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笑不要钱（越南篇）》 第1章 马力照着网上的租房信息地址按响了秦弦子家的门铃，他想在自己工作酒店附近租一套房子，最近不是谈了女朋友吗，住在酒店提供的集体宿舍里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门开了，秦弦子望着马力说：“离下课还有三分钟，三分钟。” 不等马力说话她重新把门关上了，马力只来得及扫了一眼她身后装饰得五彩缤纷的房间，几个四、五岁的幼儿在主人身后跑来跑去。 马力后退了一步，这才看见门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块“弦子幼儿英语兴趣培训班”的招牌，四周的过道上站着五六个家长正等接孩子，感情房东把自己也当成是接孩子的家长了，或者是自己找错地方？ 他低头在手机上确认了一下门房号：“没错，就是这里啊！” 突然有人从后面猛推了他一把：“你瞎了吗，当我是门垫还是刹车！” 马力一个踉跄往前小跑了两步站稳，回身望着推他的小胖子家长说：“你才瞎了呢！” 说着冲上前推了一把那小胖子家长，小胖子家长山一样敦实，巍然不动。 马力嘴一瞥，笑了：“哥们，咱俩这算扯平了，这老师是不是姓秦？” 小胖子家长没张嘴从鼻孔里发声：“嗯！” “网上那条招租信息上房东就叫秦老师，看来就这屋了，问题是……” “我女儿挺喜欢秦老师的，可惜了，她不再开课了，今天是最后一节课。”小胖子家长说，“看你就二十五六岁，这么年轻就当爹，你几岁结的婚啊？” “我不是来接孩子，是来租房子，这房子二室一厅喊的是一室一厅的价，挺划算的！下个月我爹妈要从大连来昆明看我，总得让他们有间房子睡觉啊！” “你长得好像鹿晗，只是没他皮肤白！” “她为什么要停课呢，这不是教得好好的吗？”马力见小胖子家长目光还停留在自己“好像鹿晗”的脸上没打算移开，只好没话找话问道。 “秦老师老公和儿子前一阵子出车祸全没了，估计她想休息一段时间吧！”小胖子家长慢吞吞地说道。 “啊！”马力张开的嘴巴还没合拢，门开了，孩子们从房间里蜂拥而出，叽叽喳喳跟着家长们走进电梯，眨眼间楼道里又回归寂静。 “你是？”秦老师看着马力问。 “我是来看房的，我在附近的金丽大酒店上班，我想租房。” “哦，就你自己住吗，进来看吧，如果你不喜欢客厅里这些花里胡哨的玩艺，就把它们拆下来扔了。” “没有冰箱、沙发和电视吗？”马力看了两间卧室里摆放的大床觉得挺满意，不过没有电视和沙发爸妈来了昨办，要做饭没冰箱也不行啊！ “有啊，这不是吗？”秦老师推开厨房边储物间的门，里面塞满了各种家什，沙发是竖着放的，冰箱上放着一台液晶电视。 “你把课桌抬进来外面就摆得下沙发了。” “房租非得半年一付吗，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先付三个月的？”马力随口问道，讲价成了他的一种习惯，他得尽可能把钱省下卖摩托车。 没有比这里再便宜的了，如果找房产中介还得交相当于一个月租金的中介费，马力是通过秦老师在网上发布的租房信息找上门来的，省了中介费，就算一次交半年他也会租下来的。 “行！”秦老师爽快地答应了。 马力立马就交了三个月的房租和押金拿钥匙成交了。 爽啊，有了自己的房子之后可以天天晚上和女朋友陈小青滚床单，上滚下滚左滚右滚想怎么滚就怎么滚，滚到有一天邻居来敲门警告：要是再这么肆无忌惮地哭爹喊娘他们要报警啦，马力这才把睡觉用的眼罩套在陈小青的嘴巴上压制她忘乎所以的叫床声。 租房后的第七天陈小青下班前给马力打电话：“看来滚床单这活也是体力活，老干活不休息也不行，我是滚不动了，你呢？” “我也有点力不从心了！” 第七天晚上马力和女朋友陈小青达成共识晚上不回家，陈小青去找闺密逛街，马力去摩托车俱乐部看看能不能蹭辆车过过车瘾。 马力对摩托车的喜好超出了一般人的想像，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里流淌的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黄色的汽油，只要超过一个星期没有听见摩托车引擎的咆哮声，他就会毒瘾发作像一头愤恕的公牛，看见谁都想上去顶撞两下以泄其愤，这么说吧，只有骑在摩托车上他才感觉像个男人一样是真正活着，其它时间都是行尸走肉。 马力是80后中难得的低学历者，初中毕业就最再也不想读书了，整天只想谈恋爱、打群架、上网打游戏，最开心的事情当然是和几个小兄弟骑着摩托车带着女生到郊外撒野了，所有的憋屈都得到尽情的释放，当风从脖子吹过时，他感受到了与自由并驾齐驱的快乐，速度与激情尽在右手掌控中，从那时起他得了一种病，潜伏在身体深处的荷尔蒙就像一头找不到出路的猛兽四处乱窜弄得他浑身躁动不安，摩托车就是药，只要一骑上摩托车，心中的猛兽就开始安静下来只专注于远方的道路，其它一切现实中的烦忧都被远远地抛到身后。 为了攒钱买摩托马力到舅舅开的餐馆里打工，当服务员能挣几个钱，只有大厨工资最高，于是他开始在旁边偷学厨艺，和他一起玩的兄弟们甚至都不知道他偷偷去厨师学校上课拿到了厨师证，其实他根本打心底里看不起厨师这个职业，顶替舅舅餐馆主厨的位置只是为了快点攒够钱买摩托车。 爹妈硬是要逼着他回学校继续读高中，看着一米八五，十八岁年轻帅气的的儿子父亲骂道：“你要是不给我滚回去上学老子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读书的，马云数学考试3分，比我还低呢，现在怎么样了？” “你好好去看看《马云传》，他后来是因为发愤考了几年大学终于考上本科才改变命运有了今天，你要是不读大学永远你就等着一辈子做苦力去吧！” “考上大学又怎么样，比尔?盖茨考上还不是又退学，最后不照样成了世界首富？” “还世界首富呢，你能养活你自己你爹我就阿弥陀佛了！” “爸，你等着享福吧，马云、马化腾、马力，中国首富的三驾马车还差一驾没有启动呢，你就等着你家儿子一飞冲天吧！” 十年前和老爸的那场谈话之后马力留下一去不复返的背影，走了。 这一走就走了10年，其间也回去过了几次春节，老爸早就忘了曾经说过的断绝父子关系的狠话，也没指望中国马氏首富的第三架马车会有启动的一天，他只指望儿子一生平平安安好好过日子，不要因为骑摩托车缺胳膊少腿节外生枝就阿弥陀佛了！ 十八到二十八岁，一生中最好的时光，他游走于国内的各大城市，也有试过在北京利用自己不错的外形条件做一名职业模特，换一种高大上有逼格的职业。后来发现根本就不现实，一个月有时候接不了一份活，饿死人的节奏，只好又老老实实回到厨房拿起锅铲开始炒菜。 因为自身长相气质不错，也邂逅了不少不错的姑娘，但总是因为无法在一座城市里稳定下来，导致无法维系一段稳定的关系而错失结婚的机会。 有时候他不喜欢在一个城市呆下去只是因为突然不喜欢这座城市了，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有时候是因为和上司八字不和相处不和谐；有时候是和一个姑娘分手，他觉得没有必要再在这座城市停留。 不知不觉眼看快要把自己的青春挥霍殆尽了，而他的职业依旧定格在厨师这个令人尴尬的称呼上没有突破，只不过现在上班的地方升级为三星级酒店的厨房，职业技能证书也从三级升到一级，他对自己的厨艺向来不上心，反正也是混饭吃的手段，十年中他拥有过三辆属于自己的摩托车，几十万高价买进，然后白菜价卖出，说实在的，他的人生因为玩摩托车玩坏了，用折腾摩托车的那些钱如今他早就买了自己的房子了。 现在来昆明遇到陈小青，现在已经是2015年年十一月，翻过年就快满29奔30岁的年纪该成个家生个孩子了。父母听说他有女朋友后，一定要来见一面催促他赶紧把婚事办了。办了就办了吧，成家立业是人生必须完成的一个任务，说真的，马力真的很想要个姓马的儿子，不知道这七天连续性滚床单会不会生产出一个小马力来，带着小马力一起去骑摩托，是他人生中最憧憬的一幅画面。 但愿有一天陈小青会突然告诉他：“我怀孕了！”如果那样他就不必再费事求婚了。 “那咱们结婚吧。”一切都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然而，左等右等不见小青报告怀孕的好消息，却意外的在垃圾篮里发现一个空的避孕药盒子。 去机场接父母的时候马力想问她为啥要吃避孕药，但是最终还是把话在喉咙里来回翻滚了几次后又当口水咽回去了。 第2章 老妈的目光总是往小青身上扫描，当她得知小青在卫生局当公务员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没过几天老妈的笑容就一点一点消失了，因为她发现小青根本就不会做饭，居然把电饭煲不插电连壳一起放到煤气灶上煮饭，这还得了，儿子这一辈子不就成了她的免费煮饭工了吗？ 老妈把这事告诉儿子后，儿子却不以为然，说现在80后女孩子全是独生女，你让我再找十个还是一样不会做饭，再说了，她肯不肯嫁给我还不知道呢！要不你帮我问一下？ 吃完晚饭后老妈慎重其事地约小青到楼下小区花园散步。 “姑娘，你是属啥的？” “兔啊，我跟马力是一年的。” “也老大不小了，明年就满29马上30的人了，昨的，年底回我们大连把婚事给办了？婚房我们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也是二室一厅68个平米，小是小点但也够住，我们老俩口呢住单位房不跟你们挤。” “对不起，阿姨，我没办法嫁给你家儿子！” “为啥，有人拿绳子绑着你吗？” “没有，只是嫁给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哪没安全感了？这辈子你再也找不到像我儿子这么优秀的男孩子了，长得帅又会做饭，床上活又好……” 小青本能地狠狠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老妈，仿佛在说：“当妈的怎么知道儿子活好？” “从当爹的身上推测的！”老妈说话的语气就像在说天气预报，“所谓的安全感是指没钱吧？” “阿姨，我可能明年开春会和一个台湾人结婚。”小青弱弱地说道。 “什么，你他妈的还跟我儿子睡在一起干什么？”老妈恕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掀起小青的领窝子啪啪就开始打脸。 “因为我爱他，可是爱情跟婚姻是两码事。”小青捂着火辣辣的脸强词夺理道。 “你是掂记着我们家马力活好你舍不得离开吧！”老妈放开掀着的领窝子狠狠推了一把小青，指着摔到在地上的小青骂道，“滚，给我滚得远远的，要是再让老娘撞见非得弄碗硫酸泼你脸上才解气。” 后来马力打听到那个台湾人在昆明开了一家房地产分公司，每个月都要来昆明一趟，离过婚，秃头，唯一的优势就是有钱！有钱！有钱！重要的事说三遍。 “中国人都被金钱绑架了！”老爸看见老妈恕气冲冲独自回到楼上，不用问细节却一句话说到了痛点。 “跟我们回家吧，儿子，家里有的是踏踏实实想过日子的好姑娘，我和你爸虽然都是工薪阶层，但帮你存钱娶个普通的姑娘应该没问题，你在这外面飘着钱都花在搬家上了，啥时候才能娶上媳妇啊？” 马力不想跟父母回家，他想骑摩托环游世界，这件事在他心里比娶老婆还重要，在他的人生愿望里排第一，现在谁肯出钱让他环游世界他就认谁当爹跟谁走，父母拿不出钱来让他环游，就算拿得出他们也不会拿，他们要把钱留着给自己娶老婆，跟着他们回去有什么鸟用，他没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父母，只说现在昆明这家酒店的工资挺高的，先暂时干着吧，等春节发了奖金再说。 转眼已经来到2016年1月，眼看马上又要过年了，见儿子每天上班早出晚归，吃饭在单位，二老啥忙也帮不上，呆在一个陌生的语言环境里非常不习惯，大连话vs昆明话各说各话各唱各调，调调根本就不是一个调调，又没有亲戚朋友可以串串门，最后只能打道回府了。 父母前脚走，马力后脚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昆明，如果一个城市已经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你还懒着不走就成懒皮狗了。幸亏只交了三个月的房租，刚好到期，押金恐怕就要不回来了，谁会签一年合同租三个月退你押金啊！ 他把水电费交清，打电话让房东来拿钥匙交房，等房东来等得无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门铃响了老半天才睡眼惺忪去开门，秦老师走进屋看着客厅中间马力收拾好准备带走的行李担心地问：“那你今晚住哪呢？” “我们酒店有员工宿舍，两人共用一间卧室，我搬回去住得了。” “我把押金退给你吧，出门在外也不容易！”秦老师掏出1600元递给马力。 “谢谢秦姐，现在难得有象秦姐这样的好人了，我都没想到你肯退钱给我。”马力感激地接过钱道。 “好人……”秦姐话刚开了头突然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怎么肚子突然痛起来，看来这好人当不得啊！” 马力急忙把她扶到沙发上躺下，去厨房冲了杯白糖水让她喝了，见秦姐头上直冒虚汗没有好转，就拿起电话准备打120。 被秦姐制止了说：“不用打，医院就在我们小区对面，我们走过去还比等120急救车来得快。” “你还能走吗？”马力把秦姐从沙发上扶站起来试走了两步，走是能走，就走得非常吃力，马力干脆蹲了个马步让她趴在自己背上说：“算了，还是我背你吧，你这样走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走得到医院？” 马力火急火燎把秦姐背到医院挂了急诊，一检查是急性阑尾炎要立刻动手术，秦姐从包里拿出身份证、医保卡和银行卡递给马力让他去办住院手续，马力跑上跑下总算顺利把秦姐送进了手术室。 医生问你跟患者是什么关系让家属签名，马力一着急说我是她儿子。 医生说：“我看她最多三十多岁，有你这么大个儿子吗？” 马力拿出秦姐身份证让医生过目：“我妈1970年生人，今年45岁了！她保养得好长得年轻！” 医生这才半信半疑让马力在手术签字单上签了字。 马力在手术室外面的过道上耐心等着，秦姐还真可怜，老公儿子出车祸走了，有个灾有个病连签字的人都没有。谢天谢地手术很成功，那一晚马力基本没合眼，第二天跟酒店请了假准备拿出一天的时间来照顾她，总不能扔下不管啊，早上输液总得有人在旁边守着，输完液听医生说手术后没放屁之前不能吃东西，放了屁之后可以吃点粥，他就跑回去煮粥去了，中午提着煲好的粥来送餐，刚好遇到来探望秦老师的高三二班的女生们，女生们见一米八五帅得不要不要的北方帅小伙马力就晕菜了，昆明人以中等身材居多，男生中少有像马力这么高大英俊的男同学，现在电影里流行的小鲜肉居然变现，女生们像看电影一样看着马力。 “同学们，大家要不要一起吃，秦老师一个人是吃不完的。”马力对着一片波光粼粼的秋波镇定自若地问道。 “不要不要啦！”女生们口是心非地答道。 “我要！”一个长相娟秀的女生举手说要，其她女生不好意思出尔反尔，只能约着一起出去吃，因为下午还要上课，大家陆陆续续走了，走的时候难免要依依不舍再看一眼马力，马力不停地和大家扮鬼脸，说再见，完全一个人来熟人来疯的状态，女生们“咯咯咯”笑着离开了，留下那个叫陈冰冰的女生把粥分成两份后，非要先喂秦老师吃。 有马力在旁边，秦老师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没有放屁肠子没通之类的屁话，只好对马力说：“你咋晚一夜没合眼，回家睡去了，这里有我的学生们呢，我会让她们轮流照看我的！” 也是，男女有别，马力这才想是秦老师今早输了几大瓶点滴，她是怎么憋到他走的，也难为她了，自己在这呆着秦老师上个厕所都不方便。 “那我走了，先住你家，离得近，你有个什么需要打个电话我三分钟就赶过来了。” 秦老师住院的一个星期马力隔三叉五要给她送一次病号饭，弄得秦老师老不好意思的，加了马力微信并给他发消息正式向他表示感谢： 谢谢你我住院这几天对我的悉心照顾，不愧是星级酒店的大厨，为我做的病号饭真是太好吃了！ 中文马力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我是因为你失去老公和儿子可怜你吗，可人家都没告诉你她的家事，凭什么宣称你知道了呢；说这两天我失恋了，只是为打发无聊的时间，等着月底发工资走人好象也不妥。 you are wee！马力回复道，就这几个简单的英语单词还是他从网上汉译英黏贴过去的。 秦老师又发来一条信息：自从我老公和儿子出车祸走了之后，我脑海里总是闪过去另一个世界找他们的念头，你让我重新感受到了人间温暧，谢谢你！ 马力发了一个伸舌头的调皮表情：明天我把你家钥匙送来给你，这可是我最后一次替姐姐做饭了，下个月我就要离开昆明了，想吃什么，说！ 秦老师回复：我请你吃吧，明天我就出院了，咱们找个好点的地方庆祝一下，到你工作的酒店怎么样，总不能老让你做给别人吃，也得换换角色吧！ 第二天刚好马力轮休，他躲在后厨里吃习惯了，要以食客的身份坐在自己工作的饭店里堂而皇之地享受同事的服务还真是第一次，他情愿到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吃饭更舒坦，可既然秦老师提议，那就抱着好奇的心态来感受一下吧。 第3章 第二天居然下雪了，南国的雪不是每年都会下，昆明已经三年没下雪了，马力前脚走进餐厅正拍打黑色大衣的上雪花，秦老师后脚就跟了进来，黑色短大衣，红色高领毛衣配黑色一步裙，马力突然感到不好意思起来，因为自己也穿了件酱红色的高领毛衣，同事们肯定要往情侣装方向思考了，化了淡妆的秦老师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优雅和从容，是陈小青这种二十几岁的女孩子身上无法具备的气质。 “咱俩昨晚没商量过啊，干嘛穿成一样的了？”秦老师打趣道。 “不知道啊，可能是昨晚夜游的时候咱俩碰过头了！”马力把菜单本递给秦老师：“不知道你喜欢我们这里的什么菜？” “你是行家，你点最有特色的菜就行了！”秦老师等马力点完菜有点依依不舍地问，“你离开昆明准备去哪？” “重庆！我不是喜欢玩摩托车吗，平时下班可以去重庆机车联盟找车友们耍一下！我的一个哥们已经在当地一家五星级酒店替我联系好工作了。”马力边说边把房门钥匙递给了秦老师，“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骑摩托和喜欢的人一起环游世界。” 秦老师端起面前的小半杯红酒一饮而尽：“当你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去旅行时，一定要舍得放下手中所有的一切，说走就走，千万不要等，等准备好，等下次攒够钱时再从容出发。记住，永远没有下次，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通常人们向你许诺的下一次都比这一次好，可惜从来没有兑现过。对了，她答应和你一起去旅行了吗？” 马力 ：“她？我向她求婚被拒了，嫌我职业拿不出手，嫌我穷。就算她答应嫁给我，她也不会跟我一起去环游，她放不下那份铁饭碗的工作。” “那你自己一个人去啊，说不定半路上会遇良人伴你同行呢！” “你以为我不想走啊，我也想走啊，此生最热爱的事情是骑摩托，生命就应该浪费在热爱的事情上，环游世界是我人生的终极梦想，可是没钱，要自由？ 钱呢？要出国， 底气呢？没钱，还有什么快意恩仇，没钱，还有什么说走就走的江湖？”马力长吁短叹道，“这么多年来虽然工资挺高，吃饭不要钱，还是没存下几个钱，不知道要啥时候才存得够环游世界的钱？等我存够钱那一天，会不会老得都走不动路了？当我们青春年少时，我们拥有健康和快乐，却因为要拚命工作无法到达我们想要去的地方。当我们老去，有了对时间的绝对支配权时，我们又老得走不动路了。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穷尽毕生的时间，拚了老命地赚钱，到最后又老又病，只能拿着毕生的积蓄去送给医院。” “你估计大概要准备多少钱呢？” “你是说环游世界吗，最超码得150万以上吧，还得是穷游！” “你现在存了多少？” “三十多万，刚好够买一辆宝马摩托。其实之前我已经存过三个三十万，后来都买了车，卖了买，买了卖，都折腾光了。” “除了车钱，假如二个人就是三百万的旅费？” “差不多吧，你认识的人谁还有跟我一样的想法？” “我！”秦老师说，“自从我家里出事之后，我就想换一种活法，别每天上班下班把自己熬死。”秦老师看着酒店落地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说，“以前他们也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可是年复一年为了生计奔波使他们变得麻木不仁，我受够这种无趣、无聊到想哭的生活了，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真好，问题是一个人的旅行是不是太孤单了？如果你不嫌我年纪大了坐在摩托车上大煞风景就带上我吧，所有的旅费我来出。” “真的吗，不是开玩笑？”马力见喝得有点微熏的秦老师突然说这样的话，以为是酒后醉话，也没当真，反到当心秦老师刚做完手术喝酒伤身，伸手拿走了秦老师面前的酒杯，“秦老师，刚做完手术能喝酒吗，还是别喝了吧！” 当着秦姐的面，马力不好意思喊姐，反到觉得秦老师喊得比较自然一点。 “我这把年纪了还有时间开玩笑吗，我们是活一天少一天了，我想换一种精彩的活法！我早就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苦于没有小伙伴，要一个人出行我肯定是不会去的，我受不了那种孤单，旅程是因为未知才会变得精彩，我需要有人来和我一起历险，遇到你之后我知道机会来了，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马力一拍大腿：“还用考虑吗，咱俩是最佳搭挡，你当翻译，我当车夫，先环中国吧，如果真的要环游世界的话，前期准备工作最起码要半年，我们得练体能、学英语、定线路、办签证……”马力坐直了很认真的望着秦老师说，“那相互路上有很多情绪啊，包括对问题的处理方式啊，这个要面临很多抉择的，而且从体能上甚至不夸张的说会面临很多安全的危险，所以在前期没有磨合是不可能出行的，会成障碍的，这个关乎到两个人的生命安全，一点都不夸张的说，真的是生命安全，你没有骑摩托出行过，在国外，很多东西我们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所以只能靠自己，如果没有磨合的话，很多东西不是说我会怎么样，我担心怎么样，是大家都会受伤。出去呢，就要顺利，就要绝对的信任，而且要有共同的价值观、世界观，因为要面临问题的时候不是一个人的抉择……” 见马力一讲到摩托车就滔滔不绝，秦老师急忙打断道： “行了，就冲着你这份认真劲，我百分之一百二十信任你，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一起去旅行，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从现在开始，咱俩就是生死与共的旅伴了，来，为了环游成功，干杯！” 马力的同事们见马力和一个中年妇女杯来盏去，聊得热火潮天，乘秦老师去卫生间，派传菜员小黄上菜的机会前来侦察最新情况。 “泡到富婆啦？”小黄用很邪恶的腔调低声问道。 “滚一边去，别在这瞎叨叨！”马力看见秦老师正朝这边走过来急忙骂道。 秦老师把钥匙又还给马力：“你还是住回去吧，那房子今后就是咱俩环游世界的大本营了，它既是我们的起点，也将会是我们的终点。” 吃完饭走出酒店，雪还在下，秦老师张开手仰头让雪花落在自己脸上：“我听见雪落下的声音了，它是那么美，又是那么静！” 那一秒秦老师像一个对这个世界充满敏感和好奇的十八岁纯真少女，静静地听，静静地叹息，马力站在旁边不敢出声惊扰了秦老师的美梦。 人生是一出奇妙的大戏，可是真正唱主角的又能有几个，使你不能忘怀和值得回忆的片断完全屈指可数，决定命运的往往只在某个短暂瞬间：一张支票、一封录取通知书、一个电话；或者某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拟或仅仅只是一念之差。马力的命运似乎要被一顿晚饭彻彻底底地改变了。 月底发完工资发完年终奖发完春节红包马力立马辞职，酒店的员工私底下都在传马力被富婆包养的小道消息，马力不解释，解释太费力了，有力气的时候就像有钱的时候一样，还是省着点花吧，别到要用的时候已经花完了，有谁会懂他与众不同的梦想呢，在各种羡慕妒嫉恨的目光中马力离职了。 现在马力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秦老师身上，自从那天饭后一别就再没了秦老师的消息，微信里也没见她有什么动静，也不知她那天说的话算不算数，还只是酒后一时的心血来潮，再过几年她就退休可以有退休工资拿了，她真的舍得放弃铁饭碗吗，会不会改主意了？ 五天没有收到秦老师的任何消息，他终于按捺不住给秦老师打电话了，打了三次都没人接，马力从来没有这么失望过，眼看着自己的梦想就要变成现实，然后又要变成泡泡破灭了，还泡富婆呢，泡汤吧你。 看来是奇妙的大戏还没开场就要收场了，他打开电脑上网准备订去重庆的机票，电话响了，秦老师回电话，让她到滇池路的别墅去帮她搬家。 马力立马赶了过去，这是一栋独栋五层花园别墅，搬家公司的工人正把一箱一箱收拾好的家什搬车上。 秦老师头上包了块花布头巾跑上跑下地指挥着。 看见马力来就把手上提的一个包包交到马力手上：“拿好了啊，这里可是我刚刚买掉别墅的一千三百万，弄丢了我们就环游不成世界了。” “哇！”马力急忙把包包紧紧地抱在怀里嘻皮笑脸道：“这是住五星级酒店的预算啊！” “我老公的公司是和她姐姐合伙的，公司被她姐姐接管了，只有这栋别墅是用我的名字买的。” “这也卖得太便宜了嘛，装修可能上百万吧，起码得值一千五百万！” “不是为了早点出手吗？床和沙发太大了搬过去也没地方放，只有白送给买家了。” 搬家公司把秦老师收拾好决不能扔的一车东西搬到马力现在住的二室一厅里，阳台和储物间都塞得满满的，还有一些没地方放刚脆摆楼道里了。 “从今天开始咱俩要同居了！”等搬家公司的人走后屋里只剩下秦老师和马力时，秦老师开玩笑道。 “那你睡大卧室吧！”马力说着就去主卧室把自己睡的被子抱到小卧室里，帮秦老师一起把带来的新床单被子铺好。 突然和秦老师共处一室还真有点不习惯，马力只好忙起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去冰箱里翻东西做晚饭，秦老师说她得出去一趟，把存折和重要的东西租个银行的保险柜存放起来。 “快去吧，那么多钱放在这里真不安全，不说别人，我都可能会起歹念！”马力开玩笑道。 秦老师走后马力哼着小曲专心做菜，有了这一千万环游专项资金，从此神仙日子要开始了，他甚至做好了以身相许的思想准备，看在那一千万的份上，他不吃亏。 快六点秦老师回来了，马力这才把早已准备好的食材现炒现吃，还开了瓶红酒庆祝。 “我这辈子遇到你算是有福了！”秦老师看着一桌子精心准备的饭菜开心极了，她把一把小钥匙放到马力跟前的桌上说，“这是银行存放柜的钥匙，里面有几张银行卡，卡上一共存了一千万，想不想要？” 马力刚喝进去的一口酒一下子激动得又喷了出来：“姐姐，你放心，今晚我会把你侍候得很舒服的，你想不想要我？” 秦老师楞了一下马上领悟了马力的意思，她笑了起来：“你准备好卖身了，可我还没准备好当嫖客呢！” 马力嘴一撇说：“我除了我自己以外无以为报，你爱嫖不嫖！” 秦老师哈哈大笑起来：“嫖不嫖对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真的不太重要了，我需要的是精神上的陪伴，可以说话的伴，有你这样率真充满活力的生命陪伴在我身边我已经很开心了！说说你的打算，这一路上要怎么个骑行法？” “怎么个骑行法？虽然我做不了专业赛车手，但也要在公路上尽情驰骋，不就是买个宝马摩托，然后觉得哪里有好吃好玩好风景就多住一段时间，不好玩就继续往前走，反正咱们也不缺钱！无聊了就在朋友圈里每天炫炫富……” “我觉得没多大意思，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一点都不刺激！” “那你觉得怎样才有意思呢？” “你敢不敢一分钱不带一路上靠自己的本事走完全程？” “不敢，没钱寸步难行，我没吃豹子胆，也不敢向虎山行。” 秦老师食指、拇指提溜起桌上的那把钥匙在马力眼前晃荡着：“如果你把它当一项工作来做，工作完成后你将得到一千万的工资报酬呢？” “秦姐，你不会真的这么做吧，有福不会享，偏偏要自找苦吃，就算有钱估计咱们一路上体力能不能吃得消我都表示怀疑，另外还要想办法去挣路费，怎么可能？我就算身上长出三头六臂也没有本事拿到你那一千万！” 第4章 马力一口回绝了秦老师的提议：“出门在外吃喝拉撒汽油哪一样不要钱，这边要忙着去语言不通的国家做苦力挣钱，那边还要骑摩托车长途旅行，除非我是神奇四侠。” “我很认真考虑过了，人养尊处优就会退化成pig。我不想养懒汉，人一旦被逼就会发掘出无限的潜能，我想让你变得更强大，如果我们一路上好吃好喝困了住酒店，饿了进饭店，几乎没跟当地人有什么接触，就会失去环游的真实意义，我不喜欢走马观花，在旅游景点报个到照个相就表示你环游过世界了！有深度的旅行应该深入当地人的内心世界，产生非常好的互动模式，体验预想不到的感动，而不是了解一下当地的民族风俗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我们沿路打工换宿，在当地客栈、青旅、农场或咖啡店，以付出各种劳动来换取免费食宿作为报酬？” “重点不是打工，重点是我要一路记录你打工的过程，并上传到各大视频网站，如果我们能把一路上有趣的人和事分享给他人，带来新的视角和灵感，这趟骑行才会变得有意思，若没有趣味，走遍山川湖海又能如何，你说呢？” “我怎么越听越复杂了？” “一点不复杂，先不说怎么挣旅费的事。先说这一千万，相当于是咱俩打个赌，赌金是一千万，只要你坚持一路上靠自己本事挣钱走完全程，这一千万就归你了，你今晚好好想想，钥匙放桌上，如果明早你拿走钥匙就表示你愿赌服输，如果你真赢了，环游结束回来之后我就会把密码告诉你，你就赢得了这一千万。” “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马力再一次强调道。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是胆小鬼的借口。”秦老师把一直拿在手上把玩的钥匙放在桌上说，“今晚给你一晚上好好考虑，明早如果钥匙还在桌上说明你是个胆小鬼不敢接受挑战，环游会照常进行，我出旅费，但回来后你一毛钱都赚不到，明白了吗？” 饭后秦老师说今天搬家累了要先洗洗睡了，关卧室门之前她回过头来了碗心灵鸡汤：“当你米缸里都是米的时候，你很安逸；当有一天米缸见底，才发现想跳出去已无能为力。 有一种陷阱，名叫安逸！ 谨记： 别在最能吃苦的年纪选择安逸！将来的你会感谢今天逼你奋斗的我，感谢今天奋斗的你！人生的逆袭，是因为我们只有这一次的人生，唯有勇敢，才能成全自己，尊敬的大马力骑士阁下！” “我是怕……” “我这大把年纪了都不怕，不知道你年纪轻轻还怕什么？”秦老师关上卧室门睡了。 马力坐在客厅里望着那把代表一千万的钥匙想啊想啊想啊，拿钥匙，就意味着一路上吃苦受罪看人脸色；不拿钥匙，就代表着一路上好吃好喝好享受国家主席出访的待遇。拿还是不拿，拿还是不拿，他思想斗争了一夜，天亮时最终还是抵不过金钱的诱惑，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拿在手上再说，怕什么，反正秦老师是不会看着我一路讨饭饿死不管的，做完决定后他才猛然想起昨晚秦老师苦口婆心给他灌下的那碗心灵鸡汤，内心愧疚自己不是依据鸡汤来做决定，而是看见钱就不要命，连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挣这一千万都不管了。 第二天早上秦老师起来一看钥匙不见了，蹦蹦跳跳高兴得像个小女孩：“哇，好消息啊！记住，走不完全程你可是半毛钱也拿来不到啊！” “没有钱真的心虚，不过我们不是真的没钱，我们只是假装没钱。反正姐是不会看着我一路讨饭饿死不管的。” “放心啦，一千万虽然不能动是你的赌金，但我这不是还有三百万随身携带的备用金吗，记住了啊，万不得已紧急情况下才可以使用！” “吓死宝宝啦，我还以为咱们真的身无分文就出发了！搞了半天是按原计划进行，走完全程回来我还能成为千万富翁。我……我太感动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倾其所有成全我的愿望呢？” “当我老公儿子出车祸走了之后，我的心也跟着他们一起死了，是你又让我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暧，从今天开始，你的愿望清单就是我的愿望清单，能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吗，我想实实在在感受一下这种温暖！一个纯洁的拥抱哦，就仿佛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握手。” 马力走过去把秦老师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好开心能跟你握手，如果没有遇见你，也许我的人生就会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了！也许我到四十岁才攒得够环游的钱，也许要先结婚等孩子长大以后才能成行了，现在，终于可以美梦成真了！” “我也好开心，让你活成自己憧憬的样子，成就别人的梦想等于重生，我想再活一次，为我自己，也为逝去的丈夫和儿子！”秦老师靠在马力年轻的怀抱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好温暖的怀抱！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变老的了，一瞬间就是一年，一转眼就是一生，只记得吃饭睡觉上下班，然后就快到五十知天命的年纪了，我讨厌看见一天比一天衰老的自己，五十岁是我最后能容忍的一个时间节点，如果到了五十岁我还没死，我打算自己结果了这条老命，那时刚好我们环游完世界，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倾其所有成全你的愿望了吧？” 马力：“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吧！等你老了，我会照顾你的。” 秦老师：“好感动，可惜你不懂女人有多么害怕衰老，如果有一天我不敢在镜中面对自己，我还会有勇气面对你吗，感谢环游把我们俩绑在一起，如果我没有把环游的每一天都活精彩了，那我这一生真的算是白活了。”秦老师从马力怀中挣脱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说，“从现在开始，我的画风会变得连你也不敢相信，准备好了吗，马力先生？” 马力一屁股坐到饭桌边的椅子上说：“会不会把宝宝吓哭？” “稍等！”秦老师回卧室神秘地关门换装去了，出来时马力没吓哭，因为他正在厨房做柠檬酱，早餐吃面包没有柠檬酱太可怕了！ “听说过papi酱吗？” 马力抬头一看，只见秦老师穿着紧身黑色健美裤，圆领黑健美衣，腰间红色的超短百褶裙，脚下一双芭蕾舞小红鞋，身子斜靠在厨房门框上问道。 “听说过啊，87年生人，和我一样都是属兔的，只不过她是母兔，我是公兔！” “看来每只兔子心里都藏着一颗想当网红的心啊！” “听说不等于想，就如同上过床，并不等于做过爱一样。” “我不想跟你上床，但我想把你打造成网红，首先得给你起个好名字，啪啪酱怎么样？” “怎么听着像上床的节奏啊！” 秦老师用食指蘸了一点马力正在做的柠檬酱放到嘴里说，“你不是最喜欢吃柠檬酱吗，叫柠檬兔仔酱如何？” “我看你是酱吃多了！”马力盯着秦老师脚下那双红丝绸做的芭蕾舞鞋以及绑在她脚后跟上那两对漂亮的蝴蝶结纳闷，猜不到这样的画风是要唱什么戏？ “这世上本没有酱，吃的人多了，工匠大将各种酱料就就噼哩啪啦出现了，噼哩啪啦 酱，对，就是它了，好响亮的名字！” 秦老师坐到餐桌前开始大吃大喝马力准备好的早餐，“到了国外我要你深入到每个家庭，上门为喜欢吃中国菜的外国人做菜，前提是他们得免费包我们食宿。” “这跟沿路打工换宿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我会把你与老外互动做菜的全过程录制下来，并上传到全世界各大视频网站，我们就有了专属自己的美食节目，我们走到一个地方就会有新的内容可以上传，咱们不但可以向外国人传授中国菜的制做方法，还可以现学现卖向中国人传授各国菜的制作方法，以后你就是世界美食界第一直播男神了！” 马力对秦老师为自己描绘的美好前程不以为然，去到国外两眼一抹黑，语言又不通，唯一好使的就是美元，想走入别人的家庭那只是痴人说梦，心想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反正我是赚翻了。 马力把做好的柠檬酱拧上盖子放一边说：“底气足的人就是敢说，也不怕咬着舌头！你是老板，我跟着你，我听你的，你说吃稀饭就吃稀饭，你说往东就往东，我闭着眼睛跟你走。”“好，现在就出发，你陪我去学校递交辞职报告办手续，对了，你的工作辞了吗？” “早辞了！”马力不明白秦老师一夜之间为何突然从说话到穿着都从一个优雅的老师变成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你这样疯疯癫癫是为了消除我们之间的代沟吗？” 秦老师打开房门：“没遇见你之前我是秦老师，遇见你之后我就是小红鞋了！” “小红鞋，你确定要穿这双小红鞋出街吗？”出门之前马力问。 “当然，非常确定，确定得不能再确定了！” “外面冷，再拿件外套吧！” “不用了，出太阳了，你不知道昆明一下雨就变成冬天，一出太阳就夏天吗？” 第5章 马力硬着头皮跟着秦老师出街了，出街后马力跟做贼似的，偷眼看路人的反应，会不会有看不惯秦老师装扮的路人对她指手划脚？ 然而，走了一段之后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秦老师，路人不是形色匆忙就是各怀心事，大家为了生存疲于奔命连自己都不在乎了，谁在乎你穿什么呀？ 秦老师招手打了辆出租车去他任教的中学办辞职手续，从出租车里下来，让马力在校门口等着，她去去就来。 马力点了根烟抽起来，不安地在学校门口走来走去，要是校长不同意秦老师辞职，环游会不会黄了？其实也没什么同意不同意之说，不就是不拿工资不来上班辞职这件事就既成事实了吗？ 结果烟还没抽完秦老师就从大门里出来了，屁股后头跟着在医院里有过一面之交的女生陈冰冰，反正现在的女生不叫范冰冰就叫李冰冰。 “手续办妥了吗？”马力担心地问道。 “妥了，妥妥的妥了。”秦老师让马力让一边：“我得在这大门口拍张离职纪念照，毕竟我一生最好的二十年都献给这扇大门了。现在网上不是流行最美最有才华最什么什么辞职信吗，咱们来个最二辞职信如何？” 陈冰冰拿着苹果手机朝远处走去，秦老师则一直往学校大门侧边退，并问陈冰冰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五连照！”陈冰冰双手抬着手机镜头面对着学校大门蹲下道。 秦老师开始助跑，快到大门前时起跳，就像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女军》吴琼花那样在空中劈叉，右手与左手优美地舞成90度。 陈冰冰急忙按动快门，卡嚓卡嚓把这一刻定格在永恒里。 马力在旁边看得一楞一楞的，揉眼睛做哭泣状：“真的要把宝宝给吓哭了！你是啥时候学会跳这种吓人的舞蹈的？” 秦老师走过来说：“有那么吓人吗，自从我老公儿子走了之后我就开始学，不为别的，只为在挥汗如雨中忘记过去。对了，你先环中国的计划行不通啊，中国禁摩！” “是的，只能乡村游，不能进城，特别是大城市。”马力遗憾地说道。 “乡村游？那咱们还是先游外国吧，你说呢，等中国解禁之后再回来环中国，说不定等我们游完世界再回来之后就已经解禁了。” “怎么可能，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以前我是怕自己不会讲英语出去后抓瞎，现在有你了，我啥也不怕啦！” “咱们环游世界之前得让你先在国内红了才能出国，要不然出去了搞宣传不如在国内方便！如果我是你，想让自己一夜之间红遍祖国的大江南北你会怎么做？” “像你刚才那样做疯狂的事呗！” “对，刚才只是在热身！” “不会让我去杀人吧？” “必要的时候杀个把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秦老师吓唬马力道。 陈冰冰在旁边抿着嘴一个劲地笑，似乎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哎，你们俩别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啊，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马力和陈冰冰跟着秦老师走进了附近的地铁站，等地铁来的时候秦老师向马力交待任务：“咱俩在地铁里接吻，并保证陈冰冰能拍到你我正脸的清晰图像。” “你要用老少恋炒作？” “怎么，你不同意？” “这也太不厚道了吧，断了我以后找老婆的后路啊！” “不用担心，等环游回来陈冰冰会嫁给你的，对吧，冰冰？” “秦老师，别拿我开涮好不好啦，人家都还没说要娶我的嘛！”陈冰冰娇羞道。 “看见没有，你还愁娶不到老婆吗？冰冰现在读高三，咱们回来她也刚好大学毕业！” 说话间，地铁到站，走进车箱秦老师看了一眼几乎坐满的座位找了一个拉手杆靠住，马力面对秦老师抬起左手拉住拉手杆，低头看了一眼只有一米五五的秦老师差点笑场，自己一米八五的大个子要去和一米五五的小个子对上嘴是不是有点技术难度？ 陈冰冰则走到不远处开始调式苹果手机的摄像功能。 马力一走进车箱，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往他身上招呼，一米八五的大帅哥跟个一米五五的中年大妈面对面很亲热地站一起，那种身高和年龄上不和谐的反差足足有二十条街那么远。 三个cosy少女走进车箱，车门关上，地铁向下一站开去，这三个姑娘都不满二十岁，一个白发穿白色汉服，手拿木质宝剑；一个锥子脸上贴了两片蝴蝶翅膀，紫色头发紫色短裙；第三个是个圆脸的胖姑娘，蓝发披蓝色披风；三个姑娘扮装成动漫人物的造型看样子是要去参加正在国贸举办的动漫节，扮装少女们见座位都坐满了，只好站在门口，白发古装少女伸手抓住秦老师靠着的扶手杆保持平衡，抬头和马力打了个照面，随即把目光从马力脸上移开，然后又忍不住不住偷瞄了一眼，谁让你长一张帅得要小命少女杀手的脸呢。三个少女几乎是同时开步被好奇心驱使往车厢内走去，这帅小伙的女朋友背对着她们，得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所谓俊男配靓女组合要看看这女的到底有多靓。 扮装少女们你推我挤从马力和秦老师身边走过，她们急不可待地把目光聚焦到秦老师的侧脸上，居然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三个少女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走到车箱中间找空地儿站定后再朝秦老师和马力望去。 大妈居然恬不知耻踮起脚尖双手搂住帅哥的脖子索吻，那帅哥也不嫌大妈满脸皱纹，低头和大妈热吻起来—— 白发古装少女捂住嘴不敢相信地惊叫道：“这算什么世道啊，还让人活不活了？” 紫发短裙少女指着秦老师脚上的红色芭蕾舞鞋子说：“我天天练舞怎么没想到舞鞋还有这样的用场呢！” 蓝发蓝披风少女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他也下得了这口！” 乘客们的目光本来还被动漫少女们五彩缤纷的发色吸引，但很快就齐唰唰地望朝秦老师的小红鞋了。 少女们见自己准备了一个月闪闪发亮的造型被一个中年妇女的小红鞋抢去了风头不乐意了，白发古装少女把宝剑递给蓝发胖姑娘说：“她算哪朵残花，敢来鲜花面前秀恩爱？去，把她干掉！” 胖姑娘拎着宝剑就朝秦老师和马力走去，秦老师马上就查觉到那股势不可挡的气势，马上停止接吻，把吊在马力脖子上的手按在他耳朵后面示意他把头转朝陈冰冰的镜头，同时自己也把脸转向镜头，不在镜头前露一下脸今天的秀就没有意义了。 胖姑娘用剑戳了一下秦老师的腰鹦鹉学舌地说：“老不要脸的，你算哪朵残花，敢来鲜花面前秀恩爱？” 秦老师放开马力第一时间看了一眼对面陈冰冰的苹果手机有没有在正常工作，然后一把抢过胖姑娘手中的木宝剑，放在抬起的大腿上双手按住宝剑两头用力一磕，宝剑断成了两截。 秦老师把断剑扔地上说：“花骨朵们，在残花眼里，年龄算个屁！”然后看着马力微笑着说，“这是我们花朵与花朵之间的事，你就闪一边去吧！”说着拉住扶手杆自顾自地跳起了芭蕾舞…… 就在马力退开，胖姑娘满地找断剑之时，白发古装少女指着秦老师骂道：“老太婆，你也太嚣张了吧，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糟蹋小鲜肉，看我们怎么把你给灭了？”说完推着紫衣少女一前一后一路怪叫着冲向秦老师，大有把敌人撕成碎片的决心和驱动力。 只见秦老师把地铁扶手杆当芭蕾舞把手杆立起一支脚的全脚尖，抬起另一条腿做了一个优美的苏特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她抬起的脚尖刚好一脚踢中紫发少女的尖下巴，紫发少女头往后一仰，撞到后面紧跟上来的白发少女的鼻子上，紫发少女捂着尖下巴叫了起来，白发少女用手擦了一下鼻孔，再一看手上的鲜血，捂着鼻子哭鼻子了。 秦老师继续若无其事地拉着扶手杆跳她的芭蕾舞，下巴高抬，双臂渐渐张开，迎风展翅的舞姿赢得了乘客们的掌声！ 秦老师双脚交叉，半蹲弯腰向大家鞠了个躬谢幕！ 地铁到站，少女们捂着鼻子下巴哭哭啼啼地逃下车去。 “肯定是假鼻子假下巴，要不然怎么一直捂着不敢放开啊！”陈冰冰在旁边火上浇油地说道。 胖姑娘一手握着一截断宝剑跟在最后面：“等等我！” 秦老师带着马力和陈冰冰也紧跟着下了车，下车还不忘回过身来与车窗内的乘客们挥手告别。 “噼哩啪啦酱估计难红，小红鞋估计明早会上头条！”下车之后马力看着继续开往下一站的地铁说。 秦老师放下一直踮起的脚尖：“哎呀，妈呀，累死我了。”回头望着陈冰冰交待道，“你把今天拍到的内容分别用图文和视频的方式上传到网上，标题要有连续性，明白吧，新概念作文季军小姐。” “明白！那我先走啦。拜拜，帅哥！”陈冰冰和马力挥挥手先走了。 “她的大学学费是你帮她交的？”马力看着的陈冰冰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问道。 “你怎么知道？”秦老师奇怪地问马力。 “猜的呗，要不她怎么这么好使！” “看来你挺能猜的啊，既然你这么能猜，好吧，接下来猜猜我们要干嘛去？” “买摩托车？”这是马力眼下最想做的事。 “哎呀！”秦老师：“你又猜……对了！走，回家我跟你好好说说你的摩托车的事！” 第6章 回到家秦老师第一时间脱下小红鞋，边解绑在脚裸上的绸带边抱怨：“终于可以解放了，这跟解放前老太太穿的又臭又长的裹脚布有什么区别？” 换了拖鞋后她从卧室里拿出一本《地球上你一定要摩托骑行一次的线路》的书递给马力，指着第一条线路说，“咱们就从第一条线路开始吧，越南，越南一号国道。越南暖和，昆明太冷了，下个月就是春节了，我们去越南过年怎么样，它们也过春节，而且离咱们最近。” “咱们还没买摩托车呢？” “胡志明市位于越南南部，终年炎热，其中1-3月降雨较少，偶尔有小雨也很快就停了，基本不影响骑摩托，是胡志明市最佳旅游时间，到4月份气温就在39度以上了，而且热带雨林气候经常下雨，胡志明最凉快的时候正是昆明最冷的时候，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不然就要等到明年……” “咱们还没买摩托车呢？” “听说胡志明市每一分钟平均有60万辆摩托车在路上，听说一号公路是一生必去的世界最美最长一千多公里的海岸公路，一侧是连绵青山如黛，另一侧则是看不够的碧海蓝天，想想就爽到飞起来……” “咱们还没买摩托车呢？” “摩托车等回来后再买行不？万一咱们在越南一炮走红不就有摩托车厂家赞助咱们一辆车的使用权了吗，你好不容易存的三十万不就可以省下来留着你将来讨媳妇用，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一分钱不花环游完世界吗，放心吧，摩托车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哇，我算服你了，秦姐，别人是走一步想两步，你是走一步想百步，我感觉都快跟不上你的节奏了。” “另外，越南还没有开放自驾游，摩托车进入不了，就算汽车自驾要越南的公司发商业考察邀请函才能进入，手续麻烦不好办。我的计划是这样的：从昆明坐飞机直达胡志明市（西贡），在西贡想办法挣够租摩托让我们沿越南一号国道骑行的费用，然后一路游山玩水，喜欢的地方就多呆，不喜欢的地方就闪。最后返回越南首都河内，从河内到老街过境回云南河口，完成我们骑行环游世界第一站的征程。” “听上去很美！”马力拿出手机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说：“好久没感受骑在摩托车上的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了，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姐要去越南，谁都拦不住！”秦老师一甩屁股起身去厨房找吃的，“有厨师在身边就是好，想吃就点，今晚我点爆炒肥肠。” 马力拿着手机冲进厨房把视频网站的标题读给秦老师听：“陈冰冰动作也太快了吧？你看看，你看看，图文，视频，满世界都是小红鞋的新闻！满眼全都是小红鞋的特写！《小红鞋跳芭蕾舞辞职》、《小红鞋穿芭蕾舞鞋地铁与小伙热吻》、《小红鞋逆袭cosy女团胜出》……” 秦老师捂着眼睛叫道：“别拿给我看，害羞羞！” 马力被秦老师像个小姑娘一样的表情萌翻了，“刚才你跟我亲嘴的时候可没见你羞羞 啊！” 秦老师仍旧捂着眼睛不敢看视频：“刚才我是闭着眼睛，你呢，你是闭着还是睁着？” 马力：“睁着，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老到让我下不了嘴的地步，结果发现判断一个人是否真的老了不能从脸上，而是从心，当时我就震惊了，你有一颗少女心！在地铁里你跟人打架的时候我感觉你只有十八岁，平时你跟我讲人生哲理的时候又感觉你有八十岁，天知道你有多少岁？像个孩子般单纯，在单纯中却有一种惊人的深刻。” 秦老师放开捂着眼睛的手很认真地看着马力说：“真的吗，你会不会是在说反话啊？” “你还拥有全世界第二性感的嘴巴，”马力向往地说道：“第一性感嘴巴属于安吉丽娜—朱莉，简直太完美了，就像一朵微微开启的花朵，随时都像是在接吻。秦姐，你没发现吗，你的嘴巴长得跟安吉丽娜—朱莉的嘴巴一样大，一样软……” “行了行了，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啊？不要说大不大的事情了，看来我们得订机票准备出发，陈冰冰我让她一天发一弹，没想到她给我三弹齐发了，我们得乘热打铁马上出发，争取每天都有更新，要获得持续的关注就必须持续更新！原本打算把你推红的，没想到我自己反而先红了，你说这事昨整呢？”秦老师不敢再跟马力继续讨论接吻这个话题了，其实地铁里与马力的深吻早已让她意乱情迷，不过她还真不好意思承认这一点，后来转念一想，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哪条法律规定女人过了四十五岁谈恋爱就违法了。 “我根本就不在乎红不红，我只在乎能不能天天骑摩托！”马力说。 “真是个笨小孩，不红去哪里挣钱骑摩托啊，不过现在咱俩是绑在一起的了，谁红都一样！我们得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有趣的内容来吸引和留住粉丝，说到底大家都觉得活在这个世上太苦逼了，想寻找点不同寻常的玩意来刺激一下麻木的神经，接下来我们该怎么玩呢？” “别来问我，反正你鬼主意多得很！”马力看着正眯着眼睛想鬼主意的秦老师突然有点害怕，你永远也猜不到她接下来会干什么，在秦老师面前，自己简直就像个没脑子的大傻逼。 当一个星期后秦老师和马力穿着订制的情侣衫手牵手出现在机场时，竟然引来了电视台旅游频道的新闻记者，这可是马力未曾料到的，都不知道这些抬着摄影机的记者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肯定又是陈冰冰走漏了风声，陈冰冰手里拿着苹果手机混在抬着摄像机和录音话筒的记者人群里朝秦老师和马力挤了挤眼睛。 “小红鞋！小红鞋！小红鞋来了！”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朝手牵手走过来的马力和秦老师包抄过来。 马力肩背旅行背包，手里还拖着一个沉重的旅行箱，秦老师和马力手牵手，他们之间相差二十厘米的身高差、相差近二十岁的年龄差大概是吸引记者们围攻的主要噱头，秦老师看见记者马上踮起脚尖走起芭蕾舞小碎步，意在弥补一下她与马力之间存在的最萌身高差。 引得四周乘机的旅客都笑看过来，记者们围过来跟着一起走，有人把话筒凑到马力面前，原来是陈冰冰：“马力骑士，听说你们俩要骑摩托环游世界，你们仅仅是情侣关系，还是已经领结婚证了？” “这要问秦姐愿不愿意嫁给我了，如果愿意在环球路上我会找一个最浪漫的地方向她求婚的！”马力骑士，陈冰冰竟然擅自做主把自己的网名给取好了，虽然自己这辈子成不了一名摩托车赛车手，但做一名摩托车骑士浪迹天涯正是自己此生的终极梦想，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他很满意陈冰冰为自己起的这个网名，一想起秦姐帮他取的噼哩啪啦酱他就好笑。 “哇，我要哭了，太感动了！”秦老师做哭泣状。 陈冰冰：“小红鞋，能向我私底下传授点追帅哥的秘笈吗？”看了一眼又帅又酷的马力说，“好羡慕你哦！” 秦老师擦干眼泪说：“姑娘，不要去追一匹马，要用追马的时间去写诗，因为生活不只有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她开始一本正经地朗诵起诗来： 我们去看烟火好吗 去 去看那 繁花之中如何再生繁花 梦境之上如何再现梦境 让我们并肩走过荒凉的河岸仰望夜空 生命的狂喜与刺痛 在这一刻 宛如烟火 秦老师围着马力用连续跳跃的芭蕾舞步转了一圈，最后坐到马力拖着的拉杆箱上脚尖绷直空中上下摆动着，马力继续拉着像个孩子似的的秦老师往行李托运处走去，根本不屌秦老师围着他又跳又说。 记者们都被逗笑了：“不灵啊，这一招！” “还有一招！”秦老师从拉杆箱上跳下来说，“表白，当着全世界的面向他表白。” 只见她从小挎包里掏出一个小喇叭扩音器对着还在往前走的马力的背影喊：“马力，我爱你！我这辈子就想一事无成，只想和你一起去虚度光阴！” 登机大厅里回荡着秦老师从高音喇叭里传出来的表白声，旅客们惊悚地抬起头来四处搜寻声音的出处，这显然不是播报飞机起飞时间的用语。马力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一脸懵逼地看着秦老师说：“你疯了，这里不是海边，是机场，好吧……” 马力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回身大步走到秦老师跟前一把抢走秦老师手中的小喇叭吼道：“干嘛要在众人之前杂耍取悦他人，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可是也不能没有底线啊！” 马力作势抬起手掌要打秦老师…… 秦老师本能地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脸：“别打我，我怕怕！” 马力一把搂住秦老师：“我怎么舍得打你，宝贝，疼你都来不及，走吧，别闹了，呆会赶不上飞机了！” “哇！”记者们有点消化不良，见过表白的，没见过这么大年纪还敢公然抬着大喇叭在候机大厅里喊的；见过腻歪的，没见过这么没大没小，小的喊老的宝贝的。 马力一搂住秦老师，秦老师就踮脚尖自动增高，小碎步走得又快又稳。马力捡起刚才扔下的行李箱继续往前走。 陈冰冰笑得花枝乱颤地问：“据说你们此次骑摩托环游要挑战一项世界纪录，是什么样的记录呢？” “身无分文把地球给环游完了！”秦老师说着在空中用食指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欢迎大家监督啊，我们会把每天的收支账薄公布在网上，如果有作弊情况发生，你们尽管来找我要红包，作弊金额是多少我就会发多少红包给揭发者！” “哇，这么好玩，那你们一路靠乞讨为生吗？” “姑娘，千万不要为了旅行去乞讨。我们虽然是穷游，但不是蹭饭、搭顺风车。穷游就是穷极一生穷尽想游之地，是花最少的钱收获最大的乐趣，没钱，可以劳动，可以用我们的智慧去挣钱。钱，是我们活下去的资本，在没有活下去的资本的情况下，我想知道我们能生活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想知道我们是否有能力靠我们自己的真本事走完全程。” “有种，除非你们一路上不吃不喝摩托车不烧油烧尿！”一个男记者暗讽道。 这时两人来到行李托运处排队等候托运行李，马力把一直背在肩上的旅行背包拿下来放到地上瞪着身后的男记者说：“我会让你见识烧尿的摩托车跑得有多快的！” 有记者看见马力和秦老师情侣t恤衫后背上印着同样的汉字就问：“不笑不要钱是什么意思？” 马力：“这是我们一路上玩的游戏名字，想参加的都可以报名！” 记者：“怎么个玩法？” 秦老师抢答：“你们大概不知道我们家马力骑士的正式职业吧，骑士是他的业余爱好，他是一级大厨，我们这一路上将免费为外国人做中国菜。” 马力：“重点不是做菜，重点是要把他们都逗乐了。” 秦老师：“重点不是逗乐，重点是逗乐了他们就要付费。” 马力：“重点不是付费，重点是骑行，我会把好的骑行路线和大家一起分享。” 秦老师：“重点不是骑行，重点是我们是骑摩托车的侦察兵，侦察一路上的美食，并把地图上传给大家。” 马力：“重点不是地图，重点是我会偷学制做方法免费上传给大家互相学习。” 秦老师：“重点的重点是我们的游戏叫《不笑不要钱》，想吃的，想笑的，想玩的，想开国际玩笑的，统统可以朝我们看过来啦，不笑不要钱啦！” 男记者：“你们家马力耍帅耍酷可以，要靠他耍宝挣钱，我看你们只能喝西北风。” 马力：“要不现场检验一下，如果我一分钟之内让您笑了，您付费1000大洋。” 男记者：“如果不笑呢？” 马力：“按游戏规则我欠你一顿饭，等我们从越南回来后随时恭候上门为您服务！” 男记者从口袋里掏出五张百元大钞：“五百！” 马力右手亲热地搂住记者的脖子把握住的拳头放在他眼前，手掌打开，让记者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握住的东西然后很快合上，只见他低头在男记者耳边说了句什么，男记者楞了一下，然后开始哈哈大笑。 马力从男记者手中抽出那五张人民币对着大家抖了抖笑道：“这是我们‘不笑不要钱’挣到的第一笔环游经费，大家随时可以上我们‘不笑不要钱’公众号翻看我们的环游账簿查账。” 第7章 过了安检秦老师和马力不约而同开始脱衣服，脱了外面印着红字中文的白色t恤衫，露出穿在下面的印着红字越文的白色t恤衫：“柠檬电视台不笑不要钱节目组！” 秦老师脱下脚上的红芭蕾舞鞋，换了双白色旅游鞋，从随身包里摸出两块工作挂牌一块让马力挂在胸前，一块挂在自己胸前，秦老师的挂牌上写着的是（越南文）：柠檬电视台摄影师秦弦，马力的是（越南文）：柠檬电视台记主持人马力。 “如果有一天，咱们柠檬台收视率超过芒果台或者熊猫台，你就必须娶我为妻！”秦老师和马力边朝候机厅走去边跟马力开玩笑。 马力哈哈大笑，与秦老师击掌为盟：“好，咱俩一言为定！” 不玩就不要玩，要玩就玩大的，两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天大的玩笑，不知为何，秦老师最近老拿他们之间的事开玩笑，既然“母子恋”已经名声在外了，那么，私底下开开玩笑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秦老师发现有人扔在垃圾筒上的一个空纸箱，走上前去拆了留下一块最大的纸板，从包里拿出两张事先写好广告词的彩色打印纸用两面胶粘在纸板上；秦老师干活的时候，马力也没闲着，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掏出一个食品袋和一个盘子，再掏出一个酱料包，把食品袋里的鸡块倒盘子里摆好，打开酱料包把酱料倒鸡块上，一盘完美的手撕大盘鸡就这样出锅了。 俩人抬着新道具来到候机厅里，座位上除了去越南旅游、商务活动的中国人和一些白种人，有一半是越南人的面孔。 秦老师的目光开始在这些面孔上巡睃：“这些人当中我们能搞定一个，到越南后我们就有地方住了。” 有几个越南人看了看马力t恤衫身上印着的越文：“柠檬电视台不笑不要钱节目组！” 更多人的注意力则集中在秦老师手中抬着的硬纸牌子（越文）：我们是柠檬电视台‘不笑不要钱’游戏节目组，由大厨马力上门为您的家庭免费制作中国菜，喜欢吃中国菜的可以报名啦！ 见没有人响应，马力端着手撕冷盘鸡请大家品偿，每一排座位都有嘴馋的人伸手从盘子拿起一块鸡肉塞进嘴里，而秦老师则服务周到跟在后头为这些品尝者送上一张雪白的擦手纸，在品尝者擦纸的时候，秦老师没有让他们的眼睛闲着，她翻过手中的牌子让他们看游戏规则（越文）。 游戏玩法：由中国顶级大厨马力先生上门为您做一顿中国菜，以换取免费食宿，同时负责把家庭成员逗笑，而您和您的家人如果能坚持到我们离开时还绷着脸，既为赢家，不必付费给我们；反之，如果有人绷不住笑了，那怕是微笑都不行，即为输家，掏钱付费。 “我喜欢吃中国菜，更喜欢开怀大笑，笑一次的费用是多少呢？”一位穿着西装革履的白人男子接过秦老师递过来的纸巾边擦手边用英文问。 秦老师用英文回答道：“笑一次一百，笑一次一百，如果先生您不心疼您的钱，您尽可以一直笑下去！” 白人男子哈哈哈大笑起来，把擦手纸扔到秦老师另一只手上拎着的垃圾袋里，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秦老师：“这个游戏我玩定了，给我打电话！” 马力走完三排座位盘子里就剩下最后半只鸡腿，端到一个越南妇女的跟前，越南妇女伸手欲拿鸡块，一只手快速伸过来抢走了鸡块，是坐在她身边九岁的儿子，她的另一边坐着一个大约十四岁的越南少女，大概是她的女儿。 大家看见儿子从妈妈手下抢食，而且吃得飞快，都笑了起来。 秦老师把写着游戏规则的牌子放在这一家三口的鼻子底下让他们浏览，并塞了一张纸到男孩手中让他擦手。 妈妈放下什么也没拿到的手，指着那些发笑的旅客用越南话说道：“我们没有笑，该付钱的是他们。” 乘客们马上闭嘴，憋起的笑容令空气中弥漫的笑因子像汽油一样味道浓烈，只需一根火柴就能引爆。 “妈妈，我要报名……”男孩舍不得用秦老师递过来的纸擦手，把手指送到嘴边伸出舌头舔残留在手指上的鸡味，“如果你不给我报，我就把这根手指当鸡爪吃下去！” 妈妈：“就算你把整只手都吞下去我也不会报！” 儿子抓起妈妈的手作势啃了起来。 白人男子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就用越语高声对妈妈说：“这位妈妈，如果您再不答应儿子的请求，您就不怕您的手被啃得只剩下骨头吗？” 乘客们终于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听不懂越语，马力和秦老师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大家笑。 那个白人男子来劲了，把食指放在嘴巴上嘘嘘道：“闭嘴，笑一次他们收费一百元，你们有钱你们尽管笑吧！” 乘客们才不管收不收费呢，继续笑，只有越南妈妈和他的女儿、儿子没有笑。 越南妈妈用中文问秦老师：“一百元是美元、人民币还是越南盾？” 原来这位越南妈妈在越南做海鲜生意，这次是专程来昆明考察海鲜市场，想把越南的海鲜卖到中国来，顺带领着两个孩子来旅游，最近天天往海鲜市场跑，也学会了一两句中文， 刚才说的就是其中一句。 马力中文：“都可以啊，随您高兴！” 秦老师英文：“都可能以啊，随您高兴！” 说完用目光看着那位既懂英文又懂越文的白人男子，希望他能帮忙翻译一下。 白人男子越文：“都可以啊，随您高兴！” 越南妈妈越文：“成交，下了飞机你们就跟我走！” 白人男子英文翻译：“成交，下了飞机你们就跟我走！不对……”指着越南妈妈，“跟她走！” 时间刚刚好，登机时间到了，乘客们起身排队登机，男孩牵着秦老师的手，跟在妈妈身后，马力给每一位排队的乘客都发了印有自己越南号码的名片才最后一个登机（手机卡是事先在淘宝上卖的）。 那些中国去越南旅游的中国人拿了名片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马力：“别扔，扫我们微信公众号，可以查看我们每天的游戏动态视频，还可以查账，看我们是不是真的一分钱不花就把世界给环了。” 当他看见有一个中国女乘客把把口香糖吐在名片上然后扔垃圾筒里，急忙上前重新再发一张，“吃货更要留着，我会当美食间谍侦察哪哪的东东好吃然后偷偷告诉你的，收着，不准再扔了。” 那位中国女乘客把名片放进包里：“看在你用我老公的口气命令我，我一定会关注你的。” 坐飞机恐怕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了，难怪马力非得骑摩托旅行，坐在座位上不能动，不能高声喧哗，不准玩手机。飞机起飞后，没有了做广告的机会，吃完简餐，看完越南空姐，喝了杯柠檬水，饭饱神虚的马力闭上眼睛呼呼大睡，秦老师一动不敢动地坐了三个小时，因为马力一直把头靠在她肩上当枕头，她不想把马力弄醒。 年纪大小与睡眠长短永远成反比，会不会是死神知道你时间已经不多了，让你睁眼再多看几眼这个即无聊又有趣的世界。 如果可以，秦老师情愿少活几年，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取每天多睡会儿的权力，可惜自己不太招睡神的喜欢，总是睡不着，睡不着的时候想自残想杀人想哭，睡不着是世界上最痛苦的大事，睡着了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事。 年轻真好！她羡慕地看了一眼马力，这小子半张着嘴巴，完全不顾维护自己全宇宙第一帅的形象，嘴角边流着哈喇子，幸亏他坐在靠窗的位子，别人看不见他不帅不帅的小样。 秦老师掏出手机开机把马力的哈喇子一滴不剩地收进手机里，录着录着嘴角就泛起了微笑，不知道等会马力醒了拿给他看他还认不认识自己。 气流的呼啸声以及飞机落地的震动总算把马力给吵醒了，他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问：“到越南啦？” 秦老师总算可以站起来在过道上活动一下坐僵了的身体，“对了，我忘记问你了，你在昆明机场是用什么玩艺儿把那位记者同志吓到笑得停不下来的？” 马力一脸坏笑：“不告诉你，总算能让你也猜猜我了，可不能总是让我老猜你吧！” 秦老师像个小女孩一样用撒娇的口吻道：“告诉我嘛，我想知道。” 马力：“不告诉，就是不告诉。” 秦老师：“真的不告诉？”把刚才录的马力张着嘴巴打呼噜流哈喇子靠在自己肩上的视频截图给他看，“我这就把它传给陈冰冰让她写点有趣的东西传给全中国人民参观。” “你敢！”马力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只灰蜘蛛放到秦老师手臂上，“咬死你！” “就这假蜘蛛把他吓尿……吓笑了，你威胁不笑放他脖子里吧？”秦老师抬起胳膊用手指点了一下蜘蛛，“做得蛮像的嘛，连腿上细细的绒毛都仿制出来了！” 没想到她的手刚触到假蜘蛛，它就身体缩卷成一团了。 “啊！原来是真的？”秦老师吃惊道。 马力一把抓起蜘蛛放在自己头发里：“她叫珠珠，跟了我三个月了，在你们家楼底下的花园里收了她的，是一只母蜘蛛。” 秦老师吓傻了：“你竟然把头发当草丛养宠物，要是钻你耳朵里怎么办？” 飞机停稳，乘客们都急着逃离铁笼子，谁都不想落在后边，秦老师和马力急忙拿行李紧紧跟在越南妈妈一家三口后面，生怕被越南妈妈甩了，天完全黑了，要是跟丢了，今晚就得睡马路了。 过海关等行李秦老师的目光老是往马力的头发里看：“只听说过头发里能养虱子的，没听说过还能养蜘蛛，快点拿出来，等下咬你一口变成脑残怎么办，难倒要我服侍你一辈子吗？” 马力被秦老师逼烦了，只好伸手从头发里拿出蜘蛛，随手放到秦老师头发里。 “啊！”秦老师边跳、边惊声尖叫、边低头用手在头发中拚命扒拉，想把蜘蛛扒拉到地上。 “假的，假蜘蛛，这么聪明的姑娘怎么真的假的都分不清了，快走吧，天黑了，我都看不见越南妈妈了，要是跟丢了，今晚我们就得睡马路了。” 秦老师这才从极度恐慌中镇静下来，伸出脚拚命踩落在地上的仿真蜘蛛，眼睛里有泪花闪现，她真的吓哭了：“你是想要把我心脏病吓出来，早点升天你好早点拿到那一千万吧？下次再开这种恐怖玩笑开一次扣一百万。” “姐姐，你也太大惊小怪了，一个玩笑值一百万？”这次轮到马力张着个大嘴巴半天合不拢了。 幸好那个弟弟想吃鸡的决心大过天，一直拖着妈妈不许走，等着两个做鸡的中国人过检海关等行李，谢天谢地，总算坐进了越南爸爸开来接机的海鲜冷藏运输车的冷藏车厢里，妈妈和爸爸坐驾驶室，姐姐、弟弟、秦老师和马力坐后面的冷藏车厢，幸好有灯，只是看不见外面异国的夜景，稍微有点遗憾，据说西贡的夜色很迷人，行走在西贡河边，看华丽浪漫的法式建筑流光溢彩，欣赏落樱街道上人来人往…… “原来你们家天天吃海鲜，想换换口味了！”马力看着姐弟俩开始套近乎，但是姐弟俩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睁着四只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说吧，就算把天说破了我们也不会笑的，我们不会输，这不是笑不笑的问题，这关乎我们的荣誉，我们就是不笑，看你能拿我们昨办！ 秦老师用中文对马力说：“总不能大眼瞪小眼就这么瞪下去吧！据说越南中学生的英语口语水平比中国学生还好，毕竟曾经是法国殖民地经常要跟老外沟通，看我的！” 秦老师看着姐姐问：“can you tell me your name，please。” “黎雪芳！”姐姐终于开金口讲话了，这一路上姐姐吐字如金就没张过口，她说的是越文，但秦老师听音猜出了中文，就如同英文是aany翻译成中文是安妮一样。 秦老师望着弟弟继续问：“andyou？” 弟弟：“黎江湖。”（越文） 第8章 看着秦老师跟姐弟俩开始用英语对话，马力有一种被孤立的失落感，想起在胡志明市新 山机场中国公民入境越南时，需要在海关填写一式两联的入出境申报单（英越文），其内容包括入境、海关、动植物检疫等内容，第一联（白色）由越南边境口岸存留，第二联（黄色）入境者保存，以备出境时检查，秦老师当时拿起表格“唰唰”两刷子就填完了，要是自己填，该往哪下手？ 马力平生第一次开始后悔年少时贪玩不好好学习，钱到用时方恨少，知识何偿不是呢，来越南办签证、办各种证、买手机卡、换卡全都是秦老师一手打理，完全不用马力操心，这次环游有秦老师同行，自己真是赚翻了！ 不过两个孩子的英语水平也只停留在问候语阶段，要再深入交谈下去就有困难了。 冷藏车厢里出现了短暂的冷场。 马力幸灾乐祸地看着秦老师…… 秦老师抬起手机替雪芳拍了张脸部特写，然后打开一个国内的照骗软件点一下雪芳的特写，雪芳的脸就天衣无缝和照片里那个手绘少女吻合了，秦老师把手机拿到姐姐眼前，继续点，姐弟俩的注意力开始盯在秦老师的手机屏幕上…… 雪芳是个十四岁内向的姑娘，自从在昆明机场见到她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小姑娘爱美却是天性，当她看见自己的样子变成美伦美的手绘美少女，而且点一下换一张场景和衣服时，当时就震惊了。 秦老师示意她自己点，她伸出手在手机上试探性地点了一下，换了一张自己穿中国唐朝服装的；再点，明朝装；再点，清朝装；再点，越南国服奥黛；看到有自己国家的服装，雪芳脸上浮出了笑容，秦老师干脆把手机塞到姐姐手中让她自己玩。 小江湖显然对这些女孩子的玩艺不感兴趣，把目光转移到马力身上希望这位帅叔叔能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拿给自己玩，马力楞在那里，还没想出对策，秦老师从包里又拿出一台手机替江湖拍了一张大头像，并打开一款国内能把人脸套各种漫画图片里的软件把手机递给江湖自己套自己，江湖玩高兴了脸上泛起了笑容，秦老师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手机把姐弟俩的笑容偷拍下来，笑不笑以后是要用证据说话的。 看见秦老师得意地朝自己挤了挤眼睛，马力也笑了，秦老师的脑袋就像一台机算机不停地高速运转着，自己似乎永远跟不上这样快的节奏，这不，游戏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秦老师用英文问姐姐：“你们在学校里跟同学聊天用什么软件啊？” “zalo 。” “能帮我下一个吗，我想加你为好友！”（英语） 雪芳抬起头来：“好啊，你也帮我下一个这个有趣的软件吧。”（英）说着从自己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秦老师。 秦老师替雪芳下载了换妆软件，雪芳也替秦老师下载了zalo并互加了好友 ，并教秦老师如何使用。还请雪芳把不笑不要钱的游戏玩法用越文写成自己的签名。其实全世界的社交软件都大同小异，这要看你周围的朋友都在用哪一款了，为了能看到朋友的信息，你就必须和他们保持一致，秦老师决定无论到哪个国家都使用该国排名第一的聊天软件，外加脸书和微信。她来越南之前已经事先调查过了，zalo正是越南人最常使用的本土产聊天软件，泰国人最常用的则是line和脸书。 越南在唐朝以前是中国的一个郡，唐朝末年，一个叫黎某的人，趁着中国人在中原打个不停，宣布越南独立。可以这么说，黎某就是越南的秦始皇，越南人把他叫黎太祖，在河内的还剑湖边还立着他的铜像。唐朝以后一直到19世纪法国人入侵之前，越南一直是中国的附庸国，每年要向中国纳贡的。所以越南文化深受中国影响，和中国一样也过春节中秋端午什么的，也尊崇孔子。越南以前一直用汉字，现在越南的古庙宇里的碑牑上都是汉字，语法是中国文言文的行文方式。后来由葡萄牙和法国的传教士根据越南人的发音用29 个字母拼写的方式创立了现在拼音文字，事实上， 在此以前越南没有自己的语言，经过几十年的教育，越南人已经完全使用越南拼音文字了，认识汉字的人很少。但是中国文化在越南仍然根深蒂固，越南人办喜事仍然要贴红双喜，供菩萨仍然要写什么福禄寿，可以这么说，凡是跟传统礼仪有关的事情，越南人仍然喜欢用汉字，看越南人的名字和姓氏就知道了，跟中国人的名字一模一样，陈丽春，胡志明，不知什么原因，越南人的名字全都是由三个字组成，很少见用两个字取名的。 秦老师不必懂越文，zalo 有两个版本，用英文版本就可以一键翻译成越文，同时她也用脸书，出国后马力觉得不懂英文只能抓瞎，啥也干不了，虽然秦老师已经帮他注册了脸书，但是，是中文版的，一个好友也没有，大概只能自己跟自己聊天了。而秦老师呢，已经完全跟两个小家伙打成一片了。 黎师傅把秦老师和马力关在冷藏车厢里，连西贡（胡志明市旧称）都没让他们看见就直接把他们拉回家了。 当黎师傅打开冷藏车厢的门让他们下车时，马力感觉就像刚刚被释放的囚犯，海鲜冷藏运输车停在一个黑漆漆的胡同里，路两边的房子高度不会超过五层楼，有些楼顶加盖了违章建筑，有些挂着印着越南美女的巨幅广告牌，有点像中国的城中村，秦老师和马力拿了行李跟着黎师傅一家走进附近一栋楼三楼的一套公寓，进屋开灯房间里装修得大方简洁，整齐干净，一看主人必是勤劳人家。 江湖妈带秦老师和马力去了客房，里面十多平方，摆着张木制高低床，薄被子凌乱地堆在上面，显然头天晚上还有人睡过，大概是黎家的工人房。 秦老师和马力随遇而安，马力睡上铺，秦老师睡下铺，洗洗关门准备睡觉。 马力爬到上铺脱衣服躺下，见秦老师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录音话筒，再拿出一个折叠三角支架打开支好把话筒插在上面放在床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把话筒线接到电脑上，最后，拿出手机放到对面墙上一个放照片的木台上同样对准了他们睡的高低床…… “你这是在干嘛啊？”马力问道。 “开房！” “你要跟谁约炮？” “跟你，我们不是已经睡在一张床上了吗？”秦老师边跟马力说话边调试机器，“你说咱俩到底要在哪家开房好呢？不是没有声音就是卡壳，就是它了，试来试去还是这间房最合我心意——爱奇艺-奇秀直播大厅第123456号房间，播放流畅，有声音，有图像！” “什么，直播咱俩睡觉！？”马力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脑袋碰到天花板，疼得他捂头跪在上铺，“求求你了，姐姐，你不能这么干，看看我，炒得只剩下一条底裤了！你要是敢直，我就敢把这条底裤脱了，我说到做到！”说着跪直身体准备脱内裤，“来呀，让爱奇艺的观众们都一起来见证一下世界上最直的直男倒底有多直？” “ok！ok！”秦老师急忙合上笔记本电脑，冲到对面一把拿走准备直播的手机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才敢转身，然后笑了，越笑越放肆，笑得没办法停下来，也没办法走到三步之外的床上，只好先坐到地上先笑完再说。 “好笑吗？”见秦老师笑倒在地上，马力这才放心地在上铺躺下。 秦老师抬头试探性地打开捂着眼睛的手指，从指缝里侦察到安全后才放下手：“我就知道你不愿意直播，所以今晚得花点时间说服你。” 马力：“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把天花板说动了掉到地上我也不会直。” 秦老师：“平时不直可以，但是做菜和与外国家庭成员互动玩游戏的过程必须直播，你直不直都要直，因为我们得靠它赚钱才能完成骑行环游世界的征程。” “这不是让人来看我笑话吗，坚决不直，要直你自己直。” “你颜值高，我到是想直，可是我这张老脸有人看吗？不管是几零后，他们最关心的就是哪里有好吃好玩的，如果咱们能持续不断地告诉他们什么东西好吃，并且教他们最地道的做法，与他们互动，我们的直播就永远有人看，况且我们不会让他们觉得无聊，我们边做游戏边做菜，让观众也来想办法出点子如何逗笑参加游戏的家庭成员，不但要让观众打赏我们，我们也要打赏观众，他们如果出的点子被我们釆纳并且帮助我们赢得了游戏，我们也可以用“越南三宝”之类的当地特产打赏他们，相信观众人数会超过韩国美女来中国直播的人数，难道只准外国美女入境淘金，就不准中国帅哥出境捞银，韩国美女吃个饼干有十万人进房间观看，知道那十万人都是些什么人吗，直男，剩男以及已婚三年加的所有婚男。那么问题来了，直女、剩女、以及已婚女他们看什么啊？” “他们都在等着看我！”马力厚颜无耻地说。 “答案正错，”秦老师继续道，“好色的看你的脸，好吃的看你怎么做菜，不高兴的看你怎么逗逼，高兴的看别人怎么不高兴，总之大家高兴了才是真的高兴。我们的目标不是十万大军，是百万大军，百万大军，听明白了吗？” “我只听说过百万大军过长江，没听说过百万大军进房间，还是娘子军！”马力嘟喃道。 “别老不乐意发牢骚了，等娘子军们排着队给你送花的时候你就嘴都合不拢了，知道吗，那一朵一朵的小花是可以变现的！” “再变现我也不能被人当猴耍无底线出卖自己吧，再说我又不擅长搞笑，你偏偏要拿我这坨烂泥巴往墙上敷，网红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 秦老师见马力死活不肯直播，一着急就从地上站起来了：“那你擅长干什么？” “我擅长骑摩托。” “是啊，我怎么忘了你是大马力骑士呢，”秦老师讽刺道，“戴着头盔，穿着帅到银河系的宇宙牌摩托骑行服——压弯、漂移、翘头……多帅啊！要不咱们直播你骑摩托吧？” “真的？”一听骑摩托马力就来劲了，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煮的，骑摩托跟拍要租汽车在旁边追随，要一个拍摄团队才可以完成，我们有这个实力吗？就算有实力也还没上路呢，你急什么，先把眼目前的事做好再说。” “我真的没有搞笑的天赋，搞来搞去我怕把自己搞成笑话。” “你真的没有搞笑的天赋吗，那刚才那个笑瘫在地上的女人是被谁搞笑的？” “而且我做的菜也不昨样，你非得赶鸭子上架，姐姐，你饶了我吧，求你了，行不？”马力躺在床上滑手机，“我刚才去房间里逛了一圈，不是锥子脸，就是大眼瞳，全是些整容精在卖弄风骚！” “是啊，缺乏优质的、持续的、稳定输出的原创内容，就是昙花一现，就是幻觉一场，难以在这个健忘的、无情的、信息泡沫化的时代扎住脚跟，而你的菜就是你的核心内容，不但能钩住女吃货的魂，男吃货也能收割过来，所以，你的菜做得不昨样不要紧，要紧的是明天怎么从江湖妈那里偷学做海鲜的绝技转播给中国的吃货们。” “你一会儿要直播，一会儿要转播，一会要搞笑，一会要偷菜，到底你要干什么啊，你就不能让脑袋暂停一下吗，哎呀妈呀，这样活着不是累死人吗？”马力不想再听秦老师逼叨逼叨碎碎念，拿起耳机塞耳朵里听周杰伦的双截棍。 第9章 秦老师站着说累了，躺到下铺搬出杀手锏不依不饶开始谈情怀给马力强行灌鸡汤：“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呢？如果说生命是一场华丽的冒险，那么旅行的意义就是让你在陌生的世界里找到勇气，也许，在所有不被看好，无人尝试的选择背后，会有不曾见到的可能，不曾设计的未知，我们不知道明天会住哪里，会发生什么，又会遇上什么事，未知的事情更让人向往。未知，恰恰就是远行的魅力，没有人知道一路上会出现什么，未知即让人充满期望又让人恐惧，引人好奇，也因此证明你的勇气，成就你的自信。不理他人的非议，需要非凡的勇气，很多时候，只要勇敢地踏出第一步，我们就胜利了……” 马力拿下耳塞听了最后一句，“而我们当初设想的种种困难，其实并不存在，就算有，只要不怕它，就会被我们踩在脚下。” “这么一大碗又香又浓的鸡汤，会不会太油腻了？困了，先睡了，明天再说吧！” “先别睡，把明天做手撕鸡需要买的食材配料告诉我！” 马力不记得昨晚是否告诉全秦老师手撕鸡需要买的食材配料，当他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下铺是空的，推开窗子，已是太阳高照，一股酸酸甜甜带着潮湿的海洋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后来证明，马力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和顶级大厨的味蕾，酸酸甜甜正是越南菜的主旋律。 越南与中国时差一个小时，如北京时间是上午8：00，越南时间就是上午7：00。入睡困难症者秦老师睡到三点钟进入浅睡眠阶段，四点正式进入深度睡眠，刚刚想做个好梦，就被外面的汽车引擎声吵醒了。才四点黎师傅就起床开始工作了，因为胡志明市并不临海，他得开车到几十公里以外临海的鹅贡或头顿赶在早市前把活海鲜拉回胡志明市送达各个海鲜市场，其中也包括他们自家在滨城市场开的一个海鲜铺子。 