句告别的话都没说,甚至连个示意的动作也没有,最后还压压帽檐是什么意思?哪怕跟她点个头示意一下也好啊。 其实时小姐究竟在生气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总之就是越想越生气,看什么都看不顺眼。 本着泡杯咖啡麻醉一下自己的心情,时小姐又特别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打开了黎少校的置物柜。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包蓝山咖啡旁边的一个小盒子,确切来讲,是一个粉色的上面写着一些英文的小盒子。 旁边还贴了一张手写便签纸。 时倾音直接把盒子捞了过来。 拿到手里之后她立马就确定了自己第一眼看到时的想法…真的是糖果。 刚才还一团乱的心情像是立竿见影的就好了一半。 她把便签撕下来,上面是几排清秀有力的字迹映入眸底: 一天一颗,不许多吃,吃完之前我就回来了。 口味换成了水蜜桃,回来之后告诉我你吃出了什么味道。 你的副团长,教官,黎少校。 勿念。 一只手捧着盒子,一只手捏着便签纸,时倾音神经病似的站在原地一直傻乐,自己是打算过来泡杯咖啡的念头已经抛到了月球之外。 这四句话不多不少,刚好就抚平了她心底所有的小情绪。 她也终于知道自己刚才一直在气什么了。 如果一定要问这四句话里哪一句最喜欢? 第三句吧。 你的副团长,教官,黎少校。 ********** 时倾音回到宿舍的时候安倪已经去洗澡了。 收拾好了心情的时小姐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不与安小姐计较了,只要待会有合适的机会就会主动打破僵局,争取重新回到两人最初虽然不怎么热忱但也不至于针锋相对的关系。 跟往常一样,当时小姐抱着面盆洗漱完回到宿舍的时候安倪已经进入瑜伽时间了。 她抿着唇角在镜子面前转悠了两圈觉得似乎现在也不太好开口,就先拿了面膜出来敷上,然后斜倚在床上闭目养神,打算等她做完瑜伽之后再找机会开口和解。 或许是今天心情起伏落差有些过大,好在后来的那张便签纸出现的很及时,这么躺了一会竟然就安静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脸上忽然一阵凉意袭来,时倾音猛地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还险些把额头磕到床板上。 她的第一反应,安倪趁她睡觉偷袭她?刚才是被泼冷水了?? 时小姐瞪着眼睛下意识先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水… 安倪手里捏着刚从她脸上揭下来的面膜纸,确切来讲,是已经有些干巴巴精华尽失的面膜纸在她眼前催眠似的晃了晃,还是那种看起来特别嫌弃的只用食指和拇指指尖捏了一个小角的姿势,晃完之后直接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估计你贴着它睡醒一觉之后脸就不用要了。” 时倾音,“…”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做这件事情的动机明明是好意,却非要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方式说出来,如果这句话换种方式来说绝对不会是现在的效果,至少让人听完之后会先想说一句谢谢,而不是无言以对。不过对于我们不拘小节的时小姐来说,有前面那句,明明是好意就够了。 她有些尴尬的小声清了清喉咙,拿出了自己全部的诚意看着安倪,“我能跟你聊聊吗?” 安倪勾起唇角有些讥诮的笑了一声,身子往旁边的门框上随意的倚着,“又想来打探我的什么八卦?我甚至都有点怀疑你真的是剧组敲定的女二,不是狗仔派来潜伏挖猛料的线人?” 时倾音翻了个白眼,有些没好气,刚才那种还想要平心静气的与她解开矛盾的想法瞬间就被这句话秒成渣。 “我就算再没名气也不至于去为那些无良的狗仔做事吧?我就是很奇怪,我以前也没有抢过你角色,没有挖过你墙角抢你男朋友,更不是那些狗血的什么同父异母的姐妹来跟你争夺家产,甚至我们之前都没有正式见过面,你为什么对我就这么大意见?就因为我性别跟你一样?” 听到这段分析的颇为透彻明了的疑问,安倪也意料之外的怔了一下,她挑了挑眼角,随即又笑了,仍旧是那种不屑的清冷范儿。 “首先,你还没有到那个可以跟我抢角色的身份地位,其次,我没有男朋友,这个墙角你就算想挖也没地儿去挖,第三,同父异母的姐妹,如果真有这么回事,家产都给你,我还懒得要呢。” 时倾音已经被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个天真是没法聊了。 什么叫软硬不吃,大概就是安倪这样吧。 “我讨厌等人,哪怕是一分钟都算,所以来部队的第一天你就让我很反感了,”安倪淡淡的斜了她一眼,转身几步坐回了自己的床上,找了舒服的姿势倚好身子,继续说,“至于今天,你不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吗?教官是你什么人啊?人家出个任务离开几天而已,你看你那副难舍难分的模样,就算他是你男朋友,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太卑微了吗?更何况你们现在还暧昧着呢,连关系都没确定。对不起,我从心底里就厌烦这些,看不下去。” 时倾音心里瞬间就更塞了,心想,我今天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就算有,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吗?你厌烦你就要不要看好了,你看了你也不至于冲我发火啊。这都什么臭毛病? 但冷静了几分钟之后,将安倪前面一句话和最后这句话连贯起来想想,时倾音大脑里忽然就蹦出来一个想法,这位安大小姐这是受过什么重大心灵创伤吗?所以留下的阴影这么深?以至于现在看到别人比她晚到了,或者换种说法,让她久等了,甚至不久等,只要是等了就不行?这还不是重点,人家别人难舍难分,例如今天,就算她表现的很明显,整个训练室都飘着她心底真情显露的几个大字:教官,我等你回来哦…这样她也看不了?也就是说,她自己不能等人,也看不了别人等人?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发现。这得在心灵受到过多大的创伤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时倾音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才理清了这个发现,也不知道这位奇葩又爱多管闲事的大小姐还有没有心情和她继续探讨这个问题,但是如果不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估计她在黎少校回来之前一定就被自己憋死了。 “首先,来部队的那天我的确比你们晚到了,这我承认,可我并没有迟到,为什么你不能认为是你自己早到了呢?还有,关于等人的这个问题,其实你应该换个角度来想,既然用了等这个词,那就说明你是心甘情愿的来做这件事情,既然是心甘情愿,那你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哪怕最后我没来,那又怎么样,你不想等你可以选择放弃啊,既然你没有放弃,那你最后真的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至于我没来的原因,也许是故意的,我就是不想来了,我失约了,或许我不是有意的,临时遇到什么事故来不了,这也是有可能的啊,举个最坏的例子,我在来的路上出车祸了,生命危在旦夕,怎么着,我还得让人家医生先把我抬过来跟你说一声,我没有迟到哦,再送去急救室?” 时倾音一口气说完了这一大段话心里也清明了不少,虽然最后那个比喻让她说出口后又无语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但如果能把这位大小姐的心理问题解决了也算没白诅咒自己。 就在时倾音以为自己真的白费口舌,而这位大小姐根本就没有听进去的时候,旁边床铺才终于飘来一个问题,声音轻轻的,一点都没有平日里的骄横霸道,甚至有些虚软和无力,“就算你在来的路上真的出车祸了,难道不应该想办法通知那个还在等你的人?” 得,时倾音瞬间就明白了,看来自己想的没错,估计安倪还真是有过一段类似等待却没有等来结果的过去,看来自己也算是没白郁闷这半天。 但是她忽然就好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光,为什么刚才举例子一定要拿自己来做那个负心汉当事人? 听人家这个问题,“就算你在来的路上真的出车祸了,难道不应该想办法通知那个还在等你的人?” … 至于这个问题是怎么回答的,时小姐已经不想再跟她继续探讨下去了,连带着对她的小秘密都失去了好奇心,她只是回答了一句,“或许出车祸的时候手机被摔坏了,短时间没有办法联系你,不过最后你总会通过各种方式得知这个噩耗的…” 时倾音想,如果妈妈知道自己曾经这么拿生命举过例子来开导别人,一定会把她骂到留下比安倪还要深重的心理阴影的… Chapter 27 深入敌后 周末这两天的早晨是不需要晨跑的。 许乔点完到之后交代了一下关于周六日下午的训练计划,周一和周五的专业动作演习已经固定了,而余下两个半天的时间都回归最原始的体能增强来锻炼肌肉的爆发力,也就是十公里的负重长跑。 好消息是,跑完这十公里就可以提前自由活动了。 当然,跟前面的“负重”两个字来比较,这也不算是什么好消息了。 所以周末晨跑的取消原来不是新人福利,只是在给下午更加残忍的加长加重跑保存体力。 … 时倾音很庆幸午餐是没有茄子的,所以她特别有先见之明的喂饱了自己的肚子,又躺在床上一秒钟都不舍得浪费的补了眠,所以在下午从许乔手里接过那个两公斤的负重背心时还算精力充沛。 但是这种状态坚持了三公里左右就已经被浑身各个毛孔都在流出的热汗消耗殆尽了。 也顾不得什么皮肤会不会被晒伤了,时倾音在跑第七圈的时候就把作训服的外套扯了下来扔到了许乔脚边的草地上。 抬起胳膊抹了把脸上已经抹不过来汗珠,时倾音在心里默默的告诫自己,离开部队后一定要严格把身材体重的管理放在第一位,否则不久后的某天就会和现在身上背了两公斤的肉如此吃力的跑步一样… 这其实是一种给自己分散注意力和减压的方法,时小姐现场原创。 如果说安倪和戚燃是咬着牙在坚持,那时小姐就应该说是咬着嘴唇在坚持了。 终于在跑完了五公里的时候许乔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停一下。 当然,她已经看到了,安倪在先她两圈跑完五公里的时候许助也同样让她停了下来。 美名其曰,补充能量。 一瓶矿泉水,一瓶藿香正气水,还有最重要的,负重背心的减重,从两公斤减少至一点五公斤…呵呵,虽然只有半公斤,可换种说法来说,也是一斤呢不是吗?相比于这是女性的特殊权利,戚燃就没有了,除了补充一下水分之外,要全程穿着两公斤的负重背心跑完十公里。 时小姐已经累到不想说话了,更别说打开矿泉水瓶盖了,她一副“我欲升仙”的模样毫无眷恋的躺到爆晒的灼热的草地上,半张着嘴巴冲许乔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讲话。 许乔很安静的打开矿泉水瓶盖坐到了她身边,心想,这如果是刚报到的新兵蛋子敢这么做的话,手里的这瓶水一定已经毫不犹豫的浇到她头上了…说不定自己还得上去狠踢两脚… 一直等了几分钟,时小姐喘匀了呼吸,从地上坐直身子接过了许助教递来的水,仰着头特女汉子的直接吞了多半瓶进去,看了看旁边那盒藿香正气水,又摇了摇头,“我不会中暑的,那个就不喝了。” 许乔不听她的,还是拿了一支出来,插好吸管递给她,一板一眼的开启了教科书模式,“副团长交代过了,每个人都必须要喝。” 时倾音苦兮兮的笑了笑,心里念着,你让你家副团长回来喂我吃颗糖我就喝啊… ********** 停顿片刻,时倾音换了一个根本已经感觉不到轻了没有的负重背心重新上路。 按照铁三角百年不变的顺序,戚燃第一个跑完,其次是安倪,两个人跟许乔打过招呼之后都回宿舍自由活动了。只剩时倾音一边跑着最后一圈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想着,相信如果这跑道上洒了一圈玫瑰花的种子,那么自己辛勤的汗水一定可以帮助它们绽放出美丽的花朵了… 都说周六周日是个宜出行,宜居家,宜聚会,宜逛街,总之各种宜的好日子,但为什么他们的周末就是这个样子的?简直是拿生命在跑步了啊,话说,让她这个没有肌肉的人来锻炼肌肉爆发力真的好吗?去跑跑云梯,过过独木桥,或者滑滑索降什么的是多么幸福啊。 终于是奔着许助教越来越近了,时倾音一边脱掉了自己身上汗涔涔的负重背心扔了过去一边长长的松了口气,在许乔旁边坐下,捞起那件被自己抛弃了许久的外套罩到头上遮挡阳光,又一次席地而躺,进入了挺尸状态。 许乔已经习惯了时小姐如此豪放不羁的一面,他安静收起了这几件负重背心罗列放好,把脚边的空瓶子也摆成了整齐的一排,压了压帽檐,索性坐到了时倾音旁边。 他想,副团长不在,他的幸福就暂时交由自己来维护好了。 当然,许助教可不是想挖墙脚…打死他都不敢的。 时倾音在原地躺了约莫五分钟之后总算是活过来了。 她把外套一拿开就发现许助正坐在她脚边,面色微微凝重。 时倾音第一反应,难道是因为我压坏了草坪?或者刚才的行为有损军风?这是打算进行思想教育或者体罚? 她瞪了瞪眼,鼓起勇气主动问了一声,“许助,你找我有事?” 许乔扭头看了看她,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时倾音一看这幅表情瞬间就笃定了,完了,看来真没好事。 就在她准备起身敬个礼,问自己要接受什么惩罚时,许乔又突然说了一句,“我想和你聊一聊。” 嗯,口头教育,这很好,时倾音刚动了动的身子立马又坐下了,一副随时准备接受批评的模样坐的笔直,一瞬不瞬的看着许乔。 或许是察觉到时倾音状态有点不对劲,许乔咧嘴冲她笑了笑示好,露出一口小白牙,“聊聊私人问题,不用紧张。” 时倾音送了他一记隐形的白眼:那您老人家这么一副紧张的表情做什么? 默不作声的松了口气,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时小姐单手撑着脸颊,懒洋洋的眯起眼,摆出一副话家常的标准姿势,迅速的进入了状态。 “许助,你说吧,聊什么,是遇到感情问题需要我帮你出出主意吗?虽然我没有经验,但是我拍过的偶像剧还蛮多的,一般的情感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许乔从这句话里迅速的择出了一个重点,虽然我没有经验… 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有多复杂就连他常年的不出部队都有所耳闻,但是通过这几天的接触,许乔发现时倾音这个姑娘比自己想象中那些女艺人要好的多,起码不是那些新闻里表面光鲜,实则私生活混乱的主儿,往深了他不敢多做评价,但这姑娘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很清爽,简单,性格也很好,一点女明星的架子都不摆,关键是副团长见了她之后就变的爱笑了,这可是最近大家都众所周知的,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到,就连一直在外地监督军事演习的团长都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还特意的打电话来关心过一次。 话题扯远了。 许助有些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那会还想着要把自家副团长的优点和光荣壮举都好好罗列一下呢,时倾音这么一打断他突然就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了。 “不是我的感情问题,”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严肃,免的吓坏了未来的小嫂子,“这样吧,关于我们副团长的一些事情,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趁着他不在,我都可以讲给你听。” 许乔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怎么有种叛变了的意思呢?还趁着副团长不在?但是说出口的话又不能收回来,关键旁边的时小姐听完这句话后目光亮的简直有点耀眼了,可想而知,这句话对于她的吸引力有多大。 许乔默默的在心里祈祷了一句,可不要待会嘴没把门的说了什么副团长不想对时小姐坦白的事情就好。 时小姐特别在线的打开矿泉水喝了几口润润喉,又特意清了清嗓子,低头掰着手指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姓名,性别,年龄,职业,”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抬头看向许乔,“除了年龄,其余的我都知道了,所以,把你们副团长的真实年龄报上来。” 许乔一乐,由心觉得时小姐果然是会给人带来乐趣的小活宝,他如实回答,“副团长今年二十七。” 嗯,时小姐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年龄还算很满意,男大三,抱什么来着?猴子吗?不管抱什么,总之不用担心自己会比他先老一步的问题了。 许乔深呼吸了一次,都做好准备时小姐要抛出下一个深水炸弹了,结果没想到这姑娘歪着头冲他皱了皱眉,一副为难的很认真的模样,“许助,我还应该问什么?” 许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大概自己这件事情做的有点太突然了,副团长也才离开一天而已,或许时小姐还沉浸在突然的别离中无法自已呢,理解,理解。 其实时小姐最想问的,也就是所有女生都最喜欢纠结的一个问题,所谓纠结,就是心里特好奇,但又害怕听了会伤心难过,如果不听呢,却又一直想着。那就是黎少校的恋爱经历啊,初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跟自己相比之下的种种啊,两个人谁追的谁,又是因为什么分手了…云云。 但是她目前最纠结的问题是,这个问题去问许助真的好吗?真的合适吗? 所以她还是决定不问了。 许乔为难的抓了抓头发,这件事情是因为自己引起的,但现在该说什么好呢? 时小姐也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借现在的机会多了解一点关于黎少校的消息呢,但是想知道的太多了,这么突然有机会可以求证了,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沉默了几分钟。 几乎又是同时的灵光一现,时倾音和许乔非常有默契的转过头来了个对视。 时小姐,“我想知道,” 许乔,“我想告诉你,” 静默两秒钟后,许乔让了让,“你先说。” 时倾音也不客气,反正有的是时间,谁先说不一样呢。 “我想知道黎少校得了什么很少见的病。” 许乔立马就怔那了,他几分钟之内想了很多东西,也正打算从这个问题切入呢,没想到刚好就是时倾音问到的。 “副团长有脸盲症。”害怕说出来时倾音会不相信,许乔还特意严肃了几分。 “呵呵,”时倾音果真是觉得受到了天大的欺骗,“你们是联合起来逗我玩吗?这个网络名词只是用来形容现在这些整容过度的网红脸好吗?还是你想借这个词语也来暗讽一下我?我跟你说,许助,我要是整容了还混成现在这幅田地,那我真不如改行去做娱记了。” 时小姐的这般反应是许乔意料之中的,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才还佯装严肃的神情立马就变得晦涩不已了,但他的目光却是坚定的,眼底像是有什么信念在支撑着,固执如岿然不动的远山。 “我不会拿副团长的任何事情来开玩笑,这辈子都不会,他真的有脸盲症,一开始我也不相信。” 时倾音不可思议的瞪了瞪眼睛,再看许乔此刻的模样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 “但是副团长是认得你的,”许乔扭头看了看她,眼底的情绪有点复杂,“一开始我就发现了,每次副团长看到你和看到安倪时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具体怎么不一样法我也不会表达,但肯定是有区别的。后来我就问了问副团长,我说除了胸牌上的名字你是怎么区别两个女兵的,然后他特别自然的回答了一句,除了时倾音,另外一个就是安倪。从那天之后我就确定了,副团长记得你的脸。” 她见到过很多不同语言,不同形式的情话,也在拍戏时接触过行行种种的表达方式,可是此刻,那些煽情的,文艺的,直白的,又或者含蓄的文字,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只记住了这一句,除了时倾音,另外一个就是安倪。 Chapter 28 他的故事 时倾音感动的有点心酸之际还不忘问了问脸盲症的具体症状。 许乔眯起眼睛看向对面的跑道,一副准备开始长篇大论的模样。 “脸盲症也叫面孔遗忘症,得这种病的人特别稀少,但是却也的确存在这个病症。我专门查过资料,脸盲症分为三种程度,副团长属于是中度,就是他只能记住自己接触频率特别频繁,并且接触时间很长的人,也就是对于陌生人甚至是普通的朋友只有几面之缘是根本不可能记住的。而且啊,副团长跟我说过,他尤其记不住女生的脸,就是看所有女生都觉得好像是同一张脸一样。就比如现在整个部队,副团长能记住的人不超过五个,现在还包括你。就连我当年也是用了很久,几乎就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特别长的一段时间,副团长才记住我的。” 许乔叹了口气,神色复杂,顿了顿,他继续说,“但是副团长在短时间内就记住了你的样子,或许也就一个照面,他就记住了。而且你千万不要怀疑我们副团长的能力,他追捕罪犯的时候总能第一个在人群里锁定目标,因为他能从我们根本注意不到的微小细节上下功夫,我有时候都在想副团长的脸盲症简直就是为了他现在的职业而生。” 许乔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句,“时倾音,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我们副团长,千万不能辜负他…” 幸好及时的回神,控制住了这句话没说出口,许乔想,要不然副团长回来之后知道自己把他的形象如此女性化的呈现给了未来小嫂子,还不得把他玩命的练几天? 时倾音确定了许乔没有开玩笑之后立马就联想到了她和黎少校第二次见面的情形…也就是西餐厅的那出“姐夫与小姨子”。 所以按照正常情况下,自己第二次出现在黎少校面前,他那天应该是记不得自己的,但是那天,他最后还意味深长的留下了一句,“时倾音,我们来日方长…” 时倾音已经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太幸运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又捏了捏鼻尖,“许助,我长的有很特别吗?或者我脸上有什么十分显眼的特征?当然,除了我的确长得很好看。” 许乔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这个问题应该亲自问问我们副团长比较好。” 她自然只是随口问了问而已,也并没有打算从她们敦厚老实教科书一般存在的许助教口中得出什么结论。 但是有了这个重大发现之后,时小姐很明显的对后续的交谈兴致越来越高涨了。 她笑眯眯的撑着额角对许乔笑,“你继续说吧,说什么都行,只要是关于你们副团长的。” 许乔对于自己目前的身份定位越来越不明确了,他觉得,他已经快被时小姐如此灿烂的笑容给收买了。 “副团长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任何东西都一样,但是你们已经喝过同一瓶水了,这个习惯似乎对你也是不适用的。” 时小姐这下心情更好了,笑容也更甜了,甚至都忘了思考上次的矿泉水问题许助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许助,你继续,我听着呢。” “副团长说你喜欢吃茄子,还特意交代我,每次打饭的时候都不要忘记帮你打。” 时倾音笑的有点僵硬的嘴角抽了一下。 正沉浸在贴心细致的副团长形象中的许乔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对了,副团长不会做饭,但是他会腌咸菜。” 时倾音的注意力成功被这个小转折吸引了回来,她对许乔眨了眨眼,示意他继续讲。 “部队每年秋天都会腌几大缸的咸菜和酸菜,这些工作原本是由新入伍的那些毛头小子来做的,但是不知道哪个小混蛋想报复部队,有一年在腌咸菜的时候放了一只袜子到缸底,后来我们一直吃到最后了发现吃出来了一只袜子。” 这是一条有味道的趣事。 时倾音感觉早晨吃过的那些萝卜丝正在胃里激烈的翻滚着,她捏着喉咙干呕了几声,冲许乔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讲了。 许乔乐了,他讲的更来劲了,“你放心好了,从那之后,部队每年的咸菜和酸菜都是副团长一个人腌的,过程绝对干净卫生,我们吃的特放心,你千万不要有阴影。” 时倾音:你让我说点什么好呢? 看着时小姐这幅哭笑不得的模样,许乔也意识到自己一时没控制住,说的可能有点过火了,于是就立马转移了话题。 “副团长一直在做公益,就是有好多明星都在联合提倡的那个叫等爱回家的公益活动,你知道吧,就是关爱留守儿童的,副团长每年都会匿名捐一笔钱,还经常邮寄一些日用品给那些孩子们。” 时倾音这才从咸菜事件的阴影中挣扎出来,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黎少校关于爱心这一点和自己还挺像。 “副团长的身材是部队里公认的最养眼的,就是那种肌理分明,但又不是夸张的特别凶悍的那种。” 时倾音,“…”再说这个话题小心我喷你一身鼻血哦。 “副团长近一年来一直在被家里逼着各种相亲,就连好不容易的休假都用去相亲了,但是以副团长的实际情况,他一般都是吃过饭就能忘记对方长什么样子的,所以一直都没什么进展,最近好像被逼婚逼的更厉害了。” 许乔说到这里还颇有深意的扭头看了看时倾音。 时倾音无辜的眨了眨眼,又沉默的移开了目光。 他家副团长不开口,怎么着,让时小姐单膝下跪求个婚替他摆脱这些相亲的噩梦? ********** “副团长真的是个好人,”沉默了两分钟,许乔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了,他微眯起眼睛,并没有焦点的看向远处草坪上的光圈,目光悠远的像在回忆往事,“他帮过我很多,还救过我的命。” 听到最后那句话,时倾音很明显的怔了一下。 “现在这么说出来可能你们都觉得没什么,甚至是习以为常,觉得都是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情节,战友之间的理所应当,但是对于我来说,副团长是我一辈子的恩人,在我的意念里,这是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三年前,我们接到上级命令去执行一个作战任务,对方是一群亡命徒,就是那种已经行尸走肉,自己想死,还要拉着越多的人陪他们一起死才甘心。副团长当时还只是中尉的军衔,是我们当时那个小分队的队长,因为是临时派遣,我们一队人赶过去的时候对方手里已经劫持有三名人质了,其中还有一位孕妇,一个小女孩。那些人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枪,完全是没有章法的一通乱打,我当时受了伤,在废厂房的一个水泥柱底下昏迷不醒,副团长带着其他战友救出人质的时候发现那群人身上是提前已经绑好定时炸弹的,他们是宁愿死也不会被我们带回警局的。炸弹已经引爆倒计时了,最后的几十秒钟,副团长又冲回去找我,他自己肩膀还受了伤,被子弹打穿了,就那么不顾危险的把我从里面背了出去,当时真的只差一点,可能我们就都牺牲在里面了。现在想想,副团长应该就是从那之后才记住我的。” 许乔说到这里时眼角都有些泛酸了,他看了看时倾音,发现这姑娘似乎也没有比自己好到哪里去,脑袋都快埋到膝盖里了,甚至听自己从头讲到尾连个害怕和惊讶的声音都没有。反而是这么沉默的模样让许乔更加深信,她是个好女孩,她会理解这份职业的特殊性,也值得副团长去倾心对待。 许乔松了口气,想试着缓解一下有些压抑的气氛,“当时副团长背着我跳出那个厂房的时候,身后就随着巨大的爆炸声烧起了一片火海。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是什么感受。我迷迷糊糊听到他叫我,他说,许乔,你坚持一下,救护车还有三分钟就到。大概是怕我一直昏迷着会有危险,他就蹲在身边一直跟我说话,其实当时他也受伤了,肩膀都被子弹打穿了。那是我入伍两年以来第一次听到他说那么多话,其中的一句话更是让我一直记到了现在,并且发誓会记住一辈子。他说,保卫国家和人民是我的责任,这个责任是终身的,是我一生都需要做的事情,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先保护好你们。 副团长能在这个年纪坐到现在的位置,全都是靠他自己的能力,这条路是他一步一步深刻的走过来的,或者说,是拿自己的生命换来的都不为过。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下面的议论声很多,有很大一部分人都觉得他是靠着关系名不副实,我当时真的恨不得都跟那些人打一架,当时也冲动,为这件事没少受处分。” 时倾音听许乔讲到这里的时候似乎脑海中就很自然的浮现出了那样的一帧帧镜头,那个男人蹲在地上,仍旧是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有些寡淡的一张脸,他一声一声的叫着他受伤的战士,他本不爱说话,却也不停的在说着什么,他的目光一定是坚定的,是耀着光一样的明亮,因为他心里有希望,有祈求。她没有经历过那样一段惊心动魄的死里逃生,可她此刻却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的责任与使命。他肩头担负的东西远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多的多,大到国家,人民,他的军队,小到他的每一个士兵,这是他心中的信仰,是圣洁的,是高尚的。 又想起了那天荡云梯,他站在自己身后,告诉自己,我不会让你摔下来的。这么想来,似乎他已经对自己保证过好多次了,跳壕沟的时候,骑地形车的时候,而自己呢,总是觉得云淡风轻的一听而过,甚至觉得他在开玩笑胡诌,随口说说而已,可现在想来,这些都是这个男人的承诺,是他说过了就一定会遵守的信念。 害怕吗?害怕他出任务的时候遇到危险受伤或者是付出生命吗?怕啊,怎么会不怕。会介意他临时爽约因为接到突然的任务吗?可能是半夜,可能是凌晨,也可能是在某个重要的纪念日,可是他必须要去,因为他是一名军人,他首先要顾全的是国家和人民,其次才是自己的小家。这个顺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的存在,只要他还穿着这一身军装。 应该也是会介意的吧,时倾音吸了吸鼻子,将头从膝盖里慢慢抬起来,拿指腹擦了擦眼角,又笑了,介意就介意吧,可能她会介意几分钟,最多半个小时,而这个男人带给她的骄傲却是余生几十年的时光,只要,他真的选择了自己。 他不是说了吗,时倾音,这是今天的糖,以后每天都会有,我说到做到。 还想听什么呢?没有了吧,这句话就足够了。 … 许乔看着时倾音眼圈泛红的抬起头,也笑了,“还没跟你正式介绍过我自己呢,我来自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家里挺穷的,学历也不高,读完高中就来当兵了,但是最值得庆幸的是当的是副团长的兵。其实说起来,我还是他带过的第一批兵呢。对了,我到现在还欠副团长钱呢,前年的时候,我妈脑溢血住院,副团长知道后塞给我一张卡,让我拿去用,我去银行一查余额,结果你猜里面有多少,里面有二十万。当时我就哭了,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是农村人,没见过那么多钱,更没想过会有人什么都不说的就借给我那么多钱,我想给副团长写个欠条,他说不用,还说那是提前给我包的结婚红包,等结婚的时候就不包了。我怎么会听不出来呢,他这是顾及到我会过意不去,就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后来我开始每个月能挣到钱了,虽然不多,但是我都每个月几百几百的还给副团长,后来一次无意间,他让我去取一份文件,我看到他置物柜的夹层里放着一张银行卡,上面还贴了我的名字,我当时脑袋一热,就拿着跑去问副团长这是怎么回事,然后他告诉我说,这些钱他先替我存着,等我以后急用了还得给我。” 许乔是笑着说完的,时倾音听着听着就垂下眼,又哭了。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以前真是肤浅,她得承认,她最开始是因为黎蔚的这幅皮囊动了心,是最简单的那种看他第一眼就脸红心跳的悸动。你看,是不是特肤浅?但是今天听许乔讲完这些呢,她觉得更加吸引她的是这个男人的灵魂,虔诚的,真挚的,是需要慢慢去品,慢慢去感受,是需要拿出很长很长的时间来发现的美好。 她觉得,能遇见他,真好,真的特别特别幸运,是她长这么大,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是她会一直庆幸到好多好多年之后的一件事。 时倾音歪着头对许乔笑了笑,眼底的水汽仍旧清澈动人,她说,“许助,你们副团长有钱,你就不用还给他了,真的。” 许乔低下头,像是也笑了一声,就这么又沉默了一会,他突然抬头说了一句,“时倾音,不管副团长在不在部队,这几天就让我帮你送饭吧,训练结束了你就去副团长的办公室等着,和以前一样。其实除了这些琐碎的小事,我也没有其他的能帮副团长做的了。” 怎么忽然就感觉自己有了黎少校家属的待遇呢?时倾音听的整个心房都软了,软的一塌糊涂。 Chapter 29 相思入骨 从这天之后,时倾音觉得自己再看到许乔时都是完全不同的心情了。 她总也忘不了,许乔那天和自己说出黎少校的脸盲症时,自己满心的质疑,还问他是不是他们在联合起来和自己开玩笑,而他当即说出那句“我不会拿副团长的任何事情来开玩笑,这辈子都不会”时,眼底的那种坚定与固执。 她觉得,她和许乔一样,是仰望着这个男人的,而他也值得他们这么去做。 … 时倾音懒洋洋的趴在黎蔚的办公桌上,对面是放的整整齐齐的一对马克杯,就连杯壁的素描都摆放对称,她把桌角那瓶糖果捞过来,打开盖子看了看,已经吃完半瓶了。 黎少校也已经走了半个月了。 她又伸着手臂在窗口越进来的光线下晃了晃,发现皮肤都晒黑好几度了,也不知道黎少校回来后会不会因为她肤色变了而不记得她的脸了… 时倾音心情有点抑郁,她捏起一颗糖扔进了嘴里,也不嚼,就那么含着,让那抹甜味自己一点点的融化散开,直到水蜜桃的香气充斥了整个口腔。 虽然是换了口味,黎少校喂的是薄荷口味,自己吃的水蜜桃口味,虽然也换了品种,他喂的是绿箭口香糖,自己吃的…看这个英文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牌子,总之就是普通糖果,但为什么吃起来就是感觉差好多呢?差好多好多… 她拿起那个糖果盒子轻轻晃了晃,大概,是少了心跳加速的感觉吧。 这是今天吃的第三颗糖了,她一边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时不时扒一下桌边那盆云片松,一边想着黎少校回来之后会不会打她。 她甚至有时候冲动起来都差点直接把那瓶糖果都喂到嘴巴里,然后直接嚼或者不嚼的全部吞到肚子里,等黎少校回来之后再把空瓶子扔到他身上,痛哭流涕的抱怨他一句,“你说话不算话…” 但每次这种冲动的念头活跃不过一分钟都会被时小姐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大气风范给压制住,她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黎少校有脸盲症,他很可怜,他只记得自己这么一张宛如天成的脸蛋,他这辈子都很亏的,无论各种姿色出自各个整容大师手下的美女都入不了他的眼,但相反的,自己就很超值了,所以无论黎少校做了什么,自己一定不可以跟他任性耍小脾气,就像许乔说的,他们副团长是个好人,真的是个好人。她怎么能跟好人过不去呢。 但是这个好人为什么走了半个月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呢,甚至连个电话和短信也没有,就算她手机没电了打不开机,就算黎少校都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但起码应该让许助跟自己报个平安才对呢… 时倾音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虽然仍旧没有练出希望中的马甲线,但是起码不是软踏踏的营养不良了,现在摸起来已经有些硬邦邦的紧致感了。她好想亲口告诉黎少校,她现在一分钟最多可以做四十二个仰卧起坐了,她现在每天上午训练结束后也都会一个人乖乖的再留下十分钟继续锻炼。 时倾音胡思乱想了半个小时之后总结出了一句话,她已经疯了。 ********** 今天又是周末,也是黎少校离开后的第三个周末。 