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陪读》 第一部:高一下学期 1 中国式陪读 刘伊/著 第一部：高一下学期 第一章： 沙河，我们来了 1、 天渐渐暖了，但是大衣还要穿在身上，有爱美的小女孩已经丝袜配裙子了。华语却不敢这样穿，就算她为了美想这样穿，老妈在旁边嘟哝几句她也是受不了的。当然，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觉得老妈说的话不无道理，所以也是听的。主要是近年来，华语懂得了保养，在饮食方面她格外注意，在春捂秋冻上也是倍加小心。 华语家只有三个人，老妈，她，还有儿子顾小洋。另外还有一只小狗，是老妈抱回来的流浪狗。平时，家里的模式是这样的，老妈唠叨她，她唠叨儿子，儿子不想听她唠叨，立刻关上门。独剩下老妈和自己，她也不想听老妈唠叨，老妈唠叨她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嫌烦，所以她唠叨儿子的时候，儿子的逆反多多少少也让她清楚明白这就是代沟。于是，在她明白以后，就尽量避免重复发生这样唠叨的场景。可生活中，很多东西是难以避免的。明明你生气发火知道这是错的，可在有的时候，却又避免不了。一家三口，又是三代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就像舌头、牙齿以及嘴唇，它们总会不经意间有碰撞。可它们互相谁又离不开谁，就象锅铲碰锅沿。生活，也许就是这样热闹着才有趣。 儿子不喜欢自己唠叨，自己不喜欢老妈唠叨，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华语想到这里，就开始反思，反思以后，老妈再唠叨，她就听了。但是遇到顾小洋不听话的时候，她照本宣科照样唠叨他，你愿意唠叨你唠叨，人家可未必全听。华语也烦，自己说话声音大，顾小洋就说她像爷们，她于是赶紧调整说话模式，语气也改变了，声音听去很温柔，这下可以了吧。顾小洋又说腻的起鸡皮疙瘩。华语气的没招没招儿的。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是十几岁的少年，按时下的说法，正在经历青春期。自己有青春期吗？也叛逆过吗？忘了，华语觉得自己没有这么逆反过。一直是个乖乖女的形象。儿子顾小洋则不一样，不听她的话不说，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还学会了顶嘴。他再也不是那个和她手拉手，或者被她挽着胳膊一起走路的小男生了。他的声带都变了，开始变粗。 好在华语在照顾老妈和儿子的同时，也会给自己腾出大部分时间来。尤其他们家这种三代同堂，一代只有一个代表的家庭模式，自己有的时候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女人了。只能现在把自己当顶梁柱使唤，至少华语在顾小洋18岁以前她还得扛着这个家。老妈年龄大了，需要她的呵护，儿子还小，也需要她这个做妈妈的给他安全感。在华语的眼里，小孩虽然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可在他还没有长大成人之前，他还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他是妖，是小动物，是成长中还没有蜕去黄嘴丫的小鸟，羽翼未丰满，还不能亲自捕食养活自己。华语心里这样说这个没长大的偶尔气人的孩子，但是她却充分给他自由，给他独立的空间，把他当大人一样看待。 2011年华语报名学车，当时已经是八月份了，等到拿到驾照已经是2012年的春天，当时刚刚过完春节。天气还好，乍暖还寒。这一年的八月份，顾小洋光荣的成为了一名高中生，离开北京，一头扎到沙河市，过起了住校的生活。这个时候的华语似乎松了口气，就像姚远说的那样，孩子大了，只要离开父母身边，他才会真正的长大。姚远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儿子，老二是闺女。是两任妻子留给他的孩子。华语相信他说的是对的，也许儿子顾小洋高中三年以后，一定会换一个模样。就像姚远说的，他的儿子在高中住校以前，吃什么都是挑剔的，后来在学校住了三年，再回到家，什么都不挑了，就是饺子皮破了，他也会把馅和皮一起吃掉。这要是以前在家里，可就不一样了，指定把馅吃了，皮扔了，或者干脆皮和馅都扔到一边。他有自己的道理，说皮和馅都分家了，都进水了，没有味道了，是坚决不能吃的。姚远就会给儿子上忆苦思甜课，可人家不吃啊，不过姚远说还好，至少儿子从来不和他顶嘴。他就算不愿意听，但他不开口。 华语相信了他的话，觉得初中三年和儿子斗志斗勇的日子可算是过去了，以后的自己可算是轻松了。可以和姚远谈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恋爱了。这一场异地恋，因为孩子上初中，华语每天给孩子做饭而只能一年见一两面。但华语还不待去南宁见姚远，姚远就说暂时先不行，女儿还不知道他们离婚。这个之前华语是知道的，但她没有想到，他们在女儿面前演戏，却要涉及到她连这个城市都不能去。简单的华语没有想的太多，在她的思维里，一直觉得姚远能来她的城市见她，那么同理可证，她也一样可以去他的城市见他。想不到姚远为了她的女儿拒绝华语去他的城市，尽管他说的很委婉，但是华语心里颇不是个滋味。 不去就不去吧，华语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尽管儿子住校，她暂时看上去是轻松了，可她还有工作。于是她断了去南宁的想法。公司刚刚给她订制了一本书，她要采访要查资料，时间总是不够用，还哪有时间跑到另一个城市去约会呢。好在她已经习惯了或陪老妈或陪儿子的生活，如今身边只有和老妈相互陪伴的日子，也是不错的日子。再说了，还有豆豆呢。她很喜欢这只会讨欢喜会撒娇的小狗，虽然别人觉得它其貌不扬，可在她眼里，它就是最好看的小狗了。 何况，华语拿到驾照以后，就和朋友一起把新车鼓捣着开回了家。她还要拿出更多的时间熟悉车。从此，华语的生活又添了一项内容，那就是顾小洋每两周放一次假，她要驱车40公里，去沙河市把儿子接回北京。周五中午接回来，周日下午再送回去。她的车技恐怕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对于华语来说，离婚以前，从来也没有想过开车，更没想过会买车。华语从成都搬来北京，一直住在驾校附近，好几年过去了，三十多了才想起来学车，华语心里明白，这多半因为孩子上学远了，她来去看他方便，接他回来也方便。从沙河到北京40公里，要倒一次车。沙河来北京要经过夏垫、燕郊，车上乘客太多，挤也挤不下，站也站不稳的。华语一是想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不想只拥有11路和自行车，四个轮子的也想摆弄摆弄。但她明白，这多半是儿子给了他勇气。她也告诉自己，活到老学到老。驾校学车的新手司机多半都是八零后，做为70后的她，往后看了看，也有比自己年长的，心下更是踏实了。她也明白，年长者虽然记忆力不好，但学东西踏实，认真，虽然朋友笑话她说以后北京的街头又多了一个马路杀手，可华语却说，放心，我是最慢的司机。驾校教练却对她说，慢不一定是最好的，比如变道的时候，你要稳准狠，必须速度，看准了就赶紧变道，你犹犹豫豫想变不变，不变又想变那才容易出问题呢。 华语记下了。对儿子顾小洋，华语却狠不下来，高二的下学期，马上就要放假了，他却闹着要华语去陪读，电话里，顾小洋说出各种理由，华语却坚决不同意。她听了姚远的话，说对孩子也要该狠就狠，不能放任的什么都由着他。华语也多方咨询过来人，知道孩子只有离开自己才能成长。所以，她坚定的拒绝去学校陪读。当然，她还没有找到更适合的理由，比如家里姥姥年龄大了，需要身边有人陪伴，她只是一遍遍的告诉顾小洋，他已经长大了，别人能住校那他也一样可以。不要搞特殊。顾小洋也有他的一套，他说有好多同学都在校外住，他们在宿舍里根本睡不好，他们都睡的太晚了，有的在被窝里玩手机。一听到这里，华语开始紧张了，追问顾小洋是不是也在被窝里这么干。顾小洋自然说他才不这么傻呢，他可不想瞎了。可是，孩子的话，你也只能听信个六七八，虽然他从小告诫孩子不要撒谎，但是，谁又能保证他们不说个一次两次的谎呢。一个人从出生到成年到死亡，有谁从来没有说过谎？就算是那些善意的谎言也算的，只要是说的不是真实的，那都算。要是顾小洋也在被窝里看手机，那眼睛哪里承受得了，这还也得？ 华语尽管心里担忧，但表面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也不妥协。 第一部:高一下学期 2， 2， 当时华语忙着新小说的开篇，采访，查资料，整天忙的晕天黑地，慢慢也淡化了顾小洋让她陪读的事儿。她也以为这孩子就答应了住校，不再张罗让她陪了。华语不去陪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初中三年，叛逆的三年，可没把华语折腾s。 尤其初三，那是怎样度过的啊？顾小洋的班主任和华语最清楚，当然，还有当事人顾小洋。当然，他也许不觉得那算个什么事儿，而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华语也觉得顾小洋长大了，不会重蹈初中的覆辙，她更不想守在顾小洋的身边， 天天盯着他看着他让他什么时候钻进被窝睡觉什么时候必须赶紧吃饭。初三的时候，顾小洋熬夜熬的吓人，有的时候，他就坐在那里发呆，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可就是不睡觉。求助班主任，顾小洋和老师都是qq好友，自从班主任关照，顾小洋每天看着时间，22点还差一两分，他就乖乖钻进被窝。那几天，是华语最欣慰的。 华语觉得姚远说过的一句话也许是对的，说孩子永远留在妈妈身边，那他就永远长不大。可是华语也提醒姚远：”你在你妈妈身边待了50年了，你还没长大吗？” “本质上我是个五十岁的老头子，实际我想问题确实简单。我信奉共产主义，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我发财了，我就开个福利院，让更多的人得到我的照顾。”当时姚远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年迈的母亲，这也是他一年看不了华语二三次的原因。 华语也明白他说的简单是什么，那就是两个人既然相爱，就应该登记结婚。可华语哪里敢轻易就结婚呢，何况姚远说过，他的女儿还不知道他离婚，他要慢慢过渡，让孩子接受这一现实。他说这需要时间。当然，华语也没觉得自己是在随便的恋爱，她是非常认真的。否则她怎么可能把姚远介绍给老妈和儿子呢，她只是觉得他们迟早是要结婚的，但绝不是现在。离婚好几年了，找个合适的男人相处，磨合，磨合的差不多了再结婚，安度余下的几十年光景，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在没有去过南宁的情况下，就跟姚远登记，华语还没有这么傻。她至少觉得要去一次姚远的家，看一看她的准婆婆，哪怕不看他的孩子们，那这样她才可以嫁给姚远，和她注册拿结婚证。如今在姚远紧紧逼迫下，她却连他家的房门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接受和他的登记。可是，姚远为了证明自己是多么迫切的要和华语领那个证，每次来北京都要和华语提起这件事情，甚至两个人还去了沙河市的民政局，姚远非要问清楚都需要什么证件，他恨不得立刻就把两个人的合影照片贴到那个小红本上去。姚远也说的很明确，他就是想用这个本子拴住她，他怕华语不小心跑了。只是他更应该明白，他都领过两次小红本了，都没有拴住对方，一想到他们离的这么远，企图用这个拴住对方，能可靠吗？所以，华语不坚持，他也就不再坚持了。 但是华语理解他的苦心，所以一旦顾小洋这边有什么妖蛾子，她都讲给姚远听，期望他给些建议，有一次讲着讲着，她就在电话这边哭了。遇上顾小洋气的她发疯的时候，她不知道跟谁倾诉，她多想有个厚实的肩膀让她靠一会儿，她多想有个大男人能和她一起分担。可是，遥远的姚远，如此遥远，他又能为她解决什么问题呢，也就是口头安慰一下她，让她放宽心，说孩子还小，总会长大，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自己的母亲这一辈子的艰辛，她可是养育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而自己才不过养了顾小洋一个而已。等他长大？可那是以后的事儿了，现在怎么办呢。华语有的时候真是束手无策。 这一次顾小洋非让她陪读这件事，她拒绝完孩子以后，也是没着没落的，不知道自己的拒绝对不对，会不会伤害到孩子。毕竟他从9岁开始直到现在的15岁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带。也许，顾小洋现在真的很需要自己，需要她这个妈妈，尽管在一起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总会有相互的伤害和碰撞，可是他毕竟还没有长大。毕竟，他才十五岁。十五岁这个年龄是个尴尬的年龄，他其实没有一点社会经验，却又觉得自己什么都行。十五岁的顾小洋已经读高中了，在华语十五岁的时候，她还在读初中，十六岁初中一毕业她就离开了校园。打工，开小店，销售……一路走过来。那个时候的自己，觉得人生就是应该这个样子在这种打拼中，真正的人生是从离开校园才开始的，而不是一直待在学校里，坐在死板的木头桌子后面，死学书本中的东西。 华语明白，她经历过所有孩子正在经历的现在，而顾小洋也正经历着她的过去。他的躁动，他青春的懵懂他的涉世不深，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的学习中去领悟。她想放他出去学习、锻炼，可是如今他却要她陪，他为什么要陪呢？真的只是为了每天晚自习半夜回去能够好好洗个澡吗，或者说自己真的不担心孩子睡不好，和别的同学一样，躲在被窝里盯着手机玩？可是自己看着他就好了吗，他还不是该玩手机该玩电脑还是照样的玩，自己也控制不了。华语和顾小洋曾经斗智斗勇，就是那根网线，都不知道被她藏过几个 n回了。藏线的地点不局限于柜子，床底下，衣服里，反正能藏的都藏，也有被找到的时候。找到以后的家里，跟经历了一场战争一样，一片狼籍。斗累了，也不想斗了，住校倒是让华语轻松了，可是如今孩子要陪读，一定是遇到了问题，如果硬是呛着他，会发生什么呢？可是，她去陪读了，在他身边了，她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唠叨他，一旦张嘴管理他，他不得烦s你。真要陪读，华语明白，根本控制不住他玩这些个东西。你管行啊，你管，他嫌烦，最后还不是要吵？ 华语觉得姚远的话说的是对的，觉得应该放手了，别人家的孩子都能住校，那自己家的顾小洋也一定可以的。没什么不可以，所以这次华语说什么也不听顾小洋的。正胡思乱想间，顾事打电话过来，华语不知道他打电话干什么。儿子不在家，他们之间基本不通电话，他们之间除了因为有一个共同的孩子还能联系上，别的都谈不上了。当顾事寒暄两句，告诉华语他买了辆车，却开不走的时候，华语想笑。 心想你开不走管我什么事儿？但是她又觉得对方买车了开不走了，还跟她说，仿佛又把她当成家里人了，免不了心下又一软。随即问他什么事。顾事就说，你把车开我这来，然后开我的车，咱们去看儿子。听上去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华语的心不禁又一软，然后莫名其妙的就同意了。于是开着自己的红色小奥拓就上路了。 顾事买的是别克，黑色的，在华语眼里，红色和黑色真是一个很鲜明的对比。那车比自己的车大好多，让华语不熟练的是对方的车是自动挡，自己开惯了手动，一定要先熟悉一下。顾事就告诉她怎么开自动挡，华语也知道，自动挡的车好开，她一直觉得自动挡轿车就如同傻瓜相机，给油门就走，踩刹车就停，谁都会开谁都会拍。可是这别人家的车一到自己的手里，也不是那么容易摆弄的。华语事后也分析，可能手忙脚乱也是因为之前他们婚姻当中，顾事总爱唠叨她，越唠叨就越做不好。华语还记得儿子顾小洋小学的时候，华语骑着自行车载着他，她曾经问过儿子一个问题，说爸爸为什么总爱批评我们？难道他什么都比我们强吗？当时的顾小洋还不到九岁，他想了想才说，那我们就加油，超过他。 面对着顾事的新车，华语努力磨合，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车熟悉到最佳的程度。要知道还要开四十多公里呢。顾事由最开始的有耐心，变的一声比一声高。和他们当年婚内一个样，华语忍不住了，差点摔车走人，但是还是忍下了。就像当年她为他理发，她一边给他理发，他则一边叽叽歪歪的说这不好那不好，华语气到说不出话，坐下平稳自己，然后把头发理完。她告诉他，她只是业余的，虽然以前开过发廊，但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对于她来说就是业余的，长久不理发，手艺已经生疏。朋友却说要是她早就扔下他不理了，爱哪理哪理去。华语却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说剩个半截头多难看，跟阴阳头似的。而这一次开车事件，事后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又忍下。华语觉得自己忍下太多对方留给自己的不如意了，包括离婚后，最初的不给儿子生活费，对方发电子邮件，各种难听话都说了，电子邮件她都留着，她也不知道留着干嘛，也不看，更不想给儿子看。她不想结怨。只是偶尔偷偷的流泪。他的信件里说她只会跟他提钱，还说顾小洋一个月的生活费超不过三百。华语啧舌，心说你的女儿不花钱吗？靠吃空气长大的？心说我的儿子要是一个月花不上三百块钱，可能除了吃馒头，别的也不用吃了。还提什么蔬菜水果和肉呢，顾小洋在吃上面又是一个挑剔的孩子。北京的消费水平，众所周知。算了，不想这么多了，和这种人计较只会更累更生气，华语收回思绪。 磨合一小会儿， 很快他们就上路了。一上公路，车平稳了，刚才还因为华语磨合车而滋生小问题时嘴生怨言的顾事，坐在副驾驶上变的温驯了好多，一直不停的比比划划着说了好多。这个时候，华语才知道顾事正在驾校学车，但还没有拿到驾照。对于顾事提到的一些工作上合作的建议，华语觉得都可以接受，此时的她，因为对方的慈眉善目，暂时忘记了他容易翻脸的习惯。 无论怎样，能和儿子爸一起去学校看儿子，这对于华语来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好事，或者对于儿子顾小洋来说，也是一件漂亮的事情。学校在开运动会，所以能和顾小洋在学校门口多待一会儿。顾小洋没有坐进车里的想法，顾事却一个劲邀请他进去坐坐，尤其让他坐在驾驶座的位置上。然后问他怎么样，说不错吧这车，然后说比你妈车怎么样。听到这里，华语不乐意了，这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事情，原来自己买车以后，顾事从儿子那里知道她买车了，于是也急了，也买了一辆，根本都不在乎自己还没有驾照，也不会开车。于是，他是先买车，后学车，但又想在儿子面前显摆，于是只好把华语叫去当司机。华语没有问他后老婆难道不会开吗，她知道自己，在不提对方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提的。尽管顾事不仅娶妻还生了女。所以，在华语的心里，生个女儿也是她这两年萌生的一个新念头，可是她需要再婚，姚远吗？ 姚远一再让她生个女儿，让她和他姚远生。一提到这里，华语就生气，说我生了，怎么养，登记可以，可我都没去过你们家，你们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我就给你生孩子，我们又不能生活在一起，这孩子是跟谁过呢。姚远就是说，她只管生，生完他抱回去，找别人养。一听到这里，华语直摇头，说这真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爹。说你对你的女儿那么好，都可以在她面前掩饰你的离婚，如今怎么呢，我生了你送给别人养，你以为你养小猫小狗呢，生下来就可以给任何一个人养着去当宠物。不能在爸爸妈妈身边，那孩子生下来干什么，对孩子太不公平了。但是女儿情结从此就种下了。 顾小洋在运动会上没有项目，华语就说，你妈我在小学的时候，长跑短跑，没有我不跑的，画画、写作文没有我不参加的。每天喜欢听歌，没有不哼哼叽叽唱的。她希望顾小洋的爱好多一点再多一点，她又提到运动项目上，说自己小的时候参与长跑，跑第几不重要，反正不是倒数第一，短跑腿又不是太长，都没啥优势，可她就是愿意参加活动。尤其有一次运动会跑步项目她报了名，却正好一早就来了月经，同学们知道了，就说这个时候是不能跑的，对身体不好，女人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当时的华语不懂得月经和女人的一辈子有什么了不得的瓜葛，反正跑是跑了，但因为同学们那样说了，她就跑的不快，速度一直起不来，她也担心啊，真的要和一辈子挂上勾，那才十几岁的小女孩能不怕吗。但从小到大，在华语的心里，一直就有着一颗重在参与的心。 至于画画和写作文，那更是自己的爱好了，好在现在华语欣慰的是，顾小洋喜欢画画，这个继承她的衣钵了。但是顾事千般万般阻挠儿子画画。顾小洋倒是对画画感兴趣，顾事一阻挠，他就只好扔在一边。他的作文写的不是特别好，但是在努力当中，有一次竟然大冬天的在教室外面跟华语沟通怎么才能写好作文。那一天华语很感动，觉得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终于谦虚了。顾小洋始终喜欢看书，不喜欢写作文，他一直觉得英文比母语还好学。所以，华语就告诉儿子多看书，小的时候他是喜欢看书的，吃饭看书，就是坐在马桶上也看起个没完。这些华语都想纠正，却又无法纠正。可现在他更爱看手机。每次她跟他唠叨这些，他都不爱听，但是顾事如果在旁边，当华语说这些的时候，顾小洋就不吭声，华语每次就会趁这个时候多说点什么，顾小洋都不还嘴，好听不好听，他都会表面很安静的听着。 华语明白，父爱如山，父亲比母亲在身材比例上，男的都要比女的厚重，强大。虽然顾事并不高，比华语高不了2厘米，但是华语明白，就比方说自己小的时候，关注父亲远比关注母亲要多的多，因为父亲在家里说一不二，父亲为她买吃的用的，去哪里都带着她，只是最后一次他走了，没有带她走。那个时候她才17岁。 第一部: 高一下学期3 3， 爷俩见面，顾小洋虽然没有表现的有多欣喜，但是能看到父母同时出现，还是多多少少有点惊讶和小高兴，但很快就被他掩饰掉了。他表现的异常平静，不过在顾事的诱导下，顾小洋还是狠狠的夸了一下他的新车，华语心里不得劲儿了，儿子说的也太直接了，说她的车本来就没有他爸的车好吗。外形没有这辆好看，里面又没有这辆宽敞。赤裸裸的夸奖，然后顾小洋根本不知道伤害了他妈妈的自尊心。当然，华语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一想也没什么，自己买代步车，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能拉着老妈和儿子兜风就够了。自己的车又便宜又省油，这是她觉得最赞的地方，她又不用买豪车跟别人攀比去。 顾事听到儿子的赞叹，更是不知道东西南北中，对华语说，你一个大作家，开个小奥拓，这也拿不出手啊，让她以后有事就开他的车，门面该装也得装一装。华语千般拒绝，但是没有说出来，她在心里抵触着。想说，儿子我们不要攀比，车不过是个代步工具，妈攒钱还要供你上学，还要照顾姥姥，可这一切她都说不出口，说出来似乎有多么的不好意思。其实事后华语觉得在这两个男人面前，一个是最爱的，一个是过去爱过的，在他们面前，她脑子一向是短路的。 顾小洋没待多久，就回操场去了。本来他就不喜欢车，也不想学车，更不想买车，就算是有钱，他觉得他也只想买辆兰博基尼，大黄蜂，摆家里看着好看。他绝不当司机。就算顾事的车再怎么新怎么好，对于顾小洋来说，没什么感觉。在父母身边，他根本不想说太多，有的时候还没怎么说话，那两个大人就互相指责怨怼，他恨不得把耳朵捂上。他当然也有很多很有趣的记忆，小的时候，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自己学自行车，爸爸跟在自行车后边满院子追着他跑，生怕他摔倒，那个时候他还在幼儿园。而他仍然记得妈妈为了把他的小自行车买回来，是把这辆小车的前轮拴在她的自行车的后轮上，一路骑回家的。小时候的顾小洋非常可爱，妈妈下班回来，他非常心疼地对妈妈说我辛苦你。那个时候，他话还学不明白呢，可一家人其乐融融。爸爸妈妈还故意当着他的面亲嘴，他还是幼儿园的小p孩，可是已经知道害羞了。他哪里知道，华语那个时候是爱顾事的，当着孩子的面和丈夫亲吻，也是希望孩子感受到父母的恩爱。而孩子大了似乎就不合适了，不符合中国国情，国外亲个嘴，拥个抱那不是家常便饭吗。顾小洋记得再大一点，父母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亲密行为。 虽然害羞，但是他还是期望停留在小时候。可是，再也回不去了。走回到操场上，同学们正疯玩的开心，这些同学没有什么运动项目。顾小洋回了下头，看到老妈华语还站在大门口。他迅速回转头，不做一丝停留。他哪里知道，妈妈的眼睛一直目送着看不到他，甚至在看不到的时候那眼睛还盯着他刚消失的拐角，希望他又转身，对她顽皮一笑。 这次来学校，华语还在担心顾小洋会不会又提陪读的事儿，如果他提，顾事会和她的想法一致吧。然后他们站在同一立场，一起回绝他。可是顾小洋只字不提。华语相信这个男人是不愿意让家长陪着孩子上学的，她坚信这一点。那个时候，顾小洋也就是读小学的样子，肯定不超过九岁，因为他们是在顾小洋九岁的时候离婚的。那个时候的顾小洋，小p孩一个，和妈妈手拉手走怎么了？这样顾事也要说他，说都多大的孩子了还和他妈牵手走路，也不怕笑话。从此顾小洋再也不和华语拉手走路了。就算是初一之前他们走路，华语还能挽着他的胳膊，可是没上多少天个初一，顾小洋再也不愿意和华语挨着走路了，总是拉开一定的距离。现在一想起这些，华语说不出的滋味。她看到别的大男孩和自己的妈妈一起搂着胳膊走路，或者每人一个耳朵里塞着耳机，共同听一首歌曲。她和顾小洋可做不到，她想，可人家顾小洋可不愿意。想到这里，她难免对顾事有了怨气。一个家庭的幸福走向，是三个人共同努力的，男人是把握方向，掌舵的。他驶歪了方向，所以，他们的家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一个家变成了两个家。 不管怎么说，华语知道顾事是不会同意顾小洋让他妈陪着上学的，所以，她的腰杆又直了，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如果顾小 洋提到陪读的话题，她应该怎么应答。她发现自己在生命中重要的这两个男人面前，嘴巴总是跟不上大脑，其实大脑反应的也慢，对方啪啦啪啦说了一大堆了，她这边还不知道怎么应对。尤其对方胡搅蛮缠的时候，她更是大脑空白，不知所云。有关陪读的事儿，顾小洋却一个字都没提，这出乎华语的意料之外。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交谈的还算开心，顾事依然在跟她探讨着共同开创事业的话题，华语一般比较容易认同顾事所说的事情，婚内就听话，但也有不听话的时候，可能不听话的时候就显露出因为平时太听话，所以偶尔的不听话就会不招待见了，要不怎么就离了呢。她要是一直听话，或者一直不听话，可能结局都不会是这样的。不过不管怎样的结局，顾事说的也很对她的心槛，那就是，如果不离婚，华语不会重新审视，不会找到自我，也不会为了理想而奋斗了。以前哪是为了理想呢，整天朝九晚五出去工作，晚上回家自行车上满满当当的，全是家人爱吃的东西，不追求理想，平平庸庸度日，其实她觉得很美好，只是离婚又让她换了次胎。 华语哪里知道，顾小洋之所以没当着爹妈面提陪读的事儿，是担心两个人一起拒绝他攻击他，那样他可就不占优势了，其实他心里痒痒着想说陪读呢。只是不敢说，怕当着亲爹的面挨损。他在想着怎么说服他们呢。华语自然不知道，只以为这孩子想通了，听自己的了不再想着陪读这件事了。她想到这里就美上了，庆幸自己没有答应他，庆幸自己也会对孩子说no了。 顾事这次又美了，前妻开着专车，他坐在副驾驶上，美的不得了，这种美还不能太表现出来。他说的有关共同创业的话题，前妻听了，同意了，说没啥问题，这心里就更是轻松加愉快了。想不到自己再婚以后生的女儿都快能打酱油了，前妻还这么听话，对于一个出版了好几本书的女人，对于一个婚内没有理想，一天只顾上班打理老公孩子的女人，离婚后能写书出书，他觉得是个奇迹。他欣慰的是，如今他说什么，前妻还能听他的，这其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只是，这只是个闪念，他觉得前妻和儿子就该还听他的。他是谁啊，他可是顾事。 有关婚姻大事，顾事显得非常的关心，说华语也该找个结婚了。华语就变得有点害羞，缅腆，不大好意思，说已经有了，是个医生。华语之前就觉得找个医生，全家受益，尤其自己要是有个什么问题，一定会被照顾的细致入微。然后华语又想到姚远说她应该生个女儿，女儿是小棉袄，从她和老妈之间的关系就可以看出来。如今老妈老了，她可以陪在她身边。将来自己老了，也好有个女儿陪着，那该多幸福。姚远老惦记着和她生闺女，华语也想，但是华语说要是我再生个儿子呢。姚远就说，想生女儿有个诀窍，那就是怀孕几个月看出是男是女，选择留还是不留。华语吃惊，说这多伤身体，多缺德啊。想到这里，华语不禁就羡慕起顾事又生了个女儿。顾事就说，赶紧结婚，你也可以生个。华语说我都多大了，我还生。但从此，生女儿这个念头就开始根深蒂固起来。但前提是姚远得娶她才能考虑，不结婚，考虑来考虑去也是不现实的事情。 两个人一路聊着，又聊婚姻，又聊以后两个人即将合作的事业，时间就过的很快。顾事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他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着两个人以后怎么在事业上共赢，或者自己赢的更多一点。华语当然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男人以前是丈夫是孩子爸爸，现在依然是孩子爹，能做朋友也不错。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孩子，所以难免要联系的，此时的华语已经忘了那些个曾经刺痛她的邮件，让她哭让她难过，甚至差点让她发疯。那些因为华语跟顾事要孩子的生活费，他说的那些强硬的话语，还留在电子邮箱里。她没有删。他说她只认钱，她却觉得那是他应该给孩子的，也是当初他和她达成共识以后才离婚的，如今她要，他却说她只认钱。她不懂。华语委屈的想，难道我和你还能谈别的？几年过去，顾事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再次成家，又生育一个女儿。华语则不同，一个人带着孩子，还是个儿子，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带着孩子的妇女想再嫁很难，如果再带个男孩子，那更是难上加难。何况，华语还带着七十岁的老妈。再组家庭的复杂，很容易吓退别人。 把顾事送到家，再开着自己的小奥拓回家，老妈已经煮好了粥。孩子不在家，她和老妈吃的简单，饭也简单，菜也简单，但水果是不缺的。顾小洋从小就喜欢吃水果，喝奶，所以皮肤特别好，也就在初中的时候脸上开始疙疙瘩瘩的，成年男人却非常羡慕这样的孩子，说你们偷着乐去吧，我们一张老脸，想长都长不出来，长痘，说明你年轻。顾小洋要是听到了，就很生气，说我诅咒你们全家都长，长的满脸。顾小洋一度因为脸上长痘心里非常烦恼，华语也带着他看了不少次的医生。从城东到城西，有的时候一大早就要赶地铁去，就算挂了专家号，第二次还是要去排队，只有排在前面，才有机会看上医生，去晚了，对不起，请回吧。北京看病很难，却又有太多的外地人慕名来瞧医生，这样就形成了恶性循环，当地和外地人看个医生都相当的费劲，于是，产生了票贩子。华语第一次带顾小洋看中医，就是从票贩子手里买的票。 华语晚饭后一边看书，脑子里就又想到儿子，想到以前一起看医生治脸上痘痘的情景。却不料，这边正想着顾小洋，那边他就打来了电话，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让华语担心的是，顾小洋又说起陪读，这让华语很崩溃。就是嘛，要说也是白天说，白天和他爹一起去了，一起说啊，她也好有个商量的，或者说她也好有一个撑腰的。只要顾事不同意陪读，他就能和她站在一起说服儿子，那一定能成功。那是一个会摆道理的人，就是他不占理，他都能把自己说的相当有理，所以，在一个讲歪理的人面前，你很容易就甘拜下风了。现在顾小洋面对的只有一个对手，那就是一个说不过他的妈妈，亲爹不在身边，亲爹帮不上他亲妈妈的忙。 华语郁闷了。但是郁闷之余，也得接招儿，反正她的宗旨只有一句话，不陪，别人能住校，你就能住校。然后顾小洋就摆出一副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来，就说要天天洗澡，在学校不方便洗，下了自习，大家全抢浴室根本没时间洗。然后说回家就不一样了，回家就能天天洗澡，也不用和别人抢，能省很多时间出来。华语主要集中在不陪读上面了，没理解细节，回家洗其实又能省多少时间呢。华语脑子转不过顾小洋，她就不信有些小困难他不能克服，别的住校生怎么过，你就怎么过呗，要不就不洗。她就不信大家嫌麻烦都不去洗，都一天天的臭着。 也怪不得现在的条件好了，都能在自己家洗澡，顾小洋从小也没有去过浴室，从来没有过一大堆人一起洗澡的经历。华语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来了，家里洗澡不方便，很难得在家里洗澡，有一次同学约去澡堂洗，华语顾脸面，怕被别人笑话，就趁着哥哥们不在家，独占西屋，挡严窗帘，洗了个囫囵澡，这叫预洗，把自己洗的比较干净一点，然后再和同学去澡堂洗，就不担心别人看到自己不是天天洗澡的人了。谁让那个时候条件差呢，没听说谁家能够天天洗澡。这一场，没忍住就和同学好友说了，结果这事成了笑柄。从那以后，她知道了，要想守住秘密，这秘密就不能说给第二个人，只要说出去，就会众人皆知。 如今顾小洋就是不想去大浴室洗，然后就说人太多，排不上。华语也无法理解怎么就排不上。然后顾小洋又说同学晚上不睡觉躺被窝玩手机，完了，一说到这里，华语就大脑混乱，就担心自己家的小洋也是这么干的，他不这么干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也是躲在被窝里，黑着灯看手机。华语又一顿抢白，坚决杜绝顾小洋这么干。顾小洋停顿一下说我傻啊，我不要眼睛了？他就是这么说他不这么干，华语还是有点不放心，真想立刻跑去租房子，把顾小洋的业余时间全部放到家里。可是另一个华语又告诉自己，不行，弄到家里来，她无法控制他，家里的网线她也不想再藏了，太累，跟地下工作者一样，就是藏了，人家精明的很，也能找到。就像以前电脑加密码，人家一样破解，反换个密码，让她进不去。顾小洋简直就是黑客。 第一部:高一下学期 4 4， 再商议。华语在临睡前，也就是挂断顾小洋电话的时候对他说的，她不这样说，顾小洋就没想着挂电话。上完晚自习，时间也不早了，华语希望孩子能早点睡。她只能先这样说着。不过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答应，事态怎么发展，还可以把握。只是，再议这样的话就有了活口。挂断电话，华语还是不想去陪，她清楚自己，心软，见不得孩子受苦，容易妥协。她只想把他扔到人群里，让他慢慢长大去，再说陪了十五年了，也可以了，有多少留守儿童一年见不了家长一两面呢，相比较，顾小洋是太幸福了，应该说是掉在了蜜罐里。 还不待定下来是否陪读，顾小洋病了，发烧，感冒，头疼。华语又心疼了，打算去给送药。顾事电话里把她说了一顿，说学校就有卫生所，让他自己去买药，扎针，多大了还事事在身边照顾。感冒发烧一样上课。顾小洋却说难受，坚持不了，头痛的厉害，华语只好开车过去，一路上时速限速四十公里，她却不知道，拿到车以后，在北京开不起来，一出北京城，往河北沙河方向，除了燕郊有一点堵，夏垫、大厂都很开阔。让被在都市里受禁锢的华语，似脱缰的小马驹。再加上儿子病了，这还了得，华语的车开的很快，超过了四十迈以后，导致事后被扣了十八分，六百块钱的后果。 一个驾照十二分，全扣了就要重新考试。华语在三个朋友的帮助下，每个人替她扣了六分。这让华语感激不尽，觉得有朋友真好。从此以后，华语开车就老实多了，越是开车时间久，再加上看电视交通事故方面的新闻，她愈发谨慎，尤其车上有老妈和儿子，她更是开的谨慎和缓慢。再也不像一个人开起来像发疯的小马驹一样了。 儿子被他带回家，华语打算悉心调理他感冒的身体，每次孩子感冒，华语都想替他感冒。打小顾小洋的身体就不是太好，华语真是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三天两头。就没有太多的好日子，总是闹感冒。老辈人说是被他捂住了，小的时候总怕冷到他，包包裹裹着，遇风遇雨就感冒。顾事的工作性质，是在家里，尤其他们婚姻内，顾事主内，华语主外，她那个时候做销售，孩子大部分时间归顾事管理。顾事在家写作，不喜欢出去，所以，孩子也被他养成了在家的习惯，在家看书，学习，顶多在楼下和院里的小朋友们玩一会儿。