秦老师又眯了一会儿，听见屋外面有动静就跟着起来了，看了一眼上铺的马力还睡得死沉死沉的，摸黑把摄像机和手机拿上，再拿上昨晚写好的一张做手撕鸡需要的原材料清单轻轻地带上门，她得找女主人商量准备食材，巧男难做无米之炊啊。 “早上好，夫人！”看见江湖妈妈在卫生间刷牙，秦老师走过去道早安，讲中文讲惯了，就脱口而出。 江湖妈妈当然听不懂她在讲什么啦，用手指指洗脸盆让她赶紧洗脸。 秦老师那里忙得及洗脸，掏出昨天晚上事先通过zalo和雪芳聊天请她翻译好的越文食材清单递给江湖妈妈。 江湖妈妈接过清单明白了秦老师的意思，指指秦老师，再指指自己说：“狗！狗！” 秦老师明白了，是go，go！的意思是跟她走。 见江湖妈妈已经在门口换鞋，秦老师也顾不上洗脸，换了鞋就跟江湖妈妈出门了。 下楼后江湖妈妈跨上一辆漆掉得看不见本色的旧摩托示意秦老师坐后座上，出发了。秦老师还没看清周围是个什么情况，稀里糊涂就就被带到滨城市场门口，说明江湖家的住处离滨城市场非常近，后来才知道这个市场是胡志明最大的综合市场，在范老五街东北方，去胡志明市主要的几个景点步行就可到达，相当于北京天安门附近，一不小心就来到了越南最大的城市并且入住市中心。 滨城市场前是胡志明市最大同时也是全越南最大的室内贸易市场，食品、日用品、工艺品、鲜花、水果无所不包，始建于1914年，市场外部以贩卖海鲜为主，也是当地人采购的主要地点之一。。 江湖妈妈把摩托停门口，秦老师看见黎师傅的海鲜车从远处的路口开来，七八个越南阿姨不等车停稳就围了上去…… 秦老师急忙抬起摄像机把这些最真实的越南人民的生活日常纳入镜头，以便日后剪成纪录片让马力的粉丝们了解最真实的越南，只有真正的、高质量的、原创性强的内容，才是红遍万古千秋、五湖四海的利器。明白不了这一点，风头正旺的网红，也会成为夕阳红，何况现在马力还没有正式进入网红界。 黎师傅从驾驶室下来打开后面冷藏车厢车门，贩卖海鲜的阿姨们把自己头天要的海鲜抬到电子秤上称重，并在黎师傅的记账本上签字认可，等月底一起结算。 等阿姨们走了之后，黎师傅把十多箱海鲜抬到地上后开着车扬长而去，看车上还有一半货，估计要送到胡志明其它市场，在第5区也就是华人区那边还有两个规模仅次于滨城市场的安东市场和平西市场。 街上还没有行人，市场门口陆续有商户赶来做开市前的准备工作，拉肉的，拉花的，拉菜的…… 江湖妈妈把摩托车骑过去准备把海鲜箱抬到摩托车上，然后再拉进市场，秦老师急忙把摄像机挂在脖子上走过去帮忙，就在这时一个越南姑娘骑着一辆摩托车赶来，应该是黎家请的帮手，昨晚不知去哪里蹭睡把床让给秦老师和马力了。 三人合力把海鲜抬到摩托车上拉了好几趟才把十几箱海鲜拉到海鲜档口，早市还没有开始，江湖妈妈示意秦老师跟那穿格子衬衫的姑娘走，语言不通真的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除了默默地跟着走外别无它法，格子姑娘带着秦老师来到市场里的餐饮区域，点了一份猪肉河粉自个付了钱：25000越南盾。越南姑娘指指河粉再指指秦老师意思让她自己点早餐自己付款，秦老师一下子楞住了，要按她平时的性格请越南姑娘吃碗米粉不在话下，可现在要申请“不花一分钱环游世界”之世界纪录该昨整呢？……对了，马力不是已经挣到500元人民币了吗，问题是钱还在马力身上没有兑换成越南盾，况且自己出门太匆忙只记得带摄像机那还想起带钱，现在怎么办？ “sorry， i forgot to bring the cash， you can check it for me， i will return the money back to you！”秦老师也不管越南姑娘听得懂听不懂英文一着急就脱口而出了，讲中文她肯定是听不懂的，讲英语她们听得懂的概率比讲中文的概率要大，如果听不懂只能拿手机出来英语转越语了。 越南姑娘听懂了，替秦老师点了一碗米粉并付了账。 “thanks so much！”秦老师忙致谢。 格子姑娘回了秦老师一个很勉强的微笑，谁都没有义务请一个陌生人吃早餐啊，何况这个越南姑娘只是一个打工姝，而秦老师是千万富翁。 所谓米粉就是昆明人吃的米线，这就是越南人民最常吃的主食了，不分早餐、中餐、晚餐、霄夜从早到晚都在吃，毕竟与云南相邻，饮食习惯相差无几，米粉端过来后二人吃了起来，秦老师幻想着越南姑娘正用鄙视的目光扫射自己，低着头不敢看她。 吃完早餐后姑娘又打包了一份带给老板娘，回到档口后早市正式开始了，来买海鲜的顾客络绎不绝，江湖妈妈忙着接待顾客，把秦老师凉在一边不管了，时不时有非越南人来到档口购买海鲜，都是由越南姑娘出面应付，她竟然讲得一口流利的英文。 越南有好几千公里的海岸线，看地图就像一条长的丝带，最狭长的地方东到西仅有五十公里，而秦老师和马力正是要沿着胡志明到河内长达1600公里的海岸线一路向北骑行最终回到中国，好期待。 据统计，越南沿海有1200种鱼、70种虾，许多种鱼虾都有着重要的开发价值，未来，中国将是越南水产品的大市场。 滨城市场里的海鲜秦老师有好多不认识叫不上名字，急忙拿起摄像机拍下来准备日后把它们介绍给中国观众，见自己帮不上忙，就跟江湖妈妈打了声招呼，指指旁边表示自己在市场里随便逛逛，江湖妈妈在指算器上按出个12来，比划着意思是12点之前必须回来。 秦老师忙不叠地点头，心里却说这市场有多大呀，从7点逛到位12点都逛不完？ 结果证明，果然大到无边无际，还好事先把摊位号记下来，否则就找不回去了，滨城市场其实就是一个超大的菜市场和小商品批发市场的结合体……从卖菜卖鱼卖肉卖水果卖花到熟食咖啡干货茶叶到首饰衣服围巾，啥都有，进去就找不到方向了，一排排的小摊位中间夹杂着窄窄的通道，时不时还有店主端着刚做好的汤饭面从你身边挤着过去…… 路过卖肉区时秦老师想起早上交给江湖妈妈做大盘手撕鸡的食材配料单，如果自己身上带着钱，现在就可以顺带给买了，然而没带钱，就算带钱了按照游戏规则也不能买，得由对方买，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看见秦老师回来了，江湖妈妈脱下橡胶手套和橡胶 围腰，拎起已经买好的手撕鸡食材配料面无表情地往市场外面走去，秦老师急忙跟了上去，她突然开始不喜欢自己设定的这个游戏了，可以预见，全世界都将以她和马力为敌，用一副臭脸招待他们，就算喜欢他们，也要装出一副不喜欢的样子，谁都想成为大赢家，而赢的前提条件是不能给你好脸色看，老天，这一路上就是要把这些臭脸砸开花吗？ 如果动嘴无法取胜，可不可以动手，秦老师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想在江湖妈妈胳肢窝里捅两下，考虑到发生交通事故的概率大于脸开花的概率，这才忍住没有狠下毒手。 如果我们不招人待见，我们就必须想办法把待见招回来，从滨城市场到江湖家大概有五分钟的车程，秦老师脑袋比摩托车轮子转得还快，进屋前她已经想出了如何偷菜、如何直播以及如何砸脸的办法了。 第10章 这一上午马力也没闲着，正教姐弟俩做甩手粑粑。 甩手粑粑是流行于缅甸、泰国等东南亚的一道名小吃，印度叫飞饼、抛饼，马力是在缅甸的邻国云南学会做的，重点是把调和好的面粉在空中用“飞、甩、抛”的绝技做成。 在缅甸或泰国，甩手粑粑的摊位边经常会围满了看客，一脸专注的摊主通常都是朴实的当地小伙子。先在案板上抹上一层油，然后把一个面团取出来放在案板上，慢慢的向四周摊开，再反过来甩到案板上，每甩一次面团就会变薄变大，反复抛飞几次，直到面皮薄如纸、大如面盆。然后把打散的鸡蛋倒在面皮上，撒上菠萝丁和糖，把面皮上下两边向中间叠、再叠，左右两边最后叠成长方形块。把面块放入油中煎至两面金黄色捞出控油，最后放在菜板上用刀切成小块倒上炼乳就大功告成。 不到一分钟摊主就已经完成了一道美味粑粑的制作过程，而看客常常会产生没看够和想上去亲自甩两下的冲动，这跟玩泥巴差不多，把面团翻来覆去甩甩甩，最后甩大甩薄，凡是童心未泯的人都觉得好玩啊，何况江湖和雪芳本身就是孩子。 在马力的怂恿下，两越南孩子不上来甩甩才怪，马力在旁边指导加示范，甩着甩着就童心脑洞一起大开，把面片当手帕甩开了，且结合东北大秧歌的步子跳起了甩帕舞，语言不通是吧，我还有身体语言可以手脚并用啊，厨房太小根本甩不开，不得不转移战场来到了客厅接着甩，雪芳还主动抬着手机跟出来当摄影师，江湖也跟出来跃跃欲试，想把手中的面块像马力那样用食指顶着转出花样来…… 这时候秦老师跟着江湖妈拎着各种食材刚走到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门里传来阵阵欢笑声，其中很大一部分声音是少男、少女发出来的，其间还掺杂着几声自己老公的干笑声，江湖妈无奈朝着秦老师耸耸肩，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一片不明飞行物已经朝她脸上招呼过来，“叭叽”一声，盖住了她整张脸。 江湖怎么也没想到一甩就甩出了新高度，甩到推门而入的妈妈脸上去了，“嘿嘿”傻笑着忙给妈妈赔不是。 江湖妈妈黑着脸揭开盖在脸上的甩饼，本来是想扔地上的，没想到有点粘手，甩了几次都没甩出去，最后一次才脱手，甩到坐在沙发上看热闹的江湖爸脸上…… 江湖妈妈差点被自己老公的怪模怪样触动了笑神经，幸亏她把手中拎着的菜往老公跟前一搁，转身径直进了自己卧室，啪地一下把门给关上了，至于她有没有躲在门后边偷笑就不得而知了。 江湖爸揭下盖在脸上的面饼，讪笑着拎起地上的海鲜去厨房做午饭去了。 “继续偷菜！”马力示意一直抬着手机跟在屁股后面当摄影师的雪芳跟进，看见秦老师也假装没看见，大概是因为昨晚坚决不愿意直播，今天又“从了”有些难为情吧。 秦老师乐得坐沙发上喝茶，看来自己的计划已经派不上用场了，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计划。 马力进到厨房旁观江湖爸做越南海鲜菜，边看着江湖爸操作边对着直播镜头解说：“现在黎叔要做越南最受欢迎的一道菜，这道菜叫甘蔗虾，配料有砂糖、盐、胡椒粉、蛋白。新鲜甘蔗切成拇指般粗，12厘米长的小节。大虾去壳洗净沥干水分，和油、调味品一起搅拌机打成泥状，手沾清水，将两大匙虾泥掬进手掌中，用另一只手将一段甘蔗放在虾泥上，有虾泥的手掌不断地搓捏推挤虾泥使其粘住甘蔗。拿甘蔗的手不断地转动，使虾泥分布厚薄均匀。甘蔗两端留约2厘米空隙，用中火慢慢烘烤至甘蔗汁渗入虾肉，不断地翻面，直至甘蔗虾烤成金黄色为止。” 别说，这小子还挺能说会道的嘛，秦老师坐在外面客厅偷听马力直播，嘴角泛起微笑，没想到自己昨晚苦口婆心没白费啊，马力居然跨出了历史性的第一步，虽然说话的时候有点紧张大舌头，感觉是在念菜谱，但谁不是从生到熟慢慢锻炼出来的。 马力拿起刚做好的甘蔗虾一脸开心地道：“像不像吃冰棒！哇，金黄酥脆，谁不想咬一口他就是太监！” 秦老师会心一笑，总算没有念菜谱了。 马力把甘蔗虾送嘴里品尝后开始点评：“吸收了甘蔗清甜的虾肉香，鲜，嫩集一身，再蘸一点辣椒梅子酱，酸中带甜，甜中带辣，十分爽口。吃在嘴里，是一种无比曼妙的综合味觉，特别是最后甘蔗汁沁人心脾的点滴滋味，初吻味道啊有木有！” 雪芳抬手机对准马力抬得不耐烦，录完甘蔗虾就把手机撂灶台上，跑外面找秦老师学用中国的美图软件去了。 雪芳从厨房出来时随手关上了厨房的门，秦老师无法继续偷听马力接下来几道菜的直播情况。 黎叔又做了一份越式酸笋鱼汤、一份越式香炒辣四季豆、一份越南牛腩煲，一 份咖喱蔬菜。 吃午饭有绷着脸的江湖妈妈在场，语言又不通，要命的是江湖妈还不许用手机镜头对准她家的饭桌，马力只好把手机面朝下尊重主人的意愿，看来要把这家的女主人搞笑比把她搞死还要难，马力绝望地想。 江湖妈和马力沟通要通过她女儿翻成英语，再通过秦老师翻成中文。 吃完饭江湖妈放下碗就问可不可以开始教她做手撕鸡了，她一会儿还得回海鲜摊位去坚守工作岗位。 马力嫌翻译来翻译去太麻烦，刚脆动手不动口，现场1、2、3、4操作给江湖妈看。 1.用料理杯把姜、蒜磨碎后放入碗中。 2.在姜蒜末碗中加入生抽、料酒、孜然粉、食盐搅匀。 3.把鸡放入保鲜袋，倒入调味汁。 4.把袋子口扎紧，360度转动，让调味汁均匀的裹在鸡上，放冰箱腌制4小时左右。 江湖妈非常认真地在一个小本子上把每个步骤都仔细记录下来，当得知接下来的第5、6个步骤要4小时后待鸡肉腌制好才能继续进行，这才把小本子揣随身背的包里上班去了，看来他是怕马力走后自己做的味道儿子不喜欢吃，她对自己的儿子是相当之上心啊。 江湖妈走后秦老师就开始对姐弟严刑逼供，想套出他们妈妈的笑点。 “笑点？ 挠咯吱窝、挠痒痒、挠脚心啊！”江湖脱口而出。 “我们可不敢挠，你能不能帮我们挠几下？” “可以啊，挠一下一百块，起价二百。”江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看来他很乐意替马力效力。 可万一他妈挠一百多下都不笑，那得挠出多少钱来啊？ 马力和秦老师私下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敢冒这个险，决定先看看再说，最后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再掏钱贿赂江湖。 关键是如果把钱给了江湖，就违返不花钱环游世界的大前提了。 秦老师回屋睡个午觉就把4个小时睡掉了，时间比钱还不经花啊，马力则骑雪芳的女式小摩托出门过车瘾去了，有雪芳当向导，到是不怕违反交通规则或是找不回来。 秦老师睡醒没多久，马力和雪芳以及江湖妈陆续回来了，江湖爸带着江湖出门去表姐家玩也刚回来。 马力开始进厨房操作手撕鸡最后两个步骤，江湖妈关上厨房门，只允许自己观摩制做手撕鸡的最后两个秘诀。 5、腌好后的鸡放入电压力锅，袋子的汁一同倒入，开煮10分钟。 6、之后翻面再开煮5分钟。 有没有搞错，这秘诀也太忽悠人了吧？ “这谁不会啊！”江湖妈很霸气地把马力扒拉到一边，把马力刚煮好的鸡捞出来扔垃圾筒里，从下班带回来的一个袋子里拿出一只腌好的鸡，刚才她在工作时按照小本子上的步骤实战练习的成果，把这只自己腌制的鸡放入电压力锅里，袋子的汁一同倒入，开煮10分钟，翻面再开煮5分钟。 第7个步骤她都没让马力操作，无师自通煮好后取出，待温热时带上手套把肉撕下来，最后锅中的余汁倒在肉上，撒上熟芝麻后，抬着一大盘子外皮金黄、晶莹而散发甘香的手撕鸡走进餐厅，第一个就喊儿子来尝鲜。 江湖抓起一条鲜美含汁的鸡肉就往嘴里塞，脸上露出迷之微笑。 “好吃吗？”江湖妈紧张地问道。 “嗯嗯！”江胡嘴里塞满了鸡肉，忙不得说话，又抓起一块塞进嘴里。 江湖妈妈脸上也随之泛起欣慰的笑容，这一刻母爱的光辉和自豪感使她暂时忘记了“不笑不要钱”的游戏规则。 第11章 夜里四点半，秦老师一听见屋子外面有动静就把上铺的马力摇醒了，让他起来收拾行李，等着和江湖妈告别，人家要去上早班，走之前他们肯定也得离开，要不主人会担心客人离开时会不会把家里的东西顺走，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两人把收拾好的背包和箱子拉到客厅，去洗手间收拾完后就恭恭敬敬坐在客厅里等着和主人道别，江湖妈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张200元面值的越南盾递给秦老师，然后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双手合十，以示送别。 秦老师也双手合十向主人鞠躬表示感谢，然后和马力背包的背包，拖箱子的拖箱子，走了。 来到楼下马力长长出了一口大气，深深吸了一口外面新鲜自由的空气道：“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啊。” 两人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往胡同口走去…… 秦老师把那二百元越南盾塞挎包里说：“江湖妈还真够大方的啊，多给了咱们一百块钱！” 马力讽刺道：“越南盾最小面值就是200，她想给100也给不了，换算成人民币就6分钱，你说咱俩拿着这6分钱干什么去？吃碗面都要25000，这越南人是昨想的，把钱弄得这么不值钱？” 秦老师突然毫无征兆地哭了，马力吓蒙了：“你这是真哭假哭啊，没人在看我们，你哭给谁看？”围着秦老师转了一圈想找出藏在她身上的手机，“你在直播？” “我为你而哭，这么帅气的小伙，干嘛要在众人之前杂耍取悦他人，我错了，我们总是想制造耸人听闻的噱头，有一种勉力为之的疲惫会毁掉我们。我改主意了，生命是为自己存在，是一种朴素、自然而然的事情，不是在众人之前杂耍，我们还是花我的钱安安静静走完全程吧！没有游戏规则，不用拼命挣钱，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马力又围着秦老师转了一圈，显然怀疑秦老师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还是在开玩笑。“我举双手、双脚赞成，省得处处装孙子受别人的鸟气。” 秦老师擦了擦眼泪，像个孩子般天真地笑了：“走，住五星级酒店去！这附近到处都是五星级酒店，有现代的、古典的、还有屋顶有酒吧的，你想住哪一款？” “都想住，要不咱们先去住那家吧，”这时他们已经走出胡同，马力指着前方不远处一栋紫色为主调，灯光通透看上去外观很新很漂亮极其浪漫的酒店说。 珀尔曼西贡中心酒店坐落在胡志明市中心，目测2013年后新建的，毗邻滨城市场，周边有范老五街，酒店拥有 306 间特色客房，集设计、舒适与连通性于一身。这家 5 星级酒店全天候营业餐厅和屋顶餐厅供应极具创意的美食，且可将美妙的城市景致尽收眼底。 黎明时分，大堂里空无一人，只有值夜班的前台小姐朝他们露出职业性的微笑，秦老师走到前台要了一间高级双床房，马力站在旁边即不会和前台说英语，口袋里又掏不出半毛钱来，感觉自己明显就是一个吃软饭的小弟形象嘛，情绪高昂的小伙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他看着秦老师拿护照复印，拿结婚证复印……最初他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看见自己和秦老师的结婚照才明白过来那不是自己和秦老师的结婚证吗？ 最后，秦老师刷完卡付了房费后终于拿到了电子门卡，马力刚想拎背包，早有行李生一把抢过来放到行李推车上。 珀尔曼西贡中心酒店是一家非常现代化的酒店，马力最喜欢的是它的全景玻璃落地窗，站在窗前，胡志明这座越南最繁华的大都市的夜景第一次跃入眼帘，远处街道直至歌剧院的美景尽收眼底。 “那边看上去更有异国情调，明天我们搬过去住。”马力指着远处歌剧院突显法式风情的屋顶道。 胡志明市分11个区，市中心为1到3区，5区和7区在西贡河对岸，五区旧时称堤岸，七区是新开发的区域，其实胡志明市跟其它国际大都市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物价堪比中国的北京、上海和深圳。 “住一晚上三百多万，这怎么住得起嘛？”秦老师开玩笑道，“俺在家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三百万来越南住一晚上就没有了！” “只听说把人p年轻的，没见过把人往老里p的！”马力拿起秦老师随手扔在桌上的护照和结婚证看着结婚证上自己的脸说。 ”生气啦，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作主和你结婚了，我找国内做假证的弄的，我们不能因为没有结婚证就当冤大头开两间房花掉毕生的积蓄六百万吧，何况越南也是社会主义国家，卖淫嫖娼是违法的，我们现在住的酒店旁边就是范五老街，有妓女出没哦，听说还有不少使用微信招嫖，说到哪了，弄个假结婚证是为了防止被抓嫖，为了晚上睡得安心，安全，为了省房费，我老让你和我睡一间房，你不会介意吧？” “介意个啥啊，我不是早说了愿意献身为奴吗，只要娘娘肯宠幸小的！”马力很大方地看着秦老师说，“除非你不想要我？” “我想穿过大半个世界去睡你，你就是我的全世界，你的拥抱，就是我最大的温暖和慰藉。”秦老师同样落落大方地走到落地窗前和马力拥抱，把头靠在马力怀里，“我喜欢听你年轻有穿透力的声音，喜欢你的霸道，喜欢你结实宽厚的胸膛，只要有此青春怀抱，我已别无它求，世间所有的幸福温暖都已囊括其中，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我想要你抱着睡，像亲人那样仅仅是抱着睡，可以吗？” “像亲人那样抱着睡是怎么个睡法？”马力低头看着秦老师问，“是不是像抱条小狗一样？” “去去去，你才是狗！”秦老师一把推开马力，“咱们还是分床睡吧，假结婚就是假结婚，不能弄假成真！” 最后，他们还是各回各家各睡各床，先有性，还是先有爱，这个问题就如同先有蛋，还是先有鸡一样让人难以回答。 先做后爱，还是先爱后做，这是每一个女生都会纠结的问题，自己虽然早已不是女生，而是女生的老师了，而秦老师心中同样有自己的老师，老师杜拉斯说：女人永远觉得“发生一次爱情故事比上床四十五次更加重要、更有意义。” 说真的，爱情对于秦老师来说就像鬼一样，只听说过，但从来没有见过。她并不奢望和一个比自己小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发生爱情故事，但她想跟马力上床，哪怕一夜情，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感受一次他年轻温暖的怀抱就心满意足了，而当马力答应抱着她睡并和发生关系时她却退缩了，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女嫖客，她想成为的是马力的爱人，没有人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变得衰老，只是随着爱的毁灭，人类才出现了老人，岁月可以在皮肤上留下皱纹，却无法为灵魂刻上一丝痕迹。 也许，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奇迹会在她和马力之间出现，爱情的火花会在他们之间降临，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们再睡在一张床上岂不是完美。如果没有，那就保持现状好了，像亲人一样，但比亲人还亲的关系，总好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性关系吧？ 后来秦老师发现，马力根本就不爱女人，那怕十八岁的妙龄少女，他用他的整个生命爱着的是一辆像蜜蜂一样嗡嗡鸣叫的钢铁之躯：要么撕裂地平线，要么撕裂男人的胸膛。 再后来，她终于想通了，爱不爱其实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无时无刻都拥有彼此，在一起彼此陪伴最重要，其它的都是扯淡。 那天晚上，秦老师出乎想象地睡了个好觉，也许，从此只要有马力在身边，她就能安心地睡个好觉了。 睡了个大饱觉的秦老师早上睁开眼，扭头看另一张床上的马力，没人了，这样的日子真好，不必再操心任何事，睡到自然醒，睁开眼桌上就有鲜花和美味的巧克力在等着你，下楼有涉及种类繁多并且十分诱人的国际化自助早餐，从水果、面包、现做的蛋糕到到本地食品，丰富多样可供选择，世界各地的菜式都有，甚至还有冰激凌，没错，早餐居然还提供冰激凌！ 秦老师省略了前面的内容，只吃了一个冰激凌，因为今天一整天她都没事可干，唯一可干的事好象只有吃，她得慢慢享受。 她边吃冰激凌边猜马力的去向，猜到后，她站起来朝餐厅左侧的一道门走去，推开门果然看见马力正和本酒店的澳大利亚主厨切磋厨艺，在切菜板上展示他的快刀功，一条黄瓜已经被他碎尸万段，可他似乎还没有罢手的想法，多大的仇啊，跟一条黄瓜过不去，就算你把黄瓜切得薄如蝉翼，我也不想吃，秦老师没有打扰悄无声息地走了，她开始犯愁今天应该如何打发接下来长长的时光？ 2016年1月9日，星期六，在珀尔曼西贡中心酒店的大厅休息室、泳池和屋顶酒吧处，多了一个穿淡紫色奥黛、白色高跟鞋的越南女子，紫衫紫裤，风过处衣袂飘飘，紫色奥黛是秦老师昨天在滨城市场买的，越南人通常都身材瘦小，穿上紫色奥黛身材娇小的秦老师变身成了一个玲珑婀娜的仿真越南女子，恰似越南最著名的一款香水西贡小姐-优雅香水 1号的靓丽诱人的紫色玻璃瓶型。秦老师很满意自己今天的这身装扮，跟入住酒店的紫色玻璃幕墙和谐统一，浑然一体。 紫色是浪漫的，愿每个使用它的女人都是神秘而浪漫的。 她还喷了一点昨天一并在滨城市场买的西贡小姐1号香水在耳后，法国香水成名于世，越南出产的香料功不可没！19世纪，法国人把香水的制造工艺和技术带到了殖民地越南，得益于热带丛林中丰富的香料和法国的制造工艺，历经上百年的积淀，造就了这款独特的越南香水。香调：百合花香。前味：黑醋栗、杏树、柑橘。中味：小苍兰、茉莉、百合。后味：雪松木、麝香。 那天上午，秦老师冒充它国女子迈着优雅的步子在泳池边喝着玛格丽特闲散度日，或是在屋顶酒吧边喝chelee mojito边远眺这个有一点旧，有一点风韵，有一点闹哄哄，也有一点落寞的城市，想起杜拉斯的《情人》，想像着她当年是如何挥别中国爱人，转身离开，最终却发现原来自己从来不曾忘记，还有哪个国家更适合这样边看旧时代与现代化完美结合的风情，边几百万几百万大把的花钱不心疼。 说到钱，昨天向越南妹妹借钱吃早点后她就决定不必拘泥于自己制定的规则限制，规则是人制定的，规则也是可以随时调整的，想花钱就花呗，钱花完了可以再挣，不要因为任何规则把自己弄得缩手缩脚，钱要花了才算是你的，先花了再说，所以，昨天她就拿出身上带着的一张美元卡破戒买香水买衣服买买买了。理论上讲，等以后路上挣了还上他们现在的消费就不算违规。 老实说，马力从来没有真心想要靠自己的能力自己挣钱环游世界，就算秦老师拿出一千万的奖金来鼓励他，他也很勉强才接受了秦老师的建议，而当昨天一遇到困难，自己一哭还没开始二闹三上吊他就妥协了，甚至完全忘了完成环游后还有一千万在等着他这回事，看样子钱在马力眼里根本不是钱，他的眼里只有摩托车，要么撕裂地平线，要么撕裂男人胸膛的摩托车。 好吧，强扭的瓜不甜，他想要的就给他吧，至于接下来他想要什么，让我们拭目以待，一夜之间马力突然开始重操旧业对厨房真心热爱起来了，这，正中了秦老师的下怀。 第12章 秦老师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差不多快十二点马力应该回来了，站起来正准备离开楼顶酒吧，就在这时，不远处围桌而坐的三名白人男子中的一个突然起身朝她走了过来：“看样子这位小姐打算把珀尔曼西贡中心酒店所有的饮料都尝试一遍！”这个四十来岁的白人男子指指秦老师身边的座位问，“我可以坐这儿吗？” 白人男子坐下后和秦老师聊了起来，说酒店很少看到本地的女子出没，除非她们是…… “妓女？”秦老师不等白人男子说完就替他说了，“你觉得我值多少钱呢？” 白人男子显然对平时温婉含蓄的越南女子突然表现得如此坦率有些跟不上节奏，“你觉得自己值多少呢？” “一千美刀！”秦老师脱口而出，她知道外面范老五街上那些年轻漂亮的越南妹妹平均价格是200元人民币，她喊天价只是想让面前这个老外知难而退，同时也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虚荣心，有人对自己感兴趣说明自己还是个有吸引力的女人啊！ “ok，deal！”白人男子眼皮子都没眨就说ok了，指着其他两个白人男子说，“要和我们一起玩4p哦！” 这下轮到秦老师下巴掉下来了，自己要有多性感啊，一下子被三个男人同时看中，本来心中还有无数问题：你们猜我是不是只有三十出头啊？我身上什么地方这么有魅力啊？ 可是，眼下当务之急不是满足虚荣心，是想办法如何脱身。 “我可以去一下洗手间吗？”她微笑着起身不等对方说话就小跑着离开了，看上去确实很急的样子。 迈着‘急急如律令’的步子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边跑边慌慌张张回头看有没有人跟踪，要是被那些肯出大价钱的老外知道自己的房间号就麻烦了。 “对不起，小姐，我走错房了！” 秦老师冲进房间还没来得及站稳喘口气，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此刻她背对着门站着，进来时忘记关门，自己前脚进来，马力后脚跟进来，看见一个穿奥黛身材婀娜多姿的越南姑娘的背影，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正想退出房间…… “有人出一千美刀买我，一千美刀！”秦老师回眸一笑说。 马力手上抬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今早他刚学会的几道本酒店的招牌菜，特地抬来让秦老师评价…… 看见秦老师转身朝着他摆了一个叉腰扭跨的pose，然后抬手撩头发对着自己搔首弄姿：“你说他们觉得我身上哪里值一千美元？” 马力被秦老师的神经失常吓得差点把托盘掉地上，赶紧端正放桌上：“操，这是啥香水啊，浓得跟大粪似的，估计他们是被你身上的香水熏得分不清香臭了吧！” 秦老师刚才还爆棚的自信心一下子被马力打击到地上去了：“昨天喊你好好跟江湖妈学做菜你老不乐意的，今天喊你好好享受生活你却忙着去学做菜！叫你上心的时候你不上，叫你别上心你偏偏要上，你这不是在犯贱吗？” “以前我是没有机会学习，现在有这个机会了，为什么不学呢，不学白不学，难得碰到这样的全天候营业餐厅。”马力笑着说，“咱俩到底谁在犯贱啊，不过说真心话，你穿这身衣服挺好看的，我都差点被骗了，还以为是一个越南美少女呢！” “真的？” “当然，从背后看像女神！” “从前面看呢？” “从前面看像女神经！” “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走了，傻丫头，今天下午你就自己玩了，但是，记得千万不要玩火自焚！”马力见秦老师捏起小拳头作势要来打他，急忙溜走了。 马力走后，秦老师坐到桌前想要品尝他亲手制作的本酒店招牌菜，问题是，今天早上她都记不清自己喝了几杯饮料，实在吃不下去，一样尝了一小口就去睡午觉，睡完午觉后实在不知道如何打发这一下午的时间。 秦老师拿到汽车驾照已经超过十五年，可还是不敢上路，十五年前第一次上路竟然把油门当刹车踩了，后果直接导致一只流浪猫的死亡，从那天起，她就再也不敢坐进驾驶室，跟随她十五年的‘刹车恐惧症’为了马力必须在今天治愈，要不然假如马力骑车时突发状况她不能连摩托车都不敢骑啊！ 她起床到酒店附近的摩托车租车行随便租了一辆摩托，找了个临时教练教自己骑摩托（越南人民个个都是骑摩托的高手），教练是车行老板的儿子，刚上大一，老板收了钱后让会讲英语的儿子带秦老师到酒店的停车场练习，小屁孩教得蛮认真的，说好的两个小时的教学时间还白送了她半个小时，当太阳落山之时，秦老师估摸着马力也学得差不多了，这才收工回房和马力会合。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她在酒店走道里慢悠悠地走着的时候，有人在身后喊：“姑娘，借过。” 一听就是马力年轻有穿透力的声音，她故意不让道，本来是走直线改走弯道了，马力手上托盘里抬着下午的学习成果：一碗热气腾腾的黑色越南牛肉汤，一条炸象鱼、一盘炸春卷、一盘越式椒盐软壳蟹，一份蔬菜沙拉。 马力怕牛肉汤泼到前面这个穿牛仔短热裤和吊带背心的潮女身上，只好耐下心来跟在潮女后面慢慢走，反正下道门就是自己住的房间了，然而，然而，潮女竟然停在自己住的房间前掏电子门卡打开了门。 潮女回过头来望着他说：“this is not china，please speak english 。” “操，又是你！”马力看着戴着太阳镜的秦老师说，“傻丫头，你可真敢穿啊！去哪站街去了！” 马力跟在秦老师身后走进房间把托盘小心放在桌上说：“跟范老五街上的越南妹妹穿成一样的了，你以为自己才十八啊？” 秦老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累死我了，热死我了！” 马力看着秦老师两个膝盖上的淤青和胳膊上的擦伤下巴都惊掉了：“姐姐，为了那一千美金，你也蛮拼的啊！” 秦老师楞了一下，这才明白了马力的话中话：“感情你以为……以为我去卖春了，还弄得满身是伤？”秦老师捂住自己的脸感叹道，“代沟啊代沟，它就是那么深，比范老五大街上妓女们的乳沟还要深！” 开玩笑的好机会来了，秦老师决定把玩笑继续开下去，她从短裤后屁包里拿出十张百元美金扔在沙发旁的小茶几上说，“别当心，我戴套了，不会传染艾滋病的！” “我马力以前还真小瞧你了，你的小宇宙一爆发可以炸毁整条范老五街！”马力一脸鄙视地看着秦老师说。 “要不咱们亲自去验证一下？”秦老师说着找了几个纸袋子把马力刚才抬来的炸象鱼、炸春卷、越式椒盐软壳蟹打好包，“这些下酒菜要坐在范老五街边的的露天酒吧边喝啤酒边吃才有感觉。” 马力看上去整个人都不好了，完全丧失思考能力，一言不发地跟在秦老师身后进电梯，出电梯，出酒店，然后朝附近的范老五街走去。 曾经的南越首都西贡作为一个老旧没落的资本主义大本营，灯红酒绿的资产阶级情调并没有因为被胡志明解放而被革了老命，一批一批从世界各地千里迢迢而来的人们，像月光下的潮汐一般涌进这个城市沉沦声色，企图找到旧时代里那个纸上的越南。有的人听见了杨桃树影下夜色的钢琴声，有的人看见了范老五的迷离浊世，有的人看见了不起雾闪烁着阑珊灯火的湄公河。 确切地说，胡志明的夜生活是从范老五街开始，先去路边的酒吧点上一打啤酒，然后就这么喝着守望着，看着狭窄街道上熙攘的人流，坐在范老五老街露天吧的，更多的看上去是洋人的模样，经历了无数战火洗礼的越南百年不变的是范老五那满街挤挤挨挨坐在塑料椅上喝冰啤酒的景象，那么多人在抵达这个城市后发现，原来他们期许怀念的是那个法国人殖民时代的印度支那，是未独立前的越南，是法国人以为永远拥有最后彻底失去的西贡。 在婉转的越南口音里，“saigon”一词无端地多了异域风情的妖娆感，你发现自己如此轻易就回到了上世纪五六十年的复古亚洲老街道，置身于一个随热浪起伏，奔涌向前一去不返的浮世西贡。 秦老师和马力也找了空位加入到坐街客的人潮中，这就是西贡夜生活的主流，每一天都如此受欧美游客的青睐，世界上还有哪个城市的露天酒吧如此一座难求？ 秦老师从未见马力如此深沉过，坐在自己身边完全失语了，不吃不喝不讲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街上行走的各色人种，好像要做一个艰难的决择，但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心。 复杂的历史因素加上杜拉斯们的渲染和观光客们赋予的期许，越南似乎成为一个隐晦暧昧之地，深陷于亚热带的热浪和旧殖民地风情的时光中被定格。而后这些暧昧延伸至今，使得范老五街的情调成了湿漉漉缠绕着旺盛哀愁和暧昧的地盘，就连一向开朗阳光的马力一踏上这条街就变得不同寻常的深沉起来，一种歌特式的忧郁深深地印在马力身上，渗透在他惨白的脸上，秦老师从来还没见过他显露这样的气质，这是一种令她着迷的气质，从身后酒吧里传来飘渺的英国乡村歌手的歌声： 都市的夜彷徨的我们 寻找美丽的邂逅 前世千百次的回眸 方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今生你我的相遇 只不过是梦与梦的交错 歌声像空气一样带着温馨的风在范老五街上空四处飘荡，此时此刻，过去与未来，真实与虚幻无从界定，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在一起，秦老师痴痴地望着马力的侧脸，舍不得把目光从他英俊的侧脸上移开，一种恍如隔世的虚无感差点让她陷入到歌声里无法自拔，她闭上眼睛，又睁开，最终才迫使自己把目光从马力脸上移开。 而后，点了两瓶冰镇啤酒心情大好地开始品尝马力亲手制作的几道越南特色菜，“太好吃了，如果有一点鱼露蘸着吃就太完美了。 ” 鱼露是用海水鱼加入食盐发酵蒸馏而成的。制作方法是将鲜鱼装进鱼筐，用脚踩踏以去鱼鳞，后除内脏，洗净，装入专门用来制造鱼露的大木桶内，放入适量海盐，在木桶的下部放置一根小管导入另一空桶内，三五天后，将原空桶中的鱼汁倒入鱼桶中，待其流满后再倒回去，如此反复多次，最后流出的鱼汁便是鱼露原汁。将鱼露原汁运回家，装入大桶或大瓮中，放在炎热的日光下暴晒20天左右，就成鱼露了。鱼露的整个制造过程，共需五六个月之久。将鱼露置于阴凉干燥处，妥善保存，长年不坏。 一句话就是海鱼晒干发酵以后流出来的液体，是越南人特别爱吃的调料。越南人把它倒在碗里，把菜拖进去蘸着吃。 别说，马力还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封好的小碗放到桌上，秦老师拿起装鱼露的小碗拆开封口，直接用手拿起一块炸春卷蘸了鱼露放到嘴里，“太正点了，那个酥脆，里头还是海鲜的，我这辈子遇到你简直就是走狗屎运嘛！” 见马力仍然不说话，就开始看着眼前这个在别处难得一见的世界各地云集的背包客盛景自言自语起来：“估计没几个中国人能习惯鱼露的味道，很特别，有点臭，越南人做菜都喜欢放这个，弄得饭馆里充斥着这种奇怪的味道，连盘子勺子上都是……我觉得有点像我们中国的臭豆腐，闻着臭，吃起来是香的。” 秦老师说着又拿起越南相当值得推荐的一道名菜炸象鱼蘸着鱼露吃，“哦，就是这么好吃……连骨头都香脆酥麻！” 马力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秦老师“咔嚓咔嚓”连骨头都不吐把一整条炸象鱼全都吞到肚子里，然后还不满足又抓起椒盐软壳蟹开始大块朵颐，边吃还不忘发表独家评语，“我终于知道为啥老外们要不远万里从世界各地蜂拥而来，一百年来这条街天天如此络绎不绝，人来人往的原因了，是因为鱼露的味道吸引着他们……” 说到这秦老师用食指蘸了点鱼露放到嘴里，“太像精液的味道了，气味怪异，涩中带腥，鱼的腥气是由三甲胺引起的，而精液中含有精胺、腐胺、尸胺等胺类物质，这种胺类物质让他们心神不宁，让他们欲罢不能！” 第13章 马力脸都黑了，秦老师也不看看还能不能再继续说下去，“和鱼露发酵一个的道理，热带气候让人变得淫荡，你没有闻到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这种生命的味道吗？” 马力终于忍无可忍，二话不说站起身快步往前走去，一个说英语的皮条客估计看出马力是中国人，竟然递给他一张越南文的服务价格表，还冒出一句：“massage and打炮 together twenty dors。” 马力看了一眼皮条客身后几个穿着暴露的站街女，其中一个跟秦老师穿得一模一样也是牛仔短裤加吊带背心，鬼火一下子绿了，一拳打在皮条客脸上，“打你姥姥的炮！” 皮条客捂着被打的鼻子站在街上用越南语不知骂着什么，然后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你要去哪？”秦老师掏钱给酒吧小二结完账小跑着跟了上来，“你要去哪？” “你管我去哪！”马力继续往前走着，“我马力再怎么无能也不会用一个女人卖身的钱去环游世界。” “你也太小瞧我秦弦子了吧，”秦老师想拉住马力，“你用脚指头好好想想，我怎么可能卖身，我卖肾也不可能去卖身！” 马力瞪着秦老师：“放开你的脏手！” “不放，就是不放！”秦老师抬起胳膊肘上的擦伤让马力看，“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什么体位会导致这样的擦伤？” 马力看了一眼擦伤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滚爬式，其实我站在酒店餐厅三楼刚好能看见你学骑摩托的那块空地，你也真耐摔，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坏人，装得跟真的似的，原来你是在逗我玩，我就说你脑子进水了怎么可能会相信我卖淫？”秦老师这才明白过来刚才马力同样是在跟自己逗逼，马力刚才演得太逼真了，真把秦老师唬得信以为真，气得她一脚踢在马力人命骨上，“记住，你的一千万已经只剩八百万了，我难道没有警告过你吗，开一次玩笑扣一百万！” 马力捂着腿疼得跳了起来，秦老师一脚把他踢醒了，女人是不能以年龄论性格的，她们任性起来就像三岁的小孩，要跟女人讲理只会是死路一条，“不讲理，是你先装还是我先装啊？” “快跑，我觉得你肯定打不过他们！”秦老师看见刚才被马力打出鼻血的皮条客已经招集了三个抄家伙的本地人朝马力包抄过来，这些地头蛇似乎要给马力点颜色看看，告诉他谁才是这条世界上最复古的亚洲老街道的主人。 马力本能地把秦老师拉到身后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挡住，四个瘦小的越南人就算手上拿着铁棍和砍刀他也不怕，怕的是伤到秦老师，所以，他必须先下手为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对方放倒，然后拉秦老师赶紧跑路。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要知道，马力血液里流淌着的是一燃就爆的汽油，读书人是不敢打人的，可是他天不怕地不怕，男人的血性没有被应试教育服从的奴性抹杀，拎起路边的塑料板凳就朝那个拿着铁棍的皮条客脑袋砸去，把狗日的先放倒了，还好是塑料板凳，皮条客前额虽然流血了，但不至于死人，其他几个跟风者被下手狠准快的马力强大的气场威慑住了，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哇，太性感了，我超级喜欢这种脾气火爆的热血男儿味，男人嘛，该硬的时候就得硬。” 秦老师在旁边大加赞赏，还火上浇油地对着那三个缩头乌龟公然挑衅，“来呀，有种的一起上啊！” 马力庆幸越南人听不懂秦老师的中国话，要不然他们真一起上了自己腹背受敌还要保护秦老师肯定是忙不过来。 “走啦，傻丫头！”马力拉起秦老师就跑，那几个犹豫不决的越南人终于鼓起勇气追了上来。 腿短的当然跑不过腿长的，马力连拖带拉总算带秦老师一起跑回了酒店，两人躲在房间里不敢出门，打电话让前台结帐，并让酒店叫好出租车等在大堂门口，结完帐后鬼鬼祟祟地钻进出租车，现在最要紧的是离范老五街这个是非之地远点。 秦老师指挥uber 司机在城里瞎转，直到确定后面没有人追来才去了歌剧院对面的卡拉维拉酒店。 按省钱惯例照样开一间两张单人床的deluxe city view，价值1296元人民币的房费让马力着实心疼了一把，“换算成越南盾又是三百多万睡一晚上就没有啦！” “你昨晚站在珀尔曼酒店楼上不是指定要住这里吗？”秦老师进了房间马上去洗澡，刚才跑到满头大汗，“别心疼了，就算一年咱们天天住五星酒店也就几十万！” 洗完澡出来马力趴在他的床上衣服、鞋都没脱已呼呼大睡了，秦老师过去把他鞋脱了，把被子拉了盖在他肚子上，关了房间里的空调然后才安心地睡到自己的床上。 醒来又是一个艳阳天，往旁边床上看去，马力不见了，电话响了，马力打电话让他下到一楼吃早餐，秦老师找了条白长裙套在身上抓起自拍杆就出门了，下到一楼见马力独自坐在自助餐厅角落里吃米粉。 “咋了，没精打彩的样子？”秦老师也没胃口，昨晚吃的还没消化，倒了杯果汁走到马力对面坐下问道。 “卡拉维拉的菜式跟珀尔曼的大同小异，我没菜可偷，今天大把的时间怎么打发啊？” “今天是星期天，陪我去教堂做弥撒。”秦老师对马力说。 卡拉维拉酒店应该是南北越南还没统一时南越所建，是越南历史最悠久的五星级酒店，可以俯瞰不远处的歌剧院和大教堂，虽然房间有点老旧，但是如果你喜欢这种上世纪70年代的感觉的话，那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什么总统府啊，红教堂啊，百年老邮局啊，歌剧院啊，全在这附近半径300码的范围之内，这正是秦老师喜欢的风格，古老的建筑，狭窄的街道，在西贡最繁华的第一郡，你仿佛觉得来到了北京或者是上海。五星级酒店和高档写字楼密布，随处可见衣着时尚的女孩和金发碧眼的老外，他们主要是在这里工作和从事商务活动的人士，跟范老五街上的背包客和旅行者在衣着上有明显的区别。 法国殖民主义给西贡留下了法语、法棍和多不胜数的华丽浪漫的建筑物，秦老师和马力走进哥特式风格的圣母大教堂，跟当地人一起做礼拜，唱诗班的歌声如同天籁，当地妇女配合做弥撤穿着的全白奥黛，神圣庄严的信仰突然之间来到秦老师的心间：从今以后，‘骑行天下’就是我们全部的信仰。 转头看看马力有什么动静，他居然不在状态，在安手机广角镜，显然他被教堂高高穹顶上五彩斑斓圣经故事的彩绘玻璃窗弄得神魂颠倒，准备把它们纳入广角镜头。 当走进只有一条马路之隔的中央邮局装饰华丽的大厅时，马力对着极富古典气息宏伟的穹顶又是一阵狂拍，秦老师则给马力寄了一张明信片，地址就是他们入住的卡拉维拉酒店。 接下来就到了卡拉维拉酒店对面的西贡歌剧院，这是一座欧洲风格的哥特式建筑。外墙有各式各样华丽精美的浮雕和花纹，都是按照当时法国同类歌剧院建造而成的，显得十分精美。看着正门顶端两位背生双翼的天使手扶圣琴，以及门下两位半裸女神双手托住入口的拱顶，秦老师突然想和马力在如此突显法式风情的建筑下面合影。 “据说这是西贡最美丽的建筑物之一，我们俩拍张合影吧，我们还从来没有合照过呢！”秦老师对马力说。 马力站秦老师身边嘟嘴做萌状，秦老师急忙把手机安到自拍杆上，“正经点，拍了啊！” 接下来他们打算先不回酒店，再去统一宫逛逛，据说那是来胡志明必游的景点之一。 “我发现旅游逛景点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没有之一。” 走着走着，马力突然一屁股坐到路边咖啡店的椅子上，再也不想往前走去什么统一宫了。 咖啡店门口摆了一排排椅子，他们坐在椅子上，喝着滴香咖啡，看着马路上摩托车川流不息地从眼前经过，闲散的午后，正是慵懒的休闲时光，最适合坐在路边露天咖啡厅喝一杯浓郁的冰咖啡，在日益现代化的胡志明市，没有了法国殖民时期的荒淫与繁盛，没有了越战时期美国士兵的四处留情，但是城中人的闲散与浪漫态度却没有变味，看着对面中银大厦前人来人往的上班族出出进进，悠闲的享受西贡街头的繁华，就这样感觉时间已经慢慢的不存在了，就算知道自己在一天天垂垂老去，因为有人陪伴，你也不慌张不害怕，恬淡从容地任由时间的流沙从指缝间轻轻地滑落。 人生最宝贵的不是你拥有的物质，而是你身边的人是否让你满意，满意度越高，你就会越幸福，秦老师看了一眼身边的马力，露出一个十分满意的笑容。 “听说越南最著名的除了滴香咖啡的漏斗以外就是松鼠咖啡了，等哪天咱们也整点来尝尝？”马力喝了一口咖啡没话找话地说道。 所谓松鼠咖啡，跟猫屎咖啡、象屎咖啡是一个道理，就是动物们吃了咖啡豆以后排出的便便，再经过挑选、晾晒、除臭、加工烘焙等数道工序，制造出全世界最稀有、最独特、也最昂贵的咖啡，动物们胃里的酶过虑掉咖啡豆的苦味，煮出来的咖啡自带各种天然味道，要是动物吃了草，就自带天然草香味，要是吃了水果，就自带天然水果味，以此类推——朱古力味、坚果味、红莓味等等…… 猫屎咖啡是印尼苏门答腊岛上一种叫麝香猫的野生栖息动物拉出来的便便，有些酒店一杯猫屎咖啡售价900元人民币，泰国的象屎咖啡每公斤售价1880美元，约合人民币11667元，而越南的松鼠咖啡相对来说就要便宜多了。 “你现在喝的就是啊，还用等哪天？我秦老师的人生哲学就是尽量过好今天，不要等哪天。”秦老师说着从随身包里摸出几粒松鼠便便咖啡豆放在桌上，“前天我从滨城市场买的，刚才拿给老板现磨，这里还有几粒。我问卖咖啡的有没有象粪咖啡，她说没有，我问她有没有狗屎咖啡，她也说没有。如果有，我全都买回来尝尝，不是跟你说了吗，这辈子遇到你我是走狗屎运了，如果这世上有狗屎咖啡，我会天天喝的。” “哈哈哈……”马力被秦老师的胡言乱语逗得哈哈大笑，“狗本来就是吃屎的，你敢再吃狗的屎？泰国有象粪咖啡，我们环游泰国的时候一定要弄点来尝尝。” 马力端起松鼠咖啡来尝了一口，“这只松鼠不知道和咖啡豆一起吃下去的是什么，啥味道也吃不出来啊？” 秦老师拿起桌上的一个炼乳罐用小勺舀了一点在马力咖啡杯里，“喝越南咖啡是一定要加点炼乳才地道，有没有尝到杏仁的味道，还有松仁的味道？” 马力一连喝了三口，“没有啊，跟平常的咖啡味道也差不多啊！” 秦老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也吃不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味道，不过卖咖啡的说这批松鼠喂的是杏仁和松仁。” “完全是心理作用，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给我的惊喜，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总是知道我想要什么，事先替我安排好。” “我才不要当蛔虫，要当就当女先知！”秦老师说，“这样的日子真好，喝着咖啡聊聊天，我觉得胡志明比昆明有诗意，尽量保存过去的老街道和老建筑，而昆明呢，历史和文化的沉淀被宽敞的大马路和千篇一律的高楼格式化，一个没有历史，只有流言的城市是无趣的城市；一个没有诗意，只有算计的城市是没有灵气的城市，唉，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一个诗意盎然的城市修理成千篇一律的俗气城市了，可惜！” “他们以为一座城市就像一个女人，打扮得越年轻就越可爱！” “你是在骂我吗，骂我昨天穿了不该穿的短裤和吊带背心？” “没有啊，你真的想多了，我也越来越不喜欢昆明了，希望有些人好好想想，为什么自己越来越不受人待见，从旅游目的地沦落成目的地的中转站。说真的，我能呆在昆明的唯一理由就是天气太好了，特别是夏天，平均温度十八度。” 他们就这样，想起什么就说点什么，想不起来也不会因为无话可说而感到尴尬，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连沉默也是舒服的。 “你在想什么？”马力见秦老师着盯着远处广场上中央邮局和圣母堂的红砖尖顶半天不说话就问道。 “你猜！”秦老师调皮地道。 第14章 咖啡店老板是一个很年轻的越南小伙，似乎能感应客人的需求，抱着把吉它坐在门口开始和服务生小伙一起用越南语弹唱《sai gon，sai gon》，旋律轻松欢快，秦老师和马力听懂了一句：西贡，西贡……西贡，西贡。 摇滚说唱，每一句里都有西贡，听得出来歌曲就是想表达越南人民对于西贡的热爱和自豪。 马力若有所思地道：“你在想西贡乱哄哄甚至有些脏的街头，这些随意摆上桌椅，就是酒吧，就是咖啡厅的魅力在于她的无拘无束；你在想如果它们像昆明那样统统被城管赶跑（昆明为创造全国卫生城市不允许人行道上摆摊设点），西贡还会是西贡吗，满大街看不见一个人影，她会不会成为一个不伦不类、干净卫生的怪物？还有人会前扑后继不远万里像我们一样踏上这片神秘的土地只为一睹她的芳容吗？” 秦老师显然被马力镇住了：“从现在开始我正式承认你为我的灵魂伴侣。所谓灵魂伴侣也不过如此嘛！你知道吗，灵魂伴侣之间的关系不是施舍，也不是索取，而是找到节奏，合上对方的拍子，然后翩翩起舞，她哭、她笑、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声叹息，他都懂！他们最怕的不是背叛、不是贫穷、不是寂寞、甚至不是死亡，而是没有对手，没有对手，双人舞就得改成单人舞了……” 马力打断秦老师的长篇大论：“你猜我现在正在想什么吗？如果猜对了，我才正式承认你灵魂伴侣的合法地位。” 秦老师浅笑道：“你在想为什么越南人人骑摩托却没有人想要骑着摩托去环游世界？” 马力：“猜对了一半，还有呢？” 秦老师：“你坐了一下午坐烦了，有点蠢蠢欲动，想来点儿刺激的，不如咱俩比赛过马路，看五分钟之内谁过马路次数最多！” 看着街面上呼啸而过的摩托车，马力笑了。 胡志明就是西贡，西贡就是胡志明，马力却常常会把两者混谈，胡志明市人口800多万，摩托车保有量早已经突破了400万，而且以每天1300辆的速度增加。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胡志明市就是一个生活在“摩托车轮子”上的城市。 几乎每个初到胡志明市的外国人都会发现，他们面临的第一大挑战就是如何能在川流不息的摩托车大军中突围过马路。庞大的摩托车军团，从四面八方涌来，在中心路口汇聚，蓄势待发。中间零星夹杂着几辆出租车，间或有一辆私家车或自行车。只待绿灯亮起，便万箭齐发呼啸而过，场面蔚为壮观。 胡志明市的摩托车开得很快，而且市区很多路口没有红绿灯。本地人依靠长久以来养成的心领神会各自前行，外国人在十字路口前左顾右盼踯躅不前，是胡志明市街边最常见的景象。街道太窄，人又多，如果开车，肯定会堵车。何况汽车也要更贵一些，而自行车又让人觉得太慢，所以灵活方便的摩托车就成了市民出行的首选。 胡志明市的摩托车驾驶者并不“温柔”，有的摩托车上坐着好几个人，有的则在后面架上了满满的货物。只能并排走两人的小巷子，摩托车也照样开得飞快。实际上，摩托车早已成为胡志明市最大的马路“杀手”。但即便如此，胡志明市的越南年轻人都说，他们喜欢摩托车带来的那种速度，和马力的想法不谋而合。 中国禁摩，交警见一辆收一辆，骑自己的摩托都跟做贼似的，而到了越南，终于可以光明正大骑摩托车了，马力到越南在江湖家一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骑着江湖姐姐的女式踏板摩托车出门过了一把摩托车瘾，和几百上千辆摩托同时发动，绵延几百米的长龙，真可谓壮观之极，那一秒钟感觉有一种心锁被打开的放松和舒畅，感谢秦老师选择了越南作为他们环游的第一站，还有哪个国家骑摩托车人的数量比越南更多，还有哪个国家有像越南这样长、这样美的海岸线可以让他们踩着海风，展翅飞翔？ 秦老师自诩为先知一点都不为过，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总是无比正确，正中马力的下怀。 细数越南之行，对于像秦老师这样的外国游客来说有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勇敢的面对交通。所以每一次的过马路都是心惊胆战的n次方，都是一次类似濒死体验的冒险之旅，在到达那咫尺之遥的街对面之前，请不要眼盯着对面广场上的中央邮局和圣母堂的红砖尖顶，而是先一心一意专注路况，然后感受安全无患到达“对岸”之后的心跳感。谁知道呢，听闻很多西方客也把这纳为刺激西贡的噱头之一。 有些胆小的游客可以在路边张望一整天中央邮局和圣母堂的红砖尖顶就是不敢过马路，最后只好由胡志明市的警察叔叔走过来护送到路对面，不开玩笑，胡志明市的大小路口，常常可见穿军装的警察领路人过马路的情景，原来领外国游客过马路，正是胡志明市街警的一项任务。 而秦老师竟敢无视死亡的威胁，无视警察的保护，想和死神一起跳舞，马力彻底被镇住了，“不自由，毋宁死”正是他热爱骑摩托车灵魂之歌的主旋律，今天，秦老师想用这样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和他取得灵魂上的共鸣。 “我承认你是我的灵魂伴侣了！”马力从座位上站起来说，“拿出你的手机来开始计时！” 成功的人比一般的人不过多一点点运气罢了。而运气这东西往往在你已经无用武之地时才姗姗来迟。谁知道呢，每个人都是一座宝藏，大多数普通人都还来不及证明自己蕴藏着多么惊人的能量，就已经被生计这副重担压垮了。 庆幸的是，马力遇到秦老师，不必再挑起生计这副重担艰难前行了，假如他没有遇到自己，秦老师猜想，若干年后，也许他会挣够钱，完成他骑摩托环游世界的梦想，在朋友圈 晒晒吃过的美食，路过的美景，但仅此而已，在秦老师眼里，那不算成功。 一个人成功与否不应以挣钱多和少来衡量，而是被多少人需要和爱戴来证明，假以时日，秦老师相信马力会被自己塑造成一位真正的成功人士，如果缺了他虽然地球会照样转，但地球人会觉得失去马力是这个世界的重大损失。 只见马力脱了t恤赤膊上阵，仿佛一头健壮、威猛、漂亮和野性十足的老虎，在摩托车流里随心所欲地展转腾跃；又如一条顺滑的鲤鱼，在摩托车流里如鱼得水悠然自得地穿梭。 在别人眼里会随时撞过来的摩托车，在一个摩托车手眼里就是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只会让他仿佛嗑药一般越来越兴奋。 他甚至觉得还过瘾，竟然故意停下来，等着摩托车朝自己撞过来，仿佛一头被击恕的斗牛，头发竖起，肌肉满身滚动，在眼看着摩托马上就要撞上来的最后一秒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起快如闪电地闪开了…… 也不知道他是把自己当斗牛还是斗牛士，把秦老师眼睛都闪瞎了，以前看见的都是静若处子的马力，今天突然动如脱兔，秦老师后悔没带摄像机，只用手机录了视频，回去回放时屏幕太小舔屏时不够爽。 “五分钟时间到了，时间到了。”见马力从对面街头冲过来时，秦老师喊停，马力这才慢下速度朝秦老师走过来。 “简直帅呆了，你看看，你看看，我口水都流出来了。”秦老师吐了点口水在自己手指上边往脸上抹边向马力证明道。 马力走过来把t恤套身上哭笑不得地说：“你要不要这么逗逼，用力过猛会变成女汉子的！” “女汉子怎么了，女汉子总好过女神经吧，”秦老师看了一眼手机说，“五分钟来回过了三趟，厉害。” 马力伸头看了一眼秦老师手中手机的时间：“都三点多钟了，走了，我肚子饿了，回去吃饭了，中午饭都没吃呢！” “走什么走，你听说过比赛只有上半场没有下半场吗？”秦老师说着把手机调到摄像模式递给马力，“拿着手机给我好好录，到时候才有证据呢，你五分钟来回走了三趟，现在看姐如何超越你了！” “别玩了，我算你赢了好不好？” “什么叫算你赢了，这叫什么话，赏叫花子吗？” “我是担心你啊，要是叫花子被摩托车撞飞了，我不就成独行侠了吗？” “放心吧，姐镇得住！” 秦老师深呼吸一口，然后转身准备迎接连绵不绝地呼啸而过潮汐般的摩托车洪流…… 咖啡店老板和服务生也跑到马力身边和他一起看热闹，显然他们刚才也被马力的穿越能力折服，以为秦老师会有更出彩的表现。 时间似乎停止了，地球不再转动，万物都在期待。 见秦老师迟迟不动身，没有耐心再等下去，转身准备回店里干活，被马力叫住掏钱结了账。 马力结完账回过头来见秦老师仍在徘徊，看着南来北往的摩托车一点也没有减速的意思，数次迈出步去又被冲过来的摩托车吓得退回来。 “时间都过去一万年了，你这样隐忍不发是什么意思嘛？” “别着急嘛，前面的一切都是铺垫，最后的出脚却只在一瞬间，看谁比谁快，看谁比谁运气更好……”秦老师嘴里叨叨着，就是不迈步。 马力被秦老师这种‘出是不出来，怕是不怕你’的样子逗笑了，“好啦好啦，玩够了没有，走啦走啦！” “等等，等等！”秦老师站在街道台阶上终于鼓起勇气迈出了第一步，这一步始终抬在空中，没有落到台阶下面的马路上，因为她刚想下脚，一辆摩托车窜过来了，刚想下脚，一辆摩托车又窜过来，根本就没办法下脚嘛，除非你不想要你的腿了。 她只好把伸出去的腿又缩了回来给自己找台阶下道：“泼出去的水没法收，还好，伸出去的腿可以收。” 然后有点恼羞成恕地一把抢过马力手中对着自己拍的手机，“不算啦，我的脚没碰到马路就是还没开始，让我准备一下，重新来过。” 马力牵着秦老师朝对面不远处的酒店走去，“先回酒店吃点东西再说，我都要饿晕了，你再重新来一百遍我都奉陪。” 每次过马路都得马力保护，否则根本就不敢过，过马路需要的是果断的判断力，而秦老师没有方向感，对动作天生反应迟钝，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不敢开车不是脑残，而是真心不喜欢开车，凡是机械动手的她都不喜欢，开车要眼观八路，耳听四方，手忙还要脚乱多累啊，她情愿上下班坐公共汽车闭着眼睛就到站，省心。 男人为什么喜欢操控机械的东西，现在她终于有点明白了，至少在你过马路的时候他可以让你不受伤害。 回到酒店马力直奔餐厅，秦老师则回房准备去了。 在昆明的时候秦老师就对越南的文化市场调查了一下，发现最受越南人民欢迎的中国电视剧叫《还珠格格》，越南人民百看不厌，看完了还嫌不过瘾，又照葫芦画瓢翻拍了一部越南版的《还珠格格》，拍得那个乱七八糟简直让秦老师不忍直视，想怎么搞笑就怎么搞，节操掉了一地，根本无视情节的合理性，记不清了，印象中甚至还有留杀马特发型的愤青穿越到剧情里闲逛。 他们去江湖家时就看见江湖姐弟坐在家中看越南版《还珠格格》笑得不要不要的，秦老师还发现江湖姐姐听的也是越南歌手翻唱的吴亦凡的《时间煮雨》，越南人对外来文化不管你是东还是西，一律通吃，一点都不挑食。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越南《还珠格格》是一部家喻户晓的电视剧，为了迎合越南人民的文化口味，秦老师觉得自己有必要准备一套小燕子的格格服以备不时之需，服装是在淘宝上买的，不到二百块就全付武装起来了，包括大褂、马甲、花盘高底鞋，另送旗头一个、围巾和白手帕各一条。大褂采用质感舒适的麻丁材质，有坠感马甲采用织锦缎材质，把它们统统穿到身上还真费了点时间，然后梳头把仿佛千斤顶的大花朵头饰戴到头上弄稳当，穿上花盘高底鞋拿上白手帕站到镜前甩着白手帕走了一圈，不错，衣服很合身，裙尾刚刚盖过鞋面，只是寡淡的脸跟眼前大红大绿的服饰有色差，只好又找出化妆包化了个浓妆，特意把嘴涂得鲜红，以便骑摩托车的人从远处能识别，拆开装服装的纸箱拿上最大的那块纸板，下到大堂找服务生在纸板正反两面都写了一长串越南文，马力吃完饭从餐厅里出来，在大堂里老远就看见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秦老师，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吃惊的表情，看来他对秦老师的百变造型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就没有消停的时候，一下子又穿越到清朝，把嘴巴涂得跟吃了死人一样，这是又要闹哪样了？” “完成下半场比赛，在姐的字典里，永远没有半途而废这个词。” 第15章 马力从秦老师手中接过写着越南文的纸板，和一个上面印着红字‘为人民服务’的绿色军用书包，跟着秦老师走出酒店往统一宫方向走去：“服了你了，饭都不吃，你还走得动路吗？” 秦老师甩着白手帕，踩着花盘高底鞋宛若踩高跷一样动作缓慢、举止端庄地往前走着，花盆鞋与高跟鞋的差别在于支撑点的不同，支撑点一下子从脚后跟改脚中间了，秦老师感脚脚底失去触觉，整个人端在那里失去了重心，云里雾里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有种心惊胆颤的危险感。 见秦老师一个踉跄失去平衡差点摔个狗啃屎，马力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你能换双鞋再走吗，这样摔下去不是开玩笑的，估计门牙都保不住，本来是小燕子摔下去爬起来就变成慈禧太后了。” “我也觉得这样走下去有生命危险，你背着我好啦，走到前面的总统府（统一宫的别名）就行了。” 马力看了看四周过路的行人，都对秦老师露出友好的微笑，不明白为什么秦老师换了身衣服就一下子变得如此讨喜的原因所在。 急忙背起秦老师快步朝统一宫走去，“尽让我干些丢人现眼的事情，我这辈子遇到你算是只能当牛做马了。” “你本来就姓马，不当马还想当牛啊！”秦老师趴在马力背上得意意洋洋地说道。 “你就不能在这过马路吗，非要去统一宫过。” “统一宫我们没去过啊，再说了，这附近就统一宫门口交通最繁忙，那样才能显出你我之间的灵魂差距啊！” “差距大了，感觉像背着个6岁的小女孩，我老得就像是你爹，而真实的情况是，你都快五十岁了，也许上帝在开玩笑，把一个六岁的小姑娘装到一个四十六岁女人的身体里。” “我爹，你应该忘掉自己的年纪，永远保持一颗童心，像孩子般天真地活着，生活原本简单，却被你把每件事都冠以是与非的标签，我们需要我们爱我们快活我们哭泣，这就是生活的真相！” “老玩童我见的多了，但女老玩童我还是第一次见，我担心你这样玩下去会把自己玩死。” “放心吧，爹，跟着你闺女玩，总是可以玩出新高度，比起那些玩豪车、玩lv包包高出一个喜马拉雅山的高度。” 秦老师很享受马力背着自己往前走这样一种放松的状态，用最松弛的心去看最美的风景，旅行的意义在于你跟谁一起去，以及你们对目的地的向往程度，向往度越高，沿途所看见的风景就越美。她抬头看着夕阳从街道两边高大的茴香树、橡树、罗望子树遮天蔽日的缝隙间洒落下来，星星点点闪烁和跳跃着，只想永远这样让马力一直背着走下去…… 马力心中可没有一丝一毫诗情画意的念头，重负在身，还好统一宫不是远到离谱，总算把秦老师当牛做马背到了目的地，如释重负把她放到地上。 他们看着街对面这座门口有草坪有喷泉过去是南越总统府的白色建筑物，被北越领导人胡志明南北统一后现称统一宫，已开放为“独立宫总统府文化历史遗迹”，这座占地面积12万平米的历史遗迹是越南实现国家统一的标志，胡志明市重要观光景点，秦老师和马力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的开放时间，但统一宫临街的马路上并没有因为景点关闭南来北往的摩托车就有减少的迹象。 秦老师接过马力递过来的纸板，把事先带着的一根棍子插上变身成奥运会入场会举牌：“拿出你的手机来，把镜头对准我，看着时间，三分钟到了喊停，算了，我过完四趟你就记得喊停，免得引起交通瘫痪。” 马力虽然不知道秦老师将用何种玩法致使统一宫大楼前马路上的交通陷入瘫痪，但是他知道她先知的自诩不是空穴来风。 只见秦老师从人行道下到马路上，举起牌子面对迎面而来的摩托车像螃蟹一样慢慢横着走，朝她开过来的摩托车骑行者们被她头顶旗头上的大红花吸引，人们很快放慢了骑速，这不是《还珠格格》中小燕子的装扮吗，看见《还珠格格》中小燕子横空出世，朝秦老师开过来的摩托车的速度更慢了，难道《还珠格格》的演员现身了，如果说她就是电视剧《还珠格格》中小燕子的扮演者赵薇，他们就有停车的必要，他们中有很多都是小燕子的粉丝，秦老师横着走到迎头车流中段的时候停了下来，人人都想一睹明星的风采，可惜被秦老师举牌的双手挡住了脸，看不清到底是不是小燕子本尊，还只是个冒牌货，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小燕子手中举着越南文的牌子上：请您停车一分钟，支持在此路段修建人行天桥的提议！ 看在还珠格格的份上，看在小燕子的份上，停一分钟车并不会损失什么，最主要是想看一眼小燕子的真容，前面的摩托车一排排地停下来，后面的虽然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也只好被动地停下来，他们以为前面发生了交通事故，除了等待排除路障外，还有什么办法？ 马力看着秦老师凭一己之力挡下了迎面开过来的摩托车流，既不可思议，又预料之中，对于秦老师来说，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可能在她身上发生，神一样的存在？ 只见秦老师转过身来，把刚才在马路左边做的事情走到马路右边面对开过来的对头车流重新做了一遍，于是，马路上来来去去的摩托车全都停下来，中间留下一条细长的通道让秦老师通过。 马力很好奇秦老师牌子上写的什么魔咒，可以让这么多人听从她的指挥，只见她踩着花盘高底鞋也不摇摇晃晃了，也不小心翼翼了，快步如飞地在那条她刚刚开辟出来的特殊通道上来来回回地走了四趟。 原来不是《还珠格格》里的那个小燕子，而是一只老燕子。当人们看清秦老师的脸时，虽有失望浮现在脸上，但看在一个中国老燕子冒着被他们撞死的危险来建议他们修人行天桥的份上（一年中他们将要过天桥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们真的觉得没必要修什么人行天桥，靠一辆摩托车他们就可以在这座城市里自由穿行了），但他们还是出于礼貌极有耐心地等秦老师一脚踏回人行道，转身朝他们深深地鞠躬表示谢意后，这才发动车子朝各自要去的两个方向继续驶去。 秦老师看着路面交通重新恢复正常行使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马力站到秦老师身边恍然大悟道，“我又上当受骗了，刚才你是假摔，想骗我背你？” “难道你就没骗过我吗？”秦老师得意洋洋地说，“过四趟用了不到二分钟，现在正式承认我是你的灵魂伴侣了吗？” “承认，承认，我承认你是神一样的存在！行了吧？”马力心服口服地道，“我特想知道你在牌子上写了什么妖言惑众的煽动性文字，让他们全都停下来等着你过了四趟马路？” “国家机密，不告诉你。”秦老师说着从马力手中拿过他一直拿在手上写着‘为人民服务’的绿色军用书包，走到统一宫已关闭的白色铁栅门前，打开书包放在地上，书包里有一些事先准备好的各种小面额5百，1千，2千，5千的越南盾零钱，秦老师翻过牌子举着，面对着人行道上人来人往的行人站到书包前面。 有行人停下脚步驻足观看，时不时有人往秦老师面前的绿色军用书包里扔零钱，秦老师急忙把手中的牌子交给马力接力举着，一旦有人扔钱，秦老师就会对施舍者手拿白手帕双手合拢放在腰部微蹲表示谢意，或是拿手帕举到肩往后翻，甩帕子过肩微蹲行礼感谢，人们被秦老师频繁更换花样的微蹲礼逗得忍俊不禁，马力看着路人不停地往秦老师的绿书包里扔钱，有外国人、本地人，甚至还有中国人。 “我支持你的梦想！”一个跟秦老师年纪差不多的中国大妈走过来往地上敞开的书包里扔了10000盾并对秦老师微笑着说道。 看穿着，马力猜这大妈肯定是在越南生活了多年的华裔女子，要不她怎么看得懂越文？ 马力举着不知所以然的越文牌站在秦老师身说道：“你让我想起昆明交三桥路边经常会有成双成对的白人青年男女坐在路边弹琴唱歌，面前放着个写中文的牌子，‘请帮助我完成环游世界的梦想。’我们是不是该表演点节目把乞讨提高到卖艺的层次。” 秦老师嘴一撇道：“你以为这上面写的是请帮助我完成环游世界的小口号吗，你也太小瞧我了！” “那是什么大口号？” “请帮我完成在总统府门口修一座人行天桥的梦想！”秦老师大声说道。 “这口号还真够大的！”马力张着嘴半天合不拢，“女老玩童，看来担心你把自己玩死是瞎担心了，特么有自己的玩法，逼格玩得这么高，我只有敬仰的份了！” 正在这时，几个穿制服的越南人簇拥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朝他们走来。 马力：“你站街要钱也不事先看看越南的法律，我们要被遣返回国还是送收容所吃盒饭了？” 秦老师：“别在这小马放屁——自惊，好吧，你看不出来他面带微笑是过来和我握手言欢的吗？快，去把刚才那位华裔大妈追回来当翻译！” 马力急忙去追大妈，按照把一切比自己大的女人都称之为美女姐姐的国际惯例，他追着大妈喊了十几声美女姐姐，这才把大妈追到。 “你是在喊我吗？”大妈回过头来望着马力问道。 “是的，姐姐会不会讲越语？” 大妈点点头。 马力指指秦老师站的地方说，“想麻烦姐姐帮我们当一下临时翻译！” 当马力带着大妈回到秦老师跟前，正好赶上那位越南官员和秦老师握手，“我是胡志明交通运输局局长，刚才从这里路过看见你在自发地为我市修天桥筹集善款，谢谢你为越南人民发起的公益事业，为推动两国友好关系发展做贡献。” 大妈急忙为秦老师翻译，不知从哪窜出几个胡志明市电视台的记者抬着摄像机和长杆话筒对准了他们。 局长继续道：“我特意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胡志明市地铁1号线预计将于2017年完工，并于2018年投入运行。到时将是越南市民出行方式的一大飞跃，会缓解胡志明市的交通压力，但还是感谢你为越南人民发起的公益事业，为推动两国友好关系发展做出的贡献，越南党和政府一贯注重与中国的友好关系，愿与中方共同努力，传承和巩固好中越传统友谊，促进中越关系健康稳定发展。” 大妈在旁边很及时地把局长面对镜头讲的一套官话翻译给秦老师。 秦老师用不亢不卑的语气对局长道：“虽然胡志明马上就要运行地铁了，但我还是坚持在路面上修天桥的提议，如果有一天我捐到了足够修一座人行天桥的钱，我会把钱交到您手中，至于在什么路段建这座天桥最科学合理，要由你们政府和越南人民来决定了。” 马力做梦都没想到，由秦老师发起的这座命名为“爱奇艺人行天桥”的人行天桥有一天真的会架设在胡志明市的马路上，胡志明市人民委员会授予秦老师“胡志明市徽章”和证书，并授予她为“胡志明市荣誉市民”的光荣称号，以表彰她为胡志明市建设做出的突出贡献。 当然，那都是后话，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天早上，秦老师穿着还珠格格服与胡志明交通运输局局长握手的合影照上了胡志明当地各大报刊的头版，标题为：“中国女游客投身本市公益事业，发起为胡志明市造一座人行天桥的捐款活动。” 酒店的工作人员特意把一份鲜花和报纸送达秦老师的房间，她的格格服太招摇了，想叫人不认出她就是报上的中国女游客都难。 而且，让马力最不可思议的是打开国内各大网站，到处都可以看见秦老师穿着清朝格格服，在越南胡志明市统一宫门口的马路上引起交通堵塞盛况空前的场面，看样子是从空中拍的照片，是谁拍了传到中国的，这又成了一个秦老师和马力需要搞个水落石出的不解之迷？ “只听说过马路把自己撞死的，但从来没听说过个马路就把自己过成网红的，”马力酸溜溜地道，“真没想到，你来越南第二天一不小心又成网红了，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网红不是你想当就能当’我看现在应该改成‘网红不是你不想当就不当’了。” 第16章 “《小红鞋越南改穿花盘鞋，窜红速度堪比火箭发射》，这又是陈冰冰帮你策划发的稿吧？”马力看着网站上的标题问。 “是啊，你不霸屏，屏幕就被人占去了，要不我们在地铁上亲嘴不是白亲了吗，想当网红就不能产生盲点，必须持续更新。” 马力眉毛一挑嘴一撇做出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帅哥，本来是指望你红的，谁让你那么小心翼翼放不开，那天晚上在江湖家不一脱成名呢，怪我咯？” 秦老师半真半假地道。 “那我现在脱还来得及吗？”马力坏笑道。 “你爱脱不脱，没人挡着你！你过马路不是脱了光着膀子吗？开玩笑，脱多少，怎么脱，也是门技术活，光脱不走心也是白脱，明白吗，傻小子！”秦老师起身开始收拾行李，“不喜欢这儿咱们就换地方，住西贡河边如何，相当于上海的外滩，来西贡不看一眼西贡河你还好意思说来过西贡吗？” 于是，他们离开随处会被人认出的卡拉维拉酒店，入住the reverie saigon（西贡万韵酒店） 。 万韵酒店所在的时代广场身高164米，到金融塔腰际，像一高一矮两头巨兽，镇守着百米之外的西贡河。 金融塔共68层，投资总额为2。7亿美元，高262米，51层为咖啡馆，52层设有直升机停机场，观景台位于47层，可以360度鸟瞰胡志明市，整个西贡河两岸乃至整个湄公河三角洲景色一览无余，门票200,000越南盾。 该建筑已n评选为世界20座最具标志性大楼之一，形似莲花和越南妇女所穿的“国服”奥黛，出租车停在万韵酒店大堂门前，马力下车后看了一眼街对面金融塔浑圆的玻璃柱体闪闪发光，似当头一棒，让人眩晕。 万韵酒店与金融塔仅一街之隔，秦老师要了一间人民币5193，加税费831共计人民币6024元，换算成越南盾上千万的豪华双床房。从踏入大堂的那一刻起，马力就被满眼的巴洛克式古典宫廷摆设，通透的大理石立面与华丽的装饰地板，精致的水晶打造的华美宫廷惊呆了，虽然自己在国内工作场地都是各大城市三星级以上的酒店，见过的世面也不算少，但一走进万韵酒店，马力还是觉得自己是乡巴佬进城了。 说好的贫穷、落后的越南呢？ 万韵酒店2015年9月正式运营，是城中新贵，英文名字reverie saigon，可以翻译成“西贡幻梦”。业主是在越南有众多地产、高级酒店和餐厅的港籍富商朱立基，在他的一手打造下，万韵成为意大利奢侈家居品牌的展场，比梦幻更大胆。大堂里左右5米展开的lombostile烟紫色鸵鸟皮沙发气势磅礴，murano手工吹制玻璃天花装饰细看之下组成一幅越南地图，特制的翡翠色baldi座钟重达一吨……它们不仅仅是用材奢靡，也别具匠心。 有那么一刻马力盯着时钟盘面欣赏它的精心雕饰，静止不动的时针忽然向前跃迁了六七分钟，让他大为惊骇，就像是被上帝之手拨动过。 “这是设计者的一个谜语！”秦老师站在他身后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答案。” “时光飞逝？”马力有些不确定地问。 “在我看来这是一句爱情诗：想你/在喧嚣的缝隙/在寂静的一瞬/在思念的时针划下的每一道轨迹里”秦老师答。 “我操，就算一坨屎你也能看出诗意来！”马力跟着秦老师朝电梯走去。 电梯是琥珀色透光拼贴墙，能清晰看到剖开的螺壳；在香港建筑师吕文聪搭造的空间架构里面，有17个来自意大利的设计品牌倾力出演，万韵习惯给观者一重接一重的震撼，口味独特却又同样华丽的餐厅，提供最正宗的印度菜、意大利菜和粤菜，就连最细节的筷子刀叉，使用的都是价值不菲的设计师品牌，用金碧辉煌这个词来形容再贴切不过！这间入选立鼎世的会员酒店用繁复的马赛克图案，打造出了一个奢靡、梦幻的华丽宫廷。 大气客房，几乎每一间都能清晰的欣赏到西贡河的落日余晖；贝母马赛克拼成的一片银白之上，有两三条蓝色和红色的锦鲤，“皆若空游无所依”；彩色的马赛克地板有幽微的色彩变化，蓝、绿、紫的虹彩铺底，开出艳粉色的桃花；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做成螺旋，在浴室内形成层次分明的漩涡；还有整一面墙的丝绸画，枝条淡染，春花秋竹，翠鸟翻飞。它不是一味的复古，有种当下流行的混搭气质，镀金的古典四角书桌、配有华美雕刻的古典大床、巴洛克风格的台灯、数扇弧形落地窗前厚重的窗帘把清晨和世界都隔绝在外，光脚踩过地毯，伸手轻轻一拉，便触动感应装置，薄纱和帷幔自动向两边开启，剧场徐徐拉开的大幕，胡志明在刺目的强光下登场了，如同球幕影院的科幻灾难片。 远望出去，可以看到西贡河对面的大片荒地。那是政府规划的守添新区，只待开发的号角，再过另一个10年就是另一个浦东。这个人口占越南1/10的城市就是整个国家的代言，越南目前已经取代中国成为耐克的最大产业国，传言苹果或在越南投10亿建立数据中心，它看上去比任何一个东南亚的大都市都更为野心勃勃。 “你不是要在朋友圈炫富吗？拿手机给我啊，我帮你拍！”秦老师转过身伸手问马力要手机。 “姐姐，你饶了我吧！”马力对房间里奢靡的装饰提不起兴趣来，“又不是我自己挣的钱，有什么值得炫的？” “你不是说环游最有趣的事情之一就是要在朋友圈炫富晒照吗，我花千万巨资入住这里就是为了让你炫富，怎么又打不起精神来了？” “没意思！”马力走到环形玻璃窗前望着漂浮着很多垃圾和浮萍的西贡河说。 “那陪我去堤岸走走吧。”秦老师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凄美的西贡河说，“我曾以为那便是湄公河，看了地图才知道那是湄公河的支流西贡河。” 湄公河是东南亚最大河流。发源于中国唐古拉山的东北坡，在中国境内叫澜沧江，流入中南半岛始称湄公河。自北向南流经缅甸、泰国、老挝、柬埔寨和越南，注入南海。总长4180千米，流域总面积81.1万平方千米，其中湄公河长2668千米，流域面积63万平方千米。主要支流有南塔河、南乌江、南康河、南俄河、南屯河、邦非河、色邦亨河、蒙河、桑河、洞里萨河等，其中蒙河为最大支流。 越南人民把湄公河视为母亲河，湄公河在越南的地位就象黄河在中国、恒河在印度的地位一样，湄公河孕育了勤劳勇敢的越南人民。 “妈妈曾经对我说，我一辈子再也看不到像湄公河和它的支流那样美丽壮观而又汹涌澎湃的河流……”杜拉斯如此描绘记忆中的湄公河及其支流。 此时此刻的西贡河水反射着热带艳阳，蜿蜒天际，城市笼罩着淡蓝色的暮霭之中，也许是水汽蒸腾，或者是极速发展导致的霾。秦老师眼中的西贡河就像一个浓装艳抹的美妇，又如风华绝代开在尘埃中永远坚韧的破碎之花，一朵糜烂的花朵，显现出一种残忍和绝望的美。 “ 西贡是‘情人’的西贡，湄公河是杜拉斯的湄公河。我们没有理由不去杜拉斯出生的地方看看。” “我们去哪？” “你听说过堤岸区吗？我想去华人区走走！”秦老师终于说出了来越南一直深藏不露的真实目的。 她开始给马力补课：“你听说过杜拉斯吗？” “什么东西？杜蕾斯用过，杜拉斯还真没用过！” “我说的不是套，是人，令当代法国骄傲的女作家，通往法国文化的一条重要通道。杜拉斯与日本的村上春树和中国的张爱玲同为“时尚标志”，她具有富于传奇色彩的经历，70岁写了一篇小说叫《情人》，讲她十六岁在西贡和一个中国男人死去活来的爱情故事，后来拍成电影，梁家辉演的。对了，电影《广岛之恋》的剧本也是她写的，她就出生在西贡堤岸区。” “你是她的粉丝？” “超粉。她70岁和一个有你这么大的小伙谈情说爱，那小伙一直陪她到82岁死。” “你要带我去她出生的地方给我上教育课，让我向那小伙学习？” “什么呀，我只是想带你去感受一下电影小说里的浪漫而已。《情人》的独特魅力第一是它的语言，对历史俯瞰式的洞察力，对回忆的积压表现得富有张力、深邃、沉痛，从而使文章中充满了悲绝的意味，读后让人唏嘘不已而又回味无穷。第二是它场景唯美的描述：八十多年前的一个夏天，殖民地时期的越南，发黄的湄公河上漂浮着菜叶、杂物，河水湍急，大地倾斜……” “我看见漂着浮萍，但没看见菜叶，河水湍急？我也没看见！”马力看着窗外的西贡河说。 “《情人》的魅力之三是它的基调的绝望。杜拉斯笔下的爱情是绝望的，灵魂是绝望的，肉体是绝望的……甚至连语言都是绝望的，但《情人》的最大魅力还在于它的自传性，小说以一个年仅十六岁的法国少女，在渡江时与一个中国富家少爷邂逅开始，沿着这条叙述线索，渲染出一幕疯狂而绝望的爱情悲剧。” “我最怕听悲剧了，要走就走啦，别在这给我上文学课，你不知道是对马谈琴吗？”马力说着拉开门走了，“我在大堂等你，出去找你的杜蕾斯去！” “是杜拉斯，不是杜蕾斯，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记得住？”秦老师哭笑不得地说。 好的愿望往往与结果背道而驰，当他们来到堤岸区，发现原本上个世纪初西贡的富庶之地，经历了上百年岁月的摧残，唐人街已变成最古老的街区，到处是相互拥挤的小型破旧杂货铺，肮脏、嘈杂、混乱、贫穷、破败，而杜拉斯生活在西贡的年代，华人在当地工商业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一如杜拉斯小说《情人》中所描述的，是一个富有的中国男人帮助她家渡过难关。而今，曾经的繁华恍如一梦。满大街的黄皮肤、黑眼睛，在堤岸这个汇集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地方，到处招摇着店铺的中文招牌，散落着诸如天后庙、关帝庙、孔庙、观音庙和会馆等寄托乡愁的建筑，人潮涌动，慵懒之间散发出熟悉的味道，会恍然感觉置身中国的某个古镇，穿街走巷，回首时惊觉岁月流逝，短若一霎。秦老师内心深处，杜拉斯一直是自己隔空的知己，来到她往日行走过的地方，想与她的灵魂相遇。奇怪的是，努力寻找，她如轻风般溜走，而想要放弃寻找时，她仿佛就在身边，每一次呼吸甚至都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 “你干嘛呢，鬼上身一样，别往前走了啊，我见哪里有家越南海鲜火锅，我们去吃吧，我饿了！” 秦老师转身跟着马力走进海鲜火锅店落坐。 “说吧，乘现在还没开吃，感觉你要对我说的话会让我没了食欲。” 秦老师从包里拿出一张早已经打印好的文件递给马力说：“这是我的遗嘱，现在很正式地交给你保管！” 马力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柠檬水一下子全喷了出来：“我操，你活腻了？” 秦老师说：“是有点这个意思，骑行的路上万一有个什么不测，我得提前把后事安排好。” 马力从秦老师手中接过遗嘱很期待地问：“你不会把财产全给我吧？” 他开始念道： 一、如果我在路上发生意外，我想死在你怀里。 二、死后你在路边挖个坑把我埋了，不必告诉别人我的葬身之处，你心里记得就行了。 三、离开之前请把杜拉斯小说中《情人》的开头部份做为追悼词朗读一遍：我爱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容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读完后马力拿着那张纸翻来翻去地看：“没有啦？” 秦老师从包里拿出折成方型遗嘱的剩余页在马力眼前晃了晃又放回包里说：“你先把我的追悼词背熟了再说。” 