时小姐通过这五个下午的负重长跑大致也已经习惯了这种节奏,临训练开始十五分钟前,她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学着黎少校的样子,倚在办公桌上喝完,又塞了一粒糖到嘴里,然后把糖盒放回置物柜,又把办公桌上的物品整理归位才走出办公室。 许乔按照常例点完到后就开始发放负重背心,时倾音轻车熟路的穿上,一边开始慢跑着热身一边抬头看了看头顶异常灼热的光源。 今年夏天的雨下的特别少,他们来部队都三周了,竟然只有这周二的上午下了一场下雨,竟然还是上午他们在健身室的时候下的? 一想到这些,时倾音又有点不开心了,他们还有一周就要离开这里了,虽然来之前是抱着这一个月要赶快熬过去的心理,因为电影的拍摄就紧排在集训结束之后,但是现在眼看距离电影开机日越来越近了,自己好像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低下头闭了闭眼睛,时倾音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胡思乱想了,应该说,起码不能这样一个人胡思乱想了,用安倪的话来点评,时倾音,你真没出息… 但是说归说,她就算没出息这也是有生以来头一次为了个男人没出息!这怎么了,关键对方是黎少校,她觉得自己没出息的很自豪呢! 看着戚燃和安倪都一前一后的跑完了五公里,在许乔那里补充了水分和藿香正气水之后,时倾音也加快了脚步,虽然她到集训的结尾了仍旧排行老三,但是起码和老二的差距没有拉开的很明显了,不到一圈的距离,也算是在一条路上了不是吗? 时倾音今天没有脱外套,大概是上午的那个想法在心里有点留下阴影了,她从许乔手里接过藿香正气水喝完之后又吞了半瓶矿泉水进去,抹了抹脸上的汗珠继续回到跑道上。 跑了没多会,她发现安倪的速度好像慢了很多。 时倾音没几分钟就跟到了安倪的身后,看她一边慢跑着一边解开了外套,有些吃力的往下扯着,一张脸蛋惨白,汗珠涔涔,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不稳。 时倾音跟过去,刚想问问她用不用申请休息,安倪就把自己的外套扔了过来,呼吸一深一浅的看了看她,虽然虚弱,但这眼神却是一点都没变,冷的要命。 时倾音感觉她应该是中暑了,就停下脚步扭头喊了许助。 戚燃就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看着安倪双手撑在膝盖上弯下了身子,时倾音在一边想拉她还被一手甩开了,自己就加快了速度跑了过去想看看能不能帮忙。 他拍了拍时倾音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我背她去医务室。” 时倾音点了点头,看着戚燃弯下身子向安倪伸出手,轻声叫她,“安倪,把手给我,我带你去医务室。” 安倪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大脑无意识的恍惚了一下,整个人像是被拉进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里,有些尖锐破碎的画面断断续续的又出现在了眼前,像是一块被摔得支离破碎的相框,玻璃洒了一地,却怎么都拼凑不起来,心脏开始一阵阵的收紧,压抑到呼吸都是难过。 这种感觉已经出现过两次了,因为什么,怕是只有她自己明白。 安倪撑着膝盖的一只手慢慢抬起来,面前的事物已经有些眩晕的看不真切了,只剩一个晦涩不清的轮廓,她拿手背遮在额上挡了挡阳光,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发白的嘴唇勉强挤出两个字,“不用。” 许乔迅速从对面朝这里跑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戚燃神色激动地拉过了安倪遮在额头上的那只手,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安倪的手心被他用力握在手里,目光也紧紧锁定在了什么地方,像是手腕上那颗朱红色的痣,他定在那里确认了好久,眼底皆是浓浓的郁色,眉心也像是打了一个解不开的结,再抬起头时目光中的怜惜已经溢的满满的,他声音微微颤抖着,不确定的叫了一声,“丫头?” 时倾音懵了,许乔也懵了,两个人互相对视了几秒钟,又同时移开目光,看向这两位当事人。 时间瞬时静止了一样,安倪嘴巴微张着,有些涣散的瞳孔里又一次倒映出了这张脸,朦朦胧胧的,还是看不真切,像是被风一吹就会散了一样,又像是自己虚幻出来的一个泡沫,脆弱的一击就碎,都不敢轻易的伸手去触碰。 可她又看的很清楚,这副她认错过一次的容貌,或者说,原来当时没有错,只是她已经失望到了麻木,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想象。 多么可笑的事情。 也就几秒钟吧,安倪冷静的抽回手,勉强的对他笑了笑,“谢谢,我自己回宿舍休息就可以了。” 时倾音也回神了,饶是反射弧再长她也已经大概猜出来发生了什么,跟仍旧有些呆愣的许助打过招呼之后,又看了看神色恍惚的戚燃,微微点头示意,她也不管安倪有多抵触自己了,过去拉过她的胳膊环在自己肩膀,搀着她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安倪不知道是真的太虚弱了,还是完全顾不上推开时倾音了,眼前似乎都是漫无天际的黑色,她看不清路,看不到阳光,就连眼角滑出了泪珠都全然没有意识。 关于他们重逢的情景她曾经在心里幻想过无数种,不管是他翻山越岭的找到了身处异乡的她,还是她一直站在原地,不敢走远,就这么孤零零的等着,而他只是回来的晚了一点而已,又或者,是她去找他了,漂洋过海,只为了儿时的一个童言无忌? 可是大家都忘了,命运是最喜欢开玩笑的,它没有剧本可以遵循,没有套路可以指引,所以它总是喜欢给你一次突如其来的伤痛,看你在猝不及防中难过到溃不成军,又在未来的某一天,幡然醒悟,想要弥补你,再赐予你一场它以为的盛大的欢喜。 … 一直到时倾音把她扶到床边坐下,她才少见的跟她说了句谢谢。 时倾音有些不自在的在宿舍转了两圈之后发现自己现在好像挺多余的,临出门又跟安倪交代了一句,“待会我帮你送绿豆汤和解暑药过来,你自己好好休息吧。” 安倪没回应她,只是蜷着身子缩在墙边,用力的闭着眼睛,一动没动,气氛甚至已经沉默到了压抑的程度。 时倾音重新回到训练场的时候戚燃也不在了,只剩许乔一个人在那里笔挺的站着,像是一颗尽职尽责的小白杨。 时倾音特别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就跟自己当初对着浏览记录好奇了那么长时间是一样的。 她跑过去特别像模像样的拍了拍许乔的肩膀,耐心的给他解释,“安倪和戚燃估计是传说中失散了很多年的青梅竹马或者亲兄妹,不过能重逢就是好事,给他们一点时间,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其实也是她此刻内心的独白,虽然仍旧觉得挺戏剧性的,不过对于安倪和戚燃来说,能在这样的情形下不期而遇也算是很幸运吧。单从安倪那几次的异常表现来看,她一定是期待这场重逢的,或者应该说是渴望的,只是这件事情来的有些太突然了,大概她也需要时间来过渡,等她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之后应该会平静的面对吧。 时小姐想的很多,也解释的很条理分明,奈何他们许助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她,特无趣的回答了一句,“他们都请假了,现在只有你自己跑完剩下的五公里了。” 时倾音,“…” 说好的铁血柔情呢? Chapter 30 知情不报 时倾音一直到跑完余下的五公里都有些闷闷不乐的,后来去食堂打饭的时候都对许乔爱答不理。 就连许乔看她端着两个餐盘走出食堂又紧随其后追上去想跟她说什么都被她无情的打断了。 时倾音瞪了许乔一眼,还有些没好气,“报告许助,我现在要去给生病的战友送饭,您有事情就等明天早晨再跟我说吧,还有,我今天就不去你们副团长办公室吃饭了,回见。” 许助有些无奈的抓了抓后脑勺,心想这姑娘都有半个月了,天天追问自己,副团长什么时候回来,他有没有遇到危险什么的,今天可倒好了,被安倪和戚燃一打断,先不说不关心副团长了,就连他想主动跟她汇报一下,副团长今天晚上就回来都不听了? 许乔看着时倾音渐行渐远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无奈的回了食堂。 时小姐端着两个餐盘,盯着那两碗颤颤巍巍的绿豆汤,吃力的爬到三楼,好不容易站在宿舍门口刚松了口气,结果开门的时候一看到房间内的情景吓的餐盘都差点扔了。 安倪手里正拿着一个充电器趴在地上找插座。 而且,如果没看错,那应该是她爱疯六的充电器,因为数据线是她最爱的条纹控,高级量身定制,当时做这根线的时候花了不少银两呢。 时倾音稳了稳身子,又稳了稳呼吸,尽量平静的把餐盘放到桌子上,然后咽了下口水,看起来很淡定的指了指自己床铺上放被子的方位,“插座在那里。” 安倪从地上站起来,俯身过去把时倾音的被子往外拉了拉,果然发现了一个插座。 她回头看了看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倾音,不耐烦的说了句,“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时倾音觉得自己遇到这位大小姐之后受过的委屈真是简直了。 她站在原地没动,本着要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兵的心理坚定的问了问安倪,“你从哪找来的充电器,教官和许助都不知道吧?” 安倪更不耐烦了,瞪了她一眼,“从你的行李箱里找的,如果被发现了也是我的问题,和你无关,我现在只想借用一下你的手机。” 借东西借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也是没谁了。 时倾音听到这句话后似乎已经想到了这件事被发现了会带来多么惨痛的惩罚,可是照目前的现状来看,尤其是面对这么一位蛮横不讲理又刚刚受了刺激的安大小姐,她似乎只能屈服了,而且以人家的行动力来看,就算自己不把手机拿出来,人家也会自己去置物柜里找吧,毕竟充电器都能想办法从教官那里找来。 她摸索了半天才磨蹭着把手机递给了安倪,看她充好电了,又近乎于事无补的问了一句,“你的手机呢?你怎么不偷自己的手机出来呢?” 安倪按了两次开机键后看到都显示电量过低,索性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回头一字一句的给她解释,“其实我也很想用自己的手机,可是来部队之前我就放到家里了,这个理由可以吗?我保证不会牵连你,你的教官也不会处罚你,我只是用你的手机打个电话,所以你能安静点吗?” 时小姐听完后又火大了,要不是顾及到她是个病号一定就撸起袖子跟她好好吵一架了。 “行行行,我去吃饭,你的解暑药和晚饭都在桌子上,你自便吧,我不管了。” 时倾音气呼呼的吃着饭,还倒霉的咬到了舌头。 过了几分钟,看安倪终于把手机打开了,输了一连串的数字后按下拨号键,又把充电器拔了下来扔到一边,自己拿着手机走到了窗口。 时倾音愤恨的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心想,你倒是给我多充一会啊,怎么着我也是被牵连了,好歹让我能有机会把关机前的未读消息看完也值了啊。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安倪的电话刚刚拨通,宿舍的门就被凶神恶煞的许助推开了。 时倾音被吓一个哆嗦,手里咬了一半的馒头都掉到了地上,可想而知,宿舍的氛围有多么的可怕。 “许,许助,你这么快就吃饱了。” 许乔眉头紧锁,阴鸷生冷的目光从时倾音脸上略过,然后停在安倪身上,确切来说,是停在安倪正握着的手机上。 “你们两个,出列!” 时倾音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安倪。 许乔说完后又气的扭头闭了闭眼睛,纠正了一下刚才的措辞。 “你们两个,一分钟内到楼下集合!” 亲爱的许助,待会能问清了事实的真相再处罚吗? 时倾音哀怨的瞪了安倪一眼,放下手里正夹着西兰花的筷子,又看了一眼好不容易打到的排骨,从床上捞起外套就开始狂奔下楼。 电话那端是安倪的小助理vivi在不停地叫着,“安小姐,你说让我查什么资料?安小姐?安小姐…” 安倪看了一眼那个来之不易的充电器,无奈的捏了捏眉心,也快步下了楼。 ********** 显而易见的,许助教气的脸都黑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横眉冷对千夫指?时倾音觉得她们现在就是所谓的“千夫指”了。 “谁来给我解释一下充电器的事情?” 时倾音被这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吓得呼吸都不由的放轻了,刚抬起的头一对上许乔那双眼底有火星的眼睛又立马垂了下去,拉拢着脑袋也不敢说话。 她其实下楼的时候还想了,待会一定要好好解释一下,自己是完全不知情的,打了饭回到宿舍的时候事情就已经发生了,而且是阻止不了的。但是真的站在这里之后,她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总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没义气了点? 大不了就是体罚,罚就罚吧,权当强身健体了。 时倾音索性嘴巴闭的更紧了。 安倪倒是很冷静。 她与许乔对视着,先敬了礼,又开口解释,“报告,手机充电器是我从储物间的行李箱翻出来的,跟时倾音无关,如果有什么处罚就都罚我自己好了。” 安倪这么说了之后时倾音觉得自己更像个胆小鬼了。 她抬起头也敬礼打了报告,“许助,我也错了,我是知情不报,而且,手机是我的,所以我也该接受处罚。” 许乔这才慢慢消了火。 基本的口头教育之后,处罚仍旧还要执行,考虑到安倪今天下午的身体状况,体能方面的处罚是免了,于是就变成了面壁思过四个小时,对了,还有意料之中的没收手机和充电器。 时小姐想说,让她这么迎着余晖和待会的月光站四个小时还不如惩罚她跑个五公里呢… 于是,宿办楼门口的墙角处就多了这么两道靓丽的风景线。 当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兵哥哥们都热情的对她们行着注目礼时,时倾音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你们不认识我对不对?我是个二加n线的小明星,我演过的所有电视都是打酱油的,你们一定不认识我的… 时小姐可能忽略了一点,这个部队除去医务室的白衣姐姐和食堂的白衣大妈之外,只有她和安倪两个女兵。 … 今天的夜色来的特别迟。 时小姐发现,她好像也好久没有如此认真的看看夕阳了,也不知道黎少校任务执行的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在某个陌生的城市也和她一样怀着同样的心情的仰望着同一抹暖色的余晖呢? 这么文艺安然的氛围就被旁边这位始作俑者一句话给破坏了。 安倪没好气的看着她,“时倾音,你是不是傻,刚才我都解释过了,你还自告奋勇的承认什么知情不报?” 时倾音斜她一眼,有点傲娇的说了一句,“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你安静一会吧。” 安倪被她气笑了。 暮色将至未至,天边晕开的那抹暖红渐渐被黑暗吞噬,宿办楼门口终于是消停了,时倾音都看到有好几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故意在门口进进出出的五六次了,不过这样的事情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时小姐最后索性就大大方方的站着,权当粉丝见面了。 但是人少了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蚊子越来越多了。 这不,我们时小姐已经啪啪啪打脸好多次了。 安倪往旁边靠了靠,不耐烦道,“时倾音,你很烦,你觉得你打死这几只蚊子有用吗?” 时倾音又想跟她吵架了。 她气的撸了撸袖子,然后没两秒钟又放下了,因为蚊子实在太多了,身上的皮肤能多挡住一点算一点吧。 气归气,想了想,她也只问了一句,“你今天打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吗?” 安倪沉默了一会,吝啬的挤出一个字,“嗯。” 时倾音忽然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惊呼了一句,“你不是又要查戚燃的资料吧?” 安倪听到了一个关键字,她扭头,皱着眉有些冷冷的睨了时倾音一眼,“你看过浏览记录?” 时倾音无语的咬了下自己的舌尖,灰溜溜的点了点头,末了又兀自补充了一句,“就算不看浏览记录我也能看出你和戚燃的不同寻常好吗?” 安倪听完这句话后竟然反常的笑了一声,“那你说说,我们有什么不同寻常的?” 时倾音其实是想告诉她,那次跑步的时候自己眼前恍惚间出现的那副画面,但是又怕安倪笑她格林童话看多了,想归想,最后也只说了一句,“上次索降的时候你不是还问人家什么时候开始恐高的吗?就您这一般人跟您说话都不爱搭理的性格,能那么紧张的去追问一个问题,这还用想吗?肯定对方是什么特重要的人…” 时倾音自顾自的说完这段话后发现旁边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她扭头一看,就见安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地上,这会正双手抱着膝盖,目光有些茫然的盯着夜空,有些无助的模样,跟平日里的冷冷清清像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倒是让时倾音怔了一下。 有点…像个找不到家的小孩子。 反正怎么着也是这么多蚊子,没准坐地上还能减少一点被攻击面积呢,时倾音想了想,也挨着安倪坐到了地上。 今晚的夜空很美,倒是应景,月朗星疏,点缀在这片巨大的幕布之中,干净的跟水墨画似的,薄薄的月光洒了一地,斜对面的楼前有几棵叫不出名字的景观树,枝桠上稀疏的叶子落在晕暖的灯光之下,勾勒出了一地朦胧的阴影,又被拉长,跳动着,旖旎着。伴随轻软的凉风拂过耳际,有沙沙的声音越进了耳蜗,轻而缓,带着一种自然的频率,像是被安抚了世间的躁动与落寞,所及之处都随之安静了下来,连心情都跟着平静了不少。 时倾音忽然就觉得安倪其实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势,甚至比一般人更加脆弱,心里不知不觉就有些动容了,不再只是出于好奇,她试探性的问了句,“你跟戚燃,真的早就认识了?” Chapter 31 她的故事 安倪将胳膊撑在膝盖上,双手托着脸颊,眸底是淡淡的落寞,像是不小心落进了影子的颜色,就这么抬头看着夜空,不动,也不说话,安静的让时倾音都有些心慌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都打断放弃了,安倪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但并不是回答她的问题。 “时倾音,如果我告诉你,我其实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后来又被人领养了,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她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像是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甚至唇角还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她抱着膝盖看向时倾音,眼神是柔软的,或者说,是卸下了伪装的真实。 时倾音听的心里骤然一紧,说不出来是酸胀还是被她此刻的神情突然的扯痛了,嘴巴微微张着,一副想说话还怕会说错话的模样。 “不错,你比其他人安静多了,”安倪淡淡的收回目光,重新抬头望向夜空,像是讲给时倾音听的,又像是在单纯的喃喃自语,“我一直在等一个人,等他回来找我,从八岁那年就开始等了。应该是五岁的时候吧,我就被送到了福利院,那会都不懂家人是一个什么概念,连爸妈的样子都想不起来,就知道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连名字都没有,姓什么更是不知道。 好像所有的记忆都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的,我记得,福利院的孩子当时特别多,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原因,怎么会有那么多没家的孩子呢。但是那时候的物资是有限的啊,而且那会还很落后,所以每次一分食物和玩具大家总是在拼命的抢,你抢到了,你就能吃饱,你就有玩具,你抢不到,那你就饿着好了,就跟现在的社会一样,弱肉强食,都是一个道理。 我就是在那群小孩里认识了他,大家都叫他小火,也不知道是随口叫的小名还是他来福利院之前的名字。我当时又瘦又矮,身体严重的营养不良,也不说话,也不哭,成天就一个人蹲在地上拿着树枝写写画画,性格一点都不像个五岁的孩子,所以总有小孩指着我叫小傻子。但是他每次抢到好吃的都会拿去分我一半,还开玩笑,说他会罩着我,在这里不会让别人欺负我。时间长了,我才慢慢开始去开口说话,但我只和他一个人说话,我就喜欢每天都跟在他身后,叫他小火哥哥,因为我没名字,他就叫我丫头,他最爱踮着脚站在我面前跟我比身高,然后再拍我的头说我好矮,只能一辈子被他保护着。 还有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你知道吗,其实我有两个生日,一个是我和他约定好的,我们共同的生日,一个是后来我被领养的时候,养父母给我的生日。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福利院有人捐了一箱糖果和小糕点,大家一股脑的全都冲过去围了起来,他就挤在那群孩子里拼命的抢啊抢,抢到了就赶快塞给怎么都挤不进去的我,再重新挤回去继续抢。一直到最后我把身上的口袋都装满了,手里还握着一大把的水果糖,就是糖纸花花绿绿的那种,看着他头发乱蓬蓬的从里面挤出来,让我闭上眼睛。我就照做了,他说什么我都会乖乖照做的,然后等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他弯着唇角对我笑,舒展开掌心,里面就躺了一颗包装特别好看的酒心巧克力。但是他手腕都被人抓破了,带着血印子,我也顾不上为了巧克力开心了,拉着他的手就哭了,问他疼不疼,他一直摇头,从我口袋里翻了两个小蛋糕出来,把巧克力和蛋糕一起放到我手里,他说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刚好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们就把那一天定做了我们两个人的生日,还约定,以后不管走到哪了,只要到了这一天,就要一起给对方过生日。 那颗酒心巧克力,当时觉得真好吃,我舍不得自己吃掉,一定要他吃一半,剥开了糖纸递给他,他就拿起来咬了一小口,然后仰着头把里面的酒心给喝掉了,又把巧克力重新塞到我嘴里。 现在想想,那会多可笑啊,两个生日,其实两个都不是真正的生日,全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当时长的特别可爱,皮肤白白的,眼睛也很漂亮,福利院的小孩子都喜欢跟他玩,那个负责给大家发放食物的奶奶也喜欢他。大家对他,是喜欢,但我对他,是依赖。 你们没人可以理解我当时的感受,就像是被人扔下深不见底的悬崖,最后一刻又被他牵住了手,一点一点的把我带了回来。甚至我有时候都在想,那时候的我,或许哪天生病了,死了,就在当时的那个环境里,可能大家都注意不到我吧。 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他后来被人领养了,说是一个条件特别好的家庭,当时好多小孩都羡慕他,因为那里的孩子唯一的出路就是找一个好人家,被领养,然后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再努力忘掉这一段灰色的过去。我那会不知道什么是羡慕,我只顾的哭了,哭的眼睛肿的跟什么似的,几天都不吃饭,就拉着他的手,一遍一遍的说着,我舍不得他走,问他能不能带着我,去哪都带着我。这会说起来,那时候也真是执着,能为了一个人变成这样,换成现在呢,我是做不来了。 我记得特别清楚,他走的那天把自己在福利院所有的东西都一股脑的塞给我,他的故事书,练习本,铅笔,还有一些奇怪的玩具,又像个小男子汉一样的抱了抱我,拍着我的头安慰我,说他每个月都会想办法回来看我,还说他会跟领养他的那家人商量,把我也从这个地方接出去,哪怕最后行不通,他也不会丢下我自己,他说,让我等等他,他一定会来接我。 我记得,那天他哭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掉眼泪。 我真的相信了,也真的等了,几个月后,有两个家庭都想领养我,我想都没想的直接拒绝了他们,我怕他回来的时候会找不到我,因为我连他去了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能那个时候走呢。可是半年过去了,他没有回来过,一年了,还是没有回来。我去院长那里问过好多次,收养他的那家人住在哪里,院长说这些隐私他们是不允许随便透露的,没办法告诉我,他还说,从这里被接走的孩子都从来没有谁想回来过。 我只等了他两年,后来又有一家条件不错的人要领养我,我就同意了,就是我现在的养父母。那种等一个人怎么都等不到的感觉,我真的这辈子都不想再感受第二次了。你能想象到吗,最开始的几个月,我每天吃完饭之后就跑到门口的大铁门那里往外巴望,总是想着,他今天没来,明天就一定会来的,他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不会骗我。 可是我等了两年,眼巴巴的望了两年,失望了,就自己给自己希望,明明暗暗,生生灭灭。我想念那张脸想到都快记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我经常在夜里闭上眼睛就害怕,怕他会长高了,长漂亮了,最后我都认不出他了怎么办。大脑里最深刻的,大概就是我叫他小火哥哥时,他总是在笑,唇角会露出一道浅浅的沟壑,像是月牙的样子。” 安倪讲完这段回忆时低下头轻轻的笑了笑,有几分像是在自嘲,又有些像是释怀了。 时倾音吸了吸鼻子,扭头看了看她,然后又低下眼,看着她这会的模样忽然就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戚燃,大概就是他吧,你看,他名字里还有一个燃字呢,火,和燃。其实我现在又开始希望不是他了,我希望我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个人才好,因为失望了太多次,心都麻木了,现在真的见到了,才发现也不过如此,更像是了了一桩隐藏的特别深的心愿一样,忽然就觉得,心里怎么都空了呢,跟死了一样,就像它还跳着,但是却没了灵魂。这种感觉特别难受,就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下去了一样。 没有谁一定要对谁负责,更何况,童言无忌,几岁的孩子说出口的话,会去当真的都是傻子吧。时倾音,你那天说的一句话其实挺有道理的,等不来,我也没有资格去埋怨谁,毕竟是我心甘情愿等的,所以这件事也怪不了别人,是我自作自受。 还有一件特别可笑的事情,既然都跟你说到这里了,索性就全都告诉你好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走娱乐圈这条路吗?我是真讨厌这个圈子,太脏了,当年选择进这个圈子的时候,心里就一个念头,特别简单,等我站到一个很高,很亮,很显眼的位置时,或许他一抬头,就看到我了,然后再告诉我,他一直在找我,只是怎么都没有找到,或者,没有太用力的找,只要找过,并不是忘了我,就好。” ********** 时倾音已经哭的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堵的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也终于相信,原来有些等待,真的可以是无期的,它会变成刻到骨子里的一种习惯,一道时不时会阵痛,却总也不愿痊愈的伤口。 她忽然就特别敬畏安倪的勇气了,穷其一生,只为一人。这种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等待一个人的纯粹,只为了一个放不下的儿时的承诺,真的能做到的,世上又有多少人? 其实说到底,她想得到的,不过就是那个少年一点点的牵念,真的只要一点点,你看,她说,或者没有太用力,只要找过。 看着此时淡然又平静的安倪,她有些心慌,她害怕她就此会放弃了这段来之不易的重逢,就像她说的,心愿了了,心也空了。 山穷及水复,柳暗又花明。 她想告诉她,余生还很长呢,现在遇见,也并不算晚,他们只不过被命运丢到了两个路口,需要兜兜转转很久,走很多弯路,长大了,也就遇到了,或许就在某个不经意的转身。你看,终于等来了不是吗? 她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应该不需要说吧,其实她心里一定都懂。失而复得,不期而遇,世上还有什么是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呢。 他们总会在一起的,她想。 … 时倾音觉得自己来部队这一个月真的收获了很多东西,关于黎蔚,关于许乔,关于安倪和戚燃。 不知不觉的,她都听过好几个关于他们的故事了。 原来大家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原来表面的清冷,真的可能只是为了隐藏内心最不经触碰的那抹脆弱。 她又觉得很感动,感动安倪这么多年漫长的等待,看不到希望仍旧还在一步一步艰难的往下走,他就是她的全世界,这句话一点都不会夸大其词,她把生命里所有的东西活变成了围绕着他一个人去转,她的事业,她每度过一天的信念,她甚至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影子,卑微的,执着的,无论做什么,都只为了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 Chapter 32 是故人归 将时倾音深陷的思绪强行拉回的是安倪带着些警告意味的一句话,她故意压着声音威胁她,“时倾音,今天这些事情你要是敢给我透露出去一点,我会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时小姐悲催的想,混不下去就混不下去了,我都想改行去写剧本了…泥煤,脑袋里现在都是坑,真的好想填一填啊… 了解了这么多,时倾音自然也不会吃她这一套了,她吸了吸鼻子让自己镇静下来,回瞪她一眼,“安倪,你别说话,让我自己好好伤感一会。” 本以为又会收获一句什么冷嘲热讽,时倾音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安倪就在这时忽然站直了身子,笔挺的,一只脚伸过去踢了踢她小腿,声音轻轻的提醒她,“教官回来了。” 时倾音的反应说是像被雷击到了一点都不为过,反射弧似乎都因为“教官”两个字缩短的不能再短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能有一种过电般的触感,难道是黎少校喂的糖有毒? 她倏地也站了起来,眼睛瞪的大大的顺着安倪的目光看过去。 不都说小别胜那什么吗?他们要不要以这种方式重逢啊?时倾音悔的肝都疼了,怎么想了想,都觉得自己一直就没给黎少校留下过好印象呢,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眼光这么独特的就记住了她的脸。 她很厚脸皮的想,大概黎少校也像自己当初一样肤浅,只是被自己天生丽质的皮囊蒙蔽了眼睛? 不远处的黎少校忽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 黎蔚正从斜对面那栋楼的拐角处迎面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与他同样行装的特种兵。 他身上还穿着黑色的作战服,此刻正一只手抱着帽子,揽在手臂内怀,另一只手闲闲散散的跟平时一样搭在腰间,他的身后就是浅白的月华,点点星盏,夜空不是黑色,像是深蓝色,跟他的名字一样,是清澈的,纯粹的。他像是从这片深湛之中走来的一样,再耀目的夜空都只沦为背景,安静的为这个男人渲染了一副绝美的开场画幕,他身上也像是染了一层薄薄的光,是月色的清浅,就连那生硬的作战服看起来都柔软了几分。 是啊,这个男人本就是这样的存在,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他总是让人无法忽视,让人移不开目光,现在好像又多了一点,让人甘心仰望。 她又想起了她在部队看到他第一眼时脑袋里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他的绕指柔,不巧,她真的有亲身体会过,并为之深陷。 黎蔚一步步向这个方向走近,时倾音身体做出的最本能的回应就是——她听到自己心脏的敲击声快要把耳膜都震碎了。 她不停地深呼吸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然后暗搓搓的用手肘撞了撞安倪,小声嘀咕了一句,“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待会教官走近之后先不要主动说话,连报告都先不要说。” 安倪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有病,待会又被罚了怎么办?” 时倾音好想实话实说,不是我有病,是我们教官有病,而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检验一下许助口中的话是不是属实啊… 她当然没敢说,再怎么说这也是黎少校的小秘密,不为人知的小秘密,饶是他们关系真的更进一步了,她也不可以没有经过人家允许就把他的小秘密公之于世的,时小姐还是很有职业修养的。 她忽然又发现,她最近知道的小秘密好多啊,真的好多好多啊… 她又神经兮兮的拿手肘撞了撞安倪,也不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又自顾自的说了一句,“你能尽量跟我保持同一种表情吗?就是我们面部表情看起来不要差太多那种?” 这下好了,安倪听完这句话已经连骂她一句神经病都懒得骂了。 ********** 黎蔚大老远就看到时倾音鬼鬼祟祟的跟安倪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他还奇怪呢,这俩姑娘怎么被罚站了还这么有闲情逸致?看起来关系不止缓解了不少,心情似乎都还不错? 他十分钟前刚下车就接到了许乔的电话,跟他汇报了一下时小姐与安倪今天下午的豪情壮举,又简单扼要的总结了一下时小姐近半个月的表现,以及许乔着重点明的,时小姐已经有半个月没回宿舍睡午觉了,每天中午在自己的办公室吃完饭后就会一直待到下午训练,具体在做什么,许乔没说,难道是吃糖?当然,这都不重要。 黎蔚轻轻的弯了弯唇角,把手里抱着的帽子给了自己身后的一个特种兵。 他都走到时倾音对面了,却见时小姐脸上仍旧淡定的不得了,就这么仰头冲他眨了眨眼睛,嘴巴闭的紧紧的,也不说话,甚至连一点开心或者激动都没有表现出来,他又看了看旁边的安倪,发现对方也是差不多的一副表情,或者说,安倪平日里好像都是这幅表情。 黎少校仍旧猜不透她想玩什么,扭头对着身后眼里闪着精光好奇的不得了的几位特种兵示意了一下,让他们直接回宿舍休息,看大家都意犹未尽的一步三回头,过了几分钟才磨磨蹭蹭的上了楼梯,黎蔚这才低垂下眸子,将目光完全的锁定在了对面这张小脸上。 此时已经入夜,只有宿办楼门头的顶灯是唯一的光源,那团晕暖的光线斜斜的从右上方打过来,角度还算不错,勉强能够看的清楚,像是,晒黑了一点?不过倒也不难看,好像看起来更舒服了,或者说,更像他的人了。 小姑娘不知道到底想做什么,两个人就这么无声的对视着,一个仰着头,一个低着头,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唇角带笑。但是很明显的,我们时小姐脸上装的再逼真,她眼底越来越亮的那簇火苗是怎么都压不下去的。 黎蔚忽然就很想笑,忍住想要上扬的唇角,他抬手拍了拍时倾音的头,力度比以往大了不少,带了点指责的意味,声音又压的低低的,“我不在,你就闯祸是不是?” 怎么…跟教育孩子似的?时小姐不满的嘟了嘟嘴巴,心里却是跟化开了一块蜜糖似的,直甜的发腻。 时倾音本还想着试探一下黎少校半个月没见自己,会不会就认不出来自己了,现在一看这动作和语气,不用猜都知道,人家一定老早就看到自己了,这么没有挑战性,都让开始她怀疑自己实力派的演技了。 但是刚才那句话,却又听的她心里跟涌进了一股暖流似的,涨的胸口都满满的,再加上刚从安倪的回忆里挣脱出来,两种心情碰撞到一起,眼眶一下子就酸了,忽然就很想哭。 