没有参加过任何一种培训班。 这一家子，差不多都是宅着的。按眼下的状态是这样的，华语现在也是在家里写作。她之前是做销售的，每天在外面跑，但是，离婚以后，一切重新结构，华语也开始宅了，首先是对生活有了绝望的想法，躲在家的角落里慢慢舔舐着伤口，然后重寻十七岁的理想，89年代，十七岁的时候，她发表过两个作品，20岁和顾事相识，就再也没有写过。因为顾事写的稍好一点，文笔更老成，于是角色互换。女主外，男主内。离婚，让华语躲在家的角落里，重寻了一份活下去的职业。作家，对于华语来说，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真正写出好作品，是跟金钱没有关系的，可是一旦把它当成职业，为了挣钱而写作，就变质了。所以，她想当一个质量好的作家，有责任心的作家，不想只为了金钱而写作。可最开始，她没有办法，要写很多千字文，或者几千字的小中篇，只为了换粮回来。 好在，她有一天，不只为了金钱去写，她觉得要为责任去写作。比如教育孩子的问题，她觉得自己是第一次作妈妈，这个职业又这么不好做，可她又必须坚守岗位。她一边摸索，一边研究着怎样把孩子管理的更好，或者说不去管理，任他自由自在的长大。 就像小姜两口子。他们的孩子就是放养的。孩子感冒在家休养，华语开始和小姜通电话，她知道顾小洋睡着了，但她还是放低了音量。这个时候的小姜女儿淘淘在天津读高一，和顾小洋一个年级。之前小姜的女儿和顾小洋一样，也在北京上学，后来他们也给女儿办了燕郊户口，在燕郊买了房，把北京的房子卖掉，在燕郊上了一段，又给孩子办了天津的蓝印户口。小姜说的好，她说女儿将来在天津有蓝印户口，可以和天津的孩子一起高考，将来在天津高考，考个好点的大学，然后找个好点的工作，再嫁个好男人，以后就留在天津了。小姜为给自己的女儿铺了这样一条路而洋洋得意。高中之前的奔波对他们两口子来说，也就变得无所谓了。 小姜是专职太太，老公小吕是文化人，在北京上班，每天不坐班，一周到公司两三次即可。虽然小姜卖了北京房，北京没房了，但是他们有北京牌照的私家车。小吕上班按理说可以开车，京牌啊，进北京多随便啊，不用限行，五环内的地盘就是自己家的，马路上随便开随便闯，没人敢拦你。可他每次上班还是坐高铁，他觉得坐高铁可以休息，还可以看书。再说又不用天天朝九晚五的跑。 自北京车限购以后，华语没少和小姜唠叨，自己学车太晚，买车虽然即时，可还是赶在了限购和摇号以后。车是北京车，在天通苑买的，牌却是河北燕郊牌。进京五环要办进京证，上班高峰期还不得进五环。这让华语无限郁闷。和小姜煲电话粥，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儿子顾小洋在他的卧室里大声喊她，那声音，听似很大，又透着虚弱，原来是之前喊她没有听到，于是加大了音量，又因为不上学请了假，担心被老妈说自己偷懒，那大的声音里面，就又平铺了一点孱弱，透着一股可怜劲儿。 顾小洋在问华语，是不是该吃药了。挂断电话，华语跑过去，一边唠叨一边给顾小洋拿药，说自己的药自己不想着时间，还要问。尽管这样指责，还是把该吃的药给他预备好。 ”妈，我不想住校，我不想住校。”顾小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好象他住校有多痛苦一样，好象因为住校才导致了这场痛苦的感冒。 华语免不了心疼：”你不要胡思乱想，赶紧把感冒治好了，回去上课，刚才老师打电话问我了，说你是不是晚自习回去上。” “上什么上，晚自习还不如在自己家里学，我没看有几个学的。” “我就不信人家不学。再说了，你大了，不是初中小学义务教育了，老师能总看着你们吗。高中，都是大人了，要自己管理自己了，难道还能总依赖老师吗。人家凭什么时时看着你们。” “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自习，还是初中好。”顾小洋一副无限憧憬怀念的模样。 “不要羡慕以前，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以前上初中的时候也未必觉得初中就好，干嘛老有怨言啊。要珍惜当下。你们现在又不是小孩，要自律，明白不。” “行了，就会给我摆大道理。”顾小洋吃完药，就躺下一副要睡觉的模样。 第一部:高一下学期 5 华语回到自己的卧室。想着之前和小姜的通话，不禁叹了一口气，想那两口子也是那么的能折腾。之前他们在北京还和华语是邻居呢。为了孩子在燕郊落下户口，卖了北京房去燕郊买房，说是河北生源多，竞争大，分数高，然后又听说天津蓝印户口对孩子高考有利，又变卖燕郊的房产跑到天津买房，孩子的户口如今在天津算是落下了。华语心说他们这下子应该能踏实定居了，只是离她更远了，对于路盲的华语来说，开车走高速去天津不是一件小事儿。每次都是小姜开车来北京看她，虽然小姜告诉华语怎么怎么开车去天津，华语还是一片茫然，不敢上陌生的高速，也不知道那高速路天津的出口究竟在哪里。好在沙河与北京之间是一条通畅的直路，对于不会绕弯的华语来说，这才是她开车不迷路的原因。 孩子也许睡了，老妈也是一边看电视一边睡，喊她醒转过来，眼看着精神了，过一会保不准又要睡去。华语也管不过来了，每次说她在睡觉，老妈从来没有承认过。还是回自己卧室吧，又拨通了小姜的电话，把刚才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她说出了自己的苦恼，说儿子非要她去陪读，可她不想去啊，她好不容易等到他十五岁了，什么都不让她管，管一点都嫌烦，正好借此机会让他在外面锻炼锻炼，偏这高一下学期还没结束，现在竟然又动了让她陪读的念头。又要租房又要天天煮饭给他吃，怎么人家孩子在食堂能吃的饭，他就觉得难吃？咽不下去？吃了就脸上长痘，肚子又疼？小姜就说学校的食堂哪有好吃的，肚子疼，肯定饭菜有问题呗，小姜说这些你也不要不听，也许儿子说的都是对的，肚子疼，或许饭菜真有质量问题呢。又不是没有听说过某食堂集体中毒的事情。想想，中国的食品安全的确是个问题。 华语有点偏向小姜了，小姜说要你陪你就陪呗。现在用得着你，让你陪，将来你想让人家陪，比如大学的时候，你想陪，人家还嫌弃你呢。大学人家找对象了，你就等着当婆婆吧。听了小姜这一翻话，华语直摇头，要是这孩子真混到大学也要陪，那这孩子不就废了吗。小姜说你还别不信，她有个远房亲戚就是，家长就让他考高分，平时啥也不让干，鞋带恨不得天天妈妈帮系，啥也不会，学习那真是好啊，上大学的时候，还不就是宿舍住了不习惯，老妈又跑过去陪读。 华语听了，惊出一身冷汗。高中陪吧，她其实勉强接受，要是这孩子大学还要陪，那得废材成什么样了。小姜听了就笑着说，你至于吗，你家儿子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就算你现在陪，放心，大学的时候也得把你踢了，人家要找女朋友，还嫌你碍事呢。华语试探的问了句，陪，还是不陪？小姜说陪，陪多好呀，还能天天看着儿子。十五了，你以为你还能陪多少年。以后找对象结婚了，人家还嫌你罗嗦呢。 华语摇了下头，那再说吧，现在定不下来。就好像要陪的不是顾小洋，不是她的儿子，而是电话对面的小姜一样。小姜说那随你，反正是你的儿子，吃不好住不好，肚子疼，又洗不了澡，是你的儿子遭罪，又不是我儿子，华语你爱陪不陪，儿子是你华语的，一个孩子都是心头肉，你不疼谁疼。反正跟我小姜没啥关系。小姜反过来又说，你看我，我和我们家老吕，一起陪孩子，孩子走哪，我们跟哪。等到他们真的大了，就是你想陪也陪不了了，要格外珍惜现在可以陪的阶段。陪读其实陪的就是一个亲情。小姜一家三口，北京，燕郊，天津，这才几年功夫，转了三个地方。对了，还有南宁。小姜老家是南宁的，他们从南宁带着淘淘来北京也有好几年的光景了，那个时候淘淘也才上幼儿园。顾小洋的幼儿园是在成都上的，他的小学和初中都是在北京，淘淘也一样。 陪读其实就是陪的一个亲情。小姜的这话，深深扎进华语的心里。但她还想为自己辩解不陪的原因，她对小姜说，你家是女儿，女儿娇气，不像儿子皮实，可不就是走哪你们老两口跟哪。我要是女儿，我天天跟身边。说是这么说，一想到儿子感冒发烧的难受样子，又有点心疼。但一想到老师打电话过来，追问晚自习是否回去上，心里又较劲，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溺着孩子了。老师打电话的意思，是不是在提醒她，感冒发烧算个啥，应该回去上课，甚至应该回去上晚自习，等到晚上22点以后再回家。当然，或许老师只是核实一下，确实顾小洋真的病了，或许问他晚自习是不是回去上，老师也只是到晚自习的时候核对一下同学的人数，虽然高中已经不是义务教育，但班主任还是担着责任的，他或许担心孩子们去泡网吧，流入社会吧。一想到这里，华语心里无限感激老师打来的这个电话。 华语被这个陪不陪的问题折腾的不成样子。她在临睡前和姚远通电话，又把这事唠叨一遍。姚远还是之前的话，不陪，锻炼他。男孩子就该锻炼。华语又迷茫了。在对待孩子这件事情上，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真是没有主见。但她真的很佩服小姜两口子，那真是孩子在哪，他们在哪。让华语对小姜两口子刮目相看的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对应试教育很不屑，但又不得不遵守这个规则，没有北京户口，不能在北京上学，他们就想尽办法为孩子创造更好的求学条件和将来高考更直接和容易的方式。但他们不太注重死学，如果天儿一直阴着，忽然有一天晴的一塌糊涂，小吕一拍脑门，就会对女儿说，闺女，走，咱今天不上学了，老爸带你去北海公园划船去。然后一家三口，跟老师请个病假，就出去玩去了。 这些都很让华语觉得啧舌。小姜的女儿确实是个外向活泼的女孩，来华语家玩，小丫头年龄不大，和华语却能聊的非常好。同龄的顾小洋就不喜欢和大人没无没了的聊天，都是你问了，他才肯说。和小姜的女儿一对比，那是没法比的，好在华语不拿自己的儿子和别人做对比，偶尔对比下，也不会说给顾小洋听，生怕顾小洋说那你把他领回家当你儿子得了那你把她领回家当闺女得了。 华语可不舍得把自己的儿子换给别人，这可是她的心头肉。她当然也不愿意把没有血亲的别人家的孩子领回来抢顾小洋的位置。性格这东西，也是后天慢慢改变的，自己小的时候不是也不大爱说话吗，长大成人，做广告，做销售，什么级别的领导没见过？口才也是这样慢慢练好的。所以，孩子长大以后，一定会有性格变化的，将来和他接触的环境和人有关，这个她不担心。 第一部:高一下学期 6 感冒好了以后，把顾小洋送回学校，明显的，华语的语气软了些，但还是没有妥协，只说你先回学校，高一高二都要赶进度，千万不能落下课程，这事儿回头再说。顾小洋是噘着嘴上学的，但他心里也有谱了，华语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反正她这边还没有完全同意，顾小洋也耐何不了她。只是不出多长时间，顾事把电话打了过来。从来不同意陪孩子上学的顾事，一反常态，劝华语陪读。华语表示奇怪，这一句那一句的又说开了，当初顾小洋和她手拉手，他都笑话，现在15岁了，还谈什么陪读，不是要让他独立吗。住校，离开家，正是一个独立的好机会。在华语的心里，一个家里，那个男人是掌舵的，把握着这个家庭的走向。幸福和不幸福，他起着很大的作用，昏了头脑，这艘大船就会偏了方向。算了，华语不想从前了，好在她觉得自己也是一个能主事的女人，她是摧不垮的。 偏顾事的笑话，让顾小洋再也不拉妈妈的手，总是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华语羡慕别人家幸福的妈妈和幸福的小孩。她相信幸福的爸爸绝对不会笑话那个幸福的妈妈拉着幸福的小孩的手。孩子大了，自然不会让妈妈拉手，被叽笑过的小孩，他心里怎么想的呢，华语心里揣摸过好多次，也不得要领。当然，顾小洋打那以后，虽然不再拉妈妈的手，但他并没有离华语有多远，要钱，要好吃的，一律向华语开口。他还是觉得和妈妈更亲近，更容易开口。孩子打小，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家庭模式，离婚以后，有一次顾事来看顾小洋，吃完饭给他五十块钱零花钱，这孩子没要，华语说你怎么没要呢。顾小洋说不好意思要。华语直咋舌，这顾事咋把孩子教育的这么好。顾小洋和华语要东西，那一直是理所当然的态度。 如今华语本以为陪读的话题已告一段落，想不到孩子的亲爹来电话跟她商量陪读，她先表示诧异，然后也听明白了，大大小小的一些要求陪读的原因，无外乎还是每天早睡、洗澡等诸事项，现在又多了一条，那就是，华语是作家，坐家坐家，在哪里坐下来都行，文章在哪都可以写，又不用坐班，即使扔哪个山沟去，对于一个写字的人来说，那也可以继续工作。创造文字，不用非给自己建一座大厦，让自己住的舒舒服服的写，换个环境，写的更有生活。 之后，华语收到儿子顾小洋的短信，那短信的意思就是，他爸已经同意陪读了，然后又说反正老妈在哪写东西都可以。华语这个气，他同意陪读，那他去陪啊。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有这样说。她只回了条短信说知道了。她说她知道了，但她并没有告诉儿子这就去陪读。华语无形中有了压力，这压力似乎又因为顾事的同意而缓缓释放了。她原来不想陪读的原因还有一点是因为顾事，她不想被这个男人说儿子这么大了，当妈妈的还去陪，她担心他又说出不好听的话，就像当初儿子牵着她的手，被他耻笑。 摞下电话的华语，就要张罗着去沙河找房子了。老妈没说什么，老妈对于女儿去陪外孙，她应该是支持的。老妈带着豆豆下楼了，她在屋里是待不住的，总觉得屋里太闷。 华语跑去沙河租房子，老妈也要陪着去，老妈习惯陪华语去很多地方，不管是采购还是遛弯，甚至华语说难道我约会你也非跟着我去吗。老妈也是担心她，每次如果不带她，就会告诉女儿开车把车门锁好，说有个女的一进车里，就有坏人跟进去了。华语说放心，我一上车就锁门。 刚把感冒的儿子送回学校，这又跑去沙河，自从有车，沙河可没少跑，来回也小一百公里的路程。华语有两个方案，一个是离学校远一点，估计房租会很便宜，一个是在学校旁边，房租一定很贵。她选择先去远的地方看看，出发前，已经在网上打了几个电话，约好了过去看房。折腾了一天，华语也没定下房子。城建新村的房子，外面看也还凑和，进了楼道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有一家在顶楼缓步台养鸭子，装在笼子里的鸭子看着怪可怜的，主要是味道难闻，还有养鸡的，养狗的倒是没什么，至于狗可以带出去遛达，这些鸡鸭难道也能拴上绳子牵出去遛达吗。也有干净的楼层，这个小区的房租相当便宜，出乎华语的预料。她喜欢旁边的大市场，买菜什么的都方便。只是离学校要有一段距离。 甚至有一家房子屋里特别干净，价格公道，差一点就交订金了，但她还是犹豫了一下，毕竟这里到学校有一段距离，估计骑自行车得少说二三十分钟，高中生的时间真是金子一样的宝贵。一早去上早自习，甚至天还没有亮，晚上呢，顶着星星回家，22点放学，夏令时的时候是22点一刻。骑车回这么远的地方，夜里，华语有点不放心。 回家之前，去学校看了下儿子，关注下他的感冒是不是彻底好了，有没有继续吃药。顾小洋得知老妈在找房子，很是开心，华语说话语速快，她说看了一天房，房租还不是太贵，但就是有点远了，你要么骑车，或者和别的学生搭伙坐车。说我在附近问了，我还看到小区院里停着一辆小面包，上面写着接送你们学校的学生。顾小洋说，所有的学生住的不集中，那车得多绕啊，不可能一车学生都住城建新村。晚上放学也不知道几点能绕到家里了。他这么一说，倒提醒华语了，心想也是这么个事儿，再说，坐那车安不安全呢，司机技术如何呢，这都有待考量。要是骑车来回走，华语也是不放心的，深更半夜的。沙河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有点什么事儿都不知道找谁。尽管顾小洋已经待了快两个学期了，但对于华语来说，这里真的是一个极陌生极陌生的城市，要不是儿子在这上学，她怎么会来呢，竟然还要在这个小城租房住。华语一边和儿子说话一边回头，看了眼学校对面的几栋高楼，那是学区房，价格不用说一定很高。 第一部:高一下学期 7 顾小洋说要是刚开学就陪读，可以在学校院里租房，听同学说家长也有要来陪读的，可学校院里现在已经没有房子了。上课铃声响了，华语又嘱咐一遍吃药，这才放心走出校门。走之前她告诉顾小洋明天还会来找房子。 一路开车，回到家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一进门，小豆豆就扑了过来，一通撒娇。这个时候，得知姚远要来，并且已经在去火车站的路上，这么说，第二天就能到北京了。华语一阵诧异，这说来就来的节奏，这男人疯了？为什么没有提前打招呼呢。之前 华语知道姚远去了广州，但他说这次太匆忙不能来北京，可是他办完工作上的事情，还是说来就来了。但无论怎样，华语都觉得他是顺路来北京，尽管从广州回南宁，根本不经过北京，可在华语的眼里，姚远就是顺路，借出差的机会跑来约会。也许出差只是一个障眼法，约会是真真儿的吧。 第二天就到北京了，看来沙河是暂时不能去了，儿子在学校多住几天无所谓的。华语就跟姚远说了在找房子的事情，姚远说他来了陪她一起找。姚远这一路上没怎么和华语联系，倒是第二天离北京越来越近的时候，反倒是短信一条接一条的发过来，每到一个小站都要发短信报一下站名，就算不报站名，也要抒情一下。华语知道这是在想念她了。 姚远一到北京，三个人吃完午饭，下午大块的时间，华语建议去沙河，反正来回开车两个小时，中间的时间可以找房。姚远同意了。虽然只有半天的时间，但是夏天时间长，晚上很晚了天还是亮的，所以她不用担心，再说身边有人陪着，也就不担心一个人跑夜路。华语心里已经有谱了，她一路开车，经过燕郊夏垫大厂，直接就奔沙河县的西关环岛去了。并且直接把车扎到学校对面小区的停车场，她这是想定学校对面的房子了。当然，在等姚远的时候，她也记了几个本小区的出租电话，却想不到都已经租出去了，房子这么抢手，马上又要到假期了，看来还真得抓紧了。 华语停好车就奔物业去了，打听一番没听说谁有房子往外租，却不料一走出物业，两人正讨论租房的事儿，却发现有人在往墙上贴广告。啥也不说了，直接跟着贴广告的就上了22层。 一进屋华语就喜欢上了，40多平的房子，人家愣是给隔出两个卧室出来，当然次卧有一点小，厨房也小很多，那是因为次卧占了厨房的地盘。这么大的房子，两个人住倒是也可以，至少一人一个卧室，看着很规矩。大卧室是拉门，大玻璃的，小卧室是木质门，没有窗玻璃。房子虽小，五脏俱全。吃喝拉撒睡，在这里全都能解决了。 房东说还有人要来看房，问华语要是看好了定下来，她就给对方打电话不用来看了。其实华语知道这是房东的伎俩。自己在燕郊也有小套房子出租着，每次有房客看了广告来看房，她也会有这样的一番话对付对方。这样的说法，其实是在给对方一个紧迫感，那意思，我这房子可有不少人在惦记着呢。 华语看上了房子，更看中了这个小区，走过马路就是学校，儿子顾小洋来回走不上几分钟就可以回家、上学。合同一签就是两年，眼下顾小洋是高一的学生，用不上多少天就放假了，也就是后年，2015年的这个时候，正是他高考的时间。现在是2013年6月10号。每年的6月7号和8号，正是高考学子走进考场的日子。华语不觉得有多么的迫在眉睫，如果她来陪读，她也想好了，她就是来陪亲情来了，孩子怎么学，是不是格外的努力，全在他自己。她就算搬来沙河，也是她写她的，不会过多干预孩子的事情。 和房东去银行刷了卡，钱转了过去，钥匙就归她华语了。两个人没有立刻回北京，又转回小区，打算收拾一下屋子。其实也没有啥可收拾的，很明显，前任也是个学生，刚一进屋房东就说了，说之前的是个女学生，屋子里保持的很干净，并交待华语将来交房也一定要干净。还说那个学生刚刚高考完就回家了。房子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主卧室的双人床很大，华语想好了，回去说服老妈一起来住。这样老妈、孩子她都可以照料。上了个卫生间的功夫，华语发现姚远躺在床上竟然睡着了。他得有多累啊，姚远是个仔细的人，从来对自己不是很大方，每次来看华语，他都是硬座，甚至买票不及时，连硬座都没有。他甚至有一次带了一个小马扎。 华语看着酣睡的姚远，甚至不想惊醒她，只是当华语站在客厅的时候，睡在卧室里的姚远很快就醒了过来。睁着疲惫的双眼，看到华语，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他得有多困呢，华语心想，连个睡觉的卧铺都不买，说是没买到。坐了那么久的火车又算什么呢。华语就曾经埋怨他，你不能坐飞机来吗。姚远第一次从广州来北京看她，坐的是高铁，8个小时就到了。那是他们第一面，他容不得时间慢下来，他要立刻见到她，事实证明，他的急迫和她的等待是对等的。从此，两地相望，不尽的相思。而以后再来，姚远都选的慢车，车票便宜，但是相当辛苦。 只是他们又要固守着各自的家庭，不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姚远是医生，也是他八十多岁老母亲的保健医，随时照顾，把老母亲交给谁都不放心，又要在女儿面前保留着没有离婚的状态。华语只等到儿子上了大学，她就真正的自由了，而姚远也觉得他的女儿上了大学，不对，华语记得他说过，等到他女儿大学毕业以后，他才能把离婚的事情说给她听，那个时候她成年了，也不会寻死觅活，也不会选择不继续求学，那个时候她懂事了，一定会接受父母离异这件事情。 华语也要照顾老妈和儿子，她怎么可能现在就去南宁呢。而姚远又并没有邀请她去南宁，只说以后会去的。以后，是一个没有期限的名词。华语有的时候也不清楚自己，仿佛她生活在未解之谜里。 第一部:高一下学期 8 姚远在这里，就帮着华语把家搬了过来，华语无法说服老妈，老妈坚决不来沙河，搬家的时候她跟着过来一次，牵着豆豆进电梯，老妈手忙脚乱，又不知道按哪个楼层。华语说这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以后上下楼她也一起出来进去，又不会让老妈一个人出入。就这样的说服，也没用，老妈来了一次，就要回去，坚决不在这里住。她说一进电梯头就晕。华语没有办法，只好当天就把老妈送了回去。 从此，华语开始了两地生活，北京------沙河。说两地，其实有点夸张，毕竟华语每天住在沙河，从此这两年里，她将一直住在沙河市，但是隔三差五就要回趟北京。家里有老妈牵挂着她，每天晚上黑天以后打个电话回去，确定老妈在房间里，这才放下心来。华语是喜欢喝红酒的，但每天给老妈打电话之前是绝对不喝一口，她担心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她回去，又喝了酒，这车就开不成了。那得多急。只要电话打通，知道老妈安全在家，她就会倒一点红酒给自己，浅酌起来，也算是打发陪读的寂寞时光。姚远是不可能天天陪在这里的，家搬过来的当天下午，送老妈回去，也把姚远送到了地铁站。华语从来没有送姚远去过火车站，每次也就是送到地铁，然后姚远自己一个人走。华语担心火车站的离别，让自己伤感。何况北京站到沙河市的距离又增加了，把姚远送到地铁站，看着他随人流进去，华语才走出去，其实心里还是有一种别样的滋味，这样送和送到火车站有啥区别呢。华语最烦离别，总有一种忧伤的滋味在心头。 把老妈送回家，把姚远送走，华语一个人开车回沙河，她将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晚自习一下课，儿子顾小洋就会回这个新家了。去学校宿舍把顾小洋的所有东西装上车，接到新家之前，华语还给了顾小洋一把新家的钥匙，当时房东给了她三把钥匙，人家看有姚远在，以为他们一家三口在这里生活，所以房东一高兴，三把钥匙都给了他们，华语自然不想解释，自己留下两把，儿子带上一把就是了。华语当然也知道房东的高兴来源，自然是因为房子这么速度的就租了出去，前面说过了，华语是看房东在贴小广告，才和她搭上话的，她觉得和这个房子有缘。也知道了前任房客是准高三生，刚高考完腾出房子，这么快就又租出去了，房东自然高兴。 华语需要房子，房东需要把房子租出去，这果真是一个双赢的事儿。最关键的是房子离学校近，不用再考虑顾小洋是骑自行车还是坐私人小面的，或者自己不放心如果离的远的话要亲自开车接他，大半夜的一个女人天天开着车接孩子回家，华语还是没有更大的胆量。上下楼，如果遇上坏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半大孩子，总归是充满了太多的危险因素。所以，华语虽然想省钱，可现在这钱万万省不得，一年一万多的房租，另外物业取暖全归自己，这也真是让华语醉了。华语在燕郊的房子，一年租不上太多的钱，又都是季付，而且物业取暖全归房东负责。果真是学区房就是不一样。老妈宽慰她，说反正就住两年，又不是年年租房住。华语一想也对，也就释然了。 看看时间，儿子顾小洋快放学了，华语希望和儿子在小区外面相遇。然后，他们一起走回这个新家。走出电梯，走到楼外，这个陌生的地方，似乎曾经来过，根本一点也不陌生，也许因为这个陌生的城市还有一个和她最亲的人，所以因了这个最亲的人，她才觉得这个城市不再陌生。 想不到，小区外面有好多等待的家长，因为孩子们从马路对面走过来，这些家长和孩子一起走进这个小区，或旁边那个小区，两个小区同是高楼，那个小区的孩子似乎没有华语所在小区的孩子多，这个小区一共五栋楼，隔壁小区只有二栋。 看到儿子，华语招了下手。两人随着学生人流，走向5号楼。 第二 部:陪读伊始 1 1、 顾小洋一进家门，就掩饰不住的兴奋，书包还在背上背着，都来不及放下，就开始里里外外的先看了个遍。华语催他洗澡，催他早点睡觉，就没催他学习，她也知道，这么晚回来，作业应该在学校写完了。再说，不管写没写完，这都几点了，该休息得休息，不管是工作还是学习，一整天的坚持下来已经消耗了不少的体力，必须睡下好好修补一下。华语可不想自己的孩子为了学习拔尖，搞坏了身体。 事实上，顾小洋也告诉她了，说作业的确是在自习课上写完了。放下书包，顾小洋一头就扎到了手机上，华语站在门口，不满的说，别回来就玩手机，我来陪读，可不是陪你玩手机的。这么晚回来，洗洗涮涮就该睡了。你说在学校睡不好，同学都睡的晚，又聊天，影响你睡觉，咱租了房子，租房子可不是开着灯，费着灯，费着眼睛玩手机的。顾小洋有点不高兴，就要把门关上，华语偏站在门口，不动，顾小洋不知想到了什么，索性不关门了，趴在床上说一会儿就好，和同学说几句话。 华语见儿子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人家都说了，是和同学说几句话，她只能唠叨两句让他快点，洗洗睡觉。趁这功夫，华语走到阳台上，看到对面有好多窗口还亮着灯，有好多窗口和她一样，窗帘还没有拉上，透过亮着灯光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偶尔有人从窗口走过，也能看到卧室和客厅，有大人，有和儿子顾小洋一样穿着校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外套的学生。她看到一个小小的窗口，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坐在桌前写着什么，旁边有个中年女人手里端着个碗，举着什么喂到女孩的嘴里，偶尔还有个男人过来看上一眼，待上几秒钟又离开。女孩有的时候顺从的吃下去，也有晃头的时候，中年女人没有离开，就静静的站在女孩背后，手里举着的碗，一直不肯放下。象是在等待机会。确实是这样的，华语发现，只要女孩稍有停顿，那个中年妇女就把手里的碗递了过去。她想，这应该是女孩的妈妈。女孩偶尔听话的吃下去，偶尔就直摇头，那头摇的极像拨浪鼓。一定是妈妈，只有和妈妈才会这样的撒娇。这个时候，华语冒了一头冷汗，怎么今天开车把老妈和姚远送走，回到沙河竟然忘了给老妈打电话报平安了呢。 赶紧离开阳台回到卧室，从充电器上拔下电话，拨通之前，又犹豫了一下，看时间已经二十点三十分了，老妈是不是已经睡了？真怕吵醒她，如果一个人从睡梦中被吵醒，立刻跳起床接电话，尤其老年人，肯定对身体不好。华语万般犹豫，却又生怕老妈担心挂念。 以往，华语不管去哪里都会打电话到家里报个平安，就是当初老妈还没有和自己一起生活的时候，她每周末总会在一个固定的时间打个电话回去，她还记得有一个周末，忘了打回去，老妈竟然在电话旁守到半夜。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小觑给老妈打电话这件事情了。在固定的时间，哪怕不是固定的地点，她都得把电话打给老妈，其实每次都是差不多相同的话，无非是吃好穿好，注意安全。 可今天真是忙的不知所以，从北京回到这个新家就开始打扫卫生，又把两张床铺好，忙的晚饭也只是凑合着吃了一口，怎么就忘了打电话呢。电话已经通了，没想到才只响了一声铃，那边就立刻接通了，老妈声音很大，似乎要震疼了耳鼓。直接就追问，怎么才打电话过来。那语气很急迫，有十万多个担心在里面。华语就说忙着打扫卫生给忘了，然后两个人寒暄两句就挂断了。华语这才知道，她清楚明白自己以后每天晚上都要给老妈打个电话，确定她在屋里，自己才会放心，老妈也一定因为确定了她也安全的在新家屋子里，才会安心。就算是相互放心吧，每晚必须打上一个电话。华语挂断电话的同时这样告诫自己。华语明白老妈要是会打电话，肯定早就打给自己了，就因为她不会拨打电话，让华语更加对她有十万个不放心，以前去哪都会给老妈报平安的，今天真是要和顾小洋住在一起了，兴奋过头了，差点忽略了老妈。不免责备自己。 儿子顾小洋还在玩手机，没有一点去洗澡的意思。华语催了他两句，小洋答应着马上马上。华语则又不放心什么似的，边催边跑到阳台上，她又看到了对面阳台上的一家三口，那个男人还是偶尔探头探脑的到娘俩房间看上一眼。那个中年女子手里端着的碗换成了另一个什么东西，华语仔细看过去，也是徒劳，离的太远。那女人把它举在女孩的旁边。华语展开丰富的想象力，猜它也许是苹果，也许是梨子？华语一边猜一边喊儿子快洗澡，洗完赶紧睡觉。眼见着就要到23点了，就是寝室也该熄灯睡觉了，华语有点急了，说你这样熬着玩不睡觉，那我来陪你有啥意义，你还不如在宿舍了，我就不信人家熄灯你还不睡觉。 顾小洋被喊烦了，扔了手机，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说，刚搬来头一天，就不能让我玩一会吗，就是在寝室现在也都没睡觉，谁睡这么早。华语就说，在学校不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在家就按家里的时间作息。能早睡就早睡，不要老是熬夜，熬夜对身体不好。如果租房让你熬夜玩的更舒服，那我还不如不租房。顾小洋此时已经在洗澡了，就是自己再说大声，里面也未必听得见，只能听到哗哗的水声。华语不再唠叨，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别人家的风景，猜想着别人家的故事。华语清楚自己是一个写字的女人，所以对于任何东西都比较敏感，甚至一个窗口一个窗口的看过去，她就能写出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第二 部:陪读伊始 2 顾小洋洗完澡一出来，华语就赶紧说，关灯睡觉。顾小洋却说，头发是湿的，要等到头发干了，还要等脸干了再睡。顾小洋一向洗脸不愿意用毛巾，总是让脸上的水自然干。看看时间已经过了23点，华语皱了下眉头。她知道，学校寝室的灯早就该关了，当然，像顾小洋说的，就是灯关了，他们也不可能立刻睡觉。这些孩子们都是哪来的这么多精力呢，一天天的，一大早还要早起，难道上课不困吗？ 华语一想到刚才对面窗口看到的一切，忍不住问顾小洋，问他的作业真的写完了吗，那怎么对面的女生一回家就坐那写呢，她差点把女孩妈喂吃东西的事情说出来，她其实在顾小洋面前口无遮拦的，但她还是忍住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还被爹妈喂着吃东西，是有点惯的不像样了，她还不想把自己的儿子惯成那个样子。十五岁的孩子，在外婆的眼里，应该是个大人了，在华语的上一代人群里，十五岁娶妻生子，或者嫁人的比比皆是，就是自己那个年代，70后的年代，成长于80年代末的人群里，这个年龄嫁人的娶妻的也不是没有。华语的同学就有初中一毕业就结婚的，但她觉得他们过早的背负着重担，很少能看到轻松的笑脸。其实在父母眼里，这个年龄还小，如果成家了那就是立业了，那就要挑起一个家的大梁了。可对于顾小洋这些90后来说，成家还早，15岁，是学习的年纪，也是玩的年纪。 顾小洋一听华语追问他作业是不是真的写完了，就有点生气了，说我写完了，写完了，这个还有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然后，门被关上了，华语被关在门外。被关在门外的华语，就又想到了初三的顾小洋，那个时候比现在可拗多了，哪里还能跟你说上这么多话，一回到家就把门关上，待在自己的世界里了。这也曾让华语头疼，这也是她不愿意陪读的原因之一，他在学校和几个同学一个寝室，再怎么想孤立自己，那也是不可能的，每天和其他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住在同一个寝室里，想画地为牢都不太可能，难道你一天天的把自己圈在那张床上？再在床的四周加固上一道大铁门或几根栅栏？一想到这些，华语有点后悔陪读。但她又希望用什么办法扭转这个尴尬的局面，不能我说什么，你不爱听就关门啊。华语盯着门看了一瞬间，改变策略，但这策略也要等上一小会儿，不能现在就去，现在攻破不了那道门，她绝不想硬性闯进去。如果是顾事，他可能想都不想直接推开门就闯进去了：他总是一副，你是儿子，我是老子，你就得归我管的架势。华语做不到，她如果这样做了，局面只能越来越糟。而顾事不一样，威风惯了，家长派头，希特勒的作风在顾小洋这里，他只能尊从。表面的服从，未必代表心里也服气。华语常这样想，所以，她不想做希特勒。两个人都做希特勒，孩子还怎么快乐？ 这个时候，她想到刚才给孩子喂东西吃的那个窗口，那个窗口很温馨，尽管那是一个多么娇惯孩子的家长啊，可是华语觉得那又是给了孩子多少的爱啊。再看看时间，大声对顾小洋说，咱商量个事儿呗，明天吃什么？想吃啥好吃的没？ 顾小洋的大门立刻被打开，人也站在了华语的眼前，一二三四五点了好几样菜，华语直啧舌，说我就算是能一下子做出这么多好吃的来，那你也得能一下子给吃进去啊。顾小洋就说自己好久没吃到好东西了，学校食堂的东西太烂了，有的时候米饭都没熟，硬梆梆，还是凉的，菜都是辣的，辣的直接影响油质皮肤，容易生痘痘的肌肤是要尽量少食辣的。两个人就此谈起美食，顾小洋就一副口水直流的模样，话题轻松了，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必须得睡了，这次顾小洋也答应了，上了趟卫生间，然后率先关了灯。 华语也熄灯躺下，没几分钟，听到推门的声音，顾小洋又去了趟卫生间，华语说，咋的，明天说要吃好吃的，还兴奋的睡不着觉了？ 顾小洋说，那是，这得多久没吃好吃的了，兴奋的睡不着了。 华语又叮嘱一句，不许关灯玩手机，你应该把手机放在我这里，暂时没收。顾小洋说，拉倒吧，不嫌麻烦，我才不看手机，我傻啊。我要看，就开着灯，光明正大的看，我在自己家里还躲被窝里看啊。我的手机就是我的闹铃，起床器。华语一惊，赶紧说，怎么，你在学校真在被窝里看手机？顾小洋赶紧说，我就这么打个比方。华语说，怎么说的跟真的似的，我就担心你那么干过了。顾小洋说你儿子没这么傻。 好吧，不傻的妈妈和不傻的儿子各自关门睡觉了。这个名叫华语的妈妈，相信儿子不会说谎的，他要是现在真想玩手机，他一定会光明正大的再玩一会，而不用关掉电灯，假装睡觉，其实还在玩。他在他妈面前，和在他爸面前是不一样的，他不怕他妈，他妈不厉害，没有希特勒那一套专制。 在这个新家，他们开始度过第一个夜晚。无论怎样，熄灭灯以后，还是要稍微熟悉一下新环境，才能安然睡去。而华语的心里在静夜袭来时，已经追随姚远到了北京开往南宁的火车上。当然，睡不着的时候，她又想到了沙河一中她所在的家长qq群。通过群她认识了几个家长，虽然多数不曾谋面，只和群主和另一个家长在学校见过一面，当时她们是联合起来去找校长的，那个时候顾小洋读高一。之所以去找校长，是因为孩子们反应学校的米饭生硬，有不熟的嫌疑。 而那一次，校长说一定整顿一下食堂，他还说自己也是吃学校食堂的。学校是否真的解决，不确定，反正华语一直听顾小洋说吃够了食堂的饭。 第二 部:陪读伊始 3 第二天早晨，天刚刚亮，华语就被自己和顾小洋的闹铃声相继吵醒，华语生怕顾小洋的手机延迟或者闹别扭、耍小心眼，所以也在自己的手机上设置了时间，做了一个双保险，这不，5点20分一到，两个手机相继吵闹起来。小小的屋子热闹起来。顾小洋很快爬起来，拿着手机就去了卫生间。 这孩子也不知道哪天开始养成了这么个坏习惯，小的时候上卫生间捧一本书，一坐就好半天不出来，他们家的卫生间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图书馆。华语想尽了办法，也是无济于事，他看了一本又一本，看完就往地上一扔，或者扔到暖气片上。华语恨不得直接把书架运到卫生间去了。再大一点，有手机以后，去卫生间不再看书，改看手机了。手机能看视频能看文字，还能和好朋友聊qq。于是，一坐也是好半天，这让华语无能为力。每次都跟他唠叨好几遍，没用，人家把卫生间的门关的死死的，反锁上，生怕有人进去把手机抢走，或者生怕华语跑卫生间和他抢视频看。 华语开腔了，儿子，咱上厕所能不能不玩手机？顾小洋就说，以前不让看书，现在不看书了，又不让拿手机，那你让我在卫生间里干嘛。华语扑哧乐了，说你说我让你在卫生间干嘛，卫生间能干嘛，除了洗澡，就是大和小这两件事了。顾小洋就接茬说，我现在除了小就是大，就这两样，我又不洗澡，那只能看手机了。要不太浪费宝贵时间。 这都什么逻辑？上个卫生间还浪费他宝贵时间了，他的时间可真是宝贵。华语可没有这么不良的习惯，她觉得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上卫生间做别的事情，延长了时间，对身体应该没什么好处。