第17章 马力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充满感情地高声朗读道：“我爱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容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海鲜火锅店里生意火爆，人声鼎沸，不过马力的追悼词还是碾压所有的喧嚣，让火锅店里的吃客们猛然一惊，甚至惊掉了旁边邻桌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的下巴，确切地说是下巴上沾着的一粒米饭。 秦老师看见那个小妹妹张着个大嘴巴仰着头看着马力就像在看一头长颈鹿，忍不住笑了。 “你严肃点好不好，我这可是在念你死后的追悼词……”马力见秦老师根本就没在听火了，服务员把火锅端了上来，火锅周边摆了一圈配料，马力把手中的追悼词扔进火里，“你别拿我开涮了，咱们还是涮火锅吧，我是真的真的饿了！” 他们开始默默地吃着。 秦老师吃了一会儿就放下筷子不想再吃了，坐在那里看马力吃的热火潮天，看别人吃也是一种享受，如果这个人正好是你喜欢看的人。 秦老师很认真地交待道，“我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路上如果我出了意外，你必须严格按照刚才交待你的程序走，不得有半点马虎。” 马力耸耸肩：“需要我把你的死讯传达给其它什么人吗？除了你出车祸的老公和儿子，你就没有父母、亲戚、朋友、闺蜜需要我通知吗？” 秦老师拍了拍塞包里的遗嘱正式页接着说，“名单和电话号码都在遗嘱里，遗嘱我随时放包里带身上，你埋了我离开时就可以带走了。一个人成功与否完全可以从来参加他葬礼的人数看出，希望你以后的葬礼别像我的一样凄凉。话说回来，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死的时候有你在我身边陪着我，要不然我会变成鬼来找你麻烦的！” “我看你今天真的是鬼上身了，尽说些死不死的……” 突然，秦老师发现马力耳垂下停留着一只蚊子…… “别动，你脸上有只蚊子！”她小声说道，并且伸出巴掌朝他脸上打去。 马力捂着被扇了耳光的脸震惊了，显然他没听见秦老师刚才跟他说的悄悄话，火锅店里实在是太吵了，要大声说话才能让对方听见自己的声音，秦老师怕惊动蚊子，声音小得像蚊子似的。 “我操，疯婆子，你这是在找死的节奏啊！”马力把筷子往桌上一扔站起来转身就走，“我看你已经从装疯卖傻发展成间歇性精神病了。” “我不是打你，有蚊……”秦老师急忙站起来追了出去。 有服务员在门口拦住了秦老师的去路：“check out！” 等秦老师买完单冲出去，哪儿还有马力的人影？ 有些人，身处安稳环境，内心流徙；又有些人，生活在流徙，心却安静；而秦老师只要有马力在身边，就会安心。一旦他消失在视线里，就开始焦虑、烦躁，仿佛世界末日就要来了一样，抓狂到想要杀人的地步，他们说这是更年期综合症的典型症状。 给马力打电话不接，发微信发了三遍：他们说热带气候地方的蚊子会导致登革热，所以刚才我看见你脸上有一只蚊子就失心疯打过去了，我舍得打你吗，疼你都来不及！ 等了1个小时还是没有任何回复，找不着马力，只好回酒店，百分之九十八的可能性会在酒店的cafe cardinal或者the royal pavilion这些地方找到他，他会错过这么好的偷学厨艺的机会吗？ 万韵酒店位于底楼的the long名符其实，横穿过整个酒店，连接着阮惠大道和同起路两条热闹的商业街。 the long的户外坐着打扮时髦的都市年轻人边喝咖啡边聊天，身旁停着奢华跑车。 the [emailprotected] square里有一个地道的意大利烤炉，揣着家传秘笈的意大利小伙正从炉子里取出热气腾腾的披萨，旁边站着个颜值爆表的朝国帅哥正在偷学意大利小伙的家传秘笈，那个清爽配色+休闲搭配，看似不经意的打扮却很有明星范的长腿欧巴不是马力是谁？ 秦老师落座点了一份刚出炉的披萨，慢条斯理地开始吃了起来，马力看见她，走到她对面的座位坐下，象征性地在她脸上轻拍了一下说，“也让你尝尝被扇耳光的滋味！我宁愿得登革热也不愿被你掌掴！” “你不知道登革热有多可怕，这两天你没看新闻吗，泰国男艺人por因感染出血性登革热昏迷数周，一直在医院加护病房中治疗，情况不稳定，上周经纪公司还希望粉丝们给他加油祈福。医院方面宣布，他的感染情况导致左脚血液不足，医生决定对其左脚踝以下截肢，并已经完成手术。我猜他以前已经感染过一次，若曾经感染过四型登革热的其中一型，再感染后就容易发生所谓的出血性登革热，死亡率相当高。”秦老师担心地说。 “你瞎担心个啥，哪有那么巧，全越南那么多人天天被蚊子咬都不中招，偏偏轮到我？” “谁知道，万一带病毒的蚊子专挑小鲜肉咬呢？”秦老师说，“早知道别去堤岸那个鬼地方就好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放心吧，妹妹，哥哥我平时从来都遵纪守法，每逢初一十五还吃斋礼佛，福报大大的有，恶鬼不会来找我麻烦的。”马力皱着眉头说，“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有些事情不能说，本来没事的一说就说成真的了。” “好，坚决不说了。”秦老师开始吃披萨，“我刚才没胃口，现在想吃了，等吃完咱们去租摩托车准备开始沿一号公路正式骑行吧，反正西贡也没什么地方可玩了，川崎，哈雷，杜卡迪、宝马啥车都有，我问了一下价格，好车每天租金大概400元人民币左右，你喜欢哪一款？” “我还不想走！从明天开始，按原计划进行，先在胡志明挣够路费再走。” 秦老师装做很吃惊的样子说：“马上可以骑摩托了，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得跳起来，没想到你拒绝上路，昨会事？” “你以前跟我讲的那些大道理我还不爱听，现在想想你说的是对的，命运正因为不可预知才那么妙不可言，旅行也是如是！我不想一丝不差按照计划行程表走的旅行，也不想住酒店，这会无聊死，就算不无聊死，如果以这样的方式完成环游，最后没人会瞧得起我，到最后我啥也不是，只不过是个傍富婆的渣渣，无论多苦，我都会坚持下去，靠我自己挣钱完成环游，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用你一分钱！” 被动与主动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办事效率，马力在江湖家有六分是不乐意玩“不笑不要钱”游戏的，也不想直播，全由秦老师拿鞭子在后面像逼小学生一样督促，秦老师从江湖家出来不满意马力的表现，这才有了前边假哭放弃原计划改住酒店用心良苦的一幕。 带马力来住豪华酒店，就是要让他不敢发朋友圈，并且激发出一个男人挑战自我的斗志，人间正道是沧桑，一定要让他回到自己挣钱的正道上来，用自己的钱和别人的钱完全是两种概念，用自己的钱环游就是勇士和英雄，用别人的钱就啥都不是成狗熊了。 既要费尽心机说服马力，还要不露痕迹让他以为是他自己的选择，秦老师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从歧途回到正道了，马力这么快就体会到其中的差别，看来他还不是一个愚不可教的傻小子。 秦老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么说你打算拿起你的锅铲开始打天下啦？我可是有英雄情结哦，想看你用一把天下无敌手的锅铲来重塑这个世界，成为一位救世英雄，从明天起你就是老大，我听你的，你说朝东就朝东，你说朝西就朝西，不过明天还没有来临，今天你还得最后一天听我的！” “你又要玩什么新花样了？”马力警惕地问道，对于秦老师层出不穷的各种点子，马力总是应接不暇，他狐疑地问道。 “你想躺枪吗？不是，我是说你想躺着看电影吗？”秦老师不管马力想不想躺着看电影，擅自作主把马力带到了胡志明市新平郡2坊黄文树路415号新开张的一家床上电影院看杜拉斯的《广岛之恋》。 马力跟着秦老师走进影院，只见影厅里有12张床，每张床长2米，宽1。6米。每张床票价为60万越盾（约180元人民币），包括饮料、咖啡、爆米花、柠檬茶等零食。 “这是越南第一家床上电影院，国内我还没见到，是不是比昆明还爽歪歪，从明天开始就要跟着你过苦日子了，所以说最美好的不是未来，而是今天，乘今天还可以享受生活，赶紧享受吧！”说话间秦老师已经率先跳到床上半坐着靠在床头，当然，有超大超软的抱枕垫背。 “这样看电影不怎么合适吧，要是同性在一起睡着看电影那也没啥问题，可是恋人睡抱在一起看要是忍不住了咋办？？？难道没有人想到这个问题。”马力站在床边显然还在犹豫要不要躺下跟秦老师睡到一张床上。 “你放心，来这里是为了看电影， 不能乱搞。因为这里有安装摄像头， 每个床都有。”秦老师说。 “要是脚臭怎么办？”马力还在找借口。 “你怎么话这么多，快别站着了，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别挡着后面的人。” 马力看了看前后左右成双成对坐在床上一起等着看电影的青年男女脸上都是愉快表情，这才爬到床上和秦老师并肩坐到了一起。 立刻有长相姣好说话轻言细语的越南妹妹端着咖啡、爆米花、柠檬茶过来躬身让他们任选，马力一见有自己喜欢的柠檬茶，脸上紧张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秦老师也要了一杯柠檬茶，越南妹妹离开时还为他们留下一罐浸泡在蜂蜜里的柠檬片，以便他们喝茶时可以根据口味的轻重来随意添加。 电影还没有开场，但秦老师脑海里已经开始回荡着杜拉斯为《广岛之恋》写下的诗句： 我早就知道有一天会遇见你。 有一天我会忘记，忘记这一切。 许多年以后，出于习惯又会邂逅某人， 我会想念这场相遇。 ▼ 我遇见你。 我记得你。 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 你天生就适合我的身体。 第18章 疯狂就像智慧一样， 你知道的， 你无法解释它， 就像智慧一样， 它降临你，占据你， 你就了解它了， 但它离你而去时， 你就再也无法了解它了。 这是《广岛之恋》中女主的台词，疯狂就像智慧一样，一句话就说中了秦老师的命脉。 可惜马力根本听不懂：“这都是啥时候拍的黑白片了，58年，你都十多年后才出生，更别说我了，还讲叽哩呱啦法语、日语、字幕又是越语，女主没见笑过，就见她在那不停地诉苦水，好象全世界都欠她债一样，做个爱配哀乐，做爱是孕育新生命，不是哀悼死人，好吧。有这么难受吗？走啦，不看了，再看我要难受死了！”马力看了没几分钟就拍拍屁股站起来走人了，“他们就不怕生出来的娃成丧尸脸吗？” 秦老师追了出去：“疯狂就像智慧一样！疯狂就像智慧一样！疯狂就像智慧一样！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带你来看《广岛之恋》就是要让你听懂这句台词，你一会骂我疯婆子，一会骂我装疯卖傻，一会骂我间歇性精神病，人家杜拉斯说了，其实我不是真疯，我是大智若愚。” “你是大智若疯，我看今天你是被杜拉斯洗脑了，杜拉斯长，杜拉斯短，从现在开始不许再说杜拉斯，再说我拿胶带纸封你嘴了。” 秦老师只好闭嘴，两人一言不发回到了酒店。 “唉，180块大洋就这样打水漂了，我在想从明天开始要怎么挣钱把这两天挥霍掉的钱还上，我们这两天花了多少钱了？”马力问。 “一两万？我会把每一笔都公布在我们的公众号上，放心，只要路上能挣了把这笔钱还上，我们就不算违规，“不花一分钱环游完世界”的世界纪录仍然可以继续申请中……” “从现在开始是不是由我来安排明天的行程？” “是啊，就算跟着你讨饭我也乐意啊，挣不着钱咱们不是带着帐蓬吗，咱们可以住帐蓬。” “跟昆明机场那个想邀请咱们上门做中国菜留了手机号的白人老外联系，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上门为他做中国菜，并玩“不笑不要钱”的游戏。” “是，遵旨！我都差点把这这茬事儿给忘了！”秦老师找出名片给道森。史密斯先生打电话，史密斯先生接到秦老师的电话开心得不得了，说在电视上看见穿格格服的秦老师了，让他们第二天去他家上门服务，他要在家开party，邀请朋友来品尝马力做的中国菜。 “我的朋友们都喜欢吃中国菜，更爱笑，要让他们憋住不笑太好玩了，他们都想来体验“不笑不要钱”游戏的好玩程度。” “他们？”秦老师打完电话心里猜这“他们”是代表几位数，最好是个位数，要不然马力忙得过来吗？ 第二天早晨万韵酒店结完帐从大堂出来秦老师挥手就想打出租车，被马力制止了，“你忘了你订的规矩了？” 秦老师：“那咱们怎么去道森家，走着去吗？” “对，没钱只能走路了！”说完也不管秦老师乐不乐意，背起行李就按照手机地图上的指示方向朝道森家所在的位置走去。 秦老师拉起拉杆箱背起双肩包跟了上去：“就20元车费，你就为了省20元，忍心让我走十多公里路吗？” “你准备好吃苦吧，我说过从今天开始不用你一分钱，就要说到做到，我用了你一分钱我就不是男人。”马力目露凶光地说道。 秦老师被马力的霸气吓了一跳，只好拖着行李箱急忙跟上，“规矩是老娘订的，今天的规矩改成可以打一次车，就一次，行吗？” 见马力当耳旁风根本没听到，秦老师知道多说无宜，不过是消耗自身能量，为了保存体力还是默默地跟着马力一直往前走吧，走啊走啊，行李箱拖着拖着就不是行李箱了，先是米袋子、然后是水泥包、最后变成了一百块砖…… “你能不能走快点，老牛拉破车啊！”马力也满身重负前行，后面背着个超大登山旅行背包，左肩挎一装直播器材的中型双肩包，手拎一装水和干粮的环保袋，走一段停下来等她，走一段回过头来等她，等烦了，最后折回来接过秦老师手中的拉杆箱，抢过秦老师肩上背的双肩包挎在胸前，最后还抓住秦老师挎在肩上的那个着装着遗嘱的随身小挎包…… “你干嘛，我还没死呢，就忙着来抢遗嘱啊，放手啦！”秦老师抓住挎包带子叫道。 “你不提醒我，我还没这个打算，你小心哦，哪天我把你弄死，整成意外死亡的假象，既可以扔了你这个大包袱，又可以发一笔横财开始我一路泡妞的摩托之旅。”马力边说边转身拉起秦老师的拉杆箱继续往前走去。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我就敢……”秦老师抬头见马力早已消失在人群中，急忙小跑着追上去。 西贡河将胡志明市分为新老城两区，河的南面第七区是新区，境内高楼林立，距市中心15分钟车程，按每车小时50公里，人每小时走4到5公里的速度，走到史密斯先生位于第七区的家中得走整整一早上，过了西贡河之后，是一条平整的马路阮文灵路，往左转一公里，就看见了成片成片的崭新建筑，建筑大多是二、三层的别墅，也有一、二十层的高楼夹杂其中，但所有建筑一律是奶黄色的，依然沿袭着法式建筑的风范，马力和秦老师在别墅群里七绕八绕，终于找到了史密斯先生家，热得七荤八素的秦老师取下为了防晒裹在脸上的一块只露出眼睛的蒙面纱巾，感觉要被34度赤道线上的太阳烤化了，幸好出来穿着长袖长裙，她心疼地看了一眼马力穿短袖露在外面被晒得发红的半截手臂，这才拿出手机来看时间：“要命了，耗时四小时零十八分钟，‘时间就是金钱’，我宁愿花钱买时间，不愿把生命浪费在走路上面！” 本来一直凶巴巴的马力一下子怂了，“你去按门铃吧，他们讲英语！” “看来我死期未到，还有利用价值！”秦老师边挖苦边按响了道森家的门铃。 史密斯先生亲自开门，他一脸严肃地把马力和秦老师请进别墅宽大的客厅：“鉴于‘不笑不要钱’不能笑的游戏规则，请秦女士和马力先生原谅我的无理，只能用这种令人讨厌的表情面对你们了！” 秦老师笑得很开心：“ok，ok，游戏规定您和来参加晚餐的朋友们不准笑，但我们可以尽情地笑，那么请问史密斯先生晚餐你们最想吃哪几道中国菜，我们这就去附近的菜市场采购食材，还有，就是我们想知道一下晚餐的具体人数，我们好准备足够饭菜来招待您的客人。” 史密斯先生把一张写着英文菜单的便条递给秦老师：“我们一共有11个人来吃晚饭，大家每人点了一个自己想吃的中国菜，有几个人根本就不知道中国菜长什么样，他们就道听途说点了他们想吃的菜了。不知会不会为难到你们？” 秦老师接过英文菜单看了一眼马上递给马力，“没问题，我们这就去准备。” 马力看着手中的英文菜单一脸懵逼的表情。 史密斯先生把他们带到楼上的客房一人一间安顿好行李后，亲自带他们到附近的菜市场采购食材，一路上秦老师和史密斯先生用英文聊个没完，得知晚上来吃饭的都是史密斯先生位于胡志明市的耐克nike 越南工厂的同事和上司，道森是nike越南工厂的cmn（首席市场营销官）时，秦老师向道森请教为什么西方国家大公司纷纷“登陆”越南建厂？ 史密斯先生大概是这样说的：如果你去北京朝阳的大型购物中心会发现，一楼的七八家服装品牌中竟然有三家的生产地不再是“made in china”，而是越南。在美国，同样开始感受到“越南制造”在取代“中国制造。”包括日本最大航运公司商船三井株式会社正在越南投资12亿美元扩建一个集装箱码头，对此，商船三井株式会社社长池田纯一郎的解释是，公司做出这个决定是由于越来越多的日本制造商关闭了在中国南方的工厂而移师成本较低的越南。阿迪达斯和耐克的生产线也正加速离开中国。在香港上市的裕元集团是全球最大的鞋类生厂商之一，去年的销售收入超过550亿人民币，其代工的品牌包括阿里达斯、耐克等主要运动品牌。2009年裕元集团在中国大陆的生产线占全球生产线的接近一半，但到2015年时中国大陆生产量占比仅剩25％，而在越南的生产量占比则高达42％，在印尼的生产线占比为32％，均超过中国。随着中国的人工成本激增，中国企业也在向外转移，中国制造业加速向东南亚迁徙早已是不争的事实，只是比想象的来的更快更猛一些。珠三角、浙江温州、福建晋江等制鞋基地都在转移或关闭。东莞厚街规模最大的制鞋企业绿洲鞋业有限公司，最高峰期时工人大约达到3万人，现在压缩到1万人上下，并已在越南设厂。在运动鞋制造行业地位仅次于宝成集团的赐昌鞋业，原先在深圳两家工厂加起来有3万~4万名工人，现缩减到几千人。目前赐昌鞋业在越南工厂的员工已达到5万~6万人。一边是中国各种成本的提升和优惠政策的示弱，一边是越南对外商投资的“优惠”政策力度的加大，很多中国企业开始在越南享受曾经在国内享受或者没有享受到的优惠政策。前中国首富刘永好旗下的新希望年报显示：新希望在越南胡志明市的优惠税率为免征3年，减半征收5年；在中国屡受“禁摩”政策打压的摩托车企业在越南也受到礼遇，宗申动力的公告显示：在河内工业园企业的可以享受从实现利润当月起三年免征、七年减半的所得税政策。 史密斯先生一讲起本行业行情就滔滔不绝，秦老师其实也听得勉为其难，感叹自己的英语听力有待提高…… 马力拿着那张啥也看不懂的英文菜单根本插不上话，眼看着已经走进菜市场了，道森。史密斯还没有住嘴的意思情急之下伸出脚踩了道森的脚后跟，把道森的鞋踩踏拉了。 “i’m verysory！”马力终于可以拉仇恨说出一句地道的英语了。 乘着道森弯腰提鞋的功夫，马力小声对秦老师说，“到底是些什么菜，你再不告诉我我就……” 秦老师：“你就干嘛啦，杀了我吗？你不是说你已经准备好要谋财害命了吗？现在动手也为时不晚嘛！” “我算服了你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捣乱，今天是我第一次直播做菜，要是弄砸了我还好意思以殿堂级厨师的名誉活在这个遍地吃货的人世间吗？” “听好了啊，好话不说二遍！”秦老师显然还在对马力说要杀了她开始摩托泡妞之旅耿耿于怀，一口气不带标点符号就把全部十一个菜全部报完：“北京烤鸭宫爆鸡丁梅菜扣肉毛家红烧肉红烧狮子头剁椒鱼头香酥白云豆回锅肉麻婆豆腐煎饺番茄鸡蛋汤！” 第19章 马力一听头就大了：“烤鸭没有烤炉，梅菜扣肉没有梅干菜，毛家红烧肉没有冰糖，红烧狮子头没有荸荠，剁椒鱼头没有剁椒，回锅肉没有豆豉，麻婆豆腐没有郫县豆瓣酱，你让我怎么做？” 秦老师指指摊位上摆着的各种水果：“那不是荸荠，这不是冰糖，怎么会没有呢？咱们先买，最后差什么找相似的替代一下不就完了！” 马力开始大采购，他在前选料，道森负责在后边买单，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总算把主料、配料买齐了。 “就差梅干菜、剁椒、豆豉、郫县豆瓣酱加烤炉没得卖，巧厨难做无酱之炊，你问问道森能不能换换，换成别的菜。”马力对秦老师说。 “怎么换，一换有一半都得换，你不是要扫客人们的兴吗？我估计咱们来越南上门做菜可能会用上，就随便从昆明带了几瓶咸菜过来，刚好梅干菜、剁椒、豆豉、郫县豆瓣酱都带了，没有炉子，我问道森了，他家有烤箱，就用烤箱替代吧！” “你怎么不早说，随便小姐，你一随便起来我就爱死你了！”马力一展愁容高兴地在秦老师额头上亲了一下，“你今天救我一命了！” 道森在忙着付款，没有看见马力的小动作，秦老师这才放心地说，“你一会儿要杀死我，一会儿要爱死我，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想我怎么死了！” 道森找了辆“客先死”把所有的食材放车上让人力车夫拉回家，虽然路不远，要人搬运还真是够呛。 被游客们戏称“客先死”的越南风格游览三轮车， 车斗调到了车头前面，客人坐在前面，骑车的人在你后面，所以要出车祸，客人先死，据说因此得名。乘客坐在前面，车夫在后面蹬车，可以无障碍的欣赏周遭的景色，不愿意走路或骑车的人可以选择。据说它是由当时法国殖民者设计的。既可以避免闻到车夫的臭汗，又可一览无余地欣赏风景，真所谓两全其美。这种车车速非常慢，可以从大街小巷慢慢的穿过去。道森把食材扔到“客先死”乘客坐的位置上，三人当甩手掌柜跟在车夫身后慢慢朝道森家走去。 比起东方巴黎和法式风情这些印象关键词，街边等客的三轮车夫和挑担的小贩们更能如实地诠释艰难时世下这个亚洲城市的坚韧和市井。 在越南，一条扁担就是一个“流动的小饭店”。到过越南的人都知道，越南的小吃买卖就这样做，越往北越多，城区越老越多。这种吃饭方式很朴素。通常，一位越南女人肩扛着她做买卖的所有家当。这些家当有：食材、水、灶台、锅、餐具，还有客人们来就餐用的小板凳。越南地区女多男少，生活的重担都是女人来扛。这些养家的女人们，常担着自己的家当，找个路口，就地开始做买卖。她们一般卖一些现做现煮的小吃。客人们点餐，现做，做好了，客人就坐在小板凳上吃，或干脆就地蹲下吃。很少见她们主动叫卖，招揽生意。她们普遍都很腼腆，但只要你主动走上前去，她就会对你微微一笑，并动作利索地为你准备吃食。秦老师来越南后，见到很多瘦小的越南女人身上扛着这样的担子。担子很沉，但她们从不坐车，很多女人就是以这个买卖作为养家的主要收入来源。她们普遍教育程度比较低，每天辛苦地挣生活，她们的想法只是在大街上摆摊不被人赶走，或者快快卖完东西，早点回家陪伴孩子，好一点的可能将来会开一个自己的饭店继续卖吃食，让全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没想到在新城区半路上难得遇到一个阿姨挑着扁担卖法棍和红毛榴莲果汁，走了一早上还没坐下歇歇的秦老师看见扁担阿姨的小板凳就受不住诱惑了，从口袋里掏出张也不知道1后面是几个零的越盾塞到扁担阿姨手中，伸出三个手指表示一样来三份。 “难道我用自己的钱买个面包还要经过道德法庭的审判吗？”秦老师从阿姨扁担上抢过小板凳一屁股坐下没好气地看着马力说，“什么规矩，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循规守纪的呆瓜了，就算喝完这杯饮料要被拉去枪毙我也不管了，谁也别拦我啊！” 马力双手抱胸前很有男子气概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言必行，行必果，我这辈子就是要当说到做到，不放空炮的小钢炮，就算拉我去枪毙我也不会吃，谁也别逼我！” 马力跟阿姨比手势：“两份，只要两份，我不吃！” 秦老师咬了一口夹着烤肉蔬菜的法棍，喝了一口红毛榴莲果汁 ：“我看你能坚持几天！” 扁担阿姨见那骑“客先死”的三轮车夫还在往前骑，急忙大声喊停，那车夫回过头来看雇主半路被扁担阿姨“劫持”，只好停下来等候。 “我感觉他们不是夫妻也是兄妹俩，很熟的样子，史密斯先生，你问问看？”秦老师用英语跟道森说。 道森用越南语一问，果然不出秦老师所料，他们还真是夫妻俩。 马力很有绅士风度把阿姨扁担上剩下的最后一个小板凳拿给道森坐下，并把阿姨递过来的果汁恭恭敬敬端给道森，看来他对自己的客户很讲职业道德啊。 “thanks！”道森接过马力递过来的果汁喝了一口用越语对扁担阿姨说：“夫人，别弄法棍了，我只喝杯果汁，你们很有做生意的眼光啊，这边新城区基本还没有街边小贩和三轮车夫出没，没人跟你们抢生意！” “还好！”扁担阿姨朝不远处的车夫招手让他过来，车夫骑车调头回来，扁担阿姨跟自己的丈夫说了句什么，车夫就从口袋里掏出印着自己电话的卡片见缝插针发给站在一边无所事事也不吃也不喝的马力。 “他说什么？”马力听不懂越语。 “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啦，他觉得你是他的潜在客户，让你留着他的电话以备不时之需啊！” “是啊，我穷得连路边摊都吃不起了，不发给我发给谁呢？”马力把名片装衬衣口袋里，“既然吃不起路边摊，那也肯定坐不起人力车啊！” 吃完法棍再继续赶路，到道森家已经两点半了，赶紧火力全开做菜，五点半客人来之前得把饭菜准备好，本该替马力打下手的秦老师跑到楼上换装去了，下来已经变身成着深蓝色连衣裙，头上系着白皱褶发带，腰系白色纯棉花边围裙的欧洲贵族家庭里训练有素的女仆了，手里还拿着早已经替马力准备好的厨师服三件套递给马力：“赶紧穿上，我要开始直播了，两条通道，道森说他要用他的手机在脸书上进行“不笑不要钱”的视频实况直播，针对国外和越南观众，他的朋友们都会来看直播的。你呢，在奇秀上直播，针对国内观众，那边陈冰冰已经在为我们吆喝观众了，我们在昆明地铁和机场弄的那两场秀已经圈粉好几千了呢！” 马力忙着弄菜：“我不跟你玩制服游戏，拿一边去，我要下锅跑油了，小心溅你一身油 。” “穿还是不穿？你有十秒钟的思考时间，如果不穿十秒后这块豆腐就要变成烂豆腐了！”秦老师把手放在那块刚买来准备做麻婆豆腐的豆腐上来回比划着，“当然，如果你还有时间再去买一块的话你可以不听我的话！” 马力捶胸顿足地道：“谁让我马力胸大无脑，想不出办法来挣钱环游，只能听从这个女神经的摆布了。”说完脱了衬衣穿上秦老师递过来的夏装短袖白色厨师服，这厨师服设计得挺别致的，领口为国服旗袍立领款式，不对称开襟，胸前绣着一条综红色的中国龙，再戴上白条纹咖啡色贝雷帽，系上白条纹咖啡色围腰。 “简直帅炸了，这才是“不笑不要钱”第一次直播的正确打开方式嘛！”秦老师从书包里拿出支架话筒来准备直播，那边道森也没闲着，抬着个手机过来凑热闹，也把手机固定到秦老师刚支好的三脚架上，面对镜头开始当起“不笑不要钱”节目脸书视频实况直播解说员，秦老师把刚开通的爱奇艺直播镜头调好对着在灶前不停忙碌的马力，这才腾出手来当马力的下手开始洗菜，捡菜。 “托陈冰冰的福，她已经为我们吆喝来300多个观众了，并且每分钟人数都在增长，你这样埋头干活对得起他们对你的厚爱吗？赶紧说话，不能停……”秦老师一边洗菜一边对站在镜头前正在把五花肉切成2厘米边长的正方体准备做毛家红烧肉的马力说。 马力有点腼腆地抬起头来对着镜头送上一个无比销魂的微笑，然后抬起双手抱拳作揖道：“大家好，谢谢各位兄弟姐妹捧场由我主播的《不笑不要钱》直播节目，大家知道我们“不笑不要钱”的玩法了吗，不知道我再跟大家说一遍！” 与手机同步的电脑屏幕上马上弹幕连发：知道，知道，你们的中国联络员到处散发“不笑不要钱”的广告，别再浪费帅哥的口水了。 “是吗，太好了，为我省点时间赶紧做菜，五点半之前我得做好十一道菜，你们觉得来得及吗？如果呆会我想不出办法把客人们逗笑了，我这一下午就算瞎忙活了，一分钱工钱都拿不到！”马力做了一个很萌的哭脸。 电脑屏幕上马上各种礼物赏金乱飞：别担心，还有我们在，我们会一直支持帅哥的，只要你别跟那个女神经求婚，我们都会一直支持你！ 马力：“谢谢大家的善意，我们不接受捐款，我们想凭自己的双手和双脚，完成自己的梦想。” 弹幕：这些不是捐款，算我们付费看你节目，是你的劳动报酬！ 马力：“你们这样认为吗？那太好了，接下来就要有你们好看了，你们也可以参与到我们的节目里，如果等会我搞不定那些来吃饭的老外的丧尸脸，你们可以替我出主意，如果我采用了你们出的主意并成功把丧尸脸扭转成茄子脸有奖哦，奖品是‘越南三宝’ 越南香水、越南白虎活络膏，越南牛角梳你们可以三选一。” 弹幕：可以跟我们讲讲这三宝的好处在哪吗？ 马力懵逼了，这是秦老师先前给他出的主意，他怎么知道‘越南三宝’的好处在哪啊，直播前功课没做足，眼看马上就要露马脚了。 有人拍拍他大腿，低头一看，秦老师躲在厨柜底下不让镜头拍到，手里拿着‘越南三宝’及时赶到了，这“三宝”都是料事如神的秦老师刚到西贡第一天住江湖家时跟江湖妈去逛滨城市场时买的，没想到现在又派上用场了。 马力从秦老师手中接过“西贡小姐”香水拿到镜头前显摆：“这是‘“西贡小姐’香水，玻璃瓶型是一个穿越南国服凹凸曲线的女性，是不是充满了神秘而温柔的异国情调啊？” 再拿起白虎活络膏来展示：“白虎活络膏主要的功效是止痛，通经活络，活血化瘀，其功效神速，特别是风湿，关节性疼痛，坐骨神经痛，腰椎，颈推，肩周以及四肢关节骨胳上的疼痛和肌肉麻木，胀痛。包括睡落枕以及生活中的抽筋，扭伤，小面积的烧伤，烫伤都有很好的效果，同时，白虎膏里含有薄荷油，所以对大家旅途中的晕车，晕船，生活中的蚊叮虫咬，皮肤瘙痒，夏天的中暑等都有很好的辅助功效。” 功效是秦老师躲在厨柜后面手里拿着手机照着百度上搜出来的，白虎活络膏主要的功效照本宣科小声传达给马力，马力则和尚念经跟着秦老师重述一遍。 最后拿起牛角梳：“这就是传说中的正宗天然的水牛角梳，不产生静电，能促进头部的血液循环，经常使用既能止痒排毒，治疗失眠脱发、白发、偏头痛等头部疾病，有安神健脑、去屑护发保健之功效。这么好的奖品，大家想不想要？” 弹幕连发：想！想！想！想！想！ 马力：“想就加我们‘不笑不要钱’的微信公众号，可以找小编领奖，也可以随时随地知道我们的直播动态。” 弹幕空窗。 秦老师躬腰离开准备继续去包饺子。 马力急了，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故意把手中的梳子掉地上弯腰去捡乘机问秦老师：“别走啊，下面昨整啊？” “教他们做红烧肉！”秦老师蹲着走出了镜头拍摄范围之内这才松了口气站直了身体，一抬头和堵住自己去路的道森撞在了一起。 “你们鬼鬼祟祟地讲中文，我的观众怎么办？”道森堵住秦老师的去路问道，“我的观众有越南的，有我世界各地的浪克鞋用户……他们都听不懂中文！” “你问问他们想学包中国饺子吗，我可以用英文教他们包饺子。”秦老师急中生智地道。 第20章 马力开始教做毛家红烧肉后，观众人数一下子飙升到2000加，家庭主妇们像苍蝇闻见腐败食物、蚊子闻见血一样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全都冒出来了。 马力脑中突然闪过秦老师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好色的看你的脸，好吃的看你怎么做菜，不高兴的看你怎么逗逼，高兴的看别人怎么不高兴，总之大家高兴了才是真的高兴。我们的目标不是十万大军，是百万大军，百万大军，听明白了吗？” 马力略一走神，心不在焉差点把肉炒糊了：“首先把猪肉放进锅里煸炒，榨出水分和油脂，炒到肉块变成焦黄色，即可出锅，放容器里待用。” 他接水洗锅时嘴上没闲着：“做毛氏红烧肉是不能放酱油的，因为毛主席小时候被酱油伤害过，毛主席两岁的时候就会打酱油了。他有次参观作坊，看见了正在发酵的酱油缸里有一层浮动的蛆，从此他就拒绝在任何菜肴里加酱油，谁加谁就是阶级敌人，湖南没有人敢在红烧肉里搁酱油！” 弹幕连发：我敢，我敢，我也敢！ 马力：“什么，你们再说一遍，小心毛主席他老人家听见一怒之下把你们的人民币变成10元的。” 弹幕：那还是不加了吧。 马力：“做好毛家红烧肉的最关键的一步就是炒糖色。毛氏红烧肉用糖色代替酱油进行着色，糖色可以用白砂糖或冰糖进行炒制，我这里选用的是冰糖。将冰糖放入锅里，开小火翻炒。冰糖融化后，其颜色会经历由浅到深，再变浅，再变深的过程，最后当其变为褐色的时候，就可以把之前准备好的猪肉和大料倒下去煸炒了。” 弹幕连发：记不住糖色变色的顺序，再说一遍。 马力：“记不住没关系，晚上睡觉关起门来和你们的老公在床上好好练习，由浅到深，再变浅，再变深，就这么简单，四起四落，糖色千万不能炒得太过，你把它炒糊或者炒干了，小心你们老公另起炉灶。” 电脑屏幕上马上各种礼物打赏笑脸乱飞。 马力：“请注意我炒糖色的手法，锅铲快得已经超过光速了，有时甚至会导致时间倒流，历史上的铲功第一人就是毛主席本人，毛主席在长沙念大学时文武兼修，创造性地把长拳融入到了烹饪当中，发明了这招“英雄无影铲”，当糖色最终变为褐色时，加入少量清水将糖色略微稀释，然后把猪肉、大料倒进锅里翻炒，并加入料酒，以及盐、味精和鸡粉调味，连肉带汤一起倒入一口砂锅里，用大火把汤烧开，然后盖上锅盖，改小火徐徐煨之：大约煨制90分钟之后，即可将肉起锅，浇上汤汁：这道毛氏红烧肉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弹幕：大料配方？ 马力：“八角、桂皮、辣椒、大蒜、生姜，这里的辣椒用的是朝天椒。毛主席嗜辣如命，要是不在红烧肉里放辣椒，小心他老人家把你们的10元人发币变成五毛哦！” 这边马力刚把起锅的红烧肉倒盘里浇上汤汁，那边道森就被红彤彤亮澄澄明艳动人的红烧肉撩得按捺不住垂涎三尺，管你直播不直播，先下手偷吃一块解解馋再说。 马力：“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今天上门服务的客户史密斯先生，他不苟言笑是因为他不敢笑，一笑就要掏钱，平时他可是弥勒佛脸，我估计今天第一个忍不住笑的就是他了。” 马力转身问正在仔细品尝毛氏红烧肉的道森：“是不是一块肉能活活吃出三层口感，瘦肉的精悍，肥肉的软糯和表皮的包容三位一体，在你嘴里爆炸了？” 道森听不懂马力的中文，但他彻底被红烧肉征服了，连连点头舔着嘴唇，腼腆地笑了并向马力竖起了大拇指：“good！very good！” 马力转过身来对着镜头说：“你们看见了吗，他真的对我的红烧肉没有任何抵抗力，这还要感谢伟大领袖毛主席对我的谆谆教诲！不过史密斯先生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一笑而过了，还在绷着臭脸假装从来就没笑过呢，不过没关系，让他多装一会，等会视频回放他就知道后悔莫及了。” 而另一边正教脸书观众包饺子的秦老师不知啥时候已经变成了大花脸，可能是刚才揉面的时候不小心把面粉粘到脸上了，秦老师自己还蒙在鼓里，看见满屏大笑的表情还纳闷地回过头来对马力说：“这老外的笑点跟咱们不在一个频道上啊，包个饺子就笑成这样，那要是包包子他们不笑成烂柿子？” 马力看了一眼秦老师说：“大花猫，你先照照镜子再说话！” 秦老师拿起一把锃亮的不锈钢汤匙照了照脸，然后用手指蘸了点酱油在自己脸上添油加醋画了六根猫须然后对着镜头学猫叫。 “别闹了，快帮我用刷子蘸着糖汁将烫好的鸭子表面均匀地刷几遍。将刷好的鸭子吊在阴凉通风处风干，在此期间每隔半小时最好再刷一次糖汁。”马力把刚烫好的鸭子和一个装糖汁的碗递给秦老师说。 因为赶时间，马力和秦老师在厨房里有点像快进镜头，乱做一团，要在两个多小时内完成十一道菜必须加快速度了。 时间比马力的“英雄无影铲”跑得还快，转眼间五点半到了，客人们陆续来了。 秦老师洗掉脸上的面粉和猫须，把直播设备转移到餐厅里，以女主人的身份开门迎客，谁让史密斯先生的夫人和孩子们现居美国呢，道森说他们也在看直播，为了不让史密斯夫人失望，秦老师挺胸、抬头，尽量让自己的的仪态优雅、淡定、自信，使自己看上去比欧洲最古老的蓝血（sang bleu）贵族，西班牙王室卡斯蒂利亚庄园里的女仆还高端、大气、上档次。 每当有新的面孔出现在派对现场，尽管道森已事先告知他们“不笑不要钱”的游戏规则，都绷着一张傲娇的臭脸进门，作为女主人，秦老师假装没看见客人们一水的僵尸脸，用一张充满东方古典韵味的脸庞微笑上迎，谦恭与体谅地引导他们入席，把自己的需求放在客人之下，不管他们是要上卫生间还是要大姨妈巾，她都会想办法满足要求。 通常僵尸脸们连声谢谢都不说，好像她们一跟秦老师说话就会触发她们的笑神经发作一样。 道森一一为秦老师介绍，这对是美国夫妻，那个是他们的女儿，这个是ceo，那个是coo，这是cfo的男朋友，那是cto的女朋友，这个是会计，那个是cio，这个是广告代言人，那个是车间主任，这个叫什么名字，那个叫什么名字，秦老师怎么记得住，只知道他们都姓o！在她眼里，他们不叫“宫爆鸡丁”就叫“番茄鸡蛋汤。” ok！六男五女全体入座，四个美国男人，三个美国女人，一个法国女人，一个越南男人，一个越南女人，最后一个是中国男人，来自四川重庆，在车间里做管理工作。他们虽然肤色不同，但脸色都是一样的难看，仿佛第三次世界大战马上就要爆发了一样，面对空空如也的餐桌，好像在看一张世界地图，都是一付忧国忧民的表情，不发表任何能引发世界大战的评论，不会吧，连开口说话都不敢了，要控制住自己欢乐的情绪有那么难吗？ 秦老师开口了，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让大家没有任何收听障碍：“先生们，女士们，晚上好，欢迎诸位大驾光临，来此品尝由我和马力先生为你们奉上的中国菜，请让我为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迟迟不上菜的原因，介意我来猜猜大家点的是哪道菜吗，我即刻开始上菜，谁点的菜，我就会把那道菜放在点菜人跟前的餐桌上，如果猜对了，诸位不要吝啬掌声哦！” 而此时，马力正在后厨拚命搓耳朵以减轻烫伤造成手指的疼痛程度，刚才将烤鸭从转轴上取下时被转轴烫了一下，秦老师走进来看了一眼马力说：“你不会用白虎活络膏擦一下，说你傻你还不承认！” 说完把四道菜放托盘上端出去了。 宫爆鸡丁属于ceo ，香酥白云豆属于ceo的女朋友美丽的法国小姐，剁椒鱼头属于口味偏酸的越南小哥，番茄鸡蛋汤属于无酸不欢的越南妹子，麻婆豆腐当然属于咱们来自重庆的这位麻辣大叔了，北京烤鸭、梅菜扣肉、毛家红烧肉、红烧狮子头和回锅肉属于无肉不欢的美国人民，据说，美国人o型血占大多数，也难怪他们的职称缩写最后一个字母无o不欢，而o型血都是食肉动物，当然，毛家红烧肉非“偷吃族”道森莫属。 秦老师来来回回在厨房和餐厅之间穿梭，眨眼之间已经让十道菜各就各位找到了他们的主人，当她最后一次返回厨房端饺子，马力正在喝自带的红星二锅头解乏，就着上菜摆盘剩下的边角剩料下酒，这已经是他多年来做厨师养成的一个习惯，一口小酒下肚，一天的工作才算是最后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我说你死活不吃我买给你的法棍是因为底气足呢，原来是可以在这里偷吃啊！”秦老师走过来端自己包好让马力煎的饺子，“把道森酒柜里收藏的那些青花瓷小酒杯拿出来给客人倒酒！” “倒什么酒？” “红星二锅头啊，地道的中国菜不配地道的中国酒还配红酒啊！”秦老师抓起一把绿色的抹茶粉在盘子里作画，画完找了个金色的罩子盖住煎饺，端起朝外面走：“倒完酒赶紧看看弹幕，问问观众有什么高招可以把坐在外面的馋师们撩笑，他们还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等你去撩呢。” 秦老师端着饺子走进餐厅，把煎饺放在美国夫妻十六岁的女儿面前的餐桌上说：“ok，十一道菜已经各就各位、各为其主了，我猜这盘面里藏肉的饺子一定是属于这位吃惯了夹肉汉堡的煎饺小姐 ，我猜对了吗？” 秦老师表面是讲英文但音调是普通话平、升、凹、降四声来发声，在煎饺小姐听来就是怪腔怪调的中国普通话版发音的英语了，小姑娘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今天的“不准笑法则，”忘乎所以就管不住自己笑了：“对呀，夫人，你是怎么猜到的？我不是说猜对我一个，我是指猜对我们全部，简直太神奇了，我们刚进屋，您以前从来没见过我们，怎么会知道我们都点了什么菜呢，夫人您是巫婆吗？”煎饺小姐用无比崇拜的眼神望着秦老师用英语问道。 “really？”秦老师边把十一道菜往餐桌中间集中，以便每个人都能分享到，边望着其他人问道：“i really got it all ？” 十个因为怕掏钱坚持不笑的成年人面无表情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他，没人举手表示反对，不约而同一起摇头，看起来他们都没有忘记今天的游戏规则。 这边马力开始给每位客人倒酒，那边秦老师揭开一直盖在饺子盘子上的神秘金色盖子：dies and gentlemen， enjoy your meal！” 法国美女第一个惊声尖叫起来，她望着秦老师刚拿开罩子的饺子：这是饺子吗？饺子被包成了玫瑰花和蝴蝶的形状，错落有致地摆放在洁白的盘子里，秦老师还用绿抹茶粉在盘子上画了几枝生意盎然的树叶，这简直就是雅致清新的小花园啊，法国美女真正被厨师赋予这道在中国随处可见的家常面食新的诗意情怀和灵魂元素感到了无比的惊艳，她忍不住摘了一朵“玫瑰”放到嘴里品尝…… “你有吃出春天的味道吗？”秦老师一句问话，瞬间让人感到女厨对味道的极致追求，“里面的饺子馅是我从云南带来的玫瑰花瓣，如果你再仔细品尝，你一定还会吃出我家乡的味道！” 法国美女嘴中忙着没空讲话，不停地点头，招手让她男朋友ceo大大赶紧过来尝鲜，大大也经常去中国出差，阅尽千饺皆不是这种甜美风的饺子，大大拿了一个塞到嘴里，其他人见老板已经下手了，全都紧随其后，眨眼之间十一朵“玫瑰”和十一只“蝴蝶”就被一抢而空。 “如果接下来你们吃到了幸福的味道，那是因为里面加了玫瑰糖的原因。”秦老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幸福满溢的笑容，马力第一次发现秦老师有一双会笑的眼睛，她的目光温柔而又闪亮，像是一盏明灯，让马力感到眼前一亮，在一片光明之中，内心深处有道亮光闪过，那亮光指引着你竖立起对自身命运的坚定信念。 一道菜吃出了诗意，吃出了情怀，吃出了跌宕起伏、层次分明的愉快感，法国女人觉得再不给这位女厨神以掌声就太没有人性了，于是，她带头给秦老师鼓掌，并报以“爱上你的这道菜和你这个厨师”的欣赏目光和愉快的微笑，让“不笑不要钱”见鬼去吧，为了自己喜欢的厨师，付多少钱都是愉快的。 十一位吃客都给秦老师这道香浓多汁，以玫瑰花瓣和玫瑰糖做饺子馅的光明料理报以由衷的掌声，一道照亮黑暗料理的光明料理就这样横空出世了。 第21章 马力倒完酒后，在热烈的掌声中端起还没来得及切片的烤鸭走到一边，默默地用刀子切片去了，没想到自己忙活了一整天，被秦老师随便包个饺子就干掉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干活的人总是最辛苦，而得到的回报却只够糊口的原因了。 憨厚老实的体力劳动之人反正永远干不过脑力劳动的花花肠子。 秦老师双手合十：“感谢大家的认可，快坐下趁热享用烤鸭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秦老师走到马力跟前端他刚切成片分成十一份的脆皮鸭片，马力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很会窃取别人的劳动果实啊！” 秦老师傲娇地道：“不服来战！” 她看了一眼摆在酒柜上的电脑屏幕上爱奇艺正在看直播的人数，“你的观众已经突破三千了，你不想对他们说点什么吗？” 马力走到镜头前看弹幕：我们没看到秦老师的玫瑰饺和蝴蝶饺的包法，为什么只教外国人，不教中国人，求再教一次。 马力：“关注爱奇艺《不笑不要钱》视频系列节目，回头我们会把视频放上去的，兄弟姐妹们，如你们所见，现在只有“煎饺”“红烧肉”和“香酥白云豆”三个人笑了，其他人就算鼓掌也没有露出半点要笑的意思，你们到底想不想要“越南三宝”啊，有什么好办法现在不说更待何时？” 弹幕：跟他们划拳把他们放倒啊！ 马力：请问五魁首的英文怎么说？ 这边马力正和粉丝商量如何把剩余的僵尸脸砸开花，那边秦老师把十一份切好片的脆皮烤鸭分发给大家，然后像空姐一样开始向大家示范片皮鸭的吃法： 用筷子挑一点甜面酱，抹在荷叶饼上，夹几片烤鸭片盖在上面，放上几根葱条、黄瓜条或萝卜条，将荷叶饼卷起，递给十一位来宾中最帅的那个目测有人鱼线、有腹肌的美国小伙，北京烤鸭就是他点的，小伙原来是短跑运动员，退役后就成了浪克的平面广告模特，去北京时吃了一次北京烤鸭，一直念念不忘，这次有中国厨师上门做菜，终于逮着吃北京烤鸭的机会了，接过秦老师为他包好的荷叶饼咬了一大口，然后就忘乎所以地笑了用英语说：“这甜面酱的味道太特别了，比北京的甜面酱还好吃！” “想知道原因吗？”秦老师故弄玄虚地问道。 “嗯，嗯，嗯！”男模忙点头。 “因为我熬甜面酱的时候想因地制宜，所以没有用老抽，而是用的越南鱼露！”秦老师微笑着用英语说，“因为鱼露就是越南人最爱吃的老抽！” 秦老师回过头朝马力得意地挤挤眼睛，马力不得不佩服秦老师已经到了“不是厨师，胜似厨师”的境界了，厨师很容易被从师傅那里学到的做法固化，认为这个菜就必须这么做，否则就不正宗，而秦老师没有师傅，她的师傅叫“脑洞大开”或者“天马行空。” “你有吃出了精液的味道了吗？” “你吃出了春天的味道了吗？” “你吃出了什么什么的味道了吗？” 这是秦老师的习惯用语，上次她在范老五街吃鱼露吃出了精液的味道，既然她把鱼露当老抽制作成了“中越混血甜面酱”，马力想当然地把秦老师说的“因为鱼露就是越南人最爱吃的老抽！”对口型对成“你们有吃出了精液的味道了吗？” 她也真开得了这个口，在一群绅士、淑女面前污成了泥石流，也不怕把人家吓跑了，马力担心地想着。 “嗯，嗯，嗯！”越南姑娘自豪地道：“为什么我们越南姑娘个个都是双眼皮，是因为我们每天都要吃鱼露。” 秦老师嘴上说着英语：“在我们昆明公共汽车上张贴的广告十个里面有三个是割双眼皮的，看来我回去时得多带点鱼露让公共汽车们颤抖了。”心里却说着中文：“吃鱼露跟双眼皮有半毛钱关系吗？” 越南姑娘的正式职称是cgo（首席政府关系官）英语也很溜：“我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您见过我们越南姑娘有像您这样的单眼皮吗？” “不是开玩笑，还真没见过！”秦老师十分、十分认真地回答道，“那我是不是从今天开始每天吃一瓶鱼露就会变成双眼皮了，问题是我喜欢我的丹凤眼，我不想变双眼皮，但我想把脸上的皱纹抹平……” 越南姑娘：“没问题啊，鱼露吃了不但能让单眼皮变双眼皮，还能减肥，您看见我们越南女子有胖女人了吗？” “不是开玩笑，还真没见过！”秦老师十分、十分认真地回答道，“可惜我很苗条，不需要减肥，我想要除皱，莫非鱼露也有除皱的功效？” “那当然，”越南姑娘十分自豪地笑了，“一瓶鱼露相当于你们昆明的一座整型医院。” 马力在一边看得一楞一楞的，看来自己是瞎担心了，越南姑娘对于鱼露味道的讨论兴趣比秦老师的还要浓厚，渐渐地把“不笑不要钱、笑了要掏钱”的游戏规则抛到脑后了，露出一个在马力看来十分放荡不羁的笑容。 看来但凡跟秦老师搭话，都逃脱不了“不笑”的命运，算上前面男模吃了一口秦老师的“中越混血甜面酱”就中毒忘乎所以地笑了，到目前为止，马力掐指一算，已经有红烧肉、煎饺、香酥白云豆、北京烤鸭、番茄鸡蛋汤五人必须卖单了。 这张来宾清单与他们点菜之对应关系马力当时没整明白，是后来才对上号的： cmo 男主人道森——毛家红烧肉 ceo 男 美国人——宫爆鸡丁 法国小姐ceo的女朋友——香酥白云豆 cto 男 美国人——红烧狮子头 cfo 女 cto的妻子——梅菜扣肉 16岁美国女孩 cto 与cfo的女儿——煎饺 美国男模——北京烤鸭 cpo 美国妇女——回锅肉 cgo 越南姑娘——番茄鸡蛋汤 ceo专车司机 越南小哥——剁椒鱼头 cqo 重庆大叔 ——麻婆豆腐 大家纷纷拿起筷子挑甜面酱抹在荷叶饼上，照着秦老师的制作方法卷好片皮鸭开始吃了起来。 道森举起酒杯：“为中国菜干杯！” 大家举杯：“cheers！” “喝一口酒吃一口肉，才吃得出中国味道！”道森边说边把他最心爱的红烧肉就像吃片皮鸭的方法一样，弄了几块放到荷叶饼上卷起送到嘴里，边吃边哼哼。 来自美国的“o官”们纷纷仿效。 cto也摊开荷叶饼用勺子舀了一坨红烧狮子头肉放饼上，再在上面倒点鱼露，放点生菜叶子将荷叶饼卷起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吃一口肉喝一口小酒，边吃边摇头晃脑起来。 cfo 也摊开荷叶饼用筷子夹了几片扣肉放在摊开的饼上，再夹些梅菜放上面将荷叶饼卷起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cpo也摊开荷叶饼用筷子夹了几片回锅肉放饼上，再夹些蒜苗放上面将荷叶饼卷起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ceo大大不愧是老大，他没有只取一瓢，而是博采众长每道菜都弄一小块放在荷叶饼里，将荷叶饼卷起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吃一口肉喝一口小酒，边吃边竖大拇指。 自始自终都面无表情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质量总监重庆大叔，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开笑了：“老子憋起那么久，就为了省他妈一百块钱。”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毛爷爷甩在餐桌上用中国话中的四川方言大笑道：“他们吃来吃去，最后又把中国菜吃成美国汉堡了。” “老乡，要不要给你来碗米饭？”秦老师用四川话问道。 “要得嘛！空肚子喝酒要不得，等吃点饭垫哈底喊这位帅哥来陪我划拳！”大叔指着马力说。 秦老师问都没问越南小哥、小妹是否需要米饭就自作主张给两人端来了两碗米饭，排名世界大米出口第二大国的越南人不吃米饭才怪。 越南小哥看了半天热闹，这才想起端起碗来开始正式吃饭，当然，下饭菜是他点的剁椒鱼头，然而，吃着吃着，他就莫明其秒地哭了，用眼泪来拌饭吃…… 马力被吓坏了：“我做的菜真的有那么那么的难吃吗，至于吗？至于把你都难吃哭了吗？” 他冲过来徒手抓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尝了尝：“有点咸！不怪我啊，是你的眼泪，不怪我！” “我见过最懂感恩的人，是在美食面前会流泪的人。首席政府关系官，”秦老师用英文问越南姑娘：“能替我问问他想起了谁吗，一个令他无法忘怀的人！” cgo用母语问ceo的司机：“你想起谁了？是你曾经的恋人吗？” “不是，是我的猫，它叫金招财，它最爱吃的就是这道菜，每次我吃完肉就把盘子放地上让它啃骨头，它很会剔鱼刺，连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然后呢，它突然失踪还是卧床不起了？” 越南小哥：“它不见了，我找遍全世界都没找到，让大家笑话了，为一只猫哭，太不男人了，太不男人了！” 秦老师把纸巾递给小哥擦眼泪：“别担心，猫有九条命，它也许是在家呆腻烦了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去车上看看会不会在车上？”马力想起妈妈养的猫就喜欢躲在爸爸的吉利车后排座位下面，让妈妈到处找。 cgo把马力的话翻译给司机，司机把车钥匙给了马力。 两分钟后，马力真的抱着一只既不是黑猫也不是白猫，而是只黑白相间的黑白猫回来了：“你们以为‘躲猫猫’这句话是从哪里来的吗，猫的天性就是玩，它最开心的就是把它的主人玩哭了！” 小哥看见自己丢失的猫立刻破涕为笑，从马力手中接过黑白猫：“金招财，我罚你一个月不准吃鱼！” 现在好了，十一个人有七个人笑了，剩下的四个硬骨头是ceo、cto、cfo和cpo， 这两男两女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知道今天可以杀人放火，可以强奸嫖娼，就是不能笑，一笑不就彻底认输了？虽然这只不过是一个游戏而已，但人类发展到今天的文明程度，不正是因为凭着一股不服输打不败的精神吗？在四位“首席官”眼中，游戏已经不是游戏了，它关乎到谁赢谁输的荣誉之战！ 第22章 他们知道时间拖得越久，来看直播的人就越多，每年“浪克”鞋销量是怎么来的，就是这么不放过任何一个给自己品牌打广告的机会，从他们带来的男模运动衫上印着的商标图案“小浪花”就可以看出端倪，道森甚至把自己面对镜头的主人位置让给了男模，好让观众视角始终第一眼是那朵“小浪花”。 “周五的广告创意竟标会安排在几点？”ceo边吃中美混搭式夹心汉堡边问道森。 “十点，一共有十家广告公司来竟标，不知哪家会胜出！”道森说。 “算上我十一家！”秦老师突然插话道。 ceo看了一眼秦老师说：“女士，我很欣赏您的光明料理，如果您能说出刚才是如何猜中我们十一个人分别点的是哪道菜，我就破例周五早上为你留出一分钟的时间让您展示您的广告创意！” “全凭直觉，”秦老师笑道：“有时候直觉是最接近真相的一种第六感！我参照了德国总理默克尔喜欢吃宫保鸡丁，推理出一把手的喜好！” ceo笑了：“就凭您的第六感，我没有理由不让您参加我们的广告竟标会，您能在两天之内准备好一段40秒的视频画面来展示我们浪克的独到之处吗？” “如果这位先生能把他的猫借给我，我想就没什么问题了。”秦老师看了一眼越南小哥说。 越南小妹把秦老师借猫的请求翻译给越南小哥，小哥很不情愿地把金招财递给秦老师：“小心，它会咬人，除非你从现在开始就对她说越南话，她对外国话过敏！” 越南姑娘用英语翻译，秦老师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我看还是等你离开的时候再给我吧！” 满屋子的人都讲英语，马力在一旁搭不上腔，只好走到直播话筒前找自己人说话：“宫爆鸡丁搞定，现在只有红烧狮子头、梅菜扣肉和回锅肉三个菜不是我们的菜了。” 网名为“妈妈的女儿”弹幕：我想要那瓶西贡小姐香水，为什么不整蛊一下红烧狮子头和梅菜扣肉的女儿煎饺小姐呢，看到自己的亲闺女出乱子，如果再气定神闲坐得住，他们就是神仙了。” “马力要开始使坏，神仙都挡不住！”马力朝镜头挤了挤眼睛，坏笑着走到煎饺小姐身后，剩小姑娘站起来夹她妈妈盘子里的梅菜扣肉之时，悄悄拿走了小姑娘身后的座椅，小姑娘以为可以坐下来好好地吃肉了，谁让秦老师把她点的肉饺私自改成花饺呢，没有肉吃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揪心的事情了，特别是看到它们真真切切就摆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小馋猫馋得清口水都要流出来，鼓起勇气站起来在妈妈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块肉正准备坐下后放到嘴里，没想到这一坐就四仰八叉地坐到地上去了。 果然，妈妈看见自己女儿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捂着嘴惊叫一声，看见女儿肉没吃着，反到狼狈地坐到地上，一脸委曲地有点想哭，有点想生气，坐在地上懒着不起来的萌样，爸爸撇撇嘴，耸耸肩和妈妈互相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 有意思的是，今天虽然只剩下“回锅肉”还保持不笑的记录，但真正正式承认自己在“不笑不要钱”的游戏中败北的只有香酥白云豆和麻婆豆腐，其它八人都是笑而不语，要待最后用视频回放来说话，当然，煎饺的爸爸妈妈同样以为没有人查觉到他们之间的相视一笑。 马力从花瓶里抽了枝红玫瑰送给小姑娘，算是向她为自己的恶作剧正式道歉，并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把她妈妈面前的那盘梅菜扣肉端到煎饺小姐面前：“现在你可以放开来尽情地吃了！” 煎饺小姐眉开眼笑：“如果下次我还想吃中国菜上哪去找你？” 秦老师急忙把煎饺小姐的话翻译给马力。 马力：“你如果这么喜欢吃中国菜，可以学着自己做，我随时愿意免费教你！加我脸书或微信都行。” 马力走到电脑前对着镜头笑道：“‘妈妈的女儿，’西贡小姐香水是你的了，越南三宝你还可以再挑一种奖品，因为你出的主意已经砸中两个人了。” 妈妈的女儿弹幕：牛角梳，我把地址电话留后台了哦！ “爸爸的爸爸”弹幕：我腰疼，我要白虎活络膏，我不知道五魁首的英文怎么说，但我知道石头——剪刀——布的英文：rock——paper——scissors，赶紧去拿下最后一盘回锅肉。 马力回头看了一眼在座的人当中年纪最大，长着鹰钩鼻子的cpo说：“去她奶奶的熊，我不敢去惹那个母老虎，她爱笑不笑，我还是去找咱们四川老乡划拳去吧。” 说着走到重庆大叔跟前：“哥们，不是要找我划拳吗？”他回头望着秦老师问，“怎么说来着，用英文说石头——剪刀——布，秦老师？” 秦老师：“rock——paper——scissors！” 马力模仿秦老师发音：“若克，呸呸，唏热日！” 重庆大叔：“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非得用英文划吗，划出伤痕来着不起哦！若克，呸呸，唏热日！” 第一局马力输了，这用英文划拳真的是太逗逼了，全然找不着的那种豪气冲天的豪迈、豪爽的爷们劲，感觉一秒就变成假惺惺、文绉绉的娘炮，要不是为了给在座的老外们做一个示范，把宁静的场面救活，马力早就笑趴桌子底下管它宁静不宁静了，当他的目光和鹰钩鼻子犀利的目光撞到一起时，这才被当头一棒打回原形，忍住笑抬起酒杯来喝了一小口酒。 美国遍地是酒吧，可以说喝酒是他们最大的娱乐消遣，美国人在任何情况下喝酒，都是自喝自的既不需要下酒菜，又假斯文喝闷酒，绝无劝酒的情况。就算是草根蓝领聚堆喝酒，不论大家喝的多么兴奋，都不可能互逼对方多喝一杯。如果你缠着不放，硬逼对方喝酒，哪怕是最好的朋友，哪怕是亲兄弟，都会生气翻脸。甚至出手打劝酒的人。因为他们的观点是，喝酒是自已看着办的事，怎能被他人强迫？ 他们就这样看着两个中国人用一半是英文，一半是中文的中英混搭腔划拳，没有人有参与的欲望，秦老师只好找法国小姐说：“咱俩试试，很好玩的！如果不想喝酒，可以以水代酒！” “我也要玩，我也要玩！”煎饺小姐把椅子拉到法国小姐身旁硬加塞在法国小姐旁边说。 “可以玩，但你只能以水代酒，不准喝酒，喝了要罚跪，听明白了？”秦老师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煎饺小姐的面前说。 法国小姐和煎饺小姐玩了两个回合，因为怕真喝的法国小姐喝醉，放弃了。 重庆大叔看着秦老师问：“能不能征求一下主人的意见，让我们划一次真正的中国拳，这样划花拳绣腿都算不上啊！” 秦老师说：“好吧，让我试试！”她开口用英语对大家说：“大家想听故事吗？我给大家讲一个关于酒的故事，讲讲我们中国的“酒”字是怎么来的！” “请讲，我们洗耳恭听。”道森好像有点习惯喝一口酒吃一口下酒菜中国风的喝酒方式了，偷了一颗法国小姐的香酥白云豆放嘴里，再喝一口小酒。 秦老师：“从前有一农夫，秋收时不慎将一口袋高梁倒入水缸中，数日后缸内飘出异香。农夫惊诧。这时，过来一仙风道骨的长者。告诉农夫，你缸内要出琼浆玉液了。但是你的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农夫忙问，如何去做？ 长者说，明天你要想法找到三个人，每人给缸内滴一滴血，方可。 于是，第二天一早农夫在大街上等人。一会儿，过来一个文人，风度翩翩，农夫说明所求之事。文人慨然应允，给滴了一滴血。时近中午，又过来一个武将，也给滴了一滴血。下午，路上一直没人，等到酉时，天已昏黑。过来一个疯子。农夫无奈只好让疯子滴了一滴血。此时，缸内突然飘出奇异的香味，尝之，醇香溢口，清凉甘冽。农夫于是在缸上做个记号，写了个酉时的酉字，点了三个点，意思是那三个人的三滴血，于是就有了酒字。 时至今日，我们中国人喝酒一开始都文质彬彬，是享受那个文人的气质，喝到中途，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表现的是武将的风范。喝到最后，语无伦次，体面全无，就是让那个疯子的血作怪的！” 秦老师这个故事的信息量有点超出只在酒吧喝酒的美国人的想象力，他们都听得一楞一楞的，得慢慢消化一会儿。 “是怎么个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呢，能不能给我们来个现场示范？”道森憋了半天终于说道。 秦老师看着马力和重庆大叔说：“男主人同意你们划拳了，声音越大示范效果越好。” “真的吗？”重庆大叔捋起衣袖，伸出拳头，亮起嗓子准备…… 马力这下子可来劲儿了，肩膀一抖擞，以气壮山河的气势和重庆大叔开划：“哥俩好啊， 三桃园啊 四季财啊 五魁首啊，六六顺啊，七个巧啊、八匹马，九连环，全来到。” 几个美国人在一边举着酒杯，被两个中国人大到无边无际的喊叫声震得目瞪口呆，彻底看懵了，不说吓的尿裤子，也吓的把杯子掉地上了，cpo琼斯夫人弯腰捡起被马力小哥和重庆大哥吼天震地的划拳声吓掉地上的小青花瓷酒杯，尴尬地笑道：“这中国杯子还蛮结实的，摔不坏。” 马力跟秦老师互使了一个愉快的眼色，爱悠悠，恨悠悠，小酒一喝晃悠悠，他们今晚的“不笑不要钱”游戏算是尘埃落定大获全胜，无一漏网之鱼。 后来找输家买单时还是颇费了些周折，包括道森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绝不承认自己曾经笑过，微微一笑很费钱，不笑不要钱，想赖账的人大有人在，最后不得不视频倒带一个一个的确认，依然是100美元、100人民币、200越南盾（越南盾最低面值只有200）三选一都可以付费，随意。 结果有六个人付了美元，一个人付了人民币，三个人付了越盾，十八岁以下未成年人免费。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最大方的竟然是最不爱笑的cpo琼斯夫人，给了秦老师三张面值五十万合计一百五十万的越南盾，马力瓣着手指算了半天，算来算去还是没有超过100美元。 那些付美元的第二天早上都开始后悔昨晚喝高了，而到底是怎么喝高的，他们都不记得了，为了保持“浪克”品牌高管们一贯得体、健康的公众形象，在他们微醺还没从“武士”变成“疯子”时直播就全部关闭了。 只有二个人滴酒未沾，一个是煎饺小姐，一个是小车司机，司机把大家安全送回了家，最后走的时候不情不愿地把他的金招财借给了秦老师，并教会了秦老师几句简单的越语，因为金招财对外国话过敏，过敏的症状就是谁对她讲外国话就咬谁。 客人们离开后，秦老师开始收拾满屋的杯盘狼藉，马力则把说话语无轮次的道森扶回他的卧室躺下，道森脑袋刚一碰到枕头就开始打鼾了。 第23章 2016年1月的胡志明市，西贡河里有木帛花的残迹，河畔有浓荫密布的长街。 在长街上，你会看到勤劳贤惠的越南女人戴着尖尖的斗笠，挑着重重的担子飘摇的身影，由于越南属热带季风气候，紫外线强，因此越南人喜欢戴帽子，女人们大都戴一顶尖顶圆口的斗笠，这种帽子用热带植物叶片编织而成，经阳光反射，远看就是白色的，常在外劳作的妇女们，戴着它遮阳护肤，效果绝佳，虽然越南气候炎热，但妇女们的肤色却不显黑，斗笠成了越南妇女钟爱的随身物品，同时也成了识别越南妇女的重要标志。 兴许由于性价比的关系，不管是越南人，还是外国人都习惯吃路边摊，从米粉到海鲜到果汁再到咖啡，只要一套简易桌椅就能撑起一个餐馆。 在长街街角，就有一个瘦瘦的、长相清秀戴白色斗笠的越南女子在摆路边摊，左边箩筐里放的是法棍，蛋黄酱，腌萝卜，黄瓜丝，越南香菜，越南薄荷，越南罗勒和辣椒片、酱油。 右边箩筐里是红毛榴莲和手动搅拌果汁的机器，几大瓶水和新鲜的牛奶。箩筐之间的地上放着一个迷你木炭小火炉，锅里油煎的五花肉正滋滋作响。 几个逛累了又渴又饿的游客看见越南女子的路边摊，就像看见救星一样不要命地奔了过来，无需问价，装法棍的箩筐上贴着法棍的价格，装红毛榴莲的箩筐上贴着毛榴莲奶昔的价格，他们只需跟摆摊的越南女子用手势比划这个要几个哪个要几个就行了。 原来这三个游客是中国人，其中一位中年男子一屁股坐在放地上的小板凳上说：“你们知道吗，深度游越南二十五件必做之事其中有一件是吃一回路边摊，有一件是喝一杯新鲜热带水果奶昔，还有一件是吃一回越南特色美食法棍，这位阿姨一个人就让咱们完成了深度游越南的三件事，简直是太棒了。来，搬塑料小凳坐下来慢慢深度游一游。” 越南阿姨总共只带了三个小板凳，刚好够其他一男一女两位游客坐下来深度游一游， 法棍是越南特色美食之一，被称为越南三明治，只见扁担阿姨把法式长棍从侧边切开，面包里涂上加了柠檬汁的蛋黄酱，加入烤五花肉，越南腌萝卜，黄瓜丝，越南香菜，越南薄荷，越南罗勒和辣椒片再倒入酱油即可。 三个越式法棍一下子就制作好送到了三个游客手中，一口咬下去，刚在锅里煎黄的五花肉在嘴里滋滋冒油，腌萝卜的脆、香菜的香、薄荷的清凉、罗勒的辛，各种滋味在嘴里陆续登场，然后柠檬汁和辣椒片酸辣味道出来了，被脆脆的法棍一包容，生命的气息就从嘴里一丝一丝地渗透出来了。 再喝一口新鲜的红毛榴莲水果奶昔，红毛榴莲不像榴莲那样具有恶臭，它果肉洁白，酸甜多汁，有一种独特且浓郁的芳香，再加上牛奶的醇香，那个香，简直就是香上天的节奏啊！ 三个中国游客很满意越南阿姨的手艺，可惜没有地方可以点赞，只好用卖单后再给3美元小费的方式来点赞了。 很快，越南阿姨箩筐里的法棍和红毛榴莲就售謦，除了吃客们买单时她会微笑着用越南话说一声谢谢外，像其她腼腆的扁担阿姨一样，她也从不主动叫卖，招揽生意，但只要你主动走上前去，她就会对你微微一笑，并动作利索地为你准备吃食。 她取下挂在手腕上的小钱包，刚想打开清点一下今天的收入情况，一个戴绿帽子的高个子男人突然从街道对面的树后面窜出来，拿下一直摆在树丫上的一台对着越南阿姨的直播手机，抬着手机镜头朝着越南阿姨跑去，“等等，等等，现在可以数了。” 越南阿姨从小钱包里拿出钱美元归美元，越盾归越盾，很快就数清楚了，今天早上四个小时的时间她一共卖出了三十二个法棍，二十八杯红毛榴莲奶昔，一个法棍七块五人民币，一杯奶昔六块人民币，一共是408元人民币，除去成本275元，今天早上挣了133元。 越南阿姨从戴绿帽子的男人手中一把抢过直播手机把镜头转朝戴绿帽子的男人，一离开镜头，越南阿姨的画风就瞬间变成秦老师的画风了，闹了半天这个越南阿姨竟然是秦老师，而一早上来她路边摊吃法棍的各色人种，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过秦老师不是地道的越南女人。 事情还得从今天早上讲起，早上道森一起床，就闻见从楼下厨房里飘来的烤面包香味，他下楼走进餐厅，看见桌上马力为他准备的丰盛的早餐，果断地把自家的门钥匙放在桌上说：“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热气腾腾家的感觉，你们俩就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吧，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反正楼上空房间多的是，空着也是空着！” “非常感谢！”秦老师道，“史密斯先生。” “如果晚上我下班回来能吃上一口热呼呼的饭菜，那就更好了！”道森出门上班之前回头道，“菜钱我放在桌上了，除了红烧肉必点外，你们可以随意发挥。” “乐意为您效劳，史密斯先生！”秦老师微笑着把主人送走，一转身面对马力笑容就立马消失了，“你说什么，你的中国粉丝们不想学做菜，想看咱俩pk，pk什么？” “他们说上次我和你pk过马路就很好玩嘛，遗憾的是他们没有看到直播，他们想出一个新玩法，我当人力车夫，你扮街头小贩，在规定的时间内看谁挣到的钱最多？” 昨天晚上马力独自关在房间里跟粉丝们聊天时，有一个网名叫“呵呵”的粉丝弹幕了上面的要求，后来嫌弹幕讲话不方便，改加微信私聊。 呵呵：我跟我哥们打赌，我赌10000块你输，他赌10000块你赢。我哥们是个土豪，他说如果你赢了，他会把10000块送给你当路费，如果你输了，那10000块就归我了哦，条件是你们必须全程直播。 “呵呵”又让马力加了他土豪哥们“哈哈”的微信。 “哈哈”说只要马力赢了，他即刻把10000块钱从微信上转帐给马力，他们平时一晚上出去ktv唱个歌都不止这个数，就当是你们辛苦的劳务费，但是前提条件是不能让你的对手知道这件事，否则她故意输给你昨办，目测你是干不过她，因为你大脑没有她发达，我为什么要赌你赢呢，因为我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你骑在“客先死”人力车上推着客人往前走，不就是现实版的鬼推磨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力无语了，自己已经沦落为有钱人的消遣对象，要按他以往的脾气，早就撂摊子走人了，可是现在他却想开了，大丈夫能屈能伸，鬼推磨就鬼推磨，只要有钱，就当一会鬼又何妨呢。另外他内心是真的不服气，别让人把自己给看扁了，难道在大家眼里我马力的大脑就真的没有秦老师的发达吗，今天得让那些嘲笑自己的人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马力到底是肌肉发达还是头脑发达，就算头脑不发达，他就不相信靠拚力气都拚不过秦老师吗？ 于是，他按下心中的各种不爽，假装爽快地答应了：人生有谁没赌就会嬴，要成为真正的人生嬴家，偶尔冒一次险又何妨，我已经厌倦这种循规蹈矩的生活了，谢谢两位大哥罚我劳动改造，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赌博的事情就在马力语无伦次的爽快中拍板了。 马力跟秦老师只道出了观众要求直播的上半段，隐瞒了跟人赌博的下半段，他想靠实力跟秦老师拚一回，他就不相信干个人力车夫靠力气吃饭的活他都干不过秦老师，何况干一天的活等于平时在家干一个月的活，再特么咬牙坚持这八个小时也要挺过来，何况不一定是八个小时，要看秦老师多长时间把扁担餐馆里挑着的吃食卖完，以秦老师卖完的时间为准，他再开始下半场的pk。 “今天明天我哪有时间陪你玩啊，星期五早上我要去‘浪克’竟标，只有两天时间可以准备，你以为我是神婆会变法术吗？” “你不是说观众就是上帝，我们要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吗？管你，你去不去都要去，今天你先来，你的行头昨晚我已经连夜为你准备好了！”马力说着拿出一顶尖顶圆口的白色斗笠 ，一件我们中国地摊上随处可见的老太太穿的短袖衬衣，一条宽松的长裤和一双白色的十元一双的塑料凉鞋。 秦老师哭笑不得：“你学得蛮快的嘛，也要跟我玩换装秀，我真的不是嫌弃你这身衣服是地摊货，等星期五我竟完标再玩行不？” “看见窗台上的那只黑加白猫了吗，如果十秒之内你不开始换装，我一按摇控，窗子就会打开，猫就会从窗子里逃走去找她的主人，你不是要靠她帮你完成竟标吗，她走了，你的竟标梦不就要泡汤了吗？” “你学得蛮快的吗，我只是弄坏一块豆腐，你却要杀死一只猫！” “全凭你的赐教，你不是说学生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还剩最后三秒钟了……”马力拇指按在摇控器上…… “好好好，我听你的，你知道耽误我一天时间要损失什么吗？”秦老师被逼无奈只好抱着衣服去楼上换衣服。 “你是脑子变成豆腐脑了吗，人家一个广告招标要动用多少设备，要花一年的时间准备，光一个特效制作就要花多少钱，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才拿得出手，每一帧都需要精心制作，你就算弄个五毛特效也来不及了啊，就凭你一己之力，谁来帮你搭场景？谁来帮你拍摄？谁来帮你完成音乐配音？谁来帮你完成后期剪辑制作？就算这些都有人来帮你完成，你的硬件设备在哪？” 秦老师抱着马力为她准备的扮演越南阿姨的衣服走到楼上，回过头来看了马力一眼说：“在我心里，心有多硬，硬件设备就有多硬！” 第24章 昨晚马力把道森弄躺下后回房间和“呵呵、哈哈”打完赌，摸黑溜出道森家，拿着昨天去菜市场半路上遇到的扁担阿姨丈夫硬塞给他的电话号码找上门去了，后来得知扁担阿姨的丈夫姓范，范叔家住在西贡河岸的简易棚户里，越南乡村民房的格局：客厅和卧室是同厅设置的，厅内正中央上方是供拜祖先的祭台，下方则是电视机、vcd等电器，一边的角落摆放着床，一般是家里的年轻人或小孩睡在这里。 马力千辛万苦找到了范叔家，然后就不知道该如何把自己明天想连扁担阿姨的扁担和扁担里的内容一起租下的诉求，用正确的语言告之给扁担阿姨和她的丈夫，一方是越南语，一方是中国话，那么，正确的语言在哪里？ “叔叔好！”扁担阿姨和人力车夫的儿子出现了，一个刚满二十岁、叫范经济的大二男生，越南姓范的人蛮多的，范老五曾经是越南的民族英雄，所以才有了一条闻名世界的范老五街。 范经济在中国昆明云南大学上大二，学的是中文，当范经济用中文向马力问好时，正确的语言在正确的时间和地点出现了，范经济说他将来想当一名外交官，他决不会再像他父亲那样去踩人力车，决不。 “我想你父母起早贪黑就是为了帮助你完成你的伟大抱负，加油！”马力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两夫妻的儿子说服他们的父母，明天把他们吃饭的工具租给他用一天，当他看见范经济家屋外的角落里有一辆用来拉货的三轮车时高兴坏了，车兜里摆个小板凳就可以坐个人，拿着手机对着跟在后面的骑客先死的马力跟拍了，范经济边拉着跟拍者在前面为他带路，一石三鸟，同时车载跟拍的人，最后还要当马力的翻译。 范经济不明白马力要当人力车夫的动机何在，之所以同意了马力无厘头的各种要求，最终又说服了他的父母让出各自吃饭的家伙给马力当玩具，是因为马力当场送了一台苹果4手机给范经济，虽然这台手机是马力已经淘汰的手机，但在范经济和他父母的眼中，它还是一台苹果手机。 马力离开时还让范经济的妈妈找了一身平时穿的，洗干净的衣服和一顶白色斗笠拿回来给秦老师穿。 现在，秦老师被马力逼着穿好从楼上下来，正眼不看马力，斜眼也不看马力，被人胁迫的滋味真是冷暖自知，出门前她讨好地向金招财说拜拜，被金招财一爪子抓过来，还好秦老师往后让了让，脖子上就留下了几条新鲜的抓痕。 “你忘了她对外国话过敏吗？”马力提醒道。 “我还忘了被你绑架了呢！”秦老师没好气地跟着马力去了范叔家位于西贡河边的一处民宅，这里的房子普遍老旧，都是低矮的临时性建筑，走进范叔家，扁担阿姨的扁担餐馆早已经为秦老师准备就绪，秦老师走过去试了一下，真心挑不动，太重了，别看人家范经济的妈妈身材、体重跟自己差不多，挑起担子来可以快步如飞，那是几十年风吹雨淋、日复一日练达的内功，自己必竟是知识分子出生，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怎担当得起如此重任。 只好把担子摆放在马力一并租过来的三轮车兜上，拉到西贡河边最热闹的一段路上，把直播手机摆在对面的树丫中藏好，就有了前面秦老师默默地坐在路边卖法棍的一出，为了早点把法棍卖掉，多争取点时间准备后天的竟标，秦老师也是拼了，本来为她准备好卖一天的吃食，被她一早上就卖光了，马力做人力车夫的时间也从计划的明天早上提前到今天下午。 幸好出门前范经济自告奋勇要跟着来看热闹，本来他不必来，计划不如变化快，计划让他当马力的向导是明天的事情。 范经济放寒假回家来过春节，越南人过春节也相当的热闹，甚至不亚于中国，热闹到2016年过完春节通往胡志明路段的1号公路全线被返乡过春节，回胡志明的摩托车堵得水泄不通，后来秦老师和马力也亲眼见证了这一壮观的景象，像蝗虫泛滥一样的摩托车流最终因为密度太高而停滞不前了。 马力瞅着秦老师萝筐里的吃食快要卖光的时候，赶紧让范经济回去骑他爸的客先死，将着喊范经济的妈妈一起过来把她的扁担餐厅挑走。 范经济从家里为马力带来一件他爸平时穿的人力车夫的工作服让马力换上，马力腿太长，裤子只能穿他自己的了，还给他拿来一顶绿帽子遮挡下午毒辣的太阳，还有一盒棕色的鞋油，马力细皮嫩肉的，怎么看都不像人力车夫的范，必须乔装打扮一下。 等秦老师卖完法棍正准备开始数钱，看见一个黑脸高个子戴绿帽子的男人从旁边的树后面冲出来，拿起摆在树丫上正在直播的手机朝秦老师冲过来，特写镜头对着秦老师数完钱。 秦老师对着镜头甩了甩手中价值人民币133元的越盾和美元说：“133元人民币，耗时四小时十五分，现在我要把镜头对准马力了，计时从现在开始！看他在接下来的四小时十五分钟里能不能超过我？” 秦老说完从高个子戴绿帽子的黑脸男人手中抢过手机，把镜头转向面前的高个子戴绿帽子的黑脸男人，范经济的妈妈挑着租给秦老师用完的扁担回家充“弹药”去了，临走时她不停地回过头来看高个子戴绿帽子的黑脸男人，不确定他还是不是昨晚来租扁担的那个帅小伙，如果是，他们这是在装的什么鬼？ 高个子戴绿帽子的黑脸男人则跳上范经济刚骑来的“客先死”开始在街边等客，秦老师坐到范经济骑的三轮车后兜的小板凳上，把镜头对准黑脸男人，只要一等到客人，范经济在前边带路，秦老师倒坐在三轮车后兜的小板凳上，对着跟在后面骑客先死的戴绿帽子的高个子黑脸男人跟拍。 看范经济把马力弄成什么不伦不类的怪物了，可能是因为马力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人力车夫，为了压制马力自带的帅气外扬，范经济找来一顶绿色的帽子让马力戴上，在越南，男人们喜欢戴绿帽子，这绿帽子可不是贬义，它是战争年代的一种产物，在长期的战争中，习惯于高山密林穿梭打仗的男性士兵或地方民兵，都戴这种既能伪装掩体又能遮雨防晒的绿色头盔。如今戴上它则有崇尚英雄，崇尚军人的意思，许多越南人都以此为荣，并没有中国人所说的“戴绿帽”的另外一层意思。此外摩托车已是越南的现代社会的主要交通工具，绿帽子轻便易带、坚固耐用，有的男人骑摩托车出门的时候索性把它当成了安全帽，所以，越南男人都喜欢戴绿帽子，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帽子、绿帽子” 逐渐演变成了性别上的专用品和区别标志。 这顶“绿帽子”一戴在马力头上，帅气显然被压制住了，但他的小白脸还在飞碟形状的头盔下面反射着微弱的白光，范经济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棕色鞋油，让马力像女人擦粉底那样往脸上抹，连露在贴着工号的统一制服的袖子外面的胳膊、手背都抹了一遍，这才勉强看上去像个正经的人力车夫的样了。 马力扮成戴绿帽子的高个子男人一从树后窜出来秦老师就想笑了，苦于镜头一直对着自己，没敢笑，等阿姨走了镜头转朝马力后，秦老师才腾出时间来笑，再不笑就要憋出内伤了。 “你戴个绿帽子就够瘆得慌了，还把脸抹黑，脸都不要了，看你这阵势，是铁了心要在四个小时内赶超我保持的133元的记录了。”秦老师坐在范经济的三轮车后兜小板凳上笑得颠三倒四，幸好暂时没有乘客出现，要不然看见平时含蓄内敛的越南女子突然性情大变不被吓跑才怪。 等秦老师笑够了，马力也坐不住了，觉得在街边等客开始不靠谱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这样守株待兔不是办法啊，于是，他决定主动出击。 “嗨，美女，需要坐车吗？”看见两个黄皮肤的姑娘经过，他笑着问道，要在中国，他一露出灿烂的笑容，就有姑娘奋不顾身地朝她扑过来，两个黄皮肤姑娘一看见黑脸马力像大猩猩一样露出一口大白牙，吓得魂飞魄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事情又回到守株待兔的老路上来，十分钟后，终于有一只“男兔子”跳上马力的客先死，大概急着赶时间，说了一个马力听不懂的目的地。 范经济听懂了，一踩三轮车脚踏板出发了。他生于胡志明，长于胡志明，十九岁才离开他的故乡去了中国求学，路熟得就像是他的掌纹，马力只要闭着眼跟在后面走就行了。讨厌的是乘客还要回过头来问东问西，听不懂他讲的是哪国的鸟语，即不像越南话又不像英语，你说地球人的语言为何各说各话，弄这么复杂到底是为了什么？马力只能统一回复了：yes yes yes！ 范经济为了帮马力保持人力车夫的形象简直就是操碎了心，因为天气太热，马力踩踏三轮车不可能不出汗，难怪这客先死要把车夫放到乘客的身后，要想摆脱车夫的汗味，就得这么干。马力边踩人力车边用范经济递过来的毛巾擦汗，于是，他涂过棕色鞋油的脸就被擦花了，白一块，黑一块，跟被关在道森家的金招财形成了统一的风格，范经济不得不等客人一到达目的地付费离开后，就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鞋油盒来替马力补妆。 秦老师则置身事外，无视两位年青小伙忙得屁股冒烟，只需举手之劳，不费吹灰之力举着个直播手机对着他们就行了，也不管镜头随着糟糕的路况上下颠簸，晃得像发生了六级地震一样，自得其乐地感受深度游越南必做的二十五件事之一：坐在人力踩踏车上欣赏街道两旁虽久经风雨却依然保存完好高低错落的法式建筑，与生俱来的东方韵味，掩不住法国殖民文化的影响。守护着沧桑也守护着残留的昔日荣光，记录下当年号称“东方的小巴黎”的西贡曾拥有过的欧洲的典雅与浪漫。沿途的气息扑面而来，街道两旁绿化带里的阵阵花香；西贡河里飘来的海澡的腥味；摩托车排汽管喷出的一氧化碳的臭气；一股永远新鲜的大地散发出来的泥土的芳香；从下水道里冒出来的腐烂之气……所有的这些气息都与她保持着一段若即若离的距离，不靠近，也不丢失。明暗两股力量正在私下里较劲，谁都想独霸天下，她甚至可以听见它们厮杀时卷起的呼呼风声，触摸到它们掀起腥风血雨之粘稠的欲望。最终，谁都无法把对方从这座城市赶走，只好和平共处，汇聚成一股不怀好意的怪味刺激着她的鼻膜。 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让正感受诗意西贡的秦老师诗心顿失，不祥的预感悄无声息地爬进她的心里，她紧张地往周围看了看，发现远处有两个穿制服的越南警察正朝他们走来。 第25章 警察拦下马力的人力车，示意把车骑到街边以免挡道，秦老师急忙拉还在往前骑对身后事一无所知的范经济，让他停下来看看是怎么回事，范经济跟着马力一道把三轮车骑到路边，下车朝警察们走去：“出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一对法国老夫妻气喘吁吁地赶上来，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老头不会讲英语，指着马力用法语嘀嘀咕咕说了一大通谁也听不懂的坏话。坐在客先死里的马来西亚乘客听懂了，把一大堆坏话重新用英语描述了一遍，秦老师再把这段坏话用中文转答给马力和范经济，天哪，终于知道那些讲别人坏话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了。 事情是这样的：法国老太老头先前正在找路的时候，两个车夫非常热情地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这两法国老人退休后有时间到处走走了，首选越南，大概是想来这个曾经的法国殖民地找存在感和优越感，必竟是被自己国家曾经统治了将近一个世纪之久，首选景点是百年邮局，问清到百年邮局两个人是26000盾，为了怕被耍，老太太和人力车夫反复沟通了价格，车夫还亮出来一张宣传页，上面是邮政中心的照片，下面是价钱26000越盾。可是到了地方转眼那张纸上就变成了2600000越盾，老太太、老头非常疑惑反复数有几个0，当时居然就蒙了，根本不记得原来看到的是不是这么多0，最关键的是一直没算清楚需要付几个0，于是稀里糊涂被拿走2600000越盾，两人望着天算了很久，傻傻的对账半天才知道被人家多拿走了两个0的钱，这就是传说中的鸳鸯菜单。合计清楚是怎么回事后，两位法国老人当时就不干了，这不是造反的节奏吗，想当年你不过是我们的殖民地，你们不过是我们庄园里干活的仆人，不看佛面也要看僧面，现在竟然敢连抢带骗起你们曾经的主人，士可忍孰不忍，报警，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法国人的尊严。 