她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幸运过,但是来部队之后她都已经两次有这种感受了,第一次是听许乔讲完黎蔚的脸盲症,第二次就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跟好多人相比真的是幸运很多很多,尤其是对面这个男人,他甚至好到让她挑不出一点瑕疵,完美的让人害怕这会是一场梦,醒来就会彻底的消失的幻想。 想到这些,心里更憋闷了,那股膨胀在胸口的暖流再也压不住了,她眨了眨眼,真的就哭了,泪珠开始止不住的从眼角往下滑,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还特大颗。 黎蔚又想起来那次在西餐厅的时候,时小姐也是特别专业给他演了一出声泪俱下的大戏,但是此刻他好像也没有惹到她吧?怎么就哭了呢?还是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 他放低了身子,微微弯下去与她平视,认真的去看她的眼睛,这个角度看去才发现,真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眼圈红的不像是刚开始哭,倒像是哭了有一阵了。 他有些束手无措,除了黎蓝,这好像还真是第一次面对面的哄个姑娘? 进部队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敌人没见过,智斗的,武取的,但是现在面对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可怎么办? 这轻轻的啜泣声听的他心里都跟着一紧一紧的,像是被根无形的线从这头牵到了小姑娘身上,她一动,自己也无意识的就跟着一动。 哎,始终是没想到该怎么去哄。 他抬起手拿指腹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又在两个眼尾的地方轻轻的按了按,开口时声音跟化开的水似的,温柔的不像话,“好了,我按下停止键了,不许哭了。” 一直在旁边偷看的安倪都被逗笑了,看到黎蔚眼风扫过来,她很自觉的转了个身子过去,背对着他们。 这样的平淡的谈个恋爱,多好。 时倾音这下被扰的连想哭的心情都没了,她用力眨了眨眼,让眼底的水汽消散退去,慢慢清晰地倒映出了面前这张脸。 他正耐心的看着她,眉心微蹙,身子也为了迎合她而一直弯着,见她不哭了,忽然就弯了弯唇角,眉目也一下子舒展开了,好像…本就为数不多的表情也都是被她的情绪牵着走了… 时倾音又啜泣着吸了吸鼻子,感觉这半个月自己好像走过了一遍人生似的,还是走了好几个人的人生,感悟实在太多了…忽然就好想抱抱他亲亲他怎么办?总觉得生活有些太曲折了,似乎一个不经意就会与那么多人擦肩而过,以后再也寻不回来一样。 下一秒,时倾音就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脸蛋倏地就红了,一下子红透的那种。 黎蔚有些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从下车后见到时倾音开始,一直到现在大脑都有些懵懵的,不知道许乔的汇报是不是少了某些环节,所以导致自己现在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再看眼前时小姐的模样,心想虽是演员出身,但这姑娘的情绪转变也有点太快了吧?黎蔚重新站直身子,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放轻了声音耐心的询问,“谁欺负你了?哭什么,跟我说说?嗯?” 然后时倾音听到安倪小声的清了清嗓子。 总不能说是许乔欺负她了吧,许助也蛮可怜的,怎么能让他背黑锅?时倾音这就为难了,想了想,她只好说了一句,“少校,这里蚊子太多了。” 呵呵,真是个神转折,被蚊子咬哭了?古往今来,时小姐称第二,这件事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 不出五分钟,黎蔚换了一套休闲的短裤t恤抱着面盆从楼上下来,见时倾音循声看了过来,便直接将手里的花露水抛出了一个不小的弧度扔给她,然后抱着洗漱用品信步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时小姐已经被蚊子袭击两个多小时了,反射弧本就比别人长不说,血液流失惨重,那会听故事更是累死了不少脑细胞,这会为了接那瓶花露水差点就一个没站稳摔到旁边的冬青上。 真是亏了这么多天的肌肉爆发力训练。 对着黎少校潇洒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她打开盖子往自己身上裸露着的皮肤喷了几下,又将花露水递给安倪。 安倪嫌弃的遮了遮鼻子,皱起眉心往旁边移了几步,“我讨厌这个味道,你离我原点。” 时倾音好想把刚才送给黎少校的白眼收回来送给她,看了眼距离自己三步之遥的安倪,她索性上前两步,将喷口对着她上上下下的喷了一个遍,又特别潇洒的盖上盖子,告诉她,“巧了,蚊子跟你一样,也讨厌这个味道。” 安倪又一次被她气笑了。 两个人似乎都默契的产生了同一个想法,好像都不那么讨厌对方了? …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时倾音无意识的往浴室的方向望了望,一眼就看到男浴室那边亮起了一盏灯,那团光线并不怎么明亮,距离也有些遥远,但是跟旁边黑着灯的女浴室相比就很扎眼了。 她大脑条件反射的就蹦出了许乔那天跟自己聊天时,不知有意无意说过的一句话,副团长的身材是部队里公认的最养眼的,就是那种肌理分明,但又不是夸张的特别凶悍的那种… 泥煤,时倾音想到这句话时大脑很配合的就自动脑补出了这么一幅画面: 黎少校身姿随意的站在蓬头下,微微仰起头,紧闭着眼睛,薄唇自然的抿着,有细碎的水线从他发间开始往下坠去,然后在浅古铜色的皮肤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水痕,从俊朗的脸颊开始,滑过精致的下巴,性感的喉结,掉到颈窝里,微微停顿,又顺着微凸的锁骨,一直向下,然后是肌理分明的胸肌,速度开始变慢,然后一点点滑过那几块线条优美的腹肌,再往下是人鱼线… 时倾音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鼻孔的方向呈不可控速度逆流,而且有了马上就要喷涌而出的趋势。 她特别汉子的捏起了自己的鼻翼,然后又仰起头以数星星的名义用了洪荒之力往下压了压身体最深处,沸腾的就要烫到自己的热血。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她对着月亮发誓,以后再也不会yy许乔的副团长了。 如果被黎少校看到自己流鼻血的一幕,这还不得被他拿来嘲笑自己好几年?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把话题重新回到了目前唯一可以勾起自己兴趣的话题上。 “你和戚燃打算以后怎么相处?明天他问起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回答他?” 安倪皱着眉看了看现在姿势奇特的时倾音,虽然不解,但也没兴趣过问她在做什么,盯着脚下的方砖看了会,淡淡的回了句,“他认错人了。” 看时倾音一副被惊讶到的模样正要说什么,安倪索性先她一步开口,冷冷的丢下一句,“时倾音,你别多管闲事,从现在开始,关于这件事情,一句话也不许问了。” 时倾音张了一半的嘴巴被迫闭上了。 鼻血不敢流,话也不让说?这都什么事?都当自己是地主阶级呢?她不屑的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闹闹小情绪吗,这很正常,多半都是作一作之后再哄一哄就好了。 至于戚燃当年没能回去,她相信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说开了,就总会好起来的,这世上从来都没有解不开的误会,只有不想去解开误会的人。 只要当年的感情还在,余生那么长,兜兜转转,走着走着就回来了,就算不在了,重新开始又如何? 所有的久别重逢,都值得庆幸,所有的故人归来,都理应换得一句,好巧,我刚好在等你。 Chapter 33 采花大盗 时倾音刚把浑身热血压制下去,冷静了还没几分钟,黎少校就沐浴更衣走出了浴室。 她离得远远的看过去一眼,就见黎少校正一只手揽着面盆,微低着头,另一只手随意的抓着短发,懒洋洋的踱着步往这边走过来。 很快就到宿办楼门口了,在那团晕暖光线的辉映下已经足矣看清面前的景象了。 纯棉贴身的白色t恤随着他抬起的手臂每一次的轻轻摆动而贴合到皮肤上,沾了一层湿意的布料近乎透明,隐隐勾勒出男人劲瘦的窄腰和许乔口中那肌理分明却不会过分夸张的线条,就是这样的若隐若现最易引人遐想,尤其那两条笔直匀称的大长腿简直是… 时倾音好想采访一下他,你明明可以靠腿吃饭的,为什么还一定要靠脸? 男人一直在低着头,甚至从时倾音的角度连他的脸都看不到,但是很显然,黎少校此刻根本不需要出卖色相了,单单这幅身材就已经够我们时小姐吃不消了。 时倾音开始在心里暗暗咒骂自己,时倾音啊,你要的是内涵,不能这么肤浅知不知道?这个男人最美的是灵魂是信仰,你要学会欣赏他的内在,而不是一见这幅皮囊就会走不动路迈不开腿!! 然后,她听见心底传来一句嘲笑的声音,时倾音,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紧接着,有个熟悉的声音又回复了一句,嗯,这是夏天,最适合采花的季节。 … 鼻翼间拂过一阵淡淡的水梨的味道,清甜的,混合着轻柔的晚风,像是加了一酌百利甜酒,让人一闻就醉。 时倾音已经醉了,而且还上脸了。 … 黎蔚一走到时小姐面前就发现,这姑娘怎么又脸红了? 真是有趣。 他弯起唇角笑了笑。 抬腕看了下时间,距离四个小时的面壁思过时间告罄,还剩最后八分钟。 “时倾音,”他手臂内侧还揽着面盆,似乎没有放下的意思,就站在她右手边的台阶上,比居高临下又高了几度的垂着眼睛叫她。 “嗯。”时小姐特别反常的,很温柔的应了一声,然后就乖巧的抬头眨着眼睛看他,虽然头抬的弧度很大,但是时小姐觉得这样仰望他心里还蛮开心的。 黎蔚对于面前这个版本的时小姐多少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又抬手抓了抓头发,稳了稳思绪,这才继续说。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总结一下自己犯过的错误,承认错误的态度如果诚恳的话,我去跟许助说,让你们提前回宿舍休息。” 承认错误?态度诚恳的话可以提前回宿舍?时倾音郑重其事的抿了抿唇做思考状,沉默少顷后特别认真的说了一句,“关于手机充电器的事情,我不该知情不报,更不应该跟安倪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黎蔚忍不住抵唇低笑了一声,又徐徐善诱着,“继续,还有什么错误需要承认?” 还有?时小姐这就犯愁了,自己这半个月乖的不得了,一没冒犯教官,因为教官压根就没给她冒犯的机会;二没迟到早退,甚至每天晨跑还在加跑两公里,上午也在加长十分钟做仰卧起坐;三…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错误是她可以犯的了。 往小了想,刚才yy他算吗?今天连续吃了四颗糖算吗?霸占着他的办公室吃了半个月的饭算吗?时小姐有些想哭了,如果这些真的算犯错,那自己犯过的错就真的多了。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心理战术,时倾音垂下眼睛,小声的问了一句,“少校,你举个例子,帮我开个头,我还犯什么错了?” 黎蔚一只手搭上腰间,一幅闲闲散散的模样睨着她,“今天下午有没有浪费食物?” 掉了半个馒头你都知道?时倾音吃惊的立马又抬起头,似乎是想确认一下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然后,她率先看到她们几个小时前还阴沉着脸,一副地狱罗刹模样的许助,手里拿着一瓶六神牌花露水,笑的喜逐颜开的从楼梯上奔了下来。 他在黎式面前笔挺挺的站定,“报告,副团长,我来给您送瓶花露水,外面蚊子很多。” 时倾音在心里呵呵一声,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手里拎起黎蔚扔给自己的那瓶花露水,打开盖子就往许乔身上喷,嘴里也振振有词,“许助,您也要注意呢,外面蚊子多,还惦记着送花露水,想的可真周到。” 这就…吃醋了?许乔尴尬的往后躲了几步,又看了看时倾音手里的花露水,瞬间明白了一切,估摸着惩罚时间也快到了,就自动站到了副团长身后,又抬起手腕看了看,幸好只有四分钟了… 黎蔚抬手拍了拍时倾音的头,面上装的严肃,眼底却都是细碎的笑意,“别捣乱,你继续,错误还没承认完呢。” 时倾音心里气鼓鼓的,刚才还乖顺的模样怎么也演不出来了。 她垂下眼,也不看他,声音轻软的承认着,“我今天下午吃饭的时候浪费了半个馒头。” 垂着眼的好处就是,她丝毫看不到黎少校和许助听到这句话后笑的眉眼弯弯的模样。 “嗯,我们明天商量一下该对你做出什么处罚再通知你结果,你继续,下一个错误。” 时倾音顿时就觉得自己同意这个交换真是亏了,她心塞塞的问,“我们就站到最后不提前回宿舍了可以吗?我能不能放弃这个承认错误的机会?” 黎少校一本正经的摇摇头,“做人要有始有终,开始了就要坚持到最后。” 她很想问问,这个道理用在这件事情上真的合适吗? 时倾音显然已经放弃挣扎了,反正自己每次被黎少校逮住小尾巴都是死路一条。 她索性站直了身子,对黎少校标准的敬个礼。 “报告,请教官指明,我不知道自己还犯了什么错误。” “半个月不回宿舍午休,时倾音,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这半个月在我的办公室都做了什么,”黎蔚弯了弯唇角,看到时小姐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睛看过来,这才不疾不徐的继续说,“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上午私下告诉我你的解释。” 然后,时倾音听到自己对面的许乔,自己身后的安倪,几乎是同时的都笑了,而且是那种想忍着不出声却怎么都忍不住的笑。 泥煤,她好想迈上台阶,推开黎少校,然后踮起脚尖,一把抓住许乔的衣领,恶狠狠的问问他,“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呐?你怎么可以把别人的小秘密就这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告诉黎少校了呢?” 下一副画面应该是这样的:许乔无奈的一摊手,我们副团长的小秘密我不也告诉你了吗?这叫公平交换… 就在她眼底烧着小火苗,蹭蹭的往许乔身上冒时,她看到许乔又往黎蔚身后错了错,抬腕看了下时间,然后特别严肃的宣布,“你们两个,四个小时的处罚时间到了,整体带回宿舍,这件事情下不为例!” 这句话亮了。 时小姐觉得自己又被黎少校借着戴了手表的优势玩了一把。 说好的承认完错误就可以提前回宿舍呢?所以人家站到自己面前说出这句的时候就已经快到惩罚时间的结束了? 这个久别重逢,这个小别胜那什么…真是一点都不美丽!一点都不美丽!! ********** 时小姐完全是一副暴走状态回了宿舍。 破天荒的,她这天晚上连面膜都没敷就躺到了床上挺尸。 合理的解释?她相信自己说出口的解释从来都是没有合理过的。 或者转换一下思路来想,这是黎少校这朵高岭之花习惯了被表白,想换着方式逼迫自己主动一点? 真的太没有天理了啊,把人都剥削成这样了还不够,就连表白这件事都要女孩子来做吗?再想的远一点点,那以后求婚用不用呢?生宝宝怎么办? … 时倾音翻了个身,趴到床上看了看隔壁同样沉默着的安倪,本想着两个人关系缓和了一点,而她怎么也算是围观的吃瓜群众之一,或许同为女生可以给自己想想办法呢,但是又考虑到安倪这会心里一定比自己都乱,又无奈的瘪瘪嘴,小爪子在雪白的墙壁上挠了挠,躺回床上继续挺尸。 注定又是一夜群魔乱舞的梦。 很快,一个问题没解决完,紧接着就又冒出来一个问题,而且还是不容忽视,每个月一次的问题。 时小姐第二天早晨一睡醒就发觉身体有些不对劲了。 她怔怔的在床上坐了两分钟之后,又回魂似的飞快跳了下去,把自己的置物柜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没有小天使。 没有小天使… 她不是放到行李箱了没有取出来,跟黎少校求求情就可以,而是来之前压根就没想到这个梗… 她好想把自己的脑袋打开看一看,里面装的都是坑吗? 安倪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时倾音,似乎一下子就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从自己置物柜里取出一盒卫生棉条扔给她,又讥诮了一句,“真是奇怪你是怎么在娱乐圈混到现在的。” 时倾音没工夫跟她吵嘴,把那盒卫生棉条拿在手里看了看,又苦丧丧的塞给她,“有别的吗?我用不习惯这个。” 安倪也无奈了,不耐烦的扔下一句,“让你助理给你送过来,或者请半天假自己出去买。” 前一句,基本没戏,估计薛薇那家伙还没从她的艳遇之都飞回来吧,以她的性格,不到自己训练结束最后一天是绝对不收心的。 至于第二句…她要怎么跟黎少校解释?直接讲?含蓄的做个比喻?难道自己一定要以如此的形象在如此关键的时间段内示人吗? … 于是,在早晨点完名之后,黎蔚就看到了这么一副画面。 以往都是笨鸟先飞第一圈冲在最前面的时小姐这次扭扭捏捏的磨蹭到了队尾,一直看着戚燃和安倪一前一后的跑远了,自己又迈着小步子后退回来,脸蛋红扑扑的,低垂着头往自己身前凑。 黎少校第一反应是昨天晚上自己的那句话没有表达清楚,时小姐这是打算这会来解释半个月的午休问题了?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这姑娘就已经踮起脚凑到了他耳边,小声问,“教官,我能请半天假吗?有急事。” 小姑娘说话时喷出的气息热热的,像是还带着些潮湿,就这么一下一下的随着语调的起伏时轻时重的打在自己耳蜗,本就最敏感的地方。 黎蔚的耳垂一下就红了。 许乔往这个方向偷偷的看了一眼,在副团长眼风扫过来之前又立马移开目光,脚步也自觉的往远处挪了挪。 用了几秒钟的时间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黎蔚吞了下喉咙,又及轻的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的低下眼问她,“什么急事?必须要请假吗?训练在这周五就全部结束了。” 时倾音心里呵呵一笑,我家亲爱的姨妈差不多周五也就可以放心的离去了。 黎少校还没从刚才的敏感中完全脱离出来,这姑娘又凑过来说了一句,“特别急,我今天必须要请假,一天都不能耽误。” 太痒了,痒的心尖都是麻的。 黎蔚有些没脾气了,甚至觉得现在跟他说什么都好商量。 他捏了捏另一侧有些发热的耳垂,目光不自在的望向跑道,开口时的声音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那下午准时回来训练。” 时倾音想都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得到了批假,心里一美,还像模像样的弯下身子给黎少校鞠了个躬,应下之后转身就走。然后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又退回来,捏着黎少校的袖角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少校,你能打电话帮我叫一辆出租车吗?我助理没办法来接我。” 黎蔚想了想,回她,“出租车到不了这里,因为是军区,位置比较隐蔽。” 在时小姐瞬间黯淡下去的眸光中,他又说了一句,“不过我可以把车借给你。” 时倾音虽然对自己的车技不太信任,但是这会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她欣喜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见黎少校颇有深意的垂眸睨着她,又不疾不徐的补充了一句,“但是我有个条件,车和人得一块借。” 时倾音,“…” Chapter 34 双向选择 十几分钟后,时小姐换完衣服扎好头发下楼的时候就发现黎少校已经等在下面了。 两个人又是很默契的牛仔裤,白板鞋,上加休闲t恤。 撞衫撞的特别有水平,就差t恤上印的图案来个情侣同款了。 或者说,上次在餐厅遇见的时候两个人也是同样风格的衣品。 时小姐其实还差一副黑超墨镜,奈何墨镜放在行李箱被黎少校统一收起来了,她已经顾不得再去为了这件跟眼下的事情一比简直就是芝麻大小的事情去求黎少校了。 不戴就不戴,反正也没有人认出自己的,尤其是身边还有这样一位天生就自带抢镜效果的黎少校。 时小姐真心没在意这次的外出,毕竟她只是去买个小天使的,下午回来之后还得全身心投入到训练里去呢。 时小姐迈下台阶,跟黎少校并肩,结果刚往前走出一步,肩膀就被人拎了一下。 黎蔚捏了捏她扎在头顶的小丸子,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在研究那根绕在小丸子上的黑色丝带。 “我记得,我允许你留下的那根东西好像不是这个颜色?” 您记不住别人的脸,原来是记忆力都用在了这些方面?难怪不够用呢! 时小姐心虚的转过身,干笑了两声,认真的解释道,“这根丝带是我后来无意中翻出来的,的确不是那天留下的那根,而且它们的功能也是不同的,那一根是做面膜的时候用的,现在这个只是单纯的装饰品而已。” 特么的,时倾音咬了下舌尖,跟他解释功能做什么,他又听不懂! 黎蔚微微挑眉,有些意味不明的反问了一句,“无意中翻出来的?看来那天检查的时候是不够仔细了,好像是遗漏了两个什么小收纳袋是吧?” 时倾音低下头捂了捂脸…大哥,那是内衣收纳袋…虽然我也的确是从里面无意间翻出来的丝带… 好在黎少校并没有继续这个让时小姐看起来羞羞的问题,又抬手好玩的捏了捏她头顶的小丸子,迈着大长腿就去取车了。 时倾音将脸从手心里抬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努了努嘴,人家好不容易扎起来的丸子,捏坏了形状你负责吗? … 黎少校的座驾仍旧是上次那辆黑色的路虎极致。 时倾音一坐进副驾就感觉大脑瞬间涌出了很多的回忆,不得不说,他们之间的几次遇见的确是蛮奇妙的。 用时小姐的话来讲,嗯,不打不相识。 车子慢慢驶出了部队的铁门。 窗外是淡薄的云彩,阳光微晒,两侧都是绿植,生机丰沛,掺杂着属于郊区特有的清新。 时小姐正欲放松一下心情,好好透透气之际,耳边就拂过了黎少校善意的提醒。 “关于昨晚留给你的那个解释,现在刚好没有其他人,开始讲吧。” 时小姐:嗯哼?我听不懂、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黎蔚倒也有耐心,余光扫了一眼紧趴在窗玻璃上装傻的时倾音,弯了弯唇角,又重复了一遍,“半个月没有回宿舍睡午觉,跟我讲讲,在我的办公室都做什么了?嗯?” 这句话显然就比上一句多了些连哄带骗的感觉,单从柔软下来的声线就听得出来。 时小姐马上就没出息的上钩了。 她也没转头,目光仍旧紧紧的盯着窗外,说是在看什么吧,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 “在喝咖啡,还有吃糖。”她听见自己这么揶揄了一句。 听起来是云淡风轻的一带而过,其实心脏已经扑通扑通又跳乱了频率。 “哦,”黎蔚低低的应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一说到糖,我突然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了,时倾音,半个月了,临走前给你留下的问题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时小姐:嗯哼?我听不懂、我听不懂、你又在说什么? 看着时小姐此刻脸红心跳还在假装淡定的模样,黎式又想起了她第一次坐自己的车,回程时那副“你再跟我说话你就去死”的表情。 一个月了,该了解的都已经了解清楚了,是时候该做点什么了。 至于接下来的战术,或许还需要深入研究一下才能确定。 贸然突击的话,或许会吓跑了小猎物,徐徐善诱?似乎还不错。 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另一只手撑在窗侧,抵着额角,一副不太正经的姿势开着车,配合着时小姐,一起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他并不是不想听到她的答案,只是在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比较合适。 还是时小姐先忍不住了。 余光偷偷扫过去一眼,就见黎少校正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的路况,眉心微蹙,完全是一副她没有见过也看不懂的表情。 真的在等自己主动?? 她的小爪子在座椅上轻轻的抓了抓,给自己鼓气。 “我…我可能还得再吃几天才能回答你。” 艾玛,这么矜持,时小姐觉得自己这个回答简直满分! 黎少校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像是被打断了沉思,他舒展了下眉目,紧接着时倾音的话就问了一句。 “嗯,那可能这一盒都不够吃了,需要换个其他的口味试试吗?” 时小姐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不用了,水蜜桃的就很好吃。” 黎蔚笑了。 “是吗,那待会我也吃一颗尝尝。” … 一直到车子开出郊区,时小姐这一路总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但是最难受最憋屈的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句话说错了。 车子转了弯,下了立交桥随后汇入了车流,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黎蔚今天也是有些反常,一直到了这会才想起来要问她去哪里。 “送你回家,还是去公司?” 一到这个问题上,时小姐又有点别扭了。 她低下眼,两只手勾在一起有一下没一下的绞着,小声说,“超市,大一点的超市就行。” 黎蔚意识中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选项,怔了一下,有些惊讶,“所以,你请假是为了来买东西?” 时小姐这下更不知道要怎么跟他开口了,如果换做其他人,例如许乔啊,戚燃啊,心里觉得是没什么的,毕竟这种事情初中生物课都普及了,可目前两人的关系正处于这样特殊的时期,还有一层窗户纸有待捅破呢,而且还在究竟由谁来捅破之间徘徊不定。一想到这些,那句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 在黎少校带着询问意味的目光扫过来两次之后,她才磨磨蹭蹭的开口。 “我要去买那个…就是…” 时倾音说了一半又卡壳了,舌头跟打了结似的,而且还是蝴蝶结,卡的她都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说。 我们黎少校的反射弧比她短多了,一听这句话,再加上时小姐今天的各种反常,立马就明白了她想说的是什么。 他发现,时小姐总是有能把人气笑的神奇特效。 强忍住笑意,他声音故意压的低低的,带了几分训斥的语气,“成天就记得想办法怎么拿手机了?” 本就不知所措的时小姐听到这句话立马窘了个大红脸,跟只煮熟的虾子似的,小爪子无措的又在座椅上抓了抓。 黎少校对于她此刻的反应很是受用,不依不饶的又补了一刀。 “看来做你男朋友首要一点就是要帮你记住这件事,嗯?” 时小姐这下更窘了,问题怎么就这么顺其自然的被上升到男朋友的高度上来了呢? 她手指又埋在身后挠了挠座椅,恨不得挠个洞出来把自己塞进去。 黎少校索性顺着自己的思路来了致命一击。 他慢悠悠的,慢悠悠的说了一句,“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亲力亲为的在培养我吗?” 时小姐正挠着座椅的手立马停了下来,说不清原因的,下意识抓住了安全带,然后一副惊讶,或者说是惊呆的表情扭头看向黎少校。 太…突然了,为什么他可以从任何事情轻易的转移到这个问题上来? 按照她的反射弧来计算,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黎少校就又乘胜追击了一句话。 “时倾音,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已经记住了了,也会记得很清楚,而且时间长了,就能养成习惯了。” 习惯什么…时小姐还是有点懵,上一个反射弧还没走完,这又来一个? 习惯等她出远门的时候提醒她要带小天使吗? 虽然这个问题有些羞羞的,但是听的心里却暖暖的… 感动泛滥的不可收拾之前,她又强迫自己刹了车。 眼下急需搞清楚的问题,这算是表白吗?为什么方式如此奇特,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都这么奇特? 就因为黎少校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奇特的脸盲症患者? 她把自己拍过的看过的所有偶像剧都加到一起,也没有寻找出任何一个类似黎少校这样的表白方式… 可又不得不说,这句话朴实无华,却最能打动人心。 尤其…是在时小姐此时此刻的处境中。 黎蔚似乎也已经猜到了她被惊讶的一时半会说不出话的模样,也并没有期待着现在就能听到她的什么答复,他只是觉得自己是时候该主动表明一下自己的心意了,否则还会让时倾音误会,自己在等她主动就不合适了。 至于为什么有这个双向选择,其实黎少校自己也有些奇怪,好像,特别自然的就感觉到,他喜欢她,而她也喜欢他一样。 追女生这件事,他的确没有经验,但是时小姐好像一直在努力为他做着铺垫呢,至少照目前这么看来也挺简单的,顺势而下就好了。 例如现在的小天使问题。 … 车里气氛有些微妙,黎蔚索性换了话题。 “我们去市中心的超市,下午训练之前赶回来,没问题吧?” 车是借的,人也是借的,时小姐现在就快连自己的思想都支配不了了,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利,当下就点了点头。 等过了几分钟她又忽然想到,为什么一定要千里迢迢跑去市中心的超市?难道是黎少校想和她多一点时间单独相处? 时小姐有些心塞,她明明只是来买个小天使的,就像第一次见到黎少校,只是因为晚饭吃的太多想要散步消消食。 这种感觉太奇妙。 其实她最想说的是,如此朴素甚好,可如果这真的算是第一次约会…提前知会她一声,容她换套衣服化化妆也行啊? Chapter 35 反被撩拨 车子停在本市最繁华的购物广场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 按照部队的时间来算,他们这会已经吃过早饭在进行上午的体能增强训练了,但是按照大都市的时间来算,大家这会才刚刚开启美好的清晨。 停车场空荡荡的,街道上也是老年人居多,大多都是晨起锻炼顺带想带些新鲜蔬菜水果回家,身后拉着一个小购物车,时不时歪头和身边的老伴说句什么,然后笑的眉眼弯弯,连皱纹看起来都是可爱的,满满的人间烟火。 黎蔚将车泊好,车钥匙在指尖灵活的转了个圈,然后随着放进口袋的手也溜了进去。 时小姐还没有完全找回自己纯真的本性呢,就亦步亦趋的低着头跟在黎少校身后,像是缩小版的许乔一样。 黎少校走了两步之后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转身呢,时小姐一个没回过神就撞了上去。 以前撞的都是胸腔,虽然有肌肉,但是起码也算肉,但这次就不是了,这次撞的是后背,而且由于身高差距,撞上的还是肩胛骨。 时小姐好想去查查户口,这些人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时倾音吃痛的倒吸了口凉气,抬手就要去揉撞痛的额头,结果手还没贴上去呢,就被横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牵住了手腕。 然后,她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倾身贴过来的黎少校。 他的指腹轻柔的从额头磕到的地方滑过,长了薄茧的皮肤滑过光洁的额头,带着微微的凉意,又痒又麻的触感一点点向心脏蔓延,电流一样激活了身体的每个细胞。他像是撩开了那几根遮挡住视线的碎发,眼睛盯着那里眨了一下,然后又将自己手心贴了过去,像上次擦药时那样轻轻的揉了揉,安抚似的。 时倾音已经紧张到连呼吸都暂停了,要不是眼睛还在眨,估计过路人都会以为她被点了穴。 “又想擦药了?这是第几次不好好走路了?嗯?” 黎少校惩罚似的屈指轻弹了下她伤区之外的额头,又保持着此时俯身的姿势将目光下移,与她平视。 然后他就发现小姑娘这会连看他的眼神都是飘的,颤颤巍巍的。 好可爱。 屈指又原地轻弹了一下,他低笑,提醒她,“呼吸。” 时倾音瞬间像被解了穴,立马回神松了口气,嘴巴微张着,连带着胸脯都在轻轻的起伏,两侧脸颊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染了一层桃红。 他刚才问了自己什么来着? 时倾音大脑迅速的转着,然后很快的想起来,低下头小声的说,“三次。”三次不好好走路了,而且都是在他面前… 看到时小姐又害羞的红了脸,黎蔚犹豫了一下,牵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微微收紧,将她带到了自己右手边,垂下眼,任凭那张小脸将自己的眸底占据的满满的,语意深长的说,“下次走这里就不会磕到了。”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终结了,毕竟时小姐已经表现的羞赧到不会说话了,哪知黎蔚正欲转头之际,小姑娘将那只被他牵着的手腕轻轻的挣脱了出来,又慢吞吞的去勾了勾他刚腾空的手指,然后牵住了一根,抬起头小声嘟哝了一句,“这样是不是更安全一点?” 黎蔚笑了,直接将那只小手整个都牵了过来,毫无犹豫的十指交叉紧紧的握住,回她,“这样才会更安全。” ********** 时小姐已经快要忘了,自己是来买小天使的。 心猿意马的进了超市,黎蔚轻轻的晃了一下牵在一起的两只手,见她抬头看过来,才笑着问,“我去推车?” 意思是…手牵的太紧了? “哦,”时倾音小小的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了那只牵在一起的手。 然后,头顶又被人顺势拍了一下,安抚似的。 时小姐一个人站在原地等着,总觉得今天像被按下了快进键似的,怎么能这么顺利,不对,应该说,怎么能这么简单,好像还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总之最后是她还没回过神就已经手牵手了… 现实明明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但是时小姐的思绪还仍旧停留在过渡期,总有种不太真实的感受。 黎蔚推着车转过身的时候就看到时倾音不知道又在神游什么,站在电梯口背着身子,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进展太快了?他微微凝神思考了一下。 对面是负责安置购物车的大叔正推着一长排的购物车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时倾音丝毫没有察觉的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眼看着就要与车队擦身而过了,黎蔚从人群中侧身过去,直接揽过了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了怀里,严丝合缝的紧紧裹住,感觉怀里的小姑娘像被吓到了似的,身子都跟着一抖,下意识就要抬手反击。 黎蔚不得不承认,看来时小姐近期的格斗训练学的不错。 他轻而易举的就扣住了那只出击的手腕,勾了下唇角,认真的点评道,“姿势正确,力度和速度还不够,虽然应付导演是可以过关,但是保护自己还差很多。” 在小姑娘没好气的瞪过来之前,他松开了困住她的那只手,自然的垂到她的肩膀上,又揽着她的身子随自己往旁边靠了靠,看着那位大叔将一整排的购物车都推了进去,这才继续说,“不过以后时间还很长,我可以慢慢教你,但是前提是,你要保证,学会之后不许对教官拳脚相向,” 说到这里,黎蔚停顿片刻,倾下身子,附在她耳边,低声问,“如何?” 这句调侃的成功之处就是彻底打破了两人间这有些微妙的尴尬氛围。 时倾音抬头对视他,一字一句回了去,“教官要先保证不会体罚学员,如何?” 黎蔚笑了。 “我从来不体罚学员,”看着时小姐的目光开始闪烁,像是很期待的模样,他才不疾不徐的说出下一句,“我从来只会体罚那些不听话的小兵。” 时倾音无语的冲他翻了个白眼。 黎蔚看了看自己搭在她肩膀上那只的手,手指在肩头轻轻的点了点,沉默少顷,问她,“还要继续牵着手吗?” 时倾音也扭头看了看搭在自己肩膀的那只手,抿了抿唇角,回他,“少校没听过一句话吗?能拥抱的时候就不要牵手。” 黎蔚一怔,随即又笑,一只手推着购物车,一只手揽着她上了对面的电梯,就在时倾音以为自己刚刚那句话已经成功将黎少校拿下了之际,这人又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我倒是听过另外一句话,能接吻的时候就不要拥抱。” 嗯,最后的结果就是,时小姐又被拿下了。 ********** 女性用品专区在三楼。 