她对顾小洋说，上厕所就是一个速战速决的事情，在里面磨叽时间久了，会导致便秘的。顾小洋就说，没事，反正他经常便秘。 华语瞪了一下双眼，恨不得把眼珠掉在地上了。不再和儿子辩论，去钱包里找钱，给儿子的早餐钱。睡觉前顾小洋就交代了，早餐不吃食堂的饭菜，太难吃，他宁可吃街边的煎饼和手抓饼，反正都比食堂的好吃。她只有听他的，但她担心这些食品的安全质量问题，就对儿子说她会去超市买面包回来，让他早晨带到学校。对于面包，顾小洋也是挑剔的，不是所有的面包他都爱吃，比如他现在爱吃那种手撕面包，带馅的不吃，带葡萄干的不吃。反正是华语如果没买好，那最后只能是她一个人打扫了。想想自己小的时候哪会这么挑剔，有个面包吃，就觉得那味道如同让她做了回神仙。小时候的那种老面包呀，现在华语一想起来，还觉得那味道是那么的迷人。 好多年吃不到那种老面包的味道了，这次来沙河陪读，想不到她又能品尝到这种小时候的味道。这种老面包，就藏在城建新村的一个大市场里，大市场旁边有一个专做面点的小铺子，五只大面包装在一个袋子里，重要的是真便宜呀，一袋五个，五块钱。够华语吃五顿，或者十顿。华语的老妈说她不踏踏实实吃饭，说她是喝水就能喝饱的，说喝水喝的饱，风都刮的倒。 去城建新村买菜，的确是太远了，要是当初选择住在城建新村，那买菜可是太方便了，可是为了顾小洋方便，她就只能选择自己不方便了。小区门外有两个很小的超市，虽然小，五脏俱全，日常用品基本都能买到。有蔬菜，不是很新鲜，种类不是很多，有的蔫的已经不成样子，显然购买力不太行。可是这两个小区一共七栋楼，按理说人口也不少，这两个小超市的菜不应该有剩余，但是这种情况，华语明白了，大家肯定不是全部在这里买菜的。也许救个急可以，比如葱花在锅里爆锅了，才想起来没买绿豆芽或者豆腐，于是赶紧下楼，迅速买回去下锅。这样可以。如果时间充裕，她想她还是喜欢选择去大的超市，或者去大市场。华语喜欢去早市场选菜，那样的菜种类多，最主要的是新鲜。 城建新村的市场足够大，华语打算开车过去买菜，肉和菜，或者鱼类都可以在那里采购到，买回来存到冰箱里，尤其肉类可以冷冻。在儿子上学走到门口，还没跨出大门的时候，华语说了，你只管好好学习，你妈我会做好你的后勤部长的。顾小洋没吭声，可能起的太早，晕乎乎的还处于梦游状态。虽然没吭声，走出去的顾小洋摁完电梯又转了回来，对站在门口的华语说，妈，买点柚子回来。华语说，要是有我就买。 看着儿子进了电梯，那数字从22一直落到1以后，华语赶紧进门，反锁好门，就跑到阳台上去。阳台可以看的很远很远，能够看到马路对面的学校，以及学校北面那片树林，还能看到树林的纵深处，那真的很远，她还没有去过。或者以后去看看？能够看的很远，也能看的很近，视线很快被顾小洋那熟悉的背影抓过去。顾小洋正背着书包 走在5号楼单元门北面。扎在学生堆里的顾小洋，依然能让站在22层阳台上的华语看的清清楚楚。那背影和走路的姿势是那么的熟悉，从这一个早晨开始，华语开始了每一个相似的早晨，只要在沙河，她无论早晨还是中午，都会站在阳台上目送着顾小洋去学校。晚上不必了，晚上顾小洋回来的晚，22点一刻才能到家。晚饭也是在学校吃，所以，从午后顾小洋上学一离开家，就只剩下华语一个人，没有人再和她说话，四十平的房子，空空荡荡，只能开着电视或者电脑，让它们发出一些她喜欢的声音。而且从午饭后直到夜里22点这段时间，只归她一个人使用，她要好好利用属于她的私人空间。 第二 部:陪读伊始 4 眼下，顾小洋已经走到马路上了，路上停着三个车道的车，正是红灯。只要过了这条马路，就直接走进了一中的大门。忽然华语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哽，有点欣慰，或者一种莫名其妙，孩子长的比他还高了，15岁，人一生有几个15年？他还能让我这个妈妈陪多少个15年？也许只有一个15+吧，+多少+几年还不知道，也许加三五年，也许加五六年？不会，也许就加个两年吧。华语觉得这应该是儿子成长之前的最后一次陪伴，等到两年以后，他就去外乡读大学了，那个时候的他翅膀已经丰满，可以自由飞翔，再也不用妈妈的陪伴了。想到这里，华语不禁格外珍惜起这次陪读生活。她想，好好利用这两年的时间，照顾好儿子的饮食生活，同时自己也好好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看过去，校园内已经有很多学生在往教学楼的方向走着。 去城建新村着实有点远，尤其对华语这个外乡人来说，道路不熟悉，又没有自行车，开车又是一根筋，一条道跑到黑，认准的路一个劲的跑，为了安全不太敢开辟新的路，对于新来乍到的这个地方，看来只有开车去城建新村买菜，她当初找房的时候，就喜欢上了那个大市场。新鲜蔬菜应有尽有。后来她才知道，这是沙河市最大的一个市场，而沙河眼下对于华语来说，除了一中就是城建新村，别的地方根本没有去过，都不熟悉。东西采购回来，看看时间还早，累了，躺下看了会儿书。 中午顾小洋11点50放学，华语打算孩子一进屋就让他吃上热乎可口的饭菜，对于做饭这件事情，华语从不打怵。但她不喜欢打理生肉，她记得自己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从来就没有碰过生肉，她总觉得碰了生肉这手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结婚以后，洗菜洗肉，切菜切生肉这都是避免不了的。在外面自己是个作家，在家里，华语觉得自己是一个十足的家庭主妇。 华语一边在厨房忙着一边在想着老妈在干什么呢，她也会和自己一样在厨房忙吗？答案是不可能的，她一个人吃饭肯定就凑和了，要是华语在家，老妈也不会好好给两个人做点饭菜，都要华语亲自动手，老妈从不做菜，只做米饭。两人似乎就这样约定俗成的分了工。老妈做的米饭，顾小洋喜欢，顾小洋只要和华语有冲突的时候，就会攻击华语做的米饭还没有姥姥做的好吃。老妈做的米饭微硬，华语做的米饭是绵软的。 华语生完儿子以后，为了让小宝宝多吃点奶，就听信民间偏方，用海带炖肉，说这样奶水会充沛。那个时候家里没有高压锅，海带炖的不烂乎，导致华语从此患下胃肠病，吃的东西也不消化，从此知道了胃在哪儿，以前别人说胃疼，她调侃说原来我都不知道胃的具体位置。好在华语懂得养生，十几年就把胃病一点点给养好了，所以华语一直觉得病从口入是对的，要想身体好，嘴巴就要管住了。然而，老妈一个人可就说不准了，她太能将就，无论怎么吃，都能成为一餐。 心下不禁叹了口气，真是，陪了儿子就陪不了老妈，陪着老妈就不能陪儿子。可是谁又来陪自己呢？她心下轻笑了一下，嘴角往上拉了一下，告诉自己干活吧干活吧。她买了好多肉和青菜，好象还是和老妈在一起生活一样，这根本不是两个人的量。事实上，她很快就会回去看老妈，把冷冻的肉带回去，或者回到北京再采购一些给老妈带上。在沙河待的久了，华语在电话里也会和老妈偶尔有争论，比如说她把可以冷冻的肉类放在冰箱里，让老妈拿出来做着吃，她总要在每天的电话里叮嘱老妈不要不舍得，也不要偷懒不好好做饭。可是实际上她头一天打电话说第二天要回家，老妈就说，那个鱼我给你留着呢，那个肉我给你留着呢。华语当时就急了，说我给你买回来就是让你吃的，怎么还要给我留，我又不是不会买。华语的妈妈是一个勤俭的老太太，从来不知道那钱怎么花出去。如果华语不买些肉冷冻在冰箱，估计老妈这一年都不会吃上一回肉。 人家说操心的人爱老，看着镜子里冒出来的白头发，华语做了个鬼脸给自己。虽然四十岁了，可华语觉得自己仍然没老。干完活跑到阳台上看向学校操场，所有学生在学校跑步，她不知道他们要跑几圈，但是很快他们就停止了，华语觉得孩子们的运动量根本达不到，就跑这么一会，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想想，叹了口气，跑总比不跑还强一点吧。中国的孩子们，每天都是坐在教室里这样死读书，很少有一些娱乐的事情让他们做。离放学还有近二个小时，中午的菜都预备好了，只等顾小洋快回来的时候炒菜就可以了，排骨已经文火炖上，待到熟了以后还要捞出来，做红烧或者糖醋排骨，没办法，水里炖的原味清淡的排骨顾小洋不爱吃，他要吃那种干爽的，还得有颜色的，也就是说，色香味俱全才行。他喜欢精心烹饪的饭菜，自己也能把鸡肉鼓捣熟，颜色看上去深深的，那是酱油的效果，有辣，又放多油，总之，这样的菜对于华语的味蕾，是不太喜欢的。她喜欢清淡的饭菜。 如今她是来照顾儿子饮食的，所以，她得先照顾好孩子的胃口，当然，即使不是专门来陪读，在自己的家里，她也一样，还是要把一家三口的味蕾都照顾到，老妈是最容易满足的，只是自己当然也不能亏待了自己。什么青菜啊小葱啊，对于华语来说，一个都不能少。可是，一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又是多么的简单啊。 第二 部:陪读伊始 5 对于华语来说，只要有网络，其实人在哪里都无所谓。刚一搬到沙河，她就去办了宽带，只是她还找不到营业大厅，正巧去城建新村买菜，也就在旁边的充值处办理了两年的宽带。平时用网比较多，比如发邮件，和外界联系，只是她也在想着怎么控制不让顾小洋玩电脑，或者少玩。她又不想家里没网，没网的孩子一样去网吧玩，有的一包就一宿，很多东西你是不能限制的，越限制，对青少年来说就越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 买菜回来以后，就开始一个人面对着空空荡荡的屋子。这里家具不多，但该有的也都有了，却没有家里拥挤，可能就是因为一个人在屋子里的原因。 第一个中午，俩个人相处的还是很融洽的，除了顾小洋不爱吃青菜以外，别的都还算让华语满意。但是这不爱吃青菜的毛病，让华语还是很头疼。爱吃水果的好习惯顾小洋倒是一直保持着，这不，吃完午饭，就主动把柚子切开了。华语去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柚子。她没想到城建新村那么大一个大市场，竟然没有卖柚子的，兴许是专门有卖柚子的商家，只是这一天没有来吧。她驱车又跑到一个小超市，也没有柚子，后来问了别人，才知道还有一个大一点的超市，那里倒是应有尽有，不仅买到了柚子，还看到有很多新鲜蔬菜，只是再新鲜的蔬菜，华语都觉得不如大市场卖的便宜又新鲜。不过这个大超市竟然比城建新村离自己住处近多了。 当然，华语喜欢大市场，那里有好多是当地农民自产自销的，华语喜欢买这样的蔬菜，不仅仅因为它们便宜，更觉得自己有能力和义务买农民们自己种的自己卖的菜，尤其秋储大白菜和土豆，不单单老妈喜欢储藏，她也喜欢。冬天别说卖菜的辛苦，她觉得买菜的也很辛苦。她喜欢买当地农民的青菜，不是单纯的为了他们减轻一些负担这么的高大上，她觉得他们卖的价格要比超市和大市场的都要便宜，而且最新鲜，也最绿色。 华语还能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父亲去世以后，家里的顶梁柱不在了，经济又那么困难，她和哥哥摆小摊挣点辛苦钱。这一切，她似乎找不到和儿子说一说的机会。她觉得现在的孩子不愿意听她们那个辛苦的年代。一想到这里，华语有一种心塞的感觉。 午饭后，顾小洋就躲在自己的小屋忙着玩手机，华语想跟他说会儿， 他似乎都没有时间。说自己在看书，当华语看过去，他确实一只手里拿着本杂志一只手拿着手机。她要是说多了，那门就被关上了，所以华语干脆就少说，找本书看，或者打扫下卫生。她清楚明白，说多了，孩子是会烦的，就像自己也一样，老妈说的多了，她也会烦。她觉得自己能搞定一切，所以不喜欢老妈唠叨自己。也许顾小洋也觉得自己大了，不需要管了。 看书，做自己的事情，华语就这样想的。中午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学校执行的是夏令时，下午二点半才上课。顾小洋尽管听话的也午睡了，但是没睡多久，华语就听到他去卫生间的声音，自己是睡不着的，但美容觉也得有，于是每天中午都在顾小洋说睡觉的时候也躺着眯着眼睛休息，睡没睡着她自己清楚，她其实担心睡过头耽误叫孩子上学。虽然她调了闹铃，但还是担心闹铃罢工。醒着却不敢在地上乱走路，生怕吵醒顾小洋。顾小洋睡醒了，急三火四的去赶电梯，电梯还没上来，又要忍不住回去再上趟卫生间，眼看着电梯上到22层了，华语不免催他一声，顾小洋就说你不能帮我摁一下啊。华语又生怕他晚了，赶紧跑到电梯门口摁住电梯摁钮。 时间久了，这竟然成了习惯，而华语并没有觉得这有多么不合适。并戏说自己是儿子的电梯工。其实每次顾小洋要出门前都会上个卫生间，华语就笑说懒驴上磨屎尿多，反过来她也一样，如果顾小洋在家，她要出门，她也会在出门前赶紧去趟wc，顾小洋免不了也要取笑她一次。华语其实挺怀念顾小洋刚刚小学毕业，或者刚升入初一的那段时间，有一次她催一起出去，顾小洋很勤劳的样子，正忙着扫地，听妈妈催他，他竟然还反过来说，急什么大姐。那是一个他们无话不谈的时代。再大一点，那样的日子竟然少之又少。 一整个下午， 华语都在整理她的新作品。并且为她的第一次访谈做着准备。她试探着问过顾小洋，说她要不要去做这个节目，顾小洋说无所谓，他不管。华语不禁撇了下嘴，怎么老妈的事情就好像跟你无关一样，可你的每一件事。。………当然，她这样想也不对，并不是他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她来参与，小的时候，他的每一件事情，真的是她都在参与着，而长大以后，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她来插手，似乎也越来越抗拒着她，不想让她对他管七管八的。可华语却是什么事都要和顾小洋汇报一下，包括她交了男朋友。而顾小洋对她的事情并不是件件热衷。 对于刚搬到沙河来陪他，就要在某一个深夜跑去北京电台录制节目，顾小洋表示无所谓的，他说他这么大了，又不是不能一个人住，何况她又不是一走多少天不回来，不是第二天就回来吗。华语觉得也对，可是让顾小洋一个人住在某个小区的22层的007房间里，她还是多少有一点担心。他最好不要带别的同学回来同住，也许她多想了，可对于她来说，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把一个15岁的男生放在新家里，多多少少00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因为她听别人说过，就有高中生谈恋爱，甚至在校外同居的，虽然并不是她亲眼所见，可是这并不一定就是谣传。在他们现在所在的小区，华语跟别的家长聊天，就听说这栋楼里有两个男生，就是结伴租住着的。华语不知道如果自己的儿子这样和别的男生一起住，会不会放心。 第二 部:陪读伊始 6 对于去北京电台录节目这件事情，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可是已经提到日程上来了，因为老妈也知道了，华语可是和老妈无话不谈的。华语还和老妈说，做节目的时间是几天以后的一个夜里，22点到23点，一个小时的时间，然后节目结束后回到北京通州的家，如果道路通畅，那也要24点，就算不回家不停留，直接回到沙河也要一点以后了。这样的时间，是没有按堵车的情况下规划的，如果堵车，那可就不靠谱了。就算她想回沙河，顾小洋都不同意，说太晚了不安全，让她住在北京的家里。听到这儿，华语是感激的，感激儿子的懂事。 而北京的堵是全国，甚至全世界都闻名的吧，因为如今在国外的华人比较多，他们应该了解自己的国家。如今，北京也在想尽办法可种治堵。当华语和老妈说节目以后想回沙河，老妈坚决说那可不行，说千万不能开夜车回去，就在北京的家住下，第二天再回去。她说要不她不放心。可是，华语说她也不放心顾小洋一个人在沙河，本身对换个新环境就有一点恐惧和陌生感的她，刚一到沙河这个新小区的时候，每次走进楼道，或者走进电梯，都多多少少有一点害怕的感觉。楼道是那么的黑，要你使劲跺脚，那灯才肯亮。她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喘息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真的不敢一个人在楼道里走啊。顶层24层，虽然不用爬楼梯，可是要走进电梯里，让它把她运送到22层，要经过这么多楼层，这么多人家，会有多少个人和她同时乘梯呢。事实上，她很少在电梯里遇到更多的人，除了孩子们上学和放学的高峰期，电梯里基本遇不上几个人。只是，越清静，她越害怕。可是，就算这样，慢慢的她还是习惯了，并且晚上下楼在小区外面等儿子顾小洋回来，已经成了每天晚上必须温习的功课。等到儿子，然后两个人一起上楼。 这样，她能在楼下和好几个家长搭上话。生活也就不再那么单调枯燥了。有一个男孩的父亲，胖墩墩的模样，也和她一样在等孩子。这也许在前夫眼里是行不通的，他怎么可能允许他自己就站在这里，花着时间等着一个十五岁的大男孩呢，就是他再小点，小上个几年都不太可能。他觉得那个孩子什么都能自己干，他或许也想过，让儿子顾小洋一个人住，不要华语陪读陪住吧，当然，他也一定是担心的，否则怎么可能帮助顾小洋说服她呢。 由于职业的原因，有的时候华语会主动和别人搭讪，但这次她没有主动说话，是对方问她是不是也在等学生，她说是的。然后对方就打开了话匣子，说他的儿子也在对面的一中上学，他每天晚上下班都要赶过来，第二天早晨再早早起床去北京上班。这让华语很吃惊，北京的堵是有名的，这要从沙河往北京赶，那得起多大的早啊，虽然自己驾车，但要是遇到巨堵的时候，也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这位家长可太辛苦了。再说上班都是要打卡的，打晚了就要扣钱的，当然对方也许有自己的公司，可是就算是自己的公司，早一点晚一点都可以，但是这也耽误事儿啊。 对方说没有办法，说孩子的妈妈管不了他，只能他来亲自管他，白天他要上班，晚上才能赶过来和儿子住在一起，实在是辛苦，可是为了孩子，再辛苦那也是没有办法。之前他和别人合租过一套三室一厅，三家人在一个屋檐下住过一段，感觉太不方便，太杂乱无章，倒是三个家长可以每次只留一个照顾孩子们就可以了，但是相处时间不长，还是有诸多的不便，于是只好兵分三路，各自重新租了房子。 这也许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吧，华语这样想着，就想到了自己和前夫。然后警告自己不要去想，虽然梦里他们还在一起看流星雨，可这毕竟是一场梦了，尽管他们还看过不止一场。华语始终不知道这样的梦预示着什么，如今人家娶妻又生了孩子，就像小姜说的，真不知道那男人怎么想的，结婚又生，那怎么可能对之前的亲呢。华语也只是一笑而过，不管别人怎样，反正自己是孩子的亲娘，孩子在未成年之前也只能跟着自己，华语始终觉得很多老话是有道理的，比如说，如果孩子的爸妈离婚了，那么这个孩子的归属问题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宁可跟着要饭的妈，也不跟着当官的爹。 在学生还没有放学之前，华语还有机会和这个家长聊上一会儿。那个家长就是说现在的孩子太难管了，他们家的孩子也就只有他能控制得住，他说什么至少孩子不会反驳，也不跟他顶嘴，让他别玩手机，就算玩了，到时间也要上交，他都能听，但是孩子妈在这就管不了。手机恨不得上课都能在自己的手边。他每天晚上下班回到沙河，虽然从北京到沙河也不算近，但是他至少能看着孩子学习，说这年头不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将来能有什么出息啊。别人都在学，咱也不能输啊。华语说，未必上个好大学，人生就有出路，小学毕业的，初中毕业的，高中毕业的，就算不是北大清华，只一个普通的大专，所有这些孩子，只要足够自信，坚强乐观，都会活的很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只要他们经历了应该经历的，在什么样的年龄做什么样的事情，这就够了。胖墩墩的家长表示不赞同，他说他绝不允许孩子去做掏粪工，也不希望他去街头卖菜，他必须，也只能有一条路，上个重点大学，将来考个公务员，吃公家饭，少操心。 华语说，不管吃什么饭，该操心一样要操心 。人活着，你说简单也简单，你说复杂，又真的不简单。你看着一天柴米油盐这几件事，好象没什么，那要真的过起日子来，又是几家欢喜几家忧呢。关上门，谁家也许都有一两首难唱的小曲。华语要是不和这个家长聊上那么 几句，又哪里知道他们曾经为了陪孩子，或许为了省钱，也或许为了让别的家长监督自己的儿子，竟然还三家合租在一套小三居的房子里呢。虽然这种组合方式，华语其实可以想象成是什么样子，也许融洽，也许能和平相处，但最终他们是分开了的。三个家庭来自三个不一样的地方，有着不同的生活习惯，每个人的出生地不一样，家庭背景也就不一样，又都带着一个儿子，想都能想得出来他们的热闹。最最主要的，还是他们三个家庭，一定有着不一样的教育观念。 第二 部:陪读伊始 7 学生们开始陆续涌出校门，一高大的男生走到刚才胖墩墩的男人身边，看过去，比这个家长还要高出半个头来，男子和华语告别，和孩子一起往小区方向走之前。有的女孩子搂着爸爸的胳膊往小区方向走，也有的和家长也不打声招呼，如同邂逅了一陌生人，遇到了一起结个伴却是向家的方向走去。顾小洋也走过来了，但他非要去大门口的小超市去买点吃的，还是一副孩子的脾气。华语拗不过他，顾小洋一直喜欢买些小零食。上高中了，还是忍不住，哪怕去买雪糕，或者饼干。就是华语把好吃的采购回来，他有的时候也看不上，还是要自己拿着钱亲自去买，他或许喜欢享受自己采购的过程吧，华语这样想，也就由着他了，但是真的要去大超市采购，或者去大市场，他又从来不愿意陪她去。在华语的眼里，顾小洋总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他的行为还都是些小孩子行为。 回到家，按照华语的想法就是洗洗漱漱就该睡觉了，在学校坐了一天了，每次课间休息时间又不是太长，所以一整天差不多都在坐着，按道理说，回家如果不继续学习，那最好的方式就是睡觉。可顾小洋磨磨叽叽不着急，一进屋就找到手机，开始玩手机，上个卫生间手里也举着手机，玩够了才在华语不停的催促下去洗澡，而且还极不情愿，透着诸多的不高兴。华语就想这要是在学校住宿舍，自己也用不着这么操心，真是给自己找累来了。她多想对面前这个孩子放松式管理，他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自己插嘴，也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争端。谁也不管谁，大家皆大欢喜，都高兴。 顾小洋的澡算是洗完了，脱下来的脏衣服，盆子里也有，地上也有，袜子也是随手一丢。华语说了他几句，以前也说，可说了没用。这么晚了，也不可能再洗衣服，默默的拣到盆子里，只有第二天早晨再洗了，再催睡觉，顾小洋说，脸没干呢，有水，头发也湿着，干了再睡。顾小洋洗脸从来不用毛巾擦，这也是长痘痘留下的后遗症，担心毛巾上的那些个微细菌，感染了脸部皮肤。也就由着他了，至于头发没干，这也是事实，华语也只能继续由着他了。可是看着时间在往前走着，夜深了，自然还要不停的催他睡觉，催烦了，其实华语事后想过，催他的很多个时候，他都会嫌烦，鲜有不烦的时候，难道她愿意催吗，华语心里也沤着气。 走到阳台上，看对面每个窗口，看到学习中的学生，华语不禁感叹，但是又觉得在学校已经学了一天了，回家大可不必去学，所以她由着顾小洋玩，但是她多希望他能多看些课外书啊。以前他那么爱读书的，上卫生间，都能把卫生间弄成个小图书馆了。自从有了电脑和手机，卫生间难得再见到一本书。华语是不建议在卫生间看书的，一看好半天，忘了正事儿。可是，现在她依然不喜欢他在卫生间看手机，看了手机，依然容易忘掉正事儿。可她左右不了他，他十五岁，马上十六了，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想想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管了。都会爱别人了，都懂得恋爱了。也许自己太关注孩子了吧，所以孩子在他的任何时刻的催促下，都很烦躁。 或许，不该来陪读，也就不用时时刻刻的催，华语已然后悔，可世界上是没有卖后悔药的。她最后大声说，你如果在学校，现在也早熄灯了，也该睡觉了，不行你就回学校继续住校去。于是，矛盾生成，顾小洋说本来我要睡的，你越这样说我越不睡。时间再前行，它一点不留情，对面的窗口已经黑了，学习的孩子都睡了，可这个玩的孩子还在继续玩。华语气不打一处来，跑到顾小洋的房间把灯关掉，她关，他还会开，再关，人家把门反锁了。华语气的，拉断电闸。矛盾升级。你让我睡，我就是不睡，顾小洋一定是这样想的。他可以把电闸推上去，灯依然能亮。华语真没招儿了，她不会说教，在这种时候，也摆不了道理。一个人关了灯，在黑暗里哭。默默的流泪。就是再困，顾小洋没睡，她也是睡不着的，她的耳朵这两年总是嗡嗡的叫，不知道是火大还是什么原因，或许因为年长的缘故。但无论怎样，这个耳朵，在听到顾小洋把灯的开关关掉以后，那个卡哒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安心了，睡吧。早就夜深了。华语虽然无限委屈，但还是告诉自己，和这样的小崽子，犯不着生气。初三的时候，她生的气还少吗。她不愿想了，要说拿现在和那个时候对比，已经强太多了，知足吧，睡吧。 夜了，凡事留到明天去想，去思量。 而清醒后的华语，深深的自责，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她记得有一次开电脑，前夫不分清红皂白，就给拔了电源。当时她一定是气愤的，那现在给顾小洋断了电，顾小洋也一定是气愤的。她知道这些方法都不对，只能培养仇恨。可是面对这样不听话的孩子，怎么对付呢，这让华语头疼。她是为他好的，为了让他多点睡眠，这没有错。 第二天一早，闹铃拼命吵闹，两个人都醒了，华语醒的要更早一点，闹铃有的时候是吵不醒顾小洋的，她还要再去叫他。然后一阵忙，每个早晨都是这样的。华语依然把早餐钱放在茶几上，顾小洋不想吃学校食堂的早餐，如果可能，晚餐他也不想在那里吃，可是没有办法，所有的孩子晚上都在学校食堂吃饭，饭后继续上晚自习，他们一天忙的有点像陀螺。顾小洋说学校的饭菜太难吃了，米饭也硬，菜全是辣的，他虽然喜欢辣，但为了控制长痘痘，希望能尽量的避免。顾小洋说班上有个男生，早餐和晚餐都不在学校食堂吃，就带一点零食，晚上放学回家吃饭。然后还说也有家长晚上给送饭的，顾小洋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在告诉华语，有不止他一个，或者几个学生不喜欢食堂的饭菜，太多学生不喜欢了。 这让华语大吃一惊，说晚上放学都小半夜了，回家吃完就睡了，这样对身体不好，再说该吃晚饭的时间不吃，也伤身体，怎么都觉得这样对孩子的身体不好。可顾小洋说人家一直是这样的，还反过来说华语操闲心。 第二 部:陪读伊始 8 好嘛，我操闲心。华语不再提这个话题。这是一个早晨，华语依然开车去城建新村买菜，叮叮当当的没少买，在进单元楼的时候，遇到一个手里拎着新鲜蔬菜的小女人。个头不高，瘦瘦的，看着很耐看，年纪似乎也比自己小，长发，大卷，扎着马尾，很蓬松的样子。两个人不认识，却都相互看了一眼，华语打了声招呼，问她这菜是从哪里买的，因为她看到对方在停自行车，一定不是太远。华语首先把这人当成本地人了，她一定是对沙河相当熟悉的。果真不远，说是走过去都可以的，是个很大的早市场，下午基本没有人了，走过去，可以锻炼身体，二十分钟足够了，主要是那个建兴市场的菜很新鲜。有很多是当地农民自己种的。 这吸引了华语，她打算下一次就去那里买菜，然后说自己现在都开车去买菜，因为远。对方就说以后可以骑她的自行车去买，华语心里一阵感激。她其实很想把自行车从北京骑过来。她想就算远，骑二三个小时也是可以到达目的地的，她认为骑行也是一种锻炼，朋友当中有坚持骑行的，一次单程就80公里，她觉得加入的话，恐怕会落在他们身后。但是她觉得从北京骑到沙河，40公里，应该没多大问题。只是老妈不让，老妈为了不让她骑到沙河，竟然有一天从一楼把自行车扛到了六楼，这让华语很是咂舌。老妈太厉害了，她只能这么说。老妈总干涉她，这就是一个例子，可她不愿意和老妈计较，很多时候由着她。同时，她也希望顾小洋也听她的，也能由着她。可是，她发现办不到。每当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她就及时的修正自己，因为自己在十五岁的时候，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父母也不唠叨自己，当然，那个时候的自己很乖啊，不捣乱，不惹父亲生气。不过细想想，也有不乖的时候。比如早恋，17岁就恋爱了呀，那父母每天是提着心过日子吧，她只是不知道，现在她知道了。只要晚归回家，父母都在灯下等她，即使停电，点着蜡烛也要等她，每次都让她晚归的时候有一种愧疚感。可那个时候的父母看她平安回来，也从来不说她，越不说，她就越愧疚。是不是自己以后对儿子也要这样呢？ 华语总会在和儿子有了矛盾以后，自责加上思考，然后她不再唠叨，不再管他，或者默默的管，不说出来。然后，两个人其实很快就冰释前嫌，海阔天空了。母子俩，哪有记仇的呢。 认识的这个孩子妈，名字叫叶子，对于华语来说，这名字真好记，叶子也说她的名字好记，于是，两个名字好记的女人，同住一个单元，一个住在8楼，一个住在22楼，从此成了朋友。叶子一天要给儿子杨宇鑫做三餐饭， 当然，华语先是知道叶子要给儿子做三餐，夜里十点多吃晚饭，当时她就说杨宇鑫是10班的吧，当她得知杨宇鑫并不是顾小洋班的，可她发现叶子的儿子竟然和顾小洋班上那个只回家吃饭的男生惊人的相似，同是晚餐要回家吃的，每天晚上22点以后才吃上晚饭，早餐也在家吃。华语笑着说，可能你的儿子喜欢你做的妈妈牌饭菜吧，然后说顾小洋虽然说学校的食堂不好吃，可他未必就觉得自己做的所有饭菜都好吃，在顾小洋这里，她做的好吃的是屈指可数的，夸的最多的也就是她做的锅包肉。于是，华语就经常给他做锅包肉，华语是理性的，可是在儿子这里就全然感性了，她也明白，再喜欢再爱吃的东西，吃的次数多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但是儿子爱吃，她就常吃，终于吃到顾小洋说今天的锅包肉真难吃，没有以前的好吃，还批评华语做事一点不用心。当时华语就石化了，自己是在用心做啊，只能越做越好，怎么越做越不好吃呢。显然是他顾小洋吃的次数多了。 顾小洋要是和华语闹别扭，他还会夸姥姥做的米饭比她的好吃，华语表面撇嘴，心里在美，反正儿子夸的是自己家人，又是自己老妈，他的姥姥，使劲夸吧，她 绝不吃醋。 两个女人一聊起做饭，尤其给儿子们做饭，就有了更多的话题。更多的时候，她们是在旁边七中的操场边走边聊。华语就说她还认识一个家长，但是那个家长，两个人只局限在网络上聊天，还没有在生活当中见过面。 于是华语就把和谢晓芹的相识告诉了叶子，对于谢晓芹，华语一直觉得和她有共同语言，只是两个人不是生活在同一个小区，相见的密度不会有她和叶子这么多，所以也就一直没有见过面。而她和叶子，指不定哪一天下楼买个酱油，或者扔个垃圾，都能在电梯或者楼下遇见。其实两个人遇见的频率高，还不是因为这些遇见，更多的是叶子喜欢跳广场舞，而华语喜欢慢跑，或者弄个忽拉圈转一转，虽然两个人爱好不同，但都有一个锻炼的想法，又同在一个广场锻炼，自然相约着出去的时间就多了一些。 而她们因为有着不同的爱好，所以，渐渐的又相互淡出了视野，只偶尔在楼下见上一两面。跳广场舞的时间和华语饭后运动的时间不是太吻合，由于担心长肉，华语晚饭吃的很早，所以运动时间也比叶子早一点，运动的差不多，华语还要回来写她的文章。 而华语一来到沙河，就在高二家长群里认识了谢晓芹，谢晓芹比她稍微早一点搬到沙河来陪读，不过也早不上几天。她在qq群里晒过自己的照片，华语端详了一下，觉得是那种和自己能聊得来的女人，于是添加了好友，打过几次招呼。甚至有过一场大暴雨的天气里，两个人在qq上互相安慰的情景，她们一致觉得暴雨的天气，女人缺少安全感。尤其打雷打闪的天气，华语就很是害怕的样子，她也知道这是自然现象，也知道这是天老爷在打喷嚏，可奈何她就是害怕，而谢晓芹也是，她说来这里住高层，好没有安全感啊。 那个时候，她还不认识叶子。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能有三两个好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至于谢晓芹，她想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实际上，华语见过她的照片，有两次在外面偶尔遇到过，甚至有一天，华语上午走着去建兴买菜，路上就见到正往回走着的谢晓芹，因为见过她照片，所以认识。想不到下午她去超市买水笼头，又遇上往回走的谢晓芹，距离不是太远，谢晓芹戴着眼镜，挺斯文的模样。对方并没有看到她，也许是因为眼镜的原因，或者人家根本没想到就这样走着路都能遇到陪读的家长，而且还在群里聊过天。 第二 部:陪读伊始 9 她没有和对方打招呼，是因为自己穿的不是太正式，虽然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陪读家长，可她觉得毕竟自己还算是一个作家，穿的不修边幅，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没擦个粉，底色虽然还好，可毕竟是四十岁的女人了，第一印象还是很重要的，所以，见到过谢晓芹几次，她都回到家，在qq上告诉了她，并说你今天是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和裤子，手里拎着什么颜色的布袋。把谢晓芹说的一愣一愣的，说你见到我了，怎么不打招呼。华语只是笑笑而已。她想着哪一天，两个人至少约好时间见面认识下比较好。 这一天终于来了， 华语当然不必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又不是相亲，就算是相亲，也会打扮的朴素一点，但是稍微修饰一下还是必要的，至少华语不描眉，也要把杂乱的眉毛修理一下，把多余的部分刮掉，让它们更整齐一点。华语一直觉得，女人不能因为做了老婆，做了母亲，就可以放任自己，不修饰自己。如果有大的聚会，她还是要化妆的，首饰也是一个都不能少。当然，见谢晓芹就不必了。谢晓芹是三个女人当中，唯一一个有女儿的女人，华语和叶子都是儿子，面对着有女儿的谢晓芹，就无比的羡慕。她总觉得女儿总会好管理一点，但是实际在她们相识以后，才发现，原来男孩和女孩一个样，他们有着相通的东西。都会贪玩，都有叛逆期，也都有乖巧的时候。但是女儿似乎就不太一样了，她们成熟的稍微早一点，就比如说谢晓芹的女儿和她之间有问题了，各自生气了，女儿会关心她，会给她倒浇脚水洗脚，还会主动给妈妈洗睡衣。华语惊叹，这一切，儿子顾小洋都没有做过。但是华语会立刻夸自己的儿子会做好吃的，初三那年的母亲节，顾小洋用烤箱烤出来的蛋糕别提有多好吃了。 华语说那一天，顾小洋的同学来家里玩，然后他们一边吃午饭，一边等着顾小洋烤的蛋糕，蛋糕还没烤好，华语已经吃完饭了。等到蛋糕烤完以后，华语没舍得多吃，也就尝了一小块，她是想着给两个孩子吃，还有老妈。她没忘了夸奖顾小洋，说这蛋糕太好吃了，松软可口。然后尝了一口她就跑到卧室电脑面前玩去了。说到这里，华语就说，没办法，现在电脑太吸引人了，也许现在的孩子们喜欢这些东西，也实属正常。电子产品太有吸引力了，成年人都抵抗不了，说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表示真是没有办法。然后华语继续描述那天的情景。正细心浏览网页的华语，突然收到一个窗口抖动，原来是儿子顾小洋，他打过来几个字，说快来吃蛋糕，一会儿没了。当时心里暖暖哒，心想儿子还是心疼我的呀。当时华语把场景描述的非常详细，让谢晓芹听了也表示很馋，如身临其境。然后谢晓芹说你的儿子真行，还会做吃的，说完就说自己的女儿啥也不会做，她也犯愁，说将来不会做吃的可咋整呢，然后又说将来她要是不会恋爱不会找对象可咋整呢。 华语禁不住乐了，说你担心这个干什么，吃的东西很容易做的，这还没到那个时候呢，一旦那个时候到了，她自己不做谁给她做，这些东西根本不用操心的。至于找对象的事，这不还没到年龄吗，等到了那个年龄，你就是不让她恋，她也要恋的。这东西还用教吗？你女儿才16岁，你就盼着让她找对象了啊。华语撇着嘴说。 谢晓芹就说，没办法，我总是左担心右担心，就怕她这些东西都学不会。华语就说有很多东西是不用学的，是无师自通的，什么年龄开什么花，我们现在能给他们的，其实就是个陪伴，外加一点指导。可是又指导个什么呢，有些东西，你说了，他们觉得比爹妈知道的还多，根本不屑于听，反而嫌你唠叨。其实就是这个陪伴，我都觉得不必要，毕竟十五岁了，如果父辈和爷爷辈，这个年龄也许都该成家了。中国有个经典句，那就是成家立业。能成家能立业，说明这个人已经是成年人了，你还陪个什么呢。可既然儿子坚持，自己也只能先由着他。就像上次夜里关电闸的插曲，虽然偶尔想起，但是第二天两个人差不多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不忘咋整，还能一直记着不成。那如果大脑里装了过多这样的负面东西，人该有多累呢。 谢晓芹就受不了华语这件事，说电闸既然关了，他还敢再给推上去，那就好好和他掰扯掰扯，要弄个输赢出来才好，凭什么让他赢。看着强硬的谢晓芹，华语只有笑笑没接话茬。心想你又不是当局者，你和他掰起来没完，那就都别睡觉了。第二天还怎么听课呢。这方面谢晓芹和华语确实不同，谢晓芹说她喜欢较真，要是和女儿较起真来，不弄个清清楚楚，就都甭想睡觉，就是掰扯到凌晨二点也得掰扯，最后当然她赢。她还记得女儿喜欢玩游戏，那好，我让你玩，我让你使劲玩，玩到凌晨，困的直想求饶要睡觉，她恨不得都不让女儿睡。让她彻底反感游戏，让她彻底服气。 这一切，华语在儿子顾小洋身上是万万做不到，她总是绵软的，就是以前说话声音大了，顾小洋提醒她，说像个爷们，然后她就检点自己，可能真的像个爷们，然后语气柔软温柔了很多，顾小洋却又说她，说她说话让人起鸡皮疙瘩。