要命的是，这些骑客先死人力车的大叔似乎都长得一个样，天天日晒雨淋造就了一张标配黑脸，两个警察已经拦下六、七位人力车夫让两位法国老人辨认，老人戴上老花眼镜仔细辨认，他们以为戴上老花眼镜就不会像当初数越盾那样傻傻地数不清有几个零了，但是，效果似乎不理想，老眼昏花还是老眼昏花，他们照样傻傻分不清黑脸叔们谁的脸更白，谁的脸更黑？ 他们决定这次不管被警察拦下的是谁，都要咬死就是他，因为他们再也追不动了。这事总得有人为此负责，让媒体来爆光，才能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越南人不论男女都普遍廋小，虽然他们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黑脸叔在尺寸上与其他黑脸叔有大号与小号的本质区别，老太太实在跑不动了，坚定不移地指着马力说：“就是他！” 警察也跑不动了，逮着谁就是谁了。 于是，警察命令马力下车，跟着他们回警局。 当范经济把警察的话用越南话翻译给马力时，马力懵了：“我……我……我说什么你们也听不懂啊！” 眼看着马力背黑锅的命运已成定局，秦老师怕耽误事，一进局子录口供还让不让人后天去“浪克”竟标呢，不得不上前用英语问法国老太太：“对不起，夫人，我想再确认一下，骗您的那位人力车夫的脸是黑脸还是白脸？”然后请正想从客先死上下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马来西亚人翻译。 老太太：“当然是黑脸啦！” 秦老师把手中的矿泉水瓶子递给马力没好气地说：“赶紧洗脸，你要再去警局一折腾 ，我还怎么准备竟标啊？” 马力接过瓶子就往脸上倒水，“鬼推磨鬼推磨，我今天真是遇着鬼了！”用手使劲搓脸，把洗干净的脸往老太太跟前一凑，“看清楚了，这是黑脸还是白脸！” “白脸！”老太太沮丧地道。 马力取下头上的绿帽子扔到范经济的车兜里：“见鬼去吧，该死的绿帽子！” 跳上人力车蹬起就走，范经济跳上三轮车拉着秦老师急忙跟上，“你往哪走，往左拐，左！” 警察和法国老头、老太太找不到阻挡的理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马力和范经济骑着人力车渐行渐远。 马力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他是12点50开始计时的，也就是说他得在5点零5分之前挣够133元以上的钱，他就算赌赢了，那个“哈哈”就会从微信上转帐10000元给他，刚好够他租一个月摩托车的费用，好马配好鞍，他可不想随随便便骑辆破摩托车就上路，什么都可以随便，就是摩托车不可以随便。现在已经3点55分了，他现在也不知道到目前为止挣了多少钱，又是越盾又是美元，还要换算成人民币才知道。管它了，先竭尽全力挣钱，到点了再数。 范经经毕竟是年纪太轻不谙世事，为了把马力包装成人力车夫煞费苦心，没想到顾客没招来，却招来警察，现在好了，无帽一身轻，可以在这个城市自由穿行了。 其实客先死的收费不算便宜，按小时算，每小时算下来合150元人民币，只要拉一个顾客就赢过秦老师了，可惜天不作美，好不容易拉到一个乘客十分钟就到了，马力想让范经济故意绕点路拖延一下时间，又怕被小屁孩小看，只好不要命地跟上骑得贼快的范经济，而且全是抄近路，可能是想露一手吧，他这一手真是把马力害惨了，追，追，追，他终于追上范经济了：“范经济，你以为是在骑摩托车吗，骑这么快干嘛？” 不知道是甩掉绿帽子还是脸洗干净了帅气侧露，马力的人力车生意一下子好得不得了，谁不想挑个顺眼点的帅小伙拉着自己在城里兜风啊，一样的敞篷跑车，只不过是人肉发动机而已。 不问前程，只要拚命地踩踏板、蹬三轮，时间的车轮就飞快地转动起来，眨眼之间就来到了5点过5分，让时间随它去吧，谁也追不上那个飞毛腿。现在，咱们要停下来数钱喽，马力让秦老师把镜头凑近一点，天，这越南钱也太考验人的智商了，关键是数清楚了有多少个零后还要换算成人民币，为了不让粉丝们发现自己智商捉急，秦老师拿着计算器在镜头外面做弊，用计算器加好是几位数，再快速换算成人民币，一共马力挣了158元零5角人民币，然后抬给马力看，马力再把数字报出来，观众们都震惊了，能这么快就把手里的钞票数清楚并精确地换算成人民币，智商一点都不捉急啊！ “ok，今天的直播到到此结束，咱们明天见。”马力掩饰不住笑容，总算是在公众面前战胜了秦老师一次，为自己捞回了不少面子。马力急着关闭直播找“哈哈”兑现赌金，扫了一眼正在看直播的人数：13876人。吓得不敢马上关闭直播，满屏的弹幕总得敷衍两句吧。 弹幕：“你太逗了，笑死我们了，明天可以继续戴你那顶绿帽子吗？” “也许！”马力热呼呼的心一下子冷到了零下30度，二话不说直接就关掉了直播。 没人关心他的感受，他们只是在拿他当傻瓜看待，把他当猴耍找乐子而已，只有秦老师，给他留足了面子，刚才在他傻傻算不清越盾换成人民币是多少的时候帮他救了场，没有再一次让他沦为被嘲笑的对象，他感激地看了一眼秦老师，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说：“我们快把车送回范经济家，回去给道森做饭吧，他下班回家吃不着热饭热菜我们还好意思住他家吗？” 把车送还到范经济家，跟范经济互加了微信，然后匆匆告别，到菜市场买菜回到道森家，总算紧赶慢赶在道森下班回家时让他吃上一口热饭了，虽然没来得及做红烧肉，但他好像根本没在意，三人换了一张小饭桌凑近了吃，四菜一汤摆大桌子上太假了。 吃了没几口道森就看着秦老师和马力笑了：“你们今天pk买法棍和踩人力车，明天准备pk什么？” 秦老师大吃一惊地问道：“您也看直播啦，我们没在facebook上直播啊！” 道森：“昨晚我让陈先生帮我下载了一个爱奇艺 app，想随时掌控你们的一举一动！” 秦老师：“重庆大叔帮你们每人都下载了爱奇艺？” 道森：“其它人我不知道，反正我下了。” 吃完饭道森就独自回书房加班去了，马力和秦老师都不想洗碗，一个急着要回房准备后天的竟标，一个要急着回房找“哈哈”兑现赌金。最后只有让“石头、剪刀、布”来决定，马力输了，不得不留下来洗碗。 秦老师终于解放了，可以一心一意开始准备后天的竟标，秦老师抬着特意为金招财做的剁椒鱼头满屋子找猫，“金招财，猫咪，你在哪，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结果，楼上楼下找了个遍，没有，连只猫爪印都没发现，金招财又一次神秘失踪了。 她不得不重新回到厨房问马力：“你有看见我的猫了吗？” 看见马力正把菜刀举得老高准备往下砍，秦老师把目光落到菜板上放着的那台苹果手机上：“你疯了吗，它怎么得罪你了，在你要把它碎尸万段之前，先考虑你需要花多少钱再买一个，时间就是金钱，如果你得花一个月的时间来挣钱另外再买一台手机，那么你砍了它就等于是杀死了你自己——至少一个月的生命，请谨慎下手！” “我砍死你，我砍死你！”马力不顾秦老师的提醒无影刀快如闪电“啪啪啪”往下砍，秦老师生气了，转身就走：“你太让我失望了，没想到你是一个如此暴戾的人！” 秦老师走到门口的时候剁菜板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她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菜板，手机完好无损，手机周边的菜板却已经刀痕累累。 秦老师松了一口气：“暴戾恣睢，其势自毙。你总算还没有丧失人性！” 菜刀“哐当”一声掉地上，马力竟然像孩子一样哭了，原来马力等秦老师一走，就迫不及待掏出手机来找“呵呵、哈哈”兑现赌金，结果发现早被他们拉黑了，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给马力一分钱。这世上一切被骗的原因都是因为被骗者患得患失，自己不贪，又迄会被骗。马力想找人出气，苦于连人都找不着了，只好拿手机出气。 “哭啥啊，这世上除了生死以外其它都是小事，有谁死了吗？天塌下来到吗？”秦老师急忙走过来轻轻拍拍马力的肩膀安慰道。 马力擦了擦并没有流出来的眼泪，刚才他只不过是假哭求安慰，他摇了摇头，简短地把自己失控的原因告诉秦老师：“我被人当鬼推了一回磨，现在又被他们拉黑，我这是自作自受，活该！” 秦老师嘴一撇道：“你这熊孩子，丢脸丢到家了，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吃一堑长一智呗，一个人只有经历过别人的冷眼耻笑，经历过内心的挣扎悔恨，才能成熟和强大起来。” 马力被秦老师狠狠教育了一顿，却找不出半句话来反驳，没想到今天想弯道超车却栽 了个大跟头，被人彻头彻尾地摆了一道。 秦老师转身去餐厅里继续找猫，马力继续哭，刚才是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哭自己傻；现在是庆幸有秦老师这样的良师益友哭自己幸运；刚才是假哭，现在是真哭，虽然挤了半天只挤出一滴男人的眼泪，但也是动了真情，感谢生命中有秦老师为自己遮风挡雨！要不是秦老师刚才及时制止了自己的愚蠢行为，他早就为了泄愤把手机腰暂了，现在会不会又悔得肠子都青了？ 第26章 “金招财，小金，你在哪呢，看麻麻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的？”秦老师走进餐厅把剁椒鱼头放地上，等了半天没有动静，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着猫薄荷的玻璃瓶，摇晃了一下说：“还有这个哦！” 一只背黑肚皮白的黑白猫从天而降，优雅地降落在餐桌上，迈着猫步朝秦老师款款走来，从来没养过猫的秦老师后来才知道这只黑白猫是田园猫的一个品种，正名叫黑白田园猫，也叫太极猫。因为看起来像奶牛，黑一片，白一片，大家都喜欢称之为奶牛猫，一般是上半部份背脊是黑色，下半部份肚皮是白色的，黑白色的分布情况每只猫都不一样，就像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一样，世界上也没有两只相同的奶牛猫。 就像要通过人脸来识别人一样，人们必须通过猫身上黑白色的分布情况来识别奶牛猫。有的奶牛猫身上的黑白色一半一半，有的白的多，有的黑的占大半，有的全白，只有星星点点的黑色点缀，大概玉皇大帝造猫时旁边侍候研磨墨的人常常偷懒，墨涂着涂着就没墨了。 而现在这只正朝秦老师走来的奶牛猫画风精致，玉皇大帝造这只猫时一定刚从蟠桃宴回来，吃饱喝足，心情大好。 这是一只中分还遮眼的奶牛猫，鼻尖和鼻子嘴是白色的，眼睛和两边脸是黑色的，从鼻尖一直延续往下走的白色把身体也分出了黑白黑的节奏，两边四肢是黑色的，中间肚子是白色的，从后脖子往下弧线延伸的两条黑线非常的对称，只要金招财一趴着立起前腿，它胸前就仿佛又被勾勒出一只形似猫脸的图案，让人马上可以识别出这只猫的神秘之处。重点不是金招财的肚子上又长出一只猫脸来，重点是它脸上白色的部份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桃子，大概玉皇大帝从蟠桃宴上带回来的桃子随手放在小金脸上了，拿现在九零后的目光看就是一个表爱心的心型状，重中之重是他的鼻尖、嘴是黑色的，就仿佛是白色心型图案中又开出一朵黑色的花朵，那些向两边散开的长长短短的白色猫须是这朵黑色郁金香的花蕊。 小金迈着轻盈、优雅的步伐悄无声息地来到秦老师面前，用它那双眼珠是蜜黄色，瞳孔是绿色，瞳仁是黑色，就像两颗大而圆的金绿宝石一样闪闪发亮的眼睛与秦老师对视着。 猫是一种神秘的、可以驱除邪灵的动物，早期的西方国家认为猫是夜间出来游荡的巫婆的化身，代表不幸、厄运、死亡、神秘、亡灵、死神。 猫是有灵性的，魔法师就是靠养猫来提高自己的灵性，中国不是有句俗话叫：“猫通灵，狗通人。”吗？ 秦老师被金招财深邃的眼睛一盯上心里就开始发毛了，感觉灵魂都被它一眼看穿，自己过往做过的每一件亏心事都被眼前这只猫发现了。 秦老师坐直身子：“我……” 她想说其实我也想不起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除了那次我在路边捡到一个钱包里面有一千块钱一直都没有交给警察叔叔。 金招财仿佛会读心术，读懂了秦老师的心里话，它发恕了，张开大嘴，露出尖利的猫牙，对着秦老师凶巴巴地咆哮，紧接着就伸出毒爪朝秦老师脸上抓来，对了，秦老师想起来了，它对除越南话以外的语言高度过敏，自己刚说了一个我字它就像早上抓脖子一样再次出爪了。 如果这次再让金招财得手，在自己脸上来一爪子，秦老师知道今天就彻底玩完了，破相不说，要想让金招财后天和自己一起去参加“浪克”广告创意竟标想都别想了，必须放大招，一招致胜让它明白谁才是这屋里的主子，金招财还没出爪，只是喵叫的时候秦老师已经出手了，再快，也快不过先出手的，秦老师一把抓住金招财伸过来的右爪用中国话中的昆明话说：“你能通灵算个毛，我还可以未卜先知呢；你是哈士奇转世，我就是猎豹投胎；你是喵界的神精病，我就是神经病中的战斗机！” 金招财被秦老师侧露的杀气镇住了，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你是一只中国土猫，我不允许你对中国话过敏！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飘洋过海来到了异国他乡，但你决不能忘了自己的母语！” 秦老师从包里拿出一本《新华字典》放在桌上：“这是你今晚的家庭作业，看完才准吃晚饭，否则今晚就饿肚子！” 秦老师放开金招财的右爪，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头看着正仰望着自己新主子的奶牛猫说：“可能你会嫌剁椒鱼头口味太重，我最好去为你准备一盘比较温和一点的猫饭。” 说完转身朝厨房走去。 金招财被秦老师一招拿下，可它还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它看看放在桌上的《新华字典》，再看看摆在地上的剁椒鱼头，跳地上去了，不会偷吃鱼的猫不是好猫，一口鱼吃下去之后，它全身的毛发就黑毛白毛全都炸开了，泪水从它色彩斑斓的大眼睛里夺眶而出，金招财再通灵，也万万没料到秦老师在它的鱼里放了从云南带来的“涮涮辣。” 世界第一辣澳大利亚“特立尼达莫鲁加蝎子”辣椒，辣度146万单位。 吉尼斯世界纪录第一辣英国“那伽毒蛇” 辣椒，辣度138万单位。 亚州第一辣印度“魔鬼” 辣椒，辣度101万单位。 宇宙第一辣中国云南“涮涮辣”，辣度444万单位。 普通人吃100度的辣椒就受不了，现在金招财吃了400度的辣椒有多吓人，为了防止金招财常吃剁椒鱼头对辣椒已经失去敏感性，秦老师还特意加了一小勺芥末。 金招财被辣哭了，泪水从它的大眼睛里“哗啦哗啦”地往下流，根本停不下来…… 正当金招财在餐厅里泪飙得四处飞溅之时，秦老师走进厨房看了一眼还在洗碗的马力问：“别拿一付生无可恋的臭脸给我看，你会做猫饭吗？绝对不能放辣椒的猫饭。” 马力点点头。 “等会替金招财做碗猫饭，它今天还没吃饭呢。” “嗯！”马力答应道。 “记得明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替道森做早餐，别睡忘记了，人家原意让咱们留宿，是对咱们的信任，不要辜负别人对我们的信任，咱们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们的服务如果不到位，传出去路就不好走了，你明白吗？” “知道啦！”马力答应着。 “现在七点，等到十点钟你再把猫饭送给金招财吃，不过你要先试一下它有没有对中国话过敏，如果听不懂中国话，就把猫饭抬走，让它今天晚上饿肚子，我要去洗洗睡了。” 马力望着秦老师离开的背影问：“它现在在干嘛？” 秦老师：“我罚它跪搓板。” 马力望着秦老师上楼的背影震惊了，心说金招财会乖乖听你话跪搓板吗？ 好奇心害死猫，现在要说成是好奇心救活马了，马力很快忘记了今天发生的种种不快，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猫身上。 等到十点钟他做好鱼干拌饭抬到餐厅里，看见偌大的餐桌前椅子上独自坐着一只猫，正在边流泪边认真翻看着一本厚厚的《新华字典》，这种跪搓板的方式也太励志了吧。 一看见马力端着猫饭走进来，金招财的心就乱了，用饱含泪水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马力，好像在说：我真的好饿哦！我也真的好辣哦，这辈子如果我再吃一口剁椒鱼头我就不是猫。 马力想起秦老师试一下是否还对中国话过敏的嘱咐，张口试探道：“滚，滚一边去，有多远滚多远！” 金招财从椅子跳到地上，用两只前爪抱住两条后腿朝门口一圈又一圈地翻滚，越滚越远，越滚越远。 马力哈哈大笑把猫饭放在餐桌上：“行了，今晚你可以吃晚饭了，别担心，我没放辣椒 。” 金招财从地上爬起来，一个飞跃就跳到餐桌上，还是一只会飞的功夫猫？ 它小心翼翼地用鼻子闻了闻猫饭，显然刚才被辣怕了，再伸出舌头舔了舔，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放心大胆地开始享用这顿迟来的晚餐。 马力：“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男是女呢？” 金招财抬起头来对着马力喵叫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听懂金招财的猫语，但是马力听懂了：“爷们！” 马力：“能说说你名字的来头吗，你为什么姓金，你家主人姓金？” 金招财抬起头来点点头，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马力：“你主人希望你给他招来财运，所以你就叫金招财了？” 金招财抬起头来撇撇嘴，仿佛在说，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 一盘猫饭眨眼间就被金招财吃光了，还不过瘾，继续舔盘子，盘子舔干净之后这才跳下餐桌，满足地离开了。 “你要去哪，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马力站起身追了出去，“你大爷给你做的猫饭，你连声谢谢都不说吗？” 马力追着金招财上楼去了，它到底要去哪？ 金招财沿着走廊往前走，仿佛知道自己要去哪，经过马力的房间时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往前走，走到走廊尽头秦老师的房间门口才停下来，一个转身，溜进了虚掩着门的房里。 奇了怪了，它好象知道有人特意为它留了房门，而事实上，秦老师留好的门缝刚好适合一只猫能钻进去的宽度！ 马力往门缝里看去，秦老师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金招财理所当然跳到秦老师的床上躺下了，就好像老公睡到老婆身边那样自然。 马力傻眼了，秦老师就这么轻易地被一只男猫睡了，看起来还有主动投怀送抱的嫌疑。 马力心中顿时醋意翻滚，拚命朝金招财招手，意思是男女授受不亲，公猫只能跟公马睡一起，让金招财赶紧出来换床，奈何金招财嫌弃地抬起头来瞅了马力一眼，然后又躺下睡了，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闭眼当耳旁风。 马力没办法了，又不敢弄出声音怕把秦老师吵醒，只好踮着脚尖离开，回自己房间准备睡觉，睡之前特意给金招财留了门，万一它突然之间开窍明白男女之间睡在一起后果很严重的道理呢？ 印第安那大学教授曾做过一项调查发现，人们在看到猫之后感到不那么焦虑或悲伤了，因此，喵星人被该教授归类到印第安那大学治愈系。 马力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抑郁的心情一下变得舒畅起来，更不知道金招财上了秦老师的床只是为了一瓶猫薄荷，谁手里有猫薄荷它就上谁的床！ 事实上，金招财上了秦老师的床并不是情迷女教师，而是对秦老师怀里的猫薄荷瓶子里的气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猫薄荷是一种草本植物，有清凉气味。猫薄荷跟普通薄荷一样 都是唇形科草本植物，但猫薄荷会开花，没有薄荷味，其中释放出的化学物质能刺激猫咪的费洛蒙，使猫咪产生幻觉，变得兴奋。猫咪吸食了会眼神迷离、打喷嚏、摩擦、翻滚、转圈、流口水、喵喵叫等。但不是所有猫咪都对猫薄荷有反应，50％猫对该植物有反应，100％人对该植物有免疫力，也就是说猫薄荷对人不起作用，对人类不会像对猫那样产生神奇的效果。 有些猫咪食用后会产生暂时性的反常行为。因此，猫友们称其为“猫毒品”。猫薄荷的作用很短暂，既不会令猫咪上瘾，也不会有副作用，属于天然无毒性的植物。大部分都用于制作猫咪玩具，用来逗猫还是不错的。 秦老师睁开眼睛，转过身把金招财搂在怀里，金抬财把鼻子凑到秦老师怀里的瓶子上开始兴奋起来，一付准备嗑药的样子。 秦老师：“no，不行，现在还不能打开瓶子，等后天早上竟标的时候才能打开。” 为了后天“浪克”2016年度品牌广告创意竟标会，秦老师决定不择手段，先引诱金招财“吸毒”，等它嗑药嗑嗨了，才会在竟标会上超水平发挥。 第27章 2016年1月14日早晨七点钟，秦老师像往常一样按时醒来，她睁开眼看着怀里熟睡的猫说：“今天是我一生中最具挑战性的一天，一个从来没跳过街舞的业余芭蕾舞dancer，要在一天之内，跨界跨种族教会一只猫，跳会一段模仿十一种体育项目动作组合在一起的街舞，同时还要写一首rop歌词、还要准备演出服装、舞台背景、音乐……，哦，my god！” 秦老师在猫胳肢窝挠痒痒，“快醒醒，小懒猫，该起床啦！” 秦老师起床抱着猫下楼觅食，走进厨房把一张纸条放在正给道森准备早餐的马力眼前，马力拿起纸条看上面写着的密密麻麻的清单：“这是干嘛？” “今天之内你必须干完的活！” “这可能吗，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怎么不可能，就怕你不敢想，假如完成了，我保证后天咱们就可以租一辆豪华摩托车离开胡志明正式开始骑行了！” 马力拿怀疑的目光往秦才老师身上瞄来瞄去：“我蹬三轮蹬得都快忘记摩托该怎么骑了？” 秦老师：“别拿那种怀疑一切的目光看着我，我啥时候让你失望过？” 马力：“有时候……有时候……还真想不起来有这种时候！” 秦老师：“那不就得了，心动不如行动！” 等道森晨跑回来，吃完早餐出门上班后，马力就开始陀螺般高速旋转起来，忙得脚后跟冒烟，从早上一睁眼就忙到第二天凌晨四点钟，才好歹把秦老师列表上需要的东西弄齐了，当然，另外还要保证道森晚餐能吃上正宗的毛家红烧肉。 秦老师则在客厅里和那只猫疯了一整天，电视里播放着各种体育节目，马力忙出忙进，根本没时间关心秦老师一天到晚只说一句话：“one two three four five six seven！”是何道理？他只想躺床上好好睡一觉，好好睡一觉！ 那天晚上他大概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被秦老师强行从床上拽起来，睡眼惺忪地扛着巨幅海报出发了，这可是昨天发动陈冰冰和她的团队作战才弄出来的，为此马力还当了一回摄影师，挂块绿布做背景，让猫穿上赶制出来的“浪克”鞋站在“浪克”冲浪板上摆pose假装冲浪，然后把图传给陈冰冰请平面设计师ps成真冲浪，再传回来，马力拿到胡志明的广告公司打印成海报。 秦老师带着扛着巨幅海报挎着摄像机的马力，一走到浪克公司办公楼招标会场门口，往里一看就傻眼了，满眼的西装革履和齐膝短裙，看来到会的每个人都把这里当做一个很正式的职场大pk来认真对待，会场正面的屏幕墙上正在播放竟标单位的广告竟标视频作品，看来竟标单元已经正式开始了，秦老师很想看看其它十一家竟标公司的作品是些什么内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而自己随随便便穿了一身“浪克”休闲动动装就要入场，头上戴着顶“浪克”嘻哈小红帽不说，肩膀上还坐着一只猫。如果是上街闲逛，或者跳街舞，戴一顶嘻哈帽才能成功装逼哦。嘻哈帽跟棒球帽有点像，只不过嘻哈帽是平檐的，帽檐较窄。嘻哈帽需要有痞气的mm才能hold住，一般人还是最好少选这种帽子。当然，如果你真的非常喜欢这种帽子，建议将帽檐朝向后方，或者帽檐稍稍戴偏一点，看起来更有时尚feel。 秦老师穿着“浪克”蓝色时尚卫衣卫裤，裤侧和袖侧都有加了两条白色的横杆，整体风格稍微有点狂野，看上去一副专横不好惹的样子。 “姐hold住这顶帽子！”秦老师将帽檐稍稍戴偏一点，正准备抬脚进入会场，被越南门卫小伙拦住用越语加英文道：“ i''m sorry girl，你走错门了。这里不是闲逛的地方，也不是溜猫的场所，请回吧！” “我没有听错，girl，你叫我姑娘？”秦老师喜上眉梢，把竟标的正事给忘了，站在门口跟门卫闲聊起来，“then you guess my age is……” “twenty-eight， nine？”门卫认真地看了一眼秦老师的脸然后说道。 秦老师今天为了竟标会的表演还特意打扮了一下，上了气垫粉底，画了淡妆，扑了一点腮红，整个人气色看上去好很多，再加上穿了一身年轻人才穿的时尚卫衣卫裤，特别是那顶红色的“浪克”嘻哈帽盖住了额头的细纹，让她一下子看上去起码年轻了十岁，但也不至于像门卫猜的那么、那么年轻：二十七八岁？ 马力“哼哧哼哧”抬着一卷巨幅海报，胸前挎着摄影机包走过来，把海报竖在地上催促自信心爆棚的秦老师，“别在这里沾沾自喜满足虚荣心了，快想办法进去啊，等会人家都散场了！” 秦老师被马力一提醒这才想起说正事，“那个啥，我们是来参加竟标的。不信你去问你的老板，是他邀请我们来的！” 秦老师踮起脚尖往会场里抬起右手一阵乱挥手，希望有个熟人能过来通通关，毕竟会场里潜伏着十一个熟人啊，那些吃她喝她的人现在都上哪去了呢？ 招了半天手见没有人回过头来待见自己，急了，食指、中指放嘴里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终于有人被尖锐的口哨声吸引了注意力，回过头来用严厉的目光看了一眼在门口制造噪音的女疯子。 “是道森。”秦老师拚命朝道森挥手：“我的救命恩人，你可回头了，再不回头我可要闯关了。” 道森显然没认出站门口搞破坏的潮女就是自家的临时厨师，刚想转过头去，马力急忙站到秦老师身后朝道森挥手：“是我们，我们！” 马力没打扮，还是平时的欧巴范，道森一眼就认出来了，再仔细一看秦老师，认出来了，以为他们说说开玩算不会真的来，没想到还真来了，反正是自己老板许下的承诺，不关他的事，他急忙对在坐自己旁边的老板布朗先生说了句什么，布朗先生回头看了一眼秦老师和马力，动动手指示意放他们进来。 道森站起来朝门口走去，秦老师知道有门进了，急忙拧开手中装猫薄荷的瓶盖拿出猫薄荷喂猫，“如果你今天按我昨天教你的套路跳，我就让你天天嗑药嗑到嗨，否则……”秦老从包里拿出一只封在塑料袋里的涮涮辣说，“你就天天吃它吧！” 金招财一看见涮涮辣，就像大白天活见鬼了一样拚了猫命地摇头晃脑，连整个身体都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秦老师急忙把手中装涮涮辣的塑料袋扔进垃圾筒里，怕得不要不要的金招财情绪才总算安定下来。 道森走到秦老师跟前好奇地问：“秦女士，你整容啦，一夜之间重返二十岁？” “no，no！我只是梳了马尾辫把头发扎紧，这叫一次性拉皮手术！”秦老师笑道。 道森：“快进来吧，竟标会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们真是踩着点来啊！” 说着道森转身带着秦老师和马力走到会场讲台侧边招手让会议主持人过来，在她耳边交待了几句，主持人走上讲台来到讲桌前，对着台下的与会者说，接下来由最后一位竟标者为大家展示他们为浪克带来的竟标作品。 主持人让工作人员过来把讲桌抬走，并在正前方支上一个话筒，讲台瞬间就被变成一个不太大的舞台，两个工作人员抬着卷起的巨幅广告来到讲台后方，将广告画朝左右两边徐徐展开…… 与此同时，秦老师走上台来到支在讲台中央的话筒前从支架上拿下话筒说道：“先生们，女士们，感谢今天竟标大会的主席布朗先生，能给我这个机会来展示我为“浪克”带来的广告创意，因为我们来不及拍视频，只能以现场表演的方式呈现给大家了。” 秦老师说完转身问女主持：“may i？ ” 女主持微笑着说：“please！” 马力把事先准备好的音乐u盘拿给主持人播放，音乐一起，一只穿“浪克”运动鞋、系领带的奶牛猫翻着跟斗入场了。 “大家好，我们是‘猫姐舞团’，接下来由我们为大家表演一段街舞《浪起来》！”秦老师身上穿的“浪克”蓝色时尚卫衣卫裤跟猫胸前的蓝色领带是一个色系，秦老师开始用英文饶舌说唱： 哦，耶，自故深情留不住， 总是套路得人心， 11种体育项目，11个套路， 你猜，你猜，你猜，你能猜出几种来。 只见金招财脖子上围着衬衣领子，领子上系着一条蓝色领带，足下穿一双“浪克”运动鞋，你见过穿靴子的猫，你可能没有见过穿运动鞋的猫；你见过穿运动鞋的猫，你绝对没见过穿扇形运动鞋的猫，这是秦老师根据猫脚落地打开成扇形的特点，昨天找车间主任重庆大叔连夜加班赶制的，和秦老师脚上穿的那双“浪克” 运动鞋从款式到颜色除了形状不一样其它都一毛一样，人运动鞋和猫运动鞋相互呼应，人们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不穿衣服不穿裤子只穿鞋的猫身上，这双打着浪克标签的运动鞋简直酷毙了，如果它由浪克首发，那就意味着世界上要多开发出一个叫“动物鞋”的鞋子品种来了。 金招财从场边翻跟头到场中没有停下来，一气呵成把11个体育项目模仿动作用行云流水的街舞连惯起来。 第一个动作是蓝球（带球过人，左右晃动拍球，起跳投蓝、灌篮。） 第二个动作是跳绳（双脚并拢跳，左右脚分别落地跳。） 第三个动作是蹦床（前空翻接侧空翻，后空翻接侧空翻。） 第四个动作是武术（长拳、醉拳、以舞台后方两个工作人员拉住的那张巨幅广告为支点，飞檐走壁，后空翻落地。） 第五个动作是体操（托马斯全旋，前爪倒立双腿分开一字马，单手倒立空中蹬腿） 第六个动作是拳击（左平钩拳，右平钩拳，刺拳，右直拳。） 第七个动作是橄榄球（幻影分身乱入，飞掠而过。） 第八个动作是棒球（正面投球，侧身投球，空中捕球。） 第九个动作是冲浪（划水，越浪，抓浪，起乘。） 第十个动作是跆拳道（腾空180°转身腿法，腾空360°转身腿法，旋风踢，360°跳反抡） 第十一个动作什么也不是，秦老师和猫一起背朝观众往前走起了步伐一致的猫步，然后突然定点站位，回头不停地扭腰摆屁股抛媚眼，最后以一个回身shaka手势结束了整个《浪起来》的街舞表演。（在夏威夷，冲浪者经常用“shaka”这个手势打招呼，后来这个手势慢慢地成为浪人们的手势：中间三个指头握住，拇指和小指竖起。） “猫姐舞团”的饶舌嘻哈街舞《浪起来》跳到一半时，台下浪克的浪人们就坐不住了，他们当了一辈子浪人，第一次看见一只猫把街舞跳得这么炫酷，惊爆了在场人的眼球，这样的世界风花式街舞眼睛有点跟不上啊，蹦床的时候脚底自带弹簧，拳击时眼中自带杀气，腾空跃起时身体自带弧线，回眸扭屁股时自带骚气和笑果，即有美国的棒球味，又有中国的武术味，还有韩国的跆拳道味，这样刺激的味道燃炸了在场的人心，浪人们看到一半时就就纷纷从座位上站来跟着节奏在空中挥舞双手，就像对所有事都无所谓一样摇动着，直到秦老师摆出最后一个回身shaka手势结束表演，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音乐停下来，浪人们的手还举在空中不想放下来，他们突然回过神来这里不是演唱会现场，是广告创意竟标会…… 而那些来参加竟标的竟标者们也意识到他们是在为竟争对手欢呼，这才沮丧地放下举起跟着“猫姐组合”一起摇摆的双手。 第28章 一夜之间，一首叫《浪起来》的饶舌说唱歌曲在网络上开始传唱： 哦，耶，自故深情留不住 总是套路得人心 11种体育项目，11个套路 你猜，你猜，你猜，你能猜出几种来 猜出来你有种，猜不出来你孬种 不管你说哪种语言 只要我一跳街舞你们统统能看懂 哦，耶，我是一只流浪猫 不打招呼就出去浪、浪、浪，流浪的猫 我离家出走浪迹天涯 只为证明自己并非浪得虚名 我要让你好看 看、看、看我如何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一石激起千层浪、浪哩个浪 浪打浪 滔天巨浪中 我要站到风口浪尖 我站在风口浪尖一路逆袭 见佛杀佛 见神杀神 所向披靡 无所谓惧 命运被我踩在脚下当滑板 我疯过 爱过 闯过 拼过 但我从来就没怕过 我不怕惊涛骇浪 不怕沉入海底 浪克 浪克 浪克 喜欢就穿它 穿它出去走世界 世界将被我踩在脚底下 不需要你说三道四 不需要豪车来泡妞 不需要包包证明谁比谁更富有 你再富也富不过扎克伯格 就算你的豪包多得根本切换不过来 也不过是个精神空虚的包包狂 世界是我自己的 与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需要你对我指手划脚 浪克给我一双浪克鞋 就能走遍世界每个角落 就能自由自在地跳舞 就能大胆放肆地去爱 爱我所爱 只有爱 只有爱 会给予我无穷无尽的力量 我决不走寻常路 绝不按人们期待的那样说话 绝不按人们期待的那样苟活 我要嚣张地活 活 活 活 活出我自己的精彩 管你是女神还是男神 管你是天王还是老子 老子有不服输的精神 老子就是老子自己的神 浪、浪、浪起来，我只需要 一双浪克鞋 就能征服整个世界 世界就会被我踩在脚下 踩在脚下 “世界第一饶舌快嘴”就这么莫明其妙地诞生了，一夜之间一首韵律感爆棚，音乐节奏快过火车轮子，由秦老师自编自唱的hiphop rop作品就在网上流传开来，录的时候用了英语和中文两种语种，如果自己会越文，秦老师肯定还要用第三种……世界似乎已经进入了饶舌时代，如果你不会饶舌，你还好意思出来混吗？ 当然，这首歌是那天下午和“浪克”签完广告中标合同到录音棚混音重录的，浪克公司要求金招财在摄影棚里重拍街舞，被秦老师一口回绝了，她事先已经让马力摄好了，虽然摄影机差点，但她说她无法保证那只猫会跳得像上一次那么牛逼哄哄。 果然，后来秦老师把猫还给猫主人离开胡志明市后，浪克公司不慌不忙地让公司ceo的小车司机，猫主人越南小哥抱着猫来重拍，自家的猫想什么时候拍就什么时候拍，根本无需求人。结果却差强人意，开始还勉强蹦达两下，后来一遍比一遍懒，最后干脆打死都不跳了，猫还是那只猫，叫金招财的猫，离开了秦老师，就变成了一只光会躲猫猫的普通猫。 难道说金招财一离开秦老师就魔力顿失，只有秦老师才驾驭得住这只稀奇古怪的猫，浪克人不信这个邪，疑惑万分地把当初马力抬来的巨幅海报搬到摄影棚来当背景墙。让猫主人越南小哥抱着金招财从不同角度来来回回地凝视那张海报： 一朵巨大的浪花，在浪眼中间是穿浪克冲浪服的秦老师和猫站在冲浪板上，金招财站在冲浪板前方，秦老师躬身站在冲浪板后方pop-up驾驭着海浪，浪花翻卷时露出开心的欢笑。 浪克人希望金招财看见秦老师的照片能触景生情，同时不停地播放第一快嘴猫姐的说唱歌曲《浪起来》，希望猫先生听着秦老师的声音能想起点什么来，那些让人眼花缭乱把体育项目融合成流畅街舞的套路，那些人类永远无法模仿和超越的高难度惊险刺激的空中弧线运动。 可惜金招财望着秦老师的脸、听着秦老师的声音一副茫然失忆的表情，浪克人没辙了。又请了胡志明最著名的中国大厨，用最标准的烹饪方法替金招财做了他最喜欢吃的剁椒鱼头。 没想到不但没有讨好金主，反而把猫惹毛了，谁让你们给我吃剁椒鱼头的，难道你们不知道谁让我吃剁椒鱼头我就跟谁急吗？ 不管是抬摄像机的还是广告部经理，金招财见男人就抓脸，见女人就脱裙子，摄影棚里男男女女都被追得鸡飞狗跳，男的捂着脸逃命，女的提着裙子喊救命，不愧是纯种直男猫，绝对不会脱错裤子出错柜，眨眼之间偌大的摄影棚里只剩下猫王本尊独守空房了。 浪克人不得不放弃偿试让金招财在灯光效果非常好的摄影棚，重新录制2016年度浪克猫跳街舞广告的打算，退而求其次用马力现场录制的那段视频了，这可是浪克公司花了十万美金买来的版权啊（包括秦老师的代言费，看来那位北京烤鸭帅哥要考虑学习饶舌唱法了）道森当时就用手机在facebook上直播了，“猫姐组合”的一段姐说猫跳劲歌热舞吸粉百万，浏览量后来高居热搜板首位直逼八位数，当天晚上浪克人就知道他们这十万美金花得物超所值了，第二天浪克品牌运动鞋全球销售量就“噌噌噌”地往上涨了二十五个百分点，秦老师终于在大陆以外的地区有属于自己的专用名字了：“猫姐！” 后来国人也渐渐忘记了秦老师在国内“小红鞋”的曾用名，紧跟国际形势，统一称呼秦老师为‘猫姐”了。 高潮来了，十万美金并没有过秦老师的手，她只拿了一万美金当路费，剩下的九万全部委托浪克公司转捐给胡志明交通运输局局长，让胡志明交通运输局局长负责管理这笔专项资金，用于在胡志明市旅游者需警察护送才敢过马路的地段修建一座人行天桥。 金招财真是为秦老师招来了大财啊，秦老师把功劳全都归到猫身上，说自己是沾了金招财的光，主要是它的街舞跳得太可圈可点了。 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发起为胡志明市造一座人行天桥的捐款活动，她决定向小扎学习，不买包包不买豪车，把九万美金全部捐赠给越南人民，她还决定把捐款人写成马力的名字。 接到马力先生捐赠的巨额修桥费后胡志明市人民委员会也做出了快速反应，决定在收到支票的当天下午，也就是2016年1月16日下午举行一个简短的捐款及授予议式，授予马力先生“胡志明市徽章”和证书，并授予“胡志明市荣誉市民”的光荣称号，以表彰他为胡志明市建设做出的突出贡献。 “我就不出席授予议式了，其实这件事的幕后功臣是你啊，没有你忙出忙进为我们准备道具，我们也没办法顺利完成竟标任务。你去吧，我就把这个光荣任务交给你了，我在家好好补个觉。” “我去合适吗？”马力有点不知所措地问。 “怎么不合适，穿上白衬衫，打上领带就帅到没朋友了，你适合扮演高富帅充场面出镜，让越南姑娘们为你尖叫，我呢，又矮又老矮挫穷，适合在家睡觉，但是一定要让他们把桥名定为“爱奇艺”人行天桥，国内我们只在“爱奇艺”上直播，顺便为爱奇艺打打广告。” 秦老师想了一下又说道：“算了，我还是决定跟你一起去，没人替你抬着手机直播啊，得替爱奇艺长长脸，这么光荣伟大的时刻非直播一下，顺便打打那些曾经骗你蹬三轮戴绿帽子取乐的骗子们的脸，告诉他们咱们钱多得根本用不完。” 没想到马力去了场面话还一套一套的：“男人一诺千金，说到就要做到，中国有句古话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能为越南人民做点有益的事情，感到无比的荣幸。” 马力终于捞回了上次直播时丢掉的面子，坦荡荡地做了一会荣誉市民。 捧着着胡志明市人民委员会授予自己“胡志明市荣誉市民”的证书，马力回到道森家，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胡志明市荣誉市民，北大、清华毕业证算个鸟，有我马力手中这个本本含金量高吗？一想到以后可以拿出本本来让自己的儿子祟拜，再也不用为自己此生没有一本大学毕业证而抱憾终身，马力就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世上的一切东西，有用了就是好东西，没用了就是垃圾，十万块买一个包包放在柜子里接灰，跟十万块修一座人行天桥让人们安安心心过马路，哪一个更有用？在秦老师眼里这本本真的对自己没有什么用处，而对马力来说意义重大，东西要物尽其用充分发挥它的作用才是好东西，钱也是用在刀刃上才叫钱。 秦老师一想到明天就可以骑着摩托坐在马力身后正式兜风了，比马力还高兴，大家高兴了才是真高兴，大家幸福了才是真幸福。 愿人世间人人都像我们一样幸运满满，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第29章 那天他们租好了摩托车，并把行李收拾妥当找托运公司拉往他们下一站目的地美奈。 美奈是一个渔村小镇，位置在胡志明市东北约200kms的muine半岛上，离藩切市约22km；但是旅游意义上的mui ne beach则是指从phan thiet出发约10kms开始并且经过美奈镇继续向北方向延伸总长约50km的绵长海滩，椰风海浪，水清沙细。在风好的下午，西区海滩漫天飞舞的冲浪风筝和来自世界各国由俊男靓女组成的冲浪客是美奈蜚声世界的原因。美奈与众不同的地理特性和风力条件使它具备了独特的运动气质，已经逐渐成为世界性的风筝冲浪中心，是东南亚一个重要的度假胜地。 秦老师之所以把美奈定为骑行一号公路的第一站，是因为拍浪克的冲浪海报一直都在假装冲浪，她迫不及待要去美奈试试真冲浪是个啥滋味。 晚上马力为道森做了最后一顿晚餐，道森本想像上次那样让家里高朋满座，但考虑到马力没有时间为那么多人准备晚餐，征求了秦老师和马力的意见，只请了越南小哥和重庆大哥，也算是答谢他们俩在竟标中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没有越南小哥的猫，他们也不可能使竟标成功，没有重庆大叔替猫赶制的猫运动鞋，竟标也同样成问题。 重庆大叔还把夫人林老师也带来了，和秦老师是同行，只不过她是在越南教孩子学中文，秦老师是在中国教孩子学英文。 林老师端起酒杯为秦老师和马力祝福：“祝你们一路平安，行路不为别的，是出于爱的需要，愿大家彼此奉献真爱，旅人们在旅途中互相帮助。” 老天，她也太高逼格了，祝酒词都是用泰戈尔的名言，马力一下子感到词穷，只能站起身回敬：“祝人人都幸福吉祥身体健康！拿云南人的话来说就是样样好！” 秦老师从来不会词穷：“也许我们第一次相逢就是最后一次相别，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就如同一朵云路过一座山峰，总会留下点什么吧？一道美丽的彩虹、一个微笑、或者是一句问候。就算什么也没留下，只是一片空白，也可以在上面画我们喜欢的世界。” 马力傻了：“你的离别词比泰戈尔的祝酒词逼格还高，杜拉斯写的？” 秦老师说：“我！” 秦老师包了三个红包分发给越南小哥、重庆大叔和道森：“为了答谢大家在竟标中对我的帮助，这是我的一点小小的心意，请大家笑纳！” 因为第二天早上还要赶路，大家笑纳秦老师的红包，吃完晚餐就早早告辞让秦老师和马力早点休息。 过了两分钟后越南小哥带着金招财又回来了，带着林老师当翻译：“我把它锁在车里，浪克公司说如果我把猫弄丢了，就要炒我的鱿鱼，他们说这只猫比我的命还贵！我怕它跟着你们私奔，不敢带它来见你，那不知我们坐进车里它就开始发脾气，把我车钥匙拔了不让我走，我想它是要来跟你告别吧？” 金招财从地上站了起来，高举双爪面对秦老师要抱抱，可怜巴巴的小样让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都萌化了，秦老师朝猫一伸开双臂，它就一个上蹿投入了春老师的怀抱，和秦老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秦老师给了金招财一个热情的吻：“小乖乖，乖啊，我会回来看你的，如果你想我了，我们每天都可以在手机上视频聊天啊！” 马力在旁边看得牙都酸掉了：”啧啧，再来首张学友的《吻别》我就要哭了！“ 金招财抱着秦老师猫叫了一声，还是不肯放手，大概它自己也知道因为秦老师的出现，改变了它的平凡猫生，让它从只会躲猫猫一夜之间成为一只闻名世界的招财猫。 秦老师问越南小哥要过他的手机：“我现在就在facebook 上为你注册一个猫号，你随时随地都可以跟我通话，注册为猫姐组合怎么样，有人加你好友你一定要加啊，加了和他们聊天，这样你就不会感到无聊寂寞了。” 秦老师真的当场就替金招财注册了账号，并拿出自己的手机加了刚注册的号，向金招财现场示范如何用手机视频聊天。 金招财拿着主人的手机看着屏幕里秦老师的脸，呆萌地笑了。 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搂着秦老师的爪爪。 它的主人伸手想问它要回自己的手机，被它一巴掌打开了。 “好好好，这个手机给你用了，回头我再买一个，行了吧？”越南小哥说道。 金招财这才让越南小哥抱起自己很不情愿地离开了道森家。 2016年1月17日早上九点二十五分，马力终于实现自己的骑行梦了，每一个小哥心中都有一个骑行梦，此时此刻马力小哥正骑着一辆kawasaki concours 14 abs行驶在胡志明通往藩切的公路上，这款川崎洲际穿越的超级运动旅行车既拥有强劲动力，又舒适贴心，新设计的坐垫为骑士和乘客提供了非常棒的驾乘体验，前窄后宽的设计使得骑士停车时更方便双脚落地进行支撑， 舒适的坐垫适合长途骑行，乘客坐垫部分则进行了加长，方便乘客调整坐姿的同时又能防止乘坐时往前滑动。 马力一开始想租川崎h2r，在前不久，红牛车手kenan sofuoglu驾驶一辆川崎h2r，在土耳其osman gazi跨海大桥上达到了极速400km/h的纪录。 要骑就骑世界上跑得最快的车才过瘾，很多骑士甚至喊出了“要么撕裂地平线，要么撕裂我的胸膛？”的口号，马力看见他梦寐以求的摩托车停在租车行里闪闪发亮时，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光芒可以与车同辉了。他快步走到摩托车跟前，用手轻轻抚摸着车身，仿佛在抚摸刚出生的亲儿子。 秦老师走过去用手摸了摸那辆川崎h2r，冷冰冰的，一点儿没有亲儿子热呼呼的感觉啊，人永远也没办法与他人感同身受：“你不是一直对宝马情有独钟吗，怎么突然移情别恋了，看来你也是个花花公子嘛，谁优秀就想上谁！” “对于许多骑士来说，别说骑了，这车能在现实生活中见一眼或者是摸一下就心满意足了，h2r的存在能激活对重机车的欲望，这种怪兽级别的摩托车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啊！”马力的口吻就像在谈论一个最想上的性感女人。 “天下性感女人多了去了，难道你一见到新款就甩了老款？”秦老师一看那车没有乘客的座位就断然拒绝了马力租h2r的无理要求：“如此凶残的猛兽，你能驾驭得住吗？这是一辆赛车，只有骑士的位置，我坐哪？另外，h2r川崎官方建议只能在封闭的赛道中使用，公路上车来车往，完全是浪费它的才华啊，何况跑得越快越增加我们的危险指数，你的小命不值钱，我可是身价千万哦！” 于是，他们租了一辆kawasaki concours 14 abs上路，全黑的流线型造型跟h2r很相似，马力一身黑色的浪克骑行服上印满了各种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啥意思的英文单词，流线型的骑行头盔仿佛是来自宇宙的刀锋战士，黑色的骑行手套更增加了现代感，马力一跨上摩托车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秦老师不认识的人了，不仅帅炸了天，帅哭了人，自信心爆棚，霸气十足，男性魅力指数瞬间飙升到是个女人就想睡的指数上，她坐到摩托车后座上，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马力的腰，当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的一瞬间，秦老师无可救药地陷入充满了渴望和热情的意乱情迷之中。 马力边发动摩托边说：“人人都想成为马云，可只有一个马云出世；人人都想要环游世界，可只有咱俩成行了，其他人不是在挣钱，就是还在加紧挣钱的路上，好嘞，妹子，坐稳了，咱们即刻出发，越南一号国道，我们来了。” 全世界都安静了，耳边只传来引擎咆哮般的轰鸣声…… 据说这是男人最喜欢听的两种声音之一，还有一种就是女人叫床的声音。 冲动呼之欲出，摩托车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朝前冲去，道路两旁的房屋和树木快速向后飞逝，他们的身体第一次真正相遇，秦老师傻傻地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像一粒被悬挂在空中的种子，没有了土壤，更谈不上发芽，任凭道路两边的风景从眼前一闪而过，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把头靠在马力背上，聆听两颗心在同一个频道下“砰砰”跳动的鼓动之声，她感到真实地活着；感到炽热的灵魂在图腾；感到一股情感的狂流正从燃烧的生命里涌出；感到野性奔放的速度与激情却丝毫无损内心的纯真；感到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一切都可以慢慢解释；心里甚至还能感觉到，所有被浪费的时光竟然都能重回的狂喜与感激，胸怀中满溢着幸福，只因你在我怀里，正带着我一起去飞。 一个人最痛苦的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在不知不觉中迷失自己。而我们，什么都知道，我们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知道从哪里来，也知道将要去哪里。 突然之间，秦老师脑海里被一个疯狂的念头占据，她为自己的疯狂念头感到脸红心跳，却又无法阻止它在心中像野草般滋长…… 第30章 如果自己今天敢把这事做了，绝对可以列为此生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没有之一。 绝对每每一想起就会偷着乐的一次性冒险，估计写床事写成文艺女标杆的杜拉斯也自叹不如，要拜自己为师。 日常生活中的疯狂因子其实潜伏在每个人的心中，大多数人之所以不敢发作，是因为疯狂在现实生活中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比如两夫妻吵架把家里的电视机、手机、电脑统统任性地砸了！很疯狂很解气吧，但过后气消了你要不要重新掏钱买？ 而电影里的《史密斯夫妇》在家打仗打得碎玻璃四处飞溅，你在电影院里看得很过瘾吧，因为无需你掏钱重新安装玻璃窗。 在光线传媒霸道总裁王长田看来，电影和电视剧的区别，就是电视剧再现生活，电影则很少用生活的角度来思考，它是梦幻的，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在自己丈夫、儿子发生变故之前，秦老师别说演电视剧了，就是内心戏都不敢演，梦想被扼杀、埋葬于日常生活的柴米油盐里，每天上班、下班，买菜，做饭，小心翼翼做事，勤勤恳恳做人，走路快了怕踩死蚂蚁，说话声音大了怕打扰同事，只求全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过好每一天，儿子不要生病，快快长大，能考上个好大学一生衣食无忧就万事大吉了，她甚至想不起曾经做过什么可以让自己想起来就能抿嘴一笑的疯狂之事，信奉越努力越幸运的人生格言。 结果呢，人算不如天算，老天抡起命运的大锤一锤子把你砸醒了，人的生命不由人掌握，由天掌握，他想让你几岁死你就几岁死，他想让你几更死你就得几更死，你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定了，你连知道自己啥时候死的权利都没有，哐当一声你就死了。老天不会事先打个电话来通知你：喂，那个谁，秦弦子，你老公儿子今天不要开车回老家去参加侄女的婚礼哦，有场不可避免的车祸在从昆明开往大理的高速公路上发生。 当猝不及防的死亡不期而至时，你除了接受以外什么也改变不了，你除了哭泣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算了吧，你不敢做这事，不敢做那事，怕这又怕哪，没什么屁用，怕死的坐在家天花板也有可能掉下来砸死你，不怕死的在战场上迎着子弹往前冲也死不掉。 好运也同样如此，该来的会来，不该是你的就算你用尽洪荒之力也不是你的。刻意去找的东西，往往是找不到的。天下万物的来和去，都有他的时间规律。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有时顺其自然，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自从来到越南之后，秦老师把从前那个无趣的自己扔在中国了，咱死都不怕了，还怕个啥啊，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你想不出来，只怕你想出来了不敢去做，想做啥就放开来做呗，想疯就去疯呗，看见了没，越疯狂越幸运，天天演电影的既视感，那么多的不敢置信，应该永远只存在于梦境里的事情现在都变成了现实，要在从前，自己做梦都不敢相信四十多岁了还会搂着一个小帅哥的小蛮腰飙摩托车，而且有了非份之想，想要把手往下伸进…… 这样的梦想是不是太下流，这样的求爱方式是不是太唐突，比想象还疯狂，骑士在前面驾驭着摩托车，自己在后面驾驭着骑士，和摩托车发动机活塞一起加油，一起工作。 摩托车发动力在气缸内作上、下之间的直线运动，火花点着燃料与空气混合时引起爆炸，推动活塞在气缸体内上下移动。气门随之打开和关闭，以便燃料与空气混合物进入燃烧室，活塞的上下运动带动曲轴转动，将活塞的能量转变为旋转运动，通过离合器、传动齿轮等输出动力，来驱动后轮行驶。 而自己和摩托车同步工作着，不需要任何润滑剂，一样地做着不间断的活塞运动，让欲望一发不可收拾被压缩之后疯狂地爆发，直至点燃骑士的爱火，燃爆后再把生命的液体像摩托车排气那样从体内喷出…… 来吧，宝贝，让我们比疯狂更疯狂，在摩托车超爽声浪呼啸而过中，和摩托车一起高潮，一起飞。 秦老师抱着马力意淫着，忍不住轻轻地呻吟起来，马力一定会喜欢的，他没有理由不喜欢这样一种极端的渲泄方式，他不可能拒绝这样一种驭风而行胸膛被撕裂之后的快感。 秦老师酝酿了老半天准备下手的情绪，到头来还是不敢下手，要是万一被他拒绝了有多难堪啊，如果当自己一把握住他的命根子，他不但不爽还回过头来问：“你干嘛呢？” 我该如何回答？ 我说我想让你爽到飞，那也太扯了吧，我说我已经不满足咱俩这种抱在一起去不能发生性关系的关系了，我想和你发生性关系…… 不行，不行，说不出口，性这个东西太微妙了，夫妻乱摸叫夫妻生活，两个人都愿意叫爱爱，不原意的被愿意的摸了叫潜规则，愿意的摸不愿意的叫性侵，还是算了吧，他要是从了还好说，万一他不从我不是就成性侵了吗？ 美国人类学家研究结果证明：人类有三种不同的性需求，掌控着人类择偶的规则——欲望、浪漫的爱情以及对某人情感上深深的依恋。 欲望既性的需求，我们渴望欲望的满足。这是人类三种不同的性需求的第一步，有了第一步才会有接下来的热恋和依恋。 是什么促使我们热恋一个人，是浪漫的爱情，我们追寻某个异性，仿佛他就是我们的一切。爱情是世间最强烈的感受，你感到兴奋、心情摇摆不定，你忍不住一直想着他，这种陶醉的感觉如此强烈，强烈到你被拒绝后痛苦到想要自杀的程度。 而你的欲望被拒绝之后你不会去自杀，秦老师庆幸地想到，幸亏我和马力才走到人类择偶的第一步，反正我被马力拒绝之后我不会去自杀。 可还是不够胆迈出第一步，要不来点速度重金属摇滚乐壮壮胆，催毁系的重金属摇滚，作为一种音乐形式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沉迷于死亡、痛苦，追求自由的性关系，非常统一、强劲、具有战斗力，游弋于个人意识观与世界观之间，速度重金属乐队的崛起，在保留重金属凶猛的基础上更具杀伤力，火暴的冲击力充满了征服世界的力量和决心。 我不想征服世界，我只想征服男人，一个和我朝夕相处的男人。 英国速度重金属乐队motorhead“摩托党乐队”的《性高潮》专辑就很契合此时此刻的气氛，hiphop已经hold不住摩托车咆哮如雷的轰鸣之音，只有速度重金属更低沉、狂乱、猛烈、连续的演奏才能追得上他们跨下这辆重机车的野性速度，主唱粗鲁、唐突、野蛮的呐喊把她此时此刻的复杂心情完完全全地渲泄出来。 就算秦老师找到了最适合当下播放的一曲重金属音乐给自己壮胆，就算自己抱着马力的手就放在他的肚脐之上，只要再往下游弋那么一个巴掌的距离，怀里的这个男人就属于自己了，可秦老师还是不敢…… 要是自己再年轻那怕十岁，她早就无所畏惧地下手了，可惜自己已经不再年轻。男人是视觉动物，我已年老色衰，拿什么说服他，让他对我有性趣呢？ 秦老师注册的微博账号最近一段时间没去，一去吓一大跳，已关注全被多如牛毛的整形美容医院强行攻战，删都删不掉，说到底，整形就是为了使自己在性择偶过程中更占优势，籍此赢得自己喜欢的性伴侣的机会，整形医院和整过形的人们都遮遮掩掩地说是为了美，美个屁啊，美了最后还不是为了让自己更有性吸引力。 你只需看一眼一座城市整形人数的需求量和整形广告是否随处可见，就完全可以推断出那座城市人们欲望指数的高和低。 年轻对男性来说比较有吸引力，年轻就是资本，自己女性激素指标在下降，已经对男性失去了吸引力，到底年老色衰，衰到什么程度，秦老师心里也没谱，不过可以马上做个试验，如果换一个年轻的美女像她现在这样从后面抱住一个年轻的男人，前面的摩托突然急刹车，前面的骑士一定能感受到后座年轻女人胸前“气襄”张开的威力，他一定会有生理反映…… “快停车！”秦老师的一声惊声尖叫着实让马力吓了一跳，他一踩刹车停下车，回过头问秦老师：“叫啥，什么情况？” 秦老师的胸部确实撞到了马力的后背，为了确保实验效果，她又再撞了一次，如果马力对自己有生理反应，可以开始疯狂了，再不疯狂就要老死了。 如果没有，最好还是保持现在相处自然和谐的状态，不要因为这件事两人今后环游不自然了，不能让马力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要是自己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姑娘，天天像这样朝夕相处，出于动物本能早在一起了，可到现在他还没表现出任何想要我的迹象，明摆着是嫌弃…… “我肚子疼，想去路边的树林里方便一下，你有纸吗？”秦老师从后座上跳下来绕到车前，往仍骑在摩托车上马力的裤裆处乱瞄，长途骑行拉力防摔裤实在太宽松了，看不出里面是个啥情况。 “你在看什么？”秦老师一开始神经大条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通常都不在马力的预测范围之内，见秦老师突然变得神叨叨的马力有点害怕地问道。 “没看什么，我在找纸，你有纸吗？”秦老师急忙把目光往上移，望着马力的眼睛说。 马力从骑行服里掏出包餐巾纸递给秦老师，“找纸，我怀疑你又想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鬼点子来了？” 秦老师拿着纸往路旁的树林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人生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演内心戏，不要暗恋，爱他就下手吧，不要怕拒绝，大不了……”她边走边给自己打气，快走进树林的时候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正疑惑地望着自己的马力，一下子勇气顿失，“还是算了吧，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毁了刚刚在马力心中建立起来对自己的尊敬之心，让马力特么瞧不起我，只为一时爽快给以后相处留下心理阴影，长长的日子大大的天，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多少人输给了一个“等”字，等哪天……等将来……等不忙……等下次……等有时间……等有条件……等有钱了…等来等去，等没了缘分……等没了青春……等没了健康……等没了机会……等没了选择……谁也无法预知未来，很多事情可能会一等就等成了永远！ 如果秦老师知道死神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他们中间，在他们身后轻歌曼舞，她还会等吗？ 第31章 生命就像一个火把，人人希望它热烈地燃烧，秦老师想和马力一起燃烧，可是因为自己年龄上的劣势，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把自己的愿望向马力表述出来，因为她害怕被拒绝。 从胡志明到phan thiet市将近200公里，坐大巴需要五个小时，在封闭的公路上骑川崎h2r只需要半个小时，因为在车来车往的公路上要避让车流，他们骑川崎14 abs 花了差不多三个多小时，秦老师想想就酷爽的内心戏都还没有演够就到藩切了。 藩切是越南平顺省的省会城市，大约有40万人口，有个较大港口，在越战期间，藩切曾是美军基地，叫nding zone betty。 他们穿城而过，没有在藩切停留，一座城市也如同一位异性，如果它对你没有足够的吸引力，你就不会驻足停留，吸引力法则是使人类生活得更幸福的开心大法。 秦老师问马力：“既然是骑摩托环游，我也不想错过任何路过的风景，看攻略出了藩切五公里处有一个叫婆萨努占婆塔景点，门票：10000vnd/人 ，占婆塔跟吴哥窟一个风格，供奉的是湿婆，咱俩要不要绕进去拜拜？” “湿婆是谁，我除了拜菩萨外从来不拜其它的神灵，如果见神就拜，会得罪众神乱套 的，最后谁都不会保佑你了。” “湿婆是印度教有着善恶双重性格的神祇。武器是三叉戟，黑色弓箭能够传播瘟疫，身缠的眼镜蛇，能飞快地冲向敌人喂毒。” “这么恶毒的神你敢去吗？”马力嘴上说着一脚油门已经冲过了通往婆萨努占婆塔的叉路口。 自从家里出事后，秦老师变得相当迷信，心里对这些宗教信仰的东西内心有着莫名的敬畏，同时也怕行为过失冒犯任何神灵！也就没有再坚持了去了。 马力路过藩切和美奈之间沙滩旁边成排的酒店没有停，他们的行李已经由托运公司事先运达越南小哥的哥哥家开的私人临海旅馆，他哥哥家的旅馆叫稻麦旅馆，老板是小哥的亲哥哥，他一定要秦老师和马力去住他哥哥的稻麦旅馆照顾哥哥的生意。马力没有要停下来去找稻麦旅馆的意思，继续往前开。秦老师以为他是要先往东去美奈渔村看一看，结果过了酒店区到了三叉路口马力没有右转进入叫美奈的半岛渔村，而是从三叉路口左转绕开半岛，直接沿着长达40公里的海岸线前行。 看起来马力是在车来车往的国道上骑摩托没骑过瘾，迫不及待想去海边兜风了，骑着摩托沿着长达40多公里几乎无人的海边公路一路狂飙，起飞了，我们要奔向云和海，奔向无垠的天边，听见海水荡漾在心里了吗，当心空无一物，它便无边无涯，世界仿佛大到无限，大风吹啊吹，多情的浪花唤醒了狂野的灵魂，只有这一刻，秦老师才体验到“像风一样自由”的真正意义，先前那些污七八糟的荡妇想法被海风一吹，没了，蓝色的大海绝对有洗涤灵魂的功效，秦老师为自己先前污出天际的念头感到羞愧，庆幸灵魂通过追随理智来占胜情欲，最终免除了荒唐事的发生，纯洁的少女心又回来了。 少女心有少女心的疯狂方式，秦老师抬脚踩在后座上对马力说：“骑慢点，我要来个《泰坦尼克号》号海报的造型。”她想要像《泰坦尼克号》里的女主角rose那样，站在行驶的摩托车上，张开双臂迎着风飞翔，虽然不是站在泰坦尼克号上，脚下没有波涛汹涌、深不可测的大海，身后没有英俊的男主角深情凝视环抱着自己的腰，但她站在重机车上，前面有英俊的男主角驾驶着陆地飞行器。 马力戴着头盔只听见“泰坦尼克号”四个字，就觉得肩膀上一紧，回过头一看，秦老师已经扶着他的肩站到了后座上，张开双臂一副陶醉得要死要活的表情，马力怕秦老师从摩托车上摔下来，急忙放慢摩托车的速度，好了，这下好心帮倒忙，秦老师有点重心不稳，在后座上摇晃了好几下终于把持不住平衡摔到了地上。 马力一个飘移调转车头回到秦老师跟前，伸手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你还《泰坦尼克号》呢，你《铁达尼号》吧你！” 秦老师捂着腿躺在地上一副碰瓷样：“哎哟哟，腿动不了哦，不会骨折吧？” “年纪大了不经摔，一摔就骨折，我妈去年在自家卫生间摔一跤在家躺半年，你这么干是存心不想让我环游啊？”马力说着正想从摩托车上下来查看秦老师的伤情。 秦老师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你骂人老不带这么骂的，一点怜香惜玉、柔情铁汉的怜悯之心都没有，你嫌我老是吧，老也是老女人啊，老女人就不是女人了吗？”跳到摩托车后座上恶狠狠地道：“赶紧走，别啰嗦！” 马力被骂得一楞一楞的：“你今天是狂犬病发作了还是昨的？”回头看看前面就是海岸公路终止的地方说， “我有点累了，咱们打道回府吧，前面就是海岸公路终止的地方，再往前走好长一段陆路才到白沙丘和红沙丘两个著名的景点，沙中国到处都是！不去了。” “走吧，坐了几个小时摩托，屁股都坐痛了，我也想歇会！”秦老师说。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同一条海岸公路，来时看见的风景和回时看见的完全不同。也许是同样的风景，看风景的人心情不同？ 美奈有一项奇特的景象，左手纯净无垠的蓝色大海，右手沙土构成的红色荒漠，公路把大海和荒漠一分为二，一半是静寂的蓝色，一半是热烈的红色，穿行在像死亡般空寂的大地之上，左边是海水，右边是火焰，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无垠的旷野是那样的荒芜，那样的孤独，那样的宁静致远，那样的安稳幸福。 如此，心在此岸已无岸，人在天涯已无涯。 那一天他们什么都不想做，找到越南小哥的哥哥黄老板家的稻麦旅馆入住后，就想躺在客栈的私人沙滩上晒太阳，喝黄老板送的椰汁，享受椰风和海滩…… 稻麦旅馆是当地人沿着海滨修建的一排排两层楼的楼房中的一栋，楼前楼后到处是婆娑的椰树，走进去有一个种满鲜花的庭院，黄老板把他们带到他们订的豪华双床海景房，房间里虽然家具简单，但有超大的私人阳台，阳台外面是旅馆自家的私人海滩区，出门就是海，你可以实现从房间直接脱完衣服走十米就跳进大海裸游的梦想。 沙滩上间隔排列着棚顶用热带植物编成的斗笠形状的凉棚，凉棚下放着躺椅，身后蓝天下高耸入云的槟榔树、棕榈树、椰子树随风摇曳，热带风情呼之欲出。 马力把摩托车停到稻麦旅馆的免费停车场，回到房间冲完凉，见秦老师已换了泳装躺在凉棚下的躺椅上喝椰汁，走过去躺在秦老师旁边的躺椅上说，“我也来体验一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感觉！” 秦老师见马力过来，急忙把手中的纸质书《情人》盖在自己的腹部遮盖肚子上的赘肉，其实自己一米五六还不到五十公斤，到了这把年纪有点小肚子是正常的，也不叫赘肉。 “文艺青年的所有旅行装逼方式，都是为了让旅行超越风光。”秦老师看着马力说：“我老了，装不了女文青了，你还来得及，这辈子一定要当一回男文艺青年，真男青也好，伪文青也罢，装一装，也许更健康。”说着就把一本海子的诗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硬塞到马力手中说，“拿着，纸质书是文艺青年旅行的装逼利器。” “我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你就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塞给我，”马力翻开诗集说：“你牛逼啊你！” 说着开始读了起来： 姐姐， 今夜我在德令哈， 夜色笼罩 姐姐， 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 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唯一的， 最后的， 抒情。 这是唯一的， 最后的， 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他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空空 姐姐，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我只想你。 马力读着读着上眼皮就开始和下眼皮打架，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秦老师说：“为什么我一看书就开始犯困，真是见鬼了，老子今天就不信这个邪！” 说着他睁大眼睛翻开第二页继续吃力地读： 七月不远 性别的诞生不远 爱情不远----马鼻子下 湖泊含盐 因此青海湖不远 湖畔一捆捆蜂箱 使我显得凄凄迷人 青草开满鲜花。 青海湖上 我的孤独如天堂的马匹 马力把书放在胸前，开始正大光明地打起鼾来。 秦老师偷偷地笑了：“不错，已经超出我的期望值了，我本来只打算让你读完第一页就睡觉的。” 怕马力着凉，拿了块长浴巾想替马力盖上，她伸手想拿走马力胸前的书，手碰到他的手时心里一惊，好热，好像是在发烧，她急忙把手伸到马力头上再试，没错，比正常体温高，一定是发烧了。 她急忙找出自带的体温计塞替马力一量：38。8度。 “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吧？”秦老师把马力摇醒说。 “不会吧！”马力用手摸摸自己的脑袋说，“还真有点烫！去什么医院，可能是刚才吃鳄鱼肉中毒了，睡一觉明早就没事了。” 刚才他们回来的路上看见路边烧烤摊上居然躺着一条被剥了皮的小鳄鱼，摊主还是个漂亮的越南妹妹，马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让摊主现从鳄鱼身上割下一片新鲜的鳄鱼肉烤了就着冰啤酒吃了，秦老师一直怀疑鳄鱼肉能不能吃，有点怕怕的，只尝了一小口。 “喊你别吃你要吃，我才不敢吃呢！”秦老师责怪道，幸好从国内带着一些急救药，如止血的云南白药、感冒药和对乙酰氨基酚片。 “要睡进屋去睡！”秦老师把马力扶进屋躺床上，给马力吃了一片乙酰氨基酚片退烧，问他要不要去找黄老板要冰块来做冰敷，马力没回答，大概又睡着了，听见他还在喘气，秦老师这才放心出门找了米粉店吃了碗牛肉粉，然后返回鳄鱼摊向鳄鱼妹妹反复确认吃鳄鱼会不会中毒，鳄鱼妹妹的英语说得相当板扎（云南方言好的意思）：“ no problem， no problem， no problem！”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既然她已经说了三遍，秦老师就不好意思再问第四遍了，只好弱弱地说了声thank you就返回稻麦旅馆。 一摸马力的脑门，还没有退烧，不敢惊动他，只求第二天早上起来退烧药起作用，烧退了。 夜里因为担心过度，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醒来时看见马力一个人正静静地坐在阳台的围栏上看海上日出。 “没烧啦？”秦老师望着马力的背影问。 “没烧了。”马力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秦老师说，“真美，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日出。” 秦老师也跟着马力起床了，走到马力身边和他并肩坐在一起，凝望着眼前被日出染红的海面和天空，凝望着天空中即将喷薄而出的太阳。 时光浓淡相宜，人心远近相安，不做无为之事，又何以遣有涯之生，无用方得从容，早安，世界！早安，美奈！ 第32章 2016年1月18日，有人死了，有人在美奈西区的风筝学校找了教练玩风筝冲浪玩到嗨，世界就是如此：你死你的，我嗨我的，谁也不是谁的谁，谁也不必为谁的死活负责，地球人生生不息，死人们被甩到历史的编年史里，大多数人连名字都不会留下，就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活人们趁还活着赶紧嗨，谁也不想让自己白来这个世界走一趟，非得把一辈子当八辈子活才算是没有白活，就算编年史上没有自己的名字又怎样，我嗨故我在。 那天早上吃完稻麦旅馆提供的丰盛的早餐后，马力和秦老师沿着海滩赤脚朝风筝冲浪培训学校走去，海浪冲击着他们的双脚，沙子慢慢从脚底下消失，就仿佛在与大海一起潮起潮落一起呼吸。 海滩上，到处都是风筝冲浪培训学校，有专门的教练，教你如何去掌握和控制风筝，一般来说，没有训练过的人，是不能去冲浪的，因为风力强劲，需要使用很大的力气，并且要有一定的技巧，才能控制住风筝，如果你没有技巧，很可能被风筝拖到海里，也是很危险的事情。 马力和秦老师找了一个顺眼的教练，交了七小时（两天）课程的费用，租了全套装备，即刻开始跟着教练尝试风筝冲浪这项极限运动的刺激和爽滑。 所谓风筝冲浪，就是控制一个巨大的风筝，然后踩在滑板上，强劲的风力会吹走风筝，然后带动你去冲浪，其实说简单点，就是不需要快艇拉着你，而是风筝拉着你冲浪，熟练的冲浪者还可以跳跃起来，玩几个动作。 看着简单做起来难，秦老师和马力那天都好像不在状态，马力花了一早上的时间好不容易掌握了基本要领能踩着冲浪板下海了，不仅要在冲浪板上保持住平衡，还要会放风筝，只要身体不协调一个小小的闪失，风筝就掉下来，马力随之落到海里，连爬带游喝了一肚子海水，才被海浪逐渐打到岸上。 秦老师也不比马力好多少，风筝不往海里跑，往沙滩上窜，使出吃奶的劲跟风筝较劲，风筝冲浪明显已经演变成了风筝滑沙，秦老师刚脆顺势而为，借了沙滩上一个小朋友带轮子的陆地滑板，尝试了一下风筝滑沙的可能性，结果以失败告终，沙子塞到滑板下面的轮子里，不滑不滑大大的不滑，滑板走不了几步就罢工了。 折腾到下午3点多钟，两人都意兴阑珊，筋疲力尽地回到稻麦旅馆。 2016年月1月18日死的这个人是泰国著名男明星por tidsadeepor，因罹患出血性登革热导致严重的肾衰竭，腿部动脉阻塞，患者左腿被截肢；两肺感染，左侧胸膜腔漏气，患者被摘除左肺；胃部、结肠持续出血，患者必须间歇性做胃镜检查并通过手术止血。于1月18日11：50心脏骤停不治去世。 秦老师和马力去海边玩累了回来，路过旅馆前台，前厅里有一个休息区，无意间从墙上的电视里看到了por去世的消息。 秦老师急忙拉住马力看电视：“这登革热还挺吓人的啊，前两天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正在医院救治，因腿部供血不足截肢了吗？”秦老师说到这突然想起自己在胡志明的堤岸区亲手打死的那只蚊子，马力也被蚊子盯过，还好今天没发烧，要不然现在她一定会把两件事联系起来想，而后果将很严重…… 稻麦旅馆黄老板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总是笑容满面地坚守在自己前台的工作岗位上，越南人民工作之勤奋可见一斑，黄老板也注意到了电视里的新闻内容，指着电视里的内容对秦老师和马力说：“邓哥，邓哥！” “他在说登革热吧？”马力说着径直往后门走去，穿过庭院，就是他们的海景房了。 最后电视里的新闻播报员还再次提醒观众预防登革热，灭蚊是关键。因为登革热主要是通过蚊子叮咬后传染的，刚开始患上的时候会有感冒、发烧等症状，如果你吃药后3、4天还没好，就一定赶紧去医院详细检查治疗，因为“登革热”绝对不能拖，否则严重的话能致死。 秦老师和黄老板一起看完这条新闻，这才礼貌地朝黄老板耸耸肩表示自己为这事感到非常遗憾，然后转身跟着马力回房了。 刚一走进房间，就听见浴室里传来一声闷响。 秦老师急忙走过去敲敲门：“你没事吧？” 没有声音，她想推门进去，又怕有图谋不轨的嫌疑，只好再敲。 终于传来马力虚弱的声音：“我滑倒了，没事了。” 过了一会，马力终于穿着短裤走了出来，直接就趴到床上爬不起来了，秦老师一摸脑袋，烫得要命。 “墨菲定理”说：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有可能发生。 自从美国爱德华空军基地上尉工程师爱德华。墨菲1949年发明了这个可怕的定理后，就搅得世界人心神不宁，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秦老师的脑海里，马力会不会是跟por一样中招了，被自己在胡志明市打死的那只带病毒蚊子感染了。 上网一查，登革热的最主要的症状就是发烧，有时会间隔一天或半天，潜伏期为3到7天，而马力被咬的那天是11号，昨天他开始发烧，时间也对得上号。 “墨菲定理” 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不行，我得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该吃药该打针咱们去医院。”秦老师不敢说我怕你感染了登革热，怕一语成谶，中国人的迷信其实就是墨菲定理的另一种诠释。 “别大惊小怪好吗，可能是感冒了，有感冒药吗，吃颗感冒药明早就好了！” 凭秦老师这点小力气也不可能把他绑架到医院去，只好往好处想马力是感冒了，她找了感冒药让马力吃了，去外面小吃店里抬了清淡的白粥和百香果汁来和马力一起吃了，学了一天冲浪真的累了，两人各自睡了。 秦老师睡醒一觉，开灯一看见旁边床上的马力还在睡，一看手机才晚上八点，睡不着只好起来打开电脑戴上耳机看电影打发难熬的长夜。 第一部叫《好奇心》，1971年由法、意、德共同出品，标榜为法国新浪潮电影，路易?马勒的电影总是喜欢挑战人们的道德底线，随着影片的进展，漂亮的妈妈和十五岁的亲儿子比恋人还恋人，母子俩最终乱了纲常不可避免 的滚了床单，人家才没有像秦老师现在这样纠结在：“做了好还是不做好”这么一个人类永恒的难题中，儿子和妈妈做爱成了世界上最顺理成章的事儿，最美的台词在母子乱伦之后才出现：“我不要你为这件事感到羞耻或后悔。那是很美的一瞬间，但它永远不会再发生，这是我们的秘密。” 秦老师看完后受到的惊吓不只是一点点，无意间竟然找到自己和马力之间“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行为依据，至少自己跟马力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且马力也不像电影里那样是未成年的童子军，前任女友也有几个了。 见马力还在睡，就又找了部《哈洛与幕德》继续给自己壮胆，美国1971年出品，巧了，又是1971年出品的电影，那时秦老师才1岁，而电影里的哈洛十八岁，但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而他竟然和一个79岁的老奶奶幕德相爱了，最后还睡了，最后还结婚…… 秦老师望了一眼马力真想喊他来看看，自己和马力的岁数差比起哈洛与幕德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看看人家，相差60岁，相差60岁，还……还爱得死去活来，我们之间相差17岁根本就不是问题嘛。她故意把电脑放在床脚，拔掉耳机让马力能听见从播放器里传出来的声音，自己趴床上看，这样对面床上的马力只要一睡醒就可以一起看了，让他也洗洗脑。 “80岁的老太和18岁的正太谈恋爱，有意思！”马力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说了一句。 “等我老了也要像这个老太太一样活，等我老了也要像这个老太太一样倚老卖老！”秦老师得意地说，自己才四十多岁，比起八十岁的老太太简直就是年青人嘛。 她回过头一看，马力又睡了，刚才都不知道是他在说话，还是自己的臆想，秦老师把整部电影看完，然后开始看豆瓣电影对这部电影的评价，三千多条评论一条不拉全部看完，无非是想看看人们能否接受像她和马力这样的老少恋情，虽然他们还没有正式开启恋爱模式，但她相信迟早会发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过度在意别人的感受就是在严肃的等死！”当她看到这条评语时点头。 “每个人都有权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需要在意别人如何评价自己，爱情本身就是生命中最疯狂的体验。”看到这条评语时不停点头。 “少女不朽！”当她看到这条四个字的简短评论时少女心泛滥跟着一起笑了。 “太尴尬了，没看完就关掉了，一方面希望女主能happy ending，一方面无法直视他们在一起。”收起笑容撇撇嘴。 “这种少年操了他祖母的设定让人想吐啊，片中神父说出了我的想法：一想到你结实健硕的身体跟下垂的乳房、干瘪的屁股绞缠在一起，我就想吐。”当她看到这条评论时毅然决然地把电脑关了，躲到浴室一个小时不出来，大概是去对着浴室里的镜子鉴定自己乳房和屁股的干瘪程度去了。 等她半夜三更从浴室出来，就听见马力嘴里说着梦话：“呵呵哈哈，看剑，雪山飞狐来也！” 这小子还记恨着那两个害他戴绿帽子的呵呵哈哈，做梦都想仗剑走天涯，替自己报仇雪恨。秦老师心中好笑，无意中看了一眼马力，看见这家伙的嘴是紫的，脸色苍白，整个人已经不行了。冲过去一摸头，烫得跟火炉似的，感情他是烧昏了在说胡话。 秦老师吓坏了，跑到外面叫永远坚守在前台的黄老板，用英语对着他大叫：“hospital！ hospital！” 抓住他就往自己住的房间跑，自己一个人没办法把马力抬出来，得请他帮忙。 “邓哥！”黄老板摸摸马力发烧的头就不停地喊“邓哥，邓哥！”他抬身子秦老师抬腿，俩人合力把马力抬到旅馆外的马路上，在抬的过程中马力恢复意识，他有气无力坐在马路牙子上背靠着一棵槟榔树说，“老板说我得登革热了！” “快别瞎想！”秦老师打电话到出租车公司喊出租车，左等右等不见来，越南除了胡志明、河内、岘港几个大城市有流动出租车在跑，其它地方一律要打电话去叫。 这时，黄老板抱着他们的行李跑了出来，把行李一股脑儿扔在路上，先前看见登革热死人的新闻让他见发烧就闻风丧胆，他怕马力传染给自己，怕有人知道自家旅店出了登革热病人把客人吓跑，毫不留情地把马力扫地出门了。 “摩托别扔……”秦老师追上去求他，“回头我们来取。” 情急之下秦老师讲的是中国话，他大概听懂了，说了句ok就躲瘟疫般逃开转身把旅馆的大门哐当一声关上。 第33章 出租车终于来了，秦老师把马力扶到车里，把行李塞进去，坐进车一遍又一遍对着司机说：“hospital！ hospital！” 一坐上车秦老师就开始上网搜美奈的医院分布情况：本地五脏俱全的小医院在中区东区交汇的小教堂附近，类似国内乡镇卫生院的感觉。大型交通事故多由来自潘切的救护车拉走。而一般疾病或摩托车的擦伤过去在西区swiss vige酒店旁边的诊所解决。2012年西区西边jeo’s咖啡的旧址开设了一家新的诊所，帅气斯文的越南大夫毕业于莫斯科医科大学，虽然作为助手的妻子经常毫不避讳地在网上查阅一些基本伤病的处理常识，但依然无法阻挡老公良好的俄语和英语沟通能力所带来的滚滚客源。 与其去本地乡镇卫生院，不如去找莫斯科医科大学毕业的斯文大夫更有把握，于是秦老师指挥司机去了最新开的这家诊所，司机把他们拉到诊所门口，庆幸的是诊所亮着灯，秦老师把马力扶进去，还没有看清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就有人直呼她的大名了：“猫姐，是你？” 秦老师没想到自己在越南的出名成度已经超乎自己的想象，竟然诊所这种她最不喜欢的地方也有人一眼就认出自己。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几乎是小跑着来到秦老师跟前仔细辩认：“真的是你吗，猫姐，我太喜欢你和猫一起走猫步了，还有你的《浪起来》，能替我签个名吗？”说着就把自己头上的护士帽取下来拿出一支笔来让秦老师签名。 “这儿都有人要死了你还有心情求签名？”马力不满地瞪了一眼小护士道。 “死不掉！”小护士回敬了马力一句，坚持要秦老师签完名后才肯接收病人。 秦老师从护士手中接过帽子问：“你的名字是……” “刘红梅！”刘红梅笑嘻嘻地说，“这是我家亲戚开的诊所，我来帮忙的！” 秦老师把马力扶了坐到就诊室的椅子上：“你们诊所的医生呢？” 刘红梅：“医生要八点才来上班，平时我们诊所夜里是不值夜班的，今晚因为有位越南妈妈生孩子，生完孩子妈妈得躺着在休息室观察一晚上，所以我才在这里守着。”刘红梅看看马力说：“他昨了？” “发高烧，你们这有实验室可以检查出登革热病毒吗，我想先确诊。”马力显然被这两个女人在病人面前若无其事唠磕惹毛了，直接就开口问重点。 “没有！”刘红梅让马力到输液床躺下把温度计递给马力：“帅哥，别紧张，就算有也没用，现在世界上还没有研发出对登革热有效的抗病毒治疗药物，就算你去北京、去美国医疗条件最好的大医院跟我们这也是一个治疗方案，如果是登革热只需保持足够的体液量就好了，这病在我们这就像感冒一样，太普遍了，不就是蚊子咬了一口吗，只要不出现溶血，十天后自己就好了。