时倾音在那几排展示台前方两米之外站定,扭头看了看正闲闲散散浏览四周的黎少校,她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不怀好意的问,“少校,你是准备和我一起过去吗?” 黎蔚收回目光,专注的锁定在面前这张笑的狡黠的小脸上,微微挑眉,“你难道不是一直都在亲力亲为的培养我?” 这人!时倾音瘪了瘪嘴,从他怀里钻出来,又指了指脚下,故意板着脸命令道,“你就站在这里等我,哪都不许去,我两分钟之内回来。” 黎蔚看了看突然空出来的那只手,多少还有些不自在,虚虚蜷了蜷,然后顺势落到了购物车把手上,又将身子撑在购物车上,稍微倾过去一些,贴近时倾音,难得有些戏谑的笑了,像个大男孩。 “需要原地画个圈吗?时小姐?” 真当自己是万人迷的唐三藏了?!! 时倾音觉得自己在黎少校面前永远都是处于弱势被动的一方,哪怕开头很强势,但往往都会被对方一句话成功撂倒。 看她还有时间站在原地对自己翻白眼,黎少校不紧不慢的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善意的提醒她,“你还有一分二十一秒。” 时小姐瞬间像被上了发条,一秒都不敢耽搁的转身就走,本着自己常用的那个牌子匆匆的抱了两盒到怀里,又毫不停歇的绕回黎少校面前,把怀里的东西放到了购物车,还特意的往里面角落里塞了塞。 但是有用吗?购物车又不带盖子… 黎少校又像模像样的看了下时间,汇报结果,“不错,比你的预计时间提前了二十三秒。” 时倾音觉得自己真是病的不轻,这又不是在部队!她竟然还自告奋勇的去给自己限定了一个两分钟之内回来?关键是黎少校还如此乐在其中的配合着她? 以后可还了得? 这个习惯不好,要改,一定要改。 黎蔚低头扫了一眼购物车里那两盒粉粉的东西,又伸手把时倾音揽了过来,推着车往楼梯的方向走。 时小姐本以为小天使事件就这么安然过去了,一直到下电梯了,这人又忽然来了一句,“我这方面的记忆力还不错,一般看一遍就能记住,你放心吧。” 时倾音大概用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下意识就伸手想要去挡住那两个小盒子,但是从哪里挡比较好呢?四面露天… 两个人的关系明明是刚刚有所进展了,一定要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吗? 但是凌乱的永远都是她一个人。 黎少校搭在她肩膀的那只手若无其事的轻轻敲了敲,“还买其他的东西吗?不买我们就去吃早餐。” 时小姐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低下头摸了摸自己将近一个月没有进食过零食的肚子,没有抱希望的小声嘀咕了一句,“还能买点零食吗?” “能啊,”黎蔚出乎意料的说道,“回部队之前吃完就行,或者,剩下的先放车里,以后慢慢吃,没人动你的。” 得到了特赦的时小姐欢乐的拉着黎少校去了二楼的零食区。 Chapter 36 经济纠纷 黎蔚看着时倾音搬运工一样的从展示架上不停地往购物车里塞着各式各样的小零食,不禁皱了皱眉,开始怀疑自己刚刚的那句话是不是有点太纵容她了?但是又转念一想,吃胖了更好,还省的再去费尽心思想套路带她跑步和锻炼了,这么想着,又顺手从一旁的巧克力专区捞了一盒费列罗过来,最大盒的那种,扔到了购物车里。 当两盒小天使已经被小山似的零食堆得彻底埋没的时候,时倾音才意犹未尽的勾了勾黎少校的手,叫他,“我们买完单就去吃饭吧。” 黎蔚看了看一身轻松的时小姐,又低头看了眼塞的满满的购物车,不知是又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勾了下唇角,推着车跟在了她身后。 刚营业没多会的超市人并不多,收银台前也只排了五六个人。 时小姐站在前面,一只手闲适的搭在购物车的车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黎少校站在购物车的另一端,隔着这一辆小车的距离,看时小姐心情不错的哼着小曲还自己打着节拍的悠闲模样,总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欣赏时小姐这种简简单单,没心没肺的性格了,似乎最日常的逛个超市都能逛出乐趣。 时倾音前面排的是一对年轻小情侣,打扮时尚,还戴着一对情侣棒球帽,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没有推购物车,只有男孩子手里拎了一个小型购物筐,女孩排在前面,男孩另一只手则不老实的搂着女孩的腰,时不时的捏一下,女孩就总扭头娇嗔他一句,短短几分钟而已,她已经看到两次,女孩一扭头就被男孩顺势贴过去轻啄下唇角的画面了。 第一次还觉得没什么,时倾音很自觉的往旁边错了错身子,但是再看见第二次的时候,她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的清了清喉咙,她不动声色的用眼角的余光看了黎少校一眼,心里不停地祈祷,他一定什么都没看到,一定在四处闲看… 事实证明,她的祈祷每次都会向着相反的方向去发展。 黎少校不止发现了她的偷窥,还特意笑着敲了敲购物车,似乎是想示意,他已经看到了她所不希望他看到的一面。 时倾音跟犯了错被抓个正着的小孩子似的用力抿着唇角闭了闭眼睛,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但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看到这幅画面会一下子变成了这样?她不懂,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短短几分钟似乎被延伸的无限漫长。 终于排到了前面那对小情侣,时倾音看他们开始一件件的从购物筐里取东西时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心里默念着,这些孩子,要腻歪你回家腻歪去啊,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是做什么?没看到身后是单纯善良容易害羞的时姐姐和上了年纪死板苛刻的黎大叔吗?让我们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然而,这个有趣的邂逅并没有结束。 那个男孩子将购物筐里的东西捡了一半的时候像是突然发现自己忘拿了什么,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倾身过去覆在女孩耳边说了句悄悄话,至于说了什么,时倾音其实有努力的竖着耳朵在听了,但是奈何人家耳语的功力太强大,她是什么都没听到,只见女孩红着脸转身捶了他肩膀一下,那动作轻的,看的时倾音觉得自己浑身都一痒。 紧接着,下一个画面亮了。 男孩转身跟时倾音摆了摆手,客气的说,“姐姐,我想借过一下,拿点东西,就在你身后,你能先后退一点吗?” 时倾音一怔,她身后的东西?反射弧正在迅速运转之际,搭在购物车上的手随着一股向后的力度牵着身子开始往后退去。 是黎少校在身后推着购物车,顺带带着时小姐往后退了几步。 时倾音回头瞪了一眼黎少校,就见这人弯着身子撑在了购物车上,身子倾过来一些,对着她若无其事的扬了扬下巴,似乎是指给她,刚才还没反应过来的那句话究竟什么意思。 她自然是顺着扭头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羞窘场面。 男孩站在某某展示架前,手里拿着两盒颜色不同,貌似功能也不同的某牌子计生用品,一本正经的研究着上面的介绍,又旁若无人的拿给女孩,问她想要哪种。 女孩有些害羞的附在男孩耳边说了句什么,脸蛋染了一层潮红,然后男孩特别潇洒的将手里的两个盒子都扔进了购物筐里,又邪笑着捏了捏女孩的腰… 时倾音怔在原地凌乱了好久,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孩子们,这是怎么了? 这个社会,这是怎么了? 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呐? 她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呢?可她明明也算是走在时尚前沿,引领时尚步伐的女明星啊? 直到身后被购物车轻轻地撞了一下,她才倏地回过神,下意识先往后看了一眼,然后看完她就后悔了。 为什么要回头?为什么要现在回头?为什么黎少校又笑了? 她有些抓狂。 耳边是收银员客气的提示,“女士您好,到您了。” 时倾音几近崩溃的埋下头开始了自己的搬运工作。 这下就连到最后从购物车里取出两盒小天使,在黎少校面前光明正大的一晃而过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了。 泥煤,跟刚才的那两个小盒子来比,自己这算什么?小小巫见老老巫? 收银员在一件件的扫着码,看着这小山似的一堆零食似乎也是一件不小的工程,时倾音顺势站到了收银台外侧,给黎少校留出了足够的空间把购物车推出来,方便继续使用。 她很刻意的一直都不去回头,避免撞上黎少校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直到收银台上等待扫码的零食越来越少,她才开始准备拿出钱包刷卡买单。 第一反应,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又将目光移到了腰侧,脸色变了变,她又把手伸到了短裤的口袋里。 当然,最后一步其实她自己都没有抱任何希望。 是的,她没有带钱,没有带银行卡,或者说,她连自己的包都没有带,手提包,斜挎包,钱包,各种包… 在她进行这一系列的摸索时,收银员小姐已经将全部的零食扫码完毕,训练有素的对她笑道,“您好,您一共消费三百六十二元整,请问现金还是刷卡?” 时倾音欲哭无泪的扭头求助黎少校,苦丧丧的表情她觉得自己一定都不敢照镜子了。 黎少校跟她一比就显得镇定多了,像极了两个人在队部的初遇时,那副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模样。 他并没有如她所愿的训斥她一句,然后拿出钱包替她解围,而是慢悠悠的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又很认真的去询问收银员小姐,“请问你们这里可以刷脸吗?” 就是这么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样子最讨厌了! 时倾音拉过他的手用力的捏了一下,又轻轻的晃了晃,这才听他低笑出声,垂眸睨了她一眼,另一只手从口袋里取了钱包,抽出一张卡递给了收银员。 时倾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绷着小脸一言不发的盯着黎少校,当然,她是对自己无语了,与别人无关。 黎少校抬起一只手放到她脑后拍了拍,这次没有急于离开,而是轻轻地将手心贴在上面好一会,安抚似的,另一只手在pos机输了密码,唇角始终是弯着的,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收银员小姐撕下签字联递了过来,黎蔚搭在她脑后的那只手又拍了一下,低声叫她,“签字。” “为什么是我签?”时倾音一边问着一边还是接了过来,因为排在他们后面的一位泡面头大妈眼看就要暴走了。 看她不太熟练的在空白区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黎蔚弯了下唇角,这才应她,“等着你还钱呢,不签字万一耍赖怎么办?” 时倾音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接过收银员小姐递过来的消费单和刷卡单,一股脑都塞到了黎蔚手里,有些没好气,“回去就还你,三百六十二。” 黎蔚拎过收银台上两个巨大的购物袋放回车里,慢悠悠的走到时倾音身边,牵起一只小手又把两张单子塞了回去,好笑道,“谁让你签我名字了?还签的这么难看。” 时倾音气鼓鼓的扭着头瞪他,总觉得他一定早就知道自己出门的时候没带钱包,又像上次一样等着自己美颠美颠的跳坑玩呢。 “刷你卡签我名字银行认吗?” 黎蔚像是等这句话等久了,耐心的将身子撑在购物车上,尽量保持与她平视,就这么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从侧面靠了过来,“怎么不认,最多就是银行会打电话跟我确认一下,时小姐与我是什么关系。” 时倾音扭头看了他一眼,又佯装无谓的移开视线,口是心非,“什么关系啊?你可得解释清楚了,别回头再牵扯到经济纠纷了。” 黎蔚想了想,说,“这场经济纠纷我还是心甘情愿的,永远都这么纠缠着理不清最好了。” 时倾音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停了下来,一本正经的绷着脸冲他伸出手,“银行卡给我。” 黎蔚怔了一下,低头微微挑眉,询问,“还有东西没买?” 时倾音摇摇头,难得如此认真又肯定的神情,眼底像是闪烁着小火苗,一簇一簇的,越来越亮,“不买东西,我就回去刷张单子签个字,签我的名字。” 黎蔚笑了,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到她伸展开的手心里,轻声允诺,“不急,待会吃饭的时候你来签,以后机会多着呢,你别签烦了就行。” Chapter 37 百年难遇 时倾音手里揣着那张银行卡总觉得千斤重似的,甚至总有种揣着他家户口本的感觉一样。 话既然说出口了就得负责,说过的事情就没有不做的道理。 时倾音咬着吸管喝掉了杯子里最后的牛奶,又抬头看了对面的黎少校一眼,冲服务生摆了摆手,招呼买单。 服务生拿着单子过来,微微福了下身子,“您好,二位消费一共六十一元。” 时倾音把那张放在手心都有些发烫了的银行卡递给他,又指了指对面的黎少校,交代,“待会找他输密码,找我签字。” 服务生很明显的怔了一下才接过那张银行卡,又不确定重复了一遍,“您好,您消费一共六十一元,我可以把您零头抹了,收您六十也行。”意思是,六十块钱还要刷卡?还要一个人输密码一个人签字,如此分工明确? 时倾音点了点头,礼貌的笑了,“那就谢谢你了。” 这就…尴尬了… 服务生站在原地顿了一会之后,确定了面前这两位客人确实没有要付现金的意思,悻悻的拿着银行卡转身走了。 按照时小姐的要求,黎少校面带微笑的输完了密码,看着服务生撕下了单据,对着时小姐微微扬了扬下巴,一副“您请享用”的表情。 时倾音微微扬了扬眼角,回他一副“谢谢赐教”的表情。 于是,站在两人中间目睹了全程的服务生就这么迎着初阳凌乱了。 这难道是最新的家庭理财方式?一人输密码一人签字? 他只能默默的感叹一句,城里人的世界他真是无法理解… 从早餐店出来的时候不过九点半,时间尚早,距离下午训练开始,确切来讲,还有五个小时。 时倾音摸了摸吃的有点撑的小腹,随口的抱怨了一句,“这家的小菜还不如你做的好吃。” 黎蔚有些意外的扭头看她,“我做的?” 时倾音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要知道许乔那天跟自己讲完黎少校的光辉岁月之后还特意交代了,这些东西一定要装作不知道,或者是慢慢让他们副团长自己讲出来,总之…不能把他当成炮灰… 她干笑了两声,明明知道无济于事了,可还是垂死挣扎的解释了一下,“我是说,你们部队做的小菜。” 黎蔚索性停下脚步,完全的转了身子与她面对面,凭借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碾压着她,“许乔告诉你的?” 时倾音继续干笑,“我说是食堂的大妈告诉我的你信吗?” 黎蔚慢悠悠的摇了摇头,抬手捏了捏她头顶屹立不倒的小丸子,柔声哄着,“乖,告诉我,许乔还说什么了?” 再坚固的防线都在这一声甜腻到心都化了的“乖”里瞬间坍塌了。 时倾音在心里给许乔默默的道了好多歉,然后特别乖巧的回答,“你的脸盲症。” 黎少校倒也没有多大意外,慢慢倾下身子,与她平视,声音更轻,眼底像是含了一汪化开的水,就快把她淹没了,继续诱哄着,“还有吗?” 时倾音咬了下舌尖,让自己一定要清醒一点,然后摇摇头。 不能再出卖战友了,会遭天谴的… 黎少校却比她想象中平静的多,牵过她的手握到手心,然后若无其事的站直了身子,带着她继续往商场门口走,走出几步后才云淡风轻的说了句,“看来我要回去谢谢你的许助教了。” 不…要…啊… 时倾音觉得自己这张嘴真是没救了。 怀着对许乔的内疚之情,时倾音垂着头走在黎少校身边,酝酿了好一会,被他牵着的那只小手轻轻晃了晃,小声嘟哝,“少校,你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好了,千万别回去体罚许助啊,是我逼他给我讲的,真的不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黎蔚笑了,他的兵他会不了解?尤其是时小姐这么不会撒谎的人,明明事实就在她不经意间已经说出口了,就自己还在那嘴硬呢。 “那些体罚你做不了。” 她继续晃着那只手,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想使使苦肉计,“什么体罚呢,也许我能做的,你说出来听听。” 就在她闪烁着小火苗的目光中,黎少校倾过身子,弯起唇角附在她耳侧,声音刻意压的低低的,带了一种莫名的质感,“晚上洗澡的时候帮我搓搓后背,你做的来吗?” 时倾音,“…” 这个话题已经就此戛然而止。 ********** 两个人在商场里漫无目的的闲逛了一大圈,时小姐一是没有带钱,二是在部队待的久了整个人都越发朴素了,看着那些时装和包包竟然一点想买的欲望都没有了。 黎少校为此还打趣,“不想签字了?” 时倾音正欲傲娇的摇摇头之际,斜对面那个dq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映入了眼帘。 她捏了捏黎少校手,目光灼灼的抬头盯住他,还近乎讨好的眨了眨眼,“我不签字,用现金可以吗?” 黎蔚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时小姐的思路了,只能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然后就被她紧紧牵住小跑着到了那家dq冰淇淋面前。 “时倾音,”黎蔚皱了皱眉,“你现在不能吃冰淇淋。” “我就吃一个好吗?”时倾音苦兮兮的嘟哝着,边说话边小孩子似的晃着黎少校的手,俨然一副多动症晚期的模样,“你知道吗,我就是传说中那种为了减肥可以不吃饭,为了吃冰淇淋可以两天不吃饭的人,我就吃一个,一个…” … 最后,黎少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就听了时小姐一派胡言乱语之后接过来售货员手里的两个华夫甜筒,递给她一个,自己手里留了一个。 他特别费解的看着时倾音跟餍足的小猫咪似的,那么满足的捧着甜筒吃的如此心情愉悦,难道女生每个月的那几天不都应该肚子疼得直掉眼泪连床都不想下吗?听说还喜欢鸡蛋里挑骨头对自己男朋友一顿狠k然后陪着自己一起疼?自己身边这究竟是来自哪个星球的奇葩? 对于冰淇淋的味道他倒是不排斥,毕竟自己平日里也有吃糖的习惯,但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就这么举着一个甜筒招摇过市…未免有点…太不可思议。 这不,已经不下十次了,总有结伴逛街的小姑娘对他行着注视礼,甚至还有两个都走远了还在回头看他。 他无奈,又不想破坏旁边这位时小姐高昂的兴致,只能选择更换一下地点,“时倾音,我们去车里吃行吗?” “行啊,”时倾音答应的很爽快,她本来也觉得在商场逛腻了,想回车里待着呢,最主要的是那会买的零食还都在车里呢,要知道回部队之后可就吃不到了,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须要重视起来。 她抬头看了看黎少校手里握着的那个甜筒,好像才咬过一口? 于是,她很伟大的说了一句,“少校,你不爱吃就别勉强了,待会我帮你吃掉,绝对不浪费食物。” 黎蔚,“…” 看她手里的甜筒已经吃掉一半了,黎蔚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不会肚子疼?” 时小姐特别无谓的摇了摇头,“我的世界从来没有肚子疼这个词,只有不吃冰淇淋心会疼。” 黎蔚,“…” 他觉得,时小姐真是跟一般的女人不太一样,至少未来的日子里他是可以预见的省了很多的麻烦,例如每个月的那几天,时小姐绝对不会因为身体不舒服跟他抱怨和莫名的心情不好发脾气,他也不用因为一直说“喝热水”、“多喝热水”这些敏感词汇而跟时小姐发生冲突。 这么看来,时倾音还真是…百年难遇的中国好女友。 … 保持天真比变得成熟更难。 他很庆幸能遇到一个这样的时倾音,她简单,她纯粹,没有太多的复杂的思想,喜欢和讨厌也分的很明朗,她不善于伪装什么,甚至有点笨笨的,但是她总是在给自己惊喜,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自己对于感情的界定。 原来两个人在一起可以是这样的顺其自然和轻松。 如果按照现在社会的现状和节奏来说,衡量一段感情的标准是,不累。那么,他想,他大概是真的找到了。 你看,他并不需要去做什么花哨的事情讨她欢心,不需要去刻意的选择时间地点和方式来对她表达,就是随时随地,一切随心。似乎都是注定好了一样,就连周围的琐事都在为他做着铺垫,全部都在向着同一个方向给他们指路。而时小姐呢,他欣赏她的坦率和不矫情,接受就是明明白白的接受,没有现在那些姑娘所谓的备胎或者拖泥带水,或许是和职业经历有关,他也许没有太多的耐心可以放到感情上,没有很多的精力去随时随地甚至间隔着手机屏幕猜想对方究竟在想什么,想要什么,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又触到对方逆鳞了。 如果说他能记住她的脸是机缘巧合,那么,他会爱上她的灵魂一定就是命中注定。 其实让一个女人迅速成熟起来真的很简单,一次巨大的职场变故,事业的岌岌可危,朋友的背叛,以及,爱情的支离破碎。 他想,除去这些外在因素,只要这样的她是开心的,那么,他会护她一直天真下去,永远不需要成熟到独挡一面,安静的,或者小吵小闹的窝在自己怀里取暖就好,大风大浪,他都可以为她挡去;如果她厌烦了这样的生活和环境,她由衷的想要改变自己,那也无妨,他会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带她成熟起来,与自己并肩,共同面对未来的一切颠沛流离。 Chapter 38 光天化日 黎蔚一只手拿着甜筒,另一只手牵着她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从商场门口转了弯,远远的,就见前面的马路右侧围了些人正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从这个角度看去却是看不出任何眉目,只有人头攒动。 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到的,当然,黎少校的反射弧肯定比时倾音要短,牵着她的那只手微微用力收紧,“我们过去看看。” 时倾音把手里最后的甜筒脆皮塞到嘴里,然后脚上加快了速度,尽量跟上黎少校的大长腿。 站到了人群的最外侧后,时倾音踮着脚往里面看了两眼,对于面前这幅情景真的再熟悉不过,时倾音心里瞬间就有了答案,她拉了拉黎少校的胳膊,见他垂眸看过来,张了张嘴,用口型询问,“碰瓷?” 当然,在黎少校看来,时小姐是在用表情和口型同时询问。 他点了下头,又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我去解决一下,自己在这等着,不要乱跑。”说着就要侧身穿进人群。 时倾音难得反应迅速了一次,紧紧的牵过他的手腕,声音虽小,目光却是明亮的,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小火苗,“少校,这次看我的,见过碰碰瓷吗?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黎蔚怔了怔,又很快想到了时小姐热衷表演的特殊爱好,随即轻轻一笑,收回脚步,抬手将她嘴角处的甜筒碎屑擦掉,微微侧了下头,示意她可以行动了。 有了教官的特批,时倾音只觉得自己身上见义勇为除暴安良的热血像是都要燃起来了。 迅速的整理了情绪,时倾音拿出了自己作为一名资深女演员的专业素养,从人群穿梭进案发现场的短短几秒钟内已经酝酿好了脸上的表情,在围观群众各种异样的目光中,推了一把那位正从钱包里取出一沓人民币的男人,然后神情悲痛,泫然若泣又掺杂了几分欣喜的复杂神色蹲在了那个抱着膝盖躺在那辆卡宴车前的男人面前。 黎少校弯下身子,把手里的甜筒递给了旁边的一个小姑娘,“帮哥哥先拿一下,哥哥要进去保护那个姐姐,好不好?” 小女孩抬头去看自己的妈妈,女人微微点头,又对黎蔚笑了笑,“需要报警吗?” 他颔首回应,“麻烦您了。” 黎蔚侧身穿过人群,在时倾音身后站定,是可以保证临时出现任何意外自己都可以迅速将她护到身后的距离。 时小姐的表演正要开始。 “姐夫,”时倾音哽咽的念出这两个字,眼眶就有些湿润了,她吸了吸鼻子开始正式投入进去,“我姐已经晕倒在产房里了,医生问我是保大还是保小,你知道的,我姐想要留住这个孩子,她为了跟你在一起,都已经跟家里断绝关系了,我求你去医院跟我签个字吧,真的已经没有时间了。” 地上那个抱着膝盖的男人面对自己突然冒出的小姨子已经彻底惊呆了,更别提她口中这件“保大保小”的事情,嘴巴微张着,目光怔愣,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黎蔚蜷着手掌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就见时小姐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珠,继续悲伤的哽咽,“我姐那么多的钱都给你了,公司法人都写的你的名字,不就是撞到腿了吗,能有我姐和孩子重要吗?时间真的来不及了,如果我姐和孩子都没了,我爸妈是不会放过你的。” 周围的群众都一片唏嘘,似乎大家都没有想到一桩普遍的不能再普遍的碰瓷事件竟然牵扯出了一个吃软饭的负心汉放弃豪门改行碰瓷的故事? 这个世界未免有些太疯狂了。 四周是细碎的指责声在慢慢变大,那个男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小姑娘给坑了,顿时恼羞成怒的站起身子,也顾不得自己还在佯装受伤的膝盖了,抬手就要去推时倾音的肩膀,嘴里也恶狠狠的挤出几个难听的字眼,“你他…妈…” 时倾音吓了一跳,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已经被身后的一双手稳稳托住,身体也随着那股力量速度极快的转了个圈,整个人都被拉到了旁边,就连那个男人接下来的脏话都变成了一声沉沉的闷哼。 她稳了稳身子,还未来得及转过去,头上绑着小丸子的那根发带又被人轻轻的拉开了活结,她错愕的瞪了瞪眼睛,抬手摸了下自己头顶上孤零零的小丸子,一转身就见黎少校已经动作迅速的用自己的黑色发带将那个男人的双手背到腰后绑了起来。 周围掌声四起。 她觉得,她这位男朋友刚刚一定成功的撩到了全世界。 时倾音毫不隐藏自己的崇拜,对黎蔚竖了竖大拇指,有这么一个男朋友,夫复何求,夫复何求啊。 别看黎少校平日里总是戴着一张性冷淡的面具示人,事实上,人家只是懒得理你而已,这不,一旦动起真格来,别说是撩妹了,撩个汉子都分分钟不在话下啊。 黎蔚也抬手拍了拍她的头以示奖励,“时倾音,刚才做的不错,但是为什么你每次演戏都必须要用姐夫这个身份?” 时倾音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因为我没有姐姐啊。” 黎蔚,“…” 好在围观群众里还是有好心人的,商场的保安适时的赶来,一见那个男人都咬牙切齿的拿着手里的电棒作势挥了挥,“怎么又是你!” 那些戏看够了的群众随着保安的离开慢慢散去,时倾音这才想起来和那位差点破财的卡宴车主打个招呼,但是转头看过去,就发现这人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面含微笑,甚至有些呆萌,总之与他身上这套考究又商务的行头…十分不搭。 要不是考虑到自己的知名度,她一定会以为这是遇到自家粉丝了。 “那个,”这下轮到时倾音有些不自在了,她清了清喉咙,耐心的给他解释,“以后遇到这些事情要记得报警,那些人都是碰瓷,专业骗钱的。” “ok,”男人打了个手势,操着一口醇厚的伦敦腔开始介绍,“hey,i am from ennd…” 海龟??? 黎蔚站在时倾音身后,似乎都不用看就已经想到了时小姐此刻是什么样的迷茫表情,他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又上前一步与她并肩,特别自然的将她揽到了自己怀里,操着一口同样流畅的英文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 至于两个人究竟在说什么,时小姐一开始还能努力听清几个单词,想要凭借着自己的想象力看能不能连成句子,后来听了一会索性就放弃了。 太快了啊,简直和高考的时候考听力一样啊。 她特别想要采访采访黎少校,请举例说明一下还有什么东西是你不擅长的? … 时倾音时不时的抬头看看低笑着的黎少校,又看看对面偶尔耸耸肩,有些无奈的叹着气的男人,对于好奇心一直就比常人要高出几倍的时小姐来说,这短短几分钟简直就要抓狂了。 终于,对面的男人将目光锁定到了时倾音的脸上,微微蹙眉,眸色深晦的说,“you are a brave girl。”(你是一个勇敢的女孩。) 时倾音似懂非懂的踮起脚凑到黎蔚耳边,小声问,“他说我是什么女孩?” 黎蔚笑了,十分配合的也附在她耳边小声回她,“他说你是一个可爱的女孩。” 时倾音点点头,对着男人礼貌一笑,“of course,thank you,goodbye!” 别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回答…因为她此时此刻除了这几个单词大脑中已经想不出来其他了… ********** 一直到坐进了副驾驶。 黎蔚低头调试着车内空调的温度,时小姐还在乐此不疲的追问着,“你们刚刚到底说了什么呢?那个人为什么最后会说我可爱呢?如果是因为我戏演的好也不应该是说可爱呀?” “大概,”黎蔚将出风口从副驾驶的方向拨开,弯了弯唇角,声音里漾开了细碎的笑意,“你长的比较可爱吧。” 至于究竟讲了什么,他只是给那位对时小姐兴致浓厚的海龟先生讲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勇敢追求自己心上人的故事… 此时能成功转移时小姐注意力的大概只有零食了。 黎蔚将后备箱的零食拎了过来放到后排座位上,又冲她勾手,“来后面坐。” 时倾音疑惑着从副驾驶跳了下去,拉开后面车门坐进去后,就见黎少校单手撑到了窗侧,食指抵着额角,好整以暇的弯着唇角侧头看她。 她对于这样的笑容总是有些驱之不散的阴影。 等她坐好,车门又“滴”的响了一声,是被上了锁。 上了锁? 时倾音一惊,这…这光天化日的上锁是要做什么? 她下意识的将横在两人中间的那一大包零食往自己身侧带了带,像模像样的开始埋头选起来,“少校,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帮你找。” “有啊,”黎蔚低低一笑,有些戏虐的模样,只是苦苦埋着头的时小姐看不到罢了,他说,“不用找,这不是就在这里么。” 哪里…哪里… 时倾音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的用力跳了两下,力度之大,胸腔撞的都有点疼了。 漫长的几秒钟过后,她咬了咬嘴唇,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副大义凛然的赴死表情抬头盯住黎少校。 然后,就见黎少校垂下了撑在窗侧的手臂,紧紧锁着她的眸光瞬时变的幽深起来,身子随着也往她的方向倾过来了些,近到,都擦过横在两人中间的购物袋了。 随着两道目光之间距离的慢慢缩短,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发酵,膨胀,很快就溢满了全部的空间,似乎就连排风口吹出的冷气都被人加了催化剂一样,随时都可能被一个火星点燃引信。 就在时小姐正欲闭上眼睛之际,黎少校低下头从购物袋里拎了一盒薯片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弯着唇角有些痞气的笑了,“原来在这里呢。” 就是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诌最讨厌了! 时倾音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黎蔚却笑的开心,坐回身子,从中控台将那盒快被时小姐吃完的糖果捞了过来,倒出一颗捏在手里,“还是先吃糖好了。” 时倾音本以为他是要自己吃糖,却见这人眉目温柔的对她笑,又将那颗粉色的糖果送到了她的唇边,轻声哄着,“乖,张嘴。” 她对这种语调永远都没有抵抗力,顺从的张开了嘴巴,将那粒糖果含进了嘴里。 丝丝甜腻在口中化开的同时,时倾音又想起来黎少校手中莫名消失了的冰淇淋,像是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次教官浪费食物一样的小狡黠,她斜睨了他一眼,“你的冰淇淋呢?不要告诉我你给扔了。” 车内有些逼仄的空间里,似乎鼻翼间都充斥着一丝淡淡的水蜜桃的清甜味道,随着时倾音唇瓣的一张一闭之间,愈演愈烈。 这种味道是勾人的。 黎蔚微微眯了下眼睛,不同于刚刚的闹剧,他忽然就很想要尝一尝这种口味的糖是不是真的像小姑娘口中说的一样好吃了,他想亲她,克制不住的,似乎,也没什么好克制的。 将横在两人中间的购物袋拎到了身后,终于没了障碍物的阻隔,他双手环在她的腰间,轻轻一用力,就将小姑娘整个的提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时倾音侧坐在他的腿上,大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微微瞪着眼睛,看他低着脸慢慢贴了下来,鼻尖就要碰到自己了才停下,鼻息相融之间,他的声音是低哑的,染了莫名的磁性,“冰淇淋我吃完了,不信的话,你现在可以试一试。” 怎么…试? 时倾音紧张到就快不会说话了,一直用力瞪着的眼睛泛酸了都忘了眨,跟胆小鬼似的轻飘飘念出两个字,“我信。” 唇瓣的张合间,那种糖果的清甜味道更加清晰诱人,黎蔚弯了弯唇角,闭上了眼睛,晦涩不明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一样,“那,你给我吃糖好不好?” 他有些温凉的唇瓣轻轻的与她的契合,用心的,温柔的,一点点的轻啄着她的唇角,像是在虔诚的亲吻一个珍贵的宝贝,丝毫没有情欲与侵略,只是恋人间互诉最纯粹的爱意与亲密。唇齿间满是糖果的淡香,勾人深入,越发想要去探究更深处的柔软与美好。 直到那双小手环到了自己脖颈上,怀里的小姑娘也开始慢慢回应自己,黎蔚才试着抵开她的牙关,寻到那抹柔软,纠缠着,沉溺着,深陷着,越发着迷。 … 这个吻用尽了这个男人全部的温存与耐心。 两个人并没有什么经验,甚至时倾音连怎么换气都不会,她身体都有些虚软无力了,从他腿上滑下来,坐到了一旁。 黎蔚看着她脸颊泛红,微张着唇瓣小口呼吸的模样忍不住弯起了唇角,却还不忘调侃了一句,“时倾音,我的初吻都给你了,以后你要对我负责了。” 时倾音喘匀了呼吸,心脏也像是罢工了许久刚刚开始跳动一样,过了会才反应过来黎少校说了什么,有些没好气的瞪着他,“我还是初吻呢,为什么就是我对你负责?” 黎蔚笑了,倾过身子,目光与她平视,眼底像是一汪化开的水,泛着点点细碎的柔软,清澈的,明亮的,深情的,看的人就快醉了,他说,“那好,时倾音,我对你负责。” Chapter 39 引狼入室 至于水蜜桃的糖果最终吃出来了什么味道,她觉得,这个问题她已经可以回答了,是甜蜜到让人心都融化的味道。 是她戒不掉,也不想戒的绕指柔。 这个男人,说他清冷矜贵,可他又比任何人都细心,总能从这些日常到大家会忽略的地方发现不一样的浪漫与温情;说他高高在上总让人仰望,可他又有痞气大男孩的一面,会变着法子的撩拨她到难以自制。 最主要的,无论是什么样子的他,时倾音都觉得,她喜欢极了,而且她心里也再清楚不过,这样的一份感情是有多么难得。 … 吃过午饭,驱车回到部队时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下午的训练了。 时倾音在路上补了眠,这会车子停下了,困意还是有些浓,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眸底亮晶晶的一片,她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少校,下午训练的时候你会犯困吗?” “会啊,”黎蔚也不客气,侧着头对她笑,“觉得对我心怀愧疚的话等训练结束了想办法弥补我吧。” 这人…怎么一点都不会客套一下!! 时倾音撇了撇嘴瞪他一眼,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自己跳了下去,潇洒的留下一个背影,对着黎少校挥了挥手,很快的转了弯,往宿办楼的方向走去。 黎蔚扭头看了看后排座位上的购物袋,他觉得时小姐又一次刷新了自己对于她的认知。 缺心眼果真可以缺到这种程度? 这姑娘的心是有多大? 买好了小天使又忘记拿了? 还真是…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了。 黎蔚无奈的笑了,甚至还在心里帮她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今天发生的事情,的确有点太多了,所以这些小失误可以勉强原谅。 