而华语也假装不了温柔，声音重又回复东北娘们的大声大气。华语记得有一次去燕郊夏威夷房客那里，在电梯里就听到一个女人大声训斥她的儿子，那孩子还小，也就顶多读小学的样子。听声音和语调，华语判定这一定是个东北娘们。华语心说训儿子训老公顶多在家里关了门训，你跑到公共场所训就不合适了。这次印象太深，以后华语说话收敛很多。而华语觉得自己始终是改不了本性的，或许很多人都改不了，活了几十年了，你已经本性难移，还怎么改呢。莫改了，改什么改。改了多不开心啊，可在儿子顾小洋面前，华语觉得自己还是改了很多，平时说话从不大声大气，除非顾小洋惹的她不得不大声，这样的机会不是很多，华语觉得自己被儿子顾小洋磨的没有了脾气，但是人不可能一点脾气没有，偶尔暴发一次，也算是对身体的一个排毒过程吧。她这样想。你总不能两个人脾气倔强一起上来，吵闹的不亦乐乎，伤到最后的会是哪一个呢？综合起来，华语觉得现在的顾小洋好多了，初三的时候，就不想回顾了，有一次华语气到四肢发麻，理智告诉她立刻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如果再不控制，她想她不中风也得偏瘫。 第二 部:陪读伊始 10 养个儿子，这么难。 但是，只要孩子有一点小的进步，她都会觉得欣慰。比如洗澡的时候，知道把他自己卧室的灯关掉了，早晨上学之前也知道关灯再走，如果睡觉不要她催，那她就觉得更幸福了。也有这样的时候，故意把所有的灯全都打开，不关，然后走掉。那是两个人在闹别扭，那个小孩是在故意气她。 谢晓芹却觉得男孩子好，她说男孩都和妈亲，说女孩子都和爸爸亲。华语也不是没有见过，搂着妈妈胳膊走路的男生，两个耳机，一个塞在妈妈耳朵里，一个塞在儿子耳朵里，二十啷当岁的男孩子，能和妈妈这么亲，一看到这些场面，华语就心哽。华语对谢晓芹说，没有办法，幸福的家庭才能产生一个幸福的孩子，离婚的家庭，孩子左右摇摆不定。9岁的顾小洋走路和她是手拉手的，前夫顾事太混蛋，一句话就让他再也不和妈妈手拉手了。顾事说多大了还和妈拉手。从此，和妈妈拉手是顾小洋觉得丢人的一件事情。谢晓芹叹了一声，说一个家庭里，男人确实起着主导作用。嫁错了男人，女人不幸福，连孩子都遭殃。谢晓芹说他们家里还好，老公就是和事佬，一家三口难得有同时不高兴的时候，如果有一方不高兴，老公准能把三个人调动起来，很快就消除了不快。谢晓芹说她老公凡事都低头，一切都乐观。 但是谢晓芹也是郁闷的，她在商场有一个服装柜台，她卖童装。很赢利的，可是为了女儿，不得不兑掉，兑掉的时候，她都要哭了。那也如同自己的孩子，好好经营着用心经营着，已经经营了好几年，回头客已经培养很多了，顾客都是坐车跑过来找她。孩子们一天天大了，总要换季买衣服，她的服装虽然是童装，可是跨越了几个年龄段，所以顾客还是挺多的。如今她又不想孩子休息不好，搬来沙河的前夕，女儿天天夜里发短信，有一次发短信她没有收到，被手机拦截成垃圾短信了，女儿就委屈的说你不要我了。她说她实在不想在宿舍住了，宿舍休息不好，同学们聊天，偷看手机。谢晓芹一看时间，是早晨二点了，孩子竟然还没有睡觉，这还了得， 而且宿舍早早熄灯，这个时候是不会有灯光的，她竟然还发短信给她，那她的眼睛看来是真不想要了。 谢晓芹就这样来了沙河。从此成了无业游民，专业陪读妈妈。 叶子的广场舞跳的起劲，一直鼓捣华语也一块去跳，华语却是不喜欢的。不是她不喜欢跳舞，是她觉得一大群女人站在广场上跳，放着音乐，有点扰民的意思，再说她也不喜欢广场的音乐旋律。她也喜欢跳舞，都是开着电脑跳，小姜在电话里告诉她，有一款健美操非常不错，适合她们这个年纪。并且小姜在电话里告诉华语，说我们再不跳起来，再不运动，那肉肉就赖在我们的身上，安营扎寨再也不走了。 华语找到这套健身操，每次跳下来半个小时四十来分钟，大汗淋漓，跟水洗的一样，汗水直接从脸上顺着脖子淌下来。小姜跟她说跳健美操这个女人都四十多了，可华语怎么看都觉得她也就是二十多岁，直觉得人和人真是没法儿比了。到了四十岁的年纪，华语觉得身体没有以前好，在电脑前坐的久了脖子也不舒服，每天必须要安排一块时间用来运动。上午没有一点运动的时间，洗洗涮涮，打扫卫生，买菜做饭，差不多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因为买菜改成了走路，来回走路就要费掉一个小时的时间，再加上采买，上午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用在了外面。最大块的时间只有在下午了，用来工作几个小时，晚饭后再出去运动，运动回来再工作几个小时，差不多孩子就要放学回家了，然后再走到室外，舒舒筋骨，等着和顾小洋一起上楼。 没用多少天，华语就习惯了这个环境，再出入电梯，走在楼道，虽然只有她一个人，或者有别人加入，她也不是太害怕了。她想，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呢。只是谨慎些还是好的。当然，如果还有大雨的时候，有雷电交加的时候，她还是躲在屋里有点害怕。这个时候，她特希望老妈在身边，打电话过去，其实北京也下过雨了，也许这场雨是从北京下过来的。华语可以想象老妈一定也是有点害怕的。人的年龄越大，越对有些东西敬畏，也越胆小。20多岁的时候，自己包里拿着9万块敢骑自行车，要不是储蓄员看她取了这么大一笔巨款，问她是不是一个人来的，所谓的提醒吧，她肯定是要骑自行车的。好吧，她当时也承认被提醒以后，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胆量。打车去了目的地。现在的华语，包里装个九千都胆突突的，有什么办法，上次她亲眼看到邻居从三楼追下来，小偷早跑远了。人家还有老公呢，人家老公也跟着跑下来追小偷。最后是否追上，她也不知道。所以，一个人的华语，身上基本不带太多的现金，真的有人抢她，她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除非顾小洋跟她一块去追。 当然，她也经常叮嘱顾小洋，出门在外，要护好自己的东西，尤其钱包和身份证件，她也不是不知道，顾事以前包里背着照相机和dv机，小一万的dv机就那样被人家从他包里给拿走了，只留下了那款小相机。不做贼，但不能不防贼。所以，这也是华语换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一走进楼道就有点紧张的原因。好在，天下太平。只是，她多希望身边有个大男人陪着一起走，陪她一起抵御那些外来的风险。她也希望走在身边的是顾小洋，顾小洋也是个大男孩了，可他从来不愿意陪她逛街。也许，女孩子就不一样了，华语这样想。脑子里种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真希望拥到自己的怀里。自己这一辈子还能有个女儿吗？尤其在被顾小洋气的半死的情况下，她就深深的有这个念头，再加上姚远总在旁边吹风。可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个梦想，她要全身心的照顾儿子。 第二 部:陪读伊始 11 当然，她也经常叮嘱顾小洋，出门在外，要护好自己的东西，尤其钱包和身份证件，她也不是不知道，顾事以前包里背着照相机和dv机，小一万的dv机就那样被人家从他包里给拿走了，只留下了那款小相机。不做贼，但不能不防贼。所以，这也是华语换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一走进楼道就有点紧张的原因。好在，天下太平。只是，她多希望身边有个大男人陪着一起走，陪她一起抵御那些外来的风险。她也希望走在身边的是顾小洋，顾小洋也是个大男孩了，可他从来不愿意陪她逛街。也许，女孩子就不一样了，华语这样想。脑子里种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真希望拥到自己的怀里。自己这一辈子还能有个女儿吗？尤其在被顾小洋气的半死的情况下，她就深深的有这个念头，再加上姚远总在旁边吹风。可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个梦想，她要全身心的照顾儿子。 顾小洋又在玩手机了，华语有点生气，说到时间就睡觉，熬夜有什么好的。顾小洋被催烦了，就说你赶紧再生个孩子管他去。华语说我再生个气我吧，然后撇着嘴说我跟谁生去。顾小洋的门已经关上了，显然不想就这个话题再和华语探讨下去。华语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这几个字有点讨厌，可是眼下事实就是这样的，自己连个丈夫都没有，生个屁孩子去啊。再说了，即使真有个丈夫在旁边，那也不能生啊，这还陪读呢，虽然顾小洋夜里到家很晚了，未必还能继续熬夜学习，那也得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他需要充足的睡眠。如果你再整个孩子出来，夜半三更啼哭，不把顾小洋烦透了。再说，自己也受不了，一边要伺候高中生的饮食起居，一边还要照顾夜里醒一百次的新生儿，如果那娃体质不好，如同小的时候的顾小洋，那可有事做了，三天两头，三天两头的病吧，一天你就跑医生吧，扎针吧，吃药吧。别的什么也不用干了。有了小时候的顾小洋，华语终于明白什么叫三天两头。有了大一点的顾小洋，华语终于明白什么叫气人，又不能真生气。 隔着紧闭的房门，华语又说，到睡觉的时间了，赶紧睡觉。你也别不听我说的话，我跟你说，你妈对你没那么多要求，要不你去阳台上看看去。你看人家的学生现在在干什么。刚说到这，顾小洋把房门推开了，探出头问，在干什么？华语指了指北阳台，意思是让他自己去看。顾小洋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向阳台走过去，走到阳台，要经过华语的房间。虽然华语的房间有拉门，但她睡觉从来不把门拉上，她同时也期待自己的儿子睡觉不关门，或者平时也不要关门。她怀念顾小洋小的时候，缠着和她睡一张床，不同意都不行，所以在他九岁的时候，就改成了周末一起睡大床。平时自己睡自己的小床。其实顾小洋在初一的时候，虽然他们各自睡一个卧室，但是顾小洋也要打开房门睡觉，不让华语关门，只为了敞着门可以听到相互说话的声音。然后每天晚上都要聊上一小会儿才睡去。 现在哪有这样的机会。别说睡觉关门，就是不睡觉，顾小洋也是把门关的紧紧的，不许华语没事闯进他的领地。眼下顾小洋穿过华语的卧室，走到阳台上，往窗外无目的的看了几眼，没表示看到什么。华语走过去，指了指一个楼层很低的窗口，有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正坐在桌前学习。华语说，你看她在学习。顾小洋说你怎么知道她在学习。华语说她正襟危坐就是在学习，一看那认真的态度就是在学习。 顾小洋掉头就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就不信她在学习，没准书本下面是一本言情小说。华语说不可能，一边说一边跟在顾小洋屁股后面，差点就要跟进顾小洋的卧室，顾小洋回头看了她一眼，问她干嘛。华语就说，我对你没那么多期望，白天正常上课，晚上回来正常休息就好，到睡觉的时间你不睡觉，你别又让我拉电闸。华语不知道怎么又提到了上次尴尬的深夜。其实她没想提，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还是提了，顾小洋不高兴了，一进屋就把门关的紧紧的，还反锁上。把华语锁在外面。华语没有这个门的钥匙，就是有钥匙，她也不能擅自开门进去。她觉得自己对顾小洋可真是够民主的。 华语恨的牙根疼，看看电闸箱，真想冲过去把电闸断掉。想想作罢了。她想到了孩子初中的时候，她和小姜的交流，小姜说她也是从高中过来的，那个年龄的孩子生命力就是旺盛。她可以一整夜不睡觉，第二天也不会困，经常和同学在外面玩，很晚回家。小姜总是提醒她，说要给孩子空间，让他们自己去飞，不要对他们束手束脚的。一想到这些，华语的气息稍微平稳一点。其实如果别人遇上什么事儿，她也会安慰别人，可就是一遇到和自己的儿子较劲的时候，就脑子空白。庆幸自己没有断闸，因为没用多长时间，她就听到了儿子关闭开关的声音，灯一定是关掉了。但她也不能说你把手机拿到外面来，这一点她做不到，她也清楚顾小洋不会听她这一套。即使她对顾小洋说过，说谢希希晚上也玩手机，但是睡觉前是肯定把手机上交的，那就是把它主动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谢晓芹的孩子怎么管理的这么好呢？华语有向谢晓芹请教的意思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华语始终觉得女孩子就是好管理。她就没觉得自己小的时候有多不听话，自己那个时候多乖啊。如果顾小洋有她一小半的乖巧，懂事，她华语就觉得自己幸福无比了。当然，她现在依然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她觉得，每个人都要经历一些才能真正的成长。妈妈和孩子一样。想想自己也不过是第一次做妈妈，很多东西都是要学的。 躺在床上，回顾一下一天都做了什么，记得晚饭后给老妈打过电话了，当时确定她在屋里，所以，一切都是圆满的。当时她还和老妈讨论哪天回去，说要给老妈带点肉和菜还有水果。老妈说你过几天要去电台做节目，到时候一块回来吧，别来回折腾了，然后跟她说路上车太多了。说家里菜和肉还有水果都有。老妈这是不放心她呢，她又不放心老妈，可老妈又不来沙河。她要是来沙河和他们一起生活，那就更圆满了。她也就不用天天的还要把心扯到北京的家里去。迷迷糊糊当中，她满足的睡去。 第三部:半路闺密:和另类家长的碰撞 1 1、 小姜来了，这让华语心情一下子好到了极点。虽然小姜和她不是从小长大的，但是半路的闺密也让华语格外珍惜。其实认识小姜之前，是先认识小吕的，小吕是职业作家，但是华语和他也只局限于几面之缘，在一起一共吃过两顿饭。第一顿还是两口子在饭店请的她，三个人一起吃过饭，那俩口子走个路还要秀恩爱，手拉着手。让没有老公加男友的华语情何以堪呢。和小姜熟悉以后，华语就开始取笑她，说你们是明摆着气我馋我啊，知道我没男人，还在我面前故意走秀。小姜说，那没办法，那种东西掩饰不住，容易外漏。 华语坏笑的说，难道你在说经期不小心，侧漏吗？难道是有人故意捣乱吗？小姜说你个流氓。她们俩个人在一起，总是这样没有正型。两个同龄女人之所以走的近，是因为她们竟然是邻居。两个小区相隔两三站的距离，骑车超不过十分钟。华语虽然认识小吕在前，但是和小姜相处的如同姐妹，只是那个时候华语还没养狗，一看到小姜把狗领到家里来，就有点接受不了，那小狗不仅掉毛，还很淘气，总是把前爪搭到床沿上，张望着华语的大床。小姜就是说，在家里，狗狗是和他们在床上睡觉的，就睡在两口子中间。这让华语禁不住啧舌。又不好说什么，她还没养狗，所以不喜欢，但是为了不失去这个朋友，也就顺带着接受了她的小狗。 小姜是不写文章的，她是全职太太，全身心的照顾女儿淘淘，她和华语有个共同的职业，那就是妈妈。而且她们的孩子年龄相仿，小姜的女儿淘淘比顾小洋小一岁，正在天津读初中，马上也要上高一了。 两个人一到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女儿和儿子自然是很重要的话题来源。俩个人其实已经很久不见面了，上一次见面的时间应该推到一年前了，那个时候华语还在北京，而小姜一家已经搬离北京，驻扎进了燕郊。燕郊距北京通州区只一条潮白河之隔。在北京买房没有户口，燕郊可以落户口，于是小姜和小吕把北京的房子卖掉，在燕郊买了一套落下户口。他们在燕郊住了两三年，又跑到天津买房，落下蓝印户口，说是天津考分低，直辖市，自己出题，如同北京一样，对自己当地的孩子都是有利的。两口子马不停蹄的把家又安到了天津。 华语对小姜说，说你在燕郊吧，我们还能经常见个面，这跑到天津，终是太远了，见一面都难。华语记得一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因为小姜没有了北京户口，又需要办理北京的暂住证，所以只好找到华语。那天华语揣着房本，跟着小姜小吕，还有另一个女孩，去了焦王庄派出所 ，一下子为他们三个人办理了暂住证。去之前小姜交代华语，说一定不要说漏了，就是说他们是租住在她家的房客。华语答应了。 华语并没有问他们办暂住证要去做什么，她只是觉得朋友之间举手之劳的小帮助，她是应该也是必须的。结果被顾事知道了，把她说了一顿，说她头发长见识短，说你知道他们办了暂住证要干什么，要是哪天出了什么事，你也逃不了干系。要知道，名义上你可是他们的房东。华语当时也有点懵，但是她想了想，暂住证能给她带来什么麻烦呢，为什么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呢。她不想复杂，只想简单，所以，她只想遇到简单的人和简单的事，绝不会复杂的，她相信。她相信他们不会出什么问题。 小姜说我也想离你近点呀，可我身不由已呀，淘淘在哪我们在哪，淘淘在哪，家就在哪。华语就说在燕郊上学不是挺好的吗，离北京也近，再说，总闹着燕郊划到北京，万一哪天真划到北京呢，瞎折腾，还非要折腾到天津去，这下我们见个面，比登次月球还难。小姜哈哈大笑，说登月球是我这辈子不敢想的，折腾到天津，南京，这都有可能。说反正就是在地球上折腾呗。 华语就说，难道你下一步还要折腾？小姜忧郁的说，那谁知道呢，反正我们家的状态就是淘淘在哪，我们就在哪。我们才是真正的陪读，哪像你，你这也叫陪读？华语说我这不叫陪读，那啥叫陪读呢。小姜就说我们这才叫真正意义上的陪读，你现在陪儿子，顶多陪两年，就又回北京了，我们家淘淘就不一样了，她在哪，我们就在哪买房，就在哪里扎根。淘淘小的时候在邢台上学，我们的家就在邢台，后来小学三年级在北京上学，我们就把家安在北京，还买了房，贷了款，我和老吕时髦一回也做了把房奴，再然后，说是燕郊离北京近，又能买房落户，我们又把北京的房卖了，在燕郊买房，我们还是房奴。现在我们老后悔了，北京的房真是不该卖呀，以后是再也买不起了，限购了，我们没有五年社保也没有五年纳税，幸好我们还有个京牌的汽车，总算是有个小小的安慰。我们这么折腾，还不是为了淘淘。你说，我们这陪读，是不是陪到骨子里去了。 华语笑嘻嘻的说，都陪到血缘里去了，这可真是亲爹亲娘啊。然后又说你们还是挺牛的，不像我，学车晚，买车晚，正卡在尴尬的2012年，早一年买车我的车就是京牌了，现在好嘛，要是进五环，那还得办进京证，幸好家住五环外，要不然得愁死我。小姜说你知足吧，你北京一个大房子，那得顶多少辆车了。华语心下也算满足了。两个女人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乱扯着。小姜的意思就是，他们两口子希望女儿淘淘以后的人生就驻扎在天津了，在天津参加高考，上大学，或者再读个研，然后找个靠谱男朋友恋爱、结婚，再生个娃，她给带着，或者她不给带，想想自己带女儿淘淘带了这么多年，将来她的孩子她这个做姥姥的也有权力不带， 就让他们自己带吧，谁让淘淘小的时候都是自己一手带大，并没有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呢。 第三部:半路闺密:和另类家长的碰撞 2 华语说这一点我们是一样的，顾小洋小的时候也都是华语自己带的，没有求助过老人。只是孩子要辛苦一点，一岁半就给送幼儿园了。那么小的人儿就给送到别人家去，一整天看不到妈妈，华语那个时候做销售，不需要坐班，所以每个晚上都尽量拼命往家赶，只为了跑到幼儿园接儿子回家。有的时候那个小人儿着急了，就会通过卫生间的大浴缸爬上去，站的高一点，望着窗外，等妈妈来接。一想到这些，华语的心总是软软的。 小姜说你看我们女人在一起，不是说老公就是说孩子，连孩子将来都考虑到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多想想我们自己呢，比如你，华语，你哪天让我喝上你的喜酒呢，你陪孩子的同时也得给自己找找幸福呀，我都要急死了。华语说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小姜笑骂着说你才是太监呢，我又不是男的，我想当太监还得做手术，做完手术还得再切除，真是麻烦。华语坏笑说，你看你，就是麻烦，那直接就太监了，还用做啥手术呢。小姜说你这女人是完了，一个人过日子，是不是每天也能整几个黄段子出来。是天天惦记着吧。华语骂她一句流氓，说我惦记个p呀，我这场异地恋还不知道修成什么结果呢，算是把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小姜异常严肃的说，你还是和他断了吧，不现实，南宁离北京这么远，是将来他能来还是你能去呢。华语就怕考虑这个话题，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把小姜撂在一边不理她，给她洗水果。 水果摆在茶几上，华语说，我们还是聊孩子吧，聊别人我都没心情，聊老妈也行，我这两天老想着回家看看，我妈一个人住总是不放心。小姜说你就该把老妈带过来，让她一个人住，肯定不放心呀。 正说的起劲，有人频繁的敲起了门，小姜吓一跳，说谁来了，不会是男朋友吧，那我来的可不是时候了。华语白了她一眼，她知道外面是谁。 2、 门外站着谢晓芹，其实上午她就在qq上和华语说了，说她老公快递来好多苹果，她和闺女吃不完，要给华语送几个过来，华语顺口就说那你来吧，她以为对方当时就过来呢，毕竟离的不是太远，学校对面也只有他们这两个小区而已。对方却说那下午吧，而华语因为小姜的到来早忘了谢晓芹要来的这件事情了。陪读的家长们都觉得上午的时间不够用，她们给孩子准备中午丰盛的午餐，同时，都觉得午后孩子们上学以后直到深夜之前的时间是最充裕的，无法挥霍。华语还好，她有作品要写，谢晓芹就显得寂寞得多了，但她之所以来的这么晚，是女儿上学以后她又补了一觉。 谢晓芹说中午没睡，是为了看着闺女，为了让她睡的更好，一是怕她不睡，而自己要是睡着了，闺女再偷偷跑客厅来取手机，自己不知道；二是怕闹铃不响，耽误孩子上学。华语说我家儿子我从来不让他把手机放在客厅，就在他自己的屋里。她其实想说，我让他放客厅，他也不会放的，不如不提议，省得两个人心情都不好。 一谈到孩子，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华语把小姜介绍给谢晓芹，本以为三个女人一台戏，会聊的更融洽，无奈谢晓芹刚睡醒，精神状态不是太好，还没缓过来劲儿。再加上小姜对她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没说几句话，放下苹果就想走，说回去再睡一会儿，晚上睡的晚，太困。尽管华语调侃着气氛，说小姜也是陪读家长，她以为这样谢晓芹会更感兴趣三个人的话题。无奈她并不知道谢晓芹是怎么想的，谢晓芹是这样想的，你家来客人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这苹果就甭让我送了呗，哪天送不一样呢。她礼貌的告辞了，把时间留给了之前聊的沸腾着的两个女人。 小姜又恢复了之前的轻松状态，在她眼里也是忽然来了一个陌生人，不知道怎么从容了。华语对小姜说，你怎么刚才判若两人了，话一下子少了呢，你要是话多，估计她也不会走。小姜却说，我又不是话唠，再说你的朋友我又不了解，她对于你来说是个大熟人，可对于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估计在她眼里，我也是陌生人，这才是她没留下的原因。要不，你把她叫回来，我走？ 华语笑着说你可拉倒吧，你是远方来客，她就是隔壁小区的邻居，和她天天都能见面，和你可是几年见不上一面了。说吧，今天怎么想起来从大老远的天津赶过来看我了。小姜说，我还是想用一下你的房本啊，我家老吕晚一点能到通州，你也不用开车，我开车了，我拉着你，去你通州的家，取房本，给我们再办个暂住证。华语脑子有一阵短路，这女人，果真是没事不来，来了就有事。可是，这女人来之前根本就没提房本一个字。 华语脑子里闪着顾事上次对她说过的话，说房本这种东西不要轻易给别人用。一旦出问题，房主撇不了干系，就是你犯不着经济案件，只不过给别人提供一个办理暂住证的机会，又不是把房本扣押给别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华语这样问着自己，可她还是拗不下面子，应承下来，再说，她也相信小姜，尽管见的次数不是太多，也只仅限于当初她还没有搬到燕郊之前的那段时间。两个人是芳邻，经常一起骑自行车远行，虽然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养小狗，对她走哪都带着小狗的行为有点不屑，尤其看着它在她的自行车筐里，或者在她的副驾驶上，就像个当家作主的主人一样，迎着半开的窗外的风，做一副极拉风的状态，只是相处久了，自己又养了狗以后，两个人的话题自然又多了一点，除了谈孩子，还谈小狗。 小姜就笑着说，家里的孩子没长大之前，那就是个妖，是小妖，是魔，根本就还不是个人，他们是来讨债的，你把他们伺候的好了，他们高兴，伺候不好了，就不高兴，就来脾气。这都正常，就像每天到固定的时间，如果不出去遛遛狗狗，它就跟在你的脚下走来走去的，团团转着，只要一说出去玩了，那高兴的样子，恨不得把衣挂上的衣服替你取下来，帮主人穿在身上。小姜继续说，都说狗有三岁孩子的智商，只是它不会说话，要是会说话，听懂的东西都会回复你的。比如说家里有电话响了，而她和老吕又没听到，狗狗就会跑到他们面前，找他们，急三火四的样子，然后把他们其中的一个带到电话前。小姜说，这可比孩子还懂事，孩子在她自己的卧室一待，根本听不到电话响，就是听见了也装听不见，油瓶倒了都不待扶的。小姜说好在她和老吕对孩子要求不高，并且还特别纵容她，要是老吕赶上天气好，心情好，就会对闺女淘淘说，走，咱今天不去上学了，请个假，老爸带你去爬香山，去划船，去吃美食。 这在华语眼里，以及众多的中国家长眼里，都是不可理喻的，怎么可能让孩子逃学，而在别的孩子还在上课的时候，让自己的孩子疯玩呢。 华语给小姜两口子归类到另类家长的行列，自愧弗如，淘淘她是见过的，聪明伶俐，真是人见人爱， 花见花开，性格外向，能主动和同龄人或者年长者聊天。那一次，儿子顾小洋还在北京读初中，而淘淘刚去燕郊读书，他们一家三口来华语家吃海鲜，华语在厨房忙的不亦乐乎，淘淘就在旁边跟她聊这聊那，当时华语就一阵感叹，想顾小洋少有机会这样跟外人聊天。当然，她也不想苛求太多，只要顾小洋有一点小进步，她都是高兴的。比如说他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跑过来跟她分享，或者走路的时候，双臂故意在她面前夸张的大摇大摆，吸引她的注意，她都觉得孩子毕竟是孩子，长多大，在自己面前都是会露出小小孩的表现。 就像每一年六一她都会给顾小洋礼物一样，不管什么样的礼物，哪怕一点点他喜欢吃的东西，送给他，她都是开心的，能一直收到礼物，顾小洋是不是也一直开心呢，这个她倒不知道，当一个人走到另一个人的内心，是不容易的，如果碰巧他心情好，她想自己的礼物就是再差，他也是喜欢的吧，碰上他心情不好，对她的礼物吹毛求疵，她也只能担待。她觉得只要他愿意过这样的节日，他们每年都可以过。开心，不分年龄，一辈子拥有童心，这也是她的想法。 眼下有关房本办暂住证的事情，对于这个半路闺密，华语依然还是由着她了，虽然她们不是打小长大的发小，但是毕竟如此谈的来，在华语的眼里，别人不会都象顾事眼里那样，全都是坏人，全都是在利用你，然后整出点事儿来。她相信小姜，这点小事，刚才还犹豫了一下，让华语觉得惭愧。她把冰箱冷冻的鸡肉鱼肉拿出来，还有青菜水果，准备拿回家给老妈带回去。和老妈、儿子在一起生活，她一直习惯于买三个人的食材，买多了只好冷冻，或者放在冰箱保鲜，一有机会回去，就可以直接取材，带回家。 第三部:半路闺密:和另类家长的碰撞 3 3、 小姜说你老妈真幸福，有你这样的闺女，将来我的淘淘能经常想着回来看看我们老俩口就ok了，不求别的。常回家看看，不刷碗也行呀。小姜说自己最不爱刷碗，也不爱做饭。华语说，那你一天愿意干什么。小姜就说，玩，睡觉。华语撇着嘴说，你再能睡觉，也瘦的跟个猴子一样，能不能长点肉啊，是不是你老公虐待你，不给你吃好吃的，只吃草不吃肉吧，那可不行。明白了，你们家的好东西都被老吕和淘淘霸占了，你没有地位。 小姜听到这里，做出一副哭相，说可不是嘛，我就是一个没有地位的女人，我在他们面前，我就是一个跑腿的，干活的。华语看到对方的模样，禁不住笑起来，说这样也好，女人难得瘦弱，这样你走哪别人都体恤你，老吕也舍不得让你干重活。小姜说，是尼，家里的体力活，老吕全包下了，不过能让淘淘干的，我也绝不手软。这一点让华语听了，心颤，自己的儿子，自己支使不动，做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历亲为。 小姜就说，那你得给孩子奖励呀，好比说你让他刷碗，给他付钱，洗衣服也付钱，打扫卫生，擦地，一律付钱，你看他就积极了。华语撇嘴说，拉倒吧，上次就说过擦地，擦了一半，拖布扔一边，不干了。人家有自己的私人帐号，过年压岁钱都存着呢，从小又没缺过钱，对钱的亲密程度不够，再说了，他要买什么，全是我付帐，他也不打算要那么多钱。刷碗擦地那点小钱人家也看不上呀，再说了，华语说我也不大支持孩子做家务付费，那这样推理的话，老娘我一天天的干活，也该收费了。谁给我呢？ 小姜说，你呀你呀，就是不讲究策略。华语承认自己对于养孩子这件事情上，就是一笔糊涂帐。但大方向是不会错的，要孩子善良，不要欺负别人，但她觉得自己忘说了下半句，那就是别人欺负了你，应该怎么办。因为她也矛盾，一方面不想自己的孩子吃亏，又担心他惹事。她经常听到别人这样说后半句，说咱不欺负别人，但别人怎么欺负我们的，一定要必须要还回去。她其实是不赞同的，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呢。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儿子去欺负别人，但她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欺负，她也相信，别人不会欺负善良的孩子。 小姜不理解华语，说男孩子，你就让他出去闯，别人欺负你，一定再还回去，怕什么呢。华语还是不想这样，惹事有什么好呢，她始终觉得冤冤相报没完没了，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华语觉得我们成不了真正的佛，但也要在道德层面上严格的约束自己。小姜不同意，说你这样孩子会吃亏的，华语坚信，不会的。有她这个做妈妈的这么强大的后盾支撑，孩子的天空一定永远是晴蓝的。 小姜说，孩子不可能永远生活在你的庇护下，还是让他们有自己的真本事为好。这一路上，小姜开车，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一个小时就过去了，到家了。而小吕还没能赶到通州，说还需要一点时间，正堵在金台路。华语又想起以前上班就在金台西路，不禁又一阵感慨。那个时候刚离婚，儿子才9岁，中午华语不能回家，只能把顾小洋中午吃的饭菜做好，让他中午微波炉热一下，她所能交待的就是让儿子千万不要自己动用插销，每次她都是给插好了再走，有一天就忘了，她让顾小洋小心点插插销，顾小洋说没事，他戴胶皮手套。想想儿子真是有才，那胶皮自然是绝缘的，于是，华语无比放心。但总会挂念着那个小孩一个人在家热着饭菜吃着饭，一定是孤单的吧。于是，每个中午两个人都通上一个电话，相互故意大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给对方听。如同感受着就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就餐一样。 老妈不在家，华语知道她这又是搞创收去了，她哪有一天能在家里好好闲着，大白天的她是不看电视的，她说浪费电。而华语只要在家，电脑不开，电视也是要开着的，有音乐有声音，生活才不孤单，遇到好的音乐，自己还要跳一跳。 把东西放到冰箱里，拿好房产证，两个人就出发了。办完暂住证时间也不早了，老口子要请华语吃饭，华语却说这么点小事吃什么饭呀，马上到晚高峰了，催他们赶紧回天津，自己也要回沙河了，晃晃荡荡坐公交车，那得晃一两个小时去，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对方也只好作罢。等到晚上回到沙河已经是夕阳西下，饭后给老妈打了电话，汇报了下午的行程，并告诉她第二天赶紧把肉解冻吃掉，不要冷冻太长时间，还说那青菜，还有那水果，以及奶，都要吃，不要舍不得，时间长了是会过期的。 两个人每天晚上的电话内容基本是没啥新花样，总是刚吃完，吃了什么，今天做了什么，然后就是各种叮嘱，最后挂断电话。华语就想，将来顾小洋会像她一样吗，虽然不在自己妈妈的身边，但是每天都要打个电话，确定对方是在家里的是安全的，才放心？她真的不知道。 她曾经看过一个新闻，一个老者死在家里半个月才被发现，几个孩子，肯定没有一个天天联系他的，如果天天电话联系，还会有这样的悲剧吗？华语只要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可怕。也会为这样的老人感到痛惜。 饭后出来遛弯，不想又遇到叶子，叶子是去跳广场舞，她正准备骑自行车，看到华语就说咱一起走走吧。于是两个人一起走到沙河市的文化广场，这一次被叶子拉到队伍里一起跳，华语略显尴尬，总是跟不上节拍。于是，华语越跳越远，干脆跳到队伍后面去了，但是这个广场舞有一节是旋转身体面向原来的身后继续跳，于是华语又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浑身不自在，虽然节奏跟得上，可是队伍里这些女人们，当然也有一两个男人，他们都跳的次数多了，每一节怎么跳都是有章程的，不是说你跟上节奏就可以的。但华语还是坚持着把舞跳完了，哪怕一点一点的学习，左看看，右看看，看看成熟的跳舞者是怎么跳的。这一点华语都佩服自己，以前和顾事吵架，手里所做的事情，没有一样因为争吵而放弃，就像父亲说过的，好好做事，不要动不动就撂挑子。她认准的，就去做，坚持比放弃重要。虽然广场舞很好跳，但还是需要时间去学习，每一招一式，不是你听着音乐跟上节拍就ok。 和叶子回去的路上，华语就说，我以后可再也不跳广场舞了，我跳不来。我还是回家对着电脑里的dj舞曲随便乱跳的好，我受不了一招一式必须这样跳或者必须那样跳，有点让人崩溃。其实之前华语就和叶子说过，她不适合跳广场舞，想不到今天叶子一勾搭，她又跟着去了。当然，华语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一招一式的跟着别人练，但她更愿意一个人打开电脑，对着电脑练基础瑜伽，或者跟着电脑学跳健美操，她不大喜欢一大群人一样的一招一式，尤其在公共场合，她不喜欢。 为了和叶子还能一起出去玩，她买了跳绳，还买了呼拉圈，两个人依然可以一起去广场，只是叶子在跳，华语也在跳，但是她跳的是绳，或者转呼拉圈，想不到夏天穿的少，最开始那两天，硬生生的把膝盖下面的小腿磕青了，缓了好几天，才慢慢习惯，转的也越来越好，经常引来遛弯的人看向她。而她转无数次也不会让圈掉下来，就那么任性的卡在腰间。华语希望自己能坚持这项运动，她可不想自己的腰变粗，她一直想拥有年轻的身材。顾小洋也给她压力，总说她胖，而老妈只要一听她说减肥，就说胖什么胖，腰那么溜细还胖，你要胖别人还活不活了。华语真是左右为难，顾小洋都举例说明了，说同住一个小区的一个家长，又高又瘦。华语撇嘴，心想，妈妈和孩子的缘份不是你能选择的，你觉得那个妈妈瘦高好看，你的妈妈又矮又胖，可你也不能认人家做妈妈去呀。姚远也说过，胖子容易得病，有句话总对她说，有钱难买老来瘦。华语不爱听，明明自己不胖，怎么在这两个男人眼里就胖了呢，那人家西施的美，在他眼里岂不是胖的走了型了。 小区里那个家长华语见过，叶子也见过，她们住一个单元，叶子说那女人太瘦了，不用太大的风都能把她吹倒，谢晓芹说那种瘦有点离谱，太瘦了，脱相了，骨感对于我们这个年龄的女人来说，根本不是美，稍微的富态，才能带来财运呢，得稍微有点肉感才好。 华语于是就美了，但是能控制现在的体重是最好的，不能胖，胖起来真的就不好看了。于是，顾小洋在学校上课，华语就在家写作，顾小洋课间十分钟跑操，华语是站在阳台上看着的，她心疼那些孩子，跑操的时间那么短，那能锻炼什么呢。自己要是一锻炼都会拿出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孩子们在学校一坐一整天，其实蛮辛苦的。华语是体谅学生们的，所以顾小洋回到家，她基本不提示他去学习，当然，偶尔也是要提一提的，要不给别人的感觉是不配当家长，或者也容易给顾小洋造成错觉，我这么玩，我这个妈也不管我啊，那我就使劲玩，于是，愈发的玩的贪婪了。 所以，华语还是要唠叨的。但是唠叨唠叨着，两人的坏情绪也许就会同时升级。 第三部:半路闺密:和另类家长的碰撞 4 4、 中午休息时间很长，华语让顾小洋睡个午觉，下午也好有精神去学习，顾小洋却说下午一点儿也不困，说自己就是早晨困，然后说早自习就不该去，就该在家睡觉。所有的同学都应该在家睡觉，而不是坐在教室里。华语说只有早晨头脑最清醒，早晨去上自习也是对的。一年之际在于春，一天之际在于晨，早晨的时间最宝贵，充分利用起来，中午和晚上睡足了，早晨也就不困了。 顾小洋一听到这里就又烦了，他说就华语话多，他一句话她总要跟上好几句，于是他做崩溃状，开门进卧室，关门，不出来，也不让华语进去。华语的电脑已经被他抱进他的卧室了，最开始还说不玩游戏，想不到这两天又摸起电脑，下载了游戏。华语其实不是不想让他玩，只是觉得中午的时间用来玩，而不去午睡，休息，是一件最得不偿失的事情。养足精神应对下午的学习，是多好的建议。可她的建议他不听。他说他不困。 说多了嫌烦，索性不说。华语要么顶着大太阳去采购，要么躺下看书，然后午睡，不去和儿子辩解，以免影响两个人的心情。