我们这渔民都不来医院看，过几天人体的免疫系统就会自动解除警报的。” “秦国的那个电影明星是怎么回事？”秦老师担心地问道。 “那个另当别论，他可能以前就曾经感染过四型登革热的其中一型，再感染后就容易发生所谓的出血性登革热，死亡率相当高，大概十万个人中有3个会死亡。”刘红梅望着马力问，“你以前感染过登革热吗？” 马力拚命摇头。 刘红梅：“那不就得了，还担心什么？” “担心有什么用，只有听天由命了呗！”马力眼一闭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说，“我就不相信我会成为那十万分之三中的一个。” 刘红梅替马力端来一大杯温水：“多喝水，保持体液量，医生还有一会才到的。” 秦老师一看表才六点多钟，只能耐下心来等医生了，等的时候和刘红梅闲聊，说还好今天遇到个说中国话的，问她一口广西普通话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会和诊所的大夫是亲戚关系，刘红梅说其实自己是诊所租的这栋房子主人的女儿，我爸是广西人，我妈是越南人，早先美奈还没开发只是靠生产鱼露时，我爸就来这做小生意并娶了我妈，那时是借钱买下了这处房产，先是租给人开咖啡厅，后来是诊所，后来我爸见诊所生意火爆，病人得排队等候才能看上病，这才把我送到中国的护士学校学医，为有朝一日取而代之莫斯科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做好准备。 这刘红梅对秦老师祟拜得不得了，猫姐长猫姐短分分钟就把自家的底细和盘托出了。 左等右等，莫斯科医科大学高材生终于来了，刘红梅马上改越南话跟越南大夫说话把马力的病情简短说了一下。 大夫为马力做了诊断，开了处方交给刘红梅配针水打点滴：“你们住哪，不管他有没有确诊为登革热，都必须对病人做防蚊隔离，防止咬你后再把病毒感染给其他人。” “我们不可以住院吗？”秦老师急忙问道。 “没必要，打完点滴后除了每天量四次体温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况且我们这里病人繁多，反到影响病人休息。病人需要多卧床休息、给予流质或半流质饮食、在有防蚊设备的病室中隔离至完全退热为止，不宜过早下地活动，防止病情加重。” “那我们就近找个酒店住下，并且做好防蚊隔离措施，每天过来诊所打点滴，反正离得近，有什么情况随时可以过来。” 秦老师乘着刘红梅给马力打点滴的时间就近找了家酒店重新入住，总不能让他们的行李乱七八糟扔在诊所门口吧，如果不打算离开美奈就必须先找地方住下来再说，秦老师决定先再观察一两天，如果不行就返回胡志明医疗条件好的大医院救治。 到酒店开好房行李安放妥当，问服务员要了一笼蚊帐挂起，得采取措施把马力与外界隔离开来，不要让他再去祸害别人。 返回诊所后，不让刘红梅当翻译，怕她翻的时候漏掉任何重要的细节，用英语亲自向英语讲得非常流利的越南大夫问了许多有关登革热的问题，结果问来问去跟刘红梅说的一毛一样，把医生问烦了也没问出什么新花样，只好住口自己上网查，查来查去还是刘红梅说的那些，这才罢休，等马力打完点滴扶着他返回酒店。 回去的路上马力烧退了，话又多起来：“我对老想死，却死不成的人们饱含倦意，对不想死却“嘎嘣儿”死了的人充满了敬意。准备好要死的人没死，自以为永远不会死的人却要死了，你不觉得写遗书的人应该是我吗，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在上面写点儿什么好啊？” “就写此生与你无缘环游，只有来生再继续游呗！”秦老师敷衍了一句就转入正题，“你这病也蛮奇怪啊，说烧就烧 ，说退就退，今天才19号，医生说十天的病期，话说才过了三天，还有七天，难捱的七天。上帝啊上帝，你用五天的时间造出天地万物，又在第六天按自己的形象造出了人，还留一天休息，如果马力七天后没事了，我一定在你休息那天按你的旨意去教堂做礼拜，只要我还走得动路，我就不逃课，不迟到，不早退。” 果然，上帝显灵了，第四天马力输完液没发烧，他们哪也不敢去，就在封闭的房间里呆着，怕去公共场合蚊子盯了马力再去咬其他人，担心无辜的人会中招，一进房间就把蚊帐放下来，把马力与蚊子彻底隔绝起来。吃饭都是让服务生送到房间，也吃不了什么，就是半流质的食物。 后来秦老师才知道，这个病要是在中国就麻烦了，马力会被穿生化服的防疫站专业人士送去隔离起来不见天日，比犯人还惨。 然而，正当吃完午餐秦老师考虑接下来该干点啥打发时间时，马力又出状况了，冲到卫生间把刚吃下的一点粥全吐了，秦老师刚把漱口水端过去让他漱完口，他就把杯子塞到秦老师手里，“快出去，我要上厕所。” 20号从诊所输完液回来马力开始上吐下泻，虽然没发烧，但比发烧更可怕，虚汗不止。 “要是我不去堤岸重温杜拉斯故乡，你就不会这么倒霉被蚊子盯了。”秦老师开始自责。 马力又往厕所跑：“为什么咱俩坐在一起，那该死的蚊子偏偏只咬我，而放你一马呢？” “因为你是小鲜肉，我是老腊肉呗。” 秦老师认定杜拉斯是马力得病的罪魁祸首，于是开始骂骂咧咧，不为别的，只为发泄此刻对马力病情的担心：“杜拉斯你听好了，不管你叫杜蕾丝还是叫拉肚子的，《情人》我看了一辈子，每次看到第三页就再也看不下去，谁稀罕你那些绕山绕水的文字，最后把我们家马力也绕进去了，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去挖你们家祖坟，把你碎尸万段，听明白没有，碎尸万段！” “你在骂谁？不许这么恶毒，听到没，我不喜欢恶毒的人，无论这个世界多么不美好，我们也要让自己变得美好，听到没有？”马力倚在卫生间的门框上气喘吁吁地说。 没想到平时爱骂脏话的马力世界观如此美好，秦老师被马力的这句话彻底征服了，“我怕！” 欲望可以克制，但爱情是挡不住的。秦老师怕自己仅仅因为马力的一句话就无可救药地爱上对方。 “怕啥，怕我挺不住病过去？” 秦老师吓得忙去捂住马力的嘴说，“乌鸦嘴，让你别说不吉利的话，打自己脸一下，说明天就好了！” 明天依旧没有好，马力发病的第五天，病情加重了，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去，好像要虚脱过去了。 秦老师去外面抬了碗米皮鲜鱼沙拉回来，逼着马力吃。 “真的不想吃，就感觉想吐，吃不下去。” “吃不下去也得吃。”秦老师说，“只有吃了才能去打点滴，不能空腹打的，伤胃。必须先吃点东西。” “我要死了，难受死了，你还逼我吃，吃个屁呀吃！” 人一病了就会失控，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让这臭小子吃东西。见马力懒在床上不起来，秦老师不停地挠他的脚底板，他没办法只好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你还让人活不活了？” “来，你只需动动嘴就行了，我喂你！”秦老师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马力把米皮吃了，扶着他去诊所输上液，然后自己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 马力输完液了她还没有回来。刚想自己一个人回酒店，秦老师火急火燎地回来了。 “去哪了，这大半天？”马力好奇地问。 “改信仰去了，这上帝不靠谱，求了他三天三夜，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你去拜那个传播瘟疫的湿婆去了，想让她以毒攻毒，放我一马？”马力笑了，这是他生病以来第一次笑得那么天真无邪。 第六天湿婆显灵了，马力既没发烧，也没呕吐，更没拉肚子，好了，还吃下一大碗鲜鱼粥，连秦老师拉他去再打一天点滴巩固一下也坚决不去了。 秦老师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连续几天几夜没睡好觉总算可以安心睡一会了。 梦中出现了一只风铃，那可不是一般的风铃，是秦老师用各种颜色的水晶手工制做的，挂在一辆别克小车里当平安符用，车一动起来，风铃就跟着发出欢愉的叮当声，秦老师的老公把车停在了高速公路上，他的儿子，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看着前面停下的一排车问爸爸：“前面是不是出车祸了？” 后面一辆大货车刹车失灵，紧接而至，疯了般以势不可挡的凶猛之势冲了上来，完全不把前面停着的车队放在眼里，几毫米厚的小车被几十吨重的货车冲击，比纸还薄，瞬间就被挤扁了。 随着破碎之声，车窗爆裂了，从黑漆漆的破洞口冒出一团烟雾，就仿佛是关在地狱中的魔鬼瞬间被释放出来，张牙舞爪地在空中四处飘荡，碎片落在地上发出冗长的回声，谁都听得出来，那是死神在呻吟。 消防武警正用焊割机割开车身，试图把车内的人从驾驶座里弄出来。 只听电视里的男主播道：“今天早上十一点二十八分在昆明至大理高速公路上发生一起十二辆车连环追尾的严重交通事故，一辆大货车因为超载无法立刻停车，冲进前面等待的车队里，造成五死十伤的惨剧。前方车队是因为正在等待前方解决发生的一起轻微的交通事故。通常，我们把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车祸叫做二次车祸。通过这个惨痛的教训，我们要提醒观众朋友们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一定要从车里出来远离大货车，以免发生二次车祸……” 别克车被挤得严重变形，而风铃却完整无缺，最容易破碎的东西反而奇迹般地活下来，叮叮当当发出悦耳、欢快、清脆的碰撞声。 抢救人员从车里把遇难的丈夫和儿子的尸体抬出来放进收尸袋，随着收尸袋拉链刺耳的磨擦声响起，秦老师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她已经不想再想起自己儿子和老公种种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了，一想起，就会重新撕开记忆的痂，让她再撕心裂肺地痛一次，她只想把它们封存在记忆深处，永不碰触，今天，它们却意外地闯进自己的梦中……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吓成这样？”马力坐在秦老师床前用十分关心的眼神望着她问道。 窗外的落日浅浅穿过窗户洒在马力阳光帅气的脸上，透出一份淡淡的温馨，马力一下子把秦老师从黑暗中拯救出来，她知道只要有马力在，她在这个世界上就无所畏惧，那怕世界末日已然来临。 第34章 很快秦老师就知道回光返照是什么意思了，原以为马力满血复活，那不知夜里病情急转直下，又开始发烧，而且烧出了41.5新高度。 “好难受，我会不会死啊？ ”马力开始说泄气话。 “唵嘛呢叭咪嗡！”秦老师对湿婆的信仰开始动摇，转而跪拜佛祖。 拜完佛祖觉得心里还是不踏实，她决定要打电话喊藩切的救护车来拉马力了，去藩切的医院也好，胡志明的医院也好，反正总得做点什么，不能在这里等死，该是向命运反击的时候了。 “我哪也不去，”马力见秦老师拿出电话来准备叫救护车，急忙说，“请尊重我的选择，‘墨菲定理’在你心中作祟，去到哪事情都会往坏的方向发展，你只要对我保持信心，我就一定能挺过这一关，我已经打电话回去，让我哥们问他在北京三甲医院传染病科当主治医生的爹了，他爹说如果是他，也只能像莫斯科医科大学毕业的越南大夫做的那么多了，难道我会任性到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相信我，我爱自己的小命胜过任何人。” “好吧，听你的。”要不是当初自己要去堤岸，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秦老师突然心生愧疚，仿佛做错了事一般，不敢看马力的眼睛，“诊所现在还没开门，医生说应避免酒精擦浴，可是，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啊，不能让你这样一直烧下去，我得想办法打败折磨你的高烧，我一定能想出一个办法来的！” “我浑身酸疼，骨头疼、眼眶疼，这疼，那疼，全身上下除了头发没有一处不疼，姐姐，你能帮我按按吗？”马力趴在床上恳求道。 秦老师已经打电话给大夫了，他说紧急情况下可以打电话给他，他说他手上有病人要处理，等处理完后就尽快赶过来。反正医生来前他们什么也做不了，秦老师窃喜地爬到马力床上，终于可于在他身上施展自己的按摩手艺了。 以前她家门口有家缅式按摩店，每当去上芭蕾舞课回来筋疲力尽时，就会去店里找傣家小妹按摩解乏，按多了自己也差不多把按法记住了，其实不管是缅式、泰式、越式、傣式按摩，它们都大同小异比中国经胳按摩来得温柔，与其说是按不如说揉，甚至还动用胳膊肘和脚底板，而且不避开身体的敏感部位，除了三点是禁区以外包括大腿根部都要按到。 这种按法在东南亚一带非常流行，施者和受者都不会觉得难堪，或是有色情成份，反而认为这是一种让浮躁的灵魂安静下来的有效手段。 秦老师从马力的脚尖开始按起，身体轻轻摇摆着，如同一个灵魂招唤师，或是舞者，专注于手指在肌肉和骨胳之间行走的力道和连续性，生怕一旦停顿动作不连贯马力就喊停，难得有机会他允许自己在他身上动手动脚，按到大腿处时，秦老师期待马力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我虽美人迟暮，但也是曾经的大美人，希望他给点面子，不要让我的自信心爆棚，也不要让我觉得生不如死。 然而，啥动静也没有，分明是死人一个嘛！他们活着，但她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秦老师能数出自己手指在他身体上行走的每一个指印，她在他身体上走来走去，没有回归，不求达到，越走，离他越远，越走，她的心就越慌乱，他们存在着，却仿佛不存在，相爱着，却仿佛从来就没爱过。 秦老师按缅式按摩从脚按到头的步骤，把马力头抱在怀里，按完他清香四溢的每一根发丝已按无可按，就停下来问道：“还行吧，我的按摩手艺？” 马力睁开眼睛望着秦老师说：“难怪我听人说到东南亚旅行不按摩等于白来，刚才我浑身疼得死的心都有了，现在又活过来了。” 他们的目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彼此，有些碰撞只是简单的碰撞，它们不会产生任何的火花，而有些碰撞就像慧星撞地球一样，必将引发惊心动魄的爆炸，产生一道不可思议的光芒。 秦老师傻傻地坐着，像一粒被悬挂在空中的种子，没有了土壤，更谈不上发芽，任凭目光和目光缠绕，蠕动的柔情，从指尖爬过，她甚至感觉到眼前这双温热的眼睛在自己脸上游走的力度，带着温柔的抚摸，带着朦胧的笑意，撕碎危险和孤独的黑夜，让窗外银色的月光轻轻地流淌，让自己甘愿被这凝视的目光所淹没。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们之间有可能……有可能在一起吗？”秦老师结结巴巴地问道。 马力靠在秦老师怀里很认真的回答道：“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我想换一种方式跟你相处，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尊敬的人，你永远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亲人。我爱你，但不是那种男欢女爱的爱，是另一种爱，我也说不清那是什么爱，不是母子，胜似母子；不是情人，胜似情人。我觉得应该发明一个新词来见证我们这种不同寻常的关系。” “什么关系，你在我怀里，却找借口拒绝我，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残忍。”秦老师把抱在怀里马力的脑袋扔枕头上，“不就是嫌我老吗？” 她从床上跳下来，然后朝门口快步走去，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她真想一走了之，斩断一切非份之想，重新开始生活，没有马力出现的另一种新生活。 打开门，碰到正准备敲门的越南大夫：“他怎么样了，没见血吧，我是说从鼻子、嘴巴或是耳朵里有血出来？”越南大夫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提着一蓝子药和针水的刘红梅。 秦老师摇摇头：“没有，就是头疼得要命。” 大夫松了一口气，走到床前查看烧迷糊的马力：“不要紧，我给他甘露醇和地塞米松静脉滴注后，就会减轻脑水肿、降低颅内压。量体温了吗，多少？” “41。5。” “看样子已经到休克期了，别担心，会挺过去的。”医生安慰了秦老师几句，安排好护士给病人输液的处方后就匆忙回诊所了，那里有许多病人还在等着他去拯救他们呢。 戴了口罩、手套全付武装的刘红梅替马力打上点滴，把几大瓶配好的输液水瓶子塞给秦老师，“针水完了换一下，有情况打电话！”朝秦老师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就匆匆离开了这个笼罩着登革热病毒的屋子。 秦老师关上门，要是马力没有生病的时候拒绝她，她早走了，可是现在她不能扔下马力不管，她走到病床前看着奄奄一息的马力问：“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还在喘气呢！”马力闭着眼睛说，“你遗书说要死在我怀里，看来得倒过来写了！” “该死的是我，不会是你，还有大把的青春等着你去挥霍呢，我绝不允许你死，绝不。” 这一天是马力发病的第七天，第八天继续烧，那两天秦老师连天连夜守着他输液，自己根本就无法入睡，医生说这个病只有发生溶血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老担心他会不会出血，眼睛都不敢闭，如惊弓之鸟，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瞎紧张。 马力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昏睡的状态，偶有清醒就嫌躺床上太难受了：“至少我死前可以听点好听的音乐，或者干点其它什么有趣的事情？” “在你死之前，还有什么此生未尽之事，平时想做没来得及做的事，告诉我，我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除了骑摩托环游世界，我一直在追《疑犯追踪》，因为它被噩兆缠身，剧中预言的大事件全部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简直是神预言，细节高度还原，就连时间也对得上号，在我死之前，我想知道今年五月播出的第五季的大结局！” “这可为难死我了，现在才1月，我怎么会知道半年以后才开播的电视剧的结局，除非我是编剧，如果我是编剧的话我会写一个开放的结局……” 马力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黯淡下去的目光又明亮起来了，就如燃尽的蜡烛又重新开始燃烧。 秦老师发现这是在和死神较量，只要让马力保持清醒的意识，他就不会被死神抢走。 所以她开始胡编乱造起来：“结局表面看上去好像男主死了，女主死了，其实他们并没有真正死去，因为导演还要留着他们拍第六季。” “没有第六季，第五季就是大结局。” “是吗，那么我会让女主死去，男主活着，因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孤身死去，但如果你对某个人很重要，帮过某个人，爱过某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记得你，那么也许，你就永远不会真正死去。” 秦老师从来没看过一集《疑犯追踪》，不知道这是第五季最后一集贯穿整个结局的一段话，起码完整出现了三次，这是一句适合人类在离开这个世界时，生者告慰死者的安慰语，也是让死者活在自己心里的咒语，她脱口而出在半年后才播出的美剧的台词。 《疑犯追踪》敢和未来抢热点，预言得跟真的似的，吓唬住了许多人，而半年后当秦老师看完第五季时，讲真，她被自己吓唬住了。 马力又昏睡过去，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秦老师预言《疑犯追踪》的大结局。 秦老师整夜坐在马力床前守候着，不敢合眼，只要自己还醒着，她相信，马力就会闯过鬼门关，死神也许在一步一步逼近，也许在一步一步退走，谁知道呢，现在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坚持到黎明曙光降临之时，…… 熬到第九天黎明即将来临，黑暗正一步一步退去时，秦老师实在撑不住了，眯了一小会儿眼，还是打了个盹，反正她是失职了，没有尽到守夜人的职责，醒来朝马力望去，只见马力口眼鼻处都有流血，仰卧在床上已然不知死活。 第35章 她开始疑惑、害怕和绝望，伸出颤抖的手摸马力鼻息，摸不到气息，没有气息，生命的气息已经消失殆尽。 她用噙着泪水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指…… 有时候，太多的幸福会让人害怕，因为你知道总会结束，当幸福来敲门时，你仍在梦中，似醒非醒。当幸福离开时，你尚未老去，而我，已被碾作尘土。是的，幸福不会让你如愿以偿，就像那稍纵即失的露珠不会让你紧紧握住一样。 她抱住马力使劲摇晃：“马力，马力，你醒醒！” 他闭着眼睛，一点知觉没有了。她拼命摇晃他的身体，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宝贝，你不能死啊，说好了咱俩一起环游世界，说好了我们一起变美好，不管这个世界多么不美好，我不想你死，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几个意思。” 她开始啜泣，最后嚎啕大哭：“你不要死，你连婚都没结，孩子都没生，你怎么能死呢？你让我回去如何面对你的父母，你不能让他们抱孙子的愿望变成泡影……” 她趴在他身上哭泣，哭这个世界，哭自己，“是我杀了你，你让我生无可恋，你让我生不如死……你死了，我也不独活，咱俩一起死得了……” “不，不，不！我不相信命运，我就是命运！”她抬起头转身大叫着，“有人吗，快来人啊！” 她站起身往外冲，她要冲出房间找人来救马力…… 刚想打开门，被人从后面抱住，回头一看，马力复活了，用血红的眼睛瞪着她，秦老师被满脸鲜血，形如僵尸的马力吓得惊声尖叫起来：“救命啊！” 马力一把捂住她的嘴：“摸摸我的头，没烧了。” 秦老师一把推开马力：“滚，滚一边去，你非把我吓死不可！” 他咧嘴笑了，牙齿上沾满了红色液体。 秦老师笑中带泪看着他嘴角边的红色液体：“这是什么东东？” “红墨水呗，”他走到卫生间去洗脸，“从刘红梅蓝子里借的，你说，她打针带着半瓶红墨水干什么，明明就是带来让我吓唬你的嘛！” “玩过瘾了吧？”秦老师边擦泪边望着马力的背影说，“差点把我吓死！” 马力拿过毛巾擦脸：“太过瘾了，我本来只打算把你吓哭，没想到却差点把你吓死！姐姐，你也不好好想想，不环游完世界，我会死吗？”马力洗干净脸朝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秦老师问。 “去大吃一顿，然后骑着摩托去撒野，再不出去透口气，我恐怕真的要被憋死了！” “你去吧，去稻麦旅馆骑回你的摩托车，去向大夫致谢，去大吃一顿，我呢，终于可以好好睡个安稳觉了，你知道失恋的痛苦吗？” 马力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答道：“当然！” “可是失眠比失恋还痛苦一千倍，我一生别无所求，只求让我每晚安心睡到天亮。”秦老师在自己的床上躺下，“如果在我睡觉的时候没有人来打扰我，我会幸福死！” 马力折回来拿上笔记本电脑：“你安心睡吧，我得跟外界联系一下了，我们已经十天没跟粉丝们联系了，睡醒了打电话给我。” “别告诉他们你生过病，保持住你阳光、帅气的形象，别让人找到嫌弃你的理由，也别接受别人廉价的同情。” 马力望着躺在床上安静地准备睡去的秦老师：“遵命，我的圣母玛丽亚。” 当你目睹过生死之后，你还奢望拥有世界吗？生活不应该像钟表一样一丝不苟，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人人都希望拥有一切，人人都甘愿受钱的支配，可秦老师只想拥有一颗松弛不羁的心，每天带来令人惊叹不已的小奇迹，以便从沉重的过往中解脱出来。 2016年1月27日，马力终于熬过漫长的十天病程，彻底活过来了。 第二天下午，他们骑着摩托车赶往百里之外的大叻，他们要开始工作了，29号有一位越南华侨和一位越南姑娘要在大叻举行婚礼，来宾中有一部份是中国华侨，他们需要一个中国厨师来满足这部份宾客的饮食习惯，新郎前几天和几个哥们吃饭时无意中看到了马力《不笑不要钱》的直播，觉得请马力来当自己婚宴中国菜的主厨很有面子，于是就拚命想办法和马力联系，马力好像突然人间蒸发联系不上了，正准备打最后一次电话打不通就换人时马力那天早上复活，新郎向他发出了工作邀请，工作一天的工钱相当于马力在中国干一个月的工资，马力欣然接受了。 大病初愈的马力骑着摩托跟着向导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大叻进发，为了省事，他们特意请了一个会讲点中国话的越南小哥做向导，最主要是帮他们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拉到大叻，一辆摩托车有人座的位置就没有摆放行李的地方了，看样子他们的行李太多了，到大叻后必须整理，该扔的就扔了。 大叻位于越南中南部高原区，海拔1475米。“大叻”是土语水都之意。该地是法国殖民时期开发的避暑胜地，风景优美，有如欧洲风情画，气温全年在15-24度之间。在这里，你可以尽情呼吸清冽的高山空气，苍翠的群山、美丽的湖泊和瀑布一览无余。 坑多。这是他们前往大叻对路况的评语，一路颠簸，秦老师没坐马力的摩托车，而是坐了向导的，向导的摩托车前面有踏板，行李大多数都放踏板上了，马力的后座上只托了一个旅行背包，她想给大病初愈的马力减轻点负担，她让向导在弯路曲折的山路上骑慢点，安全第一，一路上她都紧紧地拽着向导以免被从摩托车上甩下来，落入山沟里去喂老虎可不是好玩的。 三个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了童话之城大叻。 如果说西贡是是浓郁殖民地风情的国际大都市，大叻就是能以假乱真的欧洲度假小镇。其意为当地少数民族叻族的河流。她在越南人的心目中是浪漫之地的象征，被称为“蜜月之城”，是越南人一生中必到的浪漫之地。这里四面青山围绕，森林拥簇，是越南空气质量最好的城市，气候也较凉爽。 看着眼前许多当年法国人建造的欧洲风格的别墅小房子，一个挨着一个，舒适地蹲踞在丘陵起伏的地带上，色彩斑斓犹如置身童话中，鲜花和咖啡厅随处可遇位于高山之上。 当向导按新郎发给马力的地址把他们带到山顶一处别墅旅馆前时，秦老师从摩托车上跳下来感叹：“没有比这里更适合举办婚礼的地方了！” 跟在身后马力的摩托车刚一停稳才从车上下来取下头盔，就看见一位越南姑娘款款朝他们走来，穿一袭淡绿色奥黛身材凹凸有致，再加上飘飘黑发随风飞扬，简直美呆了。 越南姑娘走到马力跟着对着马力说了一大通越南话，可惜马力半句也听不懂，她说她的越南语，马力说马力的中国话，互相不知道在说什么。 幸好向导还没走，马力请他过来当一下翻译。 原来这位越南姑娘叫阮小玉，是伴娘，新郎新娘忙着准备明天的婚礼，她是代表新娘来接待他们，她指指身后的山顶别墅旅馆对马力说这是她们家开的旅馆，今晚你们就住我们家旅馆吧！ 一个女人觉得一个男人就是自己的菜，一个男人觉得一个女人很正点，无须任何语言表达，从他们彼此热情似火的目光对视中，秦老师立刻知道，大叻已经没她什么事了，该来的总会来，谁也阻挡不了大自然赋予人类天雷勾地火的原始本能，地球人正是籍此本能得以生生不息繁衍后代，他们给这种情深似海的对视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一见钟情。 “这位夫人是您妈妈？”阮小玉终于把目光从对方身上抽离，看着秦老师问。 向导把阮小玉的话用中文翻译给马力。 马力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望了一眼秦老师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 “恐怕你现在就得跟我去婚宴的厨房开始工作了，这是菜单，我们想确定你能否完成？” 阮小玉把一份中文菜单递给马力问道。 “没问题。”马力看完菜单后说，“但得先落实食材和配料！” 一个穿旅馆服务生从他们身后的旅馆里走出来，阮小玉吩咐服务生把秦老师领到自己的房间，她则坐到了马力的摩托车后座上和马力成双成对地离开了，留给秦老师一屁股呛人的烟雾。 “谢谢你了！”秦老师把向导的工资付清，和他告别后，独自跟着服务生来到山顶别墅旅馆泡浴缸也能欣赏山城景色的房间，站在落地玻璃阳台上俯瞰着这座由五彩缤纷的屋顶构筑的童话之城，从大城到海滨，从海滨到高山，一路改变的风景正是我们生命中持续不断的精彩，这一生，你是否有幸，遇到一个愿意一生陪你俯瞰风景的人？ 王子和公主的童话已经开始，但自己似乎只有巫婆的角色可以扮演了。 第36章 要是昨天秦老师知道大叻有一个对马力一见钟情的越南女富二代（从她家拥有的山顶别墅旅馆的栋数推测，山顶是大叻视线最好的地段）在等着他，无论想啥办法也会绕道而行的，看起来等环游结束后再让马力结婚的计划要流产了，阮小玉比一般来说不够高的越南女孩身高高出半个头，有丰满的胸和屁股，人也长得甜美，跟马力其实是很搭的，让王子与公主在这世外桃园一般的童话之城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放心，我不是巫婆，不会使坏，该来的总会来，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命运。 秦老师开始专心收拾行李，把能给的给了打扫房间的服务员，她们最喜欢的是那套小燕 子的戏服，姑娘们轮流穿着开始在庭院里拍照，人们骨子里喜欢具有异域风情的人或物，它代表着未知和神秘。 秦老师本来打算把从中国带来的那些装咸菜的瓶瓶罐罐全都扔了，但一想到马力明天婚宴上能用上，就把它们暂时先搁一边。 果然，马力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这些瓶瓶罐罐，没有它们，他还真没办法施展他的高超厨艺。 “明天你一定要来参加婚礼啊，我要早点休息，病刚好感觉有点体力不支，要是能休息几天就好了，可惜时不待我啊！” “去吧，儿子，明天够你忙的！”秦老师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你生气了，我默认你是我妈？”马力有些心虚地说，“我只是不想向别人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根本说不清。” “现在不是说清了吗？”秦老师说，“妈得有个妈样，你说我明天穿什么出席婚礼才更像你妈呢？” “别闹了！看在明天要站一天的份上！明天我恐怕没时间管你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啊！”马力说完把婚礼的地址给秦老师就回房休息了。 真是难为他了，病刚好本来是不能过份劳累的，得好好休息几天，心疼马力，秦老师第二天决定去后厨给马力打打下手，结果去了一看，后厨打下手的人站得到处都是，根本没有自己插手的份，没让马力看见，她就悄悄地离开了。 下午没有去参加婚礼，一方面是因为她并没收到任何正式的邀请，另外就算收到邀请，马力在后厨忙碌，她谁都不认识，会不会被当做外星人对待？ 对了，她认识伴娘，作为马力的母亲被伴娘认识，她不喜欢这个新角色。怕做出什么有损母亲形象的事情来让马力丢人现眼，因此，她认为远离婚礼现场是明智之举。 在晴朗的午后，她去了玛丽修道院，粉色的教堂座落在一个小山坡上，空无一人的花园，粉红色的外墙在蓝天下闪闪发亮，像梦中一样，墙壁上还有些小孩子画的水彩画，感觉很温暖。她走进教堂后面清幽的小花园，如果马力和阮小玉有缘，她希望他们能在这座粉红色的小教堂里举行婚礼。 她穿行在这座小城里，走啊走啊，不知疲倦地走着，只为抵抗被世界遗忘和抛弃。 不知不觉漫步到了春香湖，远处有一紫色屋顶的餐厅飘出香茅的味道，白云倒影在湖面，看着自己形单影只的水中倒影，她意识到从此要开始一个人的旅行了，旅行既是一种自由，也是一种忧伤、一种孤独、一种遗忘、一种生命的燃烧，总有一天旅行的激情会随时间燃尽，那一天，就是停止旅行之日。 她在春香湖待到很晚，才回到山顶的住处，预料之中，马力没有回来，也许他已宿醉，也许他已经迷失在某个姑娘的目光里，也许，没那么多也许。 马力很快就独自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婚礼？” “我迷路了！”秦老师说，“走遍整个大叻，就是找不到你给我的那个地址！” “这么说你还没吃晚饭，我给你带了夜宵。”马力把一大盒从婚宴上带回来的美食放在桌上，“尝尝这个，甘蔗虾，越南的特色美食！”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原来儿子比女儿更贴心啊！”秦老师拿起甘蔗虾吃了起来，“这造型有点像冰棒啊！” 边吃边看马力直播婚礼的回放，“这婚礼蛮气派的，新郎新娘穿的婚服雕龙绣凤跟我们中国清朝皇帝服一个套路，可惜大红大紫也敌不过伴娘一袭素衣抢镜！” “说起伴娘，我今天都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上话，她忙她的，我忙我的！” “放心，她会来找她的心上人的！”秦老师拿纸边擦手边说。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敲门声。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秦老师说，“还不快去开门。” “你怎么知道？对了，我忘了你是女先知！”马力打开门，阮小玉含羞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留杀马特发型的女汉子。 女汉子开腔了，一口地道的广西普通话，看起来是阮小姐特意带来当翻译的：“先生，打扰了，阮小姐想过来问问你们是否住得习惯？” “挺好，特别是这个阳台上的大浴缸！”马力咧着个大嘴傻笑道。 “还想知道明天你们是否有安排？”女汉子说。 马力急忙摇头。 “阮小姐想邀请你们到她家玩《不笑不要钱》的游戏。” “当然，当然可以，有几个人，我们好准备食材！” “实事上，不用你们动手，小姐家有专门的厨师，你们只需前往品尝就不胜荣幸了。另外，鉴于小姐的父母不喜欢中国人，小姐希望你们在他父母面前不要暴露中国人的身份。” “什么情况？”马力高敖地拒绝了，“我也不喜欢不喜欢中国人的越南人，我看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女汉子把马力的的话用越南话翻译给阮小玉。 阮小玉掩饰不住脸上失望的表情，低头沉思了一会终于开口了，马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他希望她能一直说下去，那样他就有借口一直看着她了。 人生最难跨越的不是山峰的险峻，大海的宽广，而是某个女人的美！显然马力被眼前这位越南姑娘的美折服了。 翻译把阮小玉的话重新用中国话说了一遍：“其实她不是想跟你们学中国菜，她想让马力装他的男朋友去糊弄一下她父母，免得他们老替她介绍男朋友。” “男朋友？”马力的思维速度有点跟不上这个世界变化的速度了。 “是假男朋友，阮小姐觉得你仪表堂堂，只有你才能让他父亲信服。再过几天就要过春节了，他父亲说过春节前要是她再不带个男朋友回家，他父亲就要把她许配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了。” 即将面对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岳父和一个强大的情敌，秦老师以为马力会有所顾虑，至少会推辞一下，那不知他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这个工作不太容易，我要三倍于婚宴主厨的工资。” 是啊，他怎么会错过充当阮小玉男朋友的机会呢，天赐良机啊，天赐良机。 阮小玉听了翻译说马力要加报酬，一个劲拼命地点头。 马力把新顾主和翻译请到屋里，商讨明天新工作的各项细节。 然而，冒充阮小玉男朋友也不是去他家吃餐饭那么简单，阮小玉父亲不喜欢中国人，他们需要装成外国人……韩国人、日本人或是其他亚洲人。 小玉觉得说日本人比较可信，因为父亲经常跟胡志明生产摩托车的日本企业打交，就说马力的父亲在胡志明是生产摩托车配件的企业，此次父亲因为工作繁忙没有来大叻，但是妈妈来了。 说到这三人都把目光望朝秦老师，要怎么样才能把她一夜之间弄成一位日本妈妈呢？ “别看着我，我可不会穿上和服，头发盘起，拖着吱吱作响的木屐，踩着小碎步去你家做客，如果被你父亲发现我们是假冒伪劣产品，跑都跑不掉！” 翻译把秦老师的话翻译给阮小玉后，阮小玉忍不住笑了：“放心吧，阿姨，我们会为你准备一套安倍夫人出访时的同款高档中年女士西装套裙。” 秦老师一听见“中年女士”四个字就犯病了，先是过敏反应，皮肤潮红，打喷嚏、流鼻涕、流眼泪。 然后是更年期综合症接踵而来：盗汗、胸闷、心慌气短、血压波动、眩晕眼花、多疑焦虑、情绪波动、脾气暴躁想揍人。 “阿姨，您不舒服？”阮小玉见秦老师整个人都不好了，急忙问道：“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我去卧室躺一会儿就没事了！”秦老师被两个年轻姑娘搀扶着走进卧室躺下，离老态龙钟还有一步之遥，就这么寿终正寝又心有不甘，听着外面的年轻人谈笑风声，她意识到世界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有多少繁花满枝，就会有多少秋叶零落，说好要淡然，说好不惆怅，心却生出一丝丝害怕，怕短暂芳华踏碎这守不住的流年，怕在双鬓斑白之前，遗失了一颗曾经秋水长天的心。 第37章 第二天早晨，秦老师坐在理发店里，任凭几个年轻人把自己打扮成她们想要的样子，看着镜中那个做了精致发型的自己，她死的心都有了。 一个好的发型会让一个女人一天都心情大好，一个坏的发型也会让一个女人情绪低落，她的长发被强制剪短，烫成几个羊毛卷盖在头皮上，活像一只母山羊，眨眼之间，一个中年女人的标配形象出现在镜子里，瞬间苍老了十多岁。 下午，秦老师穿着一套安倍夫人出访时的同款高档中年女士西装套裙，顶着山羊头，挎着小羊皮手袋，踩着小羊皮宽口跛跟皮鞋，和同样西装革履的马力，跟着阮小玉去了位于大叻郊外的一处大宅，说是豪宅也不为过，因为这是他们来越南第一次看见带游泳池的庄园。 庄园门口至少站着四、五个人迎接他们，秦老师开始胆怯，而马力很享受他此时扮演的角色，和阮小玉并肩大步朝他们走去，所谓色胆包天是不是指此时此刻的马力。 阮小玉把父母很隆重地介绍给了马力和秦老师。她父亲看上去仪表堂堂，很有学识的样子，母亲也很随和，五官端正，年轻时肯定也是个美人坯子。 秦老师急忙说道：“初次见面，有楼希苦。”一半中国话，一半日本话。 看见站在阮先生身后的三位越南男子用敌视的目光看着他们，秦老师知道今天扑的是鸿门宴，她甚至猜不到最后结局是什么，这可是“女先知”第一次散失先知的敏锐嗅觉。 他们被带到饭厅里，吃到来越南有始以来最丰盛的大餐，有些海鲜名字都说不上来，要让不会讲日本话的人讲日本话实在太为难了，秦老师除了说‘阿里嘎多！’（谢谢）外就不会说别的了。 而马力说了一大串：~ @ # ￥ ％ & **！哟希哟希…… 只有秦老师听懂他是在模仿抗战片里日本军官的发音，这样哟希下去也不是办法，显然，马力白天临时抱佛脚学的几句日本话不够用了。 一边说越南话，一边说日本话，幸亏他们没有请日本翻译，要不就当场穿帮了。 餐桌上静得只剩下餐具碰撞的声音，还有那几个越南汉子吃东西发出的叭叽声。 秦老师觉得有必要开口打破这难堪的僵局：“can anyone here speak english？” “yes，i do。my father sent me to ennd to study english for a year。”阮小玉用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说。 秦老师喜出望外用英语和阮小玉聊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英语，我的中国腔英语一定让你见笑了。” 于是，阮小玉成了她爸妈的翻译，阮小玉父亲首先开口询问马力的职业。 阮小玉把父亲的问题用英语翻译给秦老师，问题来了，秦老师不能用中文和马力说话，马力彻头彻尾成了聋子一个。就算马力听得懂英语，他一句日语不会讲，他该用哪国的鸟语 来回答这样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呢？ “我儿子在胡志明他父亲的昭浩摩托车配件株式会社帮父亲打理公司。”秦老师急忙用英语替马力回道，还好她事先在网上查了一下胡志明登记在册的日本公司，记住了这家公司的名字。 “马力先生不会讲英语？”那三个越南汉子中看上去是头的一位发声了，而且是英语。 “他是成勇孝先生，帮我爸爸打理生意的助手。”阮小玉急忙用英语向秦老师介绍道。 成勇孝用英语问阮小玉，“一个日本大公司的管理者，竟然不会说英语。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语言不通，平时又如何交流，难道亲热时还得找个翻译来站在旁边守着吗？” 其他两个越南男子大概是成勇孝的手下，发出阿谀奉承的嘲笑声。 这么说在座的每位都会说英语，除了自己和阮小玉的父母，马力开始汗颜，为那些被自己荒废掉的青春。 虽然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三岁的小孩也能听懂放肆的嘲笑声。 成勇孝高颧骨，宽鼻翼，鼻子扁平，猪八戒的凸嘴，厚唇，短方形脸，下颌棱角凸出腮帮子宽得吓人，越南男人的长相不敢恭维，大概这就是阮父想许配给女儿的越南男人，难怪阮小玉不喜欢了。 这个叫成孝勇的越南男子实际只比马力大一岁，但看上去像四十岁，咧嘴笑起来更可怕，露出不知是吃多了槟榔，还是抽多了烟被染黑的牙齿。 秦老师想不明白阮父为何要把自己天仙般美丽的女儿许配给这样一个骨骼清奇的山顶洞人。 马力的出现显然让阮父失算，他坚持以自己助手的身份让成勇孝来参加家庭聚会，让女儿看中的男人和自己看中的女婿较量，最后谁能胜出，大家都拭目以待。 秦老师突然明白阮父为什么要选择这位纯种的越南男子做自己的女婿，只有内心强大的人才能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生存，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外孙变成一个小杂种。 大家都把目光转向阮小玉，有人甚至准备好她使性子对嘲笑自己男朋友的人耍小姐脾气，然而，阮小姐并没人们想象的那么肤浅，她甚至都没看一眼成勇孝，就把他当空气对待了，她用越南话问父亲：“父亲，您能给我们讲讲为什么痛恨中国人吗，他们怎么得罪您了？” 然后用友好的目光望朝秦老师用英语把自己的问题再说了一遍：“我在问父亲为什么这么痛恨中国人。” 一说到这个话题，阮小玉的父亲就情绪激动，滔滔不绝，用了半个小时之久来渲泄他对华人的仇恨情绪。看来阮小玉的目的达到了，她要在吃饭其间让父亲尽可能多的发言，这样才能让马力不开口，他一开口，就要露馅。 然后她又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来翻译父亲的原话，用两句话可以总结：一是在1979年2月与中国的那场战争中，他失去了自己的亲哥哥；二是90年代后期，他父亲曾和去越南投资的中国人合作，没想到那个中国人后来非法撤资逃走，留下一大堆债务让阮父赔得差点倾家荡产，中国商人的诚信遭到他父亲的质疑和鄙视。 秦老师和马力如坐针毡，女婿见面会变成了批斗大会，秦老师真想说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越南人民的事情，她想让马力掏出他的胡志明荣誉市民证书来让阮父闭嘴，这才想起他们在假装是日本人。 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就这么蒙混过去了。 饭后，阮小玉找借口带着秦老师和马力告辞，说是要带他们去住一晚疯狂屋，怕去晚了没有房间了。他父亲没有理由反对，只好放行，如果他再问马力几个问题，马力将何以应对。 在男性身材普遍瘦小的越南，男子不看长相只看身高，身高过1米75就是帅哥，按这个评判标准，身高1米75的成勇孝也确实应该被归队到帅哥的行列里。 越南帅哥成勇孝望着离去的身高1米85马力的背影妒嫉道，“毫无疑问是个大帅哥啊！” 阮父：“明早你即刻动身，去胡志明查查这家叫昭浩株式会社的真实性。” 成勇孝恭敬地答道：“是，先生。” crazy house的外形酷似一棵枯死腐烂的巨树， 由巨大的树洞进入其中，内里却是一间一间风格迥异的现代化客房，而每间房又有不同的主题元素。疯狂屋本身是一家旅店，因其造型夸张怪异而成为大叻的著名景点。倘若真的住在这里，从早到晚被围观、不得安宁，因此它已经从旅店演变成收门票的旅游景点，同时兼有旅店功能。 秦老师、马力和阮小玉三人到达疯狂屋时，早过了景点开放时间，天马上就要黑了，漫天的乌云在扭曲变形的丛林之上飘荡，更增加了几分诡异、惊悚的气氛。 穿过树洞，踏着木桩涉阶而上，置身其中，仿佛来到了梦幻般的森林奇境，巨型的蜘蛛网、硕大的蘑菇林、幽深的老树洞……让人不禁想起童话故事里的情节。crazy house像被施展了魔法，感觉像在迷宫里行走，穿梭在不规则树洞间，有时绕着绕着又绕回了原点。攀爬蜿蜒崎岖的独特阶梯，途经蜘蛛房、老虎房、狗熊房等风格迥异的房间。 他们跟着阮小玉来到了位于顶层的房间，这里的房间设有玻璃天窗，夜晚可以仰望繁星。阮小玉向他们强烈推荐在这个可以仰望星空的房间里住一晚上，景点已经关闭，不会有游客来打扰他们。 秦老师口是心非地说：“我不怕鬼，怕蚊子。我能回到山顶没有蚊子的房间吗？” 心里却说：“一起看星星是恋人之间的事情，这里没我巫婆什么事了，我闪吧！” 她转身迈着缓慢的步子朝外面走去，内心深处希望马力能开口挽留，那怕出于礼貌虚伪地说一句挽留的话。 然而，没有，他们就像两个哑巴一样看着自己离去，是啊，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大家都心知肚明谁必须离开。 路过一个个永远昏暗的房间，满眼都是锯齿，海盗，断骨，秦老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走进一间桌上摆放着镜子的房间。 疯狂屋经常被描述为“童话屋”，真是名至实归啊，王子和公主已经坐在童话屋的屋顶一起看星星了，看完星星就要在星光下……星光下…… 她说不出口，巫婆的妒嫉心一下子让她失去了理智，让她变成了疯婆子，疯狂屋里的疯婆子。 难道巫婆就不能出来使下坏吗，如果童话里只有王子和公主出现，那还叫童话故事吗？ 不能装神弄鬼让公主怕怕，然后一头装进王子的怀里娇滴滴地道：“好怕怕！” 那叫正中下怀。 得让公主以为王子爱上别人了，然后给王子一耳光，然后捂着脸哭着跑开，然后再也不回来了。 那样才叫巫婆。 她走到镜前，看着顶着一头卷发目露凶光的自己，魔镜，魔镜，我不想变成魔鬼，我想变成王子的心上人，他一见倾心的心上人！ 她打开抽屉，找到一把剪刀，拿起剪刀开始剪自己的头发，一秒也忍受不了的羊毛卷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堆积在头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咔嚓咔嚓，她把它们剪落，想让自己获得新生。 看着落在地上的碎发，千年，只是一瞬，那些逝去的岁月，躲在季节深处哭泣，曾经年轻的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指缝太宽，时光太瘦，谁能重拾，重拾那些被虚度的光阴？ 第38章 时间的指针，在这里仿佛停止转动，两颗灵魂不是偶然相遇，它们需要在浩瀚的银河系中经过千年的等待才得以相逢，抬头看天，只有静谧的天空中群星在闪烁，闭上眼，一股宁谧气息扑面而来，找寻不到曾经风霜的痕迹，只有安详的面孔和一颗安静喜悦的心。 马力和阮小玉站在童话屋里，透过玻璃天窗一起仰望星空，后来，她把目光转向马力，抬头仰望着他，他低头俯视着她，他的眼眸中只有她，无须任何语言，她从他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他一把拽她到怀里，没有商量的余地，低下头吻住她的唇，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烟草味道让她无法抗拒，她仰起脸，用她玫瑰花瓣般柔软的唇迎接他，就像迎接炽热的太阳降落一般迎接他的吻。 屋顶，秦老师透过玻璃天窗低头静静地望着房间中正在热吻的爱人们。 “世界对着它的爱人，把它浩瀚的面具揭下了。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我喜欢泰戈尔的这句诗……你呢，喜欢吗？” 她开口对从路边捡来，抱在怀里的一个人骨架子小声呢喃，然后把另一只手上拎着的骷髅头骨扔到玻璃天窗上。 头顶的“哐当”声打断了两位恋人的热吻，他们再一次抬头往上看，没有看见星光，只看见一个骷髅头骨在天窗上滚来滚去。 姑娘捂住自己一秒钟之前还在接吻的唇，显然被吓到了。 “这是旅店安排的有趣节目吗？”马力用中国话问。 姑娘听不懂中国话，但她本能地把马力拉朝一边，女人的直觉让她查觉到了危险。 一只手掌骨哐地一声砸在一扇天窗上，紧接是另一只手，紧接是一只脚骨掌，再一只…… 玻璃天窗终于承受不住重击，碎了，纷纷往房间里坠落…… 马力拉着阮小玉往门口逃去：“快走，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秦老师急忙趴在屋顶上，以免被从屋里出来的人看见自己，看着他们手牵手离去的背影，她脑袋里一片空白，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灵魂波动过的痕迹。 结果是马力把阮小玉送回家，再返回山顶住处，发现秦老师没有回来，这才想起打电话找她。 听见门外的手机铃音，他打开门，看见剪了头发变成男人发型的秦老师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你去哪了？” “剪头发，我不喜欢她们帮我弄的发型。”秦老师说，“把你的手机拿来我用一下，我打电话给陈冰冰。” 马力把手机递给她，她拨通了陈冰冰的电话，走进自己的房间去讲私房话去了，显然她不愿让马力听到。五分钟后她来到马力的房间把电话还给他，“我告诉她你前两天得登革热，差点把我吓死！” “你不是不让我告诉别人我生病的事吗？”马力接过手机扔到床上自己也趴到床上，“明天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了！明天我不想起床，睡到几点算几点！” “知道了！”秦老师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也睡了。 第二天早上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因为根本不知道起床后有什么事情可做，她等着马力睡到自然醒，大病初愈的马力的确需要睡个好觉来补补身子了。 直到下午阮小玉来敲门，不是敲马力的门，是敲秦老师的门，秦老师才起床给阮小玉开门。 “他骂我妖艳贱货，他说昨晚他泡到个越南妹子……”阮小玉哭哭啼啼地冲了进来用英语对秦老师说，“他把我当成随随便便跟男人上床的贱货，我……我该怎么办？” “你从哪里得到这个不靠谱的推测？”秦老师问。 “马力的微信，为了他我特意安装了微信，朋友圈只有他一个人，昨晚他跟他一个哥们聊天，把信息发错给我了！虽然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撤回了那条消息，但还是被我截图了！” “你看得懂中文？” “就是因为看不懂，我才截图准备找人翻译的。”阮小玉拿出手机把截图拿给秦老师看，秦老师根本不用看，那是她昨晚借马力手机给陈冰冰打电话后，写了发给阮小玉然后撤回的，这句话整夜在她脑中出现：哥们，我今天泡到个妖艳贱货，很正点的越南妹子。 秦老师：“其实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 正在这时，睡饱了的马力过来喊秦老师去吃早饭，看见坐在秦老师房间里哭泣的阮小玉吃了一惊，“小玉，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小玉情绪激动地站起来给了马力一耳光，“现在我终于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讨厌中国人了，你们根本不拿我们越南人当人看，我可不是泡菜，想泡就泡，想扔就扔！” 她用英语对着马力喊道，然后哭着跑开了。 马力捂着被打的脸追了上去：“小玉，等等，你能告诉我原因吗，至少得让我知道为什么啊！” 马力追出别墅旅馆，阮小玉已经坐上了一辆停在门口等她的摩托车后座上，驾驶摩托的是一个戴绿帽子的越南男子，马力认出他昨天跟着成勇孝来阮家吃过饭。 马力：“等等，小玉！” “滚，滚回你的中国去，这里不欢迎你们！”戴绿帽子的越南男子用越南调的中国话对着马力骂道，然后一溜烟带着阮小玉消失在马力的视线里。 马力呼哧带喘回到秦老师的房间：“她刚才叽哩呱啦说的什么，这姑娘昨说翻脸就翻了呢，一句警告都没有？” “她说这里不欢迎我们，让我们滚回中国去！”秦老师看着窗外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大叻城说。 马力不甘心地拿出手机来拨打阮小玉的电话：“我想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得向她解释！” 显然电话关机，马力又开始在微信里试探性给阮小玉送了一枝玫瑰，“操，她把我拉黑了！” 马力把手机扔到床上，绝望地瘫坐在沙发里。 一分钟之后，他从沙发上跳起来开始收拾行李：“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秦老师朝屋外走去：“我去把这两天的房费结了，我可不想欠一个好姑娘的人情。” 世界总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悲，有时候你拚了，并不代表你就能赢，生活并不是按照你预想的那样发展，事实上，它总是出乎意料，你无法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情况，你觉得应该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你觉得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莫明其妙地发生了，马力把他的行李也扔了一半，他们的行李总算可以勉强搭上他们的摩托车了。 出发了，虽然不知道下一站是哪，但那不是女人该操心的事情，女人只需跟在男人身后，当男人的影子，男人去哪，跟到哪就行了。 秦老师闭着眼睛靠在马力背上，甚至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的摩托车，反正到地了马力自然会喊她下车。 “下车。”他终于把摩托车停下来喊她下车了。 秦老师睁开眼望了望四周，“这是哪啊？” “浪平山顶。”马力取下头盔，挂在摩托车手柄上说。 “我们来这干嘛？”秦老师问。 “看日落啊，听说这里是看日落的好地方。” “哦，我们还在大叻？”秦老师略微有些失望地道。 她查过攻略，离大叻十多公里的地方有座收门票的景点叫浪平山，她原以为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应该早把大叻远远地甩到身后了，没想到还是没有走出阮小玉的爱情魔法圈子。 当她下车把目光朝远处望去时，直接就被“吸入”到眼前这片辽阔无边的壮美风光里了。极目远眺，连绵起伏的大地与广阔的天空无边无际，日落的金光撒在静静流淌的蜿蜒小河上，俯瞰山脚这片宁静的小村庄，一种空灵的禅静之美让他们只敢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一种精神上的共鸣把他们联为一体，远离世间喧嚣，就像是一个人一样，不分彼此。 “看见刚才路过的那一男一女裸体石头雕塑了吗，是为了纪念越南古代一对恋人之间的忠贞爱情。这两人因为部落差异而未能结成连理，最终双双赴死，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就是他们赴死的地方，这座山蜂也依照他们的姓名被命名为浪平山。”马力说道。 “看见了啊，”秦老师不想在爱情这个问题上停留，难道马力想仿效先人，如果和阮小玉不能结成连理，他们也会来这里双双赴死。 “你还挺有办法的啊，山下景点门口不是不让摩托车进入，只能租他们的四驱吉普车或者步行上山吗？”秦老师故意把话题岔开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马力轻描淡写地说道，“走，我带你到另一边看看，从那边可以俯瞰远处的大叻城。” 秦老师跟着马力走到山顶的另一侧，越过一片修整成四方型黄绿相间的田野，远处就是彩色的大叻山城，云舒云散，起浮不定，山城景色也在云中变幻莫测，犹如仙境。 马力眼中饱含爱意，显然对这座城恋恋不舍：“我想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当然。”秦老师说，“只要不是让我去杀人！” “你能帮我和阮小玉重新合好吗？我知道只要你愿意，你就能做到我无法做到的事。” 秦老师用微微一笑来掩盖内心的失望：“你是真心爱她，愿意娶她为妻吗？” “是的！”马力说，“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感觉心里就像刚刚打开盖子的汽水不停地往外冒着甜蜜而疼痛的汽泡，既幸福又忧伤，如果不能与她再见，我的心就永远都得不到安宁，我无法停止想念她。” 秦老师凝视着远方的童话之城，不想让马力起疑心，要多勇敢才能抵抗钻心的疼痛，把哭泣深深地藏在凝视的目光里，人生总是这样，愿望无比美好，可结果却不会按照你的愿望走，它差强人意，铁定了要跟你的愿望背道而驰，就连看个风景也不愿高抬贵手遂你的愿。 “生活，从来不曾如人所愿。”秦老师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恐怕我也没办法帮你，喜欢一个人是一种感觉，不喜欢一个人是事实。事实容易解释，感觉却难于言喻，事实谁都看得见，她不喜欢你了，结局已经摆在这里，我们只能做到不妄自菲薄既已成佛。” “我有一种感觉，她也有像我对她一样的感觉，甚至更强烈！”马力看着秦老师说，“求你了，看在你也曾经年轻过，你也曾经为了某人而怦然心动过！” 第39章 秦老师差点被马力的这句话噎死，素有毒舌之称的她一时竟找不到话反驳，岁月是把杀猪刀，到头来谁都会被宰，而你除了任人宰割外，还能做些什么？ 她真想问问马力，难道人一过了四十岁连恋爱的权力都没有了吗？难道你就不能爱我虔诚的灵魂和老去的皱纹吗？ 所有人只看漂亮的皮相，马力也未能免俗，秦老师突然心灰意冷，想撂摊子走人。 “在我答应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秦老师说。 “什么问题？”马力紧张地问道。 “给你一次放肆的机会，你最想做什么？”秦老师从挎包里拿出记事本快速写了起来，“我有五个选项，你任选其一，如果选对了，我跟你回大叻，如果选错了，我们下山离开大叻。” 秦老师说话间已经把写好的五个选项写在五页纸上，并把它们揉成五个小纸团扔在地上。 “盲选？”马力皱着眉头道，“这不公平，至少你得提醒一下我！” “世道从来就不公平，为什么偏偏只对你网开一面？” 马力见秦老师眼神犀利，不敢再说话，看着地上的五个纸团斟酌了半天，最后一闭眼、心一横伸手抓起了一个，打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追求最喜欢的人，谈一场最舒服的恋爱！ 马力像中了彩票一样从地上跳起来，拍着心脏说，“我的小心脏，我还以为今天死定了呢！” 看着欣喜若狂的马力，秦老师突然明白，要想凭外力斩断情丝，不过是抽刀断水水更流，只能顺势而为，让那一江春水化做春泥，当激情被太阳蒸发只留下干涸的河床时，真相才会显露。 就算今天马力没抽到对的答案，她也会满足他的心愿，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世界上还有哪个女人的心胸如此宽广？ 马力高兴之余打开地上其它四个纸团，只为满足一下好奇心： 1，收拾行囊，出发，去看看这个世界。 2，痛快地淋一场雨。 3，放开嗓门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4，爬上山顶放声大笑。 马力放肆地在山顶哈哈大笑起来：“要是我抽到第3条，我也会照做无误的。” 马力的笑声开始在山谷中响起，过了一会，才听见绵长的回音。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秦老师哀怨的目光开始变得平和，“ok，没问题，咱们回大叻，先找个民宿住下来，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达成心愿。” 于是，那天晚上两人又返回大叻，没有去山顶，在山腰找了家顺眼的旅馆各开了一间房住下，外面黑灯瞎火的，在旅馆外面的夜市摊上随便吃了碗粉就回住处睡了。 吃粉的时候秦老师忍不住问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们找对象只要长得好看，就不管肚子里有没有料吗？”她差点想把潜台词也说了，“比如像我这样灵魂有香气的女人。” “恐怕我们之间有代沟，我们更注重硬件，如果硬件是奥托，怎么有料也变不成法拉利。 从遗传学和基因学的角度看，我和阮小玉的孩子绝对不会是夏利，我有信心，她将会是一辆幻影跑车，我可不想输在起跑线上。” 秦老师突然理解了马力他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就算他说他们有代沟他也没有感到不适，将心比心，自己不也是因为马力长得好看才对他带感吗？为什么要强求别人违心去喜欢一朵已经开败了的残花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彻底释然了，摇身一变：从中作梗的巫婆又变回到替人拉线的媒婆。 第二天早上，秦老师早早起床，她要替马力去办正事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追姑娘更正经的事情呢。 然而，没等她出门，姑娘却自动送上门来，原来昨晚她已经给姑娘打电话坦白从宽，向姑娘解释那条发错的炫耀泡妞的短信其实是自己干的，马力对此事一无所知。如想听详情，就到他们住的旅馆来找她。 马力一见到阮小玉荷尔蒙就爆炸了，还解释个啥，直奔主题得了：“那个，你想跟我们一起骑摩托车去中国玩一趟吗？” 秦老师一字不差把马力的愿望用英语翻译给阮小玉。 阮小玉拚命摇头，“我爸永远不会让我跟中国人一起旅行，除非私奔！” 秦老师一字不差把阮小玉的原话用英语翻译给马力。 马力：“你敢不敢？” 秦老师一字不差把马力的话用英语翻译给阮小玉。 阮小玉：“试试？反正到河内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到时可以反悔吗？” 秦老师一字不差把阮小玉的原话用英语翻译给马力。 马力：“当然。你会骑摩托车吗？” 秦老师一字不差把马力的话用英语翻译给阮小玉。 阮小玉：“会，我的摩托车在修理厂换胎，我去骑？” 秦老师一字不差把阮小玉的原话用英语翻译给马力。 马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真的决定跟我们走吗？” 秦老师一字不差把马力的话用英语翻译给阮小玉。 阮小玉：“我从小就是爸妈的乖乖女，我不想再按他们的意志生活了，是该让他们见识不一样的我的时候了。我这就去修理厂骑车，然后回家拿护照。” 秦老师还没来得及一字不差地把阮小玉的原话用英语翻译给马力，阮小玉已经转身走了。 “她说什么？”马力见阮小玉说走就走，紧张地问秦老师。 “他说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秦老师擅自篡改了阮小玉的原话。 爱情真是个好东西，可以一秒让你上天堂，也可以一秒让你下地狱。 马力一下子就炸锅了：“真的吗，她真的这么说的吗？” 从胡志明赶回来的成孝勇几乎是和从修理厂回家的阮小玉一起到达阮小玉家门口，他们各自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差点撞在一起。 “小姐，回来啦？”成孝勇讨好地道。 俩人并肩穿过草地朝庄园走去，成孝勇把手上拿着的一束彩虹玫瑰递给阮小玉：“我去胡志明出差，随便给你带来了这个，喜欢吗？” 阮小玉接过那束彩虹玫瑰礼貌地道：“谢谢！” “阮先生在吗？”成孝勇问来开门的阿姨。 “先生在书房等你。”阿姨说。 成孝勇和阮小玉进屋，小玉上楼回自己的房间，成孝勇则去了小玉父亲的书房。 成孝勇敲门。 “进来！”阮先生道。 成孝勇走进书房向阮先生汇报：“胡志明确实有昭浩株式会社，但是根本没有浩田二朗这个人，我查了，他们的社长叫森山野仁，森山野仁确实有个儿子，叫森山种竖。长这样……” 成孝勇拿出一张照片放在阮先生的书桌上，指着上面的公司员工合照说，“这是森山野仁，这是森山种竖。” 成孝勇拿出手机来点开一段视频：“这小子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中国的厨子。” 视频：马力正在炒红烧肉的糖色…… 阮先生按铃，阿姨走了进来。 阮先生：“去把我女儿找来，马上。” 阿姨转身出了书房正准备上楼，阮小玉拎着行李包从楼上下来。 阿姨：“小姐，你要去哪，你父亲有事找你！” 书房内，成孝勇继续道：“他们弄了个《不笑不要钱》的直播节目来越南招摇撞骗。” 阮父看着成孝勇冷冷地道：“明天我带家人去邦美蜀（离大叻57公里的另一个市，盛产咖啡）回避一下，你好好地警告警告那两个中国人，让他们识趣点，赶紧滚回中国去！” “知道了，先生！”，成孝勇毕恭毕敬地答应着。 “爸爸，您找我？”阮小玉提心吊胆地走了进来。 “你知道你男朋友是中国人吗？”阮先生看着女儿问道。 “知道，不知道。”阮小玉低头小声道。 阮父：“他们的直播节目《不笑不要钱》挺有意思嘛，我们也想玩。”抬头吩咐成孝勇，“你现在就去邀请他们，明天来我家玩《不笑不要钱》的游戏。” “我跟成哥一起去！”阮小玉自告奋勇地道。 “小玉，你就别去了，陪爸爸、妈妈去邦美蜀参加你表哥的婚礼，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阮先生起身走出了书房，回过头来问还站在书房里犹豫的女儿：“成孝勇会找到他们的，明天我们就回来，晚一天见你男朋友你觉得有问题吗？” 阮小玉摇摇头：“没，没问题！”说着她出门拎起放在门口的旅行包跟着父亲走了。 话说秦老师在旅馆里，看着马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乱转，乐坏了，不停地改变说词，把阮小玉离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翻译成各种版本，并以此为乐。 直到马力急得想揍人，秦老师都不肯说真话：“来啊，我是你妈，你敢打吗？”看着马力对着自己抡起的拳头说，“不孝之子。” 马力收回了拳头，情绪失控坐到沙发上捂脸哭了起来：“她真的那么说的吗，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我看我们可以弄个《不哭不要钱》的节目，可能比你们《不笑不要钱》的节目更刺激！”不知何时，成孝勇出现在他们一直敞开的房间门口用英语说。 马力抬头看着成孝勇，假哭脸一秒恢复正常，然后站起身来往他身后看去。 成孝勇用英语说：“不用往我身后看，她不会来了。我是来邀请你们明天来阮小玉家的庄园参加我们在facebook上首期《不哭不要钱》的直播节目。” “阮小玉呢？”秦老师急忙问道。 “到时，你们自然会见到她。”成孝勇转身离开，“记住，时间是早上八点，过期不候！” 秦老师望着成孝勇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不哭不要钱》？要怎样才能帮马力在明天成孝勇发明的新游戏中胜出呢，弄不好会不会小命不保，要不要今晚全身而退，这是一个值得思考、十分严峻、生死攸关的大问题。 第40章 “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力听不懂英语，在旁边一头雾水：“回头我不把英语学会了我不是人，离开越南之前我没把越南话学会了，我就是马。听不懂别人讲话真是太他妈憋曲了。” 秦老师见马力脸都憋红了，这才把阮小玉离去时说的话按原文翻译出来，并把刚才和成孝勇的对话也翻了一遍。 “他们不会把阮小玉软禁起来吧！”马力担心地道。 “我这就给她打电话，问问她在哪？”秦老师说着拿起电话给阮小玉打了电话，得知她和父母正在去邦美蜀参加她表哥婚宴的路上，明天回大叻，具体什么时候她也不确定。 “那只有等她明天回来再说了。”马力说，“明天我们先去看看成孝勇《不哭不要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不觉得现在就必须动身，明天去会不会太迟了？《不哭不要钱》，光听听名字我就不敢去，太可怕了，我老了，经不住折腾，我看明天为了心上人你还是单刀扑会吧！人们喜欢看别人出丑，忍不住幸灾乐祸，我猜明天的《不哭不要钱》会火过我们的《不笑不要钱》。” “你猜成孝勇会把我怎么虐哭？” “我还不知道你情敌的为人，如果他心地善良，他只会让你掉到大粪坑里遗臭万年。如果他为人险恶，他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处。” “这么可怕，我岂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有，除非你今晚潜入庄园，躲在暗处看他们怎么设套，把他们设的机关事先能弄哑的弄哑，不能弄的尽早想办法应对。” “我一个人去吗？” “是我在追姑娘吗？”秦老师问，“追姑娘还要带妈，你也太妈蛋了吧？” “哦，妈，儿换身运动装就去了。”马力弱弱地说。 “咱们先去吃饭，回来好好睡一觉，天黑了你再出发，估计今晚要熬通宵了。不要骑你的摩托车去，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你能搞定的你自己搞定，你搞不定的传图给我，我再想办法。” “嗯，知道了。”马力说。 下午3点钟，不叫午饭也不叫晚饭，他们找了个整天营业的餐厅好好地吃了一顿以保持体力。 “恐怕你没有时间睡觉了。”吃完饭秦老师突然想起什么来，“你得陪我去练会儿摩托车，万一我得骑摩托接应你呢？记得上一次自己在胡志明的时候花了差不多一下午的时间来学习骑摩托，才过了几天，好像又忘了，又要再学一次。” “你个小矮子，腿那么短骑摩托脚踩不到地……踩不到地……踩不到……地……”马力有些崩溃地说。 马力故意把停在旅馆停车场kawasaki concours 14 abs摩托车放倒了说：“今天你能把车子扶起来，我就陪你练，要是扶不起来，你丫回屋睡觉吧！” 结果秦老师使出洪荒之力也没把车子扶起来，气得她骂娘：“奶奶的，我就不明白这摩托车有什么好，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汽车至少可以躺会儿，僵坐着太受罪了，你到底为何如此迷摩托，他能给你带来性高潮？” 马力：“骑摩托跟汽车是不一样哒，你不知道吗，每个小哥都有一个骑行梦！” 秦老师不再吭声了，马力的潜台词堵住了她的嘴：骑在摩托上那种且听风呤的快感是你这种上了年纪的阿姨能明白的吗？ “我骑不了你那辆摩托，但我一定骑得了阮小玉的那辆女式摩托，如果我们改三人行，我觉得她和你骑一辆摩托比较搭，我呢，就骑她的车，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学会骑摩托呢？”秦老师坚持道，“就像你看着我们讲英语，而你不会讲，那种感觉好过吗？” 见秦老师死打烂缠，马力只好就近找了一家摩托车租车行，租了一辆秦老师双脚能挨到地面的摩托车，找了块空地陪练。 秦老师又找不到离合把握微妙的感觉了，熄火了好几次，最后一次一拧握把，车子突然窜出去摔得个人仰马翻…… 那就完蛋了。 幸好马力早有心理准备，站在秦老师身后事先就把马步扎稳当了，准备接驾，秦老师往后仰还没翻就被马力一把抱住，惯性反弹让他抱着秦老师往后退了好几步才一屁股坐到地上。 马力站起身像抱孩子一样把秦老师从地上抱起来：“要是我不接住你，就是你的后脑勺先着地了。骑摩托不舒服是小问题，掉脑袋是大问题，还有掉蛋蛋的，掉胳膊、掉腿掉啥的都有，你还要再继续试吗？” “只要我的脑袋还在我的肩膀上，我就不会放弃。”秦老师说，“除非你想改成和阮小玉二人环游世界。” “怎么可能？”马力一下子有危机感了，没有秦老师就没有经济来源，还环游个屁啊环游。 他走上前把翻倒的摩托车扶起来：“我已经认识到了教会你骑摩托车的重要性了，今天我不教会你我就不是人。” 于是，秦老师骑上摩托，他坐后座上开始手把手地教秦老师怎么发动摩托：“离合的把握很微妙。你离合给的太轻了，发动机怎么转能量传导不到轮子上，离合给太重，一拧车飞了熄火啥事都能出。但手熟有了黄金一点之后摔车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什么是黄金点？”秦老师被马力从后面抱在怀里，左手被马力紧紧握住，感觉被通了电浑身酥麻。 马力握住秦老师的左手轻轻转动握把，让她感受什么是黄金点：“黄金点跟做菜一个道理，只有掌控“刚刚好”的火候，才能既保持住菜肴的鲜美又不至于烂熟成泥。” 秦老师一下子触类旁通道：“我明白了，跟谈恋爱一个道理，花未开和开到荼蘼都枉然，只有开到刚刚好的时候才是最美的时候。不早，也不晚，在你刚刚准备好的时候，她或他来了，你不能浅尝辄止，更不能贪心，当你感觉到了爱情的存在，正是你满怀喜悦真心真意爱着的时候，这是黄金点，我找着了，找着了……” 秦老师左手一拧摩托车发动了，从此找到了黄金点，再也没有出现过摔车和熄火的问题，终于可以一上车就把摩托车骑走了。 “你以为能骑走就完事了吗？现在我要训练你想骑走就骑走，想停就停，停车！”马力对着秦老师大叫。 秦老师手忙脚乱了半天，在马力插手的情况下，才总算把车停住。 马力让秦老师下车：“我最后再讲解操作一次，天快黑了，我得走了，我走了你自己绕桩练就行了。练的次数多了也就成精了。听好了……”马力开始边操作边讲解，“摩托车一共有4个控制，油门，离合器，刹车，挂挡。其中刹车又分为前刹，后刹。按重要性来排：油门，前刹，离合器，挂挡，后刹。人有右手，左手，右脚，左脚。按照控制力来排：右手，左手，右脚左脚排名不分先后。所以最重要的，用右手控制，也就是油门。然后设计师发现，油门和刹车没有同时用的，所以前刹车也给右手了。然后离合器，自然就是左手。挂挡给了左脚，后刹车给了右脚，我想是因为前后刹车同在一侧，更好理解。就是这么自然。” 秦老师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自己的双脚，再摸摸自己的脑袋：“为什么女人的身体协调能力不如男人？” “因为女人气血不够，传导功能不畅通，大脑指令晚一秒到达。”马力说，“对了，还有一个重要问题，感受油门的灵敏度，这个好多人会认为，能骑走就适应了油门。其实不然，平稳骑行时候油门的使用率不是那么频繁，而在复杂路况上行车油门会经常地进行调整及换挡，在一些小的突发事情上没有经验的人会无意识的动油门，结果车子突然窜出去，推背感会造成身体向后仰，手为了让身体恢复正常状态而用力，而新手常犯的错误就是油门那只手会因为用力而转动，最终摔车。这是最常见的摔车情况，轻者受伤重者死亡。控制右手不是一句玩笑。控制好你的右手！” “我上一次开汽车时把油门当刹车踩了，碾死了一只流浪猫，幸好现在油门改手上了，刹车还在脚上！” 马力被秦老师呆萌的样子逗笑了：““油门在右手握把上，记住了膝盖方向转动，是加大油门，反之是减小。看在招财猫的份上，求求你不要再转错方向了。” “膝盖方向转动，是加大油门，反之是减小。嗯，嗯，记住了！” 话说秦老师忙着记骑摩托车的操作要领，都没注意马力是啥时候走的，专心致志地开始练车，练着练着胆子就大起来，竟然敢开着出街了，原来这摩托车开慢一点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当秦老师骑摩托车的危险系数在降低的时候，马力已经悄悄来到阮氏庄园大门对面的树林里，正好撞见有人往大门口草地上挖好的坑里倒大粪，然后再把先前挖起来的草皮盖到洞口。 秦老师真是神算子啊，为什么一个料事如神的神婆会这么害怕骑摩托车呢，要是秦老师今晚不让他来踩点，明天他和秦老师不管是谁总会有一个人刚走进庄园就跌粪坑里，不敢想象不管是谁从坑里爬出来时，还有脸再面对直播镜头吗？ 接着，一辆大卡车停在大门口，工人们从车上搬箱子，天黑了，马力认了半天才认出有三个箱子是养蜂者最为常用的一种叠加式活框蜂箱。 感情要用蜜蜂蜇咱家，掉粪坑只是开胃菜，主菜来了，看着工人们一箱一箱从车上搬箱子，除了认出三个箱子是蜂箱外，有一大半马力根本就猜不到里面装的是些什么鬼，简直了，要挖多少坑，设多少机关，需要这么多箱子。 看来对方相当重视自己啊，马力借着夜幕掩护悄悄靠近卡车，躲在箱子后面想看清里面的内容，操蛋，箱子上写的全都是外国字，他一个字也看不懂，正想站起身乘乱溜进门时，两条护院狗狂叫着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他只能逃命，可是那狗不肯放过他，追，追，追，不追上他誓不罢休，马力气都跑没了，狗好像都不带喘，正当马力想停下来，以一己之力和狗肉搏时，路边有人朝他喊：“快上车！” 定睛一看，秦老师车子发动着停在路边朝他喊，原来秦老师出街后就朝阮氏庄园慢慢开过来了，凭直觉她认为马力需要后援。 马力屁股刚一碰到座位，摩托车就开始走起，但还是没有逃过一劫，黑狗一口咬住了马力本能抬起抵挡狗攻击的左胳膊，差点把马力拽下车，幸好他伸出右手一把搂住秦老师的腰，黑狗就这么死死咬住马力的袖子不放，被拖在车后和他们死嗑，秦老师从后视镜里看见这狗后腿抬起准备搭到后座上，急忙叫道：“还不快脱衣服！” 马力忙把衣服脱了，这才把那条阴魂不散的黑狗甩开。 “你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老司机了？”马力惊讶两三个小时不见秦老师骑摩托车技术进展神速得吓人。 “开玩笑，你走了之后我一直在练。”秦老师说，“自从找到黄金点后我就自信多了。” 回旅馆的路上马力把刚才侦查到的情况向秦老师汇报：“看来我们明天去是凶多吉少了！” “谁规定我们非得去，让他们瞎忙活吧。你的目标是阮小玉，我们现在就出发，连夜去邦美蜀，谁输谁赢明早八点见分晓。” 第41章 分晓刚一回到旅馆就出来了，他们停在旅馆停车场的kawasaki concours 14 abs被盗了，旅馆老板已经报警，从监控器里看回放，他们的川崎摩托车是被一个戴绿帽子戴黑口罩的蒙面大汉骑走的，地上只剩下一把被剪断的液压剪u型锁。 同时，马力的手机收到了陌生电话的中文短信：明早八点请准时到庄园玩《不哭不要钱》的游戏，奖品：川崎摩托车一辆。 马力一看短信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成孝勇先下手为强，让他那个会点中文的手下给自己发的短信。 没有交通工具，绕开他们去接阮小玉继续环游的计划成了泡影，看来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秦老师让旅馆老板赶紧帮他们找个付费的中文翻译来，等会警察来了怕讲不清，又让马力去找租摩托车的票据。 旅馆老板把自己旅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服务员喊来，说这个女服务员在广西边境上待过几年，会讲一点中文。 说话间两个警察已经赶来了，秦老师把给马力发威胁短信的那个电话号码给了警察，让女服务员翻译说就是这个人偷的车。 警察拿着电话号码一脸蒙圈的表情。 “越南电话号码不实名登记，有号码也不知道是谁。”女服务员说。 “我在车上安了gps定位器。”马力拿着租车票据走过来说，“我们可以现在就出发去找车了吗？” 警察叽叽咕咕说了一堆越南话，女服员翻译只用了一句话：“越南警察工资很低，他们想收取一点额外的出勤费。” 秦老师急忙从包包里掏出百元美钞来贿赂警察，当着越南旅馆老板和女服务员的面，她略微有点不自然，警察们却非常大方收下了秦老师递过来美元，就如同欧美餐馆里服务员收取小费般理所当然。 于是，马力骑秦老师刚租来练车的铃木摩托车，后座带着秦老师，两越南警察骑着警摩跟在马力身后出发了。 “你可以啊马力，对摩托车细心体贴，爱车胜过爱人，啥时候偷偷摸摸整一定位器藏车上了？”秦老师还真没想到马力会来这一手。 “在胡志明的时候啊，以前我丢过车，这叫前车之辙，后车之鉴。” 五分钟之后，他们在附近的一个收费停车场里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他们的车，警察向停车场收回了摩托车并交还给失主，这么容易就找到车，轮到秦老师和马力蒙圈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又找不到原因。 “他们会不会在车上动了手脚，把刹车弄失灵之类的，或者另外再装一个定位器？”秦老师有点怕怕地说，“大叻下山全是山路，万一刹车失灵了昨办？” 为了放心起见，他们把车开到一处路灯明亮的地方开始对车做全面的检查，检查来检查去也检查不出什么幺蛾子来，只好作罢。 回旅馆收拾好行李正准备连夜赶往邦美蜀，马力的电话响了，是那个给他发过短信的号码，讲一口越南调调的普通话，马力猜测大概就那天来接阮小玉的那位成孝勇的手下：“把尾灯拆下来，有大惊喜！” 马力找旅馆老板要了把螺丝刀，拆开尾灯一看，一枚貌似用牛皮纸包、电胶布胶好的塑胶定时炸弹藏在里面。 “时间定在明天早上九点爆炸，只要明天早上八点你们准时到达《不哭不要钱》的游戏现场，第一时间我们就会帮你们解除炸弹。” “我操……”马力还没操完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昨整，要不要再报警？”马力问秦老师。 “我估计是纸老虎，里面不是真炸弹，他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杀人，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最好还是乖乖听话比较理智一点。都半夜三更了，现在搞得这么被动，只能回屋睡觉。” “明天早上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啊，放心吧，天塌不下来。”