于是当他走到宿办楼门口,正遇到脚步轻轻往下狂奔的时小姐时,他很平静的晃了晃手里拎着的黑色纸袋,递给她,又压低了声音提醒,“换好衣服下楼集合,不要迟到。” 时倾音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点了点头,又脚步轻轻的按照原路返回,潜进了宿舍。 安倪不知道是刚刚睡醒还是一直没睡,时倾音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就见安倪躺在床上目光有些涣散的盯着面前的床板发呆,见她进来,也只是老样子,眼风在她身上淡淡扫过,又看不出情绪的移开。 对此,时倾音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也省的担心自己动作太大会吵到安大小姐午休了,索性将两盒小天使放进柜子里安置好,又取了下午要穿的作训服出来,一边换着衣服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着话,当然,绝大多数都是她自己在说,安倪偶尔的“嗯”一声,一直到时倾音问到了戚燃,她才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从床上坐起身子不耐烦的搪塞了一句,“时倾音,你再提这件事情我就让导演把女二换了!” 时倾音瘪了瘪嘴,无谓的耸肩,“不提就不提咯。”你不说我还不会自己看吗? ********** 接下来的四天半里,时小姐真的用了洪荒之力在观察二人之间的微妙变化了。 戚燃一直在努力靠近,安倪则总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一直避开,每次她想竖着耳朵过去听听戚燃在和安倪说什么时,黎少校总是在背后拍她头,教育她不许多管闲事,其实时小姐真的很想管一管这件闲事啊,甚至看他们这样一个进一个退的,她比当事人都要心急。可是每次静下来之后,又发现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本身就是无能为力。 眼看着周五下午的训练即将步入尾声,两个人的关系仍旧没有丝毫进展,戚燃一次次失望的低下头的模样,还有安倪每天在宿舍对着床板或墙壁发呆的神情,时倾音都看在眼里,这种氛围是会感染的,连带着时倾音都觉得心里被一种莫名的难过涨的满满的。 相处了一个月的时间,尤其身处部队这样的环境中,一起从陌生到熟悉经历了这么多的训练,说没有感情都是假的,无论是对戚燃,还是对安倪。 她在娱乐圈的朋友并不多,似乎在经历了上次的罚站之后,已经不知不觉的将安倪也算作了其中之一。她见过了她卸下伪装的真实,也听她倾诉了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她不敢说她懂她全部的故作坚强,但是最起码的,她是了解的。又或者说,对于安倪,这些已经很难得了不是吗? … 黎蔚做了基本的总结后宣布集训结束,就见时小姐神情恹恹的垂着头走在安倪身后,不知道在难过什么。 一直到他和许乔提着行李箱送到女生宿舍时,时小姐也丝毫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兴奋来。 黎蔚皱了皱眉,站在门口冲她勾手,“时倾音,出来。” 时倾音放下手里正在叠着的t恤,一言不发的垂着头站在楼道里,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黎蔚有些无措,双手搭在腰间放了一会又垂到了腿侧,屈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让她抬起眼皮看着自己,眉心微微拧起,轻声询问,“我欺负你了?” 时倾音也说不清自己是哪里来的委屈,听到这句温柔到心都化了的声音眼眶忽然就没忍住的酸了,她摇了摇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安倪说过,不让她告诉别人的秘密,她是一定不会说的,哪怕对方是黎蔚。 黎蔚眸色渐深,小姑娘平日里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性格示人,眼前这么难过的模样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与近几天的一些事情联系起来,他大概的猜到了些什么,开口时却也只问了一句,“给助理打电话了吗?待会我送你回家。” 时倾音小声的应了一声,又垂着头回了宿舍。 看着那扇门被轻轻带上,黎蔚无奈的捏了捏眉心,又笑了,估计也就他的小姑娘会这么善良了,为了别人的事情把自己难过成这样。 … 宿舍里安静的只剩了收拾行李的细碎声音,似乎让人很轻易的又想起了刚来部队的第一天,两个人针锋相对的一幕幕。 说伤感太过矫情,但是难受总是有的。 安倪先一步将自己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装好,推到了门口,她已经换回了自己的穿衣风格,一如那天在部队门口初见她第一眼时一样惊艳。 “我去找许助帮你提行李吧。”时倾音看了眼她的高跟鞋,二话没说就跑去了楼下找许乔,不出两分钟又跑了回来,轻轻喘着气,指了指楼道,“你等等,许助马上过来。” 安倪笑了笑,是这些天没有过的,很温和很简单的笑容,就连此时的目光都是柔软的,像极了那天月光下她讲故事的时候,“其实人在没有退路的时候,真的可以逼着自己去做很多之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时倾音不知道她在那段故事之后还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她很清楚,她所说的这些话,是因为她都经历过,她有资格去说。 没有退路的时候…好像,她还没有真正的经历过这种感受吧。 楼梯上开始传来沉稳有序的脚步声,时倾音犹豫着,还是站起身对安倪说出了那句自己一直想说的话,“是早是晚,他回来了就好,未来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呢。” 安倪倒也没有像平时一样不耐烦的警告她什么,淡淡一笑,不予置否,推着两个箱子走出了宿舍,也没有回头,只是走出几步后又说了一句,“时倾音,后天剧组见。” 时倾音松了口气,心里瞬间就清明了不少,像是随着那句说出口的话解开了一个心底的郁结一样,不知道安倪是已经懒的跟自己重复那几句警告了还是这已经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了,她觉得,应该是后者多一点吧,或者说,是她希望。 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帮不上任何忙,唯一能做的,大概就只有安静的看着,安静的等着。 爱与不爱,时间是不会骗人的。 … 黎少校站在门口敲门的时候,时倾音刚扣好行李箱的安全带,正蹲在地上准备拉拉链,他过去接过了她手里的动作,将行李箱安置好推到了门口,又抬手特别自然的拍了拍她的头,“再想想,还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吗?” 时倾音心情好了不少,这会也开始和黎少校调侃了,努了努嘴,“有啊,不是就在这里吗?” 这句话…有点耳熟呢?好像是那天在车里自己说过的原话? 黎蔚低笑,倾着身子上前一步,意味不明的反问,“你确定要带我回家?” 时倾音,呃,算我没说… 她发现,她永远都会彻底的被扼杀在反撩的第二句话。 … 车子驶出部队大门。 时倾音窝在副驾驶伸了个懒腰,眉目舒展,满脸的轻松惬意,像个放了暑假没留作业的小孩子似的,嘴里嘟哝着,“明天谁要是打扰我睡觉我就跟谁拼命。” “拼命这种事情,以后都交给我来做就好了,”黎蔚看了她一眼,尽是玩味,“明天你睡你的,我负责保证你不会被打扰,如何?” 如何?如何?家里放个大男人,你还问我如何? 时倾音白了他一眼,越来越觉得她心目中高冷傲娇的黎少校最近开始变的没个正行了。 黎蔚轻车熟路的将车开进了丽苑小区,又在时小姐的指挥下顺利的将车停在了公寓楼下。 超大号的行李箱刚刚拎出来,时小姐就伸手要从黎蔚手中接过去,嘴里也振振有词的推脱着,“少校周末是不是要回家了,现在刚好不堵车,我自己坐电梯上去就可以了。” 黎蔚轻轻摇头,倾过身子捏起她的下巴,整张脸都凑过来,暧昧不清的问了一句,“你怕我什么?” 时倾音微微瞪大的眼睛轻轻眨了眨,然后若无其事的“嘁”了一声,拍了拍那只困着自己的手腕,无谓道,“who怕who?” 黎蔚一时失笑,松开了那只捏住她下巴的手,垂下去,顺势牵过了她的,另一只手提着行李箱,像是进自己家楼道一样,牵着时倾音进了电梯。 闪烁着楼层的数字在慢慢叠加着,时倾音时不时的就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过去一眼,却见黎少校始终保持着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搭在箱子拉杆上的手指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着,相反的,她已经紧张到浑身上下刚刚练出来一些眉目的肌肉都是紧绷的,其实本来没什么的,不就是帮忙送个行李顺带去楼上坐会吗,但关键是,这是晚上,而且,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气氛和环境下不发生点什么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时倾音给自己此时的焦虑总结为,偶像剧看太多的晚期综合征。 … 今天的门似乎格外的不好开,黎蔚也不说话,就闲闲散散的倚在墙上看着时小姐唇角紧抿的跟锁眼做着对抗。 终于是开了,时倾音打亮顶灯后自己先探身进去扫了一遍客厅的现状,还好,走之前是整理过卫生的,估计勉强不会被教官嫌弃,这才侧过身子,邀请黎少校进门。 时倾音将行李箱推回卧室的空,再回到客厅时就看到黎少校已经特别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陷进了沙发里,两条大长腿任意的交叠着,手里按着电视遥控器切换着频道,见她站在原地愣着,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 时倾音差点就忘了,自己才是这所房子的主人。 Chapter 40 房东叔叔 她才刚刚坐下,肩膀就被旁边的男人用力揽了过去,有些强势,有些蛮横,是她印象中不曾有过的气息。 “其实我比你还要期待这次集训的结束。” 时倾音还有些不太适应此时的节奏,微微瞪着眼睛,“为…为什么?” 黎蔚埋下头在她的唇角轻啄了一下,笑了,“因为在家里,随时想吃糖了都可以,懂?” 时倾音瞬间就烧红了脸,她觉得,黎少校的攻势好像一下子变强了。 这么想着,还未做出回应,就见黎少校的脸又贴过来了一些,客厅昏黄的灯光斜斜的打在这一侧脸颊,俊朗的线条被平添了几分柔软,对面是屏幕上不停闪烁的光影切换,那眼底也像是晕开了一层迷离的光,他的声音刻意压的低低的,越发勾人深思,“我们好像还没吃晚饭,嗯?” 时倾音边一点点往后倾着身子,边颤抖着声音问,“吃…什么?” 黎蔚强忍住笑意,看着时小姐像个感受到了危险气息的小兽一样步步紧缩,连眼神都是飘的,身子便随着她后倾的弧度一点点贴了过去,继续低着声音,“吃…晚饭。” 看着时倾音就要缩到沙发角了,黎蔚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屈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坐回了身子,双臂撑到膝盖上,好整以暇的睨着她,“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在部队帮你吃了那么多次茄子。” 这人!! 时倾音瞪着他,松了口气,随手抄起身后的抱枕朝他扔了过去,虽然明知道这软绵绵的小东西对黎少校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 “就知道逗我!” 黎蔚轻松的接过那个毛茸茸的抱枕,将它在沙发上整齐的安置好,起身走到了时倾音面前,两只手撑在了沙发背上,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角落里,非常强势的来了一个“沙发咚”,又俯身下去与她平视,严肃又认真的说,“所以,你是不希望我逗你,看来下次我要直接来真的了。” 时倾音气呼呼的抬脚对着他的肚子踢去,黎蔚轻松的握住那纤细的脚踝,手指还不怀好意的轻轻挠了挠那细腻的皮肤,对她耸了耸肩,“教你的格斗就学成这样了?” 时倾音张嘴刚要反驳什么,忽然闷哼一声,神色痛苦的捂住了小腹,眉心紧紧拧在一起,嘴里断断续续的挤出几个字,“少校…我肚子…突然好疼…” 黎蔚怔了一下,立马松开了困住她的那只手,有些无措的想打横将她抱起来,身子才刚贴过去,手还没有碰到她的身体,就见时倾音动作迅速的曲肘对着自己胸腔用力撞了过来。 他也没躲,就任凭小姑娘看似十分用力的成功反击了一次。 其实是躲不过吗?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她开心就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看着时倾音得意的挑了挑眉,黎蔚也笑了,抬手去拍她的头,“不错,是我小看你了。” 忽然想起什么,趁着黎蔚放在自己头上的手还没有垂下来,时倾音一把抓了去,然后又起身站在了沙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黎少校,表情严肃的质问他,“除了身高的原因,比你矮的人多了去了,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拍我的头?” 黎少校很是不解,时小姐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拍头这个问题问了一遍又一遍,但既然关系都已经表明了,他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了,如实回答,“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 时倾音通过自己拍戏加看电视的所有经验总结迅速的明白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哒,原来是黎式改良版的摸头杀? 她表情错愕的顿在沙发上愣是两分钟也没说出来一个字。 … 最后,对照着电视剧的深情演绎外加亲身实践演示了几遍摸头杀的黎少校仍旧有些费解,“摸和拍有很大的区别吗?” 时倾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抓了抓被黎少校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头发,面无表情的妥协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面对如此有趣又懂得举一反三的黎少校,她只能在内心奉劝自己,人家会去拍拍你的头已经是你莫大的荣幸了,怎么还敢要求其他的呢… 黎蔚并不知道时倾音此刻究竟在神游些什么,拿手机从网上翻出了附近餐厅的菜谱,若无其事的递给她,“看看待会吃什么,我们叫外卖在家吃。” 时小姐此刻只想好好来个泡泡浴,然后打开空调冷风,盖着被子睡上个一天一夜,晚饭?她是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于是,时小姐非常诚恳的对黎蔚眨了眨眼,“少校,你点完我买单,然后你回你家吃可以吗?” 黎蔚颇有深意的睨了她一眼,身子恣意的往后靠去,双手交叉着环在脑后,过了会才说,“这好像也是我家吧?” 你家?时倾音推了推他的肩膀,呵呵一笑,“用不用我去把租赁合同拿过来给你看看下面签的是谁的大名?”如此强势的一句你家,先不说我们这会只是恋爱阶段,就算是结婚了,这也只能说是房东家好吗? “租赁合同下面不是签了两个名字吗?”黎蔚伸手揽过时倾音的肩膀把她带到了自己怀里,跟捏个洋娃娃的似的捏了捏她的脸蛋,不疾不徐的继续说,“一个是你的签字,一个是房主的签字。不巧,合同可能要重新签了,因为这套房子已经被我买下来了。” 时倾音怔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最终要表达的意思,她挣扎着要从黎蔚怀里钻出来,揽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臂却困的紧紧的,头又被拍了一下,耳边是黎蔚低低的提醒,“别乱动,我现在是决定你会不会无家可归的房东。” 有了多次上当经验的时倾音表示这句话的真实性只有一半,她很淡定的哼了一声,“大骗子,我才不信呢,除非房东阿姨亲口告诉我!” 黎蔚笑了,放开她,胳膊撑到了旁边的沙发扶手上,扬了扬下巴,“你去把手机充电开机,看有没有收到她的短信。” 时倾音将信将疑的跳下沙发,去了卧室后不到五分钟又一脸错愕的推开门,“你真的把这套房子买下来了?” 黎蔚正低着头认真研究着网上的菜单,听到这句话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帮你省点房租,不好吗?” 省房租…几百万买套房子是为了省房租… 时倾音站在卧室门口凌乱了几秒钟后又窝到了沙发里,忧心忡忡的一下下扯着黎少校的胳膊,“我住这里是因为赶通告的时候比较方便,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这里,房子的过户手续办完了吗?还可以反悔吗?” 黎蔚输好了外卖的送餐地址,将手机放到了对面的矮几上,耐心的看着窝在自己身边满脸不高兴的小姑娘,捏了捏她的脸,哄个小孩子似的,“不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再卖出去或者租出去好了,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住哪里?郊区那边?还是公司附近?” 在黎蔚温柔的注视中,时倾音眼眶一热,差点就哭了,“你不用为了我做这些事情的,你怎么能这么冲动呢,我们刚认识一个月而已,你怎么就把这套房子都买了…” 时倾音说了很多话,有些语无伦次,甚至有些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意思,黎蔚又具体的听懂了多少,她心里此时此刻只被一个想法占据的满满的,这个男人的好,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黎蔚又被他的小姑娘逗笑了,他双手捧过她的脸,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眼睛,认真的给她解释,“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首先,这不是冲动,我是非常理智的分析了很多东西才决定开始这段感情,其次,我们认识的时间的确不长,但是我可以说,我对你的了解绝对不会比你自己要少,最后,买下这套房子,你每个月可以省下一笔钱,而我刚好也做了一笔投资,现在房子都在升值,这么两全其美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时倾音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傻乎乎的又冒出来一个想法,“你不会是把西郊的别墅给卖了之后才买的这套房子吧?” 眼看着小姑娘的目光又要黯淡下去,黎蔚想逗逗她的念头只能作罢,“那套房子意义这么特殊,怎么可能会卖掉?” 时倾音这才松了口气,双手托着下巴认真的看了黎少校一会,得出了最后的结论,“所以你是一个富二代。” 黎蔚皱了皱眉,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配合着她,“好吧,被你发现了。” 本以为这个问题就这么过了,哪知时小姐却还在继续较真,一板一眼的罗列着,“可是,我既不是娱乐圈的当红明星,也不是什么淑女名媛,我甚至在这座城市里都没有一个自己的家,房子都买不起,你真的要和我在一起吗?” 这是她第一次开始真正的思考这个关于“门当户对”的问题,也开始隐隐有些担心,这样普通,或许说是平凡的自己,真的有资格站到他的身边吗? 黎蔚牵过了她的一只小手,紧紧握进手心,目光虔诚且深情的跟她允诺,“时倾音,这些东西,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这样够不够?” 时倾音上一秒还在恍惚不定的心脏瞬间就柔软的一塌糊涂,像是沉溺进了他眼底的一条鱼,在这样的温暖里再也无力逃脱,步步深陷。 他总是这么好,这么好,像是上帝最宠爱的孩子,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 感动泛滥的不可收拾之际,门铃响了一声。 黎蔚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刚站起身子,又想起什么,手掌重新覆过来,轻轻的揉了揉,又倾下身子看了看她有些泛红的眼圈,轻声说,“我去取外卖。” 她这下是真的哭了。 那会还不觉得,现在想来,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对她表达一些东西了,只是她还傻乎乎的生气,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太矮,甚至还一味地想要躲开。 这个男人并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更不懂得什么表白的仪式,他不理解拍头和摸头具体有什么区别,他只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直接的,亦或是不正经的,但这是属于他的守护与疼爱,是独一无二的。所以这又怎么样,只要这个人是他,就够了,做什么都好,是他就好。 一想到这些东西,时倾音就更加忍不住的想哭了,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久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忽然有一天就这么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一抬头,发现对方刚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而恰好,那个人也喜欢自己。 就是这么简单,可又这么难得。 … 黎蔚把外卖放到餐桌上摆好,再回到沙发上时就见时倾音一个人安静的将头埋在膝盖里,听不到声音,只有身子跟着一抖一抖的。 就像她听完安倪和戚燃的过去只会感受到难过与遗憾,却怎么也体会不到安倪当年的绝望一样。 黎蔚带给她的这份感动,亦是别人无法体会的,也足矣她付诸一生去追寻与拥抱。 “乖,”他温暖干燥的掌心附在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蹲下身子在她面前,轻声哄着,“吃完饭就早点休息,这些问题等你拍完这部戏再谈。” 他以为,今晚讨论的这些话题太多了,也太深了,小姑娘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或者说,这段感情的开始,于他来说是一眼就望到最后的终其一生,于时倾音来说,或许只是简单的一段恋爱。 可即使真的如此,他也只会按照之前的想法继续走下去,或者说,只会对她更好,倾尽全部。 “不要,”时倾音眼圈红红的抬起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吸了吸鼻子,倔强的仰着小脸,“以后不谈了,省得你反悔。” 黎蔚在心里松了口气,笑着捏了捏她有些泛红的鼻头,声音更加柔软,“不谈就不谈吧,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 这顿饭吃的仍旧是没什么胃口,时倾音兴致缺缺的喝了小半碗牛肉羹,双手撑着下巴深思熟虑了好一会,这才开口问了一句,“会不会你妈妈某天突然来找我,然后甩给我一张支票,再扔下一句话,离开我儿子,随你开价?” 还真是戏剧专业出身,黎蔚对脑洞大开的时小姐无奈一笑,寻着她的思路给她解释,“我妈只会甩给你一张支票,再扔下一句话,请你千万不要离开我儿子,随你开价。” 时倾音怔了一下,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忽然就来了兴趣,不依不饶的追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黎蔚倒也平静,往自己碗里加了一汤勺的牛肉羹,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这才说,“她一直以为我不喜欢女人。” 这句话绝对是意料之外的,时倾音非常努力的想忍住不笑,却怎么都没有忍住,脸都被憋红了,说出口的话更是连大脑都没过,“不瞒你说,我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你性冷淡呢…” 靠…刚才说了什么??说了什么?!! 在黎少校带了些热度的目光投射过来之前,时倾音已经先一步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她差点就一个激灵掉下椅子,趿拉上拖鞋准备逃离犯罪现场,但是她怎么可能快的过黎少校,这不,胳膊被轻轻一拉,整个身子就随着撞进了一个坚硬的怀里,随着心脏大幅度的跳动在用力的鼓动着耳膜之外,耳边还有这个男人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看来你是迫不及待的想试试看了?” Chapter 41 二人世界 时倾音这天晚上做了一个非常羞耻的梦,作为一股并不怎么爱看耽美小说和动漫的清流,她竟然可耻的梦见自己化身为了一名强势英气的小攻,至于小受,自然就是我们戴了一张性冷淡面具的黎少校了… 以至于,门外响起一阵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时,时倾音脸颊绯红的从床上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在她还来不及整理一下自己凌乱到引人遐想的面部状态时,卧室的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黎蔚大致的扫视了一下时小姐卧室的格局以及装饰,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各种带来视觉冲击的粉嫩色彩,好像…暗色系条纹居多?这个爱好到和他不谋而合。 当然,除了时小姐怀里那只一米多高的深蓝色鳄鱼公仔。 随后,目光锁定在了时小姐脸上,面色潮红,头发凌乱,紧咬下唇,眉心微拧,眼神…迷离?? 黎蔚走过去坐到了床头,将她怀里看起来十分碍事的公仔抽出来扔到了一边,凑过去笑着捏了捏她发烫的脸颊,“看来是梦到我了,嗯?” 时小姐自然不会承认。 她反应慢了一拍的拉过薄被整个的钻了进去,双手用力的拉着两侧的被角,心里都快羞死了…敢问,有没有一个像时小姐如此幸运的,刚yy过男神,结果一睁眼就被抓个现行的…腐女? 时小姐可能是真的没睡醒,忘记了被子是有四个角的。 黎蔚很轻松的拉过了薄被的另一端,探进身子,看着一身条纹睡衣睡裤,头顶毛茸茸条纹发带的时小姐正紧紧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回温还是在逃避什么,可爱的不得了,他差点就忍不住笑了,拉过了她用力牵着被角的一只手,凑上去在她的唇角轻啄了一下,叫她,“时倾音,原来你喜欢这种情调,怪不得昨晚…” 昨晚…昨晚…一想到昨晚,时倾音就火大,她恼羞成怒的伸手捂住了黎蔚的嘴巴,刚刚还似醒非醒的状态立马回神,一只手扯掉了两人头上罩着的薄被,眼底的小火苗恨不得在他身上烧个洞出来,“不许说,混蛋,不许说话了!” 至于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黎蔚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后,说完那句话低头就开始深吻,直吻到时倾音喘不过气来,喉咙里也开始发出一些破碎的喘息,黎蔚有些失控的将手探进了她的t恤下摆,手指才刚刚滑过紧绷的小腹,时倾音瞬间回神,用力的推开黎蔚的手,轻轻喘着气,晦涩不明的看着他,“我…我还没准备好。” 黎蔚也难得盯着她愣了几秒钟,深邃的眸子渐渐恢复清澈,弯起唇角低笑了一声,“准备什么?我只是检查一下这一个月的训练成果,但是,马甲线好像并没有练出来?” 至于后来…嗯,不欢而散。 当然,黎蔚的初衷,其实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时倾音气呼呼的跳下床,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钻进了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自己这幅发情的小兽模样,她抓狂的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冰箱里好好冷静一下。 已经数不清用冷水洗了多少次脸,总归是勉强可以见人了。 她一推开洗手间的门就看到自己的拖鞋整齐的放在门口,隔壁的厨房也传来阵阵水声。 对了,那个大混蛋昨晚被扫地出门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今天让自己做饭给他吃? 哼,想得美。 ********** 她双手抱在胸前,倚着厨房门口,看黎蔚动作娴熟的将洗好的西兰花、芥蓝分门别类的装到了案板前的小菜篮里,又拿起两个西红柿放到水龙头下开始冲洗,她很想说,您都不问问我会做什么就擅作主张的买好了食材,还每样都洗好了? 看着黎蔚此时正乐在其中的模样,时倾音不得不狠心清了清喉咙打断他,“少校,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其实并不会做菜,更不会做你买的这几种菜,如果不想饿肚子,你还是选择自己去餐厅吃饭比较好。”本小姐还没消气呢,凭什么做饭给你吃! 黎蔚跟没听到似的,甚至头都没回一下,往碗里打了三颗鸡蛋进去,又拿打蛋器熟练地打散,然后将所有准备好的食材都在案板旁边规整的放好,洗了手,转身轻轻一拉就将时倾音从背后拥进了怀里,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里,声音压的低低的问她,“当然不会饿肚子,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给我做饭,要么中午吃你。” 时倾音扭头过去想瞪他,却先被这人抓住了唇角,慢慢加深,唇齿相依,辗转发侧,任她怎么挣扎都逃不脱,最后只能受着,被吻的心都快化了,那会为什么生气来着?早就忘了。 最后她腿都有些发软了,胸脯也一下下的起伏着,黎蔚又轻轻印了一个吻下来,离开了那轻软甜美的唇瓣,慢慢睁开眼睛,开口时的声音还有些低哑,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我不会做饭,但是以后我可以帮你洗好菜,最后也会帮你洗碗。” 又是这么猝不及防的感动,时倾音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太小孩子脾气了,她垂着头把玩着他压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指,小声应着,“好啊,刚好我喜欢做饭。” 看着时倾音系好围裙在厨房里开始准备午餐了,黎蔚退了出来,靠在厨房外的墙壁上拿出手机给黎蓝回信息,第一条就够了。 至于回的是哪条信息,时倾音在洗手间冷静的空,黎蔚发信息向黎蓝求助:姐,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哄是最管用的? 黎蓝回复了一大堆奇怪的表情之后附上了两句话,第一,二话不说就强吻,二,在第一的前提下加一个壁咚,当然,对于你来说,床咚的话我和妈更高兴。 … 时倾音用了不到四十分钟就做好了三菜一汤,餐桌并不大,两人对面而坐,时倾音信心十足的撑着下巴看黎蔚每道菜都尝过一遍之后,问他,“少校满意么?” 黎蔚点了点头,盛了一碗豆花汤放到时倾音面前,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如实的点评了一句,“你已经成功抓住我的胃了。” 看时倾音眉眼弯弯的笑了,他才继续说,“以后只接自己喜欢的通告,闲下来的时候就回家给我做饭吃好不好?” 时倾音垂了下眼,眸底迅速闪过一丝失落,连声音都轻软了几分,“我喜欢演戏,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的通告,对我来说,只要有机会,我都会珍惜的。” 黎蔚看小姑娘情绪瞬间低落下来的模样,心里也跟着紧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达或许话有偏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哄着,“没关系,那就继续演戏,会有机会的。” 时倾音拉过那只手握进手心,抬起头时眉心皱起了一个小小的郁结,“我可能会经常跟剧组去外地拍戏,能回家的时候总是很少,你会不开心吗?” 黎蔚笑了,小姑娘原来是在顾忌他的情绪,将那只小手反握进手心,低下眼想了想,这才回她,“我也很忙,不是每个周末都会像今天这样,但是只要时间允许,我会去剧组探班。” 至于未来的日子,他怎么舍得他的小姑娘为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色跟着剧组四处奔波呢,娱乐圈的种种,他早就有所耳闻,其实捧红一个人和雪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道理,只是刚好,他有足够的资源与信心,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 …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时倾音最后也没有拗过黎蔚,站在厨房门口看他收拾了餐桌,低头在洗碗槽前认真的洗干净了所有的碗筷,又把厨房收拾回了最初的整洁,这才牵起她的手往卧室走。 “睡会午觉吧,时小姐?” 时倾音怔了一下之后立马反应迅速的说了一句,“我把卧室让给你,我去睡沙发!” 说话间,整个人已经被牵到了卧室门口,时倾音瞪了瞪眼睛,下意识就要去抓住门框,每天一次…就连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是开玩笑什么时候动真格都猜不到!! 黎蔚转过身,轻笑着弹她的额头,“应该说你想太多呢,还是应该反思一下我想的太少呢,睡会午觉,好像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想歪的意思吧?” 时倾音觉得,黎少校都说出这句话了,她如果继续挣扎的话好像就真的说不过去了,只能乖乖的顺从,爬上床后特别大无畏的将身子贴到了床边,给黎少校空出了足够大的空间。 几乎是下一秒,这人的手心搭在她腰上轻轻一带就将她捞进了怀里。 时倾音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身子都随着一抖,再抬头的时候正撞进了黎蔚清澈的眸底,他那只手还搭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帮她别了下耳侧不听话的发丝,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深湛而动情,“时倾音,我们慢慢来,我会拿出全部的耐心去等你,追你还没追够呢,你急什么。” 这个男人平日里总是不太正经,可关于他的承诺,她始终是深信的,这是无意识的,是深入到灵魂里的一种信仰。 额头上落下了轻轻的一个吻,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间蹭了蹭,有微微的痒意蔓延进了皮肤,他慢慢闭上眼睛,安然而舒心,“明天电影就要开机了,最近都看不到你,下午乖乖的,陪陪我,现在好好睡觉,嗯?” 时倾音仰起脸在他唇角轻啄了一下,回他,“好。” … 下午醒来的时候不过两点钟,时倾音睁开眼睛后还有几秒钟的迷茫,竟一时忘了自己是在部队宿舍还是在家里,直到眸底清晰的浮现出呼吸间的这张脸,腰间感受到他手心压上去的重量,她才倏地清醒过来,这是在家里,集训已经结束了。 墙角的空调吹出温度适宜的凉气,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有几缕偷溜进来的阳光,这么突然看去还有几分灼目,那道光线在房间里折射成了一道明暗的切割点,怎么看都是柔软,窗外时不时响起几声轻轻的蝉鸣,并不聒噪,都是这个城市夏天的味道。 她忽然就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大学刚刚毕业,没签经纪公司,住郊区的地下室,房间内整日见不到阳光,耳边经常听到的也只有隔壁夫妻为了那些琐事的争执声,每天要搭很久的地铁去不同的剧组试镜,她一个人,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可是现在,听着耳边清浅的呼吸声,感受着腰间传来的那抹温热,甚至,鼻翼间都能隐约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她觉得,她像是一下子就拥有了全世界一样,其实想要的一直都不多,现在更少,有他就够了。 