如果跑到室外，也许会忘尽世间所有烦恼事吧，华语这样想。毕竟外面的世界更广阔，被外面的车水马龙和一切人一切事左右，暂时会忘记烦恼。只是，可以出去，却不是现在，她躺下睡不着，想着应该去采购，于是再也睡不着了，干脆爬起来。想去超市，又不想把顾小洋一个人扔在家里。华语多希望顾小洋也像个小女生一样，缠着妈妈，一天的时间，也就只有早中晚才能和顾小洋见上三面，其余时间他全在学校。于是等待时间，等到顾小洋去上学，她再和他一起出去。华语一直想念着和顾小洋一起逛街的场景。可自从他上了初中，直到高中，他再也不跟妈妈逛街。确切的说应该是在初一以后，他们就基本没有同时逛过街。 时间很快，转眼就过了下午两点，可顾小洋还不急，华语催他，他说不急，再等会儿，马上就走。可这个马上，不是真的马上，华语真有点急了，但她又做不到断电，拔电脑线，只能继续忍着，一遍遍催。她心里也知道对方早烦了。华语把门打开，因为再不走，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了。她想把门打开，促使顾小洋能快速关电脑，哪怕不关，只要走出这个门，她就不用再催他了。可顾小洋就是不出来。所以，华语敞开的门，对顾小洋是起不到督促作用的。华语去摁了电梯，眼见着电梯上来了，她喊顾小洋快一点，电梯来了。顾小洋冲出来了，上了个卫生间，又一头扎到电脑前。华语不知道他在鼓捣什么，她对他只有催，没有别的。顾小洋急了，嫌烦了。似乎对电脑的速度很不满意，都没有从电脑上正常关机，而是直接把电源线给拔掉了。华语感觉到了，说你这样折腾我的电脑，要是把我的文件全给弄丢了，我找谁去。顾小洋说你不会把文件全存到云端去。华语说什么云端，我还把文件存到天上去啊我。 顾小洋又纠正她云盘云盘。华语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盘，估计和u盘是差不多的，当然了，自己是有u盘的，把所有文件放在u盘里，虽然也放心，但是就怕u盘有一天坏掉。以前就坏过，幸好当时把重要文件存到了电子邮件里面，她喜欢多种保险措施，否则哭也是找不到调的。可儿子如今说的云盘又是什么东西呢？顾小洋总是比自己知道的多，华语一边和儿子进了电梯一边在心里牢牢记下这两个字。想着回来以后上电脑查一查，看看到底这是一个什么盘。华语买了个阅读器，确切的说也是顾小洋在网上买的，里面能装好多书，可直到现在她也不会把电脑里的书上传到这里面去。于是每次要想把什么书上传到阅读器上，总要求助顾小洋，顾小洋就说她笨。 此时华语心里是急的，走出电梯，已经看不到学生了，她知道顾小洋又要一路小跑，即使小跑，他肯定也是迟到了的。是怪自己还是怪电脑呢，自己是陪读妈妈，应该起到监督儿子的作用，可是他已经十五岁了，他那么烦自己的唠叨。而自己在十五岁的时候，已经能主动做很多事情了，并不需要父母的监管。尤其帮家里做家务，做饭、洗衣、照顾侄子。很多很多，她不胜枚举，这些她如果说给顾小洋听，他肯定又是烦的。 顾小洋说我走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开始跑。以前，华语也是和顾小洋一起出来过，那个时候，能三三两两的看到学校的学生们，可今天除了顾小洋，已经看不到学生了，顾小洋是铁定迟到了。华语摇了摇头，看着奔跑中的顾小洋，真是不知道怎么科学的对待他才好。让他乖乖的好好上学，好好学习，回家好好睡觉，不玩手机和电脑才好。可是他能做到吗？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再顺便解锁，连上网。自己这套熟悉的动作，让她也深深的理解当下的孩子们，他们迷恋手机和电脑这些电子产品，实属正常，连她这样活了好几十年的成熟的人都离不开这些东西呢，你怎么能强求孩子们乖乖的离开它们呢。 华语去过小姜家，在华语眼里，小姜不是一个合格的职业妇女，因为她不用天天去上班，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全职主妇，每次去她家，她家都乱七八糟的。当然，这两项其实是华语私下里给小姜的定位。她没有说出来，是因为同是女人，这样说会让对面的女人下不来台。当然，华语去小姜家，也许是因为她们家的乱，更让她待的随意，随便沙发上也好，椅子上也好，穿着从外面回来的衣服也可以随便坐。在自己家是不行的，从外面回来，不换掉衣服不舍得坐下，怕把沙发和椅子弄脏。更不可以坐在床上。也许是因为小姜家养了小狗吧，收拾起来可能的确费劲。自从自己家养了豆豆以后，她才理解了小姜。或者说，至少别人不能突击来家里，如果突击来，有可能和小姜的家一样乱。但是如果有人要来家里，提前收拾一下，那家里还是蛮干净的，至少你在地面上拣不到狗毛。 而小姜家的乱，让她的老公和女儿都习以为常了，而小姜的女儿淘淘还有她老公，以及小姜自己，一家三口，一人一台电脑，各自为营。华语记得小姜和她说过，说孩子们爱做什么就让他们做，不要束缚他们。他们都是有思想的个人。华语喜欢说儿子不听话，小姜就说，她到时间要是不遛小狗，小狗就着急，在门口打转转，要是不去超市给它买香肠它也不愿意，要是买了，它就会叨着香肠回家，可高兴了。要知道，孩子可是比小狗有思想多了。小狗都知道有情绪呢，何况是个人了。 华语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突然电话吵起来，是顾小洋班主任的电话，说怎么顾小洋还没来上学，看着时间，已经过去3、4分钟了，这几分钟估计顾小洋已经跑到教学楼里面了，也许老师电话拨打的时候，人刚好踏进教室。老师听说顾小洋已经去了，就说，家离的这么近，一条马路就到学校，还要迟到。华语说她会跟孩子说的。电话挂断，华语觉得脸热。是的，离学校只隔一条马路，几分钟就可以走到学校，可顾小洋还要迟到，让老师打电话过来催，这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由于中午顾小洋强行关电脑，没有按正常程序关闭，所以电脑出现异常状况，开机就蓝屏，这让华语极恼火。当然，她现在的恼火还不单单只因为电脑系统的被破坏，主要是中午老师打电话催上学这件事，让她心烦。她就不理解，早点去学校怎么了，非要等到快迟到了，或者非要等到迟到再去，太不像话了。 重新做系统，电脑硬盘里的东西肯定还在，可桌面存的东西全没有了。华语似乎已经习惯自己的电脑被这样破坏，所以有用的东西都放在硬盘或者邮箱里面，桌面很少有重要的东西。其实顾小洋自己也有电脑，可是他嫌电脑速度慢，就用华语的 ，只是一用华语的，又嫌速度慢。眼下因为上高一了，他也没要求把电脑带过来。只是华语的电脑还在，虽然每天在顾小洋回家之前她都把电脑藏起来，可这两天他跟她要，说只玩一会儿，她也就没有拒绝。她发现，只要他玩电脑游戏，总会变得脾气很坏。也有好的时候，估计那是因为他在游戏里赢了。 她把电脑系统做好，在想着晚上怎么跟儿子说第二天不许迟到这事。或许她应该把电脑收起来了。要知道，以前做个系统是要花钱的，一个笔记本电脑做次系统要五十块钱，这是在北京的价格。沙河要比北京便宜一点，听说三十块，可是三十块也好，五十块钱也好，她都不想给别人。于是，学会了自己做系统。五块钱一张盘，就能把系统搞定了。华语处处想着省钱，儿子顾小洋却不这样想，晚上一回家，还不等华语兴师问罪，他倒先开口了，让华语给他买台新电脑，说反正她答应过他上大学给他换台新的。华语的火蹭的就上来了，说你中午为了玩电脑，上学都迟到了，老师打电话过来，你让我脸往哪里放？ 第三部:半路闺密:和另类家长的碰撞 5 5、 顾小洋看华语发脾气，气焰就先消了下来，说吵什么吵，我又不是天天迟到，迟到一次怎么了。华语就说，离学校这么近，一次都不应该迟到。顾小洋就说好好，以后我不迟到了。不就早走一会儿吗。迟到一次至于这样吗。然后又提电脑的事，说反正你答应大学的时候给我买台电脑，那不如现在就买了，上大学的时候我就不要了。华语说，你美的，才上高一，就又要电脑。顾小洋就说，我马上上高二了，没有几天时间了。华语说没有几天时间就上高二了，然后上高三了，最后就高考了，哪还有时间玩电脑。玩一次两次得了，还要什么新电脑，你又不是没有。只要你上学不迟到，我的电脑还是可以再继续借你的。华语之前的火爆脾气因为顾小洋的心平气和，稍微平息了一点，她也不想总跟孩子闹的不可开交，她希望两个人能和平相处。 一提到把她的电脑借给顾小洋，顾小洋又来脾气了，说中午就是因为电脑慢，死热死热的，要不是电脑不行，我也不能迟到。最后恶狠狠地说，垃圾，还不如我的电脑，要不哪天把我的电脑拿来。说来说去，绕来绕去，顾小洋又绕到中午的迟到上面了。华语的火又蹿了上来，说你中午迟到还赖电脑了是不，要真是这样，以后甭用我的电脑。顾小洋的脾气也上来了，说不用就不用，谁爱用，垃圾。华语心里气的发抖，但她没继续就这件事谈论下去。反正电脑已经不在表面放着了，被她藏了起来，她就说好好好，反正电脑不在家，在车上。刚刚顾小洋还要用她的电脑下载歌曲，一听说不在家，顾小洋回了卧室，把门紧紧关上。 从这一天开始，华语的电脑在顾小洋回家以后的夜里直到早晨他去上学这段时间，就假装被扔在了车上。顾小洋不至于放学回到家，还跑下22楼去车里取电脑。但他表示怀疑，偶尔会在屋里东翻西找一下，所有的门被他打开，就那么敞着，不关，包括华语床下的抽屉，全被他拉开，拉开也不拉回去。经常这么折腾折腾，但是找不到电脑，他就作罢了。 华语再次站在阳台上，看着对面窗口人家，就想象着人家的孩子一回到家就知道学习，就会喊顾小洋过去看看，顾小洋再也不去阳台看对面人家的窗口。华语也知道，不能跟孩子说别人家的孩子好，因为她也担心顾小洋会说出这样的话，别人家的孩子好，那你把别人家的孩子领回家呀。 这样的话，别人家的孩子是会说出口的。虽然顾小洋未必说，但她还是不想给顾小洋压力。在她的眼里，孩子在学校学习了一天了，回家，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偶尔放松下，不是不可以的。可是她发现，孩子越给他放松，他玩起来其实越累。就说电脑游戏吧，好玩也许是一定的，不然不可能吸引那么多孩子，包括成年人，可是游戏如果不适量控制，那玩起来是伤身体的。因为在不知不觉中，玩的过程中，就拉长了玩的时间。 马上期末考试，所以周末休息他们没有回北京。周六这天，顾小洋要玩下电脑，华语只好又奉献了，但是她告诉他把作业写完再玩，说网线在车里，他写完作业了她再去取。顾小洋也答应了，网线其实被华语藏在包里，顾小洋也懒的翻，所以最近网线一直被藏在包里，藏了网线就不用藏电脑了，电脑就明晃晃的在那儿放着。叶子家的电脑从来不用藏，网线也不用藏，她的儿子杨宇鑫从来不玩电脑，或者说周一到周五从来不碰，只有周六日小玩一下。对于叶子家的电脑就那么放在桌子上，人家儿子回来碰都不碰，这让华语格外诧异，这要是顾小洋，他怎么办得到看都不看，碰都不碰呢。就是自己藏起来，他都要惦记着呢。 当时是晚上的时间，华语说出去遛个弯，然后把网线再带上来，让顾小洋好好写作业。出门前，她把网线从包里取出来，塞到外套里面。就这样裹夹着带了出去，想着回来再带回来就是了。她其实是怕顾小洋翻她的包，那就穿帮了，自己说过网线是在车里的。 去了谢晓芹家里，谢晓芹的女儿谢希希不在家，是去同学家玩去了，谢晓芹说她肚子疼不爱出去。两个人聊起孩子玩电脑，话题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尤其看着华语手里的那根黄色网线，谢晓芹说看来每个家庭都有一部和儿女们的斗争史啊。她也藏过网线，到处藏，甚至藏到了鞋柜里，或者塞在鞋里，臭烘烘的，拿出来闺女也不嫌臭，通上网继续玩。闺女总能发动自己的智商，满屋子到处翻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能把网线找到。她说她的女儿如今已经过了疯狂玩电脑游戏的年龄。说她最爱玩游戏的时候是小学，和初中，她说自己是一个较真儿的人，女儿不是爱玩嘛，好，那我就陪你玩，陪你玩的天昏地暗，玩到后半夜两三点，把女儿折腾的直迷糊，求她让自己睡觉。她就是不让孩子睡，说你不是爱玩吗，我就让你玩个够，好好玩，睡什么觉呀，玩游戏多好啊。 华语听到这里，直呼厉害。果真是，女人要狠，对男人一样，对孩子也一样，不狠地位不稳啊。难怪人家谢晓芹不管是老公还是孩子，如今对她都是铁了心的，不像自己，婚姻一场，只剩下一个小男人陪着自己，还闹什么青春期，这要是自己更年期撞上青春期，谁会心疼照顾自己呢。别人家至少还有个大男人，会体谅，自己家里虽然也有个男人，可这个小男人，会像大男人一样在自己更年期的时候呵护自己吗。不确定啊不确定。都怪自己不够狠。 说起年龄，顾小洋比谢晓芹的女儿谢希希小一岁。谢晓芹说差一岁差不少呢，小孩差几个月都差不少呢。华语说儿子玩游戏的瘾似乎一直就没有过去，有的时候，他似乎忽然一夜之间就懂事了，会自己主动把电脑里的游戏全删干净，可过一段，他又会重新装上去。说小的时候没少和他斗争，家里的网线到处藏。自己只要在家还可以，控制时间，到时间就把网线一拔，其实害的自己也用不了网，可有什么办法呢，为了孩子。但是一旦出门不在家，那网 线就要撤掉，不能放任它在家里，藏在哪里都是个问题，有好几次她把网线藏在家里，回来一看，好嘛，人家端端正正在电脑前，网线通着，顾小洋竟然翻遍了家里，找到了这根连通世界的线。 于是，再出门，华语就把网线揣在包里，带着它满大街跑，可 她回来一看，家里还是被他翻的跟抄家一样，一看到这里，就头疼，顾小洋是从来不帮她收拾家的。华语于是特别羡慕有女儿的家庭，想自己小的时候，十几岁就懂得打扫房间，女孩子果真不一样。不过从谢晓芹这里，她又发现了儿子的优点，顾小洋会用烤箱烤蛋糕，虽然他曾经用电饭锅烤蛋糕，报废了一只电饭锅，但是他用烤箱烤的蛋糕是真的松软可口好吃极了。华语觉得自己都不会烤。 谢晓芹就无限羡慕的看着华语，说你的儿子真是很能干啊，放在家里是饿不到了，我的闺女根本不会做吃的，我很真担心将来她要是结婚了可怎么办，不会做饭，我也担心她将来会不会不会找对象。华语撇了下嘴说，做饭可以慢慢学，这个不用担心，再说真不会做，可以找一个会做饭的老公。至于找对象这事儿，根本就不用担心，孩子长大了，自然有倾慕的对象，这个不需要爹妈教的。说到这里，华语都觉得好笑，觉得这当妈妈的可真是操碎了心啊。就像小姜说的，只要爹妈不闭眼，就会永远为孩子操心，即使这孩子已经是满头白发，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会对孩子有各种担心和惦记。 人和人是不能比的，要是比的话， 顾小洋还比谢希希会做吃的呢，反正放在家里不会饿到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华语揣着网线回家。 第四部:电梯惊魂 1 1、 晚上22点在北京电台录节目，直播，所以不能迟到。不过华语想好了，午休后等顾小洋去上学，她就开车回家，先给老妈送些吃的回去，能冷冻的冷冻上，能保鲜的就保鲜上，然后晚饭和老妈一起吃，等到8点来钟再从北京的家里出发，虽然离北京电台并不是有多远，但北京的堵是折磨人的，万一堵在路上，就不好交差了。 华语做任何事情都比较积极，对于迟到这样的事情，在她的人生中，基本为零。就算是和男人相亲约会，也不会故意把时间往后推迟，故意的姗姗来迟。她觉得那种把时间不当回事儿的人，是不靠谱的，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即使女人故意在男人面前来晚，以视尊贵，这在华语看来也是无法接受的。 其实头一天晚上，华语就又和顾小洋说了一遍，说第二天晚上要去录节目，回来会很晚，从电台出来就要23点，开车到北京的家里要一个小时，再开到沙河一共得花去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就是说到家得半夜了，其实华语说这番话的时候，就是在思索自己该何去何从呢。回沙河确实有点惊险，那条路是国道，夜里大颇多。在驾校学车的时候，教练就说过，平时开车能避开大车一定要避开它们。顾小洋却说那就住家里，第二天早晨再回沙河吧。华语心里一阵感动，知道孩子懂得体贴她了。其实老妈也是这样跟她说的，但是她不确定，她还是想回沙河来。现在儿子发话了，那就第二天再回沙河吧，心里有点窃喜，觉得遇上事儿的时候，儿子还是懂事的，知道为别人考虑为妈妈考虑了。 一大早，因为心里有事，醒的比闹铃还早，睁开眼睛，看时间还早，不敢乱动，怕吵到顾小洋，虽然顾小洋关着门，但她还是谨慎一点小心一点，她是想让孩子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早晨顾小洋不在家里吃饭，自己也吃的不是很早，所以不用起太早，于是睁着眼睛看天棚，日光已经透过窗帘照了进来。屋里一片光明。夏天的天亮的就是早。 顾小洋醒了，从床上爬起来的顾小洋，第一件事就是上卫生间，他上卫生间的时间每次都很长，所以华语要是先醒了就要先把去卫生间的事情解决了，否则顾小洋一进去，你就耐心的等吧。一旦有坏肚子的迹相，你就惨了。 还象平时一样，等着顾小洋一走进电梯，电梯门一合拢，华语就把门反锁好，急步向阳台走去。反锁门的好习惯也是老妈提醒的，尤其车门，老妈看了太多的新闻，说看到别人开车，司机刚坐进去，就有坏人从后面开门进车里去了，要华语小心。华语说放心好了，我一进车里就反锁门。生活中，华语养成了很多好习惯，一进屋就反锁门，是因为沙河的门锁很奇怪，你若不反锁，外面可以打开。自己只在这里住两年，也不必麻烦换锁，费钱。在屋里多拧一下就好了。 站在阳台上看出去，校园里已经大批量的走着很多学生了，看向楼下，院子里也三三两两的走着清一色的学生们。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奇怪的是没有看到顾小洋，不对啊，华语想自己明明看到顾小洋进了电梯，就算每个楼层都有停留，每层楼都有人进电梯，那也不可能耽误这么久啊。再说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楼层在同一时间同时有人用电梯。再专注的看了一眼楼下的学生们，确实没有看到顾小洋。难道自己没注意到，是不是顾小洋已经跑过马路对面了？ 华语快速跑到门口，打开门看向电梯，只见两部电梯一部停在1层，另一部停在13层，而1层的电梯很快又上来了，13层那部电梯却一直不动。华语赶紧回屋拿钥匙，把门锁好，摁电梯，两部电梯，刚才那个从1层上来的，已经到达六楼，并且已经下去了，按理说，她摁了电梯，13层的应该上来，因为它一直不动，说明它可能没有人在使用，如果有人用梯，它自然会上来。可13层的灯一直亮着，反而那部下到一层的，又立刻往上走。华语脑子里一乱，知道坏了，儿子坐的电梯一定是坏在了13层。她等不及电梯上来，使劲往下跑。从22层到13层，华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下去的，跑到电梯门口，就使劲敲，问里面有人吗，只听顾小洋说，我在里面。华语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赶紧说别怕，我，我找物业。华语都结巴了。 其实华语是一个有胆量的人，如果身边有个大男人，可能她什么也不怕，可现在她家里所经历的所有的事情，都要她这个小女人来面对和独自承担，虽然肩膀不稚嫩，可是也羸弱，所以，遇事不想慌，告诉自己不要慌，可心底还是害怕的。但他安慰着顾小洋，只是她没想到顾小洋在里面很镇定，说已经按铃，通知物业了。华语已经在手机里找到物业的电话，又催促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不停的和顾小洋说话。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紧张的，只是装作不紧张而已，同时她猜测着被紧紧的关在电梯里面的顾小洋是不是也在紧张着。只要他不紧张就好，华语按着怦怦乱跳的心脏。问里面还有谁，顾小洋说就他自己。 修理电梯的电梯工来了，等了好半天的时间，让华语着急上火了好半天，她觉得时间都停滞不动了。平时经常看今日说法的华语，对于电梯关人等事件早已经听说过，但她没想到如今在现实中竟然落到自己的身上，不禁恐惧顿生。可是学校对面只有这几幢高楼，只有这两个小区，不住这里又去哪里住呢，总不能住的远一点，上学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吧，最主要的是早晨上学太晚，晚上放学太晚，诸多不便。当然，华语也清楚明白，还是现在条件好了，要是经济不宽裕，她肯定会选择远一点的小区，房租便宜，那就孩子要辛苦一点了，自己骑车来回跑，或者自己辛苦一点了，开车来回接送。但是对于单身女人华语来说，她宁肯多花钱住近一点，是为了保平安。 老妈看她一次交一万多房租不舍得，也这样劝慰她，说也就交两年的房租，又不是一直租房租，还是近了好，近了安全，说要是你晚上开车接小洋，那天天这样来回接送，你住那小区要是有坏人盯上了，她说她可不放心。华语也想过这个，当初在城建新村的时候就考虑过，如果每天晚上固定时间一单身女人开车接送孩子放学，真要是被坏人盯上了，不敢想象。而且那个小区是老式小区，连个单元门都没有，进到楼里要爬楼梯，没有电梯，只要一进楼梯，安全感就顿失。在老家的时候，华语就看到邻居住三楼，回家在二楼被抢了包，她老公从楼上跑下来去追，追没追上她也不知道，但是人家还有老公给扛事儿呢，自己有事只能自己扛，家里的小男人还没有长大，自己还得保护他呢。不知道为什么，华语总会想到这个邻居被抢的场景，人家女人有老公在身后啊，什么也不用怕。 当顾小洋从电梯里安全的走了出来，华语恨不得要喜极而泣了。顾小洋对于华语来说，就是她的生命，不对，顾小洋比她的生命还重要。顾小洋为了赶时间，从这个电梯出来，从容进了另一部电梯。如果换成华语，另一部电梯都不敢坐了，可能换成爬楼梯。可是，住在高层，天天爬楼梯又不现实。华语看过太多电梯出事的新闻了，所以害怕。不知者无畏，初生牛犊不怕虎，想当年二十岁的华语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眼下的她，就这样站在13层，看着装载着顾小洋的电梯一直下降，直到停在1层，她才顺着之前的步行楼梯爬上22层。刚才风一样跑下去的劲儿头再也没有了，爬到22层，觉得相当的累，腿跟灌铅了一样，沉重、下坠，累的一进家门，似乎什么也不想干了。从此以后，华语每天看着电梯下到一层，再跑到阳台看向外面，她发现自己有点神经质了，不知道这样坚持了多久，后来慢慢的又淡了，不再盯着电梯，改成了还是在阳台上看向楼下，看到儿子背着书包远去，才转身做自己的事情。她不会忘记当年生孩子的痛楚，因为这些痛楚和多年育儿的艰辛，她更加体谅自己的母亲。 为了午夜这期电台的访谈节目，华语也做了一些准备，但是毕竟是现场直播，主持人也许会问一些即兴的话题，说起来华语还是有一点紧张，她正打算打扫卫生，谢晓芹约她去早市，想想也好，正好再多买点东西给老妈带回去，冰箱里那些青菜和水果可以选点带回去。于是两个女人步行去建兴早市。 晚上回去和老妈一起吃饭，中午要给顾小洋做顿可口的饭菜。本来想着去采购新鲜的鱼肉回来中午红烧，可是电梯事件把华语又吓到了，决定不出门了，把冷冻的肉拿出来准备化冻，谢晓芹约她，她赶紧把冷冻的又塞回冰箱，去买些新鲜的回来烧更好，每天写作把时间安排的其实很紧张，她都不知道时间都去哪了，一天就过去了。所以，不可能天天去给顾小洋买新鲜的鱼肉，偶尔是要吃冷冻的食物。 只是打开门，看着静止不动的电梯，不禁又心生了一丝恐惧，但转瞬淡化，毕竟以后每天还是要面对这两个电梯门，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不可能天天爬楼梯。其实华语想试着爬爬楼梯，而实际上，这一次的电梯事件，确实导致华语坚持了几天爬楼梯的日子，从22层下到1层，再从1层爬到22层，她对谢晓芹和叶子说外面雾霾太重，出去锻炼，不如爬楼梯锻炼，但是听说爬楼梯最伤膝盖，容易缺钙，所以也没坚持多久。 两个女人在一起，话题也是多的不得了，一见到谢晓芹，华语就把早晨电梯关儿子在里面的事情唠叨了一遍，说完还心悸的不行。谢晓芹听了也吓一跳，之前的一天下午，谢晓芹还给华语送过她蒸的豆包。谢晓芹是一个很认真很仔细很会生活的女人，她会蒸一锅颜色不同的包子，有紫米面，有玉米面，有豆面，看着就蛮有食欲。华语也蒸，但她蒸出来的一锅是清一色的，要么包子，要么花卷。她的原料都是买回来的，而谢晓芹蒸的这些面全是乡下亲戚给邮来或者送来的，自然让华语尝个鲜。听华语说电梯把人关在里面，谢晓芹不禁生出一头冷汗。她说前一天她来给华语送包子，是煤气上还蒸着，没关火就跑来的，要是被关在里面，手机又没有信号，那真是太可怕了。 大家都在生活中积累着教训，华语只要下楼，就关煤气，拔电饭锅的电源，她无意识的在为自己将来被闷在电梯里做着准备。真是生活处处有陷阱，不得不防。谢晓芹是这样说的，华语表示赞同。第一次儿子被闷在电梯里，华语还没打算换房。就这样和谢晓芹做着邻居，和叶子做着楼上楼下的邻居。她们三个女人互相加了微信加了qq，并保存了手机号码。 第四部:电梯惊魂 2 2、 中午饭在顾小洋进家门的那一刻已经摆在餐桌上，顾小洋一回到家洗了手就摸手机。顾小洋这一点和华语很相似，从外面回来，一定先洗手。但是那餐桌上你就看吧，除了饭菜，还有手机。 华语没太在意顾小洋玩手机这个细节，反正这个她也控制不了，他总喜欢找个视频，一边吃饭一边看。偶尔华语听里面的音乐和语调能辨别出是什么剧，但是这样的机率还是太少了，顾小洋看美剧比较多，有一次听里面的女声说话，华语看也不看就说：破产姐妹。然后说，这个剧你也看呀，里面全是黄段子。顾小洋没吭声，直接跳台。就算不跳台，人家把耳机塞到耳朵里去了，不让你听他在看什么。 在这方面，国产剧是严肃的，如今胸大了都给剪了，剪成大头娃娃了。小姜就跟华语说过，说那头就跟大头娃娃一样，丑死了。露点胸咋了，说明人家有胸可露，像我样这样的排骨队，想露还没有呢。华语就坏笑说，挤挤还是有的。 其实有些东西，华语还是能接受的，虽然她生于70年代，儿子生于90年代末，华语清楚，按三年一个代沟来算的话，他们之间不知道有几道沟了。反正还好，华语觉得虽然多数孩子不大愿意和父母交流，顾小洋有些话还是愿意说出来。她当然希望顾小洋事事跟她汇报，当然，如果不汇报，她也觉得正常。孩子哪能没有自己的秘密，就像自己小的时候，也不是事事向父母汇报的，这些都正常。 只是在她提到早晨电梯把顾小洋关在里面的事情，顾小洋也不理她，沉浸在他的视频里。华语不再说这个话题，让他多吃菜，说完又觉得自己嘴碎，不吭声，继续吃自己的饭。华语说晚上去录节目，刚说到这，顾小洋就接话了，哎呀早知道了，去吧去吧。华语接着说，那录完节目11点了，我还是回来吧？华语带有试探性的问着，似乎又带着肯定的色彩。顾小洋说真磨叽，回啥回，回来得几点了，路上那么黑。其实华语知道，路上黑什么呢，从北京到沙河一条直线，经过燕郊大厂，国道上，都有路灯的。只是夜里国道会有很多大车，这个对于华语来说，也是有一点胆怯的。毕竟如果回沙河是一个人开夜车，顾小洋既然不让她回来，那就不回吧。 华语又试探的问，不回？不回不回。顾小洋连着说了两个不回，然后说不说了，再说我戴耳机了，真吵。其实顾小洋看的什么视频她也不知道，忍不住探过头去，啊，行尸走肉，这个你吃饭也看得下去，恶心死了。顾小洋不高兴了，立刻暂停，去找了耳机戴上。好吧，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华语要是继续说话，对方也未必听得到，听到了估计也装听不到，华语只好闷头吃饭。吃完走人，打扫厨房去。 华语一边打扫厨房一边在想自己是不是在顾小洋面前真的很磨叽？不啊，她不觉得磨叽，她觉得有太多的话要和顾小洋说，可是说出来以后，顾小洋又觉得这些话没有用，所有的道理他都懂似的，可是，华语心想，你懂是懂，可是你有经验吗。很多事情是我们经历了，有了经验，才更有话语权。你们这些没有经验的小p孩，就不能听听长辈的经验之谈吗。说实话，顾小洋大了以后，华语还真是不敢跟他唠叨太多，就比如中午，本来偶尔还说上两句，结果她话一多，人家不就戴耳机了吗。 华语也和谢晓芹、叶子还有小姜都无比羡慕的提到过曾经看见过的一个场景，说一对母子，儿子得过二十了，娘俩在电脑城柜台前，不知道是在买电脑还是维修电脑，反正是在等待中，两只耳机，各戴娘俩的一只耳朵里，他们可是共同欣赏同一首歌或者曲子啊，那妈妈该是多么幸福啊。可华语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超级美的待遇，华语在顾小洋心情好的时候，也说过这个场面，顾小洋撇撇嘴，才不把耳机给她一只呢。华语就又补一句，说上次在医院看到一个激光治近视的男孩，十八岁了，当年的高考生，马上就是大一新生了，可他偶尔还抓着妈妈的手使劲晃着，和妈妈老多老多的话了。那个亲热，让华语格外眼热。顾小洋却说，妈呀，那他得多娘啊。好吧，人家娘，就你爷们。华语索性不磨叽了，生怕顾小洋又不高兴，再打破两个人当前的平静状态。 华语现在可欣赏自己了，适时的在儿子面前有所收敛，要是在闺密面前，她的话怎么能没有说完就停下呢。有的时候说多了，都有一种大脑缺氧的感觉。早就听说过，女人一天的词汇量必须达到一定数量才可以，不说出去人就会被憋坏的。一个人在沙河陪孩子读书，要是每天不说很多的话出去，华语就会觉得自己有一种缺氧的感觉，所以，她宁可说到缺氧，也不想不吭声的憋到缺氧。叶子和谢晓芹和她有同感，都觉得每天闷在屋里没有个说话的人，老公打电话过来，也不可能没完没了的煲电话粥，那可是要花真金白银的，虽然谢晓芹和老公天天有电话，都打的不是太长的时间，他们都在微信上联系，你一句我一句，也会视频，也会在遛弯的时候发自己当时所在地的照片。叶子在这个话题上很少聊和老公的卿卿我我，似乎只有谢晓芹总是把老公挂在嘴上，对于华语来说，当年在办公室里，提的最多的就是老公孩子，但现在她只提孩子，或者老妈，老公二字对她来说是一个遥远的名词。和两个有老公的女人在一起，华语尽管偶尔有一点不适，不适的原因就是她们会提到各自的老公，完全忽视了华语的感受。于是华语就说儿子，说老妈，想不停嘴的说，想掩盖住两个女人提起老公的这个话题。 第四部:电梯惊魂 3 尽管华语给熟人的印象是善于表达，可是，她还是有点担心去电台录节目，会不会给录砸了，自己可是在陌生人面前，如同一个不爱言声的腼腆小女生一样的。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乐意撒欢，尤其小的时候那种内向让她现在和朋友说起来都觉得好笑，小姜就曾经笑话她，说你怕个啥子嘛，说话又不掉你一疙瘩肉，说呗，和谁说不是说呢，就算你们班上有一百只眼睛盯着你，你让他们把红领巾都戴上，一句话，给他们来个铿锵有力的表述，什么也不用怕。 华语当然记得，那是因为她觉得小姜的女儿敢说话，小丫头年龄不大，和她聊天聊的还蛮好的，就跟个成年人一样。华语就感慨的说到了小的时候，因为学习成绩好，老师就封她个班干部当当，当时正巧组织委员空缺，就交给她了。有一天晚上放学前，老师对她说，华语啊，告诉同学们，明天上学记得戴红领巾，不然要扣分的。华语站起来，吭哧半天这句话才磕磕绊绊的表达明白。每每想起来都觉得丢人，但她越成长越看淡这个了，觉得没有什么，人总是在成长吗。所以，闺密们不可能不知道她这段小插曲，包括半路闺密小姜。 好在小时候的内向并没有影响长大以后的华语，她经历过一些职业以后，尤其觉得销售是非常锻炼人的，她甚至想象着将来顾小洋也应该在营销方面锻炼锻炼，小半年就能把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打造的见人说人话，见小动物也想表达上几句，不说难受啊。一想到这些，华语就有一种和顾小洋说上几句的想法。此时顾小洋早已吃完午饭，关了门不知道在干什么，华语就没话找话的说，儿子，那我晚上真不回来了啊，你可得把门反锁好啊，这门不反锁，外面一拧就开，太吓人了。顾小洋说知道了，真罗嗦。华语一听儿子嫌烦了，想说说营销，也想说说将来多做几份工作锻炼自己的话，结果都卡住了，不知道再怎么说了。何况还隔着一道门。 谢晓芹和华语说过，说她的闺女晚上一回家也喜欢关门，说是在学习，但她不放心，就怕她在里面玩，于是找各种理由进去看看，直接进去看在干什么恐怕会引起误解，有一种监看监管的感觉，所以谢晓芹就准备一杯热奶或者一个水果，以送东西为理由打开门，这样你就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了。华语懒的装这些样子，她想了想，直接边开门边说，我进来了。然后门被打开了，她看到顾小洋趴在桌前画画。顾小洋不高兴的说她随便开他的门。 华语说你大中午画什么画，能不能睡一觉，夏天时间长，人容易犯困。顾小洋不高兴的说，我不睡！我又不困，关门关门，我干活。华语一听顾小洋说干活，心说你个小p孩你干什么活干活。华语知道他这是跟她学的，她每次要写东西的时候就说我要干活了。华语还是不想出去，说高一课程紧张，走进度，很累，夏天中午你看谁不睡觉，你就是住校的时候中午也睡觉的吧。顾小洋说我住校中午想睡根本睡不了。 华语说，就是的，你在学校住宿，别人不睡你说你想睡又睡不好，现在你在家里住，那有条件能好好吃饭能好好睡觉，你干嘛又不睡呢。顾小洋不高兴了，连说行了行了，我要困我就睡，我不困我睡什么睡。我关门了。然后就要把站在门口的华语关到外面去。华语不高兴，说我没说完你干嘛不让我说。她生气是每次和顾小洋说话，他都不想听她多说，她心里无限郁闷。顾小洋的生气升级了，说我说我在干活，你捣什么乱。你赶紧生个孩子去烦他吧。 华语来气了，我跟谁生我生，我倒是想生。这一点，谢晓芹就说过，说她的闺女千方百计的不再让她生二胎了，说你不能生二胎，生了将来她过的不好我还得管她。虽然谢晓芹的年龄也不小了，40岁了，可身边也有四十多岁生二胎的。她就有个朋友，儿子上大一了，两口子在家闲着没事就又生了个孩子带，说是好玩。他们有钱就任性啊，有钱接受罚款。谢晓芹说我这要是生二胎，还不得罚死我。再说养个孩子多辛苦，那两个活宝竟然还说生个孩子好玩。不过话又说回来，陪着孩子陪了十好几年，这一上大学就走了，以后家里就两个人冷冷清清的，确实怪没有意思的。这种话题对于华语来说，简直是一场天方夜谭。但是她也想有个女儿，至少象眼前这局面，她怎么也不会觉得女儿会这么嫌她烦，不是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袄吗，就说自己吧，也从来没有这样嫌过自己的老妈吧。虽然偶尔老妈管多了她也嫌烦，但很快就过去了，从来不和自己的老妈生真气。 人家谢晓芹担心女儿上大学，和老公两个人冷冷清清，那华语呢，华语想儿子上大学走了，就剩自己了，不，还有老妈呢。华语想着自己现在陪儿子，儿子上大学以后，就要陪老妈了。 把自己关在儿子的门外，找本书看。就让他干活去吧，画个画还说成干活，华语撇了下嘴，夸张的一边走一边跳舞一样的离开儿子的门口。自己眼下这造型老妈要是看到，一定又觉得她没正型了。这儿子可真是的，人家大中午都在睡午觉，他在干活，干吧。这个时候就想起当初儿子上小学的时候，她还在金台西路那边上班，中午别人都在午休，可是华语却去给自己的淘宝店补货。那个时候，她开淘宝店卖书，累却觉得有趣而充实。如今儿子中午也在忙乎着，好吧，任他忙吧。自己躺下看书，也当休息了。 第四部:电梯惊魂 4 华语知道，此时的谢晓芹一定是瞪着眼睛或者看书或者看手机，一个辛辛苦苦不睡午觉的妈妈，等着女儿睡熟了，最后把自己当成闹铃再去叫醒她上学。等她上学走了，她才开始安稳的睡午觉，其实是下午觉，睡到几点，随她的意愿，反正闺女放学回来都小半夜了，也不会打扰到她。就有一次谢晓芹睡到天擦黑了才醒。而华语已经写了好几千字的文章了。这让谢晓芹羡慕万分，对华语说你多好，陪着儿子还能工作，我这都成闲人了。从来都是经济独立的她，如今陪着女儿，不挣一分钱，还要和老公伸手要钱，一向自立的她，有点不习惯了。这还好，反正就陪两年的时间，最主要的是时间怎么打发，也不能总是女儿上学走了，自己躺着一睡就睡一下午吧。于是，谢晓芹开始跟华语学写文章。因为华语说过，说现在人人都可以写文章，只要你用心，就能写出感情真挚的文字来。喜欢看书的谢晓芹开始从写小段子开始，聪慧的她，很快就在京华时报上发小段子了。生活，似乎也变得充实了。而华语也因为在别人那里变得有价值而欣喜。 陪读家长的友谊也因此递增。 到上学的时间了，顾小洋冲出卧室，冲进卫生间，再冲出来往门外跑。华语没吭声，她都习惯顾小洋把时间弄的紧紧张张了，但她看了下时间，还好，不会像他玩游戏的时候舍不得在游戏还没结束的的时候退出游戏，于是就会晚。上次接到老师的电话以后，从此顾小洋还算是守时了。但还是经常把时间搞的很紧张，总要小跑着出去。华语提醒过他，说你凡事提前一点吧，不要总弄的太紧张了。这次她没吭声，但是在顾小洋推开门的时候她还是补了一句，钥匙带好了吗，我晚上可是不在家。 她这么一提醒，顾小洋赶紧站下，把后背上的书包拿了下来，一边嘟哝一边说，本来不提醒还好，一提醒还真担心，看到钥匙在书包里这才放心的出去。结果站在电梯前的顾小洋又猛的拐到楼梯方向。华语赶紧看向电梯，两个电梯的灯都没亮，看来是停电了，进屋摁了下开关，没有停电，那就是电梯在维修了。顾小洋只能从楼梯跑到一楼去了，华语就站在楼梯口望向楼下，听着跑下去的声音渐渐远去，直到听不到就回屋了。又迈向阳台，看到顾小洋跑出单元门，她觉得他还是挺速度的。 儿子上学了，华语开始准备回家。等电梯维修好了才动身，东西带的太多，必须走电梯。还好，一切安好，只有在进电梯以后有点心悸，从22层下到1层，身边没有任何人，华语还是有一点小害怕，但是由于手里拿的东西太多，所以也就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些东西上面。 2、 从沙河回家要经过大厂县、夏垫镇和燕郊经济技术开发区。对于崭新的司机华语来说，一边开车一边听着音乐的感觉非常好，似乎这个时候，终于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休闲时间。坐在车里，谁也不会闯进来，不被别人干扰，也不去干扰别人。这个时候的她不用理自己到底在人生状态中扮演的是哪一种角色。她此时只属于她自己。 