秦老师被马力凝重的表情逗乐了，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过是个游戏而已，看把你吓成什么熊样了？谁让你追姑娘遇见个这么强大的情敌呢，要怕咱们放弃算了，他们的目的不就是要逼你放弃吗？” “我死都不会放弃。” “这不就得了，把姝就是要拿出这种不怕死的精神来才够味。不是被敌人干掉，就是干掉敌人。需要害怕死亡带来的刺激，面对敌人阿修罗般的愤怒，以及战胜死亡之后品尝天人般的喜悦。” “你也真能扯！”马力听出了秦老师暗讽的语调，但不知道阿修罗是谁，也找不到话来反击。回屋打开百度一查，才知道阿修罗是佛教六道轮回中的一道（天道，阿修罗道，人道，为三善道；畜生，饿鬼；地狱；为三恶道。）它是一种非神、非鬼、非人，介于神、鬼、人之间的怪物 。 阿修罗原是印度远古诸神之一，被视为恶神，属于凶猛好斗的鬼神，妒忌心极重，常常与天界之众生作战，但往往大败而返，被打至遍体鳞伤。这一道的众生虽然福报、寿元及智力俱大，但却因其瞋恨心而并不快乐幸福。 “我才不要当什么阿修罗呢！”马力倒在床上三秒后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马力骑着摩托车带秦老师硬着头皮来到了庄园门口，用豁出去的心态面对即将到来的灾难，然后就感觉没什么好怕的了。 秦老师换了身行头，黑色小西装内搭白色背心，胸前的坠饰不止一串，最粗的一根是金项链，吊坠是一把金锁；再长一点的是一根银链子，吊坠是秦老师的属相狗的造型；最长的一根比较细韩版钥匙水晶长款女项链，西装配西裤，加浅口平底皮鞋。 成孝勇带着三个马仔已在门口恭候，仍旧由那个小弟当翻译，其中一个抬着手机看起来已经正式开始直播了。 四个人看着短发配男装，一身中性打扮，戴了黑色的太阳镜，既看不出年龄 ，也看不出性别，气场强大的秦老师从马力的摩托车后座下来，居然没认出此女就是传说中马力的妈妈。 正当他们猜测此女是个什么来头的时候。 “是不是该先把安装在我们摩托车上的那玩艺儿先弄走？”秦老师取下眼镜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地说。 “是你？”成孝勇朝身后一马仔挥挥手，马仔拿着螺丝刀上前拆开尾灯，一把扯下沾在灯内的疑似爆炸物。 “野蛮装卸！”秦老师本能地捂着耳朵躲到一边，马力也急忙向后退着。 成孝勇笑了：“这不过是个看上去像炸弹的gps跟踪器！没把你们吓哭吧？” 翻译刚把他的话翻完。 一辆出租车停在成孝勇身边。 阮小玉从车上下来：“成哥，听说你们一大早要玩《不哭不要钱》的游戏，有好戏也不叫上我，害得我天不亮就往家赶！” 显然成孝勇没料到阮小玉这个不速之客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有点乱了手脚：“小姐，婚礼不是今天下午才举行吗，阮先生知道你提前回家了吗？” “有你在，还怕他不知道吗？”阮小玉看着马力说，“你给他打电话时随便告诉爸爸，我出去旅游一趟，很快就回来！” 阮小玉用越南话跟成孝勇说完这些话后，转头对马力用英语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骑我的摩托车！”说着就想走进自家大门。 成孝勇傻眼了，他挖好的坑可不是让自己未来的妻子跳的，要是不小心掉坑里，她这辈子是永远不会再有娶她为妻的希望了。 急忙一把抓住阮小玉的胳膊：“等等，小姐，不必劳烦你了，把车钥匙给我，我帮你进去骑。” 马力看着靠在摩托车上，双手抱着胳膊一副悠闲模样的秦老师说：“我给你跪了，老女孩，昨天是你给阮小玉打的电话，让她回来的？” 秦老师眉毛往上扬了扬，看了一眼正朝他们走过来的阮小玉对马力说：“你到是赶紧学会越南话啊，总不能撩姝还要他妈全程跟在后面当跟班翻译吧！” 秦老师说完，转过脸来马上换了一副灿烂的笑容对着走过来的阮小玉：“妞，要是今天你不来，马力可就要死翘翘了！” “什么是死翘翘？”阮小玉显然对这个词产生了好奇心，问道。 “男人死了之后，特别是在一定的死法下，比如上吊，经过一段时间后，丁丁会翘起。所以中国旧时市井中，人们说一个人找死，或是死定了，就会用这个说法。”秦老师用英语跟阮小玉解释。 阮小玉听了秦老师的解释捂嘴偷笑，不会说英语的马力在一旁蒙圈：“你们俩在说我的坏话？” 秦老师：“我们在讨论你属于哪一类‘长个子不长心眼，长心眼不长个子！’” 马力：“当然是既长个子又长心眼的那一类了。” 说话间成孝勇已经骑着阮小玉的摩托车出来了。 “我担心他不会这么容易就让我们走掉！”秦老师担心地说道，“就算他不敢拦阮小玉，阮小玉的爹也不会放过我们。” 第42章 成孝勇把阮小玉那辆黑白配色的bmw r n刚一从步满陷阱的庄园里骑出来，秦老师第一眼就无可救药的爱上那辆复古款的宝马摩托车，炯炯有神的经典大圆灯，坐立在前叉的中央，大灯罩的外圈跟把手一样都采用雾色磨砂处理，雾色的金属表面感觉更低调与内敛，外露式的车架与引擎、玲珑有致的线条，以简约的外观造型设计，塑造出轻量化、简约，甚至是接近手工打造车辆的美感，这正契合了秦老师一向遵循“艺术就是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的艺术观。 生活何尝不是如此：大道至简。 “你们俩骑一辆，我来骑这辆。”她用英语对阮小玉说，“把你的行李放我车上。” 然后迫不及待从成孝勇手中接过摩托车，用英语对哭丧着脸的成孝勇说，“不哭不要钱，我喜欢你的创意。” 昨夜成孝勇为了安置一大卡车暗算机关都没敢睡觉，妄想着到今天可以在fb上好好让自己情敌出出洋相了，那不知阮小玉突然赶回来，让成孝勇乱了阵脚，正盘算是先打电话向老板报告阮小玉突然回来的消息呢，还是先把机关设制拆除了再说，总不能让老板回来被机关算计了吧。 这不，让秦老师一语道破了天机：“想什么想，还不快去把你挖的那些坑填好，难道要等着你家老板回家来坑爹。” “别得意得太早！”成孝勇一转身无可奈何的回庄园了，身后留下的是一地的眼泪。此时此刻没有阮小玉父亲在旁边为他撑腰，他还真不敢擅自行动扣留阮小玉，除非他根本就不想娶她为妻，这种招人恨的事情还是让她爹回来做吧！ 成孝勇一转身秦老师就迫不及待地跨上摩托车，785mm的座高虽然对于她758mm的腿长有点勉强，但只要脚尖踮起，照样可以脚踏实地踩在地上，踮脚尖对于天天跳芭蕾的她来说真的是驾轻就熟。类似马鞍形状的坐垫，沿前方顺车油箱下来的线条而内收，符合人体工学设计，除了双腿更容易夹持油箱外，也让车主能够更轻松地踏到地面。 以身高156公分的骑士来说，不会有跑车的前趴感，视野与舒适度上取得一个良好的平衡，秦老师发动车子在阮小玉家庄园大门口溜了一圈，而且非得让马力拿出手机来帮他拍几张照才肯离开，因为今天她戴着白色的半盔，身着黑色紧色小西装和小西裤以及胸前的几大长串坠饰跟跨下的复古摩托车简直就是绝配。 “我现在才理解你为什么爱车比爱人还多一点，谁能拒绝骑上摩托车后这份炫酷的感觉呢？”秦老师围着摩托车摆各种pose ，“再拍两张，这个姿势还没拍过。” 马力耐着性子拿起手机又帮秦老师拍了两张：“最后两张啊！” 照完两张后他果断地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求你了，妈，赶紧走，要不等那小子进去给姑娘家爹打完电话我们还走得了吗？” “好，走啊！”秦老师发动车子，“还等什么？” “等什么？”马力火了，“等你下来让阮小玉骑，你昨天才学会启动-加速-升档-降档-变线-停车，今天就想在弯道超多的山路上压弯了？” 秦老师从来没见马力发这么大火，想想又感觉好温暖，马力是在为自己骑车安全操碎了心，急忙从车上下来弱弱地说，“你妈是为了给你们俩创造抱在一起的机会嘛，还不领情，好心不得好报！” 马力哭笑不得：“我再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记得那个永恒的话题吗？先救妈还是救老婆，我的答案是先救妈，要是妈挂了，我还有心情娶老婆吗？” “算你还有点良心！”秦老师不知道马力老拿“妈和儿子”跟她开玩笑算怎么会事，没有母与子之间足够的尊重，调情又不像调情。 怕让一旁的阮小玉觉得受了冷落，她走到阮小玉跟前用英语说：“我昨天才学会骑摩托车，对路况和车况都不太熟，还是你来骑吧，先下山离开大叻再说，来，你在前面带路。” “下山的路有很多条，总得给我个具体的地方啊？”阮小玉说。 “随你，你最想去哪我们就去哪，你的地盘你作主。”秦老师笑道，“反正往北走就对了。” 越南国土狭长，东西最窄处不过50公里，从海岸线相反方向开车，不出一个小时，就进入山区，大叻在长山山脉上，海拔1500多米，气候凉爽。更往里的邦美蜀，地势更高，天空也格外的蔚蓝；有趣的是，再往里走，就走到柬埔寨去了。 马力一行跟随阮小玉没有往里走，而是往外走，一座山后面是另一座山，弯弯曲曲的盘山路，一边是陡峭的山体，一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有些地方是黄泥路，窄得只能一辆车通过。其间马力有一次转弯时差点和迎面开来的货车相撞，还有一次从路边树林里窜出一只猴子，马力吓得急刹车，车轮打滑差点翻下山去。 秦老师竟然对这些一无所知，紧紧抱住马力靠在他背上打起了瞌睡，对付路途的颠簸是骑士的责任，坐车的人只要负责别从车上甩下来就好啦。 这一路上秦老师怎知骑车人的劳累，根本不可以回头，一回头就冲山沟里去了。 幸亏我英明果断，没让你骑，要不现在你早掉山沟里啃泥巴去了。”见前面带路的阮小玉把车停路边村庄的小饭店前准备吃饭，马力这才停下车对秦老师说。 秦老师睡眼惺忪地从车上下来问阮小玉：“我们这是到哪了？” “再骑一个多小时就到芽庄了，我想去mun岛潜水，你们呢，你们想做什么？”阮小玉用英语问马力和秦老师。 秦老师急忙把阮小玉的话翻给马力听。 马力望着阮小玉说：“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跟你学越南话。” 秦老师把马力的中国话用英语翻给阮小玉，然后说，“我想找条平坦的大马路练摩托车。” “你们想要的，芽庄都有！”阮小玉露出甜美的笑容。 吃完饭继续往芽庄进发，芽庄是一个依山滨海的城市，一条笔直、长达几十公里的海边街道上全是酒店和购物中心，街上车流量比起胡志明来说少了一大半，正是练车的好地方。 他们入住了一家海滨酒店后，秦老师换了身便装，不顾旅途的疾劳对马力说，“你可以开始跟她学越语了，我出去溜溜，我在旁边当翻译，你永远也学不会越南话。” 说完找阮小玉要了她的摩托车钥匙独自己离开了。 马力看着眼前的阮小玉有点尴尬地说：“你累了吧，要不你先休息会儿，我回房间冲个凉！”说着就站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阮小玉听不懂马力说什么，只好被动地看他下一步要干什么再做出反应。 马力走了两步，停下，抬头看着天花板，然后突然伸手往空中拍了一巴掌。 阮小玉看着马力如临大敌的表情蒙圈了。 “这房间里有蚊子？”马力如临大敌，开始翻抽屉找蚊香灭蚊器什么的…… 阮小玉想帮他，但不知从哪入手：“你在找什么？” “灭蚊器。”马力说出口才意识到说了也是白说，比划了半天未果。看见桌上放着便笺和笔，拿起笔在便笺上画了几道圈，大圈套小圈，代表蚊香的长相。 阮小玉终于恍然大悟般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马力一眼，不好意思地指指摆在床头柜上的一盒东西。 马力大喜这不就是蚊香片么，冲过去拿起写满外国字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很多铝纸包装的东东，一摸，怎么是圆圆的东西呢，然后意识到这是避！孕！套！ 马力急忙不停地摇头，摆手，他觉得现在最要命的不是该不该如何顺藤摸瓜把手上的玩艺用了，对于刚刚得了一场登革热的他来说，再来一只蚊子，可能就会要了他的命，看见蚊子他啥心情都没有，可这么复杂的问题要如何跟阮小玉说清楚呢？ 再美丽的风景和城市，如果里面没有故事，也是一座没有灵魂的空城。城市因为有了故事而变得美丽而忧伤，在秦老师眼里，这座城市最文艺的气质来自于玛格丽特 。 杜拉斯的自传小说《情人》改编的同名电影。其结尾处，梁家辉和珍 。 玛奇饰演的男女主角最忧伤的别离，就是以芽庄的钟屿石岬角为外景地拍摄的。 再次拧开油门，往东北方向骑去，渐渐出了城区，加大油门，冲上一个小山坡，就到了钟屿石岬角。相对芽庄海岸漫长的沙滩，这里的礁石巨岩的海岸地貌显得尤其突出。一望无际的碧，点点岛屿，点点渔船，海浪拍打巨礁奇岩，钟屿石岬角的岩石以一种寂寞的姿态伸向大海，苍穹之下，风起云涌。 听着海浪拍打着岩石的阵阵涛声，万丈豪情突然在秦老师心中开始激荡：芽庄，我们来了，旅行的意义在于美好，在于向往目标的力量，应当使征途的每一瞬间都变得非同凡响，当我们告别人生的时候，在时间的沙滩上留下自己的脚印。 第43章 千万别把自己弄丢了，去找回自己，找到一股新鲜水源，注入开始枯竭的生命之泉；一个宁静港湾，安顿患得患失的心；一个依靠，能让自己更好地活下去的依靠，这个港湾和依靠也可以用一个字来囊括，它的名字叫“爱！” 秦老师骑着摩托车开始在芽庄的大街小巷穿行，一想起这会儿说不定马力已经和阮小玉开始亲密接触了，心里就五味杂成，什么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什么我跟你是一辈子的情义，我才不想要什么情义，兄弟情义是男人之间的事情，我想要情爱和拥抱。 爱与性，这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秦老师从来不相信无性之爱，没有亲吻，没有拥抱，那叫爱吗？ 他不想回酒店去打扰马力和阮小玉，骑累了就在街边随处找了家咖啡厅，反正越南是咖啡文化无比发达的国家，随处都可以遇见咖啡厅，静静地喝杯咖啡也好过回酒店当电灯泡强。 秦老师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喊服务员。 “一杯好咖啡我们是不该辜负的。”一位讲中国话的老者来到秦老师身边问，“女士，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秦老师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只见他头发花白，黄皮肤，黑眼睛，深邃的目光里夹杂着温和的暖流，寂寞又温暖。 “请坐！难得遇见一个中国人。”秦老师心说两个人喝咖啡总好过一个人喝。 “我姓李，跟着我父亲从中国来芽庄后就再也没离开过这个地方，每天下午我都会来这家咖啡店喝一杯咖啡。”老人坐到秦老师对面，对来到身边的侍者用越语说：“我要一杯用滤布冲泡的咖啡，古色古香，什么也不加。” 然后他望着秦老师用中文问：“你呢？要加点什么吗？” 他的声音浑厚，略带沙哑，就如同粗砾的石头经过河水的冲刷会变得细腻、光滑一样，浮在秦老师心头的伤感和愁怅顿时被这个男人粗砺的声音打磨干净了许多。 “加点巧克力吧！”她楞了一下望着他说道。 侍者端着咖啡托盘走过来，把调好的咖啡放在各自面前，秦老师拿起咖啡匙放到杯里搅动，漫不经心地舀起一匙，再让咖啡慢慢地滴回去，那滴落的一瞬间，咖啡的表面如同珠玉般漾起，咖啡的香味飘飘渺渺，如同一个小小的暖手火炉放在身边，暖的不止是手，还有心，还有周围的空气。 老人端起咖啡杯望着秦老师说：“我喜欢喝纯净的、不掺有任何东西的黑咖啡……” 他把咖啡杯放到嘴边喝了一口说：“让它与你的舌头缠绵一下，再滑过你的喉咙，流入你的心里。” 秦老师也跟随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小口。 他问：“体会到咖啡从开花结果，到烘焙、到与热水交融那一段漫长过程了吗？” 秦老师开始对老头刮目相看，真是活见久，自己活了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说话如此文艺的男人。 中国男人一眼望去全都是房奴、车奴，一言不合就剑拔弩张，从面相上看不是穷凶极恶就是穷奢极欲，那有面前这位华裔老人的从容和贵族气质。 “不错！”秦老师急忙又喝了一口假装在深度体会咖啡的味道，“在苦和酸之后，是淳厚的回甘。” 秦老师被自己随便说出口的一句话吓了一跳，这不正是自己当下的人生写照吗？ 在咖啡温润的清香里，两个一见如故的陌生人对座于临街窗前的位子上，外面繁华的世界被落地玻璃窗挡住。 “无论多美的风景，都与我无关，最美的风景不在远处，而在眼前。”李先生见秦老师望着外面的街道出神，就说。 “哪里，先生过奖了，老了，满脸的褶子了！”秦老师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急忙说道。 “姑娘，你好意思在我面前称老吗，我今年66岁了，你顶多四十出头。我比你还害怕和绝望，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一天一天老去，却无能为力。但是……” 李先生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日本老太太的照片给秦老师看：“自从看见这个96岁失恋，100岁获奖，一直吃肉喝酒，忙得没时间去死的日本老太太后，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人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变得衰老，只是随着爱的毁灭，人类才出现了老人，岁月可以在皮肤上留下皱纹，却无法为灵魂刻上一丝痕迹。” “有道理！”秦老师突然对眼前这位比自己大二十岁的老者肃然起敬，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自己天天给马力灌鸡汤，今天第一次喝到别人的励志鸡汤了，感觉挺震奋人心的。 不会被人喊了一声“姑娘”，从此就开始逆生长了吧？ “这老太叫笹本恒子，不管在哪里，她都会活出自我，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而且每尝试一种职业都很成功，不说别的，成就不成就的不重要，一直快乐、一直有活力才是人生赢家，才是真正值得拥有的人生。” “羡慕！”秦老师看着手机里那个精神状态超好，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时装，看上去只有六七十岁的百岁老太真心羡慕地说到。 “对了，先生，您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一来就跟我讲中国话？” “因为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啊！我对你的玫瑰饺子印象深刻，也对你们的“不笑不要钱”非常感兴趣，如果改天你们有空，我想邀请你们到我家玩一次。” 正在这时，咖啡厅有新客人走进来，是马力和阮小玉，两个人手中抱满了学习越南语用的课本，汉越词典，学习机之类的东西。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秦老师说，“是发现我外面停着的摩托车吧！来，坐下喝杯咖啡再说。这位是李先生，他想邀请我们去他家玩《不笑不要钱》的游戏。” “太好了！”马力为阮小玉拉椅子让女士先入坐后，自己也坐到李先生旁边的座位上，“我们现在住的酒店有蚊子，你刚一走我们就出来去书店了，得换地方；不知这位先生家有没有足够多的床。” 李先生指指街对面一栋看上去很现代化的酒店说，“我家就在对面，总共有520间房，不知道这么多床够不够你们睡？” 秦老师看着街对面的酒店，感情人家就是对面这家海景酒店的老板，难怪有资格给自己灌鸡汤。 李先生看着马力放在桌上的一堆学习用具说，“其实越南语不是很难学，越南语的实质就象我们的汉语拼音再加上声调，但它们没有汉字。相比之下，我们的汉语既可以用拼音写，又可以写汉字，相当复杂。越南语借用了大量的汉语词，语言学界通常把这种被借用到越语中的汉语词称为汉越词，据统计，现代越南词汇库中的汉越词占总词汇量的60％ 以上。比如空气很直观kh?ng khi；海鲜 h?i s?n ……“ “操你妈怎么说？”马力很突兀地问道，秦老师为马力的失礼感到脸红。 李先生脾气超好，根本就没有介意，还一本正经地教马力：“d?t m? m?y！” “日没埋。”马力跟着读了一遍，“哎，还真跟中国话长得很像。”说着翻开手中的书开始连蒙带猜地用中国拼音的拼法现学现读起来，把一边的阮小玉听笑了。 李先生看着马力旁边的阮小玉笑道：“学发音、记单词、学句子、再在手机上下个跟读软件，但这些都没有找个一句中文都不会的越南女友有效果，不出3个月就能沟通了。” “三个月太长了。”马力说，“三天之内我就把它搞定。从现在开始，我决不再讲一句中文，免得让她不自在。” 阮小玉大眼睛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哪个，自从走进咖啡厅，这三个人就一直在讲她一句也听不懂的中文，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外星人。 马力看着阮小玉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越文单词来，于是，只好求助手机软件，输入中文：你觉得住对面的酒店可以吗？ 再点越南语有声翻译，听一遍后跟读，阮小玉居然听懂了连连点头，马力故意戴上耳机不让她听见有声翻译，看来自己的模仿能力还行。 秦老师掏出摩托车钥匙递给阮小玉用英语对她说：“你们去退房把行李搬过来，我在这里和李先生商量一下去他家玩《不笑不要钱》的具体步骤！” 阮小玉和马力离开后，秦老师问李先生：“您家里有几个人来参加《不笑不要钱》的游戏，他们有些什么口味上的喜好，最好开一张菜单，我们好准备食材！” “我们家目前为止就我一个孤寡老人，娶的越南老婆去年离世了，孩子们都在外地的连锁酒店忙工作。怎么，你们不玩一个人的游戏，嫌太无趣？” “不会啊，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玩法，我们没有人数的限制，如果先生不介意，我想升级一下游戏版本，把这个游戏变得更有意义？” “好啊，怎么个有意义法？” “人生的终级目标就是为了爱，就像这位86岁的恒子陷入恋情，对方是在法国南部旅行时结识的法国雕刻家查尔斯。自相识后，两个人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爱情的种子渐渐萌芽。可是，她没有及时把她的爱告知对方，十年后恒子96岁才鼓起勇气寄出了一张写有“i love you”的圣诞卡。然而，第二年的1月份，查尔斯不幸亡故了。查尔斯是否读到了“i love you”的讯息，也无从得知……”刚刚秦老师已经在自己手机上翻阅了这位笹本恒子的人生，“我不想让这样的遗憾再发生在别人身上。而且，我想把自己的环球之旅变得更有意义，至少当我离开一座城市后，留下的雪泥鸿爪让我值得回忆。” “我很喜欢雪泥鸿爪这个词，说说看，怎么做，在每个旅游景点的大门上刻上你的名字？” “我想在芽庄寻找像恒子那样不敢表白的老人来参加我们《不笑不要钱》游戏，帮他们寻找到一直埋在心底的真爱，由我们来牵线搭桥，等会就让阮小玉当代言人到网上去发布，她是本地人沟通上会容易一些，寻找愿意来参加节目的越南老人。” “好啊，如果报名人多的话，可以在我酒店的宴会厅举行，你这个善举真的值得推广，捐多少善款都不如替这些老人们寻找到真爱来的幸福。如果我第一个报名，你不会反对吧？” “真的吗，看来我的想法很受欢迎啊，但是您得告诉我您心中的那个她在哪里，我让阮小玉去为您把她请来参加《不笑不要钱》游戏，您可以直接向她表白，如果您觉得开不了口，让我们代为转告。” “恐怕每个男人都像我一样幻想着身边有一位绝世美人陪伴：红袖添香，嘘寒问暖。可惜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会顾。”李先生长叹了一声道，“人老了才知道其实没有几个男人可以得偿夙愿。” 秦老师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对方，等待他说出下文。 “如今我只是想找个谈得来的老伴，浮生能有几年得享如此的天真安宁，此生足余。可要真正找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您的意思是她只存在于你的想象当中？” “她就在芽庄，等三天后举办宴会时再去请她来也不迟，说真的，我还真没勇气开口，也许等到时来的人多了，我就可以有参照的勇气了。” 所谓“直觉”，不过是由脑中若干记忆碎片，与五感接受到的信息，综合在一起，跳过逻辑层次，直接将这些信息中的结果，反射到思维之中，其结果的准确程度，在很大方面取决于一个人的判断能力。 秦老师心里一紧：李先生心中的那个她，会不会是自己？难道说发生在马力身上一见钟情的故事，又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重演？ 然后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他们一个小时前才刚刚认识，她忍不住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抿嘴一笑，并且马上否决了这种没深没浅的想法。 第44章 三天后，《不笑不要钱》老人表白晚宴专场准时在李先生酒店的自助餐厅里开席，李先生找来一台超大的摄像机对准晚宴主持人阮小玉，以确保把自己酒店餐厅的卖相准确地表达出来，如果用小小的手机直播可能装不下餐厅宽大的空间。 三天里为了这顿免费大餐可把阮小玉和马力忙坏了，先是通过各种渠道招募参加晚宴的 当地老人，一听说可以吃免费大餐，来报名的越南老人们把李先生的酒店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前几天没有机会好好说话的阮小玉终于可以开腔了，告之只接受鳏夫或是离异独居的老人报名，不管是男老人还是女老人居然全都捶胸顿足，指天发誓自己是丧夫之妇或鳏夫。 显然阮小玉没料到事情发展得如此迅速，李先生酒店的餐厅再大，也容纳不下源源不断赶来报名的这些丧夫之妇和鳏夫们啊，幸得李先生果断做出决定，排队入场报名，让马力站在门口数人头数，数一个放一个进去，直到放进一百个就让阮小玉宣告名额已满，报名截止。 等报名危机过去后，再回过头来从挤在餐厅里的报名者中再次遴选：“你们在报名薄上签完名后三天后就可以来吃免费晚餐了。”阮小玉说，“已婚的可以离开，独居的留下来。如果这次离婚的、或是丧夫鳏夫再冒充已婚的离开，我们将取消你们吃免费晚餐的资格。” 有二十三个单身老人留下来，显然他们不想放弃免费晚餐的机会，他们用麻木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姑娘，想在她身上尽力找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但年轻人的世界和老年人的世界是完全是隔离的两个世界，一个装满了希望，一个装满了回忆。 面对这些情绪低落、一脸苦逼的老太太、老头，阮小玉用了三天的时间试图了解他们的过去，找出他们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个名字，再顺着这些名字的线索四处打听，挖出这些名字后面的真人。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同时兼职侦探和心理医生的工作，最后，还真挖出了四个健在而且单身的名字，其它那些的名字不是下落不明，就是已婚不适合表白。 马力是这次行动最大的受益者，他只需站在旁边静静地听阮小玉跟这些老人用当地话交流，然后半夜回到酒店再狂复习，狂背单词，第三天下午晚餐开始之前，他竟然能用简单的越南语说话了。 104位老人来参加的长寿宴场面壮观，李先生承担了这餐免费晚餐的全部费用，老人们吃着长寿面和马力为他们做的一桌子美食，其中包括八宝饭和其它一些适合老人食用的中国菜。 女主持阮小玉一桌一桌为老人们敬酒，祝老人们健康长寿，老人们吃高兴了，咧着掉光了牙的瘪嘴笑开了花，他们中年纪最大的一百零二岁，最小的也有六十岁了。 今天的《不笑不要钱》没有笑与不笑的限制，一切都是免费的。 饭后最后一个压轴节目是表白，四位独居老人向四位一直住在他们心里的四位心上人表白，如果没有秦老师发起的这个节目，他们也许会永远把真爱藏在心里，然后带到棺材里与己长眠。 阮小玉把这八位老人请到主席台上，并向他们说明表白仪式的步骤： 四位单身老人和四位被找到的心上人面对面上台，四位单身老人将各拿一束花同时走到自己老心上人跟前献花，并同时表白：“你愿意从此和我一起共渡余生吗？” 四位被表白的老人如果愿意就从对方手中接过鲜花，并挽起对方的胳膊双双走下台。 反之，如果不愿意，也要好好地告别，向对方深鞠躬以表示拒绝，并独自走下主席台。 当阮小玉把表白仪式的步骤向台上八位面对面站着的老人讲解清楚时，旁边突然又有一名男子手捧鲜花走到台上站到表白人的行列里。 阮小玉寻问这位先生：“先生，能告诉我您的表白人是谁吗，我好请她也来到台上。” 先生指指台下正坐在宴席中间吃得满嘴抹油的秦老师说：“就是那位女士。” 秦老师急忙抓起张餐巾纸擦嘴边上冒出来的油，以抵抗无数目光向自己投放过来的冲击波。 在鸦雀无声的等待中，她站起身走向主席台，这三天的主角是阮不玉。她不会讲越南话，地位就变得无足轻重，无事可做的情况下，是李先生提议陪她出门散步，没想到这一出门就出大事了，就在两人街头漫步之时，两个共骑一辆摩托车的越南男人从他们身旁经过，后座男人一把抓住秦老师挎肩膀上的包带，试图抢下她挎在身上的包包。事发突然，秦老师本能地按住自己的挎包，“真不是为了护钱，包里有护照和各种银行卡，如果被抢了，回国特别麻烦。”抢包包的男人力气很大，为了不让包被抢，她甚至倒地用身体压住挎包。就这样，秦老师被“飞车党”拖行了5米。期间，手臂、大腿、背部、小腿均被刮伤。 幸好秦老师从来不喜欢质量考究的名牌包包，劣质产品有劣质产品的好处，包带断了，“飞车党”们握着一根包带疾弛而去。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把旁边来不及插手的李先生吓蒙了，跑上前从地上扶起满身是伤的秦老师：“伤到哪里了吗，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都是擦伤，回去抹点红药水就行了。”秦老师转身坐到路边的花台上喘气，“警察局在哪，我们得去报警！” “报警也没用，警察不会管的，除非你给钱。”李先生说，“这就是越南人的作派。机场海关会向中国游客索要小费，几个中南部城市中，芽庄是唯一能够提供中文服务的地方，足可见这里的中国游客众多，芽庄被中国游客宠坏了，经济在整个越南名列前茅，旅游资源足够丰富，海景、教堂、异域风情，应有尽有。中国游客通常会选择在芽庄住宿四到五天，而且大多会选择较为高档的酒店，说起来我也是其中的受益者。像你这样被抢劫偷包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回中国后国人对芽庄都没有什么好评，谈庄色变！长远来看对芽庄的旅游业发展非常不利！” “岂有此理！太猖獗了，难道就没有人出来管一管吗？” “这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有些不友好的越南人对中国人的恨不是一天两天，已经根深蒂固，顽疾是一种慢性病，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 秦老师从花台上站起来说：“但总得有人来治一治，他们今天惹毛我秦弦子了……” 李先生见秦老师一拐一瘸地往前走去，急忙跟了上去，“你要去哪，我们得找家药店处理一下你的擦伤！” “去替中国人出这口恶气！”秦老师说，“当一回国际警察，管点嫌事去！” 李先生被秦老师的最后一句话逗笑了，好看的女人很多，有趣的灵魂却少之又少，这个女人的灵魂太有趣了，摔一跤不哭不闹不矫情，爬起来就走，根本停不下来…… 他以为秦老师只是一时气愤，说说而已，没想到后来秦老师三天里忙碌的结果在他们离开芽庄后开始显现，芽庄的治安情况一天比一天好，抢劫偷包中国游客的事件一下子下降30个百分点，虽然当时李先生为秦老师的安全非常担心，三天里只见她骑个本地的小脚踏摩托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却不知道她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国际警察”的活。 让我们再次回到表白现场，李先生看着走上台的秦老师，感觉这女人既有趣又神秘，简直太有吸引力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向对方表白的决心。 如果没有答应陪马力一起环游世界，也许秦老师会考虑留下来，可是，现在，她才明白拒绝别人和表白一样艰难。 她走上台，站到李先生对面那排等待表白的队列中，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秦老师在这三男二女的队列中竟然是最年轻的女人，让她瞬间产生了优越感。 主持人阮小玉开口宣布：“好了，表白者可以拿着花走到对方面前了。” 五位表白者手捧鲜花朝对方走去，其中一位老太太（她是五位表白人中唯一的女性）因为紧张过度，没有及时收住大步向前的脚，一头撞到了被表白人的怀里，把对面一位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头撞倒在地上！ 阮小玉想上前搀扶摔倒的老头，被秦老师挡住了，“让她自己来！” 老太太伸出手，老头伸手握住老太太伸出的手，老太太把老头从地上拉起来，两人相视一笑，一辈子的恩恩怨怨就在这一笑之中被化解了，多年前这位老头曾经向老太太表白过，但被老太太拒绝了，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老太太向自己表白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猛的表白！”老头幽默地说。 下面的九十六位老头、老太太们也跟着笑起来。 主持人阮小玉拿起话筒再次宣布：“现在你们可以开口一起表白了，我数到三你们就一起说‘你愿意从此和我一起共渡余生吗？’” 秦老师发明的这种集体表白仪式确实起到了相互壮胆的作用，因为不敢打开心扉，怕再次受到伤害，也许一个人时永远没有勇气向自己心仪的人表白。 而现在就算被拒绝，也有人一起受难了。 阮小玉开始数数 ：“1、2 、3！” “你愿意从此和我一起共渡余生吗？”五位表白人同时用越南话向对方表白。 只有秦老师知道表白有多难，因为到现在她都没勇气向马力表白。 现在秦老师换了一个视角，她同时也明白了，要拒绝别人的爱有多难，它意味着要把一个人的心无情地击碎。 四位被表白的老人从对方手中接过鲜花，只有秦老师没有伸出手…… 李先生再次开口表白：“有些人朝夕相处，却形同陌路；有些人但曾相见，便相见恨晚，心心相印，每一个人都如蝼蚁一般存在，每一个人都如尘埃般无助，需要爱来照亮自己的生命，我不想错失此刻的机会，与你失之交臂 。” 秦老师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看对方渴望的眼睛，只有一个办法，把难题推给对方，让自己从难题中解脱出来，她深深向对方鞠了一个躬表示歉意：“对不起，我已经向别人承诺要陪他一起环游世界，不能留下来，但是如果先生愿意跟随我们一起离开此地，加入到我们环游的队伍中，我将为不断壮大的队伍感到骄傲 。” 显然李生先生没有离开的勇气，他不得不拒绝道：“我太老了，受不了路途的颠簸流离，如果我再年轻几岁，跟你一样年轻，我会考虑跟你走；如果是换乘比较舒适一点的汽车，我会考虑一下，可是要我骑摩托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其他四对表白成功的老人挽着胳膊成双成对走下台，秦老师也挽起了李先生的胳膊：“至少你可以陪我一起走下这个舞台！” 李先生最后一次表白说的是中国话，秦老师的拒绝也是中国话，越南老人们听不懂表白失败，看着两人挽起手从台上走下来，以为表白成功，老人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为这迟来的幸福鼓掌…… 就在这时，主席台上出现了手捧鲜花的马力：“各位来宾，能给我一分钟的表白时间吗，我想向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女主持人表白！” 让秦老师感到震惊的不是马力突然出现在台上，让她感到始料不及的是马力说的不是中国话，是越南话。真是三日不见，让人刮目相看啊！ 大家渐渐安静下来，看着台上的马力和阮小玉。 “你愿意从此和我一起共渡余生吗？”马力用标准的越南话对阮小玉说道。 阮小玉从马力手中接过鲜花，和马力幸福地拥抱在一起，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掌声再次响起，笑是一种会传染的东西，阮小玉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出现在镜头里，并快速通过网络传播开来。 在两百多公里外的大叻阮家庄园书房里，阮先生看着直播视频里自己女儿和一个中国小伙拥抱在一起，再也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关掉电脑看着站一边的成孝勇说，“这算什么，以后还有人敢娶她为妻吗，明天早上出发，跟我一起去芽庄，把那个作女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弄回来。” 第45章 从此，世上又多了一个叫“表白节”的节日，农历春节前的第三天就是向你的爱人表白的时刻，表白成功就意味着不必租男或女朋友，而是带着真正喜欢的男或女朋友回家欢欢喜喜过大年了。 这世上有太多的人用一生等待，只为等待那份真爱！这世上也有太多的人一直在等待，可就是不敢表白（如表白节的创始和发起人秦某某）。 从此，每年春节前的第三天，李先生都会请100位老人来自己的海景酒店吃表白饭，每年总有几对失爱多年的老人得以重新找回弥足珍贵的那份真爱，并和爱人相伴到老。 2016年2月5日，是历史上第一个表白日，这一天，马力当着一百位老人的面，向越南姑娘阮小玉表白成功，这意味着自己和阮小玉成了表白日的首对表白人，人们一说到浪漫爱情必将提到阮小玉和马力的名字，就像一说到悲催爱情必将提到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 为了向世人见证他们的爱情有多浪漫，阮小玉和马力决定第二天去mun岛深潜，并聘请专职的水下摄影师掌镜，记录下两人在碧蓝透明的海水中成双成对畅游，在美丽的珊瑚中与触手可及的彩色鱼共舞的梦幻场景。 “真会玩！”秦老师看着眼前这对无比般配的俊男靓女笑道，“可惜我身上的擦伤还没好，不能下水。” 秦老师问一旁的李先生：“先生，有没有什么比潜水更好玩的项目，我们也去玩，明天是纯玩日。”她知道他们在芽庄的日子已经不多，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李先生再见，人老了，见一面少一面，能见面的时候，尽量多陪陪对方，虽然他们不能成为爱人，但那份知己的友情永远都会存在，决不会因为表白失败而消失。 秦老师以为被自己拒绝后李先生和自己站在一起时会尴尬，但他却反过来安慰秦老师，“别担心，我们永远都是朋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我们确实活得艰难，一要承受种种外部的压力，更要面对自己内心的困惑。在苦苦挣扎中，如果有人向你投以理解的目光，你会感到一种生命的暖意，或许仅有短暂的一瞥，就足以使我们感奋不已。 李先生确实向秦老师投来短暂的一瞥：“当然有，绝对比潜水更刺激，明天你跟我走就行了。” 李先生卖关子没说他要带秦老师去哪玩，无论去哪玩秦老师都是为了抵抗马力和阮小玉给自己带来的不适，虽然自己根本无法跟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抗衡，但眼不见心不烦总可以吧，也许自己真该断了对年轻小伙的非份之想，从此留在芽庄和一个比自己年纪大的人过一种从容淡定的生活。 第二天早上，秦老师第一次和马力各奔东西，马力和阮小玉去了mun岛潜水，秦老师和李先生去了银岛，租了艘海上快艇出海。秦老师本来想骑摩托艇，但李先生很贴心地提醒她膝盖上的伤疤未好，海水会打湿伤口的，海上快艇至少可以站在船舱里避免被海水打湿，“我给你带了一条防水裤，穿上吧，这样就是双保险了。” 拿着那条防水裤，秦老师暧得差点泪奔，有人把自己当女孩子悉心照料，这是她以前从未体验过的经历，以前都是她在照料别人。 李先生耐心地教秦老师如何操控海上快艇，自从学会了骑摩托车后，秦老师对如何操控机械的玩艺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站在海上快艇的船舱里驾驶着小快艇，自己掌握方向，控制速度，疾驰在大海上，身旁海水四溅，超级刺激。尾浪花开水面，身后喷射出一条白色的水柱，你心中划过惊鸿一瞥的美丽痕迹，虽然明知那是白日梦，是所有的梦想，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秦老师差点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以为跟随这股时光遂穿越了，穿越到二十岁------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里，惬意至极地驰骋在大海上，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飞行的海鸟，行走在尘世间，你的眼睛看不到我凝视的天际线，你的意念也追不上我飞翔的速度，于是，你也无法体验我正享受的，只有真正的王者才懂的来自心底的平和以及灵魂深处的宁静。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在这么快的速度中找到了平衡的力量，心灵的污秽得以涤荡，仿佛时间也在这一瞬间定格，一种重获新生的喜悦自心底而起，只听得见耳边呼啸的海风在呼呼作响…… “感觉又回到了二十岁，今天是我来越南玩得最开心的一天。” 秦老师说。 “别高兴得太早，你好像得罪什么人了？”李先生回头望着身后追来的一众摩托艇说。 “怎么可能，我才来 三、四天。”秦老师笑笑道，“恐怕是冲着你来的吧？” 然后，她马上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停下快艇，迅速拿出放在手臂装饰袋里的手机快速点了几下，又重新把手机摄像头朝外放回手臂上的口袋里。 就在这时，那几艘由越南男人驾驶的摩托艇已经追了上来，四艘摩托艇快速围着他们的小快艇转圈，那气势仿佛是猎手们在围猎到手的猎物开杀前的助兴热身。 秦老师认出当中有一个驾驶摩托艇的就是她偷偷跟踪了一整天才拍到的摩托车飞车党抢包者的真容。 这是前三天里，她早出晚归干国际警察的活收获之一，三天里她躲在芽庄中国游客出现频繁的地段蹲点，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才抓拍到了面前这位男人抢包的视频，当然，他们戴着头盔，只拍到了车牌号，然后就骑着摩托车悄悄地跟踪，直到他们自认安全了把车停在某个路边小吃店，取下摩托车头盔开始吃晚饭，秦老师坐到旁边也点了菜，然后边吃边假装打电话，把摄像头对准抢劫犯的脸…… 她当了三天的国际警察，拍下了二起摩托车抢劫中国游客的现场录像视频，一起偷盗中国游客行李事件的照片，并偷拍了这些犯罪分子的脸部特写，还发挥想象力，把这些人的脸p到猪或狗、僵尸身上，这样他们就以狗脸和猪脸僵尸脸的新形象在脸书、instagram、zalo、和国内《不笑不要钱》微信公众号等秦老师开的各个账号上被万众分享。 当然，警察也可以上秦老师在instagram注册为“猫姐警长”名下发布的照片墙上提起犯罪证据和脸谱。 重中之重是越南本土的热门聊天软件zalo，复制散发这三起偷盗抢劫作案人的猪脸狗脸僵尸脸，把这些犯罪分子经过丑化后的样子摆在他们的亲戚朋友面前展示，再不要脸的人也不想让自己的亲戚朋友和家人看到自己是小偷或抢劫犯，当一个人面子丢到家的时候，他们就会想尽办法把面子找回来。 这不，已经有第一个要脸的不知用什么办法（估计是手机定位）这么快就追来了，无非是威胁利诱猫姐警长删除她在脸书上的视频和照片，把自己的脸要回来。 一名脸部照片被贴在狗身上的“狗脸”把摩托艇靠到秦老师开的快艇旁边停下望着秦老师用越南话叫嚣：“贱人，快把你在网上散发的老子的照片给我删干净。” 辛苦李先生了，要在“狗脸”与“猫姐”之间转换语种，把大语种转成小语种。 秦老师：“不然呢？” “狗脸”：“不然今天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我要把你撕成生肉条扔到海里喂鱼。” “没问题，你告诉他，删除费1000美金。”秦老师让李先生翻译。 “狗脸”听了李先生的翻译嘲笑道，“宰猪啊，这么贵！”从包里掏出一千美金，“这钱比我们还来得容易啊！” “这些费用我个人不会私吞一分钱，全都用来发给那些来芽庄被偷被抢的投稿人，我会长期在中国的各大社交软件和越南旅游攻略上有偿征稿，征集你们的犯罪证据照。要是你下次再犯，同样又会被变成狗脸出现在我猫姐的犯罪墙上。” “狗脸”听了李先生的翻译把已经掏出来的一千美金又塞回上衣口袋里，然后掏出一把手枪对着秦老师说，“我这辈子只会干这个，你这不是要逼我失业吗，只有对不起让你先消失了。” “这么说你是想杀人灭口啦。”秦老师不慌不忙地说，“你先拿出手机点开我的主页看看再决定开不开枪。” “狗脸”拿出手机点开一看，看见自己正低头看手机，左手拿着把手枪枪口正对着镜头：“你在直播？” “狗脸”对着其它几个摩托艇驾驶者叫道，“快，还不快去抢这臭婊子胳膊上藏着的手机。” “快趴下！”李先生见势不妙急忙让旁边的秦老师趴下，发动小快艇找了个空隙向前窜出包围圈，后面的几艘摩托艇急忙跟上，没料到的是小快艇一个直行回转，把第一艘跟上来的摩托艇掀翻了，其它几艘摩托艇也没有逃过一劫，被李先生驾驶的快艇原地绕圈打转，不断掀起的浪花送到空中，再掀翻进海里。 小快艇随即像箭一样冲向远方的银岛，秦老师还不依不饶，对着几个从海水里冒出头来的“落水狗”们伸出了中指。 第46章 那天去了mun岛潜水的马力和阮小玉比秦老师玩得还疯，潜了一上午水嫌没玩够，吃了中午饭后，又回到芽庄找了家最大的泥浆浴场去洗泥浆浴，超级爽啊同志们，一个一个的小池子，顶上是草棚。先是换了泳衣露天淋浴冲洗一番，然后工作人员把泥浆放满池子，你就可以进去泡啦，也有当地人带一家几代来泡的。泡大概30分钟，工作人员会提醒你起来，你可以把身上的泥巴晾干了再冲洗，也可以当时就冲洗掉。然后去下一个温泉池子里，接着再泡温泉，也是单独的小池子。30分钟后再起来，可以再去温泉游泳池里游泳。 泥浆池有单人的，双人的，三人的，多人的，当然是越大的越贵，马力要了一个最大的，他嫌小的施展不开，可能每个来洗泥浆浴的人都是打着“矿泥养身”的名号来圆小时候玩泥巴没玩够的梦。 古今中外，泥巴就是少年儿童最好的免费玩具，还记得小时候撒欢儿打泥巴仗吗？那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脱了衣服只穿着泳装跳到泥浆里洗澡来得痛快。 “小娃娃，玩泥巴，爸爸回来打嘴巴，妈妈回来笑哈哈！”马力想起了小时候唱过的童谣，童心未泯地开始唱了起来，并纵身跳到泥巴池里。 见阮小玉还站在池边犹豫，毕竟女孩子都爱干净。马力抓起一把泥巴甩到阮小玉脸上，彻底断绝了她的爱美之心。 她捂着脸跳到泥浆里，抓起泥巴和马力打起了泥巴仗，还有什么比在泥巴里摸爬滚打撒野更自由、更无拘无束、更接地气、更开心的调情方式呢？ 让马力唯一感到美中不足的是早上潜水和现在玩泥巴都没办法接吻，早上潜水时嘴里咬着呼吸机，现在是一接吻就要吃土。 然而，这种愉快被一个脸上抹了泥巴的女子贸然加入打断了，他们玩嗨了，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女子是什么时候跳到他们包下的大池里。 “够了，你们玩够了没有？”那女子用越南语对着他们呵斥。 阮小玉边抬起胳膊抵挡马力朝自己投过来的泥弹边说：“别闹了，我好像听见我妈妈在喊我。” 阮小玉回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脸上敷着泥巴的越南妇女：“妈！” 她也不能完全确定眼前这个脸上敷着泥巴的越南妇女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母亲，但刚才那个声音就是从这位妇女嘴里发出的，象极了自己妈妈的声音，阮小玉好奇地朝那位靠在池边的越南妇女走去：“妈妈，是你吗？” 妈妈伸出沾满泥巴的手一把抓住阮小玉的手腕，“不是我是谁！” “妈呀，你吓死我了！”阮小玉被妈妈一把拽到跟前，“快过来靠边站着，他们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要是被你爸爸看见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洗鸳鸯浴，我敢打赌他会把这个中国人当场打死的。” 阮小玉被妈妈一把拉到自己身边和自己一样靠在池边。 “我爸爸来了！”阮小玉警告马力，“快过来，坐下，你站着太显眼了！别回头看。” 现在，马力已经能听懂简短的越南话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阮小玉的爸爸来了，他不敢回头，一个猛子插到泥浆池里，然后爬起来坐在阮小玉身边，头发上有新鲜的泥浆在往下流，耳朵、鼻孔里都塞满泥巴，就算是亲妈来了也认不出他是谁了。 三人靠在池边假装镇静地看着走过来的阮小玉的爸爸和成孝通以及其他几个随从。 这些人分散开来在大大小小的泥浆池里四处搜寻阮小玉和马力。 爸爸朝三人所在的大池走来。 “他一定会认出我的……”阮小玉紧张地对妈妈说，“就算认不出我，他也会认出你的！” 是的，妈妈也担心爸爸只要看着自己女儿的眼睛或是妻子的眼睛就会轻易认出，毕竟他望着它们已经望了老几十年了，就算它们隐藏在泥巴脸后面，他也能识得庐山真面目。 妈妈：“别说话，刚才我就是寻着你的笑声找到你的，闭上眼睛假装在晒日光浴。” 马力咪缝着敷满泥巴的眼睛等着阮小玉的父亲离开他们所在的泥浆池，老家伙似乎查觉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就是不肯离开，目光不停地在池中三人的脸上扫视。 “都找了一遍，没有。”成孝勇走过来报告。 “不可能，他们肯定还在这里，只是我们还没有认出来，守在出去的每一个路口，看他们往哪儿跑！” 阮先生说完转身离开，成孝勇也去找人堵卡去了。 “妈妈，你太伟大了！”阮小玉长长舒了一口气，搂着妈妈撒娇，“帮了我的大忙！” “我也不喜欢成孝勇，你爸喜欢让你爸娶他去，我可不想我的孙子变成塌鼻梁 、高颧骨外加大龅牙。”妈妈说，“明天就是除夕了，你不回家吃团圆饭不说，还连带你爸妈年都过不成了，看你爸这阵势，不追到你是决不会回家的。” “妈妈，我现在放寒假，只是出来旅行一趟，等收假了我就回学校上课，（阮小玉和秦老师一样也是大叻中学的英语老师）他为什么非让我回去呢？” “因为你爸不想让你跟中国人在一起。 ”妈妈看了一眼阮小玉身旁的马力说，“其实我蛮喜欢他的，唯一不喜欢的是他厨子的职业，有点不入流啊！” “中国人怎么了，中国人也有好人坏人之分，那些骑摩托抢中国游客的不就是越南人吗，为什么爸爸要用中国人、越南人来评判一个人的好坏呢？还有你，厨子的职业怎么啦，让你女儿嫁给一个厨子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天天可以跟着女儿一起吃香的喝喝辣的。” 母子俩当着马力的面用越南话议论他，可怜的马力竖起耳朵也只听清了几个刚学会的新单词，根本不得要领。 妈妈：“职业的问题以后再讨论，你爸就这么固执，我也拿他没办法，我现在愁的是这年还要不要过了，要不你先跟我们回家过年，等吃完团圆饭你再出来疯，你忍心大过年的让这么多人追你追得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吗？” “太不忍心了。”阮小玉说，“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那么多追我的人过不成年，算了，我还是跟你们回家吧，让大家各回各家，过个好年。”她望着马力说，“也让你和你妈妈过个好年，要是我爸爸这样追下去，你们也没办法过年了，我知道中国人跟我们一样，很在乎过年，认为年过不好下一年的运气都不会好的。” 马力虽然没完全听懂阮小玉母女在说什么，但明白阮小玉不想让大家因为追她在路上不能回家过年妥协了。 “那好吧，我们……下一站去会安，要是……你还想跟我一起去中国，我会在会安等你。”马力结结巴巴用越南话说道，阮小玉的摩托还在李先生酒店的停车场，他没有失去她，毋庸置疑，他肯定会再见到她，“我们电话联系。” 原以为阮小玉的妈妈是来帮他们的，结果人家就这么轻而易举把女儿哄回家了，软刀子用得恰到好处，马力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连句再见都没有勇气说。 是啊，自己怎么会把过年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越南是东南亚国家中，历史上受中国文化影响最深，而且唯一一个接受儒家思想的国家。也是世界上少数几个使用农历的国家之一，越南的春节是民间最大也最热闹的传统节日。越南人把春节视为辞旧迎新的日子。在外地工作的人们，也都会不远千里万里千方百计赶回家来团聚。就为了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上一餐丰盛的团圆饭，一起守岁。在旧年将过、新年来临之际，摆上香案，迎接新年，称为“年发”： 祝愿来年财源茂盛、万事如意，按照越南习惯的说法，叫作祝愿“安康兴旺”。 生活可以漂泊，可以孤独，但灵魂必须有所归依，“回家过年”可能是全世界所有使用农历过春节的十几亿人口一种让灵魂归依的最隆重的仪式，如果在外辛苦了一年的人们没有及时赶回家过年，他们就会觉得自己的灵魂在新的一年里失去了依托和支点，马力非常理解阮小玉的想法，她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自己家人和父亲手下那几个过年跟着父亲加班的无辜者的幸福，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些人应该放假在家里欢欢喜喜准备年货了，幸好还来得及今天让大家从芽庄赶回大叻过年。 很久没有给家里打电话的马力这才想起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老爸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他不确定回不回家过年，不确定在哪个城市过年的作派了，当知道他在越南时也没有大惊小怪，只是反复提醒他骑摩托要注意安全，这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放心啦，胳膊腿全都还在我身上呢，没丢。”马力说。 第47章 秦老师见马力垂头丧气独自回来了，吃惊地问：“你的姑娘呢？” “中场休息，被她妈喊回家去过年了。”马力沮丧道，“和外国姑娘谈恋爱真心不容易，还分上半场和下半场。” “她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呢，她还回来吗？”秦老师心虚地问道。 实际上，阮小玉父母是先来酒店见到她后才去的浴场，是自己一不小心泄漏了马力和阮小玉的去向，严格意义上讲，是自己出卖了他们，才使阮小玉的父亲很快找到了他们。 然而，就算自己不告诉他们，他们迟早都要被找到，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当然，她的摩托车还在我们这里呢！”马力说，“初二我们说好了在会安集合。”马力说着就开始收拾东西。 “现在就去会安？”秦老师说，“要不我们明晚在芽庄吃完年夜饭再走，李先生盛情邀 请，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他的三个孩子也都要从外地赶回来和他一起过年。” “如果你打算嫁给他，你可以留下来当后妈；如果你打算继续环游世界，就快点收拾行李，天快黑了，我们今晚得赶到归仁。”马力心烦意乱地说，“明早从归仁到会安还得花四五个小时，要想在会安吃上年夜饭明早天不亮就得起床。” “李先生去机场接他女儿了，无论如何我总得跟李先生告个别啊，不能就这么不辞而别吧？” “你不会打电话？再不走我们年都过不成了。” “为什么非得到会安去过年，阮小玉不是初二才来会安吗？” “因为全世界最有年味的就是会安，到处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难道你就不想让我做点以前你从来没吃过的年夜饭给你尝尝鲜，然后咱俩去年味十足的古城灯笼街看灯笼、看舞狮舞龙好好过个年吗？” “当然想！”秦老师立马被马力向自己描述的年景吸引，开始收拾行李，她不知道马力要紧赶慢赶，赶到会安最主要目的是要赶直播，满足中国粉丝们向他提出的要求：第一，看越南最本土的当地人年夜饭长啥样；第二，要马力路过归仁时弄一条新鲜的金枪鱼开直播教他们做金枪鱼全席。 野生金枪鱼形象好、气质佳，因为肉质多脂，口感醇厚，向来是制作刺身的顶级食材。 和牛肉一样，金枪鱼肉不同的部位有不同的口感，根据脂肪含量不同，可以分为：赤身（akami）、中脂（chutoro）、大脂（otoro），大脂又分为霜降和蛇腹。 赤身取自鱼身背部，金枪鱼的赤身含量最多，脂肪含量最少。因为脂肪含量少，肉质坚实有嚼感。赤身中富含的清爽香味与酸味，具有其他部位鱼肉无法匹敌的魅力。恬美安详的细腻感，同时赤身与酱油也十分匹配，经常用来制作渍赤身寿司。 中脂位于背鳍下方的中脂，赤身与鱼脂的平衡度极佳，也是最受喜爱的部位。在将金枪鱼切斩成型的时候，能够作为中脂的部位很广，肉色发红的一般作为中脂食用，脂肪含量稍高的部分，从边缘切断，切下的部分形似“铅笔”，这部分适合捏制寿司，也被称作“中脂之王”。 大脂部分犹如“雪花牛肉”，脂肪含量丰富，口感嫩滑，入口即化，也是金枪鱼肉最为昂贵的部位。 粉丝们哭着喊着要开开眼，看看金枪鱼的做法，并让马力替他们吃一口，金枪鱼是深海鱼类，生活在内陆的人很难吃到新鲜的金枪鱼，既然吃不到，看看总可以吧？ 马力为收割粉丝也是拼了，但他并没有对秦老师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而是专捡好听的说，不是说男人是视觉动物，女人是听觉动物吗？目的是哄秦老师跟自己走。 内心深处，他之所以要急着走是怕秦老师再跟李先生一阵眉来眼去，万一培养出真感情来，到时候要走就更难了，而他根本不敢想象没有了秦老师，环游世界还特么有意思吗？ 秦老师还真就开始收拾行李了，边收拾边跟还在机场接女儿的李先生打电话告别。 李先生听说秦老师都等不及他从机场回来就要走了很不可思议，但还是接受了她的选择：“好吧，人生的真相就是来不及告别，我担心你这一转身就是永远！” 再傻的人也听出了李先生的不舍，秦老师安慰道：“不会啊，现在通信网络这么发达，我们随时可以在线视频电话聊天的嘛！” 听着秦老师嗲声嗲气打电话，马力牙齿都要酸掉了，他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吃醋了，即使意识到，他也不会承认，吃醋就意味着你爱上你吃醋的人，这怎么可能？我会爱上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女人吗？ “你走不走，再不走我走了啊？”马力拎着收拾好的行李自顾自地走了。 “我们回头再联系。”秦老师一狠心挂了电话，她知道马力的脾气，他说走就会真的不等她走掉的，不是威胁。 从此，一想起芽庄就会出现一个温暖的名字：李显伦。这个名字仿佛就是这座城市的灵魂，让远方的人可以有时时牵挂的理由。 秦老师突然觉得好累，真想停下来歇会儿，这样一座城市一座城市的迁移，地球上还有这么多城市等待着他们去造访，需要这么拚命吗？ 在没遇到李先生时，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选择，可是当你可以多选时，你反而会置疑自己当下的选择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归仁”在越南语里的含义就是“大海和山”，越南中部一座安静朴实的海边小城。归仁作为城市的历史其实并不长，正式成立于100多年前，但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11世纪的占城文化，18世纪的西山朝代对它也有影响。由于靠港的地理位置，越战时期，还有大量美军及韩国军驻扎在此。现在，越南政府对它的定位是南部沿海的三个商业和旅游中心之一（另两个是岘港和芽庄）。 归仁小城看起来是有些陈旧，中心居民生活区的风格和大部分越南城镇并无二致，不过越靠近海，疏朗且热闹的气息会明显一点。据当地人介绍，归仁的海岸线有42公里，沿途都是沙滩。不仅于此，小城还拥有山地、丘陵、农田、盐沼、平原、湖泊、河流、岛屿等地形，其实是小而丰富的地理城市。不过漫步小城还是很简单的，搭车绕行一小时，基本就可以走遍。 秦老师和马力各骑一辆摩托车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在天黑前到达归仁，找了家离归仁鱼口岸最近的酒店住下，因为第二天一大早马力要去买一条刚从海里捕捞上来的金枪鱼带到会安去当自己和秦老师年夜饭的主菜。 马力上了手机闹钟，怕第二天早上睡过头，五点半闹钟一响就悄悄出去了，没有惊动秦老师，六点半回来时手里抬着一个放满冰块的泡沫箱子，里面是一条从归仁鱼口岸渔民手中买来的、刚从海里捕捞上来的金枪鱼，金枪鱼进行解体分块处理后，用给水纸（一种给鱼肉提供水分的纸）将其卷好，之后再用普通纸张包裹，装入塑料袋后，埋入冰中沉睡。一般来说，几天时间鱼肉就会熟化变得软嫩，吃生鱼片需要熟化，大多数部位马力还是要烹饪加工后今天晚上的年夜饭就把它们消灭了，没有这条金枪鱼，马力大厨真不知道拿什么来过年了。 马力回来后这才把秦老师叫醒，吃了早餐后继续赶路，从归仁到会安差不多还有五个小时左右的路要走，大年三十还在路上奔波，过个年我容易吗？ 尽管秦老师骑摩托车的技术越来越娴熟，但马力一路上还是护犊子般护着秦老师，让秦老师跟在自己身后跟骑，提心吊胆怕她脑子一热分不清前后把油门拧错了方向一头撞到自己车屁股上，谢天谢地，她脑子还是比较冷静，没有发热，大概是因为她车上载着那箱冰金枪鱼的冰在起作用？ 会安在古代被称为“大占海口”，是当时占婆国的海港。紧邻出海口，从会安搭乘快艇前往占婆岛只需30分钟。无论是中国还是欧洲的商船，都会来此经商，因此它也就成为东南亚最重要的商埠之一。会安古埠已列入东南亚最古老的历史文化遗迹，并公认为世界文化遗迹。也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之一。走在街道上，中式、日式、法式建筑混杂。这里没有了越南一般城市的嘈杂，只有宁静与休闲的风景。 会安的海鲜主要集中在沿海公c long quan这条路上，道路沿海一侧均为五星级酒店，如棕榈酒店、农行酒店、日出酒店，而酒店对面就是著名的会安海鲜街。 马力不能确定会安的海鲜街有没有金枪鱼卖，早早在归仁的鱼口岸做好准备，阮小玉的突然离开已经让他心里空空如也了，如果大年三十再不给自己找点事填补内心的空洞，他可能会无聊死。 还记得唯美食与旅行不能辜负的梦想吗，身为厨师如果错过了用零时差海鲜烹饪年夜饭的机会，还配得上大厨这个称号吗？ 他通过airbnb在会安古城里找到一家厨房超级大的家庭旅社入住，主人是地道的当地人，由他们会讲几句英语、十六岁的女儿林梅香出面接待他们，梅香和阮小玉一样，都是爱笑的越南女孩子，只不过梅香的微笑带着少女的羞涩，让秦老师马上想到苏轼的《定风波》： 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当秦老师得知越南少女的名字就叫林梅香时，猜测给林梅香取名字的人一定读过苏轼的《定风波》，她对这位给梅香取名字的人充满了好奇，是怎样的天造地设才有了梅香这样有神奇治愈力量的清澈的微笑，让人心下光明澄静，如登仙界，如归故乡。 梅香家的家庭小旅馆三四层楼高的样子，门前有个小花园，摆着几张桌子和椅子供游人发呆，各家各户摆开了摊子，店主们坐着板凳在街口闲聊，会安是这样与众不同，没有胡志明汹涌而过的摩托车流带来的喧嚣热闹，只有在家乡的小城里才感受得到的朴实安宁。 梅香向客人们展露欢颜，让他们把摩托车推到小花园里停放并锁好，然后把俩人带到四楼各自的房间安放行李，马力下楼把金枪鱼抬了放到冰箱里藏好，紧接着就让梅香带着自己去最近的菜市场购买做金枪鱼必须的配料。 一种回家过年的幸福感在秦老师胸中满溢，离开马力，秦老师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老人，而马力就是自己的家，有了马力，家就有了着落。 第48章 有史以来，秦老师活到四十六岁第一次不用操心年夜饭，以前她就是因为要忙这顿年夜饭而害怕过年。现在，马力彻底帮她解脱了，每个人的特性都是神赐，每个人充分发挥自己特长才是对神的最高尊崇。 秦老师向马力的专长表现出了致高无上敬礼，回房间睡午觉去了，骑了四、五个小时的摩托车不累才怪，让马力把自己的禀赋和才能尽可能发挥出来吧，虽然肚子好饿，但她没有吃东西，那怕吃了一颗梅香递给她的巧克力，也是对马力才华的一种侮辱，梅香为秦老师拒绝了她的巧克力笑容还凝固了那么一秒钟。 “留着肚子等会好好吃，要不这位哥哥就白忙活了。”秦老师指着马力说，然后就上楼睡觉去了。 等她睡醒下楼，马力的金枪鱼大餐已经做好一大半，做好的是：嫩煎金枪鱼、麻辣干煎金枪鱼、吐司金枪鱼披萨、基础金枪鱼寿司卷、金枪鱼蔬菜沙拉、金枪鱼紫菜包饭，芦笋金枪鱼百合粥、金枪鱼刺身…… 正要做的是清蒸金枪鱼、红烧金枪鱼、辣白菜金枪鱼豆腐汤。 没吃中饭的秦老师明目张胆地当着那些哭着喊着要吃金枪鱼的粉丝们的面，当着那些正在尽力做好年夜饭、忙里偷闲还把手机放厨房灶台上看马力直播的主妇们的面，开始偷吃年夜饭。 “为什么‘偷吃’总是比‘吃’更好吃呢？”秦老师抓起一块嫩煎金枪鱼放到嘴里，对着直播镜头瞎扯：“因为‘偷’本身的刺激和乐趣。如果这偷没有了快感，也就没有了偷的乐趣。” 她朝一直在旁边专心学做菜的梅香招手用英语道：“傻姑娘，快过来乘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等……哥哥……一起……吃！”梅香英语不好，只能用单词断断续续表达。 秦老师抓起一块寿司卷塞到正在忙着做菜的马力嘴里，“他已经开始吃了，你还等什么？” 梅香拿起一块金枪鱼紫菜包饭放到嘴里，然后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大概是觉得让观众看见她吃东西会失礼。 秦老师把脸凑到镜头前说：“我太喜欢这姑娘了，美得不象话，要是我有这么个女儿就她妈太她妈的可以成为全世界第一爽妈了！” 随即伸手把梅香拉到镜头前和自己同框：“大家看看我跟梅香有没有母女相，如果有，我想认她做我的干女儿，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生一个女儿，最大的梦想就是生一个女儿。不知道她肯不肯认我？我先问问看……” 秦老师调整好站姿，让梅香和自己面对面站着用中国话问道：“林梅香，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会笑的姑娘，你愿意当我的贴心小棉袄每天陪我唠嗑吗？” 听不懂中国话的梅香一脸懵圈的表情，她以为是自己脸上沾了饭粒，急忙伸手擦脸。 秦老师看着镜头说：“算了，还是先跟她再培养培养感情再说，要是被她一口拒绝，我会跳楼的！” 秦老师用英语问梅香：“听说你们会安有一道名菜叫‘虾扯蛋’，能教我们中国的吃货们做法吗？” 梅香笑笑点了点了头。 秦老师回头用中文对着镜头再说一遍：“我让她教会安名菜‘瞎扯淡’的做法，大家想看吗？” 马力不满地看了一眼秦老师，睡觉也不多睡会儿，只要她一出现就霸屏，根本没有自己露脸的机会，既然没人看，还何必浪费表情呢，剩下的最后一道菜“红烧金枪鱼”也懒得做了，他关了火（火上是刚蒸好的清蒸金枪鱼），一屁股做到饭桌前，开始闷骚地吃了起来，忙了一天，也真的饿了。 秦老师对着镜头说：“瞎扯淡春节联欢晚会现在正式开始，第一个节目由我干女儿梅香姑娘为大家展示‘虾扯蛋’的制作过程，虾扯蛋’是越南中部的一道特色菜，营养丰富，口感弹牙。” 只见梅香手忙脚乱开始示范虾扯蛋的制作方式，大家很快就看懂了，不就是鸡蛋羹里放上两只剥了皮的鲜虾吗？ 这也太扯淡了嘛，不过看在女主播笑盈盈少女脸的份上，大家还是舍不得换台，她只需云淡风清般微微笑着，不说什么话，就会被她轻盈得如同飞舞花瓣一样迷人的笑容照亮你的生命，沐浴在这样的笑容里，神轻气爽啊。 要是秦老师能认这样气质如兰的姑娘做干女儿，大家也可以跟着沾点儿仙气。 美女就是美女，不管是晃脸还是晃腿，都会超过十万人来围观，秦老师一看围观人数是六位数，吓得差点下巴掉地上，自从在国内她帮马力从零开始创建起第一批基础粉丝群后，就把维护粉丝的工作交给马力操心了，没想到《不笑不要钱》的粉已经涨到十万加了。 看来今天的瞎扯淡春节联欢晚会跟内地的春晚有得一拼了，此时不跟春晚抢粉，更待何时？ 不就是唱歌、跳舞、相声加小品、再来点煽小情吗，谁不会啊？ “梅香，你会唱什么歌，现在有十万人在看着你，要不你来一曲？”秦老师对着梅香不停地煽情，“sing a song，sing a song。” “嗯嗯！”梅香点点头到楼下拎了把吉它走进厨房，坐到秦老师刚为她搬来的靠背椅上，抱着吉它开始弹唱： ngày g?i tia n?ng long lánh qua hàng mi ch? n? c??i em t??i lung linh trên ph? ng?i ngung nh? th?， ??i m?i em kh? c??i， ??i chan em c?t l?i tinh yêu ngày xanh là em h?n nhiên vui là con gái， ha vui là con gái ha d?u dàng ??i m?t bi?t hát thay l?i ca ?? mua thu qua bu?ng h??ng lên mái toc nh? nhàng em nghe trên cao kia n?ng v? xua tan ?i chut bu?n， là em h?n ghen ch? mong tinh yêu vui là con gái ha vui là con gái ha n?ng cho em màu yêu vui là con gái， ha vui là con gái ha n?ng cho em màu iu l?nh lung em b??c c? b??c nh? làm l? ?? m?c cho ai kia theo em xu?ng ph? ng?p ng?ng em bi?t con tim ?ang r?i b?i， tr?ng em nh? h?ng h? là em s? th??ng， s? v??ng long ai。 ti?ng th??ng， ti?ng yêu ti?ng ca， ti?ng long， nh? th?i ng??i ?i， hát em nghe mua yêu vui là con gái， ha， là con gái th?t tuy?t v?a th?y em tinh kh?i tr? con vui là con gái， ha， là con gái th?t tuy?t l?i th?y em ?u t? tr?m ngam vui là con gái， ha， là con gái th?t tuy?t th?y em phiêu du cung may。 这越南语的歌听懂了两句，第一句英文： i''m a girl。it''s great。 最后一句： i''m a girl。 中间全是越南语，秦老师一句也没听懂，只听出了越南菜酸酸甜甜的味道。 “闺女，你看起来好好吃哦，不是，我是说好甜美的歌声，这歌叫《我是女孩》吗？”秦老师问。 “我觉得是《女孩真好》，对吧？”马力竟然当起越语翻译来了，他用越语问梅香，梅香笑着点点头。 不知道是梅香天籁般的歌声、还是天使般的笑容秒杀了躲在黑屏后面的直男直女们，反正她一唱完围观人数又“噌噌噌”往上涨了好几千。 “当当当！”不一会儿，秦老师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毛衣、绿色的直筒裤子，戴了梳成一根独辫子的假头套出场了，只见她头发甩甩，大辫子甩到胸前，踮起芭蕾舞脚尖甩着红头绳开始又跳又唱：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雪花那个飘飘 年来到 风卷那个雪花 在门那个外 风打着门来门自开 我盼爹爹快回家 欢欢喜喜过个年 欢欢喜喜过个年 “该你了！站起来……”唱到此处，秦老师把手中的红头绳交给正在喝小酒的马力，马力站起来不知道秦老师要让自己干什么…… 秦老师拿起事先放在桌上的一根粗麻绳捆在马力腰上，“你演杨白劳，我演喜儿！” 马力：“哪个喜儿啊，我怎么想不起有这么一部韩剧啊？” 秦老师拿起用黑毛线做的假胡子贴在马力下巴上说：“别装蒜，就是革命现代舞剧 《白发魔女》。” “是那个地主黄世仁见色心动霸占美女的故事吗，你觉得你演美女我演爹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你问问我干女儿合不合适，你问问你的粉丝们合不合适？” 梅香听不懂马力和秦老师的中国话，但看出秦老师要让马力表演节目，马力还在推辞。 她把锅碗瓢盆翻过来当鼓用手掌一一击打以示鼓励。 马力老不乐意地拿起红头绳左甩甩，右甩甩然后哭丧着脸唱道：“人家的闺女有花戴，你爹我钱少我不能买，扯上了二尺红头绳……” 唱到这他出戏了，对着观众嘀咕了一句：“我明白了，为啥叫瞎扯淡春晚，还有比这更扯的吗，我演爹她演闺女？” 接着唱：“我扯，我扯，扯扯扯，你爹我钱少我不能买，扯上了二尺红头绳的，我给我喜儿就扎起来，哎……扎呀嘛扎起来！” 秦老师欢欢喜喜踮着脚尖走到马力跟前等着马力替自己扎红头绳。 等了老半天都没有动静，回过头一看，马力和梅香都不见了，屋里就剩自己…… 急忙跑到窗户前张望，发现马力正跟着梅香往古城中心方向走去。 “你们要去哪里？” “去梅香家老屋看他家里年夜饭都吃些啥，拿上直播手机，赶紧走！” 秦老师走到镜头前问：“大家想不想看看越南人年夜饭都吃些啥，走起！” 会安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古镇，傍晚时，风是柔和而清凉的，白天的燥热一扫而光。 秦老师拿上手机很快追上马力和梅香没话找话地问道：“梅香，你读初三还是高一？” 梅香：“我初中毕业，没有上学了。” 秦老师一下子跳起八丈高：“什么，你再说一遍？” 梅香被秦老师的过激反应吓坏了，以前会的英语单词都不知道被吓到哪个爪哇国去了。 改用越南话说：“我爸说女孩子不需要读书，重要的是要嫁得好，她不让我读了，让我回来帮他打理家庭旅馆。” “她说什么？”秦老师恶狠狠地问马力。 马力连猜带蒙把梅香的话八九不离十地翻给了秦老师，她从来没见秦老师这么不高兴过。 “这是干嘛呀，不读书天就会塌下来吗，我没读书天也没见塌了。”面露喜色，“从今往后总算找到跟我一样低学历高颜值的小伙伴了。” “我要想办法说服梅香的爹，让梅香继续上学，大不了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由我来出。” “你别自作多情了，要是梅香像我一样数学考3分不愿意读呢？” 秦老师：“你问问她还愿意继续读书吗，所有读书的费用由我来承担。” 马力用结结巴巴的越南话问梅香，梅香看看秦老师，先是双手合十表示感谢，然后摇了摇头。 “你问她为什么怕读书？” 马力问后告诉秦老师：“她说她怕上数、理、化课，一上就头疼。” “你问她最喜欢上什么课？” 马力问后告诉秦老师：“音乐课。” “你告诉她我送她去上音乐学院，不必上数、理、化。” 听了马力的翻译后梅香站住了，显然她心动了：“但是我爸爸不会同意的，我走后家庭旅馆就没有人来照看了。” “我会让你爸爸同意的。”秦老师说，“他要是敢不同意我让他今晚年都过不成。” 第49章 繁华落尽也不一定只是落寞，就像这会安古镇，不知道从何年何月起，开始了河道淤积，作为港口，它已经被附近吃水更深的岘港所取代，作为古镇，它依旧承载着南洋的侨居文化，如一蓑烟雨，滴滴答答，浸入到了旅人的梦里。 黄昏时候的会安最美，秋盆河上的夕阳染红了古城的墙壁，五彩的灯笼亮起，渔船泛起波浪，水灯点点，空气中弥漫的是水乡的浪漫。 马力吸了吸鼻子，以厨师独特的嗅觉，他首先闻到白斩鸡的味道。 没错，白斩鸡是越南年夜饭的主角。公鸡是上天赐予人类的天然闹钟，呼唤朝阳的神灵，象征健康吉祥。 记住了，一定要是公鸡，冠要鲜红，羽毛要光亮，肌肉要紧致，鸡爪要小巧，体重在1。2一一1。5公斤左右。 农历新年除夕之夜，是一年中最黑暗最漫长的夜晚，在除夕这一天要供上一只公鸡，希望雄鸡的叫声能驱走黑暗，唤醒新春的黎明。 人们会把做好的白斩鸡鸡头插上一朵火红的玫瑰，装饰好的白斩鸡，首先供奉在家中的香案上，请神灵和祖先品尝，祈祷新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在神灵和祖先享用完毕后，人们将白斩鸡切成块端上餐桌。 马力还闻到了粽子的香味，越南的粽子是用芭蕉叶包裹的，有圆形和方形两种，取天圆地方之意。他们认为，圆形粽子代表天，方形粽子代表地，天地合一，大吉大利。 越南粽子包有糯米、绿豆、猪肉和胡椒粉，味道十分独特；粽子的外形呈四方，另外使用横竖两根竹篾扎起来，外形像田地，代表新年五谷丰登的意思，而猪肉代表出入兴旺。越南粽子堪称世界上最大的粽子，一般用200克糯米做成，中间包上200克猪肉和150克绿豆沙，外裹芭蕉叶。 同样，人们会把象征大地的年粽供奉在香案上，绿色显示生机勃勃，猪肉和绿豆沙代表飞禽走兽草木繁生。 会安古城的房屋全是古建筑，到处是中式、日本式的建筑，保存得原汁原味。特别是靠近河岸的一片，亭台楼阁，青苔老瓦，灯影绰绰，让人仿佛置身从前江南的水乡，农历每月的14、15号月圆之夜是会安的“怀旧日”，这一天全城将会统一停电，家家户户穿古装、挂灯笼，居民和游客一起回到了从前那个没有电灯、没有汽车，日落而息的农耕年代。 古镇不大，只有纵横的四五条街道，马力和秦老师跟着梅香来到古镇中央一栋两层楼的老宅前，这是一栋迎街的百年老房子，低矮，破旧，摇摇欲坠，古老的砖墙，仿佛一段凝固的历史，吸引着你走进去探索其中的故事。 走进去才发现，它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冷清和厚重，里面的人间烟火旺得要爆炸，到处摆着年花做装饰品：桃花、金梅花、金橘、剑兰、大丽菊和五果盆。 厅内正中央上方供祖先的香案上摆满了供品：头顶插了玫瑰的公鸡、外形像田地的方块粽子、香蕉叶捆绑的蒸肉团，猪腿炖笋干、红烧鱼，腌青芒果、炙肉、腌荞头、牛肉等…… “怎么没见有海鲜啊？”马力抬着手机忙直播。 “人家天天吃海鲜你以为人家稀罕海鲜，越南的海鲜等同于中国的烤红薯。”秦老师说。 梅香的两个小弟弟正在把汽球当排球玩，你打给我，我打给你。 梅香的奶奶正在制作灯笼，地上摆满了各种大的小的、圆的尖的、橄榄形状的灯笼骨架。原来梅香家在灯笼一条街有一个档口专门卖灯笼。 会安得益于它古朴自然，木制或竹编的纯手工制作的彩绸灯笼，每年才会吸引|辣么多的游客流连忘返，正是因为源源不断的游客的到来，后来林梅香的爸爸才在古城的二环外盖了现在四层楼房当家庭旅馆接待源源不断的游客，梅香家抓住了会安旅游产业的上游链和下游链，绝对没有掉链子，可见梅香爸爸是个多么精明有头脑的人，要让梅香的爸爸同意女儿放弃自家的生意，去读没什么屁用的书估计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婆婆好，过年好！”秦老师双手合十向梅香的奶奶用越南话问好，来的路上她已经向梅香学会了这句越南话。 奶奶耳背，根本没听见秦老师在跟自己打招呼。 梅香的妈妈正在厨房弄年夜饭。 “妹妹好！姐姐好！过年好！”秦老师双手合十走进厨房向梅香的妈妈问好，她不知道梅香的妈妈比自己大还是比自己小，干脆姐妹一起喊，反正她也听不懂中国话，图的是喜庆的气氛。 “妈妈，他们是刚住进咱们家旅馆的新客人，他们想来向你学做几道越南菜，可以吗？”梅香用越南话对妈妈说。 妈妈点点头，她正在做越南春卷和越南米皮卷，这两道菜正是中国吃货们想学的菜式，马力觉得自己来得太是时候了。 “需要我打下手吗？”马力用越南话问道。 妈妈指指一边的虾，示意让马力用竹签串起。 秦老师把直播手机放到碗柜上对准他们，自己悄悄闪了，她要去找梅香的爸爸谈判，谈谈关于梅香是继续读书还是一辈子当旅社服务员的问题。 结果找遍老宅都没找到林爸爸，原来越南人除夕夜有“求禄”的风俗：称为“采禄”，通常从寺庙祭祖返回时，随手采摘一根带有绿叶的树枝回家，寓意为采集天地神灵赐给的福禄。这根树枝拿回去后，插在家里的神龛前，直到树叶枯残为止。 原来林爸爸出门“采禄”去了，还没回来呢，考虑到说服工作的艰巨性，秦老师急需找一位说话利索的翻译来表达自己的诉求，显然马力和梅香都不胜任。 秦老师走出林家，这大过年的，去哪找翻译去啊？ 看见隔壁家老宅的门口敞开着，门口放着些字画、传统年画、对联爆竹什么的，甚至还放着几个圆不隆冬的大球，上面雕刻着漂亮的龙纹、马纹，并涂上金粉银粉装饰。原来这是个卖年货的小摊点。 秦老师被摊点上圆不隆冬的艺术品吸引，走过去一摸，是西瓜，这得要多有闲情逸致，才有心情削去西瓜表面绿色的皮，在瓜皮上精雕细刻，雕龙刻凤，既使这用生命和时光雕成的艺术品转眼就要腐烂，它也曾经拥有过属于自己的美丽瓜生。 一位二十几岁的越南小哥坐在一堆西瓜中专注于手上的雕工，不时有当地的居民过来买走他的艺术西瓜，秦老师对越南人民顿时肃然起敬：不以金钱价值来衡量一件事值不值得去做，而是用心来感受生活的美好，雕瓜的享受雕瓜的过程，买瓜的享受买瓜的乐趣。 这正是中国人当下最缺乏的心态，穿行在中国的大小城市里，哪个人不着急，谁的心里没有个目的，除了到处弥漫着金钱的味道外，似乎再也闻不到“艺术西瓜”的味道了，谁愿意花上几个小时去雕刻一只保质期不会超过一个星期的西瓜，谁又会掏钱去买？ 时光静好，静静的领略，慢慢的感受，享受古城这安静的气质，慢生活，原来可以这么惬意。 一位老者正做在木窗阁楼里给镇上的人写春联，秦老师看着桌上的文房四宝，立刻猜到梅香的名字是谁取的了。 “老先生，隔壁姑娘林梅香的名字是您帮她取的吗？”秦老师走进屋里激动的用中国话问道，一位会写春联的人不会说中国话才怪，当然啦，翻译越南话就更不是问题了。 “你杂个认得？”老人家抬头像看神奇动物一样看着秦老师，他竟然讲的是昆明话。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大年三十在异国它乡遇到了老乡，秦老师和老者喷起了滇池水（昆明人把讲昆明话形容为‘喷滇池水’）。 秦老师和老者用家乡话“滇池水”唠嗑，得知这位老者姓黄，秦老师随既尊称他为黄老，得知黄老是地道的会安人，一天也没去过中国，但是自家以售卖香炉、香案、神龛、香台这些佛教用品为生，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娶了一位祖上是昆明人的华侨做妻子，昆明话就是跟昆明妻子学的，而那个坐在西瓜堆里雕西瓜的越南小哥是他的小儿子。 “黄老，我想请您当翻译，帮我说服梅香的爸爸让他女儿继续读书，可以吗？”秦老师见时间不早了，怕梅香父亲回家开吃年夜饭自己就没有机会跟他私聊了，她想把梅香的父亲请到黄老的书案前谈判。 “这个问题我已经跟他建议过千百遍了，他油盐不进就是听不进去。”黄老摇摇头道，“关键是梅香自己也不喜欢读书啊！” “我已经让她喜欢了，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我来出！” 黄老睁大眼睛从老花镜上面看着秦老师：“供她读完高中和大学最起码要十万人民币，你们是亲戚？” “不是，我们萍水相逢！” “那你图什么吗？” “不图什么，只是不想把钱留着垫棺材，不就是一个包包的钱吗，大不了我再买个地摊货！”自从上次挎包在芽庄被抢后，秦老师一直没时间去买包，先暂时用毛线编根带子凑合用着，她下意识地扯了扯拴在挎包上的毛线包带说。 “我一见梅香他爸就提读书，他耳朵都听起老茧来了，见我就躲啊！”黄老为难道。 “过年的时候你们越南人不是忌讳讲不愉快的事情吗？忌讳不与人发生争吵，因为害怕影响到新一年的生活。忌讳春节期间不扫地，不打碎东西，不剪手指甲，害怕把好运给送走吗？” “对啊！” “黄老，我想跟您借用一下指甲钳。” 黄老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把指甲钳放在桌子上。 “对了，还有这个陶瓷笔筒。”秦老师把黄老笔筒里的一大把大小毛笔拿出来放在桌上，抱起那个古色古香的陶瓷笔筒，再抓起桌上的指甲钳转身就走。 “哎哎哎，我的姑奶奶，那可是清代五彩绘山水纹陶瓷笔筒啊，价值好几千万，不是，不是，好几万呢！” “放心好啦，我不会真摔，只是假摔！”秦老师走到门口看见放在门后的扫帚，拿起扫帚：“对了，还有这个！” 第50章 “假摔也摔不起啊！”黄老站起来就奋起直追，当务之急是赶紧把笔筒从秦老师手中抢救回来，一不小心假摔会变成真摔的。 林爸爸刚把采回来枝繁叶茂的树枝插进神龛前的大花瓶里，一回头就看见秦老师手上拎着个扫帚，胳肢窝下夹着个瓷笔筒走了进来。 “你是谁？能请你把扫帚先收起来吗，大年三十扫地，会把我们家今年的财运全都扫走的。”林爸爸想上前阻止眼前这个擅自闯入的不速之客。 黄老紧随而至，伸出一只手抓住秦老师夹在胳肢窝下的瓷笔筒，舒了口气这才把林爸爸的越南话翻译给秦老师听。 “我是来找您算账的！”秦老师把扫帚扛在肩上说。 黄老翻译。 “我什么时候欠您钱了，就算欠了，也不能今天给您，你不知道我们越南人过年的时候不能往外给钱，只能往家拿钱吗？要不然今年一年都会只出不进的。” 黄老翻译。 “带上您家姑娘和计算器，马上来他家，我要跟您坐下来好好算一算，林先生。” 黄老指着自己的鼻子翻译，示意他家的他就是自己家。 “这个疯婆子想干什么？”见秦老师拿着扫帚和黄老一起离开，林爸爸虽然不知道这位来势汹汹的中国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从她扛扫帚就仿佛扛着机关枪的画风猜测，如果自己不过去应付一下，她还会再次造访，把扫帚当机关枪使，对着自家的地盘一阵横扫，这是他最害怕发生的事情，权衡了一下后果，林爸爸不得不喊上自己的女儿带上计算器硬着头皮走进了隔壁黄老家，看来今天得把这个疯婆子对付走才能安安心心开始吃年夜饭了。 梅香对着秦老师笑笑坐到黄老的书案前，此时已经接近晚饭时间，该来找黄老写对联、买对联的本地人都差不多买回家了，没人再来打扰秦老师为梅香算一算她的人生帐了。 “你认识她？”见自己的女儿朝秦老师露出熟稔的笑容，林爸爸问女儿。 “认识啊，她是我们的新房客。” 林爸爸戒心满满地坐了下来。 秦老师开始秋后算帐了：“林先生，您认识普莉希拉?陈吗？” “不认识，怎么啦？” “普莉希拉?陈的爸爸是上世纪旅居越南的华裔，妈妈是越南人，说起来她也算是半个越南姑娘，嫁给全球最年轻的亿万富翁扎克伯格。您大概也希望您的女儿能像普莉希拉?陈一样，嫁得好一生衣食无忧吧？” “那当然！” “知道扎克伯格是在哪里认识她的越南妻子的吗？” “我家旅馆门口。”林爸爸开玩笑道。 “回答错误，是厕所门口，当然啦，不是家庭旅馆厕所的门口，是哈佛大学举办的一个派对的厕所门口。林先生觉得您女儿是在大学的厕所门口遇到亿万富翁的概率高呢，还是在你家旅馆的厕所门口遇到亿万富翁的概率大？” “你是来说服我，让我女儿继续上学吧？”林爸爸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没错，我刚才听您女儿唱歌，惊为天人。就算她在大学厕所门口没有遇到未来的世界首富，她也可以凭自己的实力成为一名音乐家，您觉得是让她留在会安天天洗床单好呢，还是让她去音乐学院深造有钱途？” 黄老一直在林爸爸和秦老师之间翻译来翻译去，翻译到这里时，实在按奈不住补充了一句：“这位女士说她愿意承担你女儿读书产生的所有费用。”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林爸爸用警惕的目光望着秦老师说，“我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故事。” “扎克伯格和普莉希拉?陈为了庆祝他们第一个女儿出生，承诺把他们持有的facebook 99％股份（约450亿美元）捐赠给慈善机构，用以发展人类潜能和促进平等。比起450亿美元，我觉得赞助您女儿几万块学费并不会让我破产，一句话，我乐意。” “每天都有人上门来劝学，可是他们没有一个安好心的。”林爸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仍旧坐在西瓜堆里雕西瓜黄老的小儿子，他们都是冲着我们家女儿的美貌来的。” 秦老师脸红了，讲真，她确实是冲着他们家女儿的美貌来的，如果梅香没有这么好看，她也不会打梅香的主意想认人家当自己的干女儿。 “而你只是想做善事，所有劝说者我只服你，成交。”林爸爸抓起桌上的一支笔，找了张纸在上面写了一长串银行账号，“这是我的银行账号，你可以把我女儿读书的钱打到上面了。” “我不会一次性打的，我需要一个公证和监督人，还得跟您签一份协议，假如您女儿中途因为您的原因辍学，您得把我打给您的钱双倍返还给我。” “我不会跟您签什么瞎几把扯蛋的协议，听上去好象是把我女儿给卖了似的。”林爸爸显然是谈判高手：“我们越南人只跟互相信任的人做生意，如果你信不过我，就算了。” “我们不是在做生意，我是在无偿为您的女儿提供帮助！” “你应该先征求我女儿的意愿，看她愿不愿意接受你的帮助！” “我原意，我不想再天天洗床单了。”梅香说。 “还不谢谢你的大恩人！”林爸爸说。 “谢谢你，阿姨！”梅香站起来和自己的赞助人拥抱。 秦老师和梅香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秦老师用英语对梅香道：“记住了，梅香，以后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老干妈！不准叫阿姨，只准叫我的名字，记住了没？” “知道了，老干妈！”梅香脆生生地叫道。 秦老师不想一本正经地认梅香做干女儿，越南人相当迷信，如果要拜干妈干爹，要查你家祖宗八代，要看八字是否相克，看完八字还要看生肖是否相克，另外还得看你有没有自己的孩子，若无孩子是没有资格当别人的干妈干爹的。 最重要的是：必须是有福之人才有资格当选，就像越南人最忌讳春节第一个到家里拜年的人，这个人是经过挑选的，生肖不能与男主人的生肖相克，被称作“冲年喜”之人。许多家庭年前都会托一个忠厚善良、有福分的人来“冲年喜”，以求新年的大吉大利、万事如意。 自己儿子，老公出车祸死了，说起来是不祥之人，在越南人眼里，一定会认为是自己命硬，克死了家人，会给这家人带来灾难，如果秦老师正式向林爸爸申请收梅香做自己的干女儿，秦老师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通不过审查。 只有另避虚径了，艺术就是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这不，认干女儿仪式就这么艺术化地完成了。 希望自己以后在给梅香提供资助的时候能互相成为对方的精神资助，说错了，是精神支柱。 人，有了希望，才有活下去的勇气，年轻就有无限可能，年轻就有时间成为无数个自己想要成为的人，而从今往后，秦老师可以把希望寄托在梅香身上了，就算有一天离开马力，她至少还有梅香在支撑着，到头来谁在拯救谁还不一定呢！。 康德说三样东西有助于缓解生命的辛劳：希望，睡眠和微笑。 从梅香大大的拥抱里秦老师已经得了希望和微笑，相信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接下来的节目就是发红包，秦老师从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打红包来不管是黄老家的孩子还是梅香家的两个弟弟，见孩子就发，具说越南人过节必须发红包，这是约定俗成，必须入乡随俗。 尽管林爸爸一再挽留秦老师和马力留下来一起吃年夜饭，但秦老师还是觉得离开比较合适，自己说起来是不祥之人，不要给这家人带来灾祸，也不要等人家将来有一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有任何不好的想法，借口要去看灯笼离开了。 梅香妈妈把做好的越南炸春卷打包作为新春的祝福让马力带上。 回家庭旅社的路上，马力当起越南语老师开始班门弄斧教秦老师说越南话。 路过公共厕所时马力指着厕所上面的牌子说：“越南语读音与汉语十分接近，拜年就是bái niên，你看，男厕所上标的男是“nam”，女则是“nv”。 ” “哦！”秦老师心不在焉点头，“难怪你越南语没学几天就学会了，原来是把越南语当拼音学啊！”眼睛却在扫描路边有没有杂货店，她今晚打算把马力灌醉了，让他酒后吐真言，问问他为什么自从上次在昆明地铁车厢里，秦老师和马力假接吻，马力一开始是抗拒的，可后来越吻越深，不断加深力度和深度，秦老师相信那不是入戏太深，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开始有本能反应了，可自从地铁之吻后，马力就对自己摆出一付嫌弃的嘴脸来了。 他对自己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另有隐情？这个问题一直折磨着她，让她寝食难安，在阮小玉来之前，她必须把这个问题问个水落石出，等姑娘后天来了，他和马力之间就根本没有独处的机会了。 “我去上个厕所，你先回去吧！前面转过街角就是我们的住处了。”秦老师说。 等马力消失在街角，秦老师立刻钻进了街边的一家便利店，把便利店里所有售卖的六种酒一样买了一瓶，啤酒、红酒、白酒、俄罗斯伏特加、中国竹叶青、越南米酒，然后现场混制，每样酒掺一点，再倒在啤酒瓶里，假装买了瓶啤酒拎着回去和马力一起喝啤酒。 有句话叫做，酒掺着喝，醉得特别快，平常酒量再好的人，喝起白酒来一杯接一杯，然而突然喝起混合的酒就不行了，分分钟酒醉。 对于马力这个天天喝红星二锅头的老酒鬼来说，秦老师觉得混一两种酒有点不保险，所以混了六种酒，看来今晚她是铁了心要把马力放倒了。 第51章 2016年2月7日晚上8点，2016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开始，马力把电脑放餐桌上用春晚下酒喝，当然，还有林妈妈的春卷。 “看我给你买什么了，啤酒！”秦老师提着那瓶假酒回来了，“看春晚那能不喝啤酒呢？” 秦老师用牙把瓶盖咬开了，其实刚才早开了，她只是假装开瓶。 马力看呆了：“我都不敢用牙开瓶，铜牙铁齿啊你！” 秦老师倒了满满一杯混合啤酒放在马力面前：“喝！” 马力看了一眼酒：“你不会买的假酒吧，没冒泡的啤酒也叫啤酒吗？” “假不假，喝了就知道了，假一赔十，如果你喝了觉得是假的，我再去买十瓶来赔你。” “你说的啊，一瓶啤酒怎么够喝，春晚要播到夜里两点钟，十瓶是必须的。”马力抬起秦老师替他倒好的那杯酒一口干了，“这越南啤酒味道昨这么怪，像掉进颗老鼠屎一样，怪怪的！怪事了，我还喝出了你们云南杨林肥酒的味道，既有传统竹叶青酒的味道，但又不是山西竹叶青酒味，是典型的昆明竹叶青的味。” “不会吧，再喝一口试试？”秦老师又把酒杯倒满了，心说无论如何要骗他喝下三杯再说，自己真的是掺的云南竹叶青杨林肥酒，不愧是厨师的嗅觉，连云南竹叶青和山西竹叶青也能分得出来。 “真的不想喝了，味道不正。”马力说，“你去买别的牌子，这个牌子的啤酒真的不昨样。” “儿子使起妈来了，自己去买！”秦老师见马力拒绝再喝，不爽道。 “到底今天谁演的爹谁演的闺女啊？”马力耍赖道，春晚正演小品，他可不想走开。 “买就买，爹，闺女给您买酒去了。”秦老师出去了一会回来了，手里提着一瓶另一个牌子的啤酒。 “先买一瓶回来给爹尝尝呗，不满意再去给您换。”秦老师这次在酒里掺了可乐，她把新买来的啤酒倒在马力的酒杯里，“看清楚啦，这次的有泡沫了哦，尝尝！” 马力举杯一饮而尽，“就冲着闺女的这份孝心，你爹我也要干了！不错，这次有可口可乐的味道，我喜欢这个味道！” 马力给自己倒满，再给秦老师倒满，“来，春节快乐！” 秦老师庆幸刚才在便利店里买的五瓶酒还在哪放着，大概人家怕买主改主意又回来找，果然秦老师又回来了，她买了一瓶另一个牌子的啤酒和一瓶可口可乐，具说含气泡的饮料会促进酒精的吸收，啤酒中的绿原酸有神经兴奋作用，迫使酒精进入小肠，也会醉的快。 秦老师又是一阵化学实验这个瓶子倒那个瓶子，只是把杨林肥酒改可口可乐了，没想到马力还挺喜欢喝。 秦老师举起杯子与马力碰杯：“来，春节快乐！” 秦老师抬起杯子和马力干了。 “没餐巾纸了，我去拿点！”秦老师借口拿餐巾纸冲到卫生间，把刚喝下去的一杯混合酒全吐出来。 回到桌前见马力看小品看得哈哈大笑，一点醉酒的意思都还没有出现。 秦老师默默地坐到桌前开始品尝一桌子的金枪鱼专场年夜饭，虽然有点暴殄天物，但一个菜式吃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珍馐百味，不过一饱，真是浪费啊，罪过罪过，秦老师决定吃不完的等会一定要放冰箱里，明天接着吃。 她放下筷子开始低头玩手机，不敢直视春晚的小品，一群连大脑皮层都没走的傻逼，在装假很走心使劲儿的装疯买傻，就像先前她跟马力的瞎扯淡春晚一样，不过是为了迎合他人的趣味而哗众取宠。 马力却笑得不亦乐乎，见秦老师竟然根本没看提醒道：“快看，快看……一年只演一次的春晚不看却低头看什么手机。”马力觉得秦老师不可理喻。 秦老师看手机看得露出了迷之微笑，根本没听见马力的提醒。 马力只好一个人独笑，再开心的事情没有人跟你分享也会缩水，欢乐是需要和人一起分享的，悲哀可自行料理。 等换歌舞节目后，马力终于有空不再盯着春晚了，站起来悄悄绕到秦老师身后，看看是什么东西吸引了秦老师的目光，对春晚视而不见。 他只偷看了一眼标题：王薇薇63岁爱上27岁花样滑冰冠军雷萨切克，相差36岁的灵魂伴侣。 然后就悄悄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看春晚，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马力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来面对它，只能假装视而不见。 “这王薇薇我不服，她是福布斯排行榜上的亿万富婆，谁知道那小伙是看上她的钱还是看上他的灵魂。”秦老师显然早已查觉马力来身后偷瞄，开始进入正题，“我只服法国经济部长马克隆，37岁娶比自己大20岁的妻子特罗涅，这特罗涅当时已是3个孩子的母亲，还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要钱没钱，要色没色。这经济部长有钱有势图这个老女人啥了，这才是真爱。” “你能看点别的吗，整天有事没事就看年龄差，我知道啦，咱俩年龄差17岁，17岁，你不用天天提醒我。” “你有病啊，我什么时候提醒你啦，是你过来偷看的好不好？”秦老师抬起头来望了马力一眼，继续低头看手机。 “你就不能把手机放下吗，先陪我看会电视，我一个人在这傻笑，有意思吗？” 秦老师不得不放下手机，和马力一起看春晚：“好嘞，分享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它使快乐增大，使悲伤减小。” 只要马力一笑，秦老师就开始哈哈大笑，尽量和马力的笑点保持同步。 “你有病啊，我让你假笑！”马力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秦老师说。 他居然还分得清真笑、假笑，看来今天遇到个“千杯不醉”的小主了，唉，这要到猴年马月才会醉，话说猴年马上就要来了。 秦老师有点坐不住了，刚想起身去泡茶喝。 马力说话了：“小二，再来盘开心果，要现炸的！” “好嘞，马上来！”秦老师跑到外面一看，人家便利店关门回家过年去了，上哪买开心果去？ 秦老师回到厨房，翻箱倒柜翻出袋腰果，用油炸好倒在盘子里放到马力跟前，再替他把酒杯斟满，递给马力：“来，交情深一口闷，交情浅舔一舔！干！” 秦老师以茶代酒又逼着马力喝下一杯混合酒，要是这杯喝下去马力再不醉，秦老师要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我好象喝高了，有点眼花缭乱！”马力放下酒杯揉揉眼睛说。 “认识我吗，我是谁？” “你不是店小二吗，不对，你是吃瓜群众 ！” “不对，我是你的铁杆粉丝爱你死，能问你个问题？” “问，问，问，有问必答！” “上次你在昆明地铁车厢里跟一个比你年纪大的女人接吻高调秀恩爱；前两天又在芽庄的表白会上向一个漂亮越南妹子高调表白，你到底演的是那一出啊？不懂！” “别说你，到现在我也没弄懂，从来没跟比我年纪大的女人接过吻，居然硬了，把我吓坏了，后来再也不敢碰她了。” “为啥？” “为了我的人生梦想呗！” “你的人生梦想不是骑摩托环游世界吗？” “上联是骑摩托环游世界，下联不敢说，说了怕被吃瓜群众打。” “说，我是你的铁杆粉，就算你……” “睡各种肤色的姑娘。” “好！”秦老师一拍桌子：“说出了所有男人不敢说的梦想，有种！你太有种了！” “我碰谁都不能碰她，碰了她我就不能再去碰别的女人了，那我不是吃亏吃大了吗？还有那么国家在等着我去骑行，还有那么多国家的美女在等着我……” 马力说到这伸手拿酒杯准备再喝，手伸出去再缩回来的时候幅度有点大，把那碗金枪鱼百合粥碰翻了，他竟然对流到自己身上的汤汤水水熟视无赌，继续喝酒，“我是凡人，凡人是我！凡人皆有一死，凡人经不起诱惑。” 秦老师看着马力翻起了白眼，老天，要不是把马力灌醉鸟，她一辈子都不会得知马力的真实想法，马力的大实话让她哭笑不得，这何偿不是全天下男人的心声呢，大多数男人只敢想想做做白日梦，只有马力竟然敢以身试梦，自己是该助他梦想成真呢，还是该让他早点从梦中惊醒！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大年初一的早上，一浪高过一浪的爆竹声把马力从昨夜的宿醉中惊醒，他睁开眼睛，看见睡在自己怀里的秦老师，以为见鬼了，吓得一个闪跃就从床上跳到了地上，低头看着自己大红色的内裤上绣着一只金猴，向齐天大圣孙悟空保证，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内裤，莫非，莫非昨晚自己和秦老师已经…… 马力眼中露出生无可恋的绝望，如果昨晚自己在醉不自知的情况下和秦老师搅和在一起，那么接下来的人生他就必须对秦老师负责了，像夫妻那样忠诚，不能再看其她年轻姑娘，他觉得凭自己的定力根本就无法做到。 话说回来，要让他当着秦老师的面再和其她姑娘调情，他觉得自己也没办法做得出来了，这他妈的该如何是好？ 第52章 想到这马力抓狂抓马抓自己，恨不得抽自己个大嘴巴子，都怪昨晚怎么就会喝醉了酒，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其实昨晚啥也没发生，秦老师把喝到烂醉的马力扶到床上躺下后，马力裤子上被汤泼得满是油污，秦老师实在不忍心让他穿着又湿又油的裤子睡到明天早上，出于怜悯之心替马力换了裤子，包括内裤，从国内带来的，家乡有过年穿红内裤冲喜的说法，买的时候就顺带帮马力买了一条，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换好裤子后见马力已经不省人事，秦老师放心大胆躺到马力身边，体验一把和马力睡在一起的超体（超级体验）：“最美好的事情是每天清晨在你的怀里醒来，睁开眼却碰到你望着我的宠溺眼神。新年快乐！”秦老师望着马力一脸销魂的表情，嘴上还念念有词。 本想体验完就回自己房间睡的，没想到一体验就体验睡着了，睁开眼看见马力站在床前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怎么看都不像宠溺眼神，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 马力继续一言不发望着秦老师，眼神刀刀见血。 “别用刀子眼戳我，疼！你昨晚汤泼了一身，我帮你换了，不就是带个把吗，谁没见过啊，天天替我儿子洗澡，见的多了！” “只是换裤子吗？”马力松了一口气，开始穿衣服外裤，“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和我睡在一起的吗？” “当然，我又没有喝醉！” “能提醒我一个细节吗，我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秦老师掀开被子让马力看自己膝盖上的淤青，“再想想！？” 马力看看秦老师的膝盖，老天，想起自己前女友们的膝盖，没有谁被幸免过，这是自己喜欢的十八种洞房姿势中的一种，再看看秦老师和自己穿成一样的同款内裤，证据确凿，再抵赖就是自寻死路。 他彻底崩溃了，不想让秦老师看出自己的绝望，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 马力心说，我要出去和这个世界溶为一体，不是我草这个世界，就是让这个世界草我。 嘴说：“我出去看有没有蔬菜卖，吃肉吃得我想吐！” 秦老师膝盖上的淤青是那天在芽庄被飞车党抢包为了护包造成的，后来秦老师一直都穿长裤，马力那几天和阮小玉在一起忙着四处寻找表白人，不知道有这件事。 现在给马力造成的误会是巨大的，他以为是自己昨晚和秦老师酒后乱性的结果，秦老师见马力一脸后悔的表情，心下窃喜，决定先不告诉他实情，让他先自个儿出去反省一下也好，啥叫“睡各种肤色的姑娘”啊，好大的口气，色情狂魔也不敢说这种话，虽然是醉言醉语，不能当真，但也一定程度上反应了马力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深层欲望。 过年了，心房也需要大扫除，否则容易藏污纳垢。 马力那天改用鼻孔说话，从早到晚加起来没说过一句完整的句子，基本上都是嗯，啊，对，哼……显然他精神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和伤害，出现了失语症状。 秦老师才不管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马力高兴不高兴呢，她要和干女儿享受新年所有的happy，享受母女之间那份浓浓的亲情，也许明天就要离开，她要在会安留下温暖的回忆，让自己以后时常可以拿出来回味，并为之抿嘴一笑的回忆，谁知道呢，也许这些回忆才是旅行中拿钱也买不到的奢侈品。 也许有人会管这种味道叫做年味，那是一种特殊的味道，只在亲人与亲人之间才能传递和接收得到的味道，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体会得到的味道。 时间的味道，再见2015，你好 2016。 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去迎接新的一年到来，秦老师刚换好一袭新衣，梅香就来了，就象事先和秦老师约好一样，和秦老师穿成了母女装，都是同款红色越南奥黛，说白了就是中国旗袍改良版，手里还捧着一盘越南木鳖果糯米红喜饭，干女儿上门来拜年来了，一看见笑颜如花的天使林梅香，一笑治百病，感觉内心一整年的阴霾都被驱散，所有的烦恼瞬间消失不见，认了这样一个美妞当干女儿，秦老师觉得自己真是赚翻了。 帮着梅香处理旅店的日常，替她收拾客房，替离开的房客结账，甚至还把公厕冲洗干净，这才拉着梅香的手欢欢喜喜准备出门逛庙会。 在楼下遇见买菜回来手上却啥也没拿的马力：“今天大年初一越南人都关门过节了，什么都没有卖的，只卖盐。” “我带着红喜饭，等会饿了吃红喜饭。”秦老师强行把手中的直播手机硬塞到马力手中，“今天你可以暂时忘掉自己是厨师吗？你今天的任务不是做菜，是欢欢喜喜过大年。” 她怎么能如此开心呢，马力为昨晚自己意外擦枪走火而火冒三丈，但又不能朝她发火。最老火的是现在如果不跟着秦老师走自己无处可去，大过年一个人留在旅馆里会不会无聊死，只好一言不发拿着手机跟着这对穿红色越南奥黛的娘俩出门，往镇上最热闹的地方凑去。 越南的大年初一还有许多引人入胜的活动在等着他们去参加：唱歌跳舞、表演戏剧、舞龙舞狮。 马力一路为秦老师和梅香以舞龙队舞动的长龙为背景拍拍拍：牵手拍，搂肩搭背拍，脸贴脸拍，背靠拍，各种拍，拍着拍着马力实在忍无可忍了，把手机塞还给秦老师：“够了，到我了。只许你们happy吗？看见后面舞狮子的队伍了吗，想办法打劫只狮子，我不想当他妈的厨子了，我想当狮子！” “狮子终于开口说话啦！”秦老师见马力恢复正常，脸上也露出会心的笑容：“你应该请梅香出马色诱！” 秦老师说干就干，也来不及跟梅香用英语再说一遍商量一下，伸手就把梅香推倒在地，刚好拦住舞狮团队伍殿后的最后一只金狮子。 梅香抬起头来害怕地看着狮子，生怕狮子踩到自己，那舞狮头的小伙子双手举着狮头，突然看见脚下出现一个笑靥如花，美得不可方物的姑娘，清纯灵动如小鹿般的眼神，皎洁清新如百合花般的面容，急忙掀开狮头，伸手把梅香从地上拉起来。 马力乘机一把从小伙子手上抢过狮子头，把小伙推到一边，弓身钻进狮皮，双手举着狮头开始眉飞色舞地癫狂舞动；怎奈舞狮人都是下穿灯笼裤、狮鞋，打扮得跟狮身浑然一体，而马力早上穿着人字拖鞋和沙滩短裤就出门了，他露在狮子肚皮下面穿帮的光腿和拖鞋实在违和，狮子失去了狮子的威严，变成了人兽杂交的怪物。 舞狮头的小伙子老半天才从路遇美女的惊艳中回过神来，回过身想抢回自己的狮子头，这下好玩了，绣球舞狮子变成活人追狮子。 马力拖着那个舞狮尾的越南小伙一阵逗逼，东躲西闪，闪、扑、挪、腾、滚或滑稽动作逗引人们，摇头甩尾，左顾右盼，这还嫌玩得不过瘾，想爬上旁边高凳叠起的金山玩高空绝活，那不知跟舞狮尾的小伙配合不起来，东拉西扯，从叠起的高凳上摔下来，随着散架的马凳摔得个稀里哗啦，四仰八叉，舞狮头的小伙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马力，眼神里满是藐视，好像在说，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想来舞狮？ 人家正规的舞狮艺术团成员每天坚持练功8个小时以上，从学马步、练跳、踢腿、打桩、腾跃，到学习南拳、气功，到学习舞狮的各种套路等，都进行严格的训练，将武功、杂技和舞蹈融于舞狮中，才有马力平时在电视里看见的可在半空高悬的钢索绳子上翻滚跳跃如履平地，可在刀尖上表演顶肚旋转，或者在梅花桩和叠起的高凳上行走自如。 马力终于知道什么叫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了，甘拜下风滚到一边，把彩狮让给了真正的舞狮人。 第53章 这是个颇有点中式园林建筑风格的地方，透过圆润如月的门洞，内里是一块有蓝球场那么大的院子，院子里的方形水泥地板上画着一个巨大的象棋棋盘，越南最具特色的过年民间娱乐活动下人棋正在院子里举行。 秦老师抬着手机对着门洞当起了导游解说员：“各位观众，这里是‘瞎扯淡’春节联欢会的直播现场，这个圆门象征圆融智慧，包容和谐；里面的方形院子代表着真诚执着，法理合一。外圆内方的形状警示世人，要取得成功并经久不衰，需要智慧真诚和通情达理。” 秦老师抬着直播手机走进圆门，边走边为观众讲解：“深受越南人民喜爱的人肉象棋正在院子里开下，还吸引了许多慕名而来的观光游客围观。所谓人肉象棋就是将中国象棋的棋盘画在地面上，手执木牌（木牌上刻有与棋子对应的车、马、炮等）的人充当棋子坐在场中。对弈时，由棋手调遣，旁人以鼓声催行，颇似金戈铁马的沙场。” 秦老师把镜头对准大棋盘：“对阵双方的“演员”一般为年轻人，身上穿的“棋服”很有特色，类似于咱们中国古代的凤冠霞帔地摊版，每个“演员”手中都举着一块写有“将、士、象、车、马、炮、卒”汉字的木牌，坐在场地棋盘中相应的位置上。双方的“老将”和“士、象”由村中选出的最出色的英俊青年和最漂亮的年轻姑娘扮演。” 镜头中：男士是穿红色棋服的红方，女士是穿绿色棋服的绿方。两个村庄选出的两位高手在场地边小棋盘上对弈，有专人按照两位棋手所走的棋步发令，大棋盘上由人扮演的棋子按照发令人的口令移动。演员每走一步，场外的观众都要击鼓助威，在吃掉对方棋子时更是鼓声震天。被吃掉的“棋子”退出场外，在场外继续观战。 而双方“将帅” 正襟高坐在绣花龙凤黄龙伞下的太师椅上。 弹幕：有意思， 观棋者要上楼看，平面看不出所以然。 秦老师朝院子四周望去，见四周是些低矮老旧的棚屋，只有右角有一棵高大茂密的常青树。 秦老师朝那棵暂时不知道名字的树走去：“ok，为了让大家能看出点所以然来，我也是拚了。” 她走到树下，把手机放在嘴上咬住，然后手脚并用开始爬树。跟在身后的林梅香和马力吓了一跳。 马力：“你在干嘛，你昨不上天呢？” “你看不出来吗，刷存在感，要想感受生命，感受活着，就得不停地往上爬！” “把手机给我，让我来。”马力急忙道。 “你……“秦老师一张嘴，咬在嘴上的手机就掉下来。 马力一伸手接住手机…… 秦老师停下来低头望着树下的马力问，”你是在骂我老吗？“ 马力：“是的，你不但老了，还手短脚短嘴短，只适合在平地上跳广场舞，不宜爬高上低。” “我就不信！”秦老师弓身把手伸给马力：“把手机给我！” 马力不得不把手机还给秦老师，秦老师接过手机咬住，朝马力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继续往上爬。 一看见秦老师朝自己眨眼睛，马力就知道泰老师的脑电波已经启动进入闪烁模式，这是她要开始搞事情的前奏。 “老太婆，你就不能消停一天吗，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啊！”马力在树下叫道。 “你竟敢骂我老太婆，”秦老师说，“我看你是活腻了。” 秦老师爬到一根粗壮的树枝上蹲下，把手机镜头对准下方的棋盘以俯瞰的视角直播：“宝宝们，占领至高点，才拍得出好片子。现在看得清楚了吗？” 弹幕：还有一个死角看不清。 秦老师：“好的，我只要再往前爬一点点就360度无死角了。” 说着就抓住头顶的一根树枝踩着脚下的树枝离开树干往前移了几步。 “你怕是不要你的老命了？”马力在树下看得心惊胆颤，只要稍不留意秦老师随时有可能从树上掉下来。 果然，秦老师摇摇晃晃差点掉下来，幸好她早已抓住头顶的树枝才帮她保持住平衡，暂时没有掉落。 机灵的梅香跑到一边抓过晒在院子里的床单跑过来，和马力两人抬着床单在树下随时准备接应。 “感情我没看走眼，咱们家的干女儿对干妈的安危是相当的上心啊。” 看见马力和梅香抬着床单跟随秦老师身体左右倾斜而不停地来回走动，秦老师急忙把手机镜头对准在树下瞎忙活的两位俊男靓女开心道。 以至于动静闹大了惊动了人棋比赛的主办方，一位越南大叔走过来用越南语对着树上的秦老师喊道：“快下来，危险！” 秦老师急忙退回到树干旁，伸出胳膊傍住一根粗大的树枝，表示自己很安全。 但是那位大叔还在对着她不停地嚷嚷 …… “他在说什么，你就不能把他打发走吗？”秦老师问马力。 “你以为这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吗，他让你把屁股藏好，有很多人在看人棋比赛，露着屁股有伤风化。”马力抬头说。 秦老师一蹲下，奥黛开到腰际的后裙摆耷拉着，露出她那穿着同色系长喇叭裤的红屁股，奥黛通常使用丝绸等软性布料制成，上衣是一件长衫，类似中国旗袍，胸袖剪裁非常合身，突显女性玲珑有致的曲线，而两侧开高叉至腰部，下半身配上一条喇叭筒的长裤，否则分分钟走光，因此无论日常生活的行、住、坐、卧都很方便，一般生活中到处都可看到它裹着女人好看的腰枝，走路时前后两片裙摆随风飘逸，过去奥黛裙摆长到脚踝，为了方便女性骑乘交通工具因此改短，秦老师今天穿的这身红色奥黛裙摆比红色喇叭筒的长裤短一个巴掌。 听了马力的翻译，秦老师急忙站起身伸手压住后裙摆包住屁股，一只手抱住树干重新蹲下。 越南大叔这才不再干涉树上观棋者的自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梅香脸上，跟梅香说了几句越南话，梅香点点头跟着那个中年男子走了。 弹幕来了：小美女昨就跟着个陌生男人走了呢？你这当妈的是怎么教的，不是说好的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吗？还不赶紧让帅哥去追回来，我们要看小美女！ 秦老师也百思不得其解，梅香为啥要跟着陌生男人在不经过自己批准下私自离开，急忙低头问靠在树上抱胳膊站着的马力怎么回事。 “大概是绿队中的棋子‘象’临阵拉稀，时常跑厕所，这位大叔请梅香去顶位吧？”刚才越南大叔和梅香的对话马力只听懂了“象”和“厕所”两个单词，再看看场中绿队才开局两个象有一个象的位置空着，就瞎胡乱猜道。 “宝宝们，稍安勿躁。绿队中有演象的掉链子，我家的小美女去换棋服，马上回来顶替象位！” 果然，梅香很快就从旁边的棚屋里换了身绿色的棋服出来，凤冠霞帔的林梅香穿着一身绿色长袍，胸前印着一个大大的象字，走到马和士的中间坐在自己象的位置上。 因为象棋的变化很多，下象棋时，棋力越高的人，就能看到越远的着手，一个能看到十三步以后着手的人，比一个只能看到五步着手的人棋力肯定是要高。 这盘棋谁输谁赢就看场外那两个高手如何调度场中的棋子，环环相扣，所谓一子错，满盘输。 秦老师为了教儿子下象棋，只知道规则，基本是幼儿园水平；马力也好不到哪里，平时偶尔在宿舍和同事下下只为消磨时间，最强战绩是在街边和老头下棋时从没赢过，但和过。 秦老师把镜头对准那两个在场外指挥走棋的高手问粉丝们：“不如大家来赌一局，我坐庄，赌绿队赢，赔率2赔5，大家加我微信，拉你们到‘全球失学少女公益教育基金群’下注，今天所得收益全部捐给你们最爱的小美女做学费，她爸爸不让她读书了，要喊她回家照看自家的民宿。” “你疯了，要是你输了，你的养老钱都会全部搭进去的。”马力想制止秦老师，在树下小声提醒。 “愿赌服输，我乐意。”秦老师根本不听马力瞎逼叨，“快把我的微信号写在手上拿出来示众，赶紧把‘全球失学少女公益教育基金群’建起来下注。” “你疯了，你看清楚了绿队的掌门人再决定！”马力指着代表绿队下棋的、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说，“他还是个童子军！” 而和少年对弈的是一个五、六十岁、长着鹰钩鼻子的老者，看上去既足智多谋，又老谋深算。 秦老师：“看见啦，永远不要低估赤子之心能为这个世界带来的奇迹，我就押童子军，昨拉，还不赶紧干活。” “你学过法吗， 亏你还是老师，你这是开设赌场赌博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你不要玩火自焚啊！” 秦老师：“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这叫公益赌博，所得收益全部捐给咱们林梅香做学费，何罪之有。让愿意跟赌的加我的微信拉他们进群，出了事我担着，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没有笔！”马力推托道。 秦老师从小挎包里摸出支笔扔给马力。 马力把秦老师的微信号写在手掌上抬着让秦老师拍，“你这样想起一出演一出，会把自己搞死的。” 第54章 “我好喜欢看你急得跳脚的样子哦！”秦老师把手机镜头对准树下急得跳脚的马力，“让大家也看看被惹毛的帅哥是如何跳脚的。” 马力见秦老师把手机镜头对准自己，一秒变淡定，低头在手机上不停地戳戳戳：加人，拉人入“全球失学少女公益教育基金群。” 大家看不到马力的脸，只看得到他的头顶。 弹幕：把特写给“鹰钩鼻子”和嘴上“无毛小鬼”，我们好决定下注！ 弹幕：把镜头给小美女，让我们看看值不值得捐学费给她。就算赌输了，就当给小美女捐的学费。 弹幕：把镜头给棋盘，我们看清楚了才好下注！ 秦老师只好把镜头一会儿给“鹰钩鼻子”，一会儿给“无毛小鬼”，一会儿给“小美女”林梅香，一会儿又俯拍棋盘全景，好让宝宝们能对全盘棋都一览无余。 马力为了能看清棋局，也爬到树上坐到秦老师所坐树干的左边，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树上观战：“你看得懂这是什么布局吗，什么‘仙人指路’、什么‘鸳鸯炮’、什么‘三步虎’……” 秦老师关掉直播手机的声音，怕被粉丝们听见自己讲的话：“我儿子小时候我带他到象棋培训班上过几堂课，只知道马走日，象走田，车走直路炮翻山，士走斜线护将边，小卒一去不回还。” “你疯了，连棋都不会下，怎么敢笃定“无毛小鬼”会赢？一个女人只要看一眼一个男人，就知道他是不是自己的菜，这个我信。但一个女人分别只看一眼两个男人，就知道这两个男人谁输谁赢，这个我不太信。” “世上万世万物都有各自的气场，茶摆在那里，我就知道哪一个是好茶；酒摆在那里，我就知道哪一个是好酒。大自然迷漫着神秘莫测的气场，而气场蕴含无数的电磁波，这种能量气场可以被第六感觉神经所捕获，而我，正是那个灵魂捕手！” “你瞎扯吧你，不要装神弄鬼好不好！” “棋如人生，为什么有些人一生拚尽全力而最终却以失败告终，而有些人仿佛冥冥之中似有天助，功成名就不费吹灰之力，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因为投对了娘胎……” “对了，一个人的好运气在起决定性的作用，人的气场锁定了你的命运。你别看‘无毛小鬼’岁数小，但他肯定是打遍村中无对手才被村民选出来代表自己村子参赛，实际上这一老一小棋力相当，现在就是比运气的时候了。” “你从哪看出‘鹰钩鼻子’和‘无毛小鬼’谁运气好，谁运气差了？” “面相。如果状态到，事情一定是最后搞得定的，哪怕是秒级别的大事，搞不定，就是你状态不到位，‘气场’合不上。别看那‘无毛小鬼’稚气未脱，下起棋来是不慌不忙， 从容不迫，脸上自带卓尔不群的仙气。而那老头虽然久经沙场，身经百战，你看他微闭双眼但眉头紧蹙，用手轻轻捻着胡须在掩饰紧张的心情，这两个动作都为他的气场减了分，是啊，他在害怕，害怕假如输给一个嘴上无毛的小子，他这一辈子积攒起来的荣誉都要付之东流了。” “是你在想当然瞎猜乱蒙吧，我看那老头气定神闲，气场大到火星上去了。”马力低头边继续拉人入“全球失学少女公益教育基金群”边叫道，“哇，哇，哇，下注的人越来越多，你输得起，我可输不起，该到我们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马力说着就把下注的手机一并塞到秦老师手中，抱着树滑到地上，朝他们先前进来的那个圆形门洞走去。 人有压力会让气场紊乱，因此一个可以始终临危不乱、淡定自若的人，他的气场也是稳定强大的。塑造气场的根本，还是在于塑造自己的内心，有信心就有力量。气场拥有改变命运的力量，因为它自身就是一种能量，来自你的身体和灵魂，为了保险起见，马力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干扰一下“鹰钩鼻子”的气场，以确保林梅香的学费有着落不要落空，重点是，一但秦老师赌输了，钱都输光了，还环游个屁啊！ 马力走出巷子，走进一条卖服装日用品的街道，在假发店买了假发，在内衣店买了胸罩，在鞋店买了一双高跟鞋，在化妆品店买了口红，在婚礼演出道具店买了白色鹅毛天使翅膀和天使棒，在越南奥黛店买了最大号的白色奥黛，躲到更衣室里梳妆打扮起来…… 当男扮女装的马力身穿白色奥黛，肩背燕形翅膀，长发飘飘，烈焰红唇，手执天使棒，迈着大长腿以维密天使的超模形象出现在门洞口时，秦老师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情急之中一把抱住树干，这才幸免于难。 一米八五的“维密天使”马力看上去确实美艳无敌，气场强大，看见马力迈着妖娆的猫步朝蓝球场款款走来，围在球场四周看棋的吃瓜群众自惭形秽，纷纷给马力让路。 马力往场地边两位高手对弈的地方走去…… “鹰钩鼻子”有福了，突然间一抬头看见前面冒出个长得眉清目秀，大胸翘臀的美女以化骨销魂的走姿朝自己走来，定点站位后，理了理骚气逼人的刘海，然后就频频朝自己抛媚眼，不淡定了，拿在手中的棋有些举棋不定的在空中停留了几秒钟，这才缓缓落下，一个“仙人跳”跳进了坑里。 面对面坐在小棋盘上正跟“鹰钩鼻子”下棋的“无毛小鬼”背对着马力，无法看到身后人妖维密天使专场专人放送的秋波，这正是马力想要的效果，在不让“无毛小鬼”分心的情况下，让“鹰钩鼻子”的心分成八瓣。 刚才心思缜密的“鹰钩鼻子”走神走了一秒钟，“无毛小鬼”正布了一个超级陷阱等着老人家跳，本来下一秒他就要想到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但是，马力的出现把一下秒的注意力成功吸引到自己身上，让“鹰钩鼻子”突略了盘中暗藏的陷阱和杀机，轻举妄动误入了“无毛小鬼”诱敌深入的疑阵，贪子失误败局已定，就这么被马力的“迷魂阵”秒杀了，秒杀了。 如果让林梅香干扰也许没有这么好的效果，“鹰钩鼻子”并非好色之徒，他走神的那一秒并不是被马力的美色所打动，而是在判断马力到底是男是女。 当时马力并不自知是自己的出现才改变了的这盘棋的走向，因为这盘棋后来又下了一个多小时才最后决出胜负，马力看见维持秩序的越南大叔朝自己走来，马上停止捣乱若无其事的离开了，走的时候还特意送给“鹰钩鼻子”一个妖娆的飞吻，把坐在大棋盘里演“象”的林梅香逗的想笑又不敢笑，只好用手捂嘴假装咳嗽。 马力在圆形门洞口美出天际的亮相，差点把秦老师吓得从树上摔下来，只好先扔了手中的两部手机一把抓住树枝保命要紧，等秦老师顺着树枝移动到树干，再顺着树干滑到树下，捡起手机再爬到树上愎复直播，马力已经完成了搅乱气场的神圣使命，来到树下对着树上的秦老师喊：“快把手机扔给我，我看看有多少人下注了？” 秦老师把下注的手机扔给马力说：“幸好大家错过了你捣乱的段落，否则如果他们输了也会输得不服气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马力收赌金收到手软，当他把最后的数字告诉秦老师时，秦老师又一次吓得差点从树下摔下来，要是按2赔5的赔率来计算，如果今天自己押错了宝，环游世界要实现财务自由恐怕就要因此终结了。 就在秦老师手心开始出汗的时候，一锤定音的结束锣“当”地响了。 “我们赢了！”林梅香从大棋盘上跑过来，想和秦老师和马力一起庆祝，被旁边演“马”的姑娘拉住：“等一下，还要举行颁奖仪式。” 第55章 会安位于越南中部岘港市郊秋盆河北岸，距岘港市区约30公里，曾是历史上著名的东方大港。城里的街道和各民族风格的建筑物颇具特色，这些建筑一般都是由参差不齐的山墙彩色鸳鸯的瓦盖顶、用硬木做成的柱椽、门扇建成的房屋组成的深宅大院，而且大多前门通街道，后门边河岸停泊码头。 白天的会安尽显古城风范，古朴静谧，仿佛时间为之停滞。旧房子构成会安古城最有韵致的时光，每家每户人都会种上花，配着黄色的墙壁特别的小清新。很多女学生穿着白色的“奥黛”骑自行车穿行古镇中，素雅简洁，也成为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然而，大年初一举办的各种“闹春”活动，打破了这座充满文艺气息古镇平日里的宁静，锣鼓震天响，爆竹噼哩啪啦炸开了花，姑娘们搭台唱戏，唱歌跳舞，小伙们举行摔跤比赛，过年就是愉快的玩耍，根本停不下来，直至入夜后，在河对岸的巷子里大名鼎鼎的灯笼一条街上的灯笼都被点亮，过年的欢乐气氛终于达到了高潮。 大的小的、圆的尖的、橄榄形状的……屋里屋外，会安古城成了灯笼的世界。灯笼燃红了街道，也燃起了心底最快乐的记忆，无论桥上、大街上还是店铺门前，都挂满了各式各色的灯笼，有些大气、有些活泼，会安人把他们引以为豪的手工灯笼布置到每个角落，这样无论是穿梭其中还是远远眺望，都让人完全沉醉在这点点灯光中，透过灯笼映射出的古镇更加五彩斑斓，每一只都是彩绸上描绘的精致图案，亭台楼阁，浆声灯影，让人仿佛进入了童话梦境。 河岸楼阁灯火通明亮成了灯河，倒影在水中又产生了虚幻的重影，秦老师不由得想起来越南之前自己在昆明机场读过的那首席慕容的《请柬 》 我们去看烟火好吗 去 去看那 繁花之中如何再生繁花 梦境之上如何再现梦境 让我们并肩走过荒凉的河岸 仰望夜空 生命的狂喜与刺痛 都在顷刻 宛如烟火 河岸随处都有婆婆或是女孩端着绸布做的睡莲许愿灯在兜售，卖花女孩胸前的河灯映红了女孩的笑颜，就如同繁花之中再生了繁花。 男孩子则拉游客租他们停在岸边的小木船到河中放逐许愿灯，河中随波逐流的许愿灯与天上的点点星光互相辉映。 一条摆满五色睡莲许愿灯的小船缓缓行驶着，两岸五彩灯笼的柔光倒影在水波中，被这三个穿奥黛的越南姑娘划着小船碾碎流散。 坐在船中央的是穿红色奥黛的秦老师，她随手拿起一只河灯放在水中许愿：一座城一个故事，我从远方来见你，总有一份遇见，唯美了曾经的时光，我愿，时光浸染之后，你简单依旧。 那位穿白色奥黛的姑娘是马力吧，他好象得了恋装癖，从天亮穿到天黑，一直舍不得把 那身白色的奥黛从身上脱下来，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烟花点燃，想找回孩子时在烟花下奔跑的那种欢畅快意。 穿红色奥黛的林梅香坐在船尾边划船边仰望夜空，然后，她天真烂漫的笑了，笑得比烟花还灿烂。 诗中的场景在眼前依次呈现，眼里是璀璨的颜色，耳朵里是升空绽放的响声，鼻子里闻到烟火的味道，浑身每个毛孔都流淌着快乐的情绪，幸福在漫延，这，难道就是过年的感觉？ 因为林梅香，秦老师真舍不得离开会安，白天赌棋为林梅香赢得了绰绰有余的学费，引得马力是嫉妒羡慕恨：“你走到哪都能挣钱，走到树上都不耽误，简直就是个聚宝盆嘛。” 第二天早上秦老师和马力准备出发赶往30公里以外的岘港，林梅香抱着干妈舍不得让她走。 “其实成为音乐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直在做你喜欢的事情。”秦老师抚摸着林梅香的头发安慰道。 “别走，别走，老干妈，走了都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到你了。你们走了我好难玩啊！”说到这林梅香竟然哭了。 秦老师和林梅香都在各说各话，秦老师说的是中文，林梅香根本没听懂秦老师安抚自己“音乐家不音乐家”的中国话，而秦老师也没听懂林梅香“难玩不难玩”的越南话。 勿需翻译，就会有心有灵犀的领悟。 “其实我也舍不得走，”秦老师把“贴心小棉袄”搂在怀里，暧到想哭。 对马力道：“要不你走，我留在会安养老得了。” 马力心说，你是我的提款机，提款机留下，我还拿什么环游世界？ 嘴上却说：“姓秦的，听好了，你就是一个特别好玩的老女孩，没你摩旅一定会难玩死，反正我不准你留下来，要哭大家一起哭，谁怕谁？”马力走过来抱住老女孩和小女孩一起哄，“姑娘们，都别哭了啊，我给你们买棒棒糖去。” 说完还真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只棒棒糖，把糖纸剥了，老女孩、小女孩手中一人塞了一个，这才把两人给分开了，别说，狗舔糖还真能治愈“离别伤痛”这种病，林梅香舔着舔着就破涕为笑，还回屋拎了两只她亲手制作的彩绸灯笼出来，一个人的摩托车上挂了一只。 和林梅香抱了又抱，秦老师这才依依不舍正式告别，跨上摩托车出发，远方总是有新的故事和你从未体验过的生活在等着你，凡是遥远的地方，对我们都是一种诱惑，而路过的都是风景，留下的即是生活，拥有的就是幸运。 身后林梅香银铃一般的歌唱声再次响起，那是她在用特殊的方式在为他们送别，秦老师感动得差点落泪，不敢再回头看一眼身后姑娘纯真的笑脸，一狠心发动摩托车走了。 林梅香轻盈透亮、水一样空灵的歌声在空气中漫开，像是飞行的眼睛，带着温柔的抚摸和朦胧的笑意，一直追随在她身后，余音袅袅不绝于耳，她唱的是乔伊。汉森的英文歌曲《traveling light》（轻装前行），被林梅香改成越语翻唱： 曾经我的肩膀背负太多 我每天背负着很重的压力 穿过失败之路和愤怒的河流 捡起石子我发现我的孤单 我摇摇晃晃坎坷前行 烦恼与困难的路 我扔掉了痛苦纪念品 每一步都感觉后背要被压垮 直到我遇到一个把我所有负担卸下来的人 漫步在河畔 我终于卸下来我的负担 现在我轻装前行 我朝气蓬勃 漫步在河畔 我找到了我的自由 旅行是去远方，去一个未知的地方，遇见未知的自己，认识新的朋友，在陌生的地方寻找久违的感动，这或许就是旅行的意义。 第56章 岘港是当年法国殖民越南时候登陆的地方，法军于1859年2月18日攻占西贡。1885年《中法新约》签订后，清朝政府放弃对越南的宗主权，越南正式沦为法国殖民地，自此开始了将近百年的法国殖民时期，直到1976年南北越统一成立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 岘港位于越南中部，古都顺化的附近，位列越南第四大城市，次于胡志明市、河内市和海防市。此地濒临南中国海、下辖五区两岛；距离北方的河内764公里、南方的胡志明市964公里，东南35公里则为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会安古镇。越南公布63省市竞争力指数，这座城市连续四年稳居首位，中国有将近二十个城市开通了到岘港的直航，大多数都是来岘港海滩渡假的，美溪海滩是岘港一处公共海滩，以900米的长度闻名于世。 好几座造型各异的跨江大桥是岘港与众不同的标志性建筑，因为这座海上城市被海水分隔成好几个长型板块，这些桥中以会从口中喷出熊熊的火焰和白色水雾的龙桥最为醒目。 马力和秦老师从会安骑车花了半个小时就进入岘港。马力去岘港机场接从大叻直接飞岘港的阮小玉，秦老师则去岘港为那两看对眼的狗男女找约会的住处，就算是马力亲妈也没有这样服务周到，是吧？人家两个年轻男女干柴烈火现在正等着燃烧呢，你若是从中作梗那只能是火上浇油，最明智的办法就是顺势而为，让干柴烧成灰烬，柴归柴，火归火，总有一天所有的情欲都会消失殆尽，归于尘土，物质会耗尽，容颜会老去，只有心灵的匹配才会可靠才会长久。 秦老师现在反而想快点促成马力和阮小玉的好事，赶紧烧完了好走下一个流程啊，如果马力还放不下对方，愿意留下来当上门女婿，自己也无话可说，缘来缘去不强求，假如马力和阮小玉劈完腿就没感觉了，只是纯粹的约炮，阮小玉回大叻，马力继续环游，那么自己还是前途光明的嘛。 在如今这个上了床都没有结果的时代，她更加怀念牵了手就是一辈子的爱情，虽然秦老师至今还分不清自己对马力的感情是爱情还是友情，反正可以统称为感情，她相信一段至臻至纯的感情，是敌得过炮火硝烟的狂轰乱炸的。 秦老师在海边为马力和阮小玉开了海景大床房，贴心周到、服务到家在大床中间最显眼的地方摆了一盒杜蕾斯，堂堂人民教师现在已经堕落成青楼老鸨了，要是再一不小心让干柴烈火怀上孩子，老娘不是要继续沦落成带孩子的奶奶了吗？ 一切安排妥当后，秦老师用手机把酒店的定位发给马力，然后就心神不定地在房间里来回晃悠，没想到自己处于这样一个不尴不尬的境地，离向往的名媛生活越走越远，衡量真名媛的最重要标志，就是能不能优雅的老去，能不能面对一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男人那份不卑不亢的淡定从容，能不能守住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本份。 不，自从跟马力开始摩旅之后秦老师就忘记自己的年纪了，去他妈的名媛，老娘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内心戏足足演了两个多小时后，仍不见马力和阮小玉出现，只好发微信去问怎么还不到，过了十多分钟后马力这才慢腾腾地回复：把房间退了，过来我们这边。我们已经找到新雇主，马上要直播了，你不来也可以去直播房间里看就行了！ 什么叫“就行了！”这不是明摆着怕我当电灯泡嘛！ 秦老师没有按马力发过来的地址去找他们，也没有看直播，跑到酒店的酒吧要了一杯威士忌空腹灌到肚子里，然后打算回到房间扑到大床上一醉解千愁，昏睡千百年，一千年以后再醒来。 结果她从酒吧回房间的路线出现了偏差，酒使神差出了酒店，招手打了辆出租车，掏出手机给出租车司机看目的地的时候她说：“我可能撑不到一千年之后了，我想吐！” 司机急忙把呕吐袋递给她，憋着一口气把她送到马力直播现场扔下后调头就跑，可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了半天发现酸臭味越跑越浓，呕吐袋扔车上了，你这臭娘儿们！ 秦老师抬头一看这是一个很新的购物中心叫vi center，位于汉江边，距离岘港市区仅隔一座song han桥，在热闹的市区对岸，离美溪海滩很近，一直往下走10多分钟就是沙滩啦！ vi center是一个综合性大型购物商场，日用品、奢侈品、餐饮、电影、滑冰场、淘气宝、玩具城之类等等一应俱全，专卖店有带动商场购物气氛的热舞show。 秦老师直接去了餐饮区，马力的直播秀正在一家中式餐厅的门口进行中，这家中餐厅老板之前无意中看过马力甩手粑粑的直播，就一直关注他在推特和ins上每天发的状态，当然都是秦老师用英文发的，得知马力途经岘港，直接打电话跟马力联系，请他来为自己餐厅站台，工作一天的价格让马力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明星圈钱已经指日可待了，这让他更加打心底里佩服秦老师的先见之明，要不是她一路上都在为自己铺路搭桥，今天来岘港也不可能揽到活干。 去机场接了从大叻家中偷跑出来的阮小玉，两人马不停蹄直奔干活的地儿，没有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只见马力把一砣面甩得跟飞碟一样，再加上阮小玉这位越南美少女在旁边收钱，俊男靓女组合就是养眼啊，看看也是享受，男看美女，女看帅哥，很快甩手粑粑摊位前就排起了长队。 餐厅老板乐坏了，没想到用一个人的费用买来两个人服务，真是一桩划算的买卖啊！ 只有一个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秦老师站得远远的，冷眼看着这一对金童玉女的表演，内心感到的是说不出的孤独和寂寥。 她甚至没有勇气走上前去跟马力打声招呼，反而是鹤立鸡群、帅出天际的马力一眼就越过比他低一个头的排队人群，看见站在远处独自出神的秦老师，朝她得意地挥挥手中的铁锅铲。 秦老师指指楼上，然后转身上楼去了，她见商场位置图上五楼有个溜冰场，想起八十年代自己做姑娘时学会的技能，好久没有体验滑冰的乐趣了，不知道时隔那么多年后，现在还会不会滑，应该不会忘记吧，就像你学会骑自行车后，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然而，去了溜冰场租了溜冰鞋，坐在场边的椅子上换鞋的时候，威士忌酒劲上来了，她还没来得及重温一下二十岁滑冰时的那份生而为年轻姑娘的简单和快乐，就穿着溜冰鞋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第57章 年轻真好，满脸的胶原蛋白，还带点婴儿肥，秦弦子走到镜前看着自己镜中娇好的面容光泽红润，陶醉在镜中吹弹可破、像婴儿一样细嫩的皮肤中，她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亮闪闪的整齐小糯米白牙。 马力走过来从身后拦腰抱住她，镜中的马力和年轻二十多岁的秦弦子珠联璧合极为登对，马力低头在她的头顶轻轻吻了一下说：“走，弦子，我带你滑冰去，你穿着这条小白裙蓬起的裙摆太童话了。” 梦里，马力拉起身穿黑背心、白蓬蓬裙的秦弦子转身就开始滑开了，就好像他们早已经站在溜冰场上，就好像他们是花样滑冰奥运会金牌获得者赵宏博、申雪附体，翩翩起舞做着各种忽上忽下让人眼花缭乱的高难度动作，轻盈如燕子，优美如蝴蝶，跳跃，滑行、联合旋转，动作同步得就像一个人，最后，马力拦腰抱起她，托举起来后翩若惊鸿流畅地开始滑行，摆开王子带公主私奔的架势让秦弦子在自己的头顶爽到飞，秦弦子得意地在马力头顶做着各种高难度动作。 马力抬头深情凝望着自己捧到天上的舞伴，突然发现托在掌心的少女开始变老，比快镜头还快地长出老年斑来，一张青春洋溢的少女脸瞬间萎缩成老太太干瘪的皱纹脸，马力吓得手一软，失去支撑的秦弦子重重地从空中摔到地上。 秦老师被痛醒了，睁开醉眼惺忪的眼睛，第一时间看见马力正蹲在自己眼前，手里拿着餐巾纸在给自己擦睡着时从嘴里流出来的哈喇子，他身后的阮小玉手里拿着个手机，正在现场直播马力妈妈睡觉的窘态。 “干嘛呢！”秦老师咽了一口唾沫，这姑娘是脑子进水了吗，玩直播不带这么捉弄人的，毁人形象也得征得当事人的同意啊，良心大大的坏，秦老师克制住没有一把抢过阮小玉手中的手机砸了的冲动，从椅子上站起来。 砸了也于事无补，泼出去的水，还收得回来吗？也许自己误会了，人家是在抓拍儿子如何照顾妈妈的感人画面，并没有恶意揭露你的丑陋嘴脸。 但是，得想个法子挽回自己的光辉形象，那老年痴呆症患者根本就不是我啊！ 秦老师假装若无其事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溜冰场滑去，毕竟是十多年不滑了，有点生疏 ，差点跌倒，幸亏“儿子”孝顺一把扶住，才没像梦里那样摔个稀里哗啦。 秦老师相当傲娇地甩开马力的手，哧溜一下滑入溜冰场里，经过阮小玉身边的时候还用英文说了句，“继续拍，别停下来！” 只见她双臂张开后腿抬高成一字码向场中央滑去，开场就来个燕式步，把马力和阮小玉下巴一起惊掉了。 秦老师虽然十几年没滑冰了，但为了锻炼身体芭蕾舞是天天在练习的，比划几个冰上芭蕾动作不在话下，红色的纱裙如同张开的花骨朵，不看脸简直就是小仙女嘛，仙起来一点都不输给90后的阮小玉，即使脸上有细纹、身材不那么完美，也抵挡不住举手投足间的娇美气息。 马力和阮小玉看呆了，脸上露出难于置信的表情…… 刚才在餐厅门口甩了好几百个甩手粑粑，老板过意不去让他们休息一个小时，然后傍晚再转战到美溪海滩。 美溪海滩建有大片高级别墅度假村，是离市中心最近、最热闹的地方之一，沙质细白柔软，海水清澈，景色迷人。傍晚时分，路边的酒吧、食摊纷纷营业，最近又搞了个春节美食文化节，白天阳光太毒不宜出行，要等太阳落山后美食摊位才会开张，还会有乐队歌手驻场，游客们围坐在沙滩上喝啤酒办聚会，好不热闹！ 休息时间马力和阮小玉上楼来找秦老师，打算喊她一起去美溪沙滩上的美食节，没想到一上来就看见秦老师靠着椅子睡着了，满身酒味嘴边还流出一窜口水。 这明显就是养老院里等临终关怀老人的画风啊，马力心中生起怜悯之情，掏出纸巾替秦老师擦流出来的口水，没想到口水刚擦完秦老师一睁眼，从“临终关怀老妇风”一秒变成“翩跹起舞小仙女风，”这画风要不要变得这么快。 “你妈妈太酷了！”阮小玉用翻译软件跟马力说，“等我老了要还能像她那样跟着自己儿子一起出去疯就好啦！” “她不是我妈！”马力突然脱口而出，紧接着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幸亏说的是中国话阮小玉听见也等于没听见，急忙改口道：“走，我们也进去溜一圈！” 阮小玉说她不会溜冰，马力死拉活扯把她拉进溜冰场，结果就变成阮小玉一直得靠双手紧紧搂着马力的脖子才能保持重心，秦老师在旁边看得辣眼睛，只好把视线移开对着自动楼梯，一个熟悉的面孔印入她的眼帘，这不是把中国人全当入侵鬼子看待的成孝勇来捉鬼子顺带捉奸来了吗，身后还跟着四五个手拎铁棍的越南毛头小伙，来得也快啊，肯定是看直播闻讯赶来的，大叻坐飞机来岘港也不过是喝杯咖啡的功夫。 大事不妙了，要是马力被这些铁棒打折了腿，骑不成摩托车了，这越南不就成了自己和马力环游世界的起点站也是终点站了吗，秦老师拚了老命也决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问题是现在他们三个都穿着溜冰鞋，人家不会等你换好鞋再来捉奸的，何况这对奸夫淫妇又华丽丽地站在溜冰场中秀恩爱，不让人发现是不可能的。 秦老师正打算滑过去通风报信，成孝勇嘴里哇啦哇啦喊着越南语，已经杀向场中的马力和阮小玉，你小子敢公开泡我的马子，今天你死定了！ 第58章 马力抱着阮小玉不像是在溜冰，到像是在跳贴面舞，听见身后一阵喧嚣急忙回头张望，成孝勇挥舞着一根铁棍子已经杀到马力身后，眼看铁棍就要砸到马力后脑勺上了，成孝勇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失去重心朝前扑去，手中的铁棒一歪，没了准头擦着马力的左胳膊掉地上去了。 给成孝勇使绊子的是速滑过来的秦老师，用的动作是花样滑冰中最基本的姿势蹲转，平滑流畅蹲下转半圈，再伸出一条腿把成孝勇绊倒在地，一个原地转圈就圆满结束了，然后优雅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对马力和阮小玉说：“快去换鞋，还傻站着干嘛，以为我是杨紫琼吗？” 的确如此，有阮小玉在旁边碍手碍脚，打架施展不开。咱堂堂北方好男儿，没事不惹事，有事也不怕事的，有人来抢你的女人了，你还躲到一边让你妈保护你，你还算个有点儿血性的男人不？马力把站不稳的阮小玉扶到溜冰场的出口让她赶紧去换鞋，一转身刚想重新回到场中参战，突然发现跟在成孝勇身后的几个打手已经被秦老师全都放倒了，怎么放倒的原因不详，因为刚才自己背对着事发现场，正扶着阮小玉往出口艰难过渡。 一个弱女子转眼之间就把四五个壮汉撂倒，这根本不可能，但放在秦阿姨身上就变成了完全有可能，马力已经习惯秦老师“老娘不惊人死不休”的作派了，看秦老师穿着红裙子像朵花般飘过来，实在好奇得紧忍不住问道：“你比杨紫琼还杨紫琼啊，用连环腿还是扫堂腿把那些猛汉干翻的？” “哼，”只听秦老师嗤之以鼻道，“就那几个小流氓，值得弄脏了我的手吗？” “什么，你是说你连手都没动就把他们放倒了吗？”马力边坐到椅子上换鞋，边不相信地问。 “动了啊，就扯断根项链动了一根手指！”秦老师换好鞋从椅子上站起来，没好气地看着马力质问，“有人来抢你的女人了，你还躲到一边让你妈保护你，你还算个有点儿血性的男人不？就知道忙着跑路，跑的同时帮我放倒众流氓的镜头录下来也行啊，诋毁我的光辉形象怎么就想得起来录了，回头赶紧把我流口水的那段删了。” “谁跑路了，我想进场的，结果发现你已经摆平了啊，我去当马后炮有这个必要吗？”马力这才整明白了，刚才秦老师是怎么放倒那几个成孝勇的小弟的，扯断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珍珠滚落一地，小弟们踩到珠珠不摔倒在滑溜溜的溜冰场就不叫溜冰场了。 只见成孝勇刚刚爬起来朝自己这边走了两步，又踩在散落到四处的珍珠，吧叽一下摔倒了。 再爬，再摔。 一鼓作气来找马力拼命的成孝勇，再而衰，三而竭。“衰了”三次才终于走出溜冰场，脑羞成怒拎起铁棍就往马力门面招呼，马力伸手一把夺过铁棍嬉皮笑脸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人家姑娘都说了不喜欢你了，你这样死缠烂打有意思吗，要不咱俩单挑，你赢了带她走，输了你就消失，如何？” 秦老师想起成孝勇听得懂英文，刚想用英语翻译马力的挑战书，已经被跟在成孝勇身后一听得懂中文的黄头发小弟抢翻了。 “ok，比什么？”成孝勇满口应承，“除了甩飞饼我比不过你，比什么都行。” “听说从岘港到顺化，有一段号称‘一生要去的50个地方之一’的盘山公路，我们就比在这段路上闭着眼睛骑摩托？”马力想起某部美国电影里有这样的桥段，用块黑布蒙着眼睛骑摩托，后面坐着的女朋友睁着眼睛用嘴巴当导航，他早就想仿照了，苦于一个人玩太无聊，找个人来陪着玩那才够味，当即脱口而出。 听黄毛小弟把马力的话翻译出来后，成孝勇望了一眼阮小玉说，“除非小玉当我导航！” “行，没问题！”马力心说她也当不了我的导航，用越南语告诉我前方左转右转吗，这活还得找个中国人。 秦老师见马力把目光望朝自己，头摇得跟拨浪鼓：“你是想把我害死，好继承我的财产是吧，找别人去吧，我可不会陪着你去送死！” “你就滥竽充数一下好吧，临时我去哪再找一条好鱼？”马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好歹你不近视凑合着用用好啦！” “我在你眼里就是条烂鱼，”秦老师撩撩留海头一昂问：“你就没看出点美人鱼的影子吗？” 马力嘴一撇小声嘀咕道：“美人鱼，臭鱼还差不多！” “对不起，我能插句话吗？”一旁的阮小玉见秦老师和马力你来我往斗嘴没完没了，妈没妈样，儿不像儿，怎么看怎么像打情骂俏啊，急忙发声弱弱地说：“这么玩太疯狂了吧，考虑到大家的生命安全，能不能不比，我直接跟孝勇回家算了！” “好啊好啊！”成孝勇一听乐得咧开大嘴笑开了花，露出一口吃多了槟榔参差不齐的黑牙，阮小玉马上后悔刚才说的话补充道，“如果你们非比不可的话我也豁出去了！” “你是我们的车友，我们并没有绑架你，小玉，你随时随地可以回去，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回不回去我都要跟他赛车，这是为了车手的荣誉而战，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觉得出了事情是因你而起。如果你觉得危险可以拒绝当他的导航眼，让他另找一个！” “小玉不做我的导航眼我就没有理由再跟你一决高低了！”成孝勇坚持道，有他的黄毛小弟在旁边中越语互译，沟通起来就流畅多了。 阮小玉见阻止不了这两个疯狂的男人找借口飙车，不得不加入进来，心里盼着马力胜出，她实在嫌弃成孝勇的那口烂牙，但是，用自己的生命冒险来成全两个男人之间如此孩子气的无意义行为会不会不值？ 第59章 越南最主要的山脉是长山山脉，中间的支脉海云山，由越南的西边境迤逦向东，在海云岭插入大海，将越南的沿海平原在此切断。因为海云岭横断越南南北，在越南有着特殊的地理位置，是越南中部的天险和屏障，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1826年，越南阮命帝在山顶设立关口，名曰海云关，关口拱门保留至今，上刻有“天下第一雄关”六个汉字，可见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理优势。 海云岭是越南南北交通咽喉要地，南来北往的人流、车流都要借一号公路及沿海铁路盘山翻越海云岭。 2005年，东南亚最长的公路隧道——穿过海云岭的海云隧道投入运营后，海云岭的盘山公路则成为了冒险族的理想旅游线路，无数的功略提到了岘港到顺化是50个必去之地之一，但他们同时也提到，很遗憾没有路过，因为他们的巴士从隧道穿过海云岭。 换句话说就是南来北往的机动车已经不走山上，改走隧道，山上的路只有旅游者或本地不愿交过路费的车辆经过，这也刚好为马力和成孝勇赛车提供了无需清场的便宜条件。 比赛时间定在第二天早上从岘港出发，到海云岭弯多陡峭处，然后停下盲骑一公里，赛程结束赢家带走阮小玉。赛车就马力骑着的这辆川崎旅行车和阮小玉的宝马复古车，马力让成孝勇先挑，挑剩的就是自己的。 成孝勇挑了阮小玉的宝马，毕竟他天天替阮小玉停车停顺手了，当晚就叫上阮小玉把车开走摸黑练车去了。 “我们是不是也该瞎子摸鱼先磨合下，我可是即没有方向感而且还左右不分的！”秦老师问马力，“到时候我把左边喊成右边咱俩不是全都得完蛋？” 马力心神不定看成孝勇带着阮小玉离去问：“你说他们会不会一去不复返？” “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强求不来，如果阮小玉这么轻易就被成孝勇带走了，她就不值得你拿命来留她，放心好啦，对你的魅力有点信心好不好啦，咱们还是练车吧，先把命保住了才有机会泡妞。” “你放心，我活着你就死不了！”马力虽然嘴硬，把沙滩美食节上的事忙完后还是带着秦老师去练车了。 他们去了距离岘港市中心仅13公里山茶半岛的灵应寺，从美溪海滩出发，不过是三、五公里的路程，寺中有一座东南亚最高的白玉观世音菩萨像，高达65米，寺庙不收门票。站在美溪沙滩远远的就能望见位于山茶半岛上端庄伫立的观音像。 观世音菩萨像莲花座下开有六道门，从每个方向都可以走进去参拜菩萨。 没想到马力拜佛一脸的虔诚，给菩萨磕头不偷懒，拜佛一共八个步骤一丝不苟地完成，第一步：到了佛前参拜，站在蒲团前要求身体挺直.双掌轻轻合拢，弯曲手肘置于胸前。这个时候眼睛要注视着合拢双掌的指尖，排除妄念凝聚心神，两脚成八字式，脚跟距离比脚尖近一些。 第二步：先将右掌往下放，按在蒲团中间位置，左掌保持合掌姿势不要动。身体自然的跨开两膝跪在蒲团之上。 单单按步就班解析完八个步骤恐怕也要花费半天的功夫，估计没几个人会耐着性子把全部的繁缛末节认真看完，而马力居然把每一个动作都认认真真做到位，秦老师看完之后才深刻认识到马力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感慨自己白拜了几十年的佛祖和菩萨了。 “没关系，只要以后你照着我的正确姿势参拜，佛祖不会怪罪你的。”马力说。 其实秦老师心里更想知道的是刚才马力拜佛时对菩萨许的什么愿，而不是拜佛时的正确步骤。 心中有佛处处皆菩提，何必拘泥于那些形式上的东西，见马力转身走出了观音娘娘的庇荫，站在她的脚前远眺夜空中的岘港。 秦老师跪到蒲团上敷衍了事、偷工减料给菩萨草草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走出来和马力一起和巍峨宏伟、洁白端庄的观音娘娘一起站在半山腰俯视众生，以观音的视角俯瞰岘港海滩，岘港的海岸线非常狭长，从山茶半岛一路平展地延伸到会安，共有三十几公里的沙滩，同时岘港城的都市夜景如同星光大道被汉江分割成好几个长型板块，各种各样的跨河大桥迷人的灯光点缀，使这座城市看上去更加立体生动、流光溢彩，身后有观音娘娘佛光普照，远处有点亮了城市的萤光在疾速舞动，人生境界从‘望尽天涯路’一下子来到‘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惊醒梦中人！’的高度。 “夜色撩人啊！”秦老师想套出马力刚才许的是什么愿就循循诱导，“今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我重返二十岁，咱俩成了绝配的高颜值情侣。” “然后呢？”马力从兜里摸出黑布眼罩套蒙住眼睛边问边试探着往前走去。 “你先告诉我刚才你许的什么愿！” “保佑咱俩平安，顺利环游完世界啊！”马力坦坦荡荡地说道。 秦老师心头一热，看来马力还是把自己排第一啊。 这时候马力已经走到观音像平台的边沿，往下就是十几级台阶，眼看着再往前走一步就要踩空了。 “小心，楼梯！”秦老师急忙惊叫。 其实根本不需要秦老师事先提醒，马力睁着眼时已经把视线之内的路况了然于胸，知道走哪该下楼梯。 刚才他们摸黑上山（有路灯），陆续遇到灵隐寺折返的游客，马力只好等过了灵隐寺往山上走才能开始练习盲骑，灵应寺和观音像在半山腰，山顶有美军遗留下来的直升飞机停机坪，听说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瞭望台。 马力瞎眼走出灵应寺，往停车场走去，秦老师走上前去搀扶，被马力甩开了，“用嘴指路，不是用手，我看得见吗，大姐！” 秦老师故意逗马力，明明是往右她要说成左，害得马力一头撞到路边的树上。 马力捂着撞疼的脑门气得一把扯下眼罩：“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我这是在提醒你知道就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玩，现在还来得及取消比赛悬崖勒马。”秦老师看着马力的眼睛很认真很严肃地说道。 马力一言不发去了停车场，把车骑出来停在秦老师跟前，“上不上车，不上你自己走回去，到美溪沙滩我们住的地方也不远！” 秦老师见拗不过马力，只好一言不发坐到后座上，越南人骑摩托都戴的像美国大兵打仗戴的那种视野好，方便呼吸的半盔，马力自己戴一个，拿了一个给秦老师戴上，“戴上头盔，我们要上山了。” 见马力又把遮眼罩戴上，秦老师还真拿这只“打了鸡血的怪胎”没辙了。 通往山顶的公路开始变得越来越陡峭，如果骑摩托车前往，对车子的马达及骑车技术是不小的考验，特别是某些人还装逼把眼睛蒙上，这明摆着是作死和玩命的节奏啊！ “前，前，右，左，前前前……”秦老师坐在后坐上伸长了脖子喊，“不对，是左，左，右！” 马力开始在盘山路上一会儿左一会儿右蛇行。 “管好你的嘴，要不然咱俩可能就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他气得停车又一次扯下蒙眼罩回过头对着秦老师大声吼叫。 “ sorry！刚才一紧张就左右不分了。”秦老师用手捂脸不敢看比自己还生气的马力，“错了，错了！” “你会看钟看表吗？从现在开始用表上的数字来指路！我先不蒙眼你指一段试试。”马力重新往前骑去， “如果直路你说一次12点就行了，不要重复婆婆妈妈，然后以转弯的幅度来决定你要说的数字。” “这么复杂，我对数字天生不敏感，万一9说成6怎么办？”秦老师要哭了，硬着头皮与国际接轨 ，使用国际通用的军事术语来表述具体方位：“十一点半！十一点，十点！九点半！九点，十二点！” 马力停车又一次把眼罩戴上加速往山上行驶：“对，就是这样！” “对个屁呀对，对面有迎头车开过来了！”秦老师突然大叫，“是那个鼻子比脸还宽的成孝勇，还有阮小玉，他们怎么也来了！” “我他妈管他是谁，我想知道的是往几点钟方向开！”马力心说岘港附近只有这座山可以练车，不来这他们还能去哪？见秦老师迟迟不指方向，只好一直往12点钟方向开去…… 第60章 要命了，成孝勇也戴着眼罩，两个瞎子互撞，根本就不可能狭路相逢勇者胜，只可能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12点45分！”秦老师惊叫，如果说成12点30，就不可避免和成孝勇撞车，如果她说成1点，马力可能会带着她撞上路墩子掉山沟里。 只要马力有一点点犹豫偏离了12点45分，都是死路一条。 “嗖”的一声，两辆摩托车擦肩而过。 “12点！”秦老师就这样一路惊叫着还没到山顶就喊停，她跳下摩托车的时候腿都软了，站了会儿才缓过神来，“疯子，我不陪你玩了！” 说着扔下马力想去山顶找那个传说中的美军遗留下来的直升飞机停机坪，但是没找到，找到一个中国古代老者的石像， 石像坐在一块很大的石头上，石头上面画着一个棋盘，秦老师坐到老者对面，一颗提着的心才总算是放松下来，如果马力不来找她，她可能会一直陪石像老人坐到天亮。 “人老了，不求刺激冒险，只求清清静静！”她开始跟石像唠嗑。 “走啦，大姐，下山！”马力很快就跟来了。 “除非你把眼罩交出来！”秦老师头都不回地说道。 “给给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马力把车停在路边，跑过来把眼罩套在石像老人头上，蒙住老者的眼睛。 “这是孔子像，弟弟，你对古代圣人怎么就没点敬畏之心呢！”秦老师把眼罩从石像上取下来，对着石像赔礼道歉，“多有得罪了，还望圣人原谅这位后生的无礼之举！” “同样是石像，你怎么就重女轻男呢？”跟着马力骑上摩托下山时秦老师十分不解地问道，“敢调戏孔子？” “天王老子我都没放在眼里，才是个孔子！”马力说，下山连续急弯，道路又窄又陡，摩托车不加速就能到70，感觉就是在坐过山车，要命的是马力见前面是直路，刚脆闭上眼睛对秦老师说，“我闭眼再练会儿，你眼睛睁大点给我指路啊！” “你说什么，风大我听不见！”秦老师已经吓得不敢睁眼了，“你敢闭眼我就跳车！” 马力我行我素闭上眼，秦老师不敢跳车，只能先配合马力指路，不指马上就要出人命啦。 还好，12点，一直往山下走就好了，秦老师刚想松口气…… 突然冷不丁从路边的树丛里窜出一只猴子，秦老师惊声尖叫起来，“停车，前面有尊菩萨！” 马力一听见“菩萨”立马睁眼急刹车，一点不含糊，如果说摩托车是他的信仰，菩萨就是他心中的圣母。 一只猴子诡魅地站在路中间，呲牙咧嘴地朝着两位夜行人做鬼脸。 秦老师总算是从车上下来解脱了。 她决定向菩萨保证，再也不坐马力摩托车后座了，于是，那天晚上她凭脚力走回了美溪沙滩。 第二天早上马力出发前到处找她找不着人了，最后是问请他来站台的中餐老板，老板替他在海边的渡假村里开了两个标间，这会儿不是过来结账发工资顺带给马力送行，见马力四处找秦老师，就透露说之前看见马力的妹妹跑渡假村公厕哭去了，那天秦老师穿一小红纱裙，老板只看见一个娇小玲珑的背影从房间走出来，没看见脸，所以武断地说成是马力的妹妹，如果是情人为什么不住在一起要开两间房。 “妹妹？”马力一脸懵圈，哪个妹妹呀，昨晚阮小玉没在这边住啊？ “当哥哥的怎么能欺负妹妹呢？去，哄哄去！”老板很有推理逻辑地道。 马力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指的秦老师，秦老师再怎么显年轻也不至于看着比自己小吧，这老板眼水再差也掉不到这种级别，除非加过冰，他也懒得花时间辩解，管他男厕女厕冲进去捉人，“妹妹，你还走不走，出来骑摩托，玩的就是心跳，你要不想跟我一起去环游世界咱们现在就散伙！” “流氓！”女厕所里有中国来的游客，看见有男性入厕大呼小叫起来，躲门后的秦老师上前一把从后面捂住那女同胞的嘴说：“别叫，是小鲜肉。” 那女的看了一眼马力也不买小鲜肉的账 ，一把推开秦老师继续呼救：“管他小鲜肉、老腊肉，来人啦，有人在厕所耍流氓！” 秦老师转念一想何必要救马力，就算他被当流氓治罪也比既将要做的事情安全几百倍，既然没人劝得了他，那就让他进越南的派出所里去冷静冷静吧，于是也跟着那女的咋呼起来：“来人啦，小鲜肉在厕所非礼老腊肉啦！” “疯婆子，你想搞事情，是吧！”马力笑崩了，强忍才没有笑出声来，一把捞起秦老师，夹咯吱窝底下就往外走，“今天我就非礼你了，你能怎样？” 门外遇到中餐店老板，看见马力挟持着不停挣扎的妹妹从厕所里出来实在看不下去了，正想上前帮忙，没想到马力反到吩咐起老板来了：“我们的行旅包麻烦帮我寄到河内，我到了河内再跟你联系！” 马力把秦老师拎到自己摩托车跟前往车上一放，躬身和秦老师平视：“你着个什么急，就一分钟的比赛时间，到时你再决定要不要参加，现在我们是环游世界中，而且马上就要进入你最想看到的美国国家地理评出的世界最美的50个地方之一，你向往的人生中必去的50个风景中的第一个，你真的拒绝跟我一起上路吗？” 秦老师从来没有和马力脸对脸凑得这么近，你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甚至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她坐在摩托车上不吭气了，马力亲密霸道的举动，瞬间让她脸红心跳——马力就像一阵拂面的春风，吹来年轻的朝气，光是看着这张青春的面孔，就足够让人神清气爽，心潮荡漾了呢，没有什么比和马力一起年轻快乐地活着，更美好了呢。如果不能一起活，只能退而求其次一起死了。 马力发动车还没起步，几个穿制服的保安人员就朝他们这边跑过来，马力一踩踏板，引擎咆哮般的轰鸣着冲了出去。 马力载着秦老师很快来到岘港北面，通往海云岭的一个路边加油站与成孝勇和阮小玉会合，马力一直担心他们放自己的鸽子，没想到成孝勇和阮小玉还真来了，身后他两个手下也各骑一辆摩托车跟来，那个会说中国话的黄毛也来了。 看起来他也不敢把阮小玉强行带回家去，那样不仅会招来姑娘的反感，要获得芳心更是想都别想，何况弄回去又跑出来也是治标不治本，今天他是横下心要跟马力一决高低，名正言顺把阮小玉带回去。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成孝勇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说，“四十分钟后不管我们骑到哪里，都停下来pk！” 黄毛在旁边当翻译。 见马力无异议，一票人就骑上摩托出发了。 第61章 岘港距海云岭有三十公里，在北南千里路上把承天、顺化两省隔开（岘港是直辖市），海云岭是越南南北自然气候的分界线。也是南北海岸线的重要分水岭，北方的干冷气流和南方的暖湿气流被山脉阻挡，造成了南北的气候差异；而冷暖气流在此汇合，则形成了岭上独特的云雾奇观，远远望去，岭上云雾缭绕，像瀑布一样流淌而下。 海云岭虽然神奇，海拔还不到500米，比起云南1900米以上的海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秦老师突然觉得马力接下来要在这海拔500米的小山坡上飙车并没有什么危险可言，于是就完全以兜风的心态来欣赏沿途的美景，只见连接顺化和岘港的越南一号公路一侧是连绵青山，另一侧则是碧海蓝天，当骑机车行走在这段公路上时，经常会穿梭在云端，时而大雾，时而磅礴大雨，而当你下到山坡下时，却又是晴空白云，很神奇的体验。 这种体验是多维立体的，半个小时后一行人已经抵达海云岭山脚。 ——开启人生必到的五十分之一处的行程。 人生境界的第一层，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秦老师很快就进入第二个境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紧接着就到了第三个境界，看你骑摩托载着我翻山越岭时的满心欢喜。 反正到目前为止，自己还跟马力骑一辆车，美人还是别人家车上的乘客，离马力抱得美人归，还差一场摩托车赛的距离。 女人的嫉妒心又开始在秦老师心里作祟了，她想瞎指挥，神不知鬼不觉做点手脚，让马力输了这场比赛，与阮小玉失之交臂。 然并卵，他这一生还是会对她恋恋不忘，算了吧，成全了你的潇洒与冒险，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 秦老师最后决定成全马力，跟一个姑娘抢男人会掏空女人浩瀚深沉的内心，让一个女人变得非常浅薄 ，女人的美不仅在外貌，更在她浩瀚深沉的包容之心。 美人为何不迟暮？因为她内心的美，因为她的爱深沉无言，所以才会美的当之无愧。 一行人顺着盘山公路上山，没想到天气说变就变，下起了毛毛雨，沿途上来的山路也变得越来越陡峭 ，刚才还蓝天白云，瞬间就风云聚会愁云惨淡，十分钟后，成孝勇就在云山雾罩中喊停，说是比赛的时间到了。 他说为了安全和比赛公平起见，比赛路程为折反山下的一公里路程，因为刚才大家已经骑行熟悉过一遍路了。 “熟悉个毛线！”马力回头一看，“路都被大雾覆盖了，能见度最多只有五米，得开车灯！而且刚才上来时我记得有两个u字急转弯，你他妈到是忙着记路了，我怎么办，我还以为比赛的路段在前面，根本没记路，你这不是明摆着在这摆我一道儿吗？” “我的人已经留在下面等我们下去了，咱们这就开始吧！”成孝勇根本就没让黄毛翻译，他想听的他才让翻译，不想听的就自动过滤，他的手下在他们身后开始画线，然后掏出两个眼罩一个发给成孝勇，一个发给马力。 马力一把抢过递给成孝勇的那个眼罩蒙住眼看有没有作弊，还真是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办，这么大的雾有人在身后指路也是白搭，完全要靠骑车人对路况回忆来摸索着骑完这一公里路的赛程，问题是，我根本没记路。”马力回头问秦老师，第一次露出心虚的表情。 “你没记我记了！”秦老师确实记了，不但记了身后这一公里有几道弯，还记了弯与弯之间精准的间隔距离，上山之后见路越来越陡峭，低头一看时间从出发算起已经过去了三十九分钟，眼看再过一分钟就要进入生死比拼，一紧张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路面上，所以把路给记下了：“你不需要记得，听我指挥就好啦。” 