她第一次,在这座待了五年却仍旧陌生的城市里找到了一种归属感。 Chapter 42 恐怖镜头 时倾音安静的对着这张脸欣赏了好久都没等到黎少校醒来,或许是太无聊了,身体也不敢乱动,总怕碰到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会吵醒了他,她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她留给他的齿痕,记得刚去部队的时候这人还拿这些威胁过自己,后来都忘了问,现在也不知道消退没有,这么想着,她便抬手极轻的勾了勾黎蔚的t恤衣领,手指似乎只是微微的擦过了他颈窝,哪知这人却倏地睁开眼睛,一只手迅速的扣住了时倾音的小手。 这是随时处在战备状态,刚刚把自己的小动作当做敌人的袭击咯… 时倾音错愕的眨了眨眼。 黎蔚似乎也怔了一下,他很快的松了口气,又闭了闭眼睛,牵回那只小手放到了自己脖颈上,自己的手则又重新搭到了时倾音的腰侧,开口时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缱卷,听的人耳朵都苏了,“你继续,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这人说完这句话就真的闭上了眼睛!! 继续就继续!时倾音撇了撇嘴,关于黎少校传说中全部队最养眼的肌肉她还只听许乔口头叙述过,想想这人昨晚还占自己便宜了呢,刚刚的话又是他自己说出口的,这么好的机会才不能浪费! 至于刚刚想看的齿痕…以后再看也是可以的。 时倾音将那只贴在黎蔚脖颈上的手慢慢移开,然后随着目光的向下移动,绕过了他横在自己腰侧的手臂,又轻轻的放到了他的腹部,再抬眼看下面前这张脸,还真的没有任何反应,就像刚刚的举动只是在梦游一样。 时倾音放心了,小手一点点的从t恤边缘溜了进去,擦过了牛仔裤的腰边,停顿了几秒,然后将指腹贴上了他的皮肤,试着点了点,紧致而坚硬的触感从指间传来,她从来没有这样触摸过男人的身体,哪怕只是一小块区域。 时倾音有些兴奋,她又收回目光看了眼黎少校,发现对方仍旧是安稳的闭着眼睛,睡得很熟的模样,甚至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于是,她大胆的移动了下自己的手指,开始寻着马甲线的生长趋势往腹部边缘移去。然后,她真的摸到了,清晰的,不那么深,却也不是明星作秀般浅浅的一道沟壑,怎么说呢,就像许乔形容的,不会过分夸张,但又肌理分明。似乎是受了某种蛊惑,她现在更想了解的是,黎少校的腹肌究竟有几块。 然后,她整只小手都探了进去,像是迷宫寻宝似的,沿着马甲线最初的边缘开始向腹部中间探索,一块,两块,再向下,三块,四块,继续往下移动,五块,六块…手指还在寻着那道沟壑向下移动时就擦到了牛仔裤的腰边,对了,这边的线条叫什么来着?人鱼线?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无法自拔之际,搭在自己腰侧一直一动没动的手忽然不轻不重的隔着睡衣捏了一下,耳边也传来黎蔚低沉到有些沙哑的声音,“你还满意吗?” 时倾音吓了一跳,小手立马缩了回来,老老实实的放回了自己胸前,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看看黎少校此刻的表情。 一定在笑,她都不用想就知道。 “不满意?” 时倾音羞赧的埋过脸在他怀里用力的蹭了蹭,撒娇的小猫似的。 “我可没让你白摸,过来让我亲一下。” 时倾音还想埋着头借机逃过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身子很轻易的就被黎蔚顺势压了下去。 又是一通深吻,直吻到时倾音都软在床上像是化开了的水一样,他才意犹未尽的在她鼻尖上印了一下,手也从她的小腹上拿开。 末了,这人又一本正经的点评了一句,“估计仰卧起坐再坚持半个月,你想要的马甲线就可以练出来了。” 时倾音翻了个白眼,都懒得反驳他了。 ********** 至于难得的半天时间用来做什么不会浪费,黎蔚在列出了看电影,逛街,吃饭,游乐场等等常见的约会娱乐项目之后,时倾音拉开窗帘,眯起眼睛看了眼外面暴晒的天气,抿着唇角想了想,扭头回答他,“我们还是窝在家里看电视好了。” 最后经过一番商定,时小姐口中的看电视更换为了看电影,嗯,恐怖电影。 为了迎合恐怖二字的气氛,时倾音把客厅的窗帘整个拉的严严的,又把所有的门都关好,看着客厅陷入了昏暗的氛围中,最后从冰箱里拿了一盒冰淇淋,这才满意的窝进了沙发,找了一步国产最新恐怖片,按下了播放。 她其实并没有像很多女生那样,看个恐怖片会吓得大惊小怪,必须要被男朋友拉到怀里拥住什么的,看到恐怖的镜头最多也就是自己会伸手挡下眼睛,或许索性闭了眼睛就好。 但是很明显,黎少校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一副很恣意的姿势靠在沙发上,双腿也随意的交叠着,手臂则舒展过来一只,揽着时倾音的肩膀,有趣的是,每当电视屏幕里出现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的第一时间,这人总能反应迅速的伸出手掌挡到她的眼前。 一次,两次,三次… 所以直到时倾音手里的冰淇淋吃完了,她都没在这部恐怖片里看到一个鬼。 就在耳边又一次出现某种所谓的鬼叫声音时,时倾音先一步按住了自己肩膀那只正欲抬起的手掌。 她很诚恳的说,“哥哥,你一直这样的话,我们还是换一部爱情片好了。” 然后,对面的电视屏幕上开始切换到了另外一个镜头,非但没有想象中的鬼影出现,反而是和时小姐口中的“爱情片”很接近。 就连刚刚还带着几分阴冷气息的鬼声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喘息,以及一幅不可描述的羞耻镜头… 靠,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好好的恐怖片要冒出来这样一个镜头?剪辑师是在梦游吗? 时倾音微微一怔之后,脸颊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 黎蔚低笑了一声,拉过了她正打算遮到眼前的那只小手,身子也凑了过来,“原来你想看的是这种爱情片?” 如果片子是黎少校选的,她此刻还能反驳一句,这一定是他精心设计的套路,可关键这部片子是自己选的,人家黎少校还在决定之前善意提醒了一句,“真的不看美国的?” 时小姐却坚持国产,因为她实在不想看恐怖片的时候精力全部集中在字幕上呐! 谁曾想…谁曾想…意外总是来的这么措手不及。 时倾音另外一只手在自己身侧的沙发上摸了摸,却没有摸到希望中的遥控器,无奈之下只能抬手挡在了黎少校眼前,可这有什么用呢,耳边的声音仍旧不绝于耳,整整响了在时小姐听来是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才消停了。 两只手同时从眼前落下,时倾音觉得自己刚刚已经紧张到胳膊都酸了。 黎少校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若无其事的敲了敲,开始给她讲解接下来的剧情,“刚刚的那两个人应该是那个女鬼的杀人凶手,那个女人或许是她的闺蜜,后来抢了她的老公,最后二人一起联手,所以才有了这个女鬼。” 时倾音,“…”这么剧透真的好吗?能不能尊重一下你旁边这位专业出身的女演员呐?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类似的尴尬镜头,时倾音任命的找到遥控器交给了黎少校,“这次你来选。” 谁知这人却不正经的揉了揉她的头,笑道,“这个片子不就很好看吗?内容这么丰富。” 时倾音抓狂的踢了他一脚,然后翻出了自己前段时间正在追的一部韩剧来,连黎蔚的意见都不想征求了,接着上次看过的剧集继续看了起来。 不知道是黎少校的大脑思维过于活跃还是韩剧的套路真的比较老套,黎少校看了不到一集之后就已经分析出了最后谁和谁会在一起,当年女主和男主的恩怨又是如何如何。 时倾音无奈到无语的将身子撞到了沙发靠背上,嘴里抱怨着,“如果观众都像你一样,估计娱乐产业很快就要衰亡了,不追星,不追剧,甚至连剧本的套路都一眼就能看穿。” “不会啊,”黎蔚被她压到的那只手掌覆到她的脸上轻轻揉了揉,“我就喜欢看你拍的电视,这不算追星吗?” 时倾音才不吃这一套呢,她如实的反驳他,“我至今为止还没拍过一部女二的戏呢,之前全部都是打酱油的角色,你会有时间注意我才怪呢。” 可即便是这样,不还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记住了这张脸吗? 黎蔚将头贴了过去,下巴抵在她的发间,手心仍旧覆在那侧脸颊温柔抚摸着,像是对自己迟来的安抚一样,“以后都会有的。” 他心里很清楚,不单单是因为他喜欢她,她的努力,她对于这个行业的热爱,值得他为她点亮一盏灯。 Chapter 43 突发状况 电影的开机仪式定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半开始。 时倾音特意定了一个七点钟的闹铃,跟薛薇约好了八点钟准时从家出发赶去片场。 闹钟响了第一次的时候,她随手摁掉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五分钟后,闹钟响了第二次,时小姐才揉了揉眼睛,不情愿的慢慢睁开。 靠,床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时倾音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甚至于第一反应是自己大概还没睡醒。 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随之滑到了大腿上,带着他手心独有的热度,时倾音立马就醒了。 她赶忙低头检查了下自己的睡衣…完好如初。 黎蔚闭着眼睛皱了皱眉,准确的抓住她的一只手腕,轻轻一拉就又将她拉回怀里,眼睛都没睁开,手又重新搭到了她的腰上,低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别动,再睡十分钟,时间来得及。” 时倾音哪还有心情继续睡觉,连起床气都已经吓没了好吗。 她斜倚着身子撑在床上,伸过手指点了点他的脸,严肃着声音质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昨天晚上可是看着你开车走的。” 黎蔚伸手抓住了那只不听话的小手,刚刚睁开的眼底还有些晦涩不明的惺忪,眸色很淡,带着几分说不清的疲倦,“都在这睡两个小时了,你才发现?” 一瞬间的微怔之后,时倾音的声音和心脏在听到这句话后一起都柔软下来,她低下身子躺好,窝回他怀里,被他握着的那只小手也安静下来,小声说,“待会助理会来接我,你还从郊区开车过来,那么远。” 黎蔚笑了,眼底渐渐清明起来,他撑起额角看着她,迎着初阳的脸上是不可思议的温柔,“想让你早晨睡醒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我,这个理由够不够。” 时倾音发现,这个男人总是有把人感动的想哭的办法。 她有些委屈的低了下眼,“这部戏大概会拍一个月,可能中间还会去外地取景。” 黎蔚捏了捏她的下巴,温柔的说,“周末不忙的时候我会去探班,外地也可以去。” 时倾音也说不清最近是怎么了,突然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一听到这些东西总会想哭,她揉了揉鼻尖,从他怀里钻出来,仰着脸去亲他的嘴角,脸上还是有些难过,“或许有一天我真的会在娱乐圈待累了,那时候我就回家给你做饭,你等等我,行吗?” “好啊,”黎蔚抬手去揉她的头,动作已然比前天熟练许多,“都随你。” … 两个人一直在床上腻歪到七点半才起床。 时倾音洗漱的空,黎蔚已经买好了早餐回来,两份熬的软糯的紫米粥和楼下便利店的三明治,并不丰盛,却平平淡淡的很像日常的生活。 这样没有仪式感的爱情,最让人放松与舒心。 时倾音喂了一汤勺的粥送到嘴里,发现甜度刚好,对面的黎蔚微微挑眉,似乎在等她发表意见,时倾音眉眼弯弯的笑了,如实的点评,“很好喝,我以为你会不喜欢在粥里放糖。” 黎蔚也笑了,打开了一个三明治递给她,“这点的确很奇怪,喜欢吃糖的习惯好像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没有变过。” 以前从未想过,这世上真的会有一个和自己如此契合的人,他与你吃东西的口味相同,喜欢的颜色相似,甚至穿衣风格都总是雷同,就连后来在一起了都像是顺其自然的一件事情一样。 世界那么大,在这个城市的一角,她遇见了他,真好。 ********** 时倾音提前给薛薇打了电话,知会她自己先去片场,她随后就到。 从家出发开车过去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时倾音窝进副驾驶后就打开了微博,这也是从部队回来之后第一次登陆微博。 看着最新的粉丝数据,时倾音不可思议的瞪了瞪眼睛,自己也就消失了一个月而已,粉丝数量竟然翻了三倍都不止? 黎蔚侧头看了她一眼,余光扫到了屏幕上的微博界面,淡淡一笑,又移开目光。 “少校,我好像要火了诶?” 时倾音一边点开99+的私信,一边不可思议的嘀咕了一句,她开通微博一年之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界面,而且是在自己沉寂了一个月之后? 没过几秒,她又不屑的“嘁”了一声,把手机屏幕一锁,发泄似的将手机扔到了中控台。 黎蔚不解的挑了挑眉,“不是涨粉了?” 时倾音翻了个白眼,有些没好气的嘟哝着,“都是戚燃的脑残粉,就因为我在手机没电之前关注了他的微博,然后他的粉丝就开始各种叮嘱我在部队的时候好好帮她们照顾男神!” 黎蔚乐了,淡淡的反驳了一句,“或许也不全是,没准有你的真爱粉呢。” 时倾音撇撇嘴,不以为然,“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 手机扔在中控台没多会就响起了一声微信提示音。 时倾音捞过来一看,是薛薇发来的一条最新八卦。 片场来了几十个记者,都在等着扒安倪的猛料呢,据说是这位小祖宗昨晚被狗仔拍到去酒吧买醉后跟一个陌生男人开房了,现在片场特别火爆,速来!! “怎么可能,”时倾音皱着眉嘀咕了一句,给她回了一条,“戚燃到片场了吗?” 薛薇回复信息的速度特别快,还附了一张现场的高清图,“关我男神什么事情,没到呢,现在几位主演一位都没到。” 看着那张煞有其事的图片,时倾音心里开始隐隐有些发慌了,她深知这些黑料对于一名艺人来说有多可怕,无论之前你有多值得骄傲的作品与成绩,只要出现了类似这些私生活混乱的新闻,之前的努力毫不夸张的都会全部付之东流,后续公关不到位的话还极有可能会被公司直接雪藏。 打开通讯录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之后时倾音才想起来自己连戚燃和安倪的手机号都没存,无奈之下只能抱着仅存的一丝希望打开微博私信戚燃,将事情大致叙述了一遍,发了过去,安倪的微博一直冷清,似乎也没有什么通过微博可以联系到她的希望。 “出什么事了?”黎蔚看她一直盯着手机出神,侧头问了句。 时倾音眉心拧的紧紧的,时不时就按亮屏幕看看有没有私信回复,“安倪好像被人黑了,现在片场那边一团乱,我担心她都没有准备,待会会不会应付不过来。” 黎蔚抬手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安抚着,“要找安倪的电话吗?” 时倾音怔了一下,“你有吗?” “我来想办法。”黎蔚将车靠路边停下,拿出手机编辑信息,“刚好认识一位导演,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黎蔚发信息的时间,时倾音收到了戚燃的私信回复,但是对方语气有些不太客气,大概是助理或者经纪人在帮忙打理微博,只回了一句,“和我们有关系吗?” 时倾音气的瞪了瞪眼睛,手指快速的在对话框里输上了自己的手机号,并附了一整行的感叹号,我是时倾音,让戚燃给我回电话,十万火急! 私信刚发过去,手机又收到了一条短信,黎蔚在旁边叫她,“手机号发给你了,安倪应该能应付下来,别担心。” 时倾音应了一声之后就立马拨通了那个号码,但是对方却一直都是忙音,不知道是设置了拒接陌生来电还是真的没有听到。时倾音扶着额头深呼吸了两次,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黎蔚看小姑娘急的焦头烂额的,简直比自己的事情都上心,心里无奈又好笑,却是对她这份善良与认真喜欢的不得了。把她小手牵过来一只,十指交叉的握紧,安抚着,“再有五分钟就到片场了,我们待会把车停在附近,在记者之前等他们过来,这样行吗?” 时倾音点了点头,照目前的现状来看似乎只能这样了。 … 车子很快靠路边停了下来,前面也已经隐约可以看到那些记者的车了,时倾音从包里取了墨镜戴上,刚要推门下去,又觉得自己好像把黎少校给忽略了,这一路差不多都在忙着安倪的事情,墨镜扒下来挂到鼻梁上,望着黎少校眨了眨眼却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她甚至都没有过和男朋友分别的经历,来个拥抱或者吻别?好像有点太煽情…挥挥手?会不会太二了? 黎蔚似乎一眼就看得出来时倾音在想什么,低笑了一声,“我先不走,但是现在记者比较多,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跟媒体公布我们的关系,我好像只能在车里等了,”抬手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又顺势凑过去轻啄了一下唇角,“乖,我看你进去之后再走。” 本来还没什么,时倾音这会忽然又觉得特别不舍了,抿着唇角有些闷闷不乐的点点头,“那你周末不忙的话记得来看我,还有,我可能会很烦人,一直给你发信息什么的。” 黎蔚又被她这句话戳中了笑点,凑过去将额头抵上她的,轻轻揉了揉,笑道,“甘之如饴。” … 时倾音架着墨镜倚在驾驶座的车门上,眼睛望着刚刚过来的那条马路一瞬不瞬,终于在望眼欲穿的等了十几分钟后,视线中由远及近的驶过来了一辆黑色保姆车。 时倾音又低头看了一眼微博私信,戚燃既没有回复信息,也没有打电话回来。 至于这辆保姆车是安倪的还是戚燃的,又或者是其他演员的,时倾音根本就不知道,但是现在似乎只能碰碰运气。 她看那辆车驶近之后就开始挥动胳膊,虽然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有失明星风范,被薛薇看到了可能也会一顿口头教育,但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帮忙把安倪的这次恶性事件圆过去,这些记者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攻其不备了,尤其是今天还将地点选在了开机片场,很明显的就是看热闹不够,添油加醋的拿别人的前途换自己饭碗。 那辆车丝毫没有停顿的从时倾音身边擦肩而过,甚至速度好像还加快了,她都没有来得及看清司机和副驾驶坐的是谁。 时倾音气的跺了跺脚,黎蔚降下车窗,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脸,凑上去在她发间吻了一下,“傻姑娘。” 她正想跟过去看看会不会是安倪的车开进了片场,前面那辆保姆车又突然停了下来,她远远地看到戚燃拉开后排车门跳了下去,往她的方向小跑着。 她激动地跳了跳,抓着黎蔚的手,兴奋道,“真的是戚燃!” 黎蔚拍了拍她的头,“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就在这里。” 时倾音“嗯”了一声之后也小跑着过去找戚燃汇合。 省去了一连串的前缀,她言简意赅的跟戚燃把事情讲了一遍,话音才刚落,就见对面不知道是戚燃的助理还是经纪人对她飞来了一个不怎么友好的眼神,又转头提醒戚燃,“化妆师已经提前过去了,我们先去准备一下待会的开机仪式吧。” “我还有事情要做,”戚燃眉心紧蹙,转过身去对那个女人微微低了下头,“苏眉姐,我待会会跟媒体公布恋情,让你失望了。” 迎面是一阵风吹过,时倾音眯了眯眼睛,心口也跟着酸了一下,有些涨涨的。 身侧又是一辆保姆车与他们擦身而过,她跟戚燃同时看了过去,在戚燃正欲追上去之前,时倾音拍了下他的肩膀,“等我一分钟。” 她回身向黎蔚停在路边的车跑去,有风从耳边经过,吹到皮肤上,是柔软的,像是混合了某种花的香气,是夏天独有的美好。她穿了高跟鞋,不敢跑的太快,却已经是极限,黎蔚拉开车门跳下来,几步过去拥住了她,忍不住微微蹙眉,“怎么了?” 时倾音咬了咬嘴唇,太久没穿高跟鞋,脚有些酸痛,却是分秒都不敢耽搁,“帮我去后备箱的零食袋里拿一颗费列罗出来。” 黎蔚没问为什么,直接拿了一颗递给她,时倾音拿到手心了,转身又往回跑,塞到戚燃手里之后才松了口气,“快去吧。” 戚燃低着眼看了看那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忽然笑了一声,眼眶也有些酸了,这是他们的故事,她还记得,她又怎么会真的忘了他? … 看着戚燃进了片场,那群记者黑压压的围成一片都拥了过去,很快就盖过了他的身影,时倾音又转身看了看仍旧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路虎,距离有些太远了,她并看不清车窗内的那张脸,但她能感觉到,黎蔚的目光一定向她一样,都在安静的注视着彼此。 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没什么太煽情的话要说,只是短短的一句,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按下发送键,又抬眼看了看那个方向,然后转身向片场走去。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特别俗的人,不喜欢鲜花,不喜欢钻戒,甚至连那些女生都喜欢的小浪漫小惊喜都不怎么感兴趣,就连知道黎蔚把那套房子买下来之后,她的第一反应也是觉得这样的付出是不是有些太奢侈? 她从来都没有给自己规划过要开始一段什么样的感情,要去寻找一个什么性格的另一伴,他出现的很突然,可是一切却又刚刚好。 如果说他是上帝最疼爱的孩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那她一定就是上帝最怜惜的姑娘,怜惜到把自己最爱的东西都给了她。 … 时倾音刚走进片场就被咋咋呼呼跑来的薛薇拉了一把,“姐姐你怎么才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內料?我男神跑进去做什么啊?” 时倾音白了她一眼,目光越过层层包围的记者往最里面望去,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戚燃什么时候成你男神了?” “昨天啊,”薛薇跟看个外星人似的盯着时倾音看了半晌,“姐姐,你从部队出来之后是已经从良到微博都戒了吗?昨天挂了一整天的热搜,我男神抱着吉他,深情演唱的一首苏打绿的《我好想你》,天啦噜,真的好听到耳朵都要怀孕了。” 时倾音呵呵一笑,不屑的瞥她一眼,“你就是肤浅。” 薛薇,“…” Chapter 44 真爱粉丝 时倾音被层层包围的记者挡了个水泄不通,愣是连里面什么情况都没看到一眼,眼睁睁的瞪着那些背影和镜头半晌,就连戚燃的声音都被记者的提问声一波又一波的盖了过去。 记者在十几分钟后都败兴的离开了,片场一下就空了许多,只剩了剧组的工作人员和相关演员。 安倪似乎一早就看到了时倾音,记者刚刚离开就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的眼底还有一抹刚哭过的猩红,或者说,是昨天甚至前天就哭过的痕迹,可是她的目光却不会骗人,这是无论获得了多少奖项,摘得了哪些封号都无法比拟的,这是只有爱情才能带来的力量与改变,她不在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白天鹅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专情的,又执着到让人心疼的女孩,她等来了那个迟到了许多年的少年,她终于原谅了他,她可以像其他的女生一样,去撒娇,去任性,去随便的哭和闹,她再也不用自己故作坚强,伪装出一副清冷高傲其实自己都不喜欢的模样,她就该是这样的,柔软,真实,就像她现在的笑容一样。 她展开双臂拥了拥时倾音,紧紧的,然后又笑着说,“谢谢你的巧克力。” 对面的戚燃也笑了,是比初见时更加温暖的笑容,他就是一个小太阳,他可以把自己的光芒无限的留给粉丝与观众,但是最初的,最炽热的那团焰火,只给了他的小丫头,那个叫他小火哥哥,那个将自己活成一颗卑微的尘埃,无论做什么,都只为了离他近一点的小姑娘。 这是改变不了的,是早已深入骨髓的一种习惯与信仰,是他五岁那年就已经许下的一个承诺。 时倾音拍了拍她的背,激动到眼底的那抹温热差点就没忍住的掉出来。 绕的再久,走的再远,只要有一个人还在原地等待,另外的那个人就总会找到回来的路。 只是,能做到安倪这些的,世界上又有多少?所以她值得,戚燃不顾自己的事业与未来,舍掉一切在她被质疑的时候站出来,牵起她的手。 … 一直到安倪随助理进了化妆室,薛薇才不可思议的拉了拉时倾音的胳膊,“我男神真的跟安倪表白了?还是在这个时候?” 时倾音学着黎少校的姿势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对,这不是炒作。” 薛薇,“…” 开机仪式刚刚结束,这部电影的名字就连带着两位主演的恋情一起被送上了热搜,还有各大娱乐网站的头条。 时倾音打开微博看了看,那句“迟到的这些年,我用余生来补偿”也被网友争相转发。 戚燃的粉丝都在一片哀嚎,纷纷表示这部电影就是用来虐狗的,也有一部分粉丝对这段恋情持反对意见,还与安倪的粉丝开撕,一口一个男神是大家的… 关于安倪的那条黑料在下午被某无良狗仔澄清,拍到安倪去酒吧是真的,后面的开房事件只是自己为了博眼球而故意黑化的信息。 时倾音也忍不住在自己微博里感叹了一句,这是一个适合恋爱的夏天。 ********** 电影有多一半的时间是在外地拍摄,一直到临近收尾了才回到本市。 部队因为新报道了一批高中生在接受开学军训,黎蔚也一直没能抽出时间去外地探班。 时倾音在家休息了一个晚上后就随剧组去了市郊,闲暇之余还发了一个自己的定位给黎少校,并调皮的附了一句,我就在距离你大概四十五圈跑道的地方。 黎少校可能是在忙,这条信息一直都没有回复。 一直到下午四点左右,时倾音拍完了一组戏份后拖着酸痛的身子到临时搭建的休息棚准备找薛薇给自己揉揉肩膀,等了几分钟后才见这小丫头蹦蹦跳跳的从外面钻了进来,兴奋的不得了的嚷着,“姐姐,我在外面看到一极品男神诶,就是那种不用说话,甚至不用有任何表情,就在车上随意一靠就能撩妹的男神!” 时倾音不屑的白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冰镇酸奶吸了一口,并不想理会她几天一次的移情别恋,低头打开了手机。 黎少校回复信息了。 黎少校回复信息了??!! 我就在距离你不到一圈跑道的地方。 时倾音把手里刚吸了一口的酸奶塞回薛薇手里,盯着手机屏幕的眼睛微微瞪大,又咬了咬嘴唇,始终还是觉得心里激动到难以置信,警告了一句,“别跟着我,我现在就去看看你男神。” 薛薇奇怪的皱了皱眉,“什么鬼?” 时倾音雀跃的像只被困了许多天终于出笼的小鸟一样,撞到了戚燃的小助理都没来得及打个招呼,脚步飞快的就钻出了休息棚,毫不费力的,一眼就看到了在那群围观粉丝外面闲闲散散的倚在车前的男人。 他正低头把玩着手机,鼻梁上架了一副黑色的墨镜,一如既往的白色t恤加牛仔裤,头发像是长长了一点,在午后暖阳的照耀下散发着自然的光泽,这个男人永远都是一幅随性的模样,却又总是人潮拥挤中不可忽视的存在。 时倾音一路小跑着,还未穿过人群,黎蔚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已经率先抬起头来,轻易的在那片朦胧不清的面容中捕捉到了他的小姑娘,身子离开车门,往前面走了两步迎过去,正抬手打算摘掉墨镜,就被小姑娘轻轻一跃挂到了身上。 看来…这跳跃能力进步了不少,估计障碍跑的高墙矮墙应该都不在话下了吧? 时倾音双腿环在他的腰上,身子紧紧的拥着他,两只小手还在他的后背轻轻的锤了几下,撒娇似的,“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你要来,我连衣服都没换,脏死了。” 这算什么?额头被磕成小丑的模样都见过了,不就是穿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暗绿色军用t恤吗? 黎蔚的墨镜索性也不摘了,看了看几米开外投射过来的有些汹涌的目光,只能身上挂着时小姐,转身打开了后排车门,将时小姐塞了进去,自己也随着矮身坐了进去。 时倾音还在眨着眼盯着黎蔚看个没够,就见这人把车门关好之后将墨镜摘下来扔到一旁,二话没说就捧过自己的脸埋头一阵深吻,带了些强势,带了些渴求,并不温柔,全是这个男人坚硬的气息,是他诉说自己思念最直接的方式。 她又何尝不想他,发了疯似的想,穿上军装的时候想,换上作训服的时候想,手里握着枪的时候想,满脑子里全部都是这个男人的模样,驱之不散,着了魔一样。 这个吻很长,很深,直到黎蔚把她压在身下,吻到动了情,一只手不受控制的从她紧绷的小腹滑到了那抹娇小的柔软,手指也才刚刚擦到运动背心,怀里的小姑娘似乎是忘了反抗,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破碎的喘息,他才猛地回过神,那只手迅速抽了回来,又在她唇瓣上不舍的印了一下,将小姑娘的身体用力的捞进怀里。 时倾音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之后立马红了脸,好在黎蔚是抱着她的,并看不到她的模样,她抵在他肩膀上的下巴有些羞赧的轻轻蹭了蹭。 黎蔚揉了揉她的头,闭上了眼睛,开口时的声音染了些莫名的沙哑与沉沉的愧疚,“对不起。” 这简单的三个字是这个男人的责任与担当,就像他的灵魂一样,是顶天立地的,他的信仰值得她仰望,让她甘心臣服,他像是她那个小世界里最完美的统治者,是她的王子,她的神。他的肩膀上担负着国家,担负着人民,此刻还多了一个她。 说不清原因的,她忽然就有些心疼,好像自己从来都是那个伸手等着要糖吃的小孩子一样,从来都没有付出过任何东西,一味地只知道索取,享受着他全部的宠爱,却什么都给不了他。又或者换一个角度,这个男人缺什么呢,他好像什么都有了,可就是这样一个他,却又甘心的选择了这样一个平凡的自己,一个甚至都算不上灰姑娘的自己。 她眼眶有些酸了,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她说,“我愿意的,我都愿意。” 何欲何求。 黎蔚笑了一声,把她从怀里拉出来,抬手耐心的将她脸上有些湿掉的发丝挑开,眸光清澈而动情,“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把你娶回家了,怎么办?” 时倾音把那只手牵了过来,十指交叉用力的握紧,眸光沉了沉,认真的问他,“再给我一点时间行吗?” 等我身披荣光,等我美好到足矣站在你的身边。 黎蔚自然懂她的心思,在她额头上轻轻的落了一个吻,“不急,我们慢慢来。” 又腻歪了一会,黎蔚才想起了副驾驶上被冷落了许久的甜点,倾身过去拎了过来,全都放到了时倾音身边。 她打开袋子看了看,忍不住惊讶了一声,“怎么买了这么多?” 黎蔚只是笑,似乎这些东西是开车绕了大半个城市才买齐都不过小姑娘的一句撒娇,“不是说想吃了?” 她前天在从外地回来之前,发牢骚的在微博里写了一条动态,想吃可丽饼,燕麦香蕉卷,好利来的半熟芝士,雪媚娘,苹果派。 那天是冒着不小的雨拍了半天的外景,还有一个镜头被导演ng了二十多条,心情不佳,窝在酒店里收拾着行李时随口发的一句抱怨。 那只是一条粉丝点赞都不过几百,评论几乎算是没有的微博动态,根本不会引起什么外界留意,难道…黎蔚有关注她的微博账号? 时倾音当下就拿出了手机,打开微博看自己的粉丝,一万个诶,这要翻到什么时候? 她索性把手机推给黎蔚,“少校,哪个是你?” 黎蔚一开始并不想直接告诉她,扬了扬下巴,“自己猜。” 时倾音各种撒娇卖萌的一番攻势之后,黎蔚这才无奈的拿自己的手机发了一条私信给时倾音。 crocodile? 时倾音看着那个英文名字半晌也没想到会是什么意思。 看黎少校在一旁并没有任何打算解释的模样,她自食其力的打开百度搜索了一下。 鳄鱼? 看着有道词典的翻译,她又把手机递到黎蔚面前确定了一下,“你的微博名字是鳄鱼的英文?” 黎蔚揉了揉她的头,“你不是喜欢抱着那只鳄鱼公仔睡觉?” 这人还能不能再浪漫一点? 时倾音觉得,自己已经在黎蔚这样的攻势下沦陷的再也逃脱不掉了。 看着袋子里自己随口列举的那些甜点一样都没少的躺在里面,心里也跟化开了一颗蜜糖似的,甜的整个人都是飘的。 … 时倾音回到休息棚的时候大家仍旧在火热的议论着刚刚的一幕,见到真人版的女主人公立马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时倾音无奈的低下头捂了捂脸,刚刚好像真的太激动了… 作为知名度不高的小明星,时倾音还是不担心什么绯闻、炒作之类的报道或者流言,眼下比较担忧的是自己的小助理,薛薇跟疯了一样的开始缠着她要听二人的恋爱过程,最后就连一个月不要工资只想跟黎少校一起吃顿饭都搬出来了。 时倾音生无可恋的承认了,自己在娱乐圈混的时候,有数不尽数的各路小新人跟自己抢饭碗,回到家之后呢,还有一个忠犬男友跟自己抢热点博眼球?? 。 。 。 。 宝宝们,收费章节不多说,打滚求评论啦~文文马上完结,你们要看我自己在评论区孤独终老么╮(╯_╰)╭ Chapter 45 伴娘伴郎 这部戏的拍摄进程非常顺利,比预计的杀青时间还提前了五天。 从相关的专业动作到两位主角的感情戏份几乎都得到了导演的高度好评,连带着时倾音第一次担任女二也得到了包括制片人在列的颇多认可。 杀青宴在市中心的伊丽莎白西餐厅举办。 时倾音提前给黎蔚发了信息,却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收到回复,想着自己拍完这部戏也会休息几天,就没怎么多想,跟随着剧组的工作人员去了提前预定好的餐厅。 这是她第一次坐在主演一桌参加杀青宴,安倪就在她的右手边,其次是戚燃,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时倾音算是二人的恋情发展从最开始看到现在的忠实观众了,两个人已经腻歪到就差厕所都一起去了… 杀青宴千篇一律的敬酒仪式走完一圈之后时倾音就感觉大脑已经有些晕圈了,本就不胜酒力,刚刚一激动还敬了导演两杯,又拉着安倪和戚燃喝了一杯,这会差不多已经到极限了。 安倪看了看脸颊有些泛红的时倾音,伸手叫服务生送了一杯酸奶过来,将她还剩了半杯红酒的高脚杯也顺带换了一支新的。 “酸奶可以解酒,待会去酒吧续摊,就我们三个人。” 时倾音单手撑着额头揉了揉,一听这句话立马摆了摆手,“我今天真喝不了了,明天行吗?” 安倪也没着急回应,先夹了一只虾过来,自己动手剥好了,放到时倾音的碟子里,声音也柔软的不得了,“去啦,就今天,我们下个月要举行婚礼了,暂定巴塞罗那,想请你和教官做伴娘伴郎,今天晚上刚好都有时间,一会坐下来好好聊聊。” 时倾音是最吃软不吃硬的,一看到安倪都降下身段给自己剥虾了,还有关于伴娘伴郎的吸引力,强忍着头晕把杯子里的酸奶喝光了,又招手跟服务生要了一杯,心想自己长这么大还没真正的喝醉过呢,今天又是一个这么特殊的日子,醉一次就醉一次好了。 一直到杀青宴结束了,时倾音也没吃多少东西,就坐那喝酸奶了,安倪也不耐其烦的在一旁陪着,跟她时不时碰个杯,两个人最后都喝到服务生索性拎了一小壶酸奶放到了二人中间。 好在酸奶可以解酒是真的,时倾音走出餐厅大门,迎着刚入夜的凉风吹了一会之后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头晕了。 大脑模模糊糊的又浮现出了两个月前,自己刚试镜通过的那个晚上,也是同样的夜色,星星不多,月亮只有半个,同样的市中心,繁华却那么陌生,那时候的她还在因为得到这个角色喜极而泣,也在薛薇开车离开之后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落寞的流泪。 也是那个时候,她遇到了黎蔚。 想着这些,她又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仍旧是没有信息回复。 正犹豫着拨个电话过去会不会打扰他工作呢,安倪在后面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探过头对她笑,“走吧,戚燃的助理去开车了,就在前面路口等我们。” 时倾音把手机放回包里,看安倪顺势揽过了她的胳膊,自己还微微一怔,随即又笑了,跟上了她的脚步。 市中心是有几个酒吧的,但是安倪却执意要去郊区那边,她说那是她的一个小窝,里面有她流过的眼泪,或许现在还留着好多她喝掉的空酒瓶。 戚燃揉了揉她的头,将她揽到了自己肩膀上,轻轻叫了一声,“傻丫头。” 或许是还有些残留的酒意在作祟,又或者是受了这种氛围的感染,时倾音觉得对于黎蔚的那种想念更加抑制不住了,涨在胸口都有些痛,甚至还有一个念头在心里一瞬而过,她放弃自己的事业,回家给他做饭,每天等他回家好了,她想看到他,一天的分别都受不了。 这个念头却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她又自己否定掉了,她不能以这种身份,永远这样卑微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当初不是决定了吗,还要按照最初的想法继续努力,要做那个足矣配的上他的新娘。 ********** 车子停在安倪口中的那个酒吧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时倾音靠在椅背上都有些昏昏欲睡了,被安倪牵了下胳膊这才清醒过来。 服务生轻车熟路的带他们去了安倪预定好的贵宾席,距离舞池有些远,气氛和音乐声都在,却一点也不会嘈杂。 安倪熟稔的点了很多时倾音都没有听过名字的酒,戚燃就坐在她的旁边安静的看着她,倒是这位大小姐最后报完名字之后,看服务生离开了,自己先回头对着戚燃笑了,又竖着手指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肯定不会放纵自己胡来了。” 时倾音坐在他们对面,双手托着下巴,大脑此刻倒是清醒的很,看了一个月的花式秀恩爱这会已经麻木了。 酒过三巡,安倪吵着要去唱歌,又交代戚燃,“一定要把时倾音灌醉,要不然今晚谁都不许回家。” 戚燃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杯子和时倾音碰了一下,看安倪走向舞台了,又笑了,拦了下时倾音正送到嘴边的酒杯,“少喝一点,待会她尽兴了我们就散了,省的教官不高兴了罚我们负重长跑。” 时倾音咯咯的笑了两声,那杯酒却还是一饮而尽。 “继续给你讲完接下来的故事吧,”戚燃看了看不远处那个走上舞台的熟悉身影,眼底的宠溺与疼爱轻易就可以捕捉到,那是这世间最柔软的一抹触动,是再专业的演员都演不出来的深情。他低头捞起那杯喝了一半的酒,也举杯全都灌进了喉咙。 “当年从福利院走了没几天,养父母就带我去了英国,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告诉我,只是去一小段时间,把国籍手续办好就回来,等我去了之后,才知道他们都是骗我的。那个时候太小,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试了多少次想自己回国,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但那会就是个孩子,甚至连怎么坐飞机怎么买机票都不会,甚至为这件事不知道跟他们闹了多久。那会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要忘了自己的过去,忘了那边所有的一切,那个小丫头跟你不是一个世界,你是属于这里的,属于这个家庭。” 戚燃低下头自嘲的笑了一声,拿起醒酒器给自己的杯子又倒满了酒。 “当我试了所有的办法还是没能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一定对我失望了。那会总是特别害怕,害怕她会在我回去找她之前就被别的家庭领养了,也怕她被人欺负,自己不会好好吃饭,怕她…等我等不到会哭。可是当时,我的养父母就是认定了一个道理,哪怕我极端的拿自杀去威胁他们,他们也一样的没放我回来。我当然不敢自杀,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我知道,那个小丫头一定还在等着我呢。 那几年就像是在监狱里度过一样,我拼命的努力学习,演戏给他们,证明给他们我已经忘了那段童年,不想回去了,也不想再去找那个小丫头了,我会按照他们安排好的人生按部就班的走下去,无论在外人还是在自己心里,我是戚家的孩子,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在英国出生,有好的家庭教养,流的,是他们戚家的血液,最后也会顺利继承戚家的家族产业,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 十岁那年,父母回国,我当时考了第一名,也以此得到了一次回国的机会。我偷偷从家里跑出去,去了那个福利院。一直到后来的很长时间,我都始终记得当时坐上出租车后的心情。那种忐忑,真的,就是嘴里一直不停的念着,让司机开快一点,眼睛也时不时的看看后面有没有被父母发现,像个犯了错在逃走的小偷一样。或许你们没办法体会我们之间的那份感情,就是两个被人抛弃了,没人要的小孩,然后在彼此身上重新找了亲人之间的温暖,甚至于这种感情在当时的年纪来看,是比亲情还要深重的存在。我以为,我会一直把她当妹妹,后来慢慢长大了才发现,这种感情已经融化到了血液里,是抽不走的,是想一辈子把她带在身边,想藏起来,别人碰一下都会不开心的自私。可是这种自私本身不就是因为爱吗。 那天我下了出租车以后在福利院门口看到了我的养父母,院长正把他们送出来,他们似乎早就猜到了我一定会回去,还找了院长亲口告诉我,她已经被人领养了,至于领养人的信息,大概是我的养父母和院长协商好了,那些信息一直到后来彻底回国了我都没有找到。 他们希望我可以按照他们的想法和一个家境优越的淑女名媛结婚,然后再继续给戚家延续香火,甚至他们后来都直接告诉我,他们要最优秀的基因来繁衍下一代,因为他们不能生育,而我恰好被他们看重,所以他们不惜任何代价也不允许我的生活里出现任何他们不满意的因素。我觉得很可笑,自己像是一个工具一样,过着表面光鲜,其实连灵魂都没有的生活。后来成年后我改了名字,也不顾他们的反对去了韩国当练习生,我的名字里有一个火字,我努力学习跳舞,进了娱乐圈,我希望那个小丫头能在某天看电视的时候突然看到我,看到这个燃字,就想起了那个说话不算话的小火哥哥…” 安倪唱完两首歌回来的时候时倾音已经喝得烂醉了,手里还在举着杯子找戚燃干杯,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哝着,“去他的家族产业,去他的自欺欺人…” 她为这段颠沛流离的感情所感动和歌颂,可她却一点都不想去经历这样一段感情,真的太痛,太痛。 戚燃也有些头晕的扶着额头撑在木桌上对着安倪勾了勾手。 安倪一边乐着一边坐了过去,“你们这么听话呢,都喝多了,就我还…” 话还没说完,就被戚燃拥进怀里,用力的堵住了嘴巴。 时倾音双手撑着下巴欣赏了一会电影的男一女一贴身吻戏之后神志不清的拿杯子在木桌上摔了一下,含糊的叫他们,“安倪…我,我想去厕所。” 安倪喘着气把戚燃推开,拍了拍他的脸让他清醒一点,“我陪时倾音去洗手间,你自己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 安倪站起身了,戚燃又牵住了她的手腕,话语清晰的哪有一丝喝多的迹象,“哪里都不去,也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安倪假装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声音里却都是掩盖不住的幸福,“装醉!” 时倾音等不耐烦了,自己有些站不稳的撩开纱帘就要出去,安倪这才扯下了戚燃的手,过去搀过了这个小醉鬼。 一直到把她送进了洗手间,时倾音关门前还较真了一句,“这是什么破酒吧,厕所怎么能男女不分呐?” 安倪翻了个白眼,用力的给她把门带上,“小纯洁,是你都没来过酒吧好吗,你见过京城有几家分男女厕所的酒吧?” 里面没声了,安倪又推了推那扇门,确定她已经从里面锁好了,这才退了出去,倚在外面的通道墙壁上等她出来。 Chapter 46 严师高徒 安倪待了才不过两分钟,就听从通道那端响起了一阵沉稳有序的脚步声,很轻,却很有规律。 刚拍完特种兵的戏份,她对这种声音还有些敏感,立马抬起头寻着声源望了过去。 然后她看到了几个衣着随意,甚至不像是来酒吧消遣着装的男人正往这边走来。 只喝了几杯酒的安倪大脑还算清醒,微微眯起眼睛又打量了一下这几个动作有些奇怪的男人,这一看才发现,最前面的竟然是许乔? 再往后看,还有黎少校? 她条件反射的站直了身子,下一秒又反应过来自己这已经不是在部队了,更不是在拍戏。 许乔也率先看到了墙边的安倪,他在她对面停下了脚步,声音极轻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黎蔚随后看了过来,目光落在安倪脸上,他微微皱了下眉,许乔立马会意,附在他耳边提醒,“老大,是安倪。” 安倪虽然不明白黎少校为什么会不记得自己了,但也没多深究,只是捡着重点说,“时倾音也在,我们杀青宴结束后就来酒吧续摊了。教官,你们这是?聚会?” 许乔声音仍旧轻轻的,并示意她压低声调,“执行任务。” 耳机里似乎是有人在传达信息,安倪看到许乔手指放在耳蜗里轻敲了两下,然后又提醒黎少校,“ket的确在厕所,玫瑰和老七已经被阿虎他们拿下了。” 黎蔚点了点头,目光从安倪身上移开,“我们过去。” 安倪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声的喊了他们一声,“时倾音也在厕所。” 黎蔚立马扭头看过来,眸色一沉,低声问她,“第几个门?” 安倪闭了闭眼睛,沉默的想了几秒钟立马说,“第五个。应该是第五个。” 黎蔚侧了下头,示意许乔让开,自己排到了最前面打头阵,从腰侧利落的取出了枪,拉开保险栓。 一行四人几乎是听不到脚步声的紧贴转弯处墙角进入了备战状态。 黎蔚又看了一眼第五个隔断门,眼睛慢慢眯起,眸色越发幽沉,顿默了一下,对身后的三个男人微微侧头,三人立马会意,顺序进入洗手间内部,分别侧身站到了前三个隔断门前,黎蔚将两个洗手台前的水龙头都打开,水流声开始清脆的冲击着池壁,转身对三人点头示意,然后自己则侧身到了第四个隔断门前。 安倪在墙角巴望了一下,对黎蔚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踩着高跟鞋正常的走到了第五个隔断门前,清了清喉咙,屈指轻叩了两声,“时倾音,你好了没有,你男朋友打电话催你回家了,赶紧的。” 说完后她就将耳朵贴到了门上,听了几秒钟却发现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神色立马有些慌了,扭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黎蔚,黎蔚屈起手指做出了一个叩门的动作,示意她继续。 许乔这会已经推开了第一个隔断门,按下冲水之后,他又打开抽水箱迅速的检查了一遍,一无所获,轻身退了出来,又放轻脚步侧到了第六扇门前。 第二个隔断门和第三个隔断门都是有人的,这会已经一前一后的响起了冲水的声音。 安倪心脏有些不受控制的乱跳个不停,面上只能装着若无其事,还在继续敲门,佯装不耐烦的催她,“时倾音,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自己走了,你男朋友打电话说限你半个小时之内到家,你小心回家挨k!” 里面仍旧静的听不到一点声响。 黎蔚对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离开这片区域。 安倪最后又对着隔断门踢了一脚,这才按照黎蔚的指示退回到了楼道里。 第五个隔断门就在这时飘飘忽忽的传来一声轻软的抱怨,“别吵,让我再睡会…” 黎蔚默不作声的松了口气,跟还在往这边巴望着的安倪点了点头,安倪也压着胸口深呼吸收回了身子。 这时,第三个隔断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生正一边低头从包里翻着东西,一边走了出来。抬眼看到外面这几个拿着枪的男人立马怔住了,嘴巴还未发出声音之际已经快一步被守在外面的男人捂住,安倪适时的跑过来拉起她的胳膊,嘴里也抱怨着,“我说你们一个个的上个厕所都这么慢,赶紧的,回家了,我男朋友喝多了。” 那个女孩怔愣着被安倪拉出了洗手间,一直进了楼道才放开。 刚解决完这一个,第二个隔断门也被推开了,安倪几步跑回来,按照刚才的步骤也将这个女孩拉进了楼道。 她又探回身子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守在第六个隔断门前的许乔对她竖了竖大拇指,安倪已经吓得不轻了,看着第三个厕所的抽水箱里被取出了一个类似快递包裹的东西,几人又快速的分别守到了第四个和第六个隔断门前,眼下自己也帮不上忙了,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之后就溜回了贵宾席去找戚燃。 第四个隔断门很快就被一个年级不大的服务生推开,嘴巴刚被捂住,不知是不是警匪电影看出了经验,小孩自己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乖乖的退了出去。 检查完抽水箱后同样取出了一个包裹。 现在目标已经可以锁定在第六个隔断门了。 四人左右分了两列堵在了门口,黎蔚对许乔点了点头,许乔立马会意,贴着门板听了一下之后用力一脚踢开了隔断门。 “hey,黎少校,好久不见。” 里面是一位长相英俊的美国大男孩,约莫也就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他手里握着那把枪特别熟练地转了个圈,然后拉下了保险栓,不紧不慢的指向了角落里正抱着膝盖涩涩发抖的保洁阿姨。 黎蔚往后退了一步,弯起唇角对他笑了笑,“ket,好久不见。” 黎蔚对许乔侧了下头,许乔等人立马会意的退了几步,全部站到了黎蔚身后。 ket吹了声口哨,一只手搀起了人质,一步步走了出来。 随着ket的每一步移动,黎蔚也随着往后退去,面上却仍旧淡若止水,看不出一丝慌乱。 已经和ket打过两次碰面,他大概的也摸清了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毒品交易市场混的风生水起的小毒袅是个什么性格,年少轻狂,不可一世,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还有,似乎对自己兴趣浓厚。 “玫瑰和老七已经招了,你觉得这次你还逃得掉么?” ket手里那把抵在人质额角的枪又往前凑了凑,脸上的表情轻松的像在做游戏一样,嘴里也夸张的描绘着,“我只要扣动扳机,嘭的一声而已,这位阿姨就可以解脱了,她现在活的这么累,还一点都不开心,你说,她会不会感谢我呢?但是,你们中国的警察和军人好像都特别害怕人质会受伤,尤其是,老人,小孩,还有女人。黎少校,我说的对不对?但是你不要想着向上次一样用自己来交换人质了,虽然我是很欣赏你,可是相比较之下,我还是喜欢自己多一点。” “你们吵死了。”时倾音推开门不耐烦的抱怨了一句,揉着眼睛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到地上。 “oh,现在还差一个孩子就完美了。”ket侧头看了一眼身后醉的迷迷糊糊的女人,得意的冲黎蔚眨了眨眼。 时倾音完全没意识到周围发生了什么,她自顾自的站在洗手台前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经打开的水龙头,闭了闭眼睛,神情恍惚的伸出手鞠了一捧凉水拍到了脸上。 那股凉意透过皮肤渐渐蔓延,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也随着清醒了几分,她看了看洗手台上那两个包的方方正正的包裹,开始拿起来认真的研究,手指放在上面按了按,“这是板砖吗?” 黎蔚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思绪在几秒钟的错乱之后重新恢复冷静。 他低着声音喊她,“时倾音,你手里拿的是剧组拍戏用的道具板砖,现在你面前看到的一切也是剧本的镜头之一,听我话,你现在需要在两秒钟之内退回到厕所里,把门锁好,待会我叫你出来的时候才能出来。” 时倾音听着声音扭头往这边看过来,眼底朦朦胧胧的倒映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立马兴奋的“呀”了一声,“少校,你怎么也会来拍电影,还需要其他的演员吗,我跟你演对手戏好不好?” ket显然有些发懵,眼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很明显的,这个女人与黎少校的关系不一般,单从黎蔚看向她的眼神也能轻易看出来。他此刻兴致更加高涨了,侧头看了眼身后那个眼睛亮亮的姑娘,笑了,顺着刚刚的问题回答她,“现在还缺一个人质,小美女,过来我的怀里,我们一起跟黎少校演对手戏。” ket说完后左手弹出了一把瑞士军刀,架到了人质的脖颈上,拿着枪的那只手腕则活动了一下,身子也往后退了一步,走到了时倾音身旁。 时倾音看清面前高高大大的外国人后不满的嘀咕了一句,“你们是哪个剧组的?为什么还找了一个外国人呢,还能找到我家黎少校,怎么没人告诉我呢。” 黎蔚身子往前凑了一步,声音更低,脸色越发阴沉,“时倾音,抱头原地蹲下,快。” 时倾音委屈的瘪了瘪嘴,不知又想起什么,吸了吸鼻子差点就哭了,“你一整天都不回我信息,原来是跑去拍电影了,我就知道,我回家也有人跟我抢热门。” ket这下懂了,笑的有些不怀好意,“小美女原来是我们黎少校的女朋友,没关系,他不喜欢你还有我呢,我不跟你抢热门,快来我怀里。” 时倾音在厕所眯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再加上刚刚洗的冷水脸,这会大脑已经清醒了不少,又联系到上次找安倪的手机号时黎少校说过自己认识一个导演,这会已经全身心的相信了自己面前这是其他剧组正在拍戏。 这么想着,心里还有些不开心,走到那个外国帅哥面前眨着眼睛盯着他认真的看了看,就见这人正笑的有些轻浮,一只手臂展开着,手里握着一把枪,已经准备好了让自己做他的人质,又看了看他另一只手里拿着的那把瑞士军刀,以及那个吓得身子都在不停发抖的保洁阿姨,目光落在她被割破了一些的脖子上,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的刀怎么能用真的呢,你看,演员的脖子都流血了。” ket没理会她的好心提醒,伸手一把将她揽了过去,枪也顺势顶到了她的头上,挑衅的对着黎少校眨了眨眼,“今天的收获真的太大了,我喜欢这个小美女,黎少校,这个阿姨我就还给你们,你的小女朋友送给我玩一玩好不好?” ket说着就松开了自己那只有些发麻的左手,收起那把瑞士军刀,那个保洁阿姨顺势的坐到了地下。 “混蛋,这是哪个编剧写的台词?”时倾音被戳中了底线,看ket还在招摇的跟黎少校笑着挑衅,侧身一招徒手夺枪利落的就把ket的枪拿到了自己手里。 ket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黎蔚已经先一步的将时倾音揽到了自己身后,枪也随着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许乔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把小嫂子手里那把已经拉开了保险栓的手枪拿了过来。 “fuck!”ket双手被拷了起来,红着眼睛冲绷着小脸还在为了刚刚那句话不高兴的时倾音骂了一句。 时倾音心里还憋火呢,要不是许乔拉着,她都想过去踢他一脚,嘴里更是毫不退让的骂了回去。 “你才fuck,你全家都fuck!” ket被押出了洗手间,黎蔚眉头紧锁的闭了闭眼睛,握着枪的那只手还有些发抖,时倾音这会更是清醒了不少,过去扯了扯黎蔚的胳膊,瘪着嘴委屈的不得了,“我想你了。” 黎蔚伸手用力的把她拉进怀里,力度之大,磕的时倾音下巴都一阵抽痛。 许乔接过了黎蔚手里那把还来不及放下的枪,搀着那位保洁阿姨退出了洗手间。 Chapter 47 坦诚相待 时倾音感受着这道熟悉的气息安心的闭上了眼睛,靠在他的肩头嘴里轻软的问了一句,“少校,我刚刚的格斗动作标准吗?能跟你演对手戏吗?你不要跟别的演员组cp,好不好?” 真是个傻姑娘,黎蔚揉了揉她的头,在她的发间落下一个吻,温柔的应下,“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回家。” 时倾音找到了安稳的怀抱更不想睁开眼睛了,小声的嗯了一声之后环在黎蔚身上的小手索性抱得更紧了。 黎蔚看了看刚跑回来准备清理现场的许乔,叮嘱了一句,“剩下的交给你们了,我送她回家。” 许乔正了正身子,敬礼,“是!” 黎蔚打横将时倾音抱到了怀里,看她轻车熟路的阖着眼睛将两只胳膊环到自己脖子上,头也熨帖的找了个舒适的角度靠到了自己胸腔,清浅的呼吸声似乎穿过薄薄的布料打在了皮肤上,是让人舒适的微痒,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穿过人潮泛泛的中心舞池,那些晦涩暧昧的光影不停的在眼前晃动,落寞的,昏黄的,是这座城市属于暗夜独有的放纵。怀里的小姑娘被这震耳的音乐声扰的有些烦躁,皱着眉又往自己胸前蹭了蹭,黎蔚垂首亲了下她的额头,“乖,马上就不吵了。” 时倾音大概是听到了,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声,刚刚还乱动的身子也随之安静下来。 黎蔚一出酒吧大门就看到了等在旁边的安倪和戚燃。 看到被黎蔚横抱在怀里的时倾音,两个人立马紧张的凑了过来。 “我带她回家,没事,只是睡着了。” 安倪松了口气,指了指身后的戚燃,一本正经的说,“教官,都是他灌的,你要不要罚他负重越野十公里?” 黎蔚笑了,没理这茬,“我们先走了。” 安倪看着黎蔚还没走远的的背影又喊了一声,“教官,我和戚燃下个月举行婚礼想请你们当伴郎和伴娘,可以吗?” 黎蔚没回头,只是说了句,“记得把捧花扔给时倾音。” 安倪乐了,当下就喊了一句,“好!” … 将副驾驶的椅背放平,系好了安全带,黎蔚倾过身子看着睡得一脸安逸的小姑娘,又想起刚刚ket将枪抵在她额头的一幕,仍旧心有余悸,他执行过数不清的作战任务,也面对过比ket凶残几倍的敌人,甚至是在冰冷的枪口抵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也都从来没有害怕过。 可是刚刚,他害怕了,甚至握着枪的手都难以自制的发抖。 这是一名军人不该有的情绪。 可这又是一个男人无法控制的情绪。 什么时候开始爱的这么深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就在小姑娘拉着他的胳膊小声抱怨了一句,“我想你了。” 所有男人的坚硬,所有无坚不摧的盔甲都被这句话轻易击败,溃不成军。 就像他越过了千千万万的人潮,到头来,看到的也只有她而已。 车窗开了三分之一,有混合着属于夏末潮湿的凉风不停的鼓进车厢。 月色很淡,灰蒙的,在地上落了薄薄的一层。 酒吧到西郊的那栋别墅并不远,四十分钟的路程。 车开的不快,他这一路想了很多东西,想到了很远之后的未来。 在这段感情上,从开始到现在,他从未犹豫过,此刻也更加确定。 可是有些东西,他必须开门见山的告诉她,必须让她自己冷静下来,去考虑清楚,是不是真的要和自己在一起,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 毕竟,他是一名军人,毕竟,他是一名特种兵。 他肩上担负的不只是一个家庭,他还有这个国家,有那么多的人民要去守护。 他的命,是国家的,他能给她的,只有一份微不足道的感情。 这是他最初的信仰,也会是一辈子的信仰,无法割舍,无法抛弃。 他随时都可能出现想不到的意外,受伤,甚至牺牲。 那个时候,他的小姑娘怎么办? 今天只是一天没有回复信息,她都要哭了。 如果以后自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再也找不到自己了,她要怎么办? 这些问题,以前他总是觉得还太早,可以过段时间再考虑。 可是经历了今天这些,他不得不将这个问题放在首要。 ********** 车开进了院子,黎蔚把大门打开,这才回来抱起时倾音,往房间走去。 睡了这么一会,时倾音微眯着眼睛重新睁开时晕沉的大脑已经差不多恢复清明了。 她拍了拍黎蔚的肩膀,叫他,“少校,不是说回家吗?” 黎蔚低下眼,看着这个小醉鬼又笑了,“这不是你家?水榭庭院,七号楼,嗯?” 时倾音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又锤了锤他的肩膀,说是捶,落在黎蔚身上跟挠痒差不多。 “放我下来,我头不晕了。” 听到这句话,黎蔚索性把她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自己也在她身边坐下。 时倾音垂着头把脚上的高跟鞋踢掉,然后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盘着腿窝到了沙发上,俨然一副真的清醒过来的模样。 “你为什么会去拍电影?我那会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黎蔚乐了,看来时小姐所谓的清醒真的只是头不晕了而已,又或者,是刚刚入戏太深。 他现在也没有打算解释,顺着她的思路应了一句,“已经拍完了,所以刚好带你回家了。” “那为什么不回我家?”时倾音说完又拍了拍自己的嘴,“不对,那边现在也是你家了。” “先去洗洗吧,”黎蔚站起身对她舒展开双臂,“等你彻底醒了之后我们好好聊一聊。” 时倾音看了看他此刻的姿势,“你要抱我去?” 黎蔚只是笑,“不都抱一路了吗?” “好啊,”时倾音毫不吃力的轻轻一跳就攀到了他身上,双腿紧紧的往他劲瘦的腰间一挂,“走吧。” 黎蔚无奈的拢了下眉心,眸底却都是最柔软的宠爱,“喜欢这样抱着?” 时倾音咯咯的笑了,“是啊,拜你的四百米障碍跑所赐。少校,你不喜欢吗?” 喜欢…黎蔚低下眼看了看紧紧环在自己腰上的两条纤细笔直的小腿,又淡淡移开目光。 这个认为他性冷淡的姑娘…还真是…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就这么一路挂着,把她抱去了主卧的洗手间,黎蔚在浴缸里放着水,又回身从置物柜里取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出来。 再看看时小姐,此刻正颇有兴致的研究着洗手台前他的那些护肤品和剃须刀等私人用品。 “我要用你的洗手间洗澡吗?”时倾音瞪着眼睛又确认了一遍。 黎蔚有些不解的挑了挑眉,“不想用?” 时倾音立马摇头,“你不是有洁癖,不喜欢别人动你的东西?” 黎蔚只是笑了笑,就快把人都给你了,还谈什么洁癖? “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 时倾音还有些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 黎蔚揉了揉她的头转身出去了,时小姐把门关好,又认真的打量了一遍这间豪华的洗手间,似乎每个角落都能找到黎蔚的痕迹,总觉得…好像一下子就离他近了一大步一样。 慢悠悠的泡完澡之后,时倾音身体里本就仅剩不多的酒意也被驱散了,对着镜子把自己身上的浴袍系的严严实实的,又上下检查了两遍,这才推门出去。 黎蔚正坐在床边把玩着手机,柔软的额发拉拢着,一听到门被推开立马抬头看了过来。 黑色的布料衬的小姑娘皮肤更加白皙,纤瘦的身子被浴袍裹得紧紧的,并看不出任何曲线,浴袍下摆那条修长的小腿却是异常醒目,经过这两个月的历练,呈现出健康匀称的线条,其实对于小姑娘的身材,他再熟悉不过了,只是从未以这样的角度欣赏过,此时这么看去,仍旧觉得心动。 她是那种干净的美好,粉雕玉琢般的,不需要任何装饰。 就像现在,粉黛未施的模样。 黎蔚什么都没说,直接过去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头。 “家里没有你的拖鞋,我明天去买。” 时倾音后知后觉的发现,黎蔚已经洗过澡,发丝还有些潮湿,并且换了一套家居装。 “我要换衣服吗?” 黎蔚作势扯了扯她浴袍的带子,笑了笑,“换衣服也只能穿我的,自己选。” 时倾音一想到自己穿着一件男士衬衫或者t恤,长度刚刚盖过大腿,稍稍一动大腿根就若隐若现的模样立马摆了摆手,还是浴袍来的安全一点,起码还有根带子。 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尽量把大腿都缩进了浴袍里,跪坐着倚在了床头,拉了拉黎蔚的胳膊,少有的认真表情,“你要跟我谈什么问题?我现在已经很清醒了,可以谈了。” 黎蔚正低着眼把玩那根黑色的带子,听到这句话之后手上的动作立马顿住了,好在此刻是低着头,眼底的情绪小姑娘不会察觉,他闭了闭眼睛,有些缓慢的抬起头来,那会在路上还下了决心今晚要全都坦诚布公的勇气此刻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如果她害怕了,后悔了,要离开自己,那时候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情跟她说句再见? 胸口忽然有些胀痛,猝不及防的,他抬手摸了摸她还湿漉漉的头发,“用不用吹一下?” 时倾音把那只手牵过来,又将自己的小手放到了他干燥的掌心里,摇了摇头,“不用,你快说,要跟我讲什么?” 看着这张微微仰起认真望着自己的小脸,黎蔚眉心微微拢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心底的那根弦却在开口的同时一点点绷得紧紧的,扯的心脏都有些难受,像在等待着一个宣判,一个无法预料的结果。 他说,“你需要的时候,我可能不会随时都在,我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就像今天,一整天都没回你信息。” 时倾音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她并没有想到黎蔚如此郑重的是要与自己讨论这些,甚至第一反应还是自己今天的一些举动太过幼稚让他不开心了,她紧张的跟他解释,还有些语无伦次。 “我没有生气,那会只是随口一说,我知道你在忙,也是今天刚好电影杀青了,我没事情做才会这样的,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也没时间注意这些。” 黎蔚笑了,小姑娘说话时放在他手心的小手都有些着急的握紧了拳头,可越是这样,心底的那根弦反倒绷得更紧了,他的小姑娘总是这么懂事,也总是…想的太过简单,他抬手理了理她垂在脸颊上的发丝别去耳后,又爱怜的捏了捏她小巧的耳垂,提醒她,“如果我不是在忙,是出任务的时候遇到意外受伤了怎么办?或者,比受伤更严重一点…” 时倾音在他说出那两个字之前已经抬手挡到了他的嘴巴上。 “不许说,”眼眶一下就润湿了,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你是不喜欢我了,所以想找这个借口跟我分手吗?如果不是,以后就再也不要说这些了。所有的东西,你担心的,你想说的那些,我在刚刚开始喜欢你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如果因为你的身份,你想一辈子不找女朋友,就因为害怕出现意外,那我可以离开,但如果不是这样的,如果最后你还是要谈恋爱,还是要结婚,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还想听什么呢?她已经都说了,说的这么明白。 黎蔚笑着拉下她还紧紧的挡在自己嘴巴上的小手,十指交叉的握紧,垂到了床上,有些不正经的凑过头去提醒她,“时倾音,你记住,下次想堵住我的嘴巴不能用手,只能用嘴。” 小姑娘眨了眨盈着泪光的眼睛,毫不犹豫的仰头就捉住了他的唇角,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刚要离开,身子就被黎蔚用力的压进了怀里,她眼睛微微睁大,在黎蔚含住她唇瓣的一刻又乖顺的慢慢阖上。 她熟悉的气息,她迷恋的温柔,她想念了好多天的人。 。 。 谢谢送花的宝宝和昨天晚上评论的宝宝,心意全部收到~爱你们 Chapter 48 污力少校 时倾音被他亲的迷迷糊糊的,好像刚醒了酒,这会儿又醉了。 黎蔚恋恋不舍地咬了下她的嘴角,将她从怀里拉出来:“口渴么,我去倒杯水。” 时倾音下意识想说不口渴,一个“不”字才出口,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捂着脸往枕头里钻:“你去,你赶快去。” 黎蔚低笑出声,最后揉了揉她的头,开门出去了。 约莫二十分钟,他从客卧洗手间冲了凉,手里捧着一杯温水回来,踢掉拖鞋直接靠到床头,一只手搂过还在红着脸不看自己的时倾音,把水杯往她嘴边送。 时倾音就着他的姿势喝了小半杯水,眨巴着眼睛认真回想一会儿,忽然问:“你们那会儿是在拍什么电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黎蔚脸色微微一变,神情忽然凝重下来,他转手把水杯放到床头柜,回身温柔地抱住时倾音,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说:“不是拍戏。” 他清晰察觉到时倾音愣了愣之后身体蓦然就僵住了。 “你在执行任务?刚刚那些枪和刀都不是道具?” 黎蔚低低“嗯”一声,揉着她的头耐心安抚她:“好了,都过去了。” 时倾音推开他的肩膀一脸严肃地盯着他:“对不起,我给你惹麻烦了,我跟个傻子似的还冲上去秀技能,差点被那个人当了人质。” 黎蔚满心满眼都是藏不住的疼惜,他轻轻皱眉:“时倾音,你是在自责么?” 时倾音眼眶说湿就湿:“对,我就是自责,我觉得自己可没用了,娱乐圈混不出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有三百天都在跑龙套,找了个男朋友还得给人拖后腿,我一无是处,要什么没什么,我……” 她哽咽着说了一半,哭腔越来越大,是真觉得内疚了。 黎蔚又气又想笑,屈指带着点力度往她脑门清脆弹了一下:“时倾音,你还真是傻的可爱,真喝晕了是不是?你现在自己回想,要不是你突然从洗手间冲出来主动要求换人质,那位保洁大婶现在可能遇到什么危险?ket会不会借着人质的优势趁机压住我们从而导致任务失败?你知不知道自己那会儿帮了我多大的忙?” 时倾音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哭声慢慢刹住,啜泣着问:“真的?我没拖你后腿?” 黎蔚帮她拭去眼角温热的泪:“你很棒,特别棒,我以你为傲,我女朋友在关键时刻帮了我大忙,像这样又会演戏又会格斗还会撒娇卖萌的女朋友我发誓这辈子找不到第二个,关键,谁让我只记得住你的脸。” 时倾音又抽抽两声,自己也抹了把眼睛:“既然说到这里了,我就都跟你坦白好了,我家可穷了,唯一的房产就是小镇的一栋二层小楼房,我爸妈马上就到了退休的年纪,家里没多少存款,如果真的要结婚可能也拿不出多么风光的嫁妆,我现在拍戏赚的钱虽然没有很多,但我也有努力在存钱,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年应该可以在市中心付得起一套首付,但是……” 她顿一下,瘪了瘪嘴,有些苦兮兮地说:“如果我一直混不出什么名堂,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买得起像你现在住的这样的别墅。” 黎蔚心脏跟着一紧一紧的疼,听到最后一句又直接被她气笑:“这些东西在你心里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时倾音咬着嘴唇一脸纠结地点头:“说不重要都是假的,我现在都有种即将嫁入豪门的压力,戏演的多了,就跟自己的人生经历也丰富了一样,我没底气,真的,而且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当时不管不顾就喜欢上你实在有点不自量力。” 黎蔚煞有其事附和道:“是挺不自量力的,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说怎么办吧。” 时倾音认真地看着他:“那你能不能再等我几年,等我起码混个二线三线,随便接一部戏都能换一套房子的时候,我们再见家长和结婚。” 黎蔚捏住她小巧精致的下巴把玩:“时倾音啊,你觉得我能等,你未来婆婆能等么?你是不是忘了,咱俩第一次见面,以及第二次见面是在什么情况下?” 时倾音仔细想了下:“你在相亲,相不完的亲,许乔说你被逼婚逼得可狠了。” 黎蔚点头:“行了,房子的事你就别纠结了,实话告诉你吧,你未来婆婆就是做房地产的,她已经放过话,只要未来儿媳妇能给她生两个大胖孙子,她所有的产业都是她儿媳妇的,时倾音,你自己数,到时候你手底下会有多少套房子。” 时倾音反应了一会儿,眉头皱起来握着拳锤他肩膀:“这不是一回事!我又不是为了你的房子才想跟你结婚的!我是希望自己起码有了在这座城市买下一套房子的能力,我才有足够的底气跟你结婚!” 黎蔚低低“嗯”一声:“那这样好不好,我明天就把市中心那套公寓转到你的名下,然后这样房子就是你的,咱们就直接结婚好不好?” 时倾音气的踢他小腿:“这不是房子的事!我就举个例子而已!好气啊!” 黎蔚抓住她脚踝不让她乱动,趁机把她往自己面前带了带:“那不是房子,就是车子,那我明天带你去提车,提完我们就结婚。” 时倾音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垮下肩膀:“好了,你都给我打断了,我已经忘记我最开始想跟你说什么了。” 黎蔚绷不住了,低低地笑起来,胳膊一伸就把人轻易搂到怀里:“傻姑娘,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但你记住,你不是我的灰姑娘,你是我此生不二的小公主,我家称不上是豪门,你未来婆婆一点都不苛刻,不管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是一线是二线还是十八线,这都没有关系,你是时倾音就够了,你长了一张让我过目不忘的脸,这比什么都重要。” 时倾音趴在他肩膀哼哼两声:“我懂了,你是因为我的脸才跟我在一起的,你是个肤浅的男人,你是我的颜粉,不接受反驳!” 黎蔚亲了亲她耳垂,低低“嗯”一声:“我生病了,你是我的药,只有你,只能是你,而且,我追到了自己的偶像,我现在是个成功的追星族,人生圆满了。” 时倾音忽然把他搂得更紧,整张脸都埋在他颈窝,闷闷地说:“少校,谢谢你,我现在一点压力都没有了,真的。” 