而每天关在屋子里，华语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十足的家庭妇女，不停的在厨房卧室和客厅之间穿梭忙碌，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务，如果把自己摆在电脑面前，暂时回归了一个十足的职业女性的身份。但不管怎样，她只要把自己关在家里，就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纯粹的职业，更多的时间里觉得自己像小的时候见过的，那围着锅台转的农村小媳妇。所以华语知道有些作家习惯跑到咖啡馆去写作，那里有着一股浪漫的气息，让人不停的产生灵感，也许真的会灵感大爆炸也说不定。华语体会过，但她觉得到那里写作有点奢侈，又离家太远，不能照顾妈妈，也不能照顾儿子。所以，每次写文章，华语会打开音乐，音量调的适量，也会有一种浪漫极了的感觉。偶尔也会冲一杯咖啡，这还是顾小洋要喝咖啡，她才张罗着买回来，想不到竟然也能喝上瘾。这样说来，华语觉得自己也很小资了，不用去咖啡馆，一样有灵感。最主要的是能照顾家人。 巨蟹座的特性，恋家，华语一直这样觉得。所以，在沙河，想北京的家，在老妈身边又惦记只有儿子的沙河。对于总在外面旅游的小姜和小吕，其实华语无限羡慕，只是自己一直走不出去，9岁开始一个人带儿子，要给儿子和老妈做饭，这似乎是她每天必须做的三节课。小姜说过她一次，说你给老妈儿子扔一千块钱，然后自己一个人出去在外面待几天，就不信他们吃不上穿不上。然后说华语活的不潇洒，说一个女人，没有男友没有老公，怎么也得整个蓝颜，要不自己需要男人帮助的时候，现找是找不到的。不能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华语说这话听着不好听啊，我就是上轿，我不扎耳朵眼又怎么呢，谁说非得扎耳朵眼儿呢，我不戴那种扎进肉里的耳环行不，我戴那种夹在耳朵上的首饰不是也可以吗。 当她这样说话的时候，小姜就说她死犟死犟的，一百头驴都拉不回来。华语听到这里就想笑，因为小姜经常这样说她，她每次都反驳小姜，说我用不上一百头驴就能把我拉回来，我这点劲儿吧，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吧，怎么可能拗得过一头驴呢，就是半只驴也比我的劲儿大。小姜就说，半头驴，那是死驴。华语就说半头驴是指小驴，小驴更有劲，你要是给它蒙上双眼，它能把我拉到天边去。你指挥它把我拉到你家，它还不乖乖听你的指挥啊。它和你可亲可亲的了，因为它是你亲戚。然后两个人都哈哈大笑。 不过，对于小姜的提醒，她也不是没有想过，真想就扔给老妈和儿子一点钱，然后自己出去潇洒去。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是儿子初三的时候，青春期并没有撞上更年期，可是足以把华语逼疯。但她还是忍住了，她逃不出这个家的手心，也根本不忍心逃到天边去，哪怕躲到小姜和小吕家里躲清闲。尽管他们离的很近，就算去他们家玩，也早早回家，给老妈和儿子做饭，她总觉得他们离了自己，吃不好，穿不好，家里会过的一塌糊涂的。她在他们那里的重要性，是任人不可比拟的。 而小姜说，老妈和儿子，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离开她华语，都一样过的很好，吃的好穿的好，生活无限美好。小姜说华语自己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也太累了。扔点钱在家里，不管他们是自己采买亲自动手做饭，还是点外卖，反正饿不到他们是一定的。华语也希望有自己的空间，可是她始终无法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就像离婚以后，如果把儿子交给前夫，她都觉得她会很失败，她是一个母亲，要一直把这个角色扮好，担起这个责任。对于老妈来说，自己是她的女儿，所以更不能远离，要时时在左右。就是不在家也要天天一个电话，确定双方安好，才放心，才能睡好这个觉。 音乐是如此美好，时间过的如此之快，驱车一个小时，就回到了通州的家里。老妈不在屋里，华语就知道她又去干什么了。豆豆在家，一定是听到华语上楼的脚步声了，就开始等在了门口，一待华语打开门就扑了过来，在她的脚边拼命的撒娇。等不及华语说抱抱，就已经躺倒在她的脚下，恨不得要四脚朝天了。它最喜欢华语说抱抱了，只要她一说抱抱，它就这个姿势，然后华语就在它的小肚皮和胳膊腿附近挠痒 痒，它总是很享受的样子。 朋友说过，说小猫小狗只有在最亲近最信任的主人这里，才肯亮出它的小肚皮，那是它身体最柔软的部位，在外人面前是不会露出来的，因为柔软，也最容易遭受到袭击。所以，它们是最依赖它们的主人的。 华语把该冷冻的肉放在冷冻层，蔬菜水果放在保鲜，还有两罐啤酒。自从老妈从老家来到北京，慢慢锻炼的能喝一点啤酒了，也能喝一点红酒，这让华语觉得很是惊喜。老妈说喝一点酒睡的香。几个房间转了一遍，没看到老妈，和豆豆玩了一会儿，开始下楼找老妈。 不出所料，老妈果真是在搞创收，还好，如今老妈已经不去小区外面到处跑了，以前她不听话，尤其爱去驾校转。小区后面是一大片树林，里面有好多个驾校在练车，所以，人多的地方，尤其夏天，就会有很多空空的水瓶子，老妈喜欢这些东西，因为它们可以回收变现，这可是真金白银啊，虽然不值很多钱，但对于身处退休状态的老妈，它们可全都是宝，她才舍不得让它们扔在那里的。 华语是可以理解的，之前也不大愿意老妈做这样的事情，说现在条件好了，不缺吃不少穿的，老是拣这些东西，在邻居眼里不好看的。 老妈不爱听，对华语说你吴姨一个月开快到四千了，还不是见到瓶子纸盒子也要拣的，又不是偷又不是抢有什么丢人的。 好吧，不丢人，老妈一这样说，华语就没嗑了。她是一个可以理解所有人的女人，别人喜欢做什么，那是她的自由，也自有她愿意做这件事情的合理性。老妈总会说，要是以前能拣到这些东西，也不会穷的叮当响，每次一说到这里就感慨，怎么那个时候看不到一个瓶子呢。华语就说，那个时代才好呢，一个没有塑料瓶子没有塑料袋子的年代，大家都拎着环保布袋去购物，或者提着竹编的篮子去买东西，根本用不着把装东西的袋子到处扔。现在不一样，到处是塑料袋，那个年代哪有这些东西，这些都是白色的污染啊。埋在土里都降解不掉，是垃圾啊。有一次华语就拍到了一张树上挂满塑料袋的照片，那样的一张照片，让她觉得无语。而她每次买东西，商家把东西装到塑料袋子里，她拎回家，所以她觉得自己也是不可饶恕的，自己也是一个制造白色污染的罪人。好在自己用过的电池从来不乱丢，可是装在那里放在家的一个角落里，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它们，但是她从来不把它们扔在垃圾袋里，她害怕它们污染了水源，但她所在的小区，没有分类垃圾箱，看不到哪个是写着回收，哪个是不可回收，或者哪一个垃圾桶上能清楚明白的写上：废物电池存储处。 对于在别人眼里是知识分子的华语都不知道怎么处理电池，那么，中国这么多人，又有多少人不懂的这件事情呢。看来，电视里应该经常科普一下电池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而华语想着，以后上网找度娘，看看她对这件事情怎么看吧。 眼下在小区里转了大半天的华语终于看到了老妈，那真是大丰收啊，两个手都没有闲着，每个手里都拎着纸盒箱子，还有一个小袋子，问都不用问，袋子里一定装的是矿泉水瓶子。老妈一直是能干的，自立的，所以，华语欣赏她，却又怕累到她。老妈却总是说累不到的，一天跟玩似的就把这些东西拣回来了，说现在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瓶子，以前怎么一个也看不到。 华语也不知道是该夸这个时代还是该贬这个时代，瓶子多了好吗。现在垃圾真的是比小的时候多多了，华语上小学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见过街边有这么多开小吃店的，然后小吃店门口挂的全是白色塑料袋子，买早点回家，店家都会把吃的装在袋子里。然后这袋子听专家说埋在地下多少年也不会被降解。她小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方便袋，方便袋很方便，可是给子孙后代带来了多少麻烦。 华语和老妈采购，都会自己带些布袋子，不仅仅因为现在超市的袋子要花钱买，华语也希望以后这样的垃圾能少一点。只是，生活中却又避免不了。眼下老妈已经走近了，华语伸手要帮老妈拎纸箱子，老妈不给，非要自己拿。华语知道，她也是怕女儿帮她拿破烂丢了女儿的派。可她不想揭穿老妈，老妈不觉得拣这些东西有多丢人，但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加入到她的队伍里来。她走的很快，以证实自己的身体有多棒，其实华语几个月前就感觉到了，也就是在陪读之前，每天晚上和老妈牵着豆豆散步，她都能感觉到老妈再也不如以前健步如飞。以前老妈走路飞快，都是要走一走，再等一等华语的，而现在，差不多是华语走一走，才恍然大悟的停下等一等老妈了。 晚饭后，老妈非要跟着华语一起去录节目，华语急了，说我领一老太太去人家单位，不让人家笑话啊。华语这两年发现一个问题，不管她去哪里，老妈都想跟着，但唯独去沙河，老妈说啥也不去，说害怕电梯。不敢一个人上下楼。纵然是华语说我每天早晨可以和你一起下楼，你愿意多在外面待一会儿呢，那我就上楼做自己的事，然后再下楼接你，晚上可以一起下楼遛弯。中午华语是不下楼的，但如果老妈想出去，她可以送她下楼，然后老妈在外面，她可以一个人先上楼，等到一定的时间，她再下楼接她。老妈直晃头，说这太麻烦。可华语没有觉得麻烦，她希望老妈和她和儿子一起生活，这样她也不用两头惦记，两边跑了。可她实在又拗不过老妈。就随她去吧。不是说吗，孝顺是什么呢，孝其实就是顺，你顺着老人的意愿，你就是孝了。华语尽量顺着老妈。 但去录节目这件事，坚决拒绝了老妈同去。老妈就说，晚上11点才回来，路上一个人我不放心。华语又把以前不知道说过几遍的话重复又说了一遍：没事儿，我上车就把车反锁上，谁也进不来。每次出门，老妈都会陪着华语，这都已经成了习惯了。如果是采购、逛街，可以和老妈一起去，可有的时候是公事，比如去开个会什么的，老妈还是想跟着去，华语就觉得不适合了，老妈也有她的想法，她说我陪你去，你该干嘛干嘛，我在远的地方等你。 第四部:电梯惊魂 5 晚上七点多的路上还是有一点堵，这是在华语的预料当中的，反正11点的节目，出来的这么早，再堵也不会迟到的。华语做什么事都喜欢往前赶时间，生怕晚了，给别人带来麻烦也给自己带来愧疚感。她最不喜欢被别人说了。 本来想着开车， 但是下楼以后，华语还是犹豫了，毕竟她一个人还没有开过夜车，大半夜的一个人在高速上跑，的确还是有一点紧张，所以经过自己的爱车旁，决定还是改成坐公交车去。回来的话应该能赶个地铁末班车，然后到北苑打个车就回家了。想想也蛮好的，至少省心，不用看车看路，司机开车精神总是要高度集中的，不能有一点疏忽。在楼下犹豫这车到底是开还是不开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真是变的越来越磨叽了，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受了老妈影响，不想让她担心吧。毕竟夜里回来确实是太晚了。 既然决定不开车了，华语就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老妈说怎么刚出来就打电话，华语就说你不是担心我一个人晚上开车不放心吗，我现在改成坐车了，回来坐地铁打车，这下行了吧。老妈说这样好，然后不忘补一句早点回来。华语撂电话的时候想，我不早点回来，我做完节目大半夜的我去哪呢。 自从有了车以后，华语都很久不坐公交车了，老妈如今也享受北京政策，办理了老年证，凭证可以在北京随便坐车，只是她们坐车的时间真是少之又少，因为有车以后，更方便了，也就忽略了这个证件。但是华语还是为政府能为在北京的外地老人开通这个福利而欣喜并点赞。 坐公交车到大望路，等到北京电台还不到9点，时间还长，华语打算在附近遛达遛达。当她刚走进一个大商场，就接到小姜的电话，小姜急三火四的问她到哪里了，怎么这个时间还没到电台，是不是路上堵车了，要不要她赶过去救驾。她一边说救驾一边说就算我开车过去，你也开着车，我也没办法救你，算了，还是你自己来吧。小姜的风风火火把华语吓了一跳，她几乎是不容华语说半句话，一顿抢白。华语稳了下神，问小姜在哪里，小姜说我就在北京电台的门卫室，等你等的花都谢了。 华语听到这里，赶紧离开商场，确实得离开了，这商场的东西都是天价，一袋奶油苞米花竟然卖到38块钱一袋，在外面也就五块钱封顶了。华语实在是不想再往里面逛了，正好借机接小姜的电话赶紧逃离。商场的顾客寥寥无几，但是看上去穿着打扮都不是普通的小市民，象华语这种身份的人，都不会到这里来消费的。可见大多数的老百姓是不可能来这里采购的。他们更青睐于大卖场或者批发市场。批发市场是华语喜欢光顾的地方。北京电视台，这个位置应该是北京的三环或者二环了，华语一边想一边往外走。对于住在五环外的她来说，兜里的真金白银还真就不敢在这里消费了。 离录制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这个小姜跑到电台来干什么。赶到电台门口，小姜已等在外面，华语说你来电台有事吗，也不 跟我事先打个招呼。小姜说又不上你家还跟你打招呼。华语假装生气，好好，这不是我家，不是我家你给我打什么电话，还要我来招待你啊，找台长请你啊，做东也轮不到我。要不这样好了，谁让咱俩熟呢，走，我带你去商场买袋苞米花去，三十多块钱一袋，nnd，能买多少小玉米了。买回家自己放马勺里炒呗，贵死了。 小姜就笑话华语永远不懂得享受，说你就买一袋也算你消费了，要不你钻人家大商场里走一圈，连个买路钱都不给， 人家得用多异的眼光目送你了。华语说我管他们怎么目送我，这不正好你打电话，我就借机跑出来了吗，再说，进商场又不是各个都买东西的。比方说你吧，难道你来电台也是录节目的？ 小姜被问乐了，说我一家庭妇女，录什么节目，可比不了你职业作家。华语表示不接招了，不吭声了，小姜赶紧又补一句，不是你说一个人录节目胆小吗，一直让我陪你，其实我也不敢陪你啊，要是人家问我这个那个的，我又没看你书，让我怎么说呢。华语说谁让你不看我的书了，我的书每次样书寄过来我都要通读一遍的。要不这样，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给你补补课，省得人家问你，你卡壳。 拉倒吧，我还是当陪客，就在收发室等你吧，我不进演播厅了，吓死宝宝了。华语说你来都来了，你怕个什么，又不采访你，我还没怕呢，现在好嘛，你这一神经，我也害怕了。不对啊，你这大半夜的跑北京来干嘛，一定是有事吧，顺路来看我的。是想再顺路把我送回沙河吗。 顺什么路啊，我可真是特意来这里候着你的，是等着给你一个惊喜。华语表示不信，小姜没办法只好说，其实我也想看看你会把哪位男士带过来，你说我给你介绍多少个了，你都不看，反正我今天闲着也是闲着，就跑过来跟你第一次电台录节目凑个热闹。我真不是顺路，我一家庭妇女我跟谁顺路啊。你要说我上班回家路过这里，或者跟人家约会了正巧也路过这里也还行，可我一不上班，二不约会，所以你用排除法排除一下，只有一种可能，我直接投奔你来的。 华语还是表示不信，这时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看上面是主持人的短信，问她现在到哪里了。华语赶紧回个短信说就在门口，对方短信她那就在收发室见面。主持人在看到华语身边的朋友的时候说，你们是一起的，那就一起上节目吧，小姜一再的推三阻四，说自己不会说，怕说不好。主持人提了两个问题，小姜都答了肯定，主持人说，这就好，不要紧张，没关系的，就当你陪华语了，说之前华语不想来做节目，说怕讲不好。我就说她写的那么好，怎么可能讲不好呢，你们不用紧张，就跟我唠家常嗑一样就可以了。 两个问题是这样问的，第一个问题：小姜你读过华语的作品吗，小姜说读过，肯定读过，她的第一本书让她读了两遍。总惹的她潸然泪下。第二个问题：你了解华语吗。小姜说太了解了。主持人说这就ok了，小姜说不ok，最近时间太少，华语的这本要访谈的新书才上市，我还没有找出时间看呀，就这两天我赶紧翻了一眼。华语听她说翻了一眼，说明她还是看了。主持人说，没事的，到时候我不会为难你的，我会问一些轻松的话题，有关书的内容我会问华语，毕竟是她写的，她更了解里面的人物。最后小姜还是跟他们进了演播大厅。 华语调侃的说自己在陪读，河北沙河离北京有一大段的距离，夜里是不能回去了，只好留儿子一个人在家了。说自己容易吗，大老远的跑过来做访谈，主持人一句话就把她给噎回去了，人家住河南的，为了宣传自己的书，坐飞机来电台做节目，你这算什么远。好吧，华语心说我这简直就是家门口，遛个弯就过来了，于是赶紧不再唠叨自己了。真可谓是以前上班在办公室闲聊就是老公和孩子，离婚了，仍然少不了谈孩子的话题，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还是聊孩子。别说几个女人在一起了，就是两个女人在一起，话题也绕不开家庭和孩子。 华语担心自己是不是有家庭妇女的潜质，不过话又说回来，谁问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她一直说自己就是一家庭妇女，尽管她也看新闻，了解国家和境外大事，但她最关心的还是柴米油盐的琐碎，在家里养些花花草草，过一种闲云野鹤的生活。恬淡，不争，不计较。 所以对于来做节目，她竟然被邀请过好几次，她总推脱自己表达没有写的好，担心把自己的好书给说砸了。可是酒香如今也怕巷子深，东西好也得宣传，不迎合时代不行了。硬着头皮上吧，华语这样告诉自己。无论怎样，她想她也得与时俱进才行。 节目录制的还是很成功的。只是最开始华语有点溜号，她老担心儿子顾小洋回家以后在qq上找她，所以她太想让手机在线，然后接收顾小洋的消息，再快速的回复给他。但是节目不允许，儿子到家的时间，正是她录节目的时间，她不能因为儿子把这边给搞砸了。她也告诉自己不要担心，顾小洋也不是一个人放学回家，住同一小区同一学校的学生多去了，也有家长接的，也有不用家长接的。应该没问题的。 节目一结束，华语就赶紧拿出手机，连上网，看到顾小洋回到家早已和他汇报过，还说门已经反锁，说不洗澡了，一会直接就睡觉。门已经反锁这件事，让华语很欣慰，因为这个门锁特殊，不在屋里反锁外面一推就进来，所以华语总要跟顾小洋交待锁的问题。看顾小洋这样懂事，心下踏实了。于是，华语赶紧回复他，并说已经录完了节目，正准备回家。告诉他调好闹铃，或者她一早用手机震他，然后说早点睡觉，等自己回到家就不跟他汇报了，因为那个时间他应该睡觉了。娘俩互道晚安，似乎比在一个屋檐下，四目相对更亲近了。 出了电台找车的时候，小姜很奇怪华语没有开车，当她听说华语不敢开夜车的时候，哈哈笑个不停，说幸好我开车了，要不我们还得费劲打车去。然后说好嘛，我现在是作家华语的专职司机，给我开多少年薪呀。这没车多不方便，大作家出门哪有不开车的。华语说好象你生下来就有车一样，没车我们不能过吗，我们有双腿，可以自制11路，从这边走到家，也不是不可以，就算所有的车停了，我们还有双腿。 小姜鄙视的看着她，说好吧，华语女士，你今天就凭着你的11路走回去吧，我就跟在你旁边，只怕我要碾死多少蜗牛和蚂蚁呀。快不要废话了，赶紧上专车，也就是你的闺密，能时时想着你。还能在你胆小不敢开夜车的时候为你当专职司机，你咋早不告诉我你不开车呢，那样我可以直接接你去呀。华语撇撇嘴上了小姜的车，好吧，上我家去夜宵吧，我想我家还能翻到方便面，我妈不喜欢吃这个，我和儿子不在家，估计方便面都长毛了。 长毛了你还给我，你真行。小姜一边倒车一边说。这个晚上，在回家的高速路上，都是小姜开车，华语由于上节目有点紧张兴奋，那个劲儿还没过去，一路上都不停的在说。两个人不小心把车开到北苑出口，出了高速发现不对，路面很黑，转来转去又顺着辅路转到了北关，这才找到回家的路。 这一路上两个人东拉西扯的聊天，总算让华语明白了小姜陪行的目的。 第四部:电梯惊魂 6 其实一个闺密，能有啥目的， 之前华语要去做访谈就跟小姜打过招呼了，让她陪同，她跟亲姐妹一样撒着娇说我一个人不敢去，你得陪我去。小姜就说我又不是你亲姐你亲妹的，懒的跟你去，我做保镖我不合格，你还是找个男人陪你去，不就是给你壮个胆子吗，怕夜里被别人劫走了。劫走就劫走吧，劫走也是为了陪你，你不正需要有个人来打劫你吗。一个人过日子舒服是不，一点不着急。然后就说姚远那么远，你要他干嘛啊。一提到这个话题，华语就不愿意吭声了。 小姜最近一直做小吕的秘书，老公开新书，有很多资料要查，她要协同她老公去做些前期工作，事实上是一些非常琐碎的事情，所以看书的时间就很少，她是担心华语对她寄予太大的希望，自己到时候又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心里有华语，虽然没有答应她去做节目，并且跟华语说让她找个靠谱的男粉丝去，看过她的书，并能言善谈，至少能帮她宣传她的新书。她担心给华语弄砸了，到时候闺密之间不好相处。但是她抽时间还是尽量看了一点华语的新书，也在心底告诉自己，如果到时候华语没有找到陪她去录节目的，她一定会去的。 她在华语要去做节目之前也问过她，听华语的意思就没有继续找人，说大不了就我自己一个人去吧，能咋的，主持人还能把我吃了？听众能否买帐，那也不完全是她说了算，要看了文章以后，他们自己定会评判。就在华语录节目的当天上午，小姜还在电话里漫不经心的跟她煲电话粥，问晚上有人陪没有。当时华语还没想到她问话的用意，却原来她在知道自己没有人陪的情况下，是一定要陪自己去的，不禁心里感慨万分。 够意思。一到家，洗漱完毕，两个人躺在床上，华语说出这三个字。她累了一个晚上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上午两个人煲电话粥，其实小姜就是想问明白她到底有没有人陪，如果真没有，她就打算陪她去了，只是没有提前告诉她，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小姜说怎么样，你惊到了没有。华语说，惊到了，不过我也是横下一条心，豁出去了，怕啥。谁怕谁啊。实际上，节目录制得还不错，华语发挥的很好，闺密小姜也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熄灯之前，华语又看了眼时间，说这个时间也不知道顾小洋睡了没有，要是没睡，真想再说上两句话。虽然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未必有很多的话题，但每每分开，两个人就会在qq上多说上几句话。 顾小洋睡觉很沉，华语担心早晨闹铃吵不醒他，所以自己设置的闹铃并没有取消，一待早晨闹铃响起，好打电话把他震醒。 一早被闹铃吵醒，赶紧挂断，看到小姜还惺忪着睡眼，就对她说你接着睡，然后起身跑到儿子房间打电话。她只想震他几声把他震醒，可是又有点不放心，还是希望顾小洋能接通电话，所以手机一直不停的响着，奇了怪了，顾小洋一直不接电话。让华语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只好挂断。然后跑到q上跟他说话，对方还是没有反响。这下华语急了。赶紧给叶子发手机短信，叶子立刻回复，说去帮她喊顾小洋起床。 没多久，叶子短信她，说已经把顾小洋喊醒了，但她不确定是不是她喊醒的，也许顾小洋早就醒了。如果已经醒了，为什么不回复自己呢，这让华语有点小气，她还不是担心他上学晚了吗。打电话也不接，干什么呢真是。华语一边心里面嘀咕一边回了卧室，小姜还在睡，华语也就没叫她，侧身躺下。老妈已经出去遛弯了，因为屋里没有了豆豆。想不到华语刚躺下，小姜就翻过身来说话，问华语给谁打电话去了，是老情人还是小情人。华语说毛线情人啊，说给我儿子打电话。小姜就说，儿子还不是前世你的情人？就跟我家淘淘一样，那就是老吕的贴心小袄，淘淘跟她爸更亲一点，对我这个妈简直就是可有可无的。华语就安慰她，说女儿还小，大了才更懂事的，不是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袄吗。小姜说，没关系的，把她养大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不要求她太多。能有个好工作，嫁个好男人我就烧高香了。别的不指望着了，将来就和老吕跑哪个乡下一猫就ok。从此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 华语不禁叹了一声，说你行啊，至少还有老吕，我有谁？儿子要是结了婚还能和我这个妈一起生活，还能孝顺，那我也烧高香啦。小姜撇着嘴说，你得了吧，你干嘛给儿子这么大的压力呢，幸福生活自己去争取，赶紧的，去划拉个好男人回来。世上三条腿的男人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你那异地的就赶紧断了吧，害人又害已。 华语说我怎么害人了，我是一个从不害人的人，我也没强求他来，他来我就见他，将来我们要是真能在一起，你还说什么害人又害已。凡事皆有可能的，谁也不能预知未来。华语说完拿手机，看顾不洋会不会在qq上和她说话。结果没有。 小姜说，你们充其量才见过几次，这就要和他订终身了？不要太草率，你确定他将来能来北京和你生活？或者你能去南宁和他生活，ok，那就继续，如果不能，那不要相互折磨了，还是在身边找吧。华语说我找不到啊。就是姚远也因为是她的粉丝，才彼此碰撞出爱之火花。距离，华语也考虑过，可两个有共同语言的人在一起，也会让生活的艰难变得不那么难。相爱未必天天相守。华语这样想，但是她不能说，她怕遭到小姜的拍砖。她又该说自己幼稚了。 扯开话题，华语说到自己租住的小区把儿子关到电梯里，当时惊了自己一身冷汗，果然小姜忘了之前的话题，就着这个话题也说了起来，说她所在的小区电梯还可以，经常维修，再说她们的是新房子，保不准以后会不会也出现质量问题。华语就说看过太多的新闻，说电梯出事太可怕了，可是学校附近又没有低楼层的房子，要不应该换个房，要不哪天把自己关里面，还不得吓出心脏病来。说完又补上一句，心脏病倒还好，至少还留着一条小命，这要是真出人命，悔都来不及啊。 小姜说，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别杞人忧天了，哪有总坏的电梯，哪有电梯正巧坏了就让你碰上的，怕尿床还不睡觉了呢，外面的世界不安定，你把自己放家里的床上，没准哪天还碰巧来场地震 呢。活着，有各种死法，活着注定有一天得死，但是你不能因为总惦记着那场死而不好好活着吧，天天担心，你就是杞人忧天了。天天想着那些不好的东西，你的身上负能量就太多了，影响你前行的脚步，姐姐。 好吧，只有你活的最轻松，我一天天的活的就是累。儿子小的时候，我不在身边就怕他上窗台，就怕窗台上的窗子开着，所以必须是我在他身边我才觉得踏实。小姜说你就是对别人没有信任感。华语不愿意了，说我最容易相信别人，这跟信任感没有关系，我只是在生活中，会有着各种的担心。我对自己从来不担心，总是对最亲的人，可能因为越在乎，注意力越集中，也更担心他们的安危吧。 小姜说，给你几个字，吃饱了撑的。华语伸了个懒腰，说撑个p啊，一大早，两个女人在这闲扯，吃啥都成问题了。昨天夜里回来的太晚，也没买点面包上来，我妈一个人在家，估计一天三顿的米饭，我是吃不下去的。昨天就跟你说了，我家要是有方便面，也都放长毛了，我妈从来不爱吃方便面。 这个时候老妈遛狗已经回来了，三个人打算煮点西红柿鸡蛋面凑和吃一口，然后华语就说要回沙河了，中午还要给顾小洋做吃的。小姜说，你这个当妈的算是废了，离开儿子一宿就巴心巴肝的要回去，你也学学我吧。你看我离开家多少个小时了，到现在我也没给女儿打过一个电话吧，她玩她的，我玩我的。 华语表示瞧不起小姜说的话，说你也就跟我嘴硬，你私下里用手机聊微信聊qq，我哪里知道你是在跟谁卿卿我我，是你家淘淘还是老吕，我又没有偷看。小姜表示不是他们，华语就笑嘻嘻的说，那一定是蓝颜了。小姜这下乐了，说你说的对，就是蓝颜，还有红颜和黄颜，你想要哪一种。 华语说我哪一种都不要，我现在只想吃早饭，一起来才发现饿的慌。吃完饭早点回沙河，老妈也是这样告诉她的，说是担心路上别再堵。两个都开车，只能是兵分两路了。小姜说，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走我的独木桥，我打算去森林公园遛达遛达。华语说你一个人好有雅致，想去那边和帅哥偶遇啊。小姜说整天和淘淘，和老吕在一起，必须得出来换换脑子，要不真的锈掉了，到那个时候，他们都会觉得我又土又笨。那可不行，我要及早的更新自己。有时间我再去整两套衣服。网上的衣服也买过，有的时候料子不好，有的时候尺寸不符。嫌麻烦也就不退了。 面好了，端到桌上，固话响了起来。华语跑过去接电话，只听电话里的男孩子一开口就说：妈，我被打了。而且一边哭一边说，声音混杂有点吐字不清。华语有点懵，赶紧控制情绪问对方在说什么，当他确定对方又叫了一遍妈，是一个青春期正在变声的男声的声音，和自己的儿子一模一样的时候，彻底懵了。然后催问他到底在哪里，对方却并没有回答，依然在哭。这个时候，电话很快又转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手里。男人说他杀了人，要跑路钱，并再三告诉华语，她的儿子现在就在他的手里，问他是拿钱还是要人。华语整个人呆住了，眼泪冲了出来，不喋声的祈求对方。 第四部:电梯惊魂 7 华语耳朵里只听得见那个中年男人在和她说话，旁边的老妈和小姜说什么，她虽然也感受到了，却根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顾着和那个因为吃饭和别人有了纠纷的杀了人要她汇钱的男人周旋，祈求。对方告诉她不许跟任何人说，不要跟她老公说，更不要报警，否则让她自己承担后果。同时跟她要两万块钱，说也不多要。华语现在还有半点理智，那就是用没有太多钱先拖延对方的时间，她说没有那么多，说要让儿子爸爸给他汇。对方就问她有多少钱，华语说只有三千，对方再问是在卡里吗，卡里汇很方便的。华语一听对方三千块也没说不要，就说我没有卡，是在存折里。手机同时被她打开，找到顾事的电话，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又怕他打过来干扰电话里的这个可怕的男人，于是把手机调成静音，可是顾事一直没有打过来。 老妈和小姜依然在旁边对她说着，有坏人。可她根本听不进去。只顾着边哭边和电话里的人周旋。她只想拖延点时间，给她恢复点智商或者给这件已经发生的事情留多一点的余地。一想到刚才的哭声，一想到电话里面说妈我被打了，华语就四肢发麻。这症状不是太好，可她一定要坚持，她不能躺下去。华语告诉对方说我去取钱也要好长时间，银行离家太远了，要半个小时多才能到。她只想着把时间拖长一点，对方和她之间就有了更多的空间，时间一多，她就可以趁此机会想办法了。对方却说你没有手机银行吗，你没有卡吗？告诉她去atm机转帐很快的。她说我只有存折，我需要时间。 顾事的短信和电话都没有过来。老妈急的在旁边捂着嘴说坏人，又怕电话里的那个人听到，说你赶紧给顾小洋打电话。打毛线啊打，华语知道顾小洋上学从不带手机的。住校的时候手机被没收过，放假老师才还给他，现在她去陪读了，只要顾小洋放学回到家里，随时随地可以玩手机，何苦拿到学校玩，被老师发现了而没收呢。顾小洋是铁定了没有带手机在身边。 老妈还在说着有坏人有坏人，先给小洋打电话。华语问对方要手机号和银行帐号，对方不给，却反过来说你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这个时候的华语仍然没有反应过来，事后她说对方这个时候已经露出破绽了，儿子如果在他身边，能不知道她的手机号吗。可当时她的脑子和四肢一样发木发麻，没有思想没有知觉。 必须要和儿子联系上。这是华语此时的想法，她想和对方说给我一点时间，我先挂断电话，又恐对方有所察觉，干脆自己把电话挂掉，就当是忽然掉线了，对方也不会怀疑什么。即使挂个电话，华语也在动用自己好不容易恢复了的智商。 电话挂断，华语赶紧拿起手机找老师电话，打过去，听到老师的声音赶紧追问顾小洋在吗，老师说不知道啊。老师这个不知道把她吓一跳，连连追问。老师答应她去教室看一眼，并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华语哭着说您就先看一眼吧，不出半分钟，老师说顾小洋在教室上自习呢。华语不信，说您把电话给他。当电话里出现顾小洋的声音，华语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吓死妈妈了。妈妈二个字已经很久没有在顾小洋面前提起，似乎这两个字只在顾小洋很小的时候她才这样说，而那个时候的顾小洋也只管她叫妈妈，现在只叫个妈不错了。 挂断电话，固话又响成一团，华语接过电话，一听是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华语心里有一千匹马奔腾着，大声骂了他两句话：草泥妈，滚，去死。然后狠狠挂断电话。生凭华语从来注意自己的形象，或者她也根本就不会骂人，可现在她无法控制。 电话挂断，顾事的电话打了过来，华语已经没有了力气，说没事了，然后简单把刚才的事情描述了一下。顾事就说你有事打电话啊，你发短信我哪听得到。然后补了两个字你真行。华语不高兴了，说我怎么就行了，谁接到这样的电话不恐惧，除非你不爱自己的孩子，好好，没事了，可能我也不该给你发短信。华语挂断电话都在奇怪，怎么儿子顾小洋的事情，她还没有考查清楚明白，就第一时间汇报给顾事了呢，虽然平时自己多么不愿意和顾事有一丝丝的联系。但现在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谁让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儿子呢。即使他们之间是仇人，可关系到孩子的事情上，必须要两个人商量着来。 小姜拍着华语的肩说没事了没事了，那畜牲让他不得好死，连妈妈都骗的人，他这是在作损，他这么缺德是会报应他的。老妈也在旁边说，咋样，是坏人吧是骗子吧，告诉你是坏人，你还不挂电话，还要汇钱。华语说，我说汇钱了吗，我说汇了吗。老妈说你没跟人家要帐号啊，华语说我要帐号我就当时给他汇钱啊，我说我汇了吗，我要帐号也是让他放松警惕，以为我真要给他汇钱了，我这不是赶紧挂了电话跟顾小洋联系了吗。 然后华语就是说自己太笨了，对方要自己手机号的时候就已经露出破绽了，明摆着的事，这是随便拨的固定电话。固定电话其实太容易外泄了，一个八位数字的电话号码，在这一个地区它的前几位数字是固定的，这些骗子就利用这个简短固定的数字，然后在后面再添加上任意的几个数字打过去。 小姜说他们这样的骗局有的当场就能被揭穿，比如打到我们家去，我们家没有儿子呀，只有个闺女，那一听这电话就知道是假的了，想骗个头发他也骗不去。要是我接到这样的电话呀，看我怎么反骗他。我不折腾死他才怪了。 早饭让华语吃的了然无味，虽然她最喜欢吃西红柿，可是一个恐吓电话，差点让她趴下。而这方面的知识，她都教过老妈多少次了，告诉过她，接到任何欺骗的电话都不要相信，要反过来给她打电话核实，有人摁门铃也不让上楼，只要老妈一个人在家，大门就不要给任何人打开，如果打着华语的旗号，那一定让对方给华语打电话，华语再给老妈打电话过来核实敲定才ok。老妈现在反过来倒说起华语来，说她刚才经不起人家的骗，差点就要汇钱了。老妈又提汇钱的事儿，华语不高兴了，她根本当时没有要汇款好嘛。自己有手机银行有网银，要是真想汇钱早就汇了，虽然华语当时吓的不轻，也没有太多的思维，可她还是想着挂断电话和儿子联系了，华语想自己最初是真的相信了，可在相信之余，她还是希望能立刻识别对方的破绽，或者跟儿子真真正正的联系上，才能确定一切。此时，她觉得自己虚脱了。 小姜说，大姐，电视新闻报道过多少这样的诈骗事件了，你怎么还信呢，你看不看新闻呀。华语说，旁观者清，这话是真真儿的，我也懂的。可是这事儿没掉到你的头上，不管掉谁头上，当时是不可能立刻反应过来的。弄一个和你儿子声音一模一样的男孩一边哭一边叫妈，还说被打了，然后就有人说孩子在他车上，他杀了人要跑路钱。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命悬一线了。那个时候死的心都有了，脑壳里还能分辨出这事儿是真是假吗？ 第五部:几家欢喜几家愁 1 1、 两个人早饭后，出门，各开各车，各回各家。 在回沙河的路上，华语开着车还没出通州，就接到了来自沙河的快递员的电话。前面就是潮白河了，也就是说过了河以后，对面就是河北的燕郊，而河这边却是北京，也就在两河交界的当口，电话打过来，华语不得不把车靠边停好，接通电话以后，再挂断，她要找叶子的电话。没有办法，人家快递不等人，她让快递在门口等着，很快她就让叶子去取快递。打通叶子电话，叶子刚刚出电梯要去市场买菜，华语心说还好，要不然她要是走的远了，她还得再找谢晓芹，反正她能找的也就这两个人。一想到这里心里也是挺美的，走到哪里都要交朋友的，相互帮助嘛。远亲不如近邻。 好在叶子刚下楼，正好到小区门口接完快递送回去，再去买菜。快递送的东西是顾小洋在网上买的糖果，是瓶装的，买子4瓶，其中有同学1瓶，还有耳机，这耳机真正是消耗品，华语觉得顾小洋常常要买耳机，不知道怎么这么费。而那种酸酸的糖果又有什么吃的呢，可是顾小洋就是偏爱吃糖果。糖果和耳机应该是两家的产品，但不知道今天快递送来的是哪家的东西。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有人能帮她领快递，让她很知足。 一切安排妥当，华语继续开车前行，车载音乐让她心情渐渐好起来，早晨的阴霾早已淡去，但她不敢想象刚接电话的场景，那个孩子的哭声和一声妈的呼唤，让她心都颤了，此时还在颤着。