马力没想到秦老师关键时刻这么果断，自己反而临阵想打退堂鼓，有点面子上过不去，一个调头把摩托车压到刚画好的起跑线上，拿起眼罩准备戴上：“我可是把命交到你手上了，眼睛擦亮点儿啊！” “等等，我先去验验你对手的眼罩戴好没？”秦老师跳下车，跑到成孝勇跟前监视着他戴上眼罩，还不放心地伸手重新调整了一下位置，对坐在成孝勇后座上的阮小玉指着马力说，“你也可以去查查他的。” 秦老师说话时对着阮小玉眨了一下眼，阮小玉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跳下车去，走到马力跟前装模作样检查了一下眼罩，这才重新回到成孝勇后座上。 “可以开始了吗，”成孝勇不耐烦地命令黄毛，“吹哨！” 哨声响起，两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成孝勇回头对阮小玉说：“你坐稳就行了。” 昨晚他带着阮小玉去山茶半岛练车路遇马力，幸亏当时阮小玉一把扯掉他的眼罩才险险避开迎头撞上来的马力，回酒店安顿好阮小玉后，就悄悄喊着几个手下连夜赶到海云岭苦练杀敌本领，反复在这一公里的路上来来回回骑行，直到闭上眼都能骑了才回到住处 。 所以，现在他闭着眼就能把这段路骑下来，根本不需要阮小玉为他指路，而且，他已在过第二个急转弯的后不远处让手下放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摩托车在高速行驶的情况下轮子撞上石头有二种结果，一种是命大直接越过石头； 第二种是绕开石头，会不会车毁人亡撞上防护拦，或者撞断防护拦冲下山去就看马力的造化了。 两辆摩托车此时已经飙到100码左右，秦老师血脉喷张，感到脸上的赘肉被风吹得颤抖发麻，嘴唇哆嗦着给马力指路，“十……十……十二点！” “你抱紧我坐稳，不要被甩出去。“马力回头让她老实坐稳，“刚才阮小玉把我的眼罩拉松了，我能看见。” 秦老师抱紧马力的腰坐实长舒了一口气，“早不说，差点把我魂都吓飞了。” 马力在第一个u型急转弯的路口减速过弯，高速杀弯绝对是机车骑士的特技指标，秦老师都不知道马力狂妄大胆的自信来自何方，大概是故意要在阮小玉面前炫技吧。接下来又是一个更大的急转弯，马力又完美的完成了，下面只需直线再往山坡下走一段路就到达终点了，现在两辆摩托车几乎是并驾齐驱，还暂时看不出优劣，成孝勇在外道，马力在内道，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马力很快就要经过那块致命的石头了，当他避让时，总是要花些时间的，而成孝勇抢的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 由于车速太快，马力看见石头已经来到近前，他怕直接越过石头车头打偏冲下山去，只见他身体向右偏，将车身向右压，没有刹车，再把龙头向右打（角度小于45度），从石头右边轻松绕过去了。 车身右压时坐后面的秦老师差点失去重心掉到地上，幸亏马力及时把车身打正，秦老师紧紧抱着马力借力又被拉回到车上。 成孝勇没给马力喘息的机会，甩了一把后车轮打算把马力撞翻，幸好刚才阮小玉检查马力眼罩时，故意露出缝隙让马力能看见，既然成孝勇昨晚提前来做足功课了，为什么马力不能有知情权，哪不知成孝勇卑鄙手段层出不穷，让马力防不胜防， 幸亏马力电光火石中技胜一筹，用飘移刹车法又躲过一劫。 最后，还是马力险胜半秒，比成孝勇快出半个车身到达终点，秦老师为防止对方耍赖，事先在马力的头盔上安了摄像头，有图有真相，成孝勇无话可说，带着几个手下悻悻离去。 第62章 “我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打道回府！” 秦老师目送成孝勇搭乘黄毛的摩托车往岘港方向走了，欢天喜地第一时间从马力的车上跳下来，冲到阮小玉的座驾前抢她的车骑，车瘾发了比毒瘾还要命，谁都拦不住，终于可以撒欢儿放开来骑一回摩托车了，关键是在美国国家地理推荐的人生必去的五十个地方，全世界六条最美海岸线之一的第一条线路上骑行。 想想都激动，接下来还要把剩下的四十九个必去的地方都一一骑个遍。 秦老师决定直播，五十个地方一个都不能少，立马掏出手机来打开爱奇艺奇秀直播房间，把手机交到阮小玉手中让她掌镜。 阮小玉坐到马力摩托车的后座上当摄影师，马力是驾驶员兼摩托车教练，接下来去顺化的六、七十公里都在指导秦老师如何驾驶摩托车，让秦老师遇山靠山，遇水靠水靠边骑，自己则在一旁跟车，这样防止她一个不小心拧错了油门冲下山沟，或者被来来往往的车流撞倒。 好的不来坏的来，既使有教练车在一旁护犊子般护着，秦老师还是华丽丽地摔了个人仰马翻，不出马力所料真是拧错了油门，为了躲开前面一辆车上滚落下来的一只孩子玩的皮球侧翻，膝盖和胳膊肘处都磨掉一层皮肉，看见从秦老师右膝盖上冒出来的血，阮小玉不知所措抬着个手机傻了，马力从背包里拿出一打创可贴，蹲下身帮秦老师贴了四、五个在伤口上才止住血。 “都怪你，乌鸦嘴！”一跤跌得七荤八素的秦老师不但不感激马力一路上的小心呵护和及时替她包扎伤口，反而拿他当出气筒。 “怪我？怪那只突然掉下来的皮球吧？”马力没心没肺地笑道，“要不我替你报仇血恨。” 说着站起来走到滚落到一边的球旁，对准球飞起一脚猛踢过去，球若流星转着圈儿飞到公路外面的山沟里去了。 秦老师本来疼的想哭，但强忍泪水装坚强，马力这一哄，噗嗤一声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了，她一把从阮小玉手中抢过手机，这姑娘太实诚了，总是不会见好就收，拍自己一路风光无限，骑行全世界六条最美海岸线之一就行了，在摔跤之前为什么不能见好就收呢？ 低头正准备关闭直播，瞄一眼粉丝不停发来的互动跟不上节奏了。 有粉丝直接问昨天陪马力卖甩手粑粑的越南妹子是谁，看两人眉目传情像是真情侣。（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有粉丝觉得马力应该跟越南妹子组cp，暗指和秦老师年龄差距太大性生活肯定不和谐。（我都没试过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都是客气的，不客气的直接问秦老师和马力是不是假cp，在国内为了炒作才和马力故意在地铁里秀恩爱？（你们猜得太对了）如果是这样就太不要脸了，我们有权力知道真相。（没有什么真相，你信什么，什么就是真相） 很快粉丝就分成了二派，一派支持马力和秦老师在一起，另一派支持马力和阮小玉在一起，“支阮派”和“支秦派”开始发弹幕打口水战打得不可开交…… 马力见秦老师看弹幕看得一脸内心戏，把头凑过来想共享，秦老师及时关闭了直播，“我在跟陈冰冰聊天呢，这段时间都是她在国内维护公众号替咱俩写推送，”说着秦老师就拨通了陈冰冰的电话，“要不你跟她讲两句，说声谢谢？” 马力连连摆手，别闹了，她是你的学生。 秦老师对占用了还在上高三的学生准备高考的时间感到十分抱歉，那边的陈冰冰反而安慰说没关系的，反正现在放寒假呢，我再坚持几天老师不是就回来了吗？ 秦老师清清嗓子终于开口说正题：“直播正讨论得热火朝天，我们正赶路呢，要不你登录到我们的直播房间里假装是我继续跟他们讨论，我把登录密码告诉你。” “老师，会穿帮的，我学不了你的声音啊！” “老师，他们讨论的都是污点话题，我对三角恋没有经验啊！” “你以粉丝的身份骂他们个狗血淋头总会吧，我车祸差点挂了，他们一句暖心的好话没有，就忙着八卦，总之你想办法让他们闭嘴就行了。”秦老师果断挂电话，想想这个月底还要发陈冰冰工资，心里又坦然多了。 “你还能骑车吗？”马力见秦老师一瘸一拐往倒在地上的摩托车走去担心地问道。 秦老师一言不发想扶起摩托，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这铁家伙好重啊，马力走过来帮忙：“要不要这么逞强？” 秦老师跨上摩托车绝尘而去。 马力吓得急忙和阮小玉上了自己的车追了上去，打不死的大妈您慢点！ 摔一跤后秦老师车技突然有了飞速长进，以前是怕摔，现在摔也摔过，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克服恐惧心理看来才是能不能骑好摩托车的关键。 到了顺化秦老师马不停蹄打算继续往北骑，“我不能在这儿当电灯泡，我在荣市等你们，你们到荣市后跟我联系！” “顺化到荣市400公里的路程，你一个人骑，别开玩笑了，骑到天黑你都骑不到！”马力坚决不同意。 “我骑到哪算哪，天黑前先找地方住下，第二天再接着骑，不一定今晚一定要赶到荣市，反正你俩还不知道哪天才会来呢！” 马力见秦老师去意已决，知道强留也留不住，“你骑慢点啊，晚上找到住处后跟我报个平安，我手机随时都开着！” “你妈妈要去哪？”阮小玉像所有越南妹妹一样说话声音温婉而小声，笑容甜美让马力无法抗拒。 “她去跑长途浪去了，不管她，我们进城吧，今晚我们就在顺化住了。” 第63章 穿城而过的香江将顺化一分为二，北岸青山缠绵中隐居着皇城和阮朝皇家皇陵，南岸车流往来，霓虹闪烁的新城区则充满现代气息。古老和活力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这座城市奇异的和谐并存。 攻略上说，顺化皇城，也称大内，坐落于顺化古城中央，是越南阮朝的故宫。皇城的建造以北京紫禁城为蓝本，仿佛一个缩小版的北京故宫，皇城内有紫禁城，紫禁城分前朝后寝。前为皇帝平时处理政务的勤政殿，后为皇帝居住的乾成殿、皇后住的坤泰宫、皇太子居住的光明殿，以及其他后妃居住的顺辉院等。皇城内还设有旗台、太和殿和祭祀历代皇帝的宫广殿和庙宇，现已被收录进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1968年被毁坏于顺化战役，这里尚未完全修复，断壁残垣流露出沧桑的历史感。 那是个昏沉岑寂的下午，秦老师孤零零的骑着车穿城而过，对那些断壁残垣的古迹提不起半点兴趣，建筑越老越有人买帐，人是越老越不值钱，她骑车围着皇城绕了一圈，不说瞻仰文化遗产，来都来了，最起码得拍张照表示到此一游。 最后失望透顶手机都懒得掏出来了，什么古城，简直还不如中国随便几座庙，基本也没什么建筑，剩下的残垣断壁全是用中文写的，毕竟1885年《中法新约》签订后，清朝政府才放弃对越南的宗主权。 去哪旅行沿途的风景美不美完全取决于你跟谁一起旅行，取决于你当时心情的好坏程度，她的心情一下子从彩色切换成黑白，很多攻略和事实根本不相符，完全是照骗。 为什么会安攻略中拍到唯美的越南灯笼美不胜收，而好多对会安充满了期待的网友去了后感觉上当受骗，所谓的会安古城无非就是多了几座华人的庙宇，整个街道破破烂烂，河边的水脏的简直不是一般的浑浊。还有那座有四百多年历史的日本古桥，吹嘘得跟祖宗似的，不就是中国农村随处可见的土桥吗？ 为什么自己觉得会安比丽江带感，比攻略上的照骗还美，答案很清晰，因为游会安的时候有马力在身边，游顺化的时候马力在别人身边。 秦老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反正一离开马力整个人都不好了，说是失恋又不贴切，恋都没开始谈何失，一想到马力和阮小玉此时此刻可能正在滚床单，她就各种不爽，就像有把刀子插在心上，但你却喊疼的资格都没有，她甚至没在顺化停下来吃点东西就离开了这座伤心之城。 爱与性，这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她从来不相信无性之爱，没有亲吻，没有拥抱，那叫爱吗？ 问题是，你有资格爱吗，大妈？ 生命只是一瞬间，你来了，我老去，这是宿命还是玩笑？ 连天气都开始配合她的心情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什么原因，自从和马力分开后秦老师的好运就彻底终绝，开始走背运。 刚出顺化就阴雨蒙蒙下起了小雨，他们的行李在岘港被马力让中餐老板打包寄到河内，没有雨衣她怕雨水弄湿了伤口感染，只得又折返顺化买雨披和防水衣裤换上，风雨兼程往下一个目的地广治骑去。 悲催的是骑到一半没油了，自己在顺化失魂落魄犯了个低级错误忘记加油，她不得不下车推着走，不知道距离下一个加油站还有多远，不知道这样人推车走下去会不会累死。 累死也不会打电话给马力，如果他没遇上阮小玉该多好，有他在身边还会有这些破事发生吗，没有他，环游特么变成遭罪、自虐、瞎扯淡，变成一个人的狂欢，变成没事吃饱了撑的自找苦吃。 人不能老往坏处想，得有点乐观精神，要不然天天都得跳楼。 越南属于热带气候，夏天平均气温43度左右，现在是30度，幸亏现在是冬天，还好还好，最起码咱现在凉快，人跟摩托车一样，也是需要加油的，秦老师给自己加完油后，又往前推了百多米，感觉油又用完了。 再加：太好了，幸亏下雨，要不然出太阳各种晒伤，身体脱水，哈哈哈。 又往前推进了五十米，感觉四肢酸痛，乏力，再也没有动力了。不得不把车停路旁，开始打搭顺风车的主意，不管是出高价让别人从油箱里匀点油，还是拦下辆货车把自己连人带车拉到下一个加油站都行。 秦老师幻想自己是个年轻姑娘，像美国公路电影里的女主那样，竖起大拇指往路边一站表示要搭顺风车，停下来求上车的车马上排成长队。 可理想很年轻，现实很老气， 越南的北部河静、广平、广治一带比较落后，土地贫瘠、资源匮乏，而且常年发生自然灾害，越往北人烟就越稀少，平均半个小时才会有一辆车路过，看见是个黄皮肤的中年妇女拦车，而且国籍不详， 停车？不溅你一身泥就是对你客气的了。 还好秦老师机智，从挎包里掏出张花花绿绿的美元来挥舞，色诱不管用，财诱再不管用我今天就不姓秦了。 果然不停不停，一停就是两辆货车一起停下来，为了抢生意开始舌战，无视金主的存在两辆车的司机开始吵起来，必须按先到先得的章程接客，不对，应该是捎客。 更过份的是乘两位司机吵架争夺捎带权的时候，从一辆货车的副驾驶座上跳下一个二十多岁的越南小伙先下手为强，放下后车箱挡板，从车上放下块木搭板，二话不说就把秦老师的摩托车哧溜一下推到自己车箱里去了，很有绅士风度地请秦老师坐副驾驶座，自己爬车兜里，这才慢吞吞喊忙吵架的我方司机走人。 看见没，有钱能使鬼推摩托车，没等秦老师自鸣得意完，货车就又停下来了，一个加油站赫然出现在公路边上，离她刚才拦车的地方最多只有一公里的路程，因为雨雾蒙蔽了视线居然没看见，这一百美金花得简直太冤枉了，然而，没有最丧只有更丧，这仅仅是今天霉运当头的开始。 第64章 秦老师还没有充分做好身体和心理准备迎接突发灾难，又傻又天真地从副驾驶座上跳下来，准备绕到车后面去接自己的摩托车，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身旁的货车开始往前移动…… 狗娘养的，一百美元根本喂不饱你们，想硬抢阮小玉的宝马摩托是吧？秦老师憋了一天的火气一下子找到了喷射的目标，我操你大爷，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明目张胆地硬抢。 人总是对他人往美好的方向期待，低估人性的功利和无情，最后总是被现实频频打脸，以为四十老几还能吃鲜肉真是好傻好天真，以为被人骗了一百美元人家就会心满意足真是好傻好天真。 以为双腿跑不过车轮子你他妈真的是好傻好天真，秦老师扫眼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破破烂烂的摩托车钥匙还插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坐上去就发动，以一种不要命的速度狂追那辆企图拉着她的摩托车就跑的小货车，阮小玉那辆黑白配色的bmw r n最起码值20万，老娘今天拚了老命也要把它抢回来，货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眼喷怒火的疯女人骑着摩托追了上来，心头突然掠过一片不详的阴影。 无论他如何加速度那女人都如影随行死死咬住他不放，他不得不猛地一踩急刹车，想让跟在车身后面的疯女人撞上来，不说撞得头破血流也要撞个七荤八素，哪不知那女人像事先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馊主意，几乎在他急刹车的同时已经打偏方向擦着货车车身窜上前去了。 小货车开始和摩托车展开一场极速飙车赛，其间货车司机有好几次蛇行左右摆动想碾压或者碰撞秦老师，都被鬼上身的疯女人险险躲过，甚至被她提速超过。 “咱好歹也是牛逼闪闪的女文艺妇女，惹毛了老娘我让你好看！”秦老师取下头盔回头像扔炸弹一样把头盔往后扔去，小货车司机怎么也没料到疯女人的反击如此出人意料，抢方向盘想避过飞来横盔，终归晚了半步，头盔击中小货车的前轮，失去平衡侧翻在路边…… 不等小货车上的人从车里爬出来，越南交警已经接踵而至，结果秦老师被罚了400k越南盾（无证件+超速+飙车）。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秦老师抢回了自己的摩托车，赢得了这场战役的最终胜利，并向从驾驶座里爬出来的司机竖起了中指，“听说过老而弥坚这个词了吗，杂种？” 突如其来的脾气大概是积攒了很久的委屈，骂脏话只是用来辅助发泄情绪的助词，跟素质好坏没半毛钱关系！ 秦老师发现飙车已经不知不觉飙到她的目的地广治镇，此地距顺化一百公里左右，距荣市还有将近三百公里，人家从顺化骑车到荣市基本都只花一天的时间，而她这才骑了四分之一的路程，她先把抢回来的摩托车在广治的加油站加满油寄存好，再骑上那辆自己抢来的摩托骑回去归还失主。 越南冬天的雨季往往是全国性的，从河内到胡志明，这将近2000公里范围内保持着同一种天气规律：清晨到中午阴云翻滚，下午便会飘起牛毛般的细雨，继而越来越大。 秦老师冒着雨咬紧牙关往前方的加油站骑去，几乎迸发了全部的体能，任雨水拍打面庞。心情沮丧地舔舐嘴边顺流而下的雨水，苦涩的咸味真实而又回味悠长，可能老天爷觉得还要再给她点颜色看看，又让她因为路滑而摔了一跤，她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哭不闹扶起摩托车继续向前，这一秒钟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随便在路边找个男人抱着她，让她哭会儿，要多少钱她都愿意给，为什么没人开展这项业务，要知道世界上不如意的女人多了去了，她们总是躲在被窝里哭，世界上只有男人的胸膛比被窝更温暖，男人们却并不自知，因为他们喜欢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等她还完车，掏钱补偿了车主的损失，搭突突车再返回广治时天已经黑透了，其实她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把车扔路边走人就行了，害得又摔了一跤。 当晚骑着阮小玉的摩托车，拖着湿漉漉的身躯在广治随便找了个地方住下，脱下早就湿透了的外套，好想冲个热水澡，但今天摔跤造成的伤疤还未愈合，新鲜的粉红色肉中渗出血滴。伤口沾水后好得更慢，还有感染的可能性，只好用毛巾擦擦身上的汗，出去外面吃了碗牛肉粉后回来躺下，听着雨水顺着旅馆屋檐滴下来的滴答声，心里又增添了几分无奈的悲凉，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心事，更与何人说。 她没有给马力打电话就睡了，马力也没想起来给她打电话，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感冒了，喉咙刺痛，好在天空已经放晴。她脑袋昏沉地上路，除了坚强，别无选择，为了尽可能小心别再摔跤，时刻提醒自己务必要抵挡住高速行驶的诱惑。一会儿加速一会儿急停，试着适应摩托车这种全新的驾驶方式。 一号公路有些路段濒临大海，但更多时候，只能听见海的声音，却看不到澎湃的南海。一路上平淡无奇，没什么好看的，越南北部的公路跟中国的二级公路并无两样，路两边全是一马平川的农田，从广治省很快就进入了广平省，过了河静就到荣市了，国道上行人甚少，有一段路变成只有秦老师一个人在望不到尽头空荡荡的路面上行驶，对于一个孤独苍凉的灵魂来说，在这样的无人区骑行到是别有一番滋味，生命的温柔不复存在，存在的只是通向地平线的两条几何线，不停地向前延伸，延伸…… 一辈子的日子就这样流淌殆尽，时光逝去，青春衰老，死亡的痕迹在枯叶横生的冬日里已经显现，今生，希望化成灰烬，一切才刚刚开始，一切就已经结束，她要离开，远离他的磁场，投奔失败之地。她曾抱着必胜的信心行走于人世间，以为只要加倍努力，就可以成为世界的主人。是啊，世界不能主宰她，她也无法主宰世界，唯一能主宰她的是时间，回不到过去，也走不进未来，把她和马力隔在时间的两岸，唯有现在，只有现在，让她穿越孤独寂寥，在生与死的轮回里，皈依永恒的爱河。 第65章 她在空旷的公路上独自骑行，越南是世界最大稻米出口国之一，公路两边碧绿的稻田一望无际，蓝天白云与笔直的公路浑然一体，危险的静寂之美和莫名的孤独感同时并存，逼得她几乎要透不过气，这一刻全世界的人都和她没有关系了，全世界的人都消失不见了，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关心她的喜乐，也不会有人关心她的死活，她活着，只是出于惯性，她一直往前走，是因为别无选择。 到了广平省同海市后，听说再往北三十公里布泽县有个一个叫跳石滩的荒芜海滩比较有名气，秦老师就去了。 本来她是想去同海附近更有名气的韩松洞，听说好莱坞大片《金刚：骷髅岛》有在那里取景拍摄，很多因素让韩松洞成为一个惊人的自然奇观，很多人都想要一亲芳泽。韩松洞约9公里长、200米宽、150米高，经过数百万年间缓慢水的雕琢，最后形成独特的钟乳石洞穴，还有部分区域，因顶上崩塌后阳光照进，形成地下丛林生态系统，还有很多全新的物种等着探险家解密。目前越南政府已经允许特定的旅游机构oxalis adventure tours安排参观，但是参观费是可观的3000美金，参团了也不是马上就可以到洞穴，要先前往广平省同海市后，负责的旅行机构会进行一天安全注意事项简报，花一天左右的时间，才会抵达山水洞的入口，攀爬进入后在里面扎营几天，最后再花同样时间下山回家，而且至少要一年前预定，共五天的行程。 3000美金，还要提前一年预定！ 一年后都不知道我在哪，和谁在一起呢，到时再说吧。秦老师退而求其次去了怪石嶙峋的跳石滩。 海风呼啸，迎风而上，坐在深入海中的一块巨石上任凭风吹浪打，也许海水的咆哮声可以打消她内心潮水汹涌对爱的渴望，也许海风可以吹散她无法摆脱的孤独，看着萧索磅礴的海面晃荡飘摇，那些涌动的浪潮更加让她心潮澎湃，她想起安妮宝贝写于十四年前的《蔷薇岛屿》，那是2002年28岁的安妮宝贝游走越南时写成的摄影散文： 我们要对一个人产生与之相对一生的愿望，多么的难。自私的男人太多，温暖的男人太少。我们无法在与人的关系里获得长久的安全，一向如此。而至于娱乐的激情，不谈也罢。那是青春期的乐趣，不是成年人的方式。在那一刻，才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有多么疲累。只想安静。 在越南的透蓝大海中，曾看到一些翠绿的岛屿。星罗棋布，彼此隔绝，各得其所。这些岛屿没有出口，也无法横渡。我们的家，是一个岛屿。我们的灵魂，在城市里，也始终是一个岛屿。这样孤独。这样各自苍翠和繁盛。 温暖安静的男人，干净的房间，有一条小狗，有窗帘被大风吹起的映满绿色树荫的露台。这样，失眠的时候，或者可以彼此拥抱。而我们能够儿女成群。但我对这个人，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想象。他是透明的空气。在，而如同不在。他对我的生活来说，意义仅仅如此。只是幻觉中的蔷薇岛屿。 我没有对母亲说，只有经济不独立或害怕孤独的女人和男人，才会想用婚姻去改变生活，获得安全。而对我来说，那已不是最重要的事。我过得很好。因为我知道我要什么。我热爱大海一样的生活。有潮水，有平静，但是始终一往无前。大海的孤独，不会发出声音。 秦老师觉得这段文字不应该是一个二十八岁女孩子的想法，应该是她此时此刻的心境，马力正是自己心中的蔷薇岛屿，看得见，摸不着，在，而如同不在。 要不就是安妮当时是以一个四十多岁女人的心态写的《蔷薇岛屿》，要不就是自己现在的心理年龄只有二十八岁，虽然自己跟安妮同为七十年代生人，却跟安妮的人生截然相反，人家是先沉醉于稀薄的幻觉，然后三十几岁生孩子后变得清淡有节制，改名庆山。自己则是二十几岁生孩子后变得清淡有节制，守妇道、守本分守了二十年，四十几岁才后知后觉沉醉于稀薄的幻觉，出来浪了。 人家是二十几岁就游越南，自己四十几岁才步人家的后尘，返老还童颠狂骑摩托车游，二十几岁游和四十几岁游有什么不同吗，人生只是一个过程，颠倒的人生顺序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自始自终都听从内心的呼唤活得开心吗？ 人生短短数十载，最要紧是满足自己，不是讨好别人。如果你与众不同，你就一定会孤独，如果你卓而不群，就会有一大群吃瓜群众等着看你的笑话。 当暮色四合之际，秦老师终于找到自己不开心的源头，一切的不开心都来源于对自己年龄的不自信，为什么要被高龄压得喘不过气来呢，年龄只是一个数字，其实美丽的人生，从来都与年龄无关，人终有一老，何必要纠结于此患得患失，她站起来，身手敏捷地跳下那块坐了一下午的巨石。 忘记自己的年龄，永远十八岁，欧耶！ 看来跟大海亲密接触是对的，它吸走了你的孤独，让你重新回到激情澎湃的十八岁！ 年轻的第一个显著特征就是吃的多，饿的也快，一天没吃饭的秦老师立刻感觉到了饥肠辘辘，看看天快黑了，决定今晚在布泽县吃完晚饭就住下，明早再继续赶路。 晚上，细雨再次来临，北纬18度左右，居然有一丝挡不住的凉意。这让小城更加冷清了。她一天没吃饭，打算晚餐时饱食一顿。因为下雨，住的旅馆附近街边只有一个小饭馆。来越南后，她开始习惯使用翻译软件。她将手机递给老板，上面有她想吃越南菜的越南语。老板是个短小精悍的中年人，跟成孝勇有许多相似之处，宽脸、宽鼻翼、矮鼻梁。 由于历史原因，有一部分越南爱国者不待见中国人，秦老师不想惹麻烦，就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温婉内敛的日本妇女，说话非常温和、有礼，语音语气听来都十分温婉，坐姿端庄，双脚合并，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倾斜，说话时也要微微弯腰。做日本女人真幸福，不需要争，不需要和小三抢男人，不需要防盗，不需要防骗，只需要在家好好服侍老公孩子，眼神就会变得祥和，而不是像狼一样时刻保持警惕。 饭馆老板很热情，帮她把桌子擦干净，用最善意的笑容接待这位有礼貌的日本女子，不小心露出两排狡黠的黄牙，还免费送了她一碗热汤。 “哦，谢谢。”秦老师用英语说道，把勺子放在一边，拿出一双筷子，开吃。 半只烤鸡色泽诱人，海鲜炒饭极其精致，简直可以打满分。为了符合日本女人不咄咄逼人的气质，她只好小口小口吃着饭，细嚼慢咽保持着优雅气质。 电话响了，是马力打来的，问她到哪了，秦老师一激动就忘记说英语了，“我过了同海，你呢，在哪？” 饭馆老板一听见秦老师说中国话表情瞬间凝固，继而严肃起来。转身和同伴用越南语说了几句后，然后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用深仇大恨的目光盯着秦老师看，看得秦老师心里直发怵，既然已经露馅了，她只能硬着头皮用中国话和马力打完电话，咱也不能把华夏民族的心气儿都输得一干二净，我承认我是中国人怎么啦？ 第66章 “嘿，中国人，你看。”大约当她吃掉三分之一时，小店老板突然走了过来，不由分说把他的手机伸到秦老师面前。3英寸老式手机的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艘军舰在海上乘风破浪的视频。那是中国南海舰队的导弹驱逐舰，视频的标题是一连串越南语。 “哦，怎么，有问题吗？”秦老师装不懂，继续吃饭，她不想和越南人探讨领土问题，这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要是人家一个不高兴从厨房摸出把菜刀朝自己砍过来，俺不就为国捐躯了吗，她只好恢复中国女人警惕的目光盯着小老板，一旦他走进厨房，她就站起来跑路，为跑路作好铺垫，她提前把饭钱拿出来放在桌上。 “嘿！滚出去！”小老板没有去拿菜刀，两手空空地走到秦老师面前，站在桌前，居高临下用右手食指指着她说。 他的英语显然不怎么好，但言简意赅。小店里的其他客人都停下筷子，朝这边看过来。秦老师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也不准备争辩，就没有理会。每个国家都有这样的愤青，容易被煽动而又充满偏见，并把仇视的对象指向毫无关系的普通人。 秦老师继续吃饭，边吃边拿起事先放在桌上的越南盾递给小老板结账，虽然这家伙用凶狠的眼神盯着自己，好像是她占领了他的小饭馆一样，但只要他不动手就没有什么危险可言，“不用找了！” “你，”他指着秦老师，突然笑了，当然，笑不一定全都代表善意，有时是一种变相的侮辱，“滚出去！” 在狂热中，狂热分子往往是自以为高尚的。小老板说“滚出去”时一定觉得自己很伟大，他甚至会想，我宁愿不做生意，不赚那点小钱，也要叫她滚蛋，我讨厌中国的一切，我有理由对中国人态度强硬，我虽然是个摆摊的小贩，但我很爱国。 在国内也有人朝着丰田和尼桑抡起锤子。人们疯狂打砸日系车，据说一辆北京现代因为logo酷似本田，不幸中招。这个小饭馆的老板，和国内那些打着“本店不修理日系车”的店主一样自以为豪情冲天，秦老师不想跟他计较，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不是两个亚洲邻国底层民众辩论得清楚的，但确确实实影响了老百姓的生活，比如说马力喜欢的姑娘，她父亲就不是一般的仇视中国人，因为他的弟弟战死于1979年发生的那场中越战争，看来要让阮小玉的父亲喜欢马力还任重而道远。 “再来半只鸡打包，”秦老师忽略掉国恨家仇，在翻译软件上弄好越南文递给他看，“师傅，你的厨艺不错，我带着路上吃！” 小饭馆老板看了秦老师手机上的越南文后，没有再用蹩脚的英文说第三次滚出去，也没打算再为这个中国女人提供食物，像之前她对待自己那样不予理会，自顾自地收拾碗筷去了。 秦老师如同丧家之犬无奈回到住处，没有国哪有家，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环游时能走到哪都被祖国罩着，不要被人欺负，不要再重蹈覆辙，重走“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老路。 刚才马力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在荣市等她了，昨天下雨他和阮小玉在顺化待了一天，今天见天放晴就直接去了荣市，还以为她早到了，哪不知才骑了一半路，反过来马力他们在荣市等自己，从顺化到荣市骑车大概八到十个小时，车神马力骑到荣市肯定不会超过八小时。马力在电话里一再强调让秦老师慢慢骑，安全第一，再骑多少天他们都等着她，可不是，按秦老师每天骑一百公里的磨洋工速度，还要骑两天秦老师才能骑到荣市。 别说，秦老师就是打算磨蹭两天才慢慢地去荣市，这一路上被成孝勇追的鸡飞狗跳，马力和阮小玉总是没机会单独在一起， 给两个倒霉孩子多留点独处的空间吧。 但是半夜里发生的一件事让她不得不改变计划，半夜她感冒加重，头疼得睡不着觉 ，起来找药吃，听见窗子外面有动静，旅馆后面就是停车场，推开窗子一看，好了，又有人来打阮小玉摩托车的主意，她这车真有这么貌美如花，让人欲罢不能吗？ 只见几个男人鬼鬼祟祟正把上了锁的摩托车抬出停车场，抬到停路边的小货车上准备运走。 秦老师奋不顾身从窗口跳下去，别当心，死不了，一楼。 一路追出停车场，那几个偷车贼正把摩托车放在小货车后兜上，这不是昨天那辆小货车吗，真是阴魂不散啊，有人听见身后有动静回过头来查看，月光下依稀能看清贼脸，居然是成孝勇，这个怂逼，不敢去追阮小玉，频频来追她的摩托车，打算把阮小玉的摩托车弄回去找他的主子交差吧，早知道我还费那个劲抢回来干嘛，让成孝勇帮阮小玉把车免费运回去得了，反正也快到河内不用再骑摩托车了。 于是，秦老师雷声大雨点小，跟着那辆小货车虚张声势喊了一阵捉贼，故意让他们得手了。第二天打电话让马力和阮小玉去河内，自己坐巴士直接去河内，感冒身体情况也不能再骑摩托了，风吹日晒不是一般的不好玩。 荣市到河内不过三百公里的路程，马力他们又提前到了，秦老师坐了一天的大巴，总算是赶在天黑前到达河内。 听说自己的车被成孝勇强行拉走，阮小玉竟然说太好了，她正发愁即将跟马力坐飞机去中国玩，自己的车无处安顿呢。秦老师本打算把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从小货车里抢回摩托车的英雄事迹大肆渲染一番，见阮小玉如是说，随即闭嘴。 “你要去哪？”马力见秦老师飘过自己的房间门口急忙问道。 “我去夜市逛逛，听说河内的夜市相当壮观，要不要给你们俩带点吃的？” “等等，我也饿了，咱们一起去吧！”马力从房间里走出来，准备到隔壁喊和秦老师住一个房间的阮小玉，她正躲卫生间收拾打扮化妆涂口红，刚才秦老师蹑手蹑脚出来没敢惊动她。 秦老师拉住马力用无比操心的口气问，“你就没觉得有比吃更要紧的事要办吗？” 马力坏笑：“比如说……” 秦老师拍拍手弄出“啪啪啪”的声音。 马力看秦老师一脸天真表情笑喷了，说你老不正经你又一脸正经，说你像少女一样天真你又一把年纪了。 第67章 越南人民有个神奇的爱好：特别喜好坐在马路边。一家人在马路边铺开桌布来聚餐，漂亮的妹子和帅哥，一对情侣，摆两个小板凳于马路边，含情脉脉一起嗑瓜子喝东西…… 他们不爱出风头，尤爱坐在马路边穿个拖鞋和亲朋好友坐在塑料小板凳上欢聚一堂，聊天外加吃吃喝喝，不着急，享受眼前的生活即可，看他们脸上的笑容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幸福指数远超天朝的国度。 几张塑料小板凳，既是桌子也是凳子。吃好吃的，喝点东西，看天上云卷云舒，看路上熙熙攘攘。其实生活不需要太多金钱，那种安逸祥和也很好不是么？ 河内作为越南的首都，和胡志明都是越南一线城市，房价已经超过北京、上海，有的房子每平米高达几十万元人民币。它被著名旅游专业网站tripadvisor列入世界前十大最受喜爱的旅游城市，排名第八，仅次于第七的巴黎。 白天，市内星罗棋布的大小湖泊为这座一年四季都炎热的城市降温，当夜晚来临，太阳落山后，人们喜欢从闷热的家中走出来，坐在树荫下纳凉。 河内如此备受旅游者们的追捧，最大一个因素得益于这个城市无比壮观的夜市。夜市只对步行人群开放，游客可以免受汽车、摩托的烦扰。如果你想来吃点夜宵，最好还是步行吧。所有的人都是用小椅子、小桌子坐在路边，什么肤色的人都有，说什么语言的都有，如果说越南其它城市的路边摊是分散、单挑、不成气候的，那么河内的路边摊就得用大气磅礴，蔚为壮观来形容。 秦老师曾经在朋友圈看过圈友发的一个河内夜市即时小视频，那是她第一眼看见河内，隔着手机屏幕，就被它喧嚣沸腾、接地气的现场感染了，就像安妮笔下所写，那么多的人。潮水一样的人群涌过不同肤色和发色的脸。在这里，你不再带着自己的历史和过往。你可以重新开始。 他们沿着人声鼎沸的街道慢慢走着，越南当地戏唱得人群熙攘，不少游客驻足不前，街口摇滚乐队开始热场。 “哇，这才叫夜色撩人，”秦老师看着铺天盖地的小吃摊惊叹道，“我被撩到了。” “很久没坐下来好好喝口小酒了！”马力撸袖子：“终于可以好好搓一顿了。” 阮小玉听不懂中文，微笑问马力，搓一顿是什么意思，秦老师很喜欢越南姑娘那种水一般平静的笑容，那种由内而外的小确幸，跟街边在自家门口吃饭聊天的越南人如出一辙，很讨喜。 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家路边摊，坐在街边的小桌子旁，面朝人群熙攘的乐队，要一杯bia hoi，天南地北聊起来，马力特意点了炸蚂蚱和炸禾虫当下酒菜，还有烤老鼠，这些都是中国人不敢吃的恐怖食物，烤老鼠他自己也不知道敢不敢吃，他是点了吓秦老师的，看见秦老师总是用警惕的眼神往那盘烤老鼠瞄，马力就想乐。 别说，坐街边吃东西感觉就是不一样， 放松、自在，不绷着装高富帅，不比谁更有出息，大家都是穿拖鞋的，谁都一样只是个吃货，马力吃着吃着就开始掏心掏肺讲真话了。 距河内300公里的西北部山区，有个达苏村，海拔2650米。山上地形险峻，道路崎岖难行，其中有一个恐龙岭的高坡是登山者的向往之地，从公路延伸至山顶尽头是一个断崖，路的两边都是垂直的深渊，跟电影《极盗者》中男主角在美国犹他州骑行的山脊有得一比，我明天准备把那辆川崎旅行车去租车店异地还车还了，然后再租辆越野摩托去恐龙岭走一趟。 阮小玉面对马力的长篇大论完全听不懂啊，眨巴着眼睛莞尔一笑，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甜酒窝，反正你讲什么我笑就好啦，我的绝杀就是笑。 要不要这么不动脑筋，秦老师决定来点开胃菜助兴，于是他把马力的明日计划翻译成另一个意思：“他问你愿不愿意嫁给他，跟我们去中国，当中国媳妇？” 阮小玉也不是那么好骗去中国做媳妇的，她马上戳穿了秦老师的谎言，说秦老师一定在乱译，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么长的求婚词。 “她说什么？”马力见阮小玉脸上的表情跟他刚才说的话题不搭调，急忙问秦老师。 “她问你骑摩托从河内到达苏村要几个小时？”秦老师一本正经地说。 一到十的英文马力还是会说的，马力急忙告诉阮小玉七个小时左右。 秦老师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站起身跑到不远处的路边乐队围观，听民间音乐高手们玩各种乐器，人家这才叫玩音乐，完全是出于对音乐的热爱，喜欢音乐的人聚在一起互相切磋交流，有本国的民族乐器独弦琴，别具一格的敲击乐器石琴，更有国际流行的电吉它、架子鼓，秦老师情不自禁跟着音乐的节奏摇摆，仅仅一个夜晚，一条街道，秦老师就开始喜欢这座城市了。 时不时还偷瞄那边正在用手机翻译软件艰难沟通的马力和阮小玉，估摸着两人沟通得差不多了，才又走过去重新坐下。 “你做大不尊，还有资格当我妈吗，妈要拿出点妈样来，听见没有？”马力一拍塑料小板凳跟秦老师开起了玩笑。 秦老师一副女老玩童的屌样：“你以为我稀罕当你妈啊！” 马力发现女人不正经起来就连鬼都怕，只有甘拜下风换话题，刚才我跟小玉说了去恐龙岭的事，她也要去，你得想点办法阻止她，要是她出什么意外，我怎么向她爹交待？ 秦老师一听有危险急忙拿出手机上网查危险系数，一看恐龙岭航拍视频，差点吓瘫了，一条长长的山顶路从公路延伸至山顶尽头的断崖处，其中有一段路的路面宽度在20-30厘米左右，路的两边都是垂直的1000米+深渊，正像一条长长的恐龙脊梁，走在上面都感觉眩晕，更不要说骑摩托车穿过了。 不过画面到是超美，站在恐龙岭上观看9层云海在脚底下风起云涌，特别是日出时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染红了天际和脚下洁白的云海，那可不是一般的壮美，感觉已经升仙登天，飘飘欲仙了啊！ “我也要去！”秦老师不假思索地道，管他危险不危险，先升完天当上仙女再说。 “就你那骑车的技术，一边歇着去吧！”马力一口否决了秦老师的无理申请，“我能不能行还是两说，电影里你看到的摩托车手沿着曲折蜿蜒的脊道肆意驰骋的画面，都是找职业摩托车手替身来完成的，那跟在钢丝上骑摩托一样危险，你一个老太太来凑什么热闹？” “马力！”这下轮到秦老师怒了，一拍放着酒杯的塑料凳子，酒杯吓得乱跳，还有一个掉地上碎了，“从现在开始你要是再敢喊我老太太，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马力没想到随口一个老太太就把秦老师气得直哆嗦。 看得出，秦老师是真生气了，马力第一次看见秦老师生气，有点蒙圈了，至于吗，我妈！ 年轻人怎么能体会岁数大的女人最怕的就是别人嫌弃自己老，这可是点了她的死穴啊，秦老师一路上都想方设法要忘记自己的年龄，而马力却一再让她想起。 “你就怎样，吃下这盘老鼠肉？”马力把那盘烤鼠肉推到秦老师跟前说。 老鼠肉怎么可以吃，但是偏偏有一个国家的人青睐老鼠肉百吃不厌。 越南少女喜欢吃鼠肉，她们是把鼠肉当成美容保健品吃的，阮小玉拿起一只老鼠就开始吃，就好像那是世间一等一的人间美味，秦老师看得汗毛已经竖起来了。 马力也学着阮小玉的样，拿起一只烤老鼠津津乐道地吃起来：“嗯，味道还不错，没有异味，肉很香，有点像兔子肉。” 看着这对重口味吃货，秦老师也发现自己刚才的失态，不是说好了忘记自己的年龄吗，怎么又想起来了，她像一个三岁的小女孩耍赖道：“明天我就是要跟你一起去海云岭！” 阮小玉在旁边像打了鸡血一样也要去。 “好，你们俩都可以去，但我也有我的底线，上恐龙岭你们只能步行，不许碰摩托车！”马力不容置疑地道。 第68章 第二天早上，秦老师被窗外街道上摩托车汹涌而过的呼啸声吵醒，昨天晚上从夜市回来后阮小玉就失踪了，八卦心作怪，秦老师用纸杯当听筒贴着墙壁想偷听隔壁壁咚，但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一二三四，只好作罢。 天作之合啊，这也许是马力来越南最大的收获，我应该为他高兴才对，但秦老师并不看好异地恋，当荷尔蒙的碰撞消失殆尽，当彼此的文化、语言难以契合，任何一根稻草都可能会压垮这段脆弱的异地恋情。 放下心头那些对马力不切实际的幻想之后，秦老师一身轻松一觉睡到大天亮。起床后她没有去“壁咚”马力和阮小玉的门，一个人走出座落在小巷子里的家庭小旅馆，来到巷子里吃早点。 马力是出于贪便宜的考虑，才入住在这像迷宫一样的小巷子里，他跟秦老师不花钱环游世界的契约还在进行中，他在岘港挣的那点小钱根本不足以支付高级酒店的房费。 他的选择无意中让秦老师发现了这座城市世俗得就如同来到了前世，人世间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头戴斗笠的女子挑着扁担在街边，用宛转轻柔的越南语和顾客说话，担子里面是碧绿的青菜、缤纷的鲜花，最多的是鲜嫩欲滴的各色水果。巷子里满目皆是新鲜的农产品，削甘蔗的、捣虾酱的，这些场景让人心头一暖，就像回家了一样，有种不是故乡，胜似故乡的亲切感。 她随意走进路边一家糯米饭小店，要了一小碗糯米饭，配菜是腊肠和鸡肉，黄瓜是免费的，还要了杯豆浆。 吃饱喝足之后独自流连在小巷里，空气中有各种热带水果的香味，寻着香味来到一家水果店里，看着店主在为客人制做水果捞，各种水果混在一起，加上炼奶、椰奶、酸奶、刨冰，一碗香甜可口五彩缤纷的水果捞就到手啦。 秦老师抵抗不了那种由各种鲜艳的颜色混合在一起的视觉上的诱惑，要了一碗抬到水果店旁边的花店门口，那里放着几个塑料小凳，秦老师走过去坐在鲜花丛中开始吃水果捞，花店主人是一位跟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大姐，可能因为越南男人在以往无数的战争中饱受折磨，秦老师来越南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不工作的女人，倒是常常见无所事事的越南男人排排坐在自己家门口悠闲地喝越南茶，享受下午的慵懒时光，男人用生命换来的和平，女人也该用自己的勤劳补偿一下了。 穿着越南丝质淡绿色奥黛的老板娘，正把一朵一朵还沾着露珠的茉莉花用线穿成项链，脸上的表情就像茉莉花一样既清淡又恬静，秦老师又被茉莉花的清香撩到了，掏钱果断占有了那串纯洁的茉莉花。 时光静好，现世安稳，清晨的阳光柔和温暖，坐在摆满鲜花的花店门口，她想去恐龙岭冒险的渴望在一点一点地减淡，也许就这样坐在街边发发呆，什么也不做，虚度掉接下来一天的光阴是更好的选择。 花店的隔壁是一个小书店，在中国除了新华书店还屹立不倒外，其他的个体小书店基本都无法存活，大家要看书全都转移到电子产品上看去了。 很惊奇越南的路边小书店还有存活的空间，秦老师脖子上挂着鲜花项链，抬着吃了几口的水果捞走进了书店，有英文小说，有越南文小说，小书店里标配有无处不在的塑料小板凳，秦老师坐到小板凳上边吃水果捞，边阅读一本有关越南战争的英文小说，不是60年代那场美国人介入的越南战争，也不是70年代那场越南南北统一战，而是1979年二、三月间的中越战争，她很想看看站在第三方立场的其他国家是如何评价那场战争的。 没翻了几页，马力打电话来让她赶紧回旅馆，要出发了。 秦老师穿着棉布白裙，点缀着太阳花的人字拖鞋慌慌张张回到旅馆，那个不骑摩托车不帅的男主角，还有那个不骑摩托车不美的女主角，全副武装坐在两辆租来的摩托车上已经整装待发了，阮小玉骑的是弯梁中的战斗机exciter 150，马力骑的是本田越野山地摩托。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见阮小玉身穿紧身连体皮衣皮裤、棕色宽皮带把丰盈曲线勾勒得简直不要太性感。马力也不示弱，一件超薄的小羊皮机车夹克，牛仔裤和直筒长靴，把身形修饰得更加挺拔，这个大帅逼虽然有点小白脸的既视感，那种不羁帅痞的感觉还是帅的一逼，带有一点亦正亦邪的雄性魅惑，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让某位迷姐喜欢的死去活来，差点就像外国迷妹追星那样，脱衣服脱裤子让马力在自己屁股或胸上签名留念了…… “今天有太阳，小心晒伤你赶紧去换身长袖衣服，还有登山鞋！”马力催促道。 等秦老师从楼上换衣服出来，马力也被秦老师的一身行头惊到了：“猫姐，你是想笑死我吗？” 只见秦老师一身猫女打扮，身上穿着超薄胶体紧身连体衣，衣服是宝石蓝和桃红两色混搭，上面还画着黑色的猫纹，身后拖着一条一米来长的充气尾巴，最炫酷的是她戴在头上的猫耳朵头盔，普通的骑行全盔上面多了两只尖尖的玻璃耳朵，那圆圆的头盔瞬间就有了猫的质感，秦老师变身成了一只可爱的吉祥物，走到两辆摩托车中间问，“我坐哪辆车？” 幸亏马力早早把从岘港寄过来的行李拿来了，这些行头都是她在国内就准备好的，为的是直播时抢镜啊，要跟我抢镜，你们还嫩着呢！ 马力简直不敢直视笑喷：“四十老几的女人拜托不要整天装萌装可爱了！有点深度好不好。” 秦老师立刻回敬一张臭脸给马力，“关你屁事！” “我喜欢你妈妈的造型，要不让她骑我的车，开通直播我再当一次摄影师，这造型跟我骑的这辆车简直不要太搭，不让更多的人看见太浪费了。” 阮小玉都被秦老师的猫姐气场摧毁了，甘当绿叶让秦老师霸屏，还主动奉上自己的座骑。 从河内-纸桥郡-山西-中河桥（河内与福寿省交界）-32b国路（福寿省与山萝省交界）-福安-北安-达苏村，这三百公里的路程秦老师完全抢了那对帅哥靓女的风头，凡到有人的地方吸睛率和回头率都超过了马力和阮小玉。 看直播的人数在不停地往上疯涨，有许多青少年开始打赏那只骑在摩托车上的女猫，希望她能表演点高难度动作助兴，这可把秦老师为难住了，难不成我还站在行驶的摩托车座位上跳一段芭蕾舞？ 第69章 压弯？不会。 腾空？不会。 翘头？不会。 原地转圈？不会。 翘屁股？更不会。 但秦老师前两天独自在没人的公路上骑行时刚刚练习过撒把，秦老师放开双手试着站起身来…… “哎哟妈呀，你要干嘛？”见秦老师站到了行驶的摩托车踏板上，马力惊呆了，但这种时候阻止已经来不及，也不能发声惊扰，只能揪着心指望这个女疯子走狗屎运了。 去摩托店租车时，马力坚决不允许阮小玉碰越野车，只准在弯梁车里选一辆，以防止她们到了恐龙岭“霸女硬上岭。” 其次弯梁有着类似踏板的坐垫结构，宽大，填充物厚实，很大程度上照顾了骑手和乘客的屁股，尤其是为秦老师着想，长途乘坐不会过于疲劳，更不会有街车或跑车那样薄薄一层坐垫带来的硌屁股的感受。 弯梁在越、泰有着绝对的统治地位，各年代车型、款型，游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在四川，杀猪的屠夫们常用这车驮刚杀好的猪，到了越南人手里，它更像是家里一头任劳任怨的牲口，默默为主人的生活努力耕耘。越南人十分喜欢把摩托车当货车发挥，不管是家具水果蔬菜还是任何东西，只要你能想到的日常用品他们几乎都是拿摩托车在运输，因此在越南的街头你经常可以看到一辆摩托车载着五、六个活人，四、五十只活鹅，或者驮着让你目瞪口呆山一样高的重物。当收获的季节来临之时，一辆辆摩托车载满农产品穿梭于乡间的集市，或者当黎明降临之时，小贩们载满新鲜的食材上街贩卖，而那些被精心“打包”，严重超载的摩托车也成为越南街头的一道风景线。 越南交通法对越南摩托车有着特殊的待遇，摩托车可以飚到70码，而小车最高时速不能超过40码，这说明越南政府是支持这些喜欢飚摩托的飚客的，摩托党的狂暴在这里变成了日常，这个国家是禁摩的中国飙车党的梦想！ 马力再一次体会到秦老师当初摩旅环游世界首选越南是多么英明伟大的决策。 这款exciter 150雅马哈可不是用来驼猪的，是雅马哈推出的一款新的流线型犀利弯梁车，介于跨骑和踏板的一种中间形态，既有跑车的流线，又有踏板的实用，最重要的是色彩，有军服迷彩版花型，穿迷彩服骑时人跟车会完全融为一体，而阮小玉挑的这款是宝石蓝和玫红色混搭，和秦老师那身宝石蓝和玫红色的胶体连身猫服简直不要太搭，整个车轮内轴和内侧都喷了黄蓝粉色的闪光漆，轮子转动起来犹如行走的彩虹，就连天天玩摩托车的越南本地人也看傻了，原来魔托车还可以这么玩，纷纷掏出手机来对准秦老师。 几个小时后，马力一行还没到达北安镇，一只花里胡哨的卡通充气猫站在一辆行驶的雅马哈摩托车上杂耍、玩瑜伽、舞蹈的视频就已经传遍了全世界。 虽然其间这只女猫有两次失误，从摩托车上摔下来，但她灵活地扔了车，丢车保猫，动作逗逼反而成为这段视频的亮点。 前有猫姐舞团代言开路，中有猫姐警长替被抢的中国人出气，现又蹦出个卡通猫姐来逗逼，关注《不笑不要钱》的国际粉丝已经突破六位数。 就连马力都开始妒嫉秦老师的圈粉能力了，他从来不承认自己也是猫姐的迷弟一枚，就如同有些美不自知，而美更甚一样，有些爱也会不自知，至于爱会不会更甚，要等马力觉醒的时候才知道了。 马力脸上都快挂不住了，本打算上恐龙岭好好炫一把车技，现在又被秦老师捷足先登抢了风头，竟争对手之间怎么可能产生爱，不把你弄死就算是慈悲了。 这年头，当个网红不好混，不仅要形正貌帅，还要身怀绝技，马力很好奇秦老师三日不见，是如何一下子从菜鸟升到骨灰级，莫不是像猫女那样被猫往脸上吹了口仙气，要不就是喝了杯猫屎咖啡，有如神助，竟敢站在摩托车后座玩各种炫酷特技，这些高难度动作，都是马力以前想玩不敢玩的。 “我给你跪了，大姐，你这是磕了药还是吃了猫屎，突然间就成车神了？”下午到北安镇停下来吃午饭的时候，马力实在憋不住好奇问道。 “这两天一个人骑摩托无聊死了，瞎琢磨的呗！”秦老师轻描淡写道，“一个人在路上骑车太闷，人要学会自己找乐子！” “人家琢磨了一辈子也不敢像你这样玩，你琢磨两天就上道了，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个人家是谁啊，不会是你吧？”秦老师嘴一撇问。 “我？”马力被秦老师猜到了内心戏，急忙掩饰道：“你是要告诉我你现在骑摩托的水平比我还拽吗？” “怎么，就是比你拽，不服来战！”秦老师眼一瞪挑战道。 阮小玉在一旁看这母子两吹胡子瞪眼睛互相挑衅，听不懂半句中国话，想劝架都不知从何说起，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像个外星人，联想到将来要是嫁到中国去，会不会一直这样当观众？ “走吧，今天要赶到达苏村的！”她站起来有点失落地说，“这次我来骑吧！” 从北安镇到达苏村都是山路，路面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石头，摩托车挂着1挡艰难爬坡，此时就看出公路摩托车和山地越野车的差别了，马力开始拽起来，山地车就是为爬山设计的，只见马力骑着山地车轻松越过那些或大或小的石头，阮小玉带着秦老师小心翼翼绕着石头走，十几公里的路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 达苏村村民对每天来来去去的登山者热烈欢迎，山上建有青旅为驴友们提供食宿，马力一行打算在此住下，好第二天早上4点钟起来看云海。 走进青旅巨大的房间，木地板上铺满了棉垫子，一个紧挨着一个，这些紧挨着的床位就是他们今晚的房间了，20元人民币每位。 “看来今晚咱们要睡通铺了！”又有新的驴友走进房间用越南语说道。 秦老师回头一看，老熟人啊，是成孝勇和他的几个手下，感情他偷了阮小玉的摩托车怕回去交不了差，现在一路跟来准备偷人，秦老师几人玩直播玩嗨了，根本没察觉。 第70章 “你怎么又来烦我了，大哥？”脾气再好的人也有被惹毛的时候，阮小玉冲过去用越南语质问成孝勇，“不是说好了你输了就消失吗？” “这是我的工作，你父亲说我不把你弄回家就炒我鱿鱼，求求你了，小姐，你就跟我回家吧，要不我的工作都快要保不住了！”成孝勇差点就跪了，他原以为把阮小玉的摩托弄回去就可以交差，哪不知老板却给他最后期限，如果一天之内他再不带阮小玉回去，他就要亲自来河内捉女儿，他是决不会让女儿登机去中国旅游的。 “你告诉爸爸，春节学校放假，我出来玩两天就回家。”阮小玉耐着性子道。 成孝勇掏电话拨通把电话递给阮小玉：“我不敢跟他讲，你自己讲吧！” 阮小玉撒着娇把刚才讲的话对着电话那头的老爸又重复了一遍，马力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但是从她脸上越来越严肃的表情可以看出，她老爸在跟她下最后通牒，如果她再不回去，她可能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我就是不回去，就是不回去。”阮小玉对着电话大声道，“我是成年人了，我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去向。”说完粉脸憋得通红把电话硬塞到成孝勇手中。 成孝勇拿起电话来继续：“老板……” 老板对属下一通吩咐，成孝勇唯唯诺诺频频点头称是。 马力决定把成孝勇当透明人对待，他走到青旅的阳台看着15公里外的恐龙岭，目的地近在咫尺，隔岭相望，远处的恐龙岭如同一条傲视群山的巨龙，横梗于天地之间，一条细长的山顶路沿着这条龙的脊梁往前延伸，仿佛一直要通到世界的尽头。 即将去征服一座危险的山峰，那可是骑行者的圣地，马力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他特别珍视骑摩托所能带给他的那种无与伦比的感觉，那是离梦最近的地方，同时，也是离死亡最近的地方，这似乎跟做生意一个道理，风险越大，赚的钱可能就越多，大自然的美也是，越危险的地方，它就越美。 如果是在早晨云海还没散开时在这条天路上骑行，危险不必多说，危险的美要多说说，你在山尖骑行，云在你的脚下丝绢一般飘过，那种美不是用一句飘飘欲仙就可以形容的，也不是用天马行空可以说得清楚。 第二天早上观云海的时候秦老师一句话就说清楚了，那叫以梦为马骑着摩托走进你的灵魂里。 马力转身来到阮小玉跟前讨要摩托车钥匙，怕等会儿秦老师和阮小玉心血来潮骑着摩托车跟着他上岭，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失足成千古恨，生命是不可以重来一次的，玩完了就到此为止，马力收走阮小玉手里的摩托车钥匙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秦老师惊道，“上岭？等等我，我换身衣服。”穿着橡胶衣捂了一身汗，秦老师热得快昏死过去了。 马力出到门外坐在摩托车上点根烟抽起来，他在考虑要不要等秦老师和阮小玉，这越野摩托车后座能带人吗？要带也只能到恐龙岭下为止，绝不能带着她俩骑行龙脊那段最危险的路。 成孝勇和阮小玉也跟着从房子里出来了，成孝勇嬉皮笑脸站在阮小玉身后，“我是奉命行事，你爸爸让我跟着你！” 阮小玉也不理睬成孝勇了，只当他是空气。 成孝勇见阮小玉不理自己，转身搭讪马力，“哥们，一个人上岭会不会太孤单，要不我陪你走一趟！”说着也不管马力同意不同意，就走到一边去发动自己骑来的山地越野摩托车，看来他也是有备而来。 阮小玉急得对马力直摆手，“你不能跟他一起去恐龙岭！” “为什么？”马力这两天跟阮小玉天天泡在一起，已经能说几句越南语了。 “你们是敌人，会互相伤害的！” “我倒要看看怎么个伤害法？”马力把烟扔地上踩灭，跨上车发动，出发了。 等秦老师从楼上女生宿舍换完衣服出来，马力和成孝勇早就骑着摩托车没影了，只剩下阮小玉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急得跳脚，“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会出事的。” 说着堵住正在发动车准备跟上成孝勇的两位手下，他们骑的都是普通的弯梁车，让这两个父亲的手下带上自己和秦老师，老板的千金，两人也不敢不听命，停下车让两人坐上后座，一路小心翼翼往恐龙岭驶去。 成孝勇自告奋勇在前头带路，他说恐龙岭他以前来过，山路曲折盘旋，顺着盘山路绕来绕去，一会儿绕到这个山头，一会儿有钻进那个山坳，曲曲折折一匝匝萦绕山峦，窄得像一根羊肠盘盘曲曲，朝着顶峰延伸盘旋又盘旋，依着山势一直通到山顶。 再向山下望去：走过的盘山小路，像是一条蜿蜒的河流盘旋萦绕山间，马力见半山间的小路上出现两辆摩托车，车后面载着的女乘客似曾相识，一身黑色的紧身衣那不是阮小玉是谁，另一辆摩托车后座上的是位短发女子。 “那是我‘妈！’”马力一个急刹车停下车，喊住前面的成孝勇指着山下那两个骑摩托的，边比划打电话边用大连口音英文说：“死舵普，死舵普！” 成孝勇掏出手机来给手下打电话，马力见两骑摩托的男人停下不走，两个女人下了车徒步往上爬，还不放心，让成孝勇再打电话让那两骑车的调头回去，一直看着他们转过弯消失在山那边，这才放下心来跟着成孝勇继续往恐龙岭进发。 两人骑着车在恐龙岭山腰间穿梭，只容得下一个人走的山路一边是山，一边是陡峭的悬崖，因为一直向上走，所以车开得很慢，时不时还会与背着背篓的村民狭路相逢，村民要往山体一面侧身避让，或是退后一步，爬高踩在山坡上才能让摩托车骑过去。 没多大功夫两人就消失在秦老师和阮小玉的视线中，绕到恐龙岭的另一面去了。 第71章 大自然的神工鬼斧把恐龙岭七抡八砍，山脊侧面有些部分削得完全是陡峭的石壁，大大小小、长长短短不规则的z字型崎岖小路沿着山腰往上一直通到脊顶，马力跟着成孝勇骑到山体三分之二的时候，遭遇山上滚石的袭击。 而且是人为的，这个人叫黄毛，幕后指使者正是阮小玉的父亲，阮父不仅有成孝勇这张牌，同是还有黄毛在随时向他汇报，当得知马力要登顶恐龙岭时，早早派黄毛上山埋伏在必经之路的山坡上，这里的山坡由层层叠叠的土堆构成，利于蹲点和隐藏。 黄毛在附近找好石头时刻准备着，只等马力出现，把石头往下一推，人仰马翻坠落深沟险壑是肯定无疑，他选择埋伏马力必经那段羊肠小路，路面宽度在50-90公分左右，人走在上面都感觉眩晕，更别说骑摩托车穿过了。电光火石间滚石从山上滚下来，想在这30公分的路面上弄出点回旋的余地躲开滚石，除非你是有两把刷子的滚石乐队主唱。 这年头撩妹有风险，谁让马力手气不好撞上仇视中国人的越南佬，小命搭进去也是躲不过去的命数。没有人证物证，谋杀不成立，最多就是发生了意外。 本来今天死定的马力，因为有成孝勇临时同行产生了不确定因素，黄毛远远看见成孝勇也吃了一惊，本来想放弃此次行动，想想回去老板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只好一咬牙下手，只要下手时精准地计算好时间，把成孝勇让过去，石头照样只砸到马力身上，如果到时候一石二鸟把两人都弄死也好，自己正好取代成孝勇的位置，如意算盘打好，黄毛把头探出去只等着马力和成孝勇经过，老远就听见摩托引擎的轰鸣声，黄毛算准时间，看见成孝勇一露头马上推石头，石头滚下去有几秒钟的时间差，应该刚好砸在后面跟进的马力头上，就算没砸到头，滚到路面上也会碰到车轮，车往悬崖一边倾斜，不坠入万丈深渊才怪。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那块石头可能上辈子是饿死鬼变的，要急着去投胎，下落时快了那么一点点，而成孝勇见路变得越来越窄，又放慢了速度，石头落到了成孝勇和马力中间，碰到了成孝勇的后轮，马力一个急刹车停下，前轮只不过和那块石头亲了个嘴。成孝勇就没有马力那么幸运了，后轮被石头的重力往外一推，朝悬崖外跑偏，紧接着落空了，成孝勇整个人也跟着摩托车往外甩去，他双手握着把柄不撒手，把油门踩到底，想重新把往悬崖下滑落的车尾推送回路面…… 马力扔下自己的车，一个箭步蹿上那块石头，伸手同时抓住左右手柄往上提：“不知道你看过《极盗者》没有，希望你不会重演电影里的悲剧。” 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一股寒意从成孝勇的脚板底传到大脑，只觉得脖子处凉飕飕的，死神已经在他身后等着收人了，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忍着心头的恐惧，转动着因为恐惧瞪大的双眼：“别放手！” 突然，成孝勇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眼前死死盯着自己的中国人眼神冷若冰霜，看不出有丝毫想救自己的热情，莫名的恐怖气息让他脊背渗出了冷汗，被风一吹，凉飕飕的。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觉袭上心头，此时此刻，马力就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只要他一撒手，自己今天就玩儿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于成孝勇来说可能像是一辈子，对于马力来说不过是半秒钟，只见马力从石头上跳到地上马步扎稳当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成孝勇伸出一只手扒住那块从天而降的石头借力，单凭马力一己之力很难把人和摩托车一起从悬崖边拉回来，两人一起发力，只见马力身子猛地往后一仰，大叫一声，拚尽全力连摩托车带人一起扯回到路面上。 成孝勇脚踏实地后，摸了摸后背，已经湿成了一大片，偷偷的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庆幸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有些言不由衷地拍马屁：“你是我见过的最帅的中国哥们，谢了，兄弟！” 马力连猜带蒙听懂了成孝勇一通乱拍的马屁，这越南语真心好学，好多词语都是不动脑子套用中国词语，越南调，只要听见一个关键词就一通百通。 马力一笑泯恩仇的说：“要是我不伸手救你，如果被人栽赃，说是我害死你的，我可背不起这个黑锅啊！” “哒……哒……”一声一声石头蹦跶的声音再次响起。 成孝勇心中刚落下的石头又猛地跳动了起来，什么声音，这是什么声音！ 马力头皮顿时炸了起来，“快跑，有人在上面暗算咱们！” 他话音未落，山上的石头雨点般从天而降，两人捂着脑袋往旁边躲去，虽然也被一些碎石击中，但总算没有受到重创，命还在，两人的车有几处地方被砸扁了。 成孝勇也被惹毛了，冲出石雨笼罩的范围之外就不要命地往山上爬去，试图逮住躲在山上放冷枪的人，黄毛一看有人来找自己算总帐，把帽兜往头上一罩，转身沿着更高处逃去，等成孝勇爬到刚才黄毛的作案现场，只依稀看见一个穿运动衫戴帽兜的黑衣人翻过山脊逃走了。 马力扶起被砸扁的车，看还能不能骑，不一会儿，成孝勇一个人悻悻而归扶起自己的摩托问马力，“我们是继续还是回去？” “回去个毛线，来都来了，干嘛要半途而废？”马力一脚把那块挡着他道的石头踹下山说，“走，继续！” 沿着恐龙岭的龙脊骑行真是爽歪歪，恍惚间你以为不是在山路上骑行，而是驾驭着一条巨龙在天地间自由的驰骋，那一刻，之前所有的辛苦付出，所有的冒险都是值得的了。 第72章 恐龙岭海拔2650米，完完全全把海拔400来米的海云岭pk下去了，龙脊的尽头不是世界尽头，是一个断崖，马力和成孝勇一直骑到断崖处才尽兴而归。 回到青旅后成孝勇把阮小玉喊到一边做思想工作去了，无论如何得把小姐游说回家，他已经试过武力这条路了，走不通改走心。 秦老师见马力和成孝勇从山上下来后不再剑拔弩张，就问马力：“在云尖游走的感觉是不是很惊险很刺激？！我感觉你和成孝勇不像情敌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情让你们之间敌意消失？我感觉你们俩现在很和谐。” 马力被秦老师一针见血的问题问住了，这女人眼光比蝎子还毒，他可不想让她瞎担心，有人为了让自己放弃阮小玉已经动了杀心，就随口胡扯道，“大概被我帅到了吧！” 秦老师才不信马力的鬼话，晚上和阮小玉睡通铺，从阮小玉口中套出了实情，成孝勇当然没有理由不告诉阮小玉，也许发生这件事后会让阮小玉重新考虑，为了马力安全要不要知难而退。 秦老师路上曾经遭遇仇视中国人的越南佬的冷眼，相当理解阮父的爱国之心，他是决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和一个中国人交往的，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最后采取暴力手段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这种事自己也不好介入，只能随事了，人家马力为了心爱的姑娘都不怕死，自己还怕他死吗？ 第二天凌晨4点，几人再次骑着摩托前往恐龙岭观看9层云海。马力骑着那辆彩色的弯梁带着秦老师，成孝勇骑手下的另一辆弯梁带着阮小玉，骑到恐龙岭脚下几人徒步上岭看日出前的云海。 沿着山路往上走，白云在脚下飘逸，一路上都会遇到穿着鲜艳夺目民族彩裙的当地村民，朝他们展露纯朴的笑容，雪白的云团像海浪一样在身边波涛般翻滚，直铺深谷。 登上山巅，视线豁然开朗，远近山峦只露出一个个山尖，宛若大海中时隐时现的岛屿，置身其中使人顿觉腾云驾雾一般，令人神思飞越，浮想联翩，仿佛进入蓬莱仙境。 看着飘忽不定的云海被日出染红，阮小玉突然走到马力身旁挽起他的胳膊，让秦老师帮他们合影。 明摆着是要跟她爹对着干，这照片是要发到她朋友圈向她爹示威的节奏？马力犹豫了 一下，要不要这么嚣张？万一她爹再来找麻烦怎么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怎么，爱我，你怕了吗？”阮小玉见马力缩手缩脚，很快接收到他脑电波里发射出来的信号，突然用越南话大声问道。 “怕啥，来来来，多照几张！”马力急忙主动搂住阮小玉的肩膀，让秦老师放心照，大胆照，照到阮小玉满意为止。 一直折腾到太阳出来，大风吹过，雾气飘散几人才下山，本来云海需要静静观看，才能体会那种云雾缭绕，腾云驾雾，飘然成仙的水墨山水画意境，当然，再来点古琴配乐就更完美了。 被那两拍亲密照的一搅合，秦老师看云卷云舒的好心情早没了，一路无话原路返回河内。 “如果你担心他是否真的爱你，我有个办法，你想试试吗？”回去的路上成孝勇找机会对阮小玉说，他一直在想办法完成老板交待的任务，用文明礼貌的方法让阮小玉对马力死心。 如果老板来了，就不会像自己那样客气了，他这样做完全是在还马力的人情，毕竟是救过自己一命啊！ 成孝勇说完办法后，阮小玉觉得这个办法很好玩，马上答应一试，而且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 早晨四点起床，爬完恐龙岭后骑了三百公里的长途，到河内旅馆后人人都疲惫不堪，秦老师屁股都坐麻了，急需躺床上休息片刻，结果一躺就睡着了，阮小玉也没去马力房间，扑到另一张床上补觉。 等马力来敲门喊两人出去吃晚饭时，睁眼一看，天完全黑了。 秦老师跨出旅馆门和一个长着龅牙的越南男子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是成孝勇，“你怎么又来了，我还以为你回大叻去了。” “小姐不回，我不敢回啊，我来请你们吃饭去，我知道一个地方，正宗的越南菜！”成孝勇用英语说。 “不会是鸿门宴吧，”秦老师有点胆颤心惊地问，“那天在恐龙岭朝你和马力扔石头的人，查出来是谁了吗？” “黄毛呗，那天我看着背影就像是他，从昨天他就失踪了，不是他是谁？我来是要提醒你们，老板明天可能就到河内了，你们要想好对策啊！” “放心，我已经买好了明早回国的机票，他来我们已经走了！”马力搂着阮小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们身后接话道。 几人骑着摩托七绕八绕来到了黎笋路上，跟着成孝勇进了统一公园，把车停在七亩湖边，七亩湖位于统一公园内，面积约28公顷，湖中有两个小岛——统一岛、和平岛。 成孝勇说餐厅就在湖中的小岛上，从小桥上走过去就到了，桥很窄，马力嫌走不开，走前面去了，阮小玉走在成孝勇的左边，秦老师走在成孝勇的右边，见对面的小岛上光线昏暗，秦老师开始怀疑小餐厅的真实性，刚想张口问怎么回事。 “对不起，多有得罪了。”成孝勇说着伸出双手把毫无防备的她推到了七亩湖中，秦老师从桥上掉下去的时候，看见对面的阮小玉正往河里主动投河，这是要闹哪样，本娘娘怕水，不会游泳。 马力听见身后扑通声回过头傻眼了，妈和女朋友都在水中扑腾，一个在左岸，一个在右岸，他把目光望朝成孝勇，要不咱俩各救一人。 “不要望着我，我不会游泳。”成孝勇相当坚定地说道。 马力和阮小玉曾经去mun岛潜过水，知道阮小玉不会游泳，问题是，他和秦老师也在美奈冲过浪，秦老师也不会游泳。 看来“如果我和你妈掉进了水里，你先救谁？”这个梗已经传到越南了，马力边脱衣服边开始想答案，当然是先救女朋友，妈就不太重要了，死了才好，还可以继承她的遗产，不对，那把开银行保险箱的钥匙还在她的小挎包里，而且她没告诉我存折的密码，马力看在那本八位数存折的份上，想都没想就先跳下去救妈了。 阮小玉年轻，能撑的时间反正比年纪大的女人长，等把妈救起来再救她也不迟。 第73章 阮小玉自小在大叻山区长大，不会游泳也说得过去。 在海边长大的越南孩子，不会游泳？开什么国际玩笑，成孝勇的家乡在头顿，头顿是湄公河入海处，当年最后一支撤离越南的美军部队，便是在头顿登船返国的。 成孝勇在马力面前谦虚，在阮小玉面前就当仁不让了。 这边马力刚跳到湖中去救“妈，”那边成孝勇就纵身一跃跳下去救阮小玉，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就算马力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也不会把这个难得的撩妹机会主动让给马力。 阮小玉被成孝勇救上来后整个人就不好了，特别是看见马力嘴对嘴对着秦老师做人工呼吸，完完全全忘记自己的存在时，她开始怀疑马力到底心里有没有自己了，如果有，为什么连一句她怎么样了的问候语都没有，甚至没有向自己投来一个关心的眼神。 秦老师被马力拖上岸后就一直闭着眼睛装溺水后神志丧失，进入昏迷状态。 既然是玩游戏就要把游戏玩透，睁开一只眼偷看了那边阮小玉的情况，人家早被成孝勇救上岸，披着成孝勇的外衣坐在一边用哀怨的目光往这边瞅了。 秦老师一直在水里胡乱挣扎，增加马力救人的难度，有一次把他拖入水中呛了一大口水，导致比成孝勇先下水，后上岸。 被马力救上岸后，秦老师就一直闭着眼睛屏住呼吸装死。 人类除了人性外，还具备兽性，动物在尝过一次甜头后都会想着下次，何况是人，说起来这已经是秦老师第二次骗吻了，上一次是在地铁车箱里为了炒作，搞得全中国都见证了他们的奇葩行为。 对溺水者施救第一个步骤是清理鼻腔、口腔后，对于有领口、腰带的溺水者要松解领口和腰带，女性的溺水者还要松紧裹的内衣及胸罩。 马力似乎很熟悉整个流程，先松开秦老师胸罩的扣子，再解开秦老师牛仔裤的扣子，然后拎起来倒水，然后袭胸…… 不是，不是，是做心肺复苏按压，只见马力跪在秦老师跟前，一巴掌按在秦老师胸口，双臂伸直开始做心肺复苏按压…… 秦老师怀疑当初那个发明施救动作的人是个强奸犯，要不怎么一上来就解衣宽带？秦老师被马力在身上摸来摸去胳肢得差点憋不住笑场。 做完心肺复苏见秦老师还是没苏醒，马力跨骑到秦老师身上，俯下身开始亲吻溺水者，至少在外人看起来是这样的。 她闭着眼睛，不敢直视他明亮的眼睛以及散发着青春光芒的脸，他给她做人工呼吸，嘴对着嘴送气，一股持久的热量，源源不断地注入她枯萎的唇中，生命的狂喜，凝聚成一个吻，发生了，就如同没发生，不是出于本意，形式大于内容，让人遐想它不完美中的完美，让秦老师想起自己曾经比玫瑰花瓣还要柔软的唇。 秦老师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崭新的世界，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以及男人眼中的自己，这个不是吻的吻使故事又回到了起点，枯萎的生命在这一刻被重新点燃，似乎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还可以重新开始。 “我靠，你在装死？”马力从秦老师亮晶晶的眼神里读出了故事的真相。 两个落水的女人被送回旅馆更衣，阮小玉洗完澡就窝在床上默默地流眼泪。 秦老师换好衣服去隔壁喊马力，“你快去哄哄你的越南妹子吧，梨花带雨不高兴了。” “我没惹她，他哭什么啊？”马力刚洗完澡套了条沙滩裤就光着上身出来了，八块腹肌让秦老师大饱眼福。 “你还没惹她？她主动跳湖图个啥，不就是试试你心里有没有装着她吗，你到好，跑偏了。”秦老师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很满意马力第一时间救妈的表现，“我去步行街走走，成孝勇又躲哪去了，你可得防着点他啊，今天就是他亲手把我推湖里的！” “他是想向阮小玉证明我并不爱她，现在目的达到了。”马力唉声叹气地朝阮小玉的房间走去。 “那你为什么不先救她？”秦老师好奇道。 “我……”马力结巴着想台词，总不能说我是怕你死了，拿不到存折密码啊。 “因为你是我妈啊！”马力理直气壮地说。 “我才不要当你妈呢，滚一边去！”秦老师头也不回的走了。 真是的，当妈的就得给儿子谈恋爱腾出空间吗，大晚上的还得去外面四处游荡。 他们住的地方离步行街挺远，她走去了，完全是为了混时间，等那两个龟儿子撩完才敢回去。 还剑湖周边的步行街才叫步行街，坐在湖边谈恋爱的，遛狗的，席地而坐乘凉的，玩扭扭车的，演杂技的，写书法的，捏面人的，玩乐队的，跟赶民国年代庙会似的，现今上海、北京的城隍庙完全被浓得化不开的商业气息污染了，缺少河内这样的休闲氛围。 这样的地方适合情侣吃完饭牵着手出来散散步；适合孩子坐在父亲的肩膀上出来享受天伦之乐。 适合失恋的女人独自瞎逛，时不时被路上的偶遇打断忧思，有几个孩子在清凉的空地上游戏。他们光着脚奔跑，尖叫。一个梳羊角小辫子的漂亮小女孩正在吹泡泡，凝望着她明亮的眼睛和那些五彩缤纷的泡泡，秦老师暂时忘记眼前的烦恼，以为又回到了简单快乐的童年。 走累了，河内大街小巷中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奶茶铺，挑一家奶茶铺坐下。远离那些热闹的人群，寻一处宁静，度一场清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与时光对视无语，边喝奶茶边看街上走过的越南美女，戴着斗笠的车夫慢慢踩动着三轮车，在拐角处敲动丁冬丁冬的铃声…… 秦老师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已经出来了好几个小时，是不是该回去了，于是朝车夫招招手，她实在是走不动了。 第74章 “你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马力走进房间用翻译软件问躺床上的阮小玉，阮小玉看一眼马力递过来手机上的越南文，从床上坐起来勉强笑了笑，好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因为人家已经习惯随时随地展颜欢笑了，不笑会死人，她假笑着说想吃粉。 所谓粉就是昆明人说的米线，马力去旅馆外面的巷子里自己先吃了一碗，再抬碗回来喂阮小玉。 “你只用张口就行了，不用动手！”说着就坐到床边准备喂给阮小玉吃。 阮小玉不好意思的笑笑，让马力把牛肉粉放床头柜上自己吃，“怎么能让哥哥喂，我还没老到不能动呢。” 吃了几口姑娘就不想吃了，用手杵着下巴用忧国忧民的目光看着马力：“你到底爱不爱我，好像对我的死活不太上心啊！” “上心，怎么会不上心呢，嘿嘿嘿……”马力拿起姑娘的另一只手放在嘴上亲吻，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爱，“感受到了吗，我的爱！” “你干嘛啊，胡子戳得我痒痒！”这一次姑娘是真笑了。 马力乘机把人扑倒了，与其结结巴巴用越南话跟人解释，不如用身体语言告诉对方自己到底爱不爱她，他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鸟般低下头，轻轻吻着她脸上的泪水，一滴泪，一个吻，最后，他温热而柔软的吻落到她冰冷的唇上，在她舌尖上留下淡淡的回甜，让她每一个毛孔都冒出甜蜜的气泡，终于，她闭着眼睛开始回应，在这样的热吻之下，一切恐惧和疑惑都会被融化成爱的火焰。 “啪！”房间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一个壮实的越南打手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把还趴在女票身上，刚来得及抬起头的马力从床上拎起来扔到地上，再踏上一只脚在他背上，那种永世不让你翻身的身体语言任谁看谁明白。 一位气质不俗的中年男人紧接着走了进来，身后站着黄毛和成孝勇，中年男人冷眼看着从床上坐起来的阮小玉说，“还不快给我把衣服穿上！” 只见阮小玉穿着一条黑色越南丝绸长裙，一件桃红色的越南丝绸肚兜，粉脸一红抓了件外衣披在身上：“爸爸……” 马力刚刚出去给阮小玉抬粉时也穿了衣服，虽然遭遇了捉奸在床的尴尬，还好没有赤身裸体颜面丢尽，一秒沦落成奸夫淫妇一辈子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色胆包天，今天我算是领教了！今天要让你知道越南人也不是好欺负的。”阮父说完让一直跟在身后的黄毛翻译。 “我们是自由恋爱，不像您想的那样！”马力解释道。 “是吗？”阮父拿出手机点开马力和秦老师在地铁里高调接吻的视频：“你跟她又是怎么回事？你不会告诉我你跟这个比你大十几岁的老女人也是自由恋爱吧？” “不许你侮辱她！”马力想从地上爬起来，被黄毛一闷棍又打趴下。 阮父把手机视频放到女儿眼前：“醒醒吧，别做梦了，他只是个被富婆包养的小弟，他们之间根本不是母子关系！” 阮小玉盯着视频一脸的震惊，眼里噙满了泪水：“她不是你妈妈？” “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马力张口想解释，突然发现这事根本无法解释。 “到底是还是不是？” “不是。”马力听天由命翻翻白眼道，反正自己在阮小玉眼中已经是个变态狂了。 阮小玉一边摇头一边躲到父亲身后，显然想跟马力划清界线了。 “给我往死里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阮父命令打手们，“打死了扔到海里去喂鱼！” 黄毛、成孝勇、还有那个打手纷纷对着趴地上的马力拳打脚踢，黄毛手里拿着一根两米来长的木棍，成孝勇更猛，手里拿的是铁棍，只要他愿意，往马力后脑勺来一下，被打成脑残是铁定了的。 马力也不敢肯定成孝勇会不会对自己狠下毒手，就算自己曾经出手救过他一命又如何，这年头人心险恶，总有吃不完的亏，上不完的当。 成孝勇果然没有手下留情，对准马力的腰上就狠狠来了一下，国恨家仇统统都凝聚在这一铁棍上，马力疼得大叫了一声，他怀疑自己的肾炸裂了，丧失了生育能力，他开始怀疑人生还有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噼噼啪啪”棍棒加身，他都麻木感觉不到疼痛了，肉体上的痛永远比不上来自内心的痛苦，马力知道今天要失去阮小玉了，失去就是失去，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无法挽回，就算挽回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了，爱情是世界上最稍纵即逝的情感，来时它让你如登天堂，去时它让你如下地狱。 马力只能用双手护住头别让人爆头，目前来说只能做这么多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认命。 看着马力被那个打手一脚踢中额头后鲜血直流，阮小玉心疼啊，就算强奸也罪不致死，何况还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情我愿。 她知道父亲这是把所有对中国人的恨全都发泄在马力身上了。 眼看着马力即将被乱棍打死，阮小玉不淡定了，毕竟相爱一场，这样的结局会让人一辈子都做恶梦的，她挺身而出，“别打了，爸爸！让他们住手，我跟你回去，马上，现在！”阮小玉大声恳求爸爸，希望他能放马力一马，但是打手们没听见老板喊停，全都不敢停手，继续打，打，打…… 阮小玉愤怒了，冲到一楼打开的窗户前站上去叫道，“你们再不停手我就跳楼！” 打手们停下手上干的活，看着准备跳楼的阮小玉，话说他们记得走入家庭旅馆没有上过楼梯，莫非现在的千金小姐比手机还金贵不经摔，有谁听说过从一楼跳下去会死人的？ 尾声 秦老师回到旅馆夜已深了，旅馆主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坐在堂口打瞌睡，有人进出旅店也浑然不知。 秦老师推开虚掩的房门听见男人的呻吟，吓得急忙退了出去，心说你们啪啪啪连门都不关，也太不讲文明礼貌了吧，凝神一听不对啊，这声音更像一头落入陷阱的狼受伤后的哀嚎，饱含着痛苦和绝望。 秦老师伸进一只手摸索着打开灯，一手遮住眼睛从指缝中往床上看去，准备如果是自己判断错误就撤退。 开灯一看，床上没人，马力一个人倒在血泊中，阮小玉已经不知去向。 “你别吓唬我！”秦老师一秒冲到马力跟前，“这是红墨水还是血？”想起上次马力得登革热用红墨水抹脸上把自己吓得半死，她警惕地问。 “红墨水？！……”马力哭笑不得，“尝尝不就知道了！” 秦老师用手指蘸了点马力脸上的血放舌尖上：“咸的，看来不是红墨水，这么说你是真的真的受伤了？” 马力闭上眼无奈叹息道：“你能告诉我越南人为什么骨子里这么恨中国人吗？” “因为你长得都比他们帅！”秦老师站起身走到外面，掏出手机来请越南老太太用越南话帮忙给医院打电话叫救护车。 马力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越南之行以这种丢人现眼、极不光彩的方式结束，杵着拐杖满身上下打着绷带残兵败将一般回国了，他真不知道有人问起该如何解释。 怕什么来什么，刚下飞机陈冰冰就带着一群喜欢八卦的吃瓜群众围追堵截过来。 “马力是骑车时发生了车祸，同学们，不用担心！”秦老师笑道，“养几天就好了，只是点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 “你们是真情侣还是为了炒作才刻意组合的老少cp，那个天天跟马力在一起的越南妹子呢？” “她是我们直播时请来的翻译。” “有人在脸书上看见这个所谓的越南翻译撒狗粮秀恩爱，晒她跟马力在恐龙岭上的合影恩爱照又是怎么回事？” “在哪，能让我看看吗？” “等我一下，我翻墙过去找。” “注意安全，不要把腿摔断了。” “我老婆想吃越南菜，还想玩《不笑不要钱》，让我来接机，你们能直接上我家吗？” “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先生能让您的太太稍微等几天吗，至少得等厨师扔掉拐杖啊！” “你们下一站准备去哪个国家，我老婆说你们再次出国之前必须了结她的心愿，否则不准你们出国。” “我们家都是男人说了算，这得问问我们家男人准备去哪个国家了？”秦老师一脸谄媚望着马力道：“去哪？” “非洲！”马力瓮声瓮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