黎蔚亲了亲她的耳垂:“乖,相信我,你想要的这些,接下来都会有的。” ———————— 不知是不是酒喝了太多的缘故,时倾音第二天直接睡到中午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窗帘拉的很严,她望着房间陌生的装修风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不是在自己家里或者剧组酒店,是在黎蔚郊区的别墅。 枕边已经空了,床头柜放着一杯温水,时倾音爬起来喝了一口,猜测距离黎蔚起床应该没有多久。 她靠在床头揉着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认真回忆昨天惊险又充满感动的一天,到了最后脑海只剩黎蔚那句“你不是我的灰姑娘,你是我此生不二的小公主”,她心里也跟着酸酸的,昨晚来不及表达的那些情愫一股脑都涌了出来。 黎蔚拎着一个手提袋回到卧室的时候时倾音还在捧着杯子小口喝水,一见他推门进来,立马扔下杯子伸手要抱抱。 黎蔚把手提袋放在床边,毫不吝啬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亲着她的头发问:“睡饱没有?” 时倾音用力点头:“一睁开眼睛就特别想抱你,看不见你就觉得心里很慌。” 黎蔚沉默一下,声音忽然认真起来:“宝宝,你搬过来住吧,不跟剧组的时候就不要一个人住那边公寓了,而且这里离部队很近,没有意外的话我每天晚上都可以回来。” 顿了顿,他轻轻叹气:“不瞒你说,我之前一直觉得一个大男人每天说什么我想你我爱你特别不可思议,但是现在我跟你一样,希望每天睡醒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躺在我身边,一伸手就能抱到你,忙起来还好,一旦空下来满脑子都是你,关键你和我工作都比较特殊,所以我们的时间不能再浪费在路上了,好不好?” 时倾音不假思索地说:“反正两边房子都是你的,你是房东你说了算,哪天咱俩吵架我离家出走也是从这个家搬到那个家。” 黎蔚哼笑,捏着她鼻子逗她:“考虑好了?那么,正式同居之前还有两件事要办,接下来我慢慢告诉你。” 他把手提袋拿给时倾音:“看看尺寸合适么。” 时倾音正要问他有哪两件事要办,这么一来直接被他手里那个某大牌限量款手提袋吸引住了视线。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黎蔚:“这个包包哪里来的?” 黎蔚从手提袋里拿出两条裙子,漫不经心道:“姐姐的,衣服也是她的,你试试合不合身,你昨晚穿的那套衣服还没洗,待会先凑合一下,我带你回那边拿行李。” 时倾音在这之前根本没有听黎蔚提起过他还有一个姐姐,或者可以说是对他家境方面一无所知,这会儿立马来了兴致,追着他问:“姐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她也住附近么?” 黎蔚犹豫一下:“暂时保密,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不等时倾音继续追问,他指尖勾着手提袋里的文胸在她眼前晃一晃,笑得有些坏坏的:“应该是你的尺寸。” 时倾音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立马抢过来往身后一塞:“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黎蔚悠悠地说:“第一次见你的那天晚上就知道了。” 时倾音笑骂他不正经:“你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黎蔚双手抱在脑后往床头一靠,大爷似的:“这是我家,我是房东我说了算,等你什么时候成了房东太太你再用这种语气赶我出去吧。” 时倾音脸一黑,掀开枕头用力盖到他脸上:“你不许偷看!” 黎蔚闷声笑:“昨晚该看的都看完了,难道我们现在不应该坦诚相待么?” 时倾音在他拿开枕头之前直接拎起被子兜头又给他盖了个严实:“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不知道节操是什么的大结局前篇 黎蔚拿给她的两条裙子尺寸都非常合适,甚至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样,她两套都试了一遍,最后还是选了那条稍低调的黑色印花裙。 时倾音在洗手间刷着牙,刷一半忽然想起今天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嘴里含着牙刷推开门往卧室探出半个身子,含含糊糊地说:“少校你下午有事要忙么?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黎蔚正低头把玩她的手机,闻声抬头看她:“你的经纪人给你打了四十八个电话,怪我,昨晚给手机开静音了。” 时倾音没忍住“我靠”了一声,扔下牙刷冲过来拿手机,看着最近通话界面显示的两位数开头的未接,脸都白了。 黎蔚圈着她肩膀把她带回洗手间,接了一杯水送到她嘴边:“傻子,不接电话怎么了,他能吃了你么?” 时倾音把电话拨回去了,边漱口边用力点头,把水吐出来肯定道:“他真能吃了我,别说我现在没有大牌可耍了,哎,算了,我本来也没大牌可耍。” 黎蔚脸一沉:“他敢……” 一句话还没说完,时倾音已经抬手捂住他的嘴巴。 电话那边接通了,路哥别致的嗓音从听筒清晰传来,他先是惊讶地“诶”了一声:“小音啊,你这个电话我可是不好打通,我从早晨睡醒到现在什么事都没干,就搁这给你打电话了,你这刚接了一次女二就飘得找不着北了是不是?我今天……” 黎蔚皱了皱眉,直接从她手里拿过手机,低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时倾音从今天开始有为期一周的假期,她没有义务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 黎蔚还想说什么,时倾音已经把手机从他手里又抢回来,一个劲朝他使眼色让他不用插手,电话那边的路哥被这突如其来的低音炮轰炸的懵了懵,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小音你昨晚不是跟戚燃他们去酒吧续摊了么,你别告诉我你趁着醉酒给我乱来睡了个男人!” 时倾音翻白眼:“并没有,谢谢。” 路哥不太相信,又补充道:“睡了也没事,但你必须给我保证没有狗仔拍到你,开房的时候用你身份证没有?酒店工作人员没认出你吧?回头不小心传出什么绯闻了你看我会不会放过你!公司给你的人设可是清纯版宅男女神。” 时倾音继续翻白眼:“路哥,我出道已经一年多了,请问,你见过有特意为了爆我的料而千里迢迢来跟踪偷拍我的狗仔吗?请问,我真的去开房了,人家前台和工作人员一定能认识我这张脸吗?路哥你这一大早起就给我打电话到现在怕别是就为了挖苦我吧,您有事没?没事我也不伺候了,今天是我的假期没毛病,我有权利决定今天的行程以及我手机开不开机。” 路哥“哎哟”一声:“反了你了这小丫头,你先给我解释清楚,刚刚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可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的,你还跟这给我摆上谱了。” 时倾音无奈地看了黎蔚一眼,只见这人说着话被自己打断两次,这会儿脸色极差,随时有情绪爆发,惩罚自己负重越野十公里的可能性。 她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低声说:“我男朋友,我交男朋友了,是的你没听错,我交男朋友了。” 路哥经过漫长的沉默期,忽然幽幽叹一口气:“你这名气一点没混出来,男朋友倒是先交上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行吧,这事儿咱们改天单谈,我先给你来个猛料,你做好心理准备。” 时倾音忍不住又想翻白眼,抬抬眼皮看到黎蔚脸色已经有所缓解,这会儿靠在洗手池上安静看着自己的模样让她心脏莫名软下来,她直接踮脚,轻轻亲了下他的嘴角,对电话那边随口调侃道:“怕不是有什么大牌导演或者制片点名要我给他们演女一吧。” 路哥愣了下:“是不是薇薇给你通气了?” 时倾音反应慢了半拍:“我就随口一说,真的啊?真有人找我演女一了?” 路哥继续叹气:“你最近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小音,你马上就要火了,真的有一位特别大牌的制片人点名要你演她的女一,是一部知名小说改编的电影,大ip,称不上现象级也绝对差不了流量,总之这部电影不火我就去撞墙。而且这个消息来的十分突然,女主点明就要你,电影筹备的相关发布会在明天,你提前准备一下,预计下个月初开机。” 电话挂断了五分钟,时倾音还抓着黎蔚的胳膊久久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为什么这么突然,这部电影我几个月前就听说过,那时候只是在筹划阶段就已经未拍先火了,好多当红的一线二线艺人都在争取这部剧,但是导演那边对外却一直都说演员名单没敲定,上部戏还是我第一次出演女二,再说了,也刚刚拍完而已,连上映的档期都没确定呢,为什么会这样?” 黎蔚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抬手去揉她的头,满眼宠溺的笑,“因为你值得。” 见时倾音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皱着眉头,黎蔚又低下头不轻不重咬了下她的嘴唇:“疼不疼?” 时倾音激动的眼里有泪,点点头又摇头:“不疼,痒。” 黎蔚低低地笑,圈住她的腰凑过来亲她泛红的眼睛:“傻姑娘,我说过,你想要的这些都会有的。” 时倾音闷闷地“嗯”一声,主动踮脚勾住他脖子,“抱紧我的幸运星。” ………… 二人简单吃过午饭已经到了下午两点,时倾音看黎蔚主动包揽下洗碗的任务,心情不错地跳过去赏给他一个吻:“少校,待会先送我去东城的福利院,然后再回家拿行李。” 黎蔚怔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问:“东城的福利院?去那里做什么?” 时倾音笑眯眯地说:“我跟院长约好了今天过去看看孩子们,顺带给你一个献爱心的机会。” 黎蔚了然一笑:“小丫头原来这么有爱心呢。” 时倾音非常受用,微微仰脸傲娇地哼了一声:“虽然我暂时买不起房,但是每次拍完戏领到片酬的时候都会拿出一部分捐给那些孩子,上部戏的片酬比较多,刚好今天带过去给院长。” 黎蔚眯了眯眼睛,像是恍惚间就明白了自己会记住这张脸的原因。 不知道节操是什么的大结局中篇 院长早早就等在门口了。 时倾音迫不及待,车才刚刚停稳,她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笑得眉眼弯弯地跑到院长面前:“奶奶,那会有事耽搁了,所以现在才过来,让你等久了吧。” 院长拉过她的手握进手心里拍了两下,皱纹在她的脸上刻画出了岁月的痕迹,却永远都是那么温柔的模样。 “不急,这又不是上班应付领导,什么时候来,奶奶都等着你!” 两人说笑着推门进去。 黎蔚去旁边找车位停车了,这会慢了几步跟过来,时倾音扭头对他摆了摆手:“少校,你快点,我去里面等你!” 老人闻声握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音音,是交男朋友了吗?正好带过来让奶奶给你把把关,别看奶奶老了,这一辈子都快过完了,看人准着呢。现在这个社会,找个好男人比什么都重要!” 时倾音笑着应了一声,心里跟化开了一颗蜜糖似的,正走着神,身后忽然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却不是在叫她。 “霍奶奶,您不记得我了?” 时倾音和老人都十分惊讶地转过头去,当然,最惊讶的是时倾音。 “少校,你来过这里?” 老人反应比她慢了一拍,回身细细看了看对面这位挺拔清隽的小伙子,足足愣了有一分钟才惊叹了一声:“是小蔚吗?” 黎蔚笑着上前一步,先揉了揉时倾音的头,又握住了老人伸过来的手:“霍奶奶,是我,有半年没来看您和孩子们了。” 老人开心的湿了眼眶:“好孩子,你每个月都给孩子们买东西寄过来,奶奶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孩子们还总跟我念叨你呢,都说想你了。” 时倾音:“…………” 时倾音无可奈何的承认了,看来她的这位男朋友无论走到哪里都在和她争宠呢,例如现在,连小孩子的宠都给争了,似乎都不用想,那几个小姑娘估计看到她们家黎少校之后早都顾不得搭理自己了。 但是关键的问题是,这人为什么瞒了她一路都只字不提这些? 她还没来得及发作,院子里那群孩子就一股脑都拥了过来,而且是反差特别鲜明的,就跟她想象的一样,那几个小女生咋呼着都跳到了黎少校身上,背上背了一个,前面挂着一个,手还被争着抢着去牵。 当然,时小姐这边也很壮观,那些男孩子自然是热情的不得了,那么一群小毛头,整个的把她圈了起来,这个一声音音姐,那个一声音音姐的,叫的丝毫不比那些小姑娘的蔚哥哥逊色。 时倾音冲他努了努嘴,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 黎蔚只是宠溺地笑看她:“跟小孩子吃什么醋呢?” 一个小男孩牵着时倾音的手指晃了晃,仰着小脑袋一脸认真的表情问她:“音音姐,你怎么会跟蔚哥哥一起来的?” 时倾音怔了怔,该怎么跟孩子们解释这个问题吗? 想了想,她调皮地说了一句:“我被你蔚哥哥绑架了。” 没想到小男孩嘟了嘟嘴,不乐意了:“蔚哥哥欺负你了是吗?我也不喜欢蔚哥哥,他每次来都不记得我们叫什么名字,我去打他。” 小男孩说完了就气鼓鼓的松开了时倾音的手,作势就要往黎蔚那边跑,时倾音赶忙伸手拉过他往自己这边带回来,低下头拍他的小脑袋,耐心给他解释:“蔚哥哥不是不记得你们叫什么名字,他生病了,他只是记不住你们的脸,但是他很喜欢你们啊,所以今天我才会和他一起来看你们。” 黎蔚大概是听到了,他这时忽然转身叫她:“时倾音,我最喜欢的其实是你。” 时倾音怔了一下,目光从这群小毛头身上移开,抬头去追逐他的眼睛,心里猝不及防就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她正想着怎么煽情的回复一句好呢,黎蔚后背上的那个小女孩哇的一声就哭了,边哭还边握着小拳头锤他,伤心的不得了的模样,“蔚哥哥不喜欢我了,蔚哥哥说最喜欢音音姐…” 时倾音:“…………” 这还没怎么着呢,情敌就这么多了,还是从娃娃抓起? 一路到被孩子们拥进了食堂里,时倾音目光从这群小毛头里梭巡了一圈,这才发现身边还少了一个小家伙,转身问了问老人,“奶奶,希希怎么没在?” 老人最初似乎也没在意,看了看这群孩子后拍了拍外面那个小孩的头,“去宿舍里把希希叫过来,回来了刚好就开饭了。” 小孩跑的飞快的钻出了食堂,黎蔚也好不容易从那群小粉丝里脱身,到时倾音身边坐下,捏着她的小手没个正行的调侃她,“看不出来,音音这么讨小男孩喜欢呢?” 时倾音扭头白他一眼,阴阳怪气地反驳道,“蔚哥哥不也挺讨小女孩喜欢的吗?” 黎蔚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眉梢眼角都是浓浓的宠溺,“乖,再叫一声。” 时倾音这会心情好,特别配合,侧过身体朝他耳边靠,轻软地叫了一声,“蔚哥哥。” 黎蔚心道,说她是戏精…还真不为过。 黎蔚借着角度的遮挡,一只手摸了过来,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腰,在她耳边低低地说:“晚上继续叫。” 时倾音:“………”姐夫我错了… 那个叫希希的小男孩很快就被另一个小毛头拉到了餐厅里,但他却一直垂着小脑袋,闷闷不乐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倾音站起来冲他拍了拍手,舒展开双臂:“希希,来!” 黎蔚来的少,只依稀记得几个比较闹腾的小孩的名字的,这个希希却是从来没听过,更别提记住他的模样了,只见小家伙反应有些迟钝地抬了下头,看到时倾音后顿在原地眨了眨眼,本还受了委屈似的一直绷着的小脸立马就笑了,几步跑了过来,一下子拥进了时倾音的怀里。 老人在旁边对黎蔚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黯淡的忧伤,“这孩子就跟音音亲,从她大学时候来做义工那会就这样了。” 时倾音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提着他的身子坐到了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开始低下头跟他打手语。 希希时不时就掩嘴笑起来,却始终没有声音,小手也灵活的比划着什么。 黎蔚看了一会之后大概明白了,轻叹了口气,他的小姑娘,真是善良的让他心疼。 一直到老人端了两个餐盘过来,黎蔚才不得不打断正聊的开心的两个人,他从身后探过手摸了摸时倾音的脸,故意换了一种称呼叫她,“音音,吃完再聊。” 时倾音拍了拍他的手,把那只手拍掉了,连头都没回,俨然又把我们黎少校当了小透明,低头从自己包里取了一个小巧的mp3出来,连带着耳机和充电器,又给希希示范了一遍怎么用,然后放到盒子里装好,递给了小孩,最后又拥了拥他,比了一个手语,小孩这才用力点了点头,拿着盒子开心地跑开了。 黎蔚饶有兴致的把刚刚最后的那套手语模仿了一遍,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时倾音抿了抿唇角,有些难过地低下眼,声音里有几可不察的哭腔,“这是别担心,有我在的意思。” 黎蔚眸色沉了沉,抬手揉她的头,凑过去看她的眼睛,“怎么了?不开心?跟我说说。” 时倾音擦了下泛酸的眼角,强撑起表情挤出一个笑脸:“没什么,希希上次跟我说,他想听音乐,我就买了这个mp3,但是他的听力连正常人的十分一都不到,我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些还能帮他什么了。” 黎蔚心疼地皱起眉心,牵过她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手心,温柔道:“傻丫头,你已经做了很多,以后还有我,我去联系这方面的专家,别难过了,好不好?” 时倾音闭了闭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淌了下来,或许是怕孩子们看到,她转过身将头埋进了黎蔚的颈窝里,肩膀因为啜泣微微发抖。 黎蔚的掌心覆到她的头上揉了揉,过了会才听小姑娘沙哑着声音解释:“每次看到希希总能想起我弟弟,我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他,他三岁那年从家里走丢了,都是因为我没有看好他。后来爸妈在一家福利院找到了他,那会已经过去一年半了,院长说,我弟弟被人送去的时候就已经不会说话了,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那会他还记得我们,他抱着我,跟我比着手语叫我姐姐,我就是那会学会手语的。但是没过几年,他还是走了,生了很严重的病,甚至最后的几天都疼的成夜睡不着觉。我有时候都觉得,好像他把我这辈子该承受的痛苦都自己分走了,老天爷怎么能这么不公平呢。” 黎蔚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心脏像是被一根线紧紧的与小姑娘牵到了一起,她一痛,自己也跟着一痛。 老天爷总是公平的,也从来都会善待那些善良可爱的人,他的小姑娘,以后,如果真的还有痛苦需要承受,那么,他都愿意替她承担所有,将她妥善安放,免她流离失所,免她无枝可依。 承担所有,将她妥善安放,免她流离失所,免她无枝可依。 不知道节操是什么的大结局下篇 薛薇第二天直接带着司机来黎蔚家门口把时倾音接走了。 车子刚刚停到新闻发布会现场就立马涌过来一批记者,时倾音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盛大的场面,隔着车窗玻璃看了几眼越发觉得心里生出一阵阵紧张,甚至都可以说是有些怯场了。 薛薇拉开车门跳了下去,绕到另一侧拉开了时倾音这边的车门,像模像样的伸出手搀过她,扶着她下了车。 双脚踩到地上的那一刻,她仍旧有些不敢相信,总觉得眼前这一幕昨天之前还在离她万水千山般遥远。 那些记者一股脑的将麦克风和摄像机都朝她推了过来,最靠近时倾音的那个记者更是直白地问了一句,“请问时小姐是如何得到这次的角色呢?众所周知,时小姐唯一一部以女二号身份参演的电影还未上映,又是用什么手段得到的这个炙手可热的女一号?” 时倾音怔了怔,大脑像是嗡的一声陷入了一阵蜂鸣,她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啊,为什么是她?这个问题她自己都没有想通,面对记者的质疑此刻更是无言以对。 她接不上话,甚至开始连镜头都不敢面对。 后面那些一直在奋力向前推搡过来的记者也开始接二连三的提问。 “请您解释一下,我们听说这部戏之前暂定女一是温灵儿,为什么突然又换成您了呢?” “有传言说拍到您与这部戏的投资人出入酒店,请问您怎么解释?” “请问您有信心可以以首次担任女一的资历拍好这部众望所归的巨资电影吗?” …… 薛薇一直在她的旁边挡着那些不停挤过来的麦克风,从来都嬉闹没个正行的小丫头这会也是少有的严肃,在用尽全力保护着她。 他们都在说什么,在争执什么,在暗讽什么,她都听不清了,那些声音很碎,很乱,也很刺耳。 她有些头疼,甚至感觉耳膜像是要裂开了。 就在她想要逃开的那一瞬,安倪突然从旁边挤了进来,对着最近的那个记者冷声质问,“你们是哪家的记者,这么没素质?每部戏的演员敲定都是导演和制片决定的,有问题你们去采访他们,关演员什么事?” 时倾音回过神,怔怔地看向刚把自己的手牵过去握住的安倪。 记者们看到安倪之后反而更激动了,直接换了话题到安倪身上,“请问您从上部戏的女一到这部戏的女二,给时小姐当配角,现在是什么感受呢?” 安倪本就有些不耐烦,一听这句话脾气立马就上来了,“给时倾音当配角怎么了,我乐意,我看你这工作是做够了不想要了吧?知道你现在是跟谁说话呢吗?” 时倾音忍得有些鼻酸,她拉了拉安倪的手,刚要告诉她不用这样,肩膀忽然被一双温热的掌心覆过,还有她熟悉的气息像是穿过了这些世俗和冷漠的人情世故一下子拂过鼻翼,热热的涌入了正在发抖的心房。 时倾音错愕地扭头看去,黎蔚正站在她身边,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护在她的身前,阻隔出了一段安全的距离,护她不被记者推搡,见她看过来,微蹙的眉心这才舒展开,揽在她肩膀的那只手力度微收,又拥着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这部戏从来都没有暂定过女一号由谁来演,还有,我记得我好像没有邀请过你们这批连工作室的名字都叫不上来的狗仔来我的发布会吧?” 黎蓝就站在黎蔚身边,对着那群有些愣住的记者神态自若的笑了笑,“至于你们口中的温灵儿,她和导演睡完之后就自以为是的认为这个角色就是自己的了?至于你们收了她多少钱过来编排这场闹剧,需要我公布出来吗?” 安倪轻轻晃了下她的胳膊,她才倏地回过神,黎蓝,难道就是黎蔚口中的姐姐?她只听说了这部戏是影后黎蓝第一次担任制片的作品,并没有联想过…她和黎蔚的关系? 黎蔚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移上去摸了摸她的脸颊,又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吻,开口时满是深深的内疚,“对不起,我该跟你一起来的。” 时倾音听到这句话忽然就觉得有些委屈了,或许是因为他来了,这个唯一可以让她真正安心下来的男人,他就站在自己身边最近的位置,他把像是受了伤的小鸟似的自己拥进了温暖的怀里,那会还一直忍着一直受着的难过这会全都涌出来了,挡都挡不住。 她眼眶忍不住的蕴湿了,也终于明白了这部戏会找自己来演的原因。 她以为自己会很生气,或者,会高傲一点,把他推开,再说一句自己不想靠任何人来得到这一切,可是没有,她就是很感动,感动到她想踮起脚吻吻他的唇角,或许这样很傻,可她就是感谢这个男人为她做的一切,默不作声的,又如此盛大的惊喜。 黎蓝把那些狗仔暗讽一顿之后还有些窝火,又看了眼那几个一言不发正准备溜掉的狗仔,索性这么说了一句,“既然你们想拍,那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待会一个都不许走,发布会给我从头拍到尾,落下一句话你们这工作就别想要了,然后全都给我按照你们的渠道传到头条上,也给你们的主子看看,这部戏不是她想搅就能搅的。” 黎蓝越过黎蔚,拉过时倾音的手,特别女王风范地说:“以后姐姐罩你,黎蔚欺负你都不行。” 时倾音眼底还含着泪,听到这句话心里却是瞬间就软的一塌糊涂。 发布会就快开始了,黎蓝走在最前面,黎蔚和安倪一人一边的陪着时倾音走到了舞台上。 她一点都不紧张了,那个让她心安的人此刻就在她的身边,陪她度过她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面对记者和媒体。 这场发布会来了很多的记者,台下人头攒动,摄像机的镁光灯不停闪过眼底。 黎蔚和安倪就全程都陪在她身边,从黎蓝发言开始,到后来灯光打到了他们身上。 黎蔚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轻轻揉了揉,是顾及到小姑娘会紧张的一种安抚,然后接过了主持人递来的麦克风。 她侧过头看了看这个男人,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西装的样子,雅致,贵气,还有他身上独特的慵懒和性感,一切都好看的不成样子。 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丝毫没有违和感,他像是天生就属于这份闪耀的王者。 他从她爱穿t恤和牛仔裤的大男孩,变成了她身着暗绿色作训服的教官,最后,又化身为了她身骑白马的王子。 他说:“我是黎蔚,是一名军人。除了这个身份之外,我还是黎蓝的弟弟,也就是你们一直都在调查却始终没有结果的黎蓝的神秘家人,今天想说的是,我还多了一个身份,我是时倾音的男朋友,也可以说,时倾音是我的初恋,是我第一眼就认定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女人。至于刚刚的那场闹剧,我需要在这里解释一下,这部戏是我姐首次担任制片的作品,也是她精心筹备了一年才决定开拍的一部电影,从最初的剧本制作,修改,敲定,到后续的拍摄地选择,配音等,包括导演都反复更换过几位,女一号一直迟迟没有敲定,是因为她想去寻找与角色最贴切的演员,而不是为了博眼球跟风去因为名气和热点选择某位当红艺人。在这里可以告诉大家,女二号是安倪,这是之前就确定的,而女一号,” 说到这里,黎蔚低下眼看了看被自己圈在怀里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弯起唇角淡淡一笑,继续说,“我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跟我姐推荐了一下自己的女朋友,她没有参演过几部大制作的电影或是电视剧,也没有演过女一,甚至以女二的身份参演的上部戏还没有上映,但是她的梦想很纯洁,她对于演戏的热情可以打动观众,而且很巧,她的性格气质和这个角色很贴合,可能大家对她还不是很熟悉,百度百科上也没有很详细的关于她的介绍。但她的努力,都藏在她自己心里,未来也会展现到她更多的角色里,甚至连我都为之触动。我姐并不会因为我的关系盲目的就把自己处女秀的女一让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她去耐心的研究过了时倾音演过的角色,研究了很多,最后,她觉得就是她了。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理由,我想说,因为她值得。那么,今天我也刚好用我姐的舞台将这个角色借花献佛的送给我的女朋友,当做是,我感谢她来到我身边的礼物。” 不知道节操是什么的结局终结篇 至于黎蔚口中的那些推荐和最后的敲定过程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没人会去真的计较时倾音是否像那段话中所讲的。性格气质刚好符合这个角色,这只能算得上是一份可以应对媒体和记者以及观众的标准演讲稿。其实大家通过这场新闻发布会只记住了一件事情,时倾音是黎蔚的女朋友,也就是拥有了影后黎蓝妹妹一样的身份,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你需要一个机会,或者说,需要一个让大家能够看到你的燃点,否则你即使演技再精湛,你有多么热爱这个行业,都是空谈。 一直到发布会结束,在记者和闪光灯的蜂拥之下,黎蔚牵着她上车,时倾音脑袋还懵懵的,整个人像是飘在云里雾里。 她傻乎乎地问黎蔚,“是不是没有你的话,这部电影怎么都不会轮到我来演女一?” 黎蔚笑着贴过来亲亲她额头,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说了一句,“你只需要记住,现在有我了,所以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再去考虑的价值了。” 好像也是那么回事,时倾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她已经过了大学时候满腔热血,想着单枪匹马闯荡娱乐圈的幼稚年纪,她性格纯粹善良,可并不代表她意识不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自己身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圈子。她也更加清楚,自己不会因为黎蔚和黎蓝的关系就得到了一张娱乐圈的通关卡,她更应该珍惜这样一个身份带给她的机会与闪光灯。 像是被打了鸡血,时倾音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去年刚毕业时的那股劲儿。 这像是她的一场新生,当然,她之前所有的努力也值得她这场精彩的新生。 ********** 这还没到家,她的微博就已经被轰炸了。 看着不停在上涨的粉丝数据,还有她很久很久之前发布的微博动态点赞和评论信息,时倾音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包括她与黎蔚的相识,她醒来之后会怎样。 薛薇的微信又把她叫醒了,小丫头发来的语音激动的声音都在发抖。 时倾音点开微博热搜列表,第一条热点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小公举,第二条是,今天我们都是时倾音,第三条是,这个男人说,因为她值得。 她眼眶又湿了,因为第三条的那句话,这个男人说,因为她值得。 这简单的几个字像是对她那一年所有奔波的肯定,也是对她未来追逐梦想的一种鼓励,更多的,是这个男人的宠爱,深沉的,安静的,又无往不胜的。 不出五分钟,热搜榜上又多了一条关于她的热点,这次是加了一个英文单词,crocodile。 连她当时都没找到的黎蔚的微博竟然被粉丝翻了出来。 她这才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在她的微博动态下安静的回复些什么。 最近的那条,她心血来潮列举了一整行的甜点,这个男人在下面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只是她没有翻评论的习惯,并没有注意到。 再上一条,是看到戚燃和安倪终于牵起了对方的手,她感叹了一句,这是一个适合恋爱的夏天。男人在下面回复了一个拥抱的表情。 你看,他又变成了她的大男孩,那个耍着无赖,却怎么都是爱她的大男孩。 网友都说这个男人的微博和他一样,实在太低调,就像他今天突然站在了闪光灯之下,对着台下几百位记者和屏幕前千千万万的观众宣布他的三个身份之前一样,他的微博没有个人介绍,头像还是一个鳄鱼公仔的图片,动态只发布过两条。 但这两条,又足矣引爆了全部网友的心脏。 第一条是一个月之前,他写,我遇见你,我记得你,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杜拉斯。 下面只有一条评论,来自半个月前,时小姐萌萌地问了一句,杜拉斯是谁? 黎蔚的回答很简单,却满屏都是挡不住的宠溺,他说,一个外国人。 网友们都被这对新晋情侣萌翻了,争先恐后的在下面跟评,让我们干了这碗萌萌哒狗粮。 第二条是昨天晚上发布的,就连时倾音都还没有看到。 这个男人说,如果有一天我受伤了,失忆了,那也只会是忘了别人,只记得你——你的蔚哥哥。 她脸颊热了热,又想起了这个男人上次在部队出任务前给她写便签时的署名,你的副团长,教官,黎少校。 心头忽然沉甸甸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涨满了。 她抬头看了眼正目视前方认真开车的男人,在被他抓到,扭头看过来之前又迅速低下头翻开了评论。 被顶到第一条的竟然是黎蓝,时间显示三分钟之前。 影后发了一个心碎的表情,有了老婆就连姐姐和老妈都不要了?我的蔚弟弟? 时倾音不适宜的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这不是高仿号啊,不是高仿号… 黎蔚伸过一只手来轻轻握住她的,指尖勾了勾她的:“时倾音你在想什么?” “嗯?”时倾音迅速回神,一本正经地说:“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一个回应,光明正大的,就像其他艺人宣布恋情那样。” 黎蔚颇有些意外地扭头看她:“怎么,终于觉得我能拿得出手了?” 时倾音白他一眼:“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安安分分做我背后的男人,你看,你现在都成了老阿姨小姐姐们心里的国民男朋友,好气啊,你以后又要跟我抢镜头抢热点了。” 黎蔚笑出声:“嗯,我在努力让你以后连荧幕cp也没得炒,大家一提起你,无意识就会在心里加一个标签,你是我黎蔚的女朋友,与其他男人无关。” 时倾音盯着他侧脸看,忽然安静下来:“这两个月像是在做梦一样。” 黎蔚低低“嗯”一声:“我也是,突然就摆脱了你未来婆婆的强势逼婚,再也不用对着那些转眼就忘的女博士们相亲了,时倾音,谢谢你拯救了我,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考虑一下见家长事宜了,不出意外的话,你未来婆婆现在已经拉着黎蓝迫不及待在赶来的路上了。” 见时倾音猝不及防地瞪大眼睛,他又淡淡补充:“你未来婆婆家离我们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如果黎蓝现在已经到家了的话,那么不出意外,你们估计马上就要见面了。” 车才刚在院子停下,时倾音近乎夺路而逃直接扔下黎蔚跑进了房间,喝了一杯水压惊后稍稍恢复理智,直奔衣帽间开始冥思苦想自己接下来要穿那套衣服适合,是正式一点还是休闲一点,又或者淑女温柔一点。 黎蔚将车停进车库,气定神闲地走过来圈住她的腰,在她耳后低低地说:“不用紧张,你未来婆婆很久之前就跟我夸过你长得水灵,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一点,而且,你不要质疑我的眼光。” 时倾音一脸生无可恋,还有心跟他调侃:“你的眼光是什么?你的脸盲症么?” 黎蔚闻言不轻不重地捏了她的纤腰:“时倾音,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用对待敌人的那一套模式来对付你?” 时倾音配合着扭过头来看他:“对待敌人是什么模式?你说来听听呀,搞不好我还真的受用。” 黎蔚一本正经敛了表情:“选项一,我被你拿下,选项二,你被我拿下,就这么简单,选吧。” 时倾音挑眉,不假思索道:“当然是选项一,你被我拿下。” 黎蔚颇有深意地“哦”一声,“你确定?” 时倾音点头,还傲娇地扬了扬下巴。 黎蔚直接圈着她转半圈,把她提到自己面对面,又稍一用力,将她朝后压到墙角,低眸认真道:“那好,从今往后,大到为黎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小到衣食住行我每天早餐吃什么,你都要对我负责。” 时倾音脸一黑:“凭什么,那我要选项二。” 黎蔚挑眉:“那就更好办了,时倾音,这是你自己选的,你要被我拿下。” 时倾音反应慢了半拍才明白过来他话中深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抬腿踢他:“什么嘛,这简直就是一个推倒和被被推倒的坑!” … 一番不可描述之后,时小姐细汗涔涔的将头从薄被里探出来,欲哭无泪的诉控,“少校,现在不都提倡优待俘虏吗,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黎蔚牵过她的小手放到唇边深情一吻,嘴里说的却是,“时倾音,经过我一番亲力亲为的贴身检查,发现你最近体能有所下降,以后准备早起跟我去负重越野吧。” 时倾音,“…” end 文/北以 跟蔚哥哥和时小姐分别一年半的渣作者滚回来喊个麦,刚刚看到好多仙女在嫌弃我短小,我欠你们好多个番外哈哈哈哈嗝,辣么,我们微博见吧,你们想看什么番外跟我港,我先跟蔚哥哥还有时小姐重新认识一下找找感觉,是小包子,是单纯婚后,还是见家长啥的,我们去微博讨论叭,@北以以北,对的,你们没看错,就是这个粉丝两位数冷到南极的微博,我等你们呀~还有一个好消息,咱们的网剧已经开始筹备了,大概明年,也许我们蔚哥哥就带着时小姐c位出道了,答应我,要锁定他们,不要忘掉他们,好吗,么么你们每一个~2018/8/31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