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华语也觉得现在的家长都把注意力放在一个孩子身上，可能这唯一的孩子他们也觉得累吧，上学要比成绩，分数高了才能上重点学校，孩子一生下来就面临着上各种各样的补习班和特长班，好在顾小洋从来没有上过这样的班。但是他小的时候也学，只不过和别的孩子报特长班不一样，是华语买回很多原版英文教材，书和光盘，让顾小洋在家里自由自在的学习。学什么样无所谓，只要他在学习。由最开始的不习惯到最后的熟悉和喜欢上，直到第一套英语教材学到最后，顾小洋竟然因为洪恩gogo的马上离去而让欲流泪，他伤心的和华语说：妈妈，gogo走了。 在华语的人生字典里，亲人的健康快乐比自己的健康快乐还要重要，尤其儿子。所以她从不要求顾小洋太多，只要一切都能在正轨上就ok，这一点她和小姜观点是相同的，所以华语和小姜有更多的共同点，她似乎不太像现今的中国孩子的妈妈。她从不逼迫顾小洋做任何事情，他不喜欢做的事情，她更是从不逼迫。他喜欢的事情，她会鼓励他去做。比如顾小洋从小就喜欢画画 ，这遗传了华语的基因，但是顾事不喜欢顾小洋画画，说多少画画的都在出租屋里被饿死了，有几个画家能被大家知道，又有多少是死了以后才成名。反正他就是千方百计阻挠顾小洋的爱好。 所以只要一谈到顾小洋，两个人就会因为意见不一致而争吵，或许他们的离婚跟这个有直接的关系，而事实上华语是识大体的，在婚姻内，有关教育儿子的事情，既然顾事想全权管，她就少插手，以避免矛盾激化。她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听话，可就因为太听话了，也许两个人都会有某一天相互觉得无味的时候。 音乐钻进耳朵，扎进心里，有点伤感，华语的眼泪在眼窝里打转。想到中午遇事就赶紧找顾事的态度，让她自己对自己都看不清楚，要不是因为儿子，她华语这一辈子都不要和顾事有任何瓜葛，她始终这样想，尤其不能见面，不见面，还能想想对方的好。可小姜提醒过她无数次，说你如果想开始新生活，就要把以前的那个人的缺点放大，把他曾对你的那点好缩小再缩小。而偏偏她总是在见不到对方，因为无法争吵的情况下，就放大对方的优点，缩小对方的缺点，于是总会患得患失。她太懂得感恩了，所以总在放大别人对她的好，哪怕一点点。 一回到沙河，华语看时间还早，就没有联系叶子，想她一定是在路上，或正在菜市场，时间不早了，自己也要准备她和顾小洋的午饭。自己和老妈总是很能将就，她不想将就顾小洋，再说顾小洋的肠胃也不允许将就。想想自己又是专门跑来做陪读家长、后勤部长的，那就任劳任怨的干吧。孩子一点点的大了，还能陪几年呢？好好的陪着他，就是最好的爱。而孩子在年幼的时候，如果让他选择爱，当然是母爱最好。有一句话华语不仅和小姜说过，和她的好朋友都说过，就是离异家庭的孩子，宁可让那孩子跟着要饭的妈，而不跟着当官的爹。这话说起来很简单，做妈妈的都会细细品味，她们也都赞同这句话。 只是老妈说苦了华语了，在中国，带着女儿 的离异女人勉强好嫁，因为女儿不用给她置办房产，将来嫁出去就得了，男孩就不行了，带着儿子的离异女人基本就是残疾人了，就是你物质条件再好，就算你把孩子将来结婚的房子准备好了，可一听说你带个儿子，对方就摇头。就有一个相过亲的男人直截了当的说，你那儿子站起来都比我高，要是不孝敬我这个后爹，一把就能把我推倒。华语当时就无语了，说我儿子那么懂事，为什么要把你推倒呢。为什么把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想的这么坏呢，这让华语相当的不能理解。好吧，没有缘份，于是华语对相亲早就厌倦了，于是认识了遥远的姚远。开始了一场，一年见不上二三面的类似于柏拉图的恋爱。 华语倒也没想那么多，有爱总是好着的，何况离开家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陪孩子，又不能把婚姻上升到结婚的日程上来，就这么先恋着吧，有人关心，有人惦记，心里偶尔也是暖暖的。总比没人爱没人恋好的多。何况姚远在华语的心里一直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为了自己的母亲，也为了自己的女儿，他忍受着各种忙碌、痛苦和煎熬，还要千里迢迢看他心爱的女人。一想到爱，华语心里就好过了一点，纵然他们远隔万水千山。 第五部:几家欢喜几家愁 2 2、 中午华语和顾小洋吃完饭，华语让顾小洋去叶子家取东西，顾小洋说我又不认识他们，当时顾小洋正捧着手机看视频。华语说那是你买的东西，你不去取，还我去？顾小洋就摆出一副不去的架势。华语不想跟他较真，他午休时间少，就让他玩会吧。自己去取。她听谢晓芹说她和女儿的较真，不把事情掰扯明白，就是凌晨二三点了，也都甭想睡觉。她比不上那个女人的狠，都说女人不狠地位不稳，想到这里不免一叹，以前做妻子，自己就不够狠，如今做母亲，依然不狠。她对自己爱着的人，真是狠不起来。算了，自己多做点能怎么样呢。他长大了，自然很多事情由他自己去亲自动手，也不用自己多说什么了。之前华语发现自己支使顾小洋费劲，差点因为这件事情又要跟顾小洋吵。想来想去，华语还是忍了下来，说好吧，我去替你去取回来，我还得替你谢谢人家，要不是有人帮你领快递，那现在快递说不定还扔在人家公司里呢。 顾小洋说那不一定，说我看那么多快递都在学校门口等人家来自取，你要是不让别人帮取，中午取就是了。华语说，好，那以后就留着中午取，中午你放学自己取回来。别的家长帮咱领了，咱要懂得感恩，还说这么多。不就让你去人家取吗，都是你买的，又不是我买的。顾小洋又不高兴了，把门关上，把华语的声音关在外面。华语发现自己说的话也有问题，什么叫你买的又不是我买的，就是我买的你去取回来又怎么了。怎么就我为你服务行，以前顾小洋情绪高涨的时候就跟华语说做家务，但是得给奖励，拖地多少钱，收碗洗一个碗多少钱。一听到这些，华语早没耐心了，好了好了，还是我自己干吗，我干这么多年家务也没人说给我钱。小姜却说，你让小孩做家务，给奖励，这很正常，不给钱，人家当然不愿意干。 顾小洋不像她小的时候，一毛钱的奖励就激动万分。想想自己的父母在自己小的时候也是有这方面物质奖励的，是不是因为这些奖励才让她从小喜欢做家务呢。小的时候家里所有的卫生和做饭刷碗，哪一样自己没做过呢。或许是自己的父母会引导孩子吗，所以自己打小理财，长大以后也从来没有缺过钱。难道金钱刺激孩子做家务可行？华语觉得在顾小洋身上不可行，那家伙，狮子大开口，刷个碗，擦个地，要价不菲不说，两室一厅的房子，两个卧室，一个卫生间，不，卫生间大，有两间，所以要按两块地算，厨房一块，阳台还有一块，这是南阳台，北阳台厨房位置的就算一块了。华语当时不仅撇着嘴，心里直摇头。说算了，你妈我雇不起你，太贵了。还是我亲自干吧，就不知道我干了十好几年，咋没有人给我奖励。于是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还有一次不是物质奖励，是顾小洋擦地，华语给他做好吃的，结果一共这么多块地，他只擦了一块还不到，就把拖布扔一边了，说啥也不干了。华语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一边收拾一边心说，等长大自己住的时候，我看你收拾不收拾。也许90后的孩子们将来不会做家务也没问题吧，只要有钱可以点外卖，至于打扫卫生，人家可以请保洁的。就是小姜两口子，还总请个保洁为他们打扫卫生呢，然后两口子手拉手逛公园去。 华语从叶子家取回快递，没敢耽搁时间，叶子的儿子杨宇鑫要午睡，华语没敢进屋，说话的声音也特别小，要不是顾小洋非想确定到底是寄来的糖还是耳机，她才不会大中午的去打扰人家。没做停留就进电梯上楼。来去的路上，这脑子就没闲着，一想到华语在初中的时候那份气人劲儿，就让她脑子不清醒，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告诉自己，自己的儿子，跟他较个什么劲呢。在他不到十八岁之前，你说他是一个完整的人，可他和你较劲儿行，你要是反过来也和他较劲，那两个人多累呢。华语不想太累，跑个腿算什么，跑个腿，我还练习下腿脚，心下这样一想，就什么都不累了。再说，顾小洋和叶子以及叶子的儿子杨宇鑫都没有朝过面，也不认识，顾小洋不爱去也有道理吧。这样想着，华语心下就哼起了小曲儿。一个二十岁特别喜欢唱歌的人，自从结婚以后就被定性为靡靡之音，因为顾事不喜欢唱歌，他五音不全，可当年追她的时候，为了讨好她，他可是费劲巴力的学过一首姜育恒的歌，拿过来给华语唱，又害羞，是关了灯唱给她听的，唱完才敢开灯。多年过去，华语一想到这里，都觉得好笑，又为当年对方是个小男生而心生一丝说不出的感慨，那个时候，她并没有说要和他怎么样，他就抢走她的照片，摆在学校宿舍的桌子上了。那真是一个自信的自负的男生，以为一定能追到她吧。 没有办法，身边有这个男人的儿子，看到儿子的眼睛如同看到顾事的眼睛，他们的眼睛太相似了，顾小洋的眼睛像顾事，鼻子嘴巴像华语，一个人的脸上，能看到两个人的表情，这让华语离婚多年，还是会心生感慨。顾小洋不听话的时候，华语就气愤，就懊恼别人家是两个人管理孩子，而他们家只能是她一个人管理他，累到疲惫。只是当她和小姜聊起来的时候，小姜就总提醒她，说她家的狗狗都不听话呢，你别说一个有思想的大男孩了。她总说不要让孩子听话，她从来不觉得让自己的女儿听话有多好。他们虽然没长大，都还处于妖的阶段，但他们都是有独立思想的妖，思想不成熟，你得给他们成熟的时间和空间。他们什么都懂，只是操作起来需要一个时间。 好吧，华语不愿意多想，打开门，东西放到茶几上，喊顾小洋过来看。顾小洋跑过来，一看是糖，赶紧打开吃一颗，又递给华语一颗，华语放到嘴里说酸死了，我可不吃。这要是让你姥姥吃，那更是难以下咽。顾小洋吃上糖，早把之前的小矛盾给忘了，说我姥总说不敢吃酸的，还说酸掉了牙，真能酸掉牙吗。她又没有牙。老妈是满口牙，还是华语当年给镶的，不对，这是第二个满口牙了，当年应该过去好多年了才叫当年，华语这样说，那个时候她还很小，二十岁都不到的样子，一百块钱镶个满口牙，现在一颗牙都上千了，这物价上涨的让人啧舌。这第二口牙也镶了有好几年了，人老了，牙床也磨平了，可能再也不能换第三口了，主要是老妈听说现在镶牙好贵好贵的，说就这样用着吧。吃饭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对于老妈说酸掉牙这件事情，可她又是假牙，这个说法她也解释不通。可能那个年代吃苦的和酸的太多了吧，不想在老了以后还吃那么酸楚的东西，不像现在的小孩，什么味道都要品尝一下的。反正老妈就是不喜欢吃酸的。家里的一老一小都喜欢吃糖，老妈喜欢吃糖，喜欢甜的糖。顾小洋喜欢糖，喜欢酸的糖。华语喜欢什么糖呢？和老妈和儿子在一起，老妈和儿子吃的东西，她都能吃。华语觉得自己想吃什么糖和不吃什么糖都没有关系，吃到嘴里都是甜的，虽然偶尔和老妈也有斗嘴，和儿子更是三天两头的意见不统一，但她觉得有妈有儿子在一起就是甜的。 顾小洋很少讲学校的事情，不像幼儿园和小学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小嘴巴巴的，就爱和妈妈讲，就是刚上初一的时候也还行的，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了，那些个想法不愿意和妈妈说，是不是自己当年也这样呢，时间倒流，她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是的，她确定。也许这就是代沟，但这些不耽误她孝顺父母。现在一家只有一个孩子，注意力太集中了，所以华语也想把注意力转移一下。 顾小洋上学走了，带着1罐糖果，是帮同学买的。华语很欣慰顾小洋和同学有各种好的互动，顾小洋不是在外面惹事儿的男孩，他安静，喜欢画画，喜欢看书，喜欢玩手机，也喜欢电脑游戏。有点宅，这个华语是真撵不出去。打小已经习惯了，华语只能寄希望于顾小洋将来大学在外省读书，然后和同年级同学、同班同学、同宿舍的同学去打成一片，只要不惹事，不吃亏就行了。其实有些小亏吃了也是福，这一点她相信顾小洋也会懂，顾小洋懂得很多道理，也许是间接从书本获得的。很多东西，华语的父母也没有讲给她听，可她从书本里获得，她觉得自己一点没有长歪，是一棵很茁壮的树，如今长到四十年，根深蒂茂，能为妈妈和儿子遮风挡雨。儿子也快长大了，翅膀会渐渐蜕去绒毛，硬起来，飞起来，为她和老妈遮风挡雨，她期待着这一天。所以，她觉得，管就是不管，这就是她和小姜两口子共通的地方。也许她受小姜的熏染也说不定呢。无论如何，华语觉得做好自己最好，父母是孩子的镜子。所以，在给顾小洋买东西的时候，也要尽可能的给老妈买一份。顾小洋喜欢买鞋，于是在和他买鞋的过程中，也给老妈选双软牛皮的，尽管打折的，也就一百块，但是，爱是不打折的，这些，顾小洋一定看在眼里。 顾小洋的鞋子淘汰了一双又一双，可华语和他一起买的鞋，她还在穿。她俭朴惯了，她多希望顾小洋能看到这一切。 顾小洋上学走了，华语想对自己好一点，在手机上下载了一款唱歌软件，从此，她开始了歌唱的生涯。因为她看过一本书，说唱歌能治病。至少，如今她唱歌能治她的相思病，姚远那么远，她不想是假的，有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想是不是有问题，似乎她想的不是姚远这个人，而是一个简单的男人而已。她想控制自己不去想姚远，太远了，够也够不到。她唯一能感受的就是姚远发来的短信，他极少打电话给她，她也不追究，她也不主动打电话过去。这一种不咸不淡的情感，因为各自要维护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不敢想象它到底有没有未来。 第五部:几家欢喜几家愁 3 3、 晚饭后，叶子来敲门，有了收华语快递做铺垫，她没有在q上给她留言就跑上来敲她的门了。两个人东拉西扯的聊了好半天，叶子说该去跳广场舞了，拉着华语一块去，华语说我不会跳啊，我在家开着音乐跳还好，我就不能规律的跟别人学，然后一大堆人整齐划一的一起跳，我跟不上，其实不是跟不上调子，踩上点儿是没问题的。不过我喜欢自由式跳舞。想怎么跳就怎么跳的。我是自由式舞蹈家，华语自嘲。可是叶子来邀请了，怎么也要给她个面子，一起去吧，当陪她了，再说自己也要出去遛弯的。遛到广场去也蛮好，那里有个假山，可以在叶子跳舞的时候自己爬上去转转。想想自己转又会了无意思，于是她对叶子说咱把谢晓芹叫上吧。谢晓芹也通过华语认识了叶子，三个女人一起出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华语通过qq 联系上谢晓芹，谢晓芹说她马上就出来，还有一口饭就吃完了。华语可以想象谢晓芹吃完最后一口饭，碗也来不及刷就跑出来和她们两个女人约会。这两个和老公两地分居的女人，为了孩子一周难得见上老公一次，大家刚来沙河的时候都不习惯。而叶子早谢晓芹和华语提前来一年了，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城市，但是在认识华语和谢晓芹以后，三个女人一台戏，让她觉得生活不像之前那么了然无味。叶子是一个不大爱和别人主动打招呼的人，要不是上次华语在楼下问她菜是哪里买的，她恐怕也未必主动和她华语搭讪。华语赤裸裸的对叶子和谢晓芹说，认识你们真好，当然这些话是在qq上说的，中国人在情感方面的不善表达，华语也不例外。但她还是会选择一种方式把自己的话说出来。叶子帮她领了一次快递，又在这个早晨喊顾小洋起床上学，这些都让华语心生感激。 三个女人一边走路一边聊天，华语就把早晨在北京接到的诈骗电话又讲了一遍。一边讲一边还能感受到当时的惊惧气氛，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谢晓芹听了说，大姐，你怎么还能分辨不出来对方是在骗你呢，这种骗子电话如今太多了，你看今日说法，还有一些新闻报到，这方面的东西一定要多看。华语听了有点不顺气，说，大姐，我看的太多了，今日说法，新闻，哪一样不看？可当你听到电话里男孩的啼哭，还在喊你妈，你能分辨得出来啊。谁能分辨得出来呢。 自己经历的紧张讲给没有亲自体验过的人，华语觉得这就是自己找罪受呢，人家怎么可能有深刻的体会呢。所以，华语一般不愿意把深刻的东西讲给不熟悉不了解的人听，就算想讲，也就轻描淡写的讲一下，因为她觉得对面听者也是在轻描淡写的听。叶子不一样，叶子在楼上就听华语讲过一遍了，深深的被带了进去，或许她也是有个儿子的缘故吧，也是因为只有一个孩子的原因，她当时就觉得很紧张，怀疑自己有心脏病了。而华语在讲的时候，又被自己的语言带到了早晨的场景里去，一边讲一边说现在说出来还惊悸着。 谢晓芹是三个女人当中唯一有女儿的一个，又有着老公谢地的疼爱和关心，自然对有些事情都不是很太在意。叶子虽然有老公，可他们的两地生活，真的是很久也难得一见。叶子的儿子杨宇鑫即使在两周一放的假期中也不愿意回北京，即使谢希希不爱回北京，可人家爸爸会在周末的时候来沙河和她们母女过上两天幸福的生活，每次都是周五晚上来，周日再回北京。叶子说，我跟离婚的有啥区别，就是有个证，39岁的叶子早就绝经了。这让华语吓了一跳，对于女人的经期，应该持续到7、7、49岁才对的。怎么会这么早停经了呢。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谢晓芹的身体素质一看就相当好，她说每次月经都哗哗的，招人烦，她这样让她烦的事情，让华语和叶子情何以堪啊。华语这几年月经也是越来越少，头发也开始有白的冒了出来。而且似乎有递增的趋势。谢晓芹这方面和华语一样，也是两个耳边有好多白发，需要染发剂的帮助了。只有叶子一根白发没有。 三个女人有好几天没有同时在一起出现了，叽叽喳喳的一路走着，已经如同亲姐妹。可谓无话不谈。尤其华语是一个直爽的性格，谢晓芹更是直爽的可以，说话都不带拐弯的，倒是叶子，是她们三个当中最小的，说话总是有所收敛，有点像害羞的小女生。长的又最小，年龄又最小，谢晓芹说咱们三个要是拜干姐妹，叶子不用说，是老三了。叶子赶紧笑嘻嘻地说，我喜欢老三这个称呼，我在家就排行老三。谢晓芹说那你是最小的吧，一定最受宠。叶子叹了口气，说受啥宠啊，在家里啥活都干，我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个弟弟，最受宠的在我后面呢。 谢晓芹私下里也对华语说过，说你看叶子的双手，人长的这么秀气，手怎么那么老，一看就是干过重活的，不是一双绣花手。华语倒也注意到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每个人的双手都有着说不尽的故事，每个娇嫩的女人的双手，又该是怎样的被背后的男人呵护着。华语和谢晓芹说，叶子一定是干过重活的女人，的确，否则不会年纪不大，就有着一双沧桑的手。这些并不影响三个女人的交往。而女人扎堆在一起，背后小议论点别人也是人之常情。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就有争吵就有哭就有喜怒哀乐。 三个女人有两个不喜欢跳广场舞的，于是叶子在队伍里愉快的跳着，华语则和谢晓芹向假山走去，上上下下的走了几个来回。自然是聊孩子的话题多一点，谢晓芹还是会偶尔提到老公，华语没有老公可提，但也不耽误她听，基本不插嘴。女人聊天，有的时候，只是需要对方倾听就好了，说出去，倒出去的东西，并不一定非要对方有回应。 孩子们22点以后才放学回家，所以夏天的夜里外面又是如此热闹，三个女人也就不着急回去。而华语心里其实还是想回去的，那两个女人有老公养，不需要工作，她得回去写作，她写的字不一定每个字都能换来钱，可是不写是一定换不回来的。 所以她要奋斗，于是她提早离场了，留下那个跳的正欢的叶子和喜欢走路的谢晓芹，还有那个偌大的文化广场，这也是沙河市最大的娱乐广场。 走着回去的，走到小区旁边的初中校园外面，看到里面绕着操场疾走和慢走的运动者们，眼前又闪现出了叶子和谢晓芹，有她们的日子华语觉得很好，她们三个人在这个操场里已经走过无数圈了，三三两两的也可以看到别的女人们，听得出来，也是陪读的。这真是一个庞大的群体。 第五部:几家欢喜几家愁 4 4、 谢晓芹和叶子一直在广场玩到九点半才往回走，走到小区门口也就快到十点了，然后两个人不上楼，就在楼下等孩子回家。 没多大功夫，华语也下来等孩子了。对于新换的这个环境，华语觉得要适应一下，所以对于顾小洋回家，要走虽然不是很长的一段路，可她还是想陪着他一起走。于是三个女人又见面，继续聊上一会儿。 不远处，有一个跳广场舞的小集体在跳着，人不多，数得过来，不超过十个，这对于叶子来说，勾不起她跳舞的积极性，她喜欢一头扎进一个大的队伍里，大家才跳的有精神。 孩子很快就走出校园，走过马路。每一个等在外面的家长，看到自己的娃过来了，就挥挥手和别的家长作别，赶紧和自己的孩子回家。很快，三个女人，只剩下谢晓芹了，当谢希希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两个人挎着胳膊往家的方向走。已经走很远的华语早就见到过这样的场景，所以她感慨还得有个女儿啊，只有女儿才是贴心的小袄，才可以随时搂着她的胳膊一起走。顾小洋的手和胳膊已经很久不让她碰了。 回家洗漱完毕，谢希希把换下的内裤扔到盆里，然后从卫生间走出来，回自己的卧室，在回卧室之前，抓了盘里的几颗大枣，又用另一个手拿起一袋小食品，这才向卧室走去。看着女儿拿着吃的回屋了，谢晓芹也打算上个卫生间，然后找本书看到女儿睡觉，再去睡觉。刚一进卫生间她就炸锅了，大声喊谢希希，说你怎么来例假了，裤衩脱下来还不立刻就洗出来，这话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脱下来不洗，这个不能过夜的。谢希希大声说，我又没说不洗，我一会儿洗。谢晓芹说现在洗，赶紧的，以后养成习惯，脱下来就手就洗了，还放着干什么。放着一会就忘了，到睡觉时间你又不管了。 谢希希大声说知道了知道了，罗嗦。谢晓芹有点不高兴了，说我罗嗦什么罗嗦，我这都是为你好，好习惯都是这样一点点养成的，你非扔一边扔着，那一会不是还得你洗吗，你何必扔到一边呢。快洗。谢晓芹已经把女儿卧室的门打开了。谢希希正摆弄着手机，谢晓芹的气一下子就腾的上来了，你说说你，你一回来就玩手机，你要是学习我也不说啥，你看看你一天天的，就知道玩。校服大个儿的我帮你洗也就算了，裤衩还让我洗你说的过去吗，还是刚来例假脱下来的。 你嫌我脏是不是，嫌脏就不要洗，我又没说非让你洗。我就是放盆里了，我一会儿洗，我洗完了再睡行了吧。谢晓芹依然不依不饶地说不行，说你现在学习我啥也不说，你现在又没学习，你赶紧的，赶紧把裤衩洗了，挺大的姑娘，这都什么坏习惯，养成这坏习惯可不好。你妈我啥时候脱下的裤衩不是立刻就洗的。一把就搓出来了，还用得着放一边吗。 谢希希就是不动地儿，一百头驴都拉不走的架势。这让谢晓芹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去踢她一脚，但她忍下了。因为女儿，她变了好多，以前脾气哪有现在这么能容忍，和谢地在一起，好和坏都是谢地让着她，让了她小二十年了，女儿如今都十六了，自己一个人带她，深深的觉出了累。想自己十六的时候虽然被妈妈和几个姐姐娇惯着，大衣服都不要自己洗，可是小裤衩还是要自己洗吧。如今谢希希的大衣服也都是谢晓芹用洗衣机给洗了，但她的贴身小衣服，尤其沾有经血的内裤，她还是希望女儿自己解决。 但今天晚上就是犯邪了，平时也算可爱听话的女儿，忽然就上来了驴脾气，就是不听她的，就是不动地方，手里攥着的手机扔到一边去，哗啦啦的翻着书。看到女儿开始翻书，谢晓芹忍下了即将的咆哮，关上门，回到客厅，像困兽一样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走到卫生间看着盆里的内裤仍是气愤难当。这个时候，她真想骂人，打人，可谢地不在，如果谢地在，她一定把这些火气冲谢地发了。 气的不行不行的，谢晓芹坐在沙发上平稳着自己的火气，想自己可能也要来月经了，所以脾气暴躁，无法控制。和女儿有过多次正面冲突，有的时候气的自己偷偷的哭，想自己是多硬朗的女人，谁能把自己气哭呢，没有，除了这个小崽子，还是自己生出来的。不过，谢晓芹也告诉过自己，女儿被她修理的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两个人较真儿的时候，谢晓芹能把谢希希说的心服口服，或者干脆就直接硬陪着她做一件事情，比如她爱玩游戏，那就陪她玩，陪她玩的让玩游戏的人都要玩吐了，玩困了，不想继续了，她还要强迫她继续。所以，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就是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也一样，不对她狠点，她就不把你当回事。谢晓芹每每想到这些，也是分外得意，可是，孩子毕竟是孩子，说气人的时候就又气上你了。这不，一个小裤衩的事件就要把谢晓芹折腾疯了。这混蛋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现在你既然学习去了，暂时不去搭理你，要是还玩手机而不去洗衣服，看我怎么和你pk怎么收拾你。平稳了一会儿，谢晓芹想过去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在这方面自己都佩服自己是有技巧的，绝对不会冒然闯进去，想看她是不是在学习，决不冒然进她的卧室，而是端些水果过去，说给她送水果，要对她嘘寒问暖一番才行。然后人进屋了，一切都看到了，了然了。现在她想照本宣科，可是又碍不下面子，算了，你今天爱干嘛干嘛，反正我要盯着你的衣服，不给我洗了，就甭想睡觉。而且自己一定不会再去提醒她。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睡觉之前，谢希希出来不下三趟，谢晓芹坐在沙发手里翻着书，却盯着女儿的一举一动，去卫生间，去厨房，一趟趟走过她眼前，两个人都不说话。她也不知道她一趟趟的在干什么。时间宝贵，眼看着就到了每天该睡觉的时间，可谢希希还没有走出卧室。怎么还不睡？睡前还得上个厕所的，再说，睡前说好要洗裤衩的。这都几点了还不睡，谢晓芹终于忍不住了。手里什么水果也没端，直接推开女儿卧室的门，屋里漆黑一片。谢晓芹把灯打开，女儿谢希希捂着双眼说干什么开灯，刺眼睛。 谢晓芹终于忍不住压制了许久的怒火，大声说你的裤衩洗了吗，你说睡前洗，你人都睡了，那东西洗了吗。谢希希不高兴了，把薄薄的单子盖到头上，不吭声。谢晓芹的脾气上来了，走过去就把单子扯开，拉女儿起来，快点给我起来，自己说的自己做不到，快洗了再睡。还让你妈洗不成嘛，你妈又不是老妈子，老妈子也没有给闺女洗小裤衩的。 你小的时候给你洗尿布，粑粑都不嫌脏，你人长大了，还要让我给你洗？快点，不洗了别睡。 谢希希腾的跳了起来，不睡就不睡，你以为我想睡。然后又抓起手机，解开锁键。谢晓芹就更气了，你说你睡觉，你睡觉手机怎么不搁茶几上，每天都放茶几上，你今天就是故意气我的是不。要是谢希希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那谢晓芹也就知道她要睡觉了，至少忍不住还会提醒她去把该洗的洗了，可这孩子今天犯邪了，睡觉手机也没放到公共的地方，每天都是放在客厅茶几上的，这不是明摆着气自己吗。谢晓芹脑子里只有孩子气她这一件事情了，她就不明白了，多么小的一件事情，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不能立刻去完成它呢。 你都十六了，你还小吗，要是在旧社会，你这年龄都当妈了，孩子吃喝拉撒你什么不管，你还想稳稳的睡觉，你美的吧你。现在洗个小裤衩都这么费劲，你让邻居听到都笑话。谢晓芹的嗓门低不下来，她觉得自己是被气的。谢希希倒是挺平稳，谢晓芹越生气，她越不气，她回敬谢晓芹，那你就大点声，让邻居全听见，整幢楼的人都听见才好呢。 谢晓芹稍微压低点声音，说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这么大的姑娘，还这么不爱干净，一把就洗出来了，能累死啊。谢希希回她，说就能累死，我累了一天了，我在学校坐了一天，我要累死了，回家还非得洗那个破裤衩。话说到这里，本来谢希希还是挺平静的，可是说到最后洗破裤衩的时候，情绪上来了，跳下床就冲到卫生间去，拎着小裤衩满屋子转，终于找到一把剪刀，卡卡的就给剪了，然后把碎布条扔到垃圾袋里。 谢晓芹终于绷不住了，上去就给了谢希希一脚，这一脚她犹豫了一下，是踢在了谢希希的屁股上。谢晓芹无论怎么疯狂想打谢希希一顿，但从来那巴掌不往脸上落，小的时候用手打屁股，大了，觉得打不动了，改成了用脚踢，这一脚踢到穿着睡衣的谢希希的屁股上，疼不疼只有她自己知道。剪子也被她顺手扔到垃圾筐里，连同那些破布条，人已经冲回卧室，并反锁上门。任谢晓芹怎么敲门，就是不给开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着，僵了半个多小时，谢晓芹隔离着门就开始唠叨她有多么不容易，那么好的店兑给别人，跑这么远来陪你，一天天的给你当老妈子，你还不领情，连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不乐意。我容易嘛我，就算是陪，我也在家陪你亲爹啊，你这么大了，那么多学生住校，我还要陪你，我一年花着一万多，搭着我的身子什么都不能干，钱不能挣，玩不能玩，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你对得起我吗你这样。 谢希希回了一句，说你可不是一个人，我看你们三个女的在一起天天叽叽喳喳聊的热乎，也不怕边上的人嫌你们烦。听到女儿插嘴说话，谢晓芹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其实踢女儿一脚，自己也舍不得，当然，她踢的肯定也不疼。她是真想抡起巴掌抽她，可她总是能适可的忍住，这要是在外面，谁这样惹她，早一个巴掌抽脸上去了。从小到大谢晓芹就没有吃过亏，吃亏也都吃在了闺女身上。 谢希希也睡不着，终于走出来，把手机放到茶几上，然后回屋睡觉。谢晓芹呆呆的看着手机，想了想，洗了把脸，泪水和自来水混在一起，看不出哪里是泪哪里是水，洗洗自己也睡了。 第五部:几家欢喜几家愁 5 5、 一早起来给女儿做了早餐，面包片夹培根、生菜、鸡蛋。女儿 上学走了以后，谢晓芹也只是擦擦地，有关谢希希桌子上的那些书本，她从来都不碰，怕给弄乱了她不好找，还好，谢希希是一个喜欢收拾自己房间的人，至少她总会把自己的桌子弄的干净利索。书本摆的也算整齐，但今天早晨例外，有两本书随便扔着，谢晓芹拿起来看了一下，一本是日语口语基础，一本是德语，她不禁摇了摇头， 这孩子在学校学的是英文，回家来竟然还看日语和德语，脑瓜里能装下这么多语言吗。谢晓芹上学学的那点英语早就连本带利全还给老师了。 打开书桌抽屉，里面东西不多，合上。今天周五，按道理讲，中午放学以后就可以回北京了，一早女儿上学前对她说，这周不回去了，约了同学去广场跳舞。谢晓芹半天没反应过来，有两个星期没见到老公了，也不知道家里落了多少灰了，那个男人也不爱打扫卫生，如果她不回去，家里肯定是摸哪都是一把灰。她想急于回去，并不是想急于见到那个男人，而是想回到那个名字叫做家的地方。好好的躺在自己的大床上休息，哪怕不做饭不下厨，也能感受到一种来自家的气息。在这里不一样，租的房子，来的时间也短，可能还没有完全融入这座名叫沙河的城。 生活费还有一点的时候，就又收到了短信通知，老公把他的工资差不多全部打到了她的卡上，虽然不用她伸手跟他要钱，但是做为这么多年一直独立惯了的她，现在花的是人家的钱，尽管是一家人，可她心里还是不落忍的，总觉得短了点什么。老公养老婆孩子是天经地义的，可在谢晓芹的眼里，这并不是理所当然的，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她多想把北京的那个服装店搬到沙河来经营，还是卖小孩子的衣服，她经营了这么多年的童装，深深的明白如何能经营的更好，能更营利，她已经不愿意去经营别的生意了。可就是为了这个熊孩子，生生的放弃了那么好的店。一想到这里她就满心满眼都想落泪，如果孩子再不听话，那就一下子添加了更多的委屈。 还好，孩子毕竟是自己的，中午谢希希回来，给谢晓芹买了份汉堡和炸鸡。只买了一份，谢晓芹自然不能吃，但她还是嘟哝了一句，说午饭都做了还买这个，让我陪读，还自己买吃的，那住校算了。谢希希说给你买的，我才不吃外面卖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谢晓芹心下一喜，但还是补了一句，你知道中午会做饭的。谢希希没耐心了，说你不吃拉倒，不吃留着晚上我爸来给他吃。说着就要往冰箱里放。谢晓芹说给他留什么留，一下午过期变质了，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炸的。 还不是新炸的，还能是昨天的？谢希希不高兴的说，随后又嘀咕一句，费力不讨好。谢晓芹明白这是女儿在和自己求和，于是拿过来说好好，我吃，一人一半。我一个人吃不完。谢希希偷偷的撇着嘴去卫生间洗手。 这边忙着吃午饭，室外很多孩子或坐公交车，或坐父母来接他们的私家车，还有住在沙河本市的，选择骑自行车，都忙着回自己的家。高中生活紧张，孩子们两周才放一次假，也不过是从周五的中午一直放到周日的中午，又各自往学校赶。他们每天从早晨6点一直坐到夜里22点一刻钟，虽然中间有短暂的课间十分钟，可真正要说锻炼和运动，这十分钟够干什么呢。中午住校的孩子就在学校食堂吃饭，走读的回家吃，晚饭一律在学校食堂吃。不管是谢希希也好，还是顾小洋，他们都不愿意吃学校食堂的饭菜。杨宇鑫更加严重了，他是根本就不吃学校的饭菜。早晨在家吃，中午回来吃，晚饭时间短，回不来，他就总是带一点小食品，一直坚持到夜里放学回家吃饭。 三个家长，只有叶子是最忙的一个，要一天三顿给儿子做饭。 对于这一点，谢晓芹和华语都曾经表示不赞同，说这样会把孩子的胃伤坏的。中午到夜里这么长的时间，谁能受得了呢。 可叶子说她改变不了自己的儿子，还说他儿子也不爱表达，回家也不跟她说话聊天，自己又没有文化，学习上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家里一天死气沉沉的，她都觉得闷的快受不了了。孩子的父亲也不常过来，每次周末放假她要回北京，可儿子并不积极，他倒是乖，平时不碰电脑，也就周末玩玩电脑，所以这边也有网，对于回不回北京他根本就不热衷。只是自己还是想回去的，不是说家里有老公，毕竟还要打扫卫生啊。儿子倒也好，她说回去他就回，她要是不张罗，他也就不提这个茬。 这个周末，三个女人中只有两个女人带着儿子回了北京，谢晓芹一家留在了沙河，晚上下班以后，谢地开着公司的车来到了沙河，一家三口在沙河团聚，也是别有一种感觉。女儿见了爸爸自然是不停的撒娇，老婆见了老公，老公见了老婆，也自然是忍俊不禁。一家三口聚在一起，谢晓芹和谢希希昨天晚上的矛盾似乎也迎刃而解，其实中午娘俩就已经算是合好了，谢晓芹想着女儿虽然气人，但是也知道回报她，买了东西给她，这也算是乖的一种表现。当着老公的面，女儿告妈妈的状，妈妈也告女儿的状，谢地两边劝。 连谢晓芹都觉得奇怪，中午明明两个人都和好了，怎么自己家的大男人一出现，两个人又原形毕露，互相揭短呢，跟立刻浑身插满了刺的刺猬一样，见到最亲的人把刺全给竖起来了。有的时候还互相嬉皮笑脸的指责着，让刚来沙河见到妻女心花怒放的谢地真是哭笑不得。 女儿最爱吃爸爸做的红烧牛肉炖土豆，在谢地出发来沙河之前，谢地就把这项任务交给了谢晓芹，让她把原料备好，他要亲自给女儿烧这道菜。谢晓芹噘着嘴说，我也最爱吃，你怎么没想着把这道菜给我。谢地就说，那就亲自做给我的夫人吃，闺女让她靠边站着，让她看着我们吃，看着我老婆吃，让小丫头给我们端茶倒水，这样行了吧。好了，你们等着我，我这就发动车出发罗。谢晓芹赶紧说路上慢点，别总盯着手机，我也不跟你微信了，你到了以后微信我，我下去接你。别打电话，接电话费钱。谢地说遵命我的夫人。 谢地一到家，就根本撇下谢晓芹不和她粘乎，只顾着和女儿谢希希粘乎了，问她这个那个，又跑前跑后的给谢希希手机充电，就像是谢希希的一个小跟班。谢晓芹也说不明白怎么回事，每次谢地来，她都要跑出去接他，有的时候他开公司车，有的时候坐公交车。谢晓芹要么去公交车站接他，要么在楼下停车场等他。反正每次都是一起步入电梯，到达10层。 似乎跟女儿亲热够了，谢地一头扎进厨房里以后，虽然手里干着活，还不忘了跟客厅里的女儿交流，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嘴巴一直没有停下。谢晓芹在旁边说，你就没有想着跟我说句话？谢地说，说了呀，我们在楼下停车场，在电梯里，说没说？你看看你，我跟闺女说个话，你还吃醋。然后笑着晃着头，谢晓芹趁女儿回卧室去了，抓过谢地的头使劲晃着，连晃边说，我让你晃，我让你好好晃。谢地故意压低声音说，饶命啊，谋害亲夫了。谢晓芹揪着他的嘴说，喊什么喊，要喊大点声。 谢地赶紧说，我可不敢大声喊，让闺女笑话。谢晓芹说，笑个p，小丫头什么不懂，都16了。她可是让我好好看着你，说你现在升官了，公司那么多小姑娘，怕你惦记她们。谢地正眼看着谢晓芹，问她这是真的吗，女儿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谢晓芹说，我哪知道，反正她跟我这样说过，还说我一定好好的打扮自己，不要像老大妈一样。说完，谢晓芹还故意晃了一下自己的头，让谢地看她新盘的头发。谢地看了看说，嗯，好看，我老婆越来越像知识分子。谢晓芹上去给他一拳。打的谢地假装的吱哇乱叫。 晚上吃完饭以后，谢希希就要出发了，说是和同学约好了，谢晓芹要跟着一块去，说女孩子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晚上还往外跑，太让人不放心了。谢希希嫌恶的不吭声，谢地赶紧说，闺女快去吧，别迟到了，可要早点回来啊，你爸我今天和你们一起过周末，可不能把你老爸撇一边不管了噢。然后看似漫不经心计问她是在哪里跳舞，是室内还是室外。谢希希就告诉他们是在沙河的文化广场，然后说沙河就这一个文化广场。不太远。谢晓芹知道那个地方，但谢地不知道，谢地用眼神看了一眼谢晓芹，感受到老婆是知道那个地方的，于是说，好吧，去吧，要早点回来，可不要去别人家里噢。谢希希说不去，她们说好了就在广场见面。然后撒欢的跑了。 第五部:几家欢喜几家愁 6 6、 对于谢晓芹来说，两口子是老夫老妻了，可是对于谢地来说，这可是小别胜新婚，难免在言谈举止上对自己的老婆有点爱腻。新升任经理不久，无奈工作压力又大，这又从北京开车开了两个多小时，也是有些累，吃过晚饭就歪在沙发上。床上不敢歪，谢晓芹有洁癖，在没有脱外衣的情况下，不许在床上待着。谢地和她在一起小二十年了，早了解了她的脾性，于是自动自觉的到沙发上躺着去。 谢晓芹就说吃完就倒，那得长多少肉啊，快起来，跟我下楼遛弯去。谢地说刚吃饱不能运动，说歇几分钟，歇几分钟以后去文化广场，看女儿跳的什么舞。谢晓芹说你女儿跳的是鬼步舞，谢地说什么叫鬼步舞，像鬼一样的跳舞？吓死我了，这熊孩子，丫头不像个丫头样，还跳什么鬼步舞，她的同学也都跳这个舞？人说臭味相投，估计是，要不她们怎么能约着一起去跳呢。不行，我得去看看，那鬼步舞听着都邪性，不可能只有女生。她跟你说了只有女生吗？谢地跳起来坐在沙发上对谢晓芹担心的说。 谢晓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歪着头看着谢地，说你也有担心的时候呀，你不是不担心吗，你不是把闺女当小子养吗，你不是觉得把她扔外面啥事都没有吗，你现在也知道害怕了，看外面天要黑了是不是，怕啥，你的女儿有你当年当兵的作风，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天不怕来地不怕。大山大河在你们面前都是小矮子，不怕，怕啥。其实谢晓芹要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早尾随女儿去广场了，一个人守着孩子，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可现在有谢地在旁边撑腰，她也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了。真的有事，有人跟她在旁边一起扛了。所以谢地在女儿面前不紧不慢的，可女儿走了，他其实比谢晓芹还担心，看他急着马上就要出发的样子，谢晓芹倒不急了，找衣服，换衣服。 谢地说你穿啥都好，换啥啊换，谢晓芹说我穿着睡衣出去啊，我疯了。谢地盯着她看了一眼，说没看出来是睡衣。谢晓芹懒的理他，换好衣服，两口子就直奔文化广场去了。 天已擦黑，只是擦黑而已，路灯全亮着，商家也没歇息打烊，城市显得勃勃生机，如同白昼，似乎比白天还要热闹。广场上的人太多了，可能是夏天的原因，大人小孩全都出来了，这一拨那一拨的，跳舞的就分了好几个小集体，还有一拨人在滑旱冰，撇开跳广场舞的不看，谢地知道女儿不会在那个群体里，远远的，看到一个展台旁边有几个人在跳舞，跳的人不多，看的人倒是蛮多的。谢晓芹说，看吧，你闺女指定在那里呢，那就是鬼步舞，我跟她学了好几回也没学明白。 听老婆这样说，谢地停住脚步，说咱不要正面过去，别让闺女看到，闺女看到不定怎么想了。谢晓芹说能怎么想，她老爹老妈出来遛个弯消个食儿，还能惊着她吗？谢地阻止她，说闺女可不会这么想，她该以为是老爹老妈监视她了，小孩子都敏感着呢。要不她出来玩咋不说直接带着我们呢。谢地拉着谢晓芹从侧面包抄过去。 几个年轻孩子跳的有劲，还有一个几岁的孩子也跟着跳的，跳的还挺好的。谢晓芹之前跟谢希希学过，却怎么也倒腾不明白那两条腿，觉得跟两根木头一样的发木，没有女儿的双腿灵活。谢希希教了两分钟就没有信心了。事后谢晓芹对华语和叶子都说过，连广场舞都跳不明白，还怎么可能跳明白鬼步舞呢，可架不住她虚心，跟着电脑学，也学了个差不多，只是节奏跟不上，跳的慢，跳快了步伐就乱了。总之，她就是觉得自己还是不会，可是听着音乐，看着年轻的孩子们跳的带劲，禁不住在远处也比划了两下，谢地赶紧拉住她不让她比划，说你瞎比划什么呀，让闺女看到呢。谢晓芹不乐意了，说广场上这么多人都在跳，她怎么就能注意到我了，我是跳的好还是咋的，扎眼哪？回家不到两三个小时，又在这挑事儿 。谢地说，挑什么事儿挑事儿，你看广场上跳鬼步舞的就这一小撮，你看别的地方跳的都是广场舞，都是大妈，你和闺女看齐，又是一个人在这跳，明晃晃的，像鸭子摇摆一样，太招人了，她还不就一下子注意到你了。你这是在向敌方暴露目标。 谢晓芹被谢地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跳了，心底不自信起来，可能自己跳的鬼步舞的确不怎么样，要不闺女总是在她跳的时候笑个不停，或者干脆跑一边不予理睬呢，原来自己跳的不怎么样啊。在家里只有老公和女儿是观众，现在广场人多，自己跳的不好，多丢人，索性老实不跳了，随着谢地溜边向跳鬼步舞的一小撮人走过去。 想不到闺女跳的太好了，谢晓芹禁不住在旁边偷偷的给她录起相来，也把旁边的男孩女孩也捎带着录进了手机，为了不暴露目标或者不让目标太明显，谢地和谢晓芹拉开了距离，各占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着女儿和那几个男孩女孩跳着。两个人欣赏着那几个有朝气的年轻小孩跳舞，没看出个所以然，决定还是离开此处。谢晓芹拉着谢地去爬假山，感受着夏的夜晚，登山的快感。假山上人满为患，有小情侣，有一家三口，有老也有少，很是热闹。 虽然对女儿有点不放心，但是他们还是决定步行回家了，回家等女儿。他们果真是先女儿到家的。上楼见女儿没回来，两个人又折腾下来，在小区门口遛达散步。其实是变相的等着孩子归家，夫妻两个已经有两个星期不见了，倒也有不少的话题聊着，一边走一边聊，偶尔经过一小撮跳广场舞的女人身边。已经是九点半了，女儿还没回来，谢晓芹有点急了，埋怨谢地应该和她在广场等着女儿，谢地说急什么急，女人就是胆小，怕什么，咱女儿这么聪明，别担心，没事。 远远的，看到有2个年轻孩子骑车往小区门口方向驰来，看过去，有一个男孩的后座上还坐着个女孩，他们一致觉得这个女孩有点像女儿。谢晓芹拉着谢地赶紧往那边走，看衣着和发型以及背影，果真是女儿。谢希希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他们的自行车已经骑进了小区内，谢地拉着谢晓芹，放慢脚步，示意她不要往前冲。三个人进了小区没多久，两个男孩又折了回来，骑出小区，向公路方向。 这如何是好。谢晓芹有点紧张，她说闺女说是和女同学一起跳舞，刚才明明有另外两三个女生，怎么这男孩送她回来的。谢地说，只有男孩才不怕黑夜，难道你让女同学送闺女回来吗。谢晓芹说我还是有点担心，会不会早恋。谢地说，女儿都十六了，有倾慕的男生也不奇怪，如果有追她的男生就更不奇怪了，说明我闺女有魅力。谢晓芹说，你什么都不怕，现在她是高中生，高中生，谈什么恋爱，再说了，要是两个男孩同时追我闺女可咋办，到最后两个人为了闺女再大打出手。 谢地说你的联想可真丰富，你没见是两个男生来送她吗，这就说明，这两个男生和咱闺女都没啥，如果有啥，还不是一个来送，谁愿意当灯泡。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要给闺女空间。谢晓芹急了，空间个p，女孩不像男孩，要是早恋，就有可能早孕，早育，天哪，那这不是毁了吗，不行，我得问问闺女，我要掐死这苗头。谢地说，你可不要乱来。谢晓芹说我乱来什么，我不会乱来，我倒是怕她乱来。 上楼，进屋，谢晓芹破天荒第一次回家没有进卫生间洗手，而是直接冲进女儿的卧室，质问她今天晚上跟谁跳舞了。其实当时询问女儿的谢晓芹没感觉自己是在质问，她觉得自己只是紧张点，只是询问，而不是质问。可旁观者都看得出来，她是在质问女儿。 看着谢晓芹紧张的神情，谢希希不慌不忙的说和同学啊，和几个女同学。谢晓芹说，没有男同学吗，谢希希又补上几个字，也有男同学也有女同学，还说女同学和我是一个班的，男同学是另一个班的，和他们不是太熟，但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然后回问，咋了，跳舞还分男的女的？还分哪个班吗。男生不能跳舞吗？ 谢晓芹又追问，男生送女生回家了吗，几个男生？谢地拉了一下谢晓芹，想制止她的询问。谢希希不高兴了，大声说，干嘛，审问我啊。我又没犯什么罪，你们警察啊，两个人都虎视眈眈的，要吃我啊，干嘛。谢希希不高兴了，要关卧室的门，意思请他们两个人出去。可两个人没有要离开她卧室的意思，谢希希有一种气急败坏的感觉。索性不理他们，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翻开一本书，并把书的页码翻的很响。 谢地要推谢晓芹出去，谢晓芹不高兴了，说你推我干啥你推我，我还没问完呢。她继续对谢希希说，你以后出去行，甭跟我回来这么晚，你看看都几点了，我跟你爸在外面跟遛狗似的等你。谢希希也不乐意了，啪的把书合上，我回来晚了怎么了，我不就是在广场跳个舞吗，那么多人还都没回家，我怎么就晚了。谢晓芹说，就晚了，你是女孩，你能和男生比吗，男生在外面一宿没回家，人家爹妈也不会担心，你是闺女，闺女就得有淑女的样子，天擦黑了就得归家，你倒好，都小半夜了才回来。 我出去天都要擦黑了，干脆别让我出去算了。一天天的，天天上学上学，周末了还不能放松吗。谢希希从谢晓芹身边擦身而过，去了卫生间，并把卫生间的门关的很响。好半天也不出来，谢晓芹被谢地拉出女儿的房间，说你说话这么大声干什么，女儿这个时候也是敏感期，她和男孩子们交往，可能也怕我们误解，你越是紧张，她也越紧张。紧张什么啊，这不是乖乖回来了吗。咱的闺女，放心好了，错不了，鬼心眼多着呢，不会吃亏的，不怕。我都不怕，你怕啥。 你不怕，你能怕啥，闺女天天我带着，天天都是我在操心，你一点不操心，我来管闺女，你倒来管我了。谢晓芹的声音一点都没有收敛，气哼哼的走出卧室，回了自己的房间。气了半天，等气消下来，谢晓芹在心里叹着，明明自己不想和闺女和老公大声说话，可是有的时候就是难以自控，之后又后悔，难道这是经期综合症吗，女儿的经期要和自己的经期相撞了。可能女人在月经期都有点烦躁，还是自己控制下自己吧，谢晓芹平静以后这样告诉自己。 但她在睡觉前还是大声的告诉了谢希希，说以后跳舞可以，九点之前必须回家。谢希希更是倔强的厉害，说那可不一定，夏天夜里大家都在外面娱乐，跳起来高兴了谁还管几点，跳一夜都有可能。谢晓芹气的真想过去挠她，但她还是控制着自己，真想照女儿屁股踢她几脚，有老公在身边，她还是收敛了一下。谢地会做男人，对闺女说，你就让你妈妈一下吧，她都更年期了，你气她，再把她气坏了，不好。谢晓芹狠狠的瞪着谢地，说你才更年期了，你们家全都更年期。 谢地笑着说，好好好，我们一家三口一起更。 第六部:作弊疑云 1 1、 星期天一大早，谢晓芹就被谢地起床下地穿拖鞋的声音吵醒，说你怎么起来的这么早，好不容易星期天，我还要和闺女多睡一会儿呢。闹铃在周五的晚上就被她取消了，其实早晨五点的时候生物钟叫醒过她一次，看看身边酣睡的男人，她没敢动，怕吵醒她，也实在起来没什么事可做，不像每天还要想着叫女儿起床，为她做早餐，所以继续睡。见老婆问自己，谢地轻声说，你们继续睡，我给你们买早餐去。谢晓芹说才几点啊就买早餐，今天学校不上课，门口没有卖早餐的。谢地就说那我去给你和闺女熬粥，你接着睡。说完就向厨房走去。 谢晓芹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每天这个时候，女儿谢希希在教室，而她则开始打扫卫生，或者给女儿洗衣服，或者出去采购。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晚睡早起的好典型，当然也有特别累的时候，女儿上学走了，她倒头继续睡。有的时候睡的天昏地暗，快到中午才爬起来。有什么办法呢，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是太无聊了，没有事业可以做，一天天的就守着个女儿，连能吵架的老公都不在身边。不睡觉又去干什么呢。可眼下她真睡不着了，可她不想起来，她享受着男人下厨伺候她的感觉。满心的幸福和满足感，她觉得自己现在是小女人。 老公的饭菜做好了，清淡可口的小拌菜，还煮了鸡蛋，大米和小米混和的粥，粘稠，看着就有食欲。谢晓芹早就醒了，所以很想立刻就吃掉它们，谢希希还没有起床，饭菜摆到桌上，谢晓芹用眼神指使老公叫女儿起床，谢地看了下表，似乎觉得这个时间女儿该起床了，所以去敲门，轻轻敲了几下，里面没吭声，旋了一下门把手，竟然打开了门，见女儿睡的正香，谢地喊女儿起床，谢希希翻了个身，说再睡会儿。谢地没再坚持，关上门，回到客厅，拿起筷子，示意谢晓芹一起吃饭。 有关星期六星期天可以晚起床，在谢晓芹这里是行的通的，但是因为星期五晚上和女儿的斗争，尽管星期六一天过去，相安无事，可现在免不了一边吃一边嘟哝女儿。谢地小声说，算了算了，好好吃饭，吃饭还生什么气呢。都过去一天了，怎么那事儿还在心上放着。两个人吃完饭，就大眼瞪小眼，电视不敢开，又不想出门，又不能洗衣服，怕吵醒了女儿。干脆回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彻底不去想女儿还起没起床这件事。 等到谢希希爬起来，已经是上午10点半了，离午餐时间也没有多远了，所以谢地做的早餐被搁置一边，她根本没有吃下去的想法，只等着中午吃午饭了。午饭以后，谢地就要回北京了，而4点钟的时候，又是谢希希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时间了。在谢地出发之前，谢晓芹和女儿还没有相互主动说过一句话一个字，看到老公要走了，谢晓芹说，老公，咱家是不是考虑再要个孩子啊。我同班学蔡圆的孩子刚上大一，两口子闲着没事又怀上了，要二胎了。 谢地吓了一跳，说干嘛，还闲着没事要二胎，你看你和我是闲着没事的人吗。谢希希听了，撇了下嘴，想走没走，是想看这两口子是要怎么继续这个话题。谢晓芹继续说，孩子大了，都远了，两个人闲着没事，孤独啊，生个孩子玩呗。要说养孩子是累，要气死，可小的时候毕竟还是好玩听话的。咱再生个吧。谢地说，你可拉倒吧，再生不罚死你，咱那点钱还留着给闺女上大学呢。谢希希说，上大学可以自助贷款，不用留着，钱留着再生个娃，罚就罚。谢地知道老婆这是在跟女儿较劲，说你别想一出是一出了，养个孩子多累啊，你看你，一个人在这么远的地方带女儿，多辛苦，我在北京离这远，又不能天天照顾你们。谢晓芹听到这里就快要哭出来了，颤着声说，你也知道我辛苦啊。 我知道，我咋不知道呢，咱家那么挣钱的店你都舍了，我能心里没数吗，你为了咱们闺女付出这么多，咱闺女心里也有数，你跟她一个小孩较什么劲呢。谢晓芹说我没较劲，我就是想再生个二胎。谢地说，这可能不行吧，人家是少数民族可以生二胎，咱家生得罚死。 谢希希在旁边装作漫不经心地听到，然后满足的走开，打算回自己卧室，在进卧室之前，她又听到谢晓芹说，罚就罚，又不是没钱，大学办自助贷款求学的有的是。真没钱了，就自已贷款呗。谢希希把门很响的关上了。谢地用脚尖踢了一下谢晓芹的脚，说你说什么呢，你这样我一会儿能放心回去吗，你可真行，你没事刺激她干啥？ 谢晓芹委屈的说，我还想有人怜惜我呢，这一天天的就看你们脸色活着了。就是才养了一个，注意力全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就以为全部的爱必须都得给她，就得什么都容着她，咋没人心疼容忍我呢。谢晓芹一想到女儿之前把小裤衩给剪碎了，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谢地说，哎呀，老婆，我容忍你好了吧，别跟小孩似的了。你这样，我没法儿放心回去的。乖乖的啊，我得回去准备上班了。然后冲着女儿卧室喊，闺女，快来送送你老爸。等到再见到老爸又得两个星期了。 谢希希开门出来，噘着嘴跟在谢地的身后，两个人出了门，要是以往，谢晓芹一定是跟在他们身边的，可今天她不想跟他们出去，其实是想让他们爷俩独处吧。想想自己的任性，也是有点让自己莫名其妙，就算是真有二胎的想法，那也不是现在要啊，女儿马上就要上高二了，只有两年就高考了，这节骨眼，她可不敢给自己添乱。 她深深懂得养一个孩子付出的艰辛，月子里一宿难合眼，娃娃饿了渴了就哭就闹，当妈妈的多揪心，你就得撇下所有去伺候她。一想到把一个几十厘米的小孩养到身高一米六多了，付出了多少艰辛，自己用那么多的时间去陪她，已经没有自己了，可她不懂得怜惜心疼自己，还反过来气她，一想到这里就生气。 破天荒，谢晓芹第一次没有送谢地，任谢希希去送了。没多久女儿就回来了，回来的女儿在关上门的一瞬间，站在门口几秒钟，似乎要和谢晓芹说什么，但终究是没有开口，回了自己的卧室。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人谁也没理谁。上学的时间到了，谢希希在出门之前，在门口多站了两三秒，说了两个字：走了。谢晓芹噢了一声，算是应答。 想想女儿小的时候的尿布屎布，哪个不经过自己的手，就因为她长大了一个裤衩洗没洗就大动干戈，到底值不值呢。谢晓芹也有点糊涂了。但是谢晓芹发现，自此以后，娘俩还真就没有再因为这样的事情吵过架，因为谢希希每次换下的小衣服，都能立刻洗掉了。尤其娘俩生气的时候，为了示好，谢希希竟然还给谢晓芹倒洗脚水，给她洗睡衣。谢晓芹一下子就蒙了，女儿就这么长大了吗？想想女儿每天上学辛苦，谢晓芹告诉自己，以后不要无事生非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是自己占理的事情，现在因为女儿的各种贴心和缓和，让自己就觉得全是自己的错了。 第六部：作弊疑云 2 2、 娘俩过的还算融洽，有关谢晓芹生不生二胎的话题，两个人也在情绪平稳的时候探讨过。谢希希这样劝谢晓芹，说你生她干啥啊，将来我看她过的不好我还得管她，你这是想累死我啊。就她是你亲生的，我不是亲生的是不。谢晓芹说那没办法，我总要生一个让我顺心听我话的吧。谢希希说，我够听话的了，你上哪再找比我还听话的。谢晓芹差点就说了，你还听话，你听话你不洗衣服，把衣服给我剪碎？咱家条件还凑和，所以再生一个养着也没啥。谢晓芹说的轻描淡写，就好象她马上就要把老二生出来了。谢希希当然不愿意，想尽办法阻挠她，说你生吧，你现在生我现在就辍学，我不念了，留着凶给她念吧。谢晓芹吓一跳，心说我要生二胎，怎么你还不上学了，我可没想说不让你上学。把这些讲给谢地听，谢地说你们俩怎么都跟个孩子似的，咱们又不是真要生二胎，你一天天的气她干啥呢。谢晓芹说，那可不一定，她要是真不听话，我就再生一个好好管教。这个已经成型了不好管了，我再生一个我管的她服服帖帖的。 谢地说你就省省吧，咱家闺女可以了，你就踏实点，别闹了。你忘了上次我们年会，闺女咋帮你来着。谢晓芹说我当然记得，我也就宽慰她，你和公司小姑娘们那么亲热，我心里就受得了了？谢地说你做的好，我确实象闺女的班主任，对我手下的那些小姑娘小伙子们，其实就是一个班主任对学生的态度，我让女孩子们好好吃饭，不要客气，其实就是老师对学生说的话，不管男孩子女孩子，我都是一视同仁的。你说说，咱闺女还哭了，嫌我对公司女生说的话太多了，对她们太好了，好象我对她们太好了，就不对自己老婆孩子好了一样。老婆，不是我说你，你对女儿说的那一番话，我打心眼里佩服。 谢晓芹当时看女儿哭了，受不了她爸对别的女孩子那么关心，觉得对她的妈妈不好了，说她班的某个同学父母离婚了，她看着可怜，她说怕她的爸妈也离婚。说爸爸对他的员工太好了，这是要变心娶别人了。谢晓芹倒不觉得，她反过来安慰她，说你们班主任，如果在那种场合，也一定会对他班上的男生女生都会这样关注的。说你爸关心她们，是因为她们是他的手下，在他面前会拘束。谢地曾经问过女儿，说如果有个女人追到咱家来，要追你爸爸，你怎么办，谢希希说，我一定把她打出门去，不让她进门。谢地对谢希希坚着大拇指说，好样的，不愧是我的闺女，就得这么干。 谢晓芹欣慰，但是又奇怪，老公怎么问这样的问题。只是，她不愿想太多，只要女儿和她是一条心的，坚守着这个家，这男人他也不敢兴风作浪。更多的时候，谢晓芹觉得女儿还真是贴心小袄，也许这一次的冲突是因为闺女来月经，而自己和女儿的月经也基本撞到了一起。于是两个人难免暴躁，但很快，两个人不再有冲突，每天都还是愉快的过着日子，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谢希希也把全部精力用到了学习上。有关谢希希洗澡换下的小衣服，就算暂时忘了洗，在谢晓芹的提醒下，还是能及时洗干净的，她感觉到女儿不想和她正面冲突。在她眼里，这就是进步。女儿的点滴进步，她都看在眼里。 谢晓芹对谢地还算是放心的，上次说到要是有个女人追他到家里来，女儿怎么处理这个话题，原来是这样的，是女儿不让他们要二胎，然后就把话题转到自己同学生活在离异的家庭里，多么难过，那家都是残缺的，所以她坚决表示不想父母离婚不要她。她觉得父母离婚，就是不要孩子了。她觉得父母都是爱她的，所以她也敢于和父母探讨这样的话题，所以那次聊这样的话题，谢地就那么顺口一说， 谢晓芹相信谢地在外面是规矩的，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他的耿直和对家庭的责任，似乎也有一种他当年当兵时候的威严，不许外人侵入这个幸福的家庭。她相信老公对女儿的发问，也是无心的，只是因为女儿不想自己生活在离异的家庭里，他也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又到周末了，还有几天就期末考试了，谢晓芹也就不打算带谢希希回北京的家，其实回家也蛮方便，家里有车，谢地有公司的车开，家里的车也就放在了沙河。其实开车两个小时左右就到朝阳区的家了，但是为了免去来回奔波，想让女儿多休息一下，也就取消了回北京的计划。谢地自然开着公司的车，来沙河和妻女相聚。 快五十岁的谢地，当过兵，如今的职场中人，做事雷厉风行。在妻女面前，他是一个怕老婆怕女儿的人，实际上他疼老婆又疼女儿。这不，一到沙河，就一头扎到厨房，女儿晚饭肯定是不在家吃的，她还在学校，他要为老婆做一顿她爱吃的饭菜。两个人吃完晚饭，在外面散步一小时以后，看看时间还早，距离女儿放学还有一个多小时，于是两个人转回家，打开电脑。谢地要给谢晓芹一个惊喜，本来这个惊喜再等个一两天就能让谢晓芹现场体会到，可是谢地终于没有忍住，在快递还没送东西过来之前，就让她打开电脑给她看了。 在京东商城的订单里，摆着厨具，什么刀啊铲啊，装调料的旋转调料盒，不锈钢收纳储物架，还有一套咖啡杯，茶具，谢晓芹当时就火了，说你赶紧把这些东西给我减下去，你没见我厨房里这些都是齐全的吗，我要这些这玩意儿干嘛使啊。你还真把这里当成咱家了，这就是一个借住的地方，就借住两年，整这些东西放厨房，占地方不，将来回家，是带回去还是扔在这里。带回去，咱北京的家里有多少刀和铲了。还咖啡杯，茶具，你说我跟谁喝茶啊，咖啡也用不着这么多杯子吧，再说我和闺女都有杯子，玻璃杯也能冲咖啡，用不着这些东西。赶紧减掉，不要买了。 谢地语速慢了，说来不及了，我都付款了。谢晓芹听完，赶紧用鼠标点开状态，看上面的物流状态，显示已经出库，真是来不及了。谢晓芹就炸锅了一样的大声说，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昨天还在京东转来着，我怎么没看到。谢地说是下午临出来的时候买的，本来是想着东西到了再让她知道，给她个惊喜，谁知道自己没有忍住。 谢晓芹的脾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说这么多年，总是你买你买，你知不知道你剥夺了我买东西的乐趣。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连卫生巾你都给我买，你也不怕人家笑话，你说那洗头水，你就一个牌子买好几瓶，想换个牌子都不成。我也想花钱，我也有购买的欲望好不好。 谢地看谢晓芹是真生气了，一个人遛达到阳台看风景去了，谢晓芹却不依不饶地追了过去，继续喋喋不休。谢地躲不过，只好说，你天天跟我唠叨说菜刀不快，切东西跟木头刀一样。谢晓芹说，那我也没说让你买呀，谢地说你说调料没有地方放，谢晓芹说，那我也不用调料盒呀，我们就待二年，又不是二十年。谢地说，你说看电视里人家喝茶喝咖啡有配套的杯子，看着好看。谢晓芹说，那我还不能跟你说话了是怎么的，我说你就得买吗，这不费钱吗。我现在一分钱一分钱都挣不到，你还在这乱花钱。谢地一看老婆有伤感的动向，赶紧说，好了，好了，我错了，以后我不买了行吧。 谢晓芹确实被触动了伤感的神经，想自己婚后这么多年，一直是经济独立着的，可是这忽然间就闲了下来，为了一个小p孩，为了在陌生的城市陪她两年，自己连那么营利的店都舍了去，自己一下子从每天收入不菲到现在的一分收入都没有，还要伸手跟男人要，想想眼泪就又要冲出来。谢地允许老婆失落，允许她和他发脾气，他从来不和她计较，在他的心里，女男不跟女斗，何况老婆一个人在异乡带着孩子，本来就辛苦，他诸事全都理解。而谢晓芹发一顿脾气，很快就好了，先前的不高兴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闲下来的谢晓芹，因为看到京东送来的那一堆东西，头还是大了起来，谢地不在身边，相信如果他在身边，谢晓芹还是会骂他个狗血喷头，她也摸清他的脾气了，他做事她尽管说，他不计较。这是周二的上午，领回快递的谢晓芹其实正在包饺子，先没功夫打理这一大箱东西，等到下午有时间了才能拆开看。 下午她把京东快递来的这些厨房用品，一样一样的看了一遍，然后把它们仍然放回纸箱，她至少现在不打算使用它们。打开电脑，登陆京东，一家三口同用一个京东帐号，谢晓芹打算给老公也制造一点麻烦。她选了好多东西，冲锋衣、酸奶、锅、调料盒、阿胶糕（这才是她故意的，因为男人不会吃这个的）、钙片、啤酒、白酒，白酒老公一个人从来不喝，还有她最近喜欢的也想买的洗发水，因为老公这次网购给她们两瓶，她又不能买自己喜欢的了。她这种恶意的报复，带给她的是无尽的快感，所有东西，她都放进购物车，最后一起提交订单，并被设置成到付。晚上遛弯的时候，谢晓芹和华语说以上这些话的时候，充满了快感，她说，她能感觉到老公收到货的时候的惊讶表情，恨不得下巴都得掉到地上了。她气愤的说，谁让他剥夺她购物的快乐了。 华语静静的听着，心里各种滋味。这么多年，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打理，她说你就偷着乐吧，有这样的男人对你，你是多么的幸福。想当年我做销售的时候，每天骑着自行车回家的时候，车把上都叮叮当当的挂满了好吃的，家里挣钱是她，花钱给家里也是她，她多希望有人挣钱，给她花，并且她不再去购物，那有什么呢，有一个这么贴心的丈夫，你还要什么呢。 两个人这样聊着，走着，谢晓芹讲完这一切，心里也平静多了，一听到华语对她的羡慕，心下也就不怨恨自己老公了，想想他也是为她好为这个家好，也就释然了。然后对华语说，我脾气这么急，是不是要到更年期了，这一天天的只陪孩子，也没个事儿做太闹心了，我想找份工作去，可是又能干什么呢，中午还得给孩子做顿饭。要是一直这样闲下去，人会变傻疯掉的。然后对华语说我真羡慕你，一边陪孩子还能一边写作。华语在谢晓芹的家里曾经看到过她读的书，知道她也曾经是一枚文艺小青年，连诺贝尔奖的莫言的书她都有全套的，华语给她出个主意，说现在是全民写作的年代，你不如没事写点东西吧，这样也打发寂寞的时光，我给你提供点邮箱，发表点小文字，你就充实了。谢晓芹直摆手，说自己能写也就限于日记吧，要拿出去发表，恐怕不行。华语鼓励她，说肯定没问题的。 从此，谢希希在学习，谢晓芹就开始了文学之旅。 谢晓芹在打开电脑，看到谢地把购物车里的东西减的没剩多少的时候，禁不住笑了。还好，这个老公没有把她选的一车东西全减掉，也算是给她留下了点面子。开始练习写文章的谢晓芹，脾气忽然变得温顺了。觉得自己从此是个有追求的人了。 而华语这边，自然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没有谁给她采购一切生活必须品，好在收到姚远寄来的糖果， 也算聊以自慰了。生活，在华语眼里，懂得知足就ok了。她觉得自己即使有更年期的倾向，又能跟谁火呢，儿子吃她这一套吗？难道跟老妈火去吗，想想自己就算有更年期，那也一定会被自己掐死在摇篮里。好在姚远偶尔会寄点小东西给她，也算满足了。 第六部:作弊疑云 3 3、 叶子的儿子不爱说话，叶子一听到华语讨论和儿子之间的爱和斗争就极为羡慕。一听到谢晓芹说到老公和女儿，她就只有微笑的份儿，虽然她有老公，她也会偶尔提起老公，可是她觉得她的老公没有谢晓芹的老公对家更有责任心。而且他似乎很忙，从来不来沙河看娘俩，这一点叶子还是理解的，自己家的店，要时时管理才踏实，交给谁都不放心。所以，只要两周一休息，儿子愿意回不愿意回，叶子都还是想回那个在北京的家。去自己家的店里看一看。叶子的老公在打理着自己的装修公司，差不多每天都要去工地看看，所以不能来沙河看娘俩，也情有可原。别看叶子的儿子杨宇鑫平时话不多，可那孩子心里有数。当然，他话不多，这也直接导致叶子的话不多，每天两个人的房间里是那么的寂静，有一刻叶子也奇怪，怎么自己在儿子的带动下，也变得少言寡语了，但她不能说太多的话，说多了担心孩子会嫌烦，嫌罗嗦，尤其杨宇鑫每天回来都会把时间用在学习上，叶子也就更不好多说话干扰他了。她任劳任怨的做着她该做的事情。 有一天，叶子对华语和谢晓芹说，说儿子太有心了，别看他平时不吭不哈的，竟然给他爸写了一封信，信里主要提到的就是男人要对家庭有责任心。叶子说她也不知道儿子怎么会给老公写这样的一封信，儿子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和她交流，和他的父亲话也不太多，她都搞不清楚他怎么会用一封长信和自己的父亲交流。她说现在的孩子真是鬼精鬼精的，是不是因为老公不常来沙河呢。她在华语和谢晓芹面前是最有资格评论沙河的好与不好的，因为她来的时间最长，比她们两个人早来了整整一年。儿子杨宇鑫在高一的时候，她就来陪读了，可这一年快过去了，老公从来没有来过。她理解，家里有装修公司，老公脱离不开。她也不去计较，但她没想到儿子细心，会用一封信和他的父亲交流。 叶子说陪读也是没有办法，孩子从小体质就弱，吃不了学校的饭菜，自己又是全职太太，陪儿子也是理所当然的。华语和谢晓芹一致觉得叶子太会过日子了，从来不交取暖费，冬天的阳光纵是千般好万般好，照在室内看上去虽然是暖暖的，可没有暖气的北方，冬天是非常非常难过的。你不能一整天都躲在被窝里，通着电褥子吧。不过叶子说她知足了，曾经为了省钱，三家人合租三居室，一人一间，另两个家长不常在，只有叶子天天时时守在这里，可是太担责任了，晚上要管理三个男孩，让叶子疲惫至极，于是剥离出来，和孩子另租了一个单居室。 老公在高一放暑假之前来了一次，这是叶子陪读一年的时间，老公第一次登门。叶子想，看来儿子的信真是有作用。她充满了感激，虽然儿子很少跟她讲学校，讲他自己，但他心里真的很有数，每天回家从来不碰电脑，她的电脑从来不用关掉，不用藏起来，比起华语和谢晓芹的儿子女儿们，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太懂事了。但她又觉得老公来不来都无所谓的，家里有装修公司要打理，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把儿子照顾得很好了。 杨宇鑫性格比较内向，不爱言语，和叶子很少交流沟通，从来不吃学校食堂的饭菜。晚上没有时间回家，就一直等到晚自习夜里十点回家吃饭。 杨明，杨宇鑫的父亲，高中三年，他很少出现在叶子和杨宇鑫的生活当中，因为他在儿子读高一的两个学期里就从来没有去过沙河。而一旦老婆带着儿子回北京的家，他也是自顾自的忙自己的事情，或者说的好听一点在忙公司的事情。他说我是在为我们一家三口忙，我没有闲着的时候，他直接赤裸裸地说，我不挣钱我们一家吃什么，喝西北风吗。而他一出场，就总是手不离机，上个厕所去个卫生间都要拿着手机，那手机还总是调成静音。儿子杨宇鑫看不惯，但从不当面指责他什么，他私下里写给父亲的信，让他似乎有所醒悟。杨明知道，儿子是想他多关注他的妈妈，对她好一点，但是这个小崽子，他配告诉我男人要有责任心吗，我对家还没有责任心吗。我大把的赚着钞票，不让你妈出去挨累挣钱，让他认真专心的照顾你，我还不顾家还没有责任心？杨明不理解儿子，说我每月给你们钱，我还没有责任心？杨宇鑫人小，却明事理，说你以为给钱就给了一切吗？他们第一次冲突是杨明第一次来沙河，叶子第一次看到儿子和他的父亲吵架，但她听出来了，儿子是在为她争取着什么，她心里滚过各种感激。 而华语这边的天都要塌了，期末考试，本以为考完试就可以踏实回北京了，可是她接到儿子班主任的电话，说儿子顾小洋作弊，让她领回家等候处理。她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此时的她最无助。别人都有老公可以商量，她只能把电话打给姚远，遥远的姚远正在给病人看病，说稍后打电话过来。她没办法，只好去学校领儿子，这也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科，英语。对于从小自学英语的顾小洋来说，成绩在班上总是比较优越，见到老师，华语明白了，考试的时候，顾小洋把英语答案发布到qq群里，很多班级的同学都看到了，学校要严处这次事故，华语百般求情，可是，她看到了，顾小洋已经吓的不轻了。班主任说，今天考完试，就开始放假了，回头再看学校怎么处理这件事，让他们回家等着。班主任说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学校肯定要严处，老师把主任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说在古时候，这种考试作弊是要砍头的，还说就算是放在现在，如果高考的时候作弊，那也是要判刑的。顾小洋已经吓的筛糠了，华语也吓的没有了主意，因为老师一再让他们回家等消息。高一下学期的暑假就这样开始了。 暑假果真就这样开始了，假期的开始本应该是高高兴兴的，终于可以放松了，可这个暑假的到来却让华语和顾小洋都不轻松。华语一边开车一边盯视着前方，之前对顾小洋说了一堆话，顾小洋嫌烦，把耳机塞到耳朵里，拒绝再听。看顾小洋不认真听，不想听她说太多有关这次考试的事情，华语只好闭嘴。顾小洋躺在后面，每次华语开车拉着他，他都会在后面睡觉，也不许喜欢听华语打开的车载音乐，他要听就听自己下载的，戴着耳机独享。只有车上有顾小洋的路上，华语基本就听不到歌声。只要华语偶尔说几句话， 顾小洋还说戴着耳机听不到。索性也就不说了。 这一路上，刚上车的时候，顾小洋还简短的说了下作弊的起因，说班上有几个同学英语不好，提前给他打预防针，希望能给他们答案。他懒的一个一个的发，就只好发群里了，哪知道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华语这个气啊，顾小洋总在她面前表现的高智商，她说什么他都觉得懂，不让她多言，现在他终于吃亏了，华语忍不住又唠叨一回，顾小洋一生气把耳朵用耳机塞上了。人家大不了不听了，华语只好不吭声了。 华语在心里默念着。只是说什么怕什么，高二上学期开学的日子到了，班主任说过，开学的时候如果没有通知，这几个作弊的先不能返校，还说这次期末考试是地区联考，几个学校同时考试，统一出题，还说这事已经惊动沙河教委，这事很严重。已经开学了，可学校没有一点动静，难道是时间记错了吗，华语问顾小洋，是不是还没到开学时间，顾小洋说已经开学两天了，那几个抄他题的同学也没让回去呢。看得出来，顾小洋也有点害怕了。 第一部:作弊以后 1 1、 学校开学了，顾小洋这一小撮参与作弊的同学都待在家里，学校没有通知处理结果，他们就在家里待命。这让华语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而小姜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很平静，说多大的事儿啊，怕啥，没事，不用怕，学校肯定会给你一个处理意见，学还是要上的，要不这么大丁点的小孩你给弄社会上去，给社会添乱啊。小姜的安慰不起作用，学校一天不让顾小洋返校，她心里就一天都不踏实。给老师打电话，也没给个结果，于是撂下电话不请自来，把顾小洋扔在家里，一个人开车跑到沙河，直接找校长去了，有什么办法呢，孩子们都开学了，可自己的儿子还不让去上学，如果说那几个抄儿子答案的孩子也和他一样倒好，关键是，顾小洋说那几个同学在学校开学几天以后，也已经请回去上课了，唯有顾小洋一个人，没有得到返校的通知。华语吓坏了，事情不妙啊。 事后小姜就说，人家校长也是在等你这个家长亲自上门道歉，要不怎么就能那么随便的你一找，他就让你回去了？然后说你要是期末考试放假的时候送点礼，就不用担惊受怕这一个暑假了。华语也说不清楚了，反正是在找了校长，沟通了好半天，人家也没有立刻答应让他回校。在找校长之前，华语也明白，不能跃级，一般你要是去机关办事，跃级找领导的话，会让领导下面的那个领导没有尊严的，你会得罪领导的下级，得罪哪一个都不好。华语知道，你要一级一级的找才行。所以，华语一到学校就去找主任，主任很忙，但是他又把考试作弊是多么严重的话重说一遍，又亲自听了一遍作弊如果发生在古代是要砍头的，华语心里又一激灵一激灵的。这个暑假，她就是在担惊受怕当中度过的。她能想象得到当初犯了错误的顾小洋，在主任面前听说古代作弊要砍头，是怎样的战战兢兢。他可是个孩子啊，他还没有成年。 主任说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和校长他们开会研究此事。开会研究，那哪行呢，孩子们都上课两三天了，不能耽误时间啊，高二课程要赶进度，多紧张啊。华语心里已经急的火上房了，一向急脾气的她，在老师们面前还是要温温尔雅，但是她心里面也有她自己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她还不能说出来，在学校没有完全拒绝顾小洋回学校之前，这盘棋她还不能这样下，这个棋子一直在手里紧握，还不能迅速的落下去。什么棋子呢？那就是，这种事情的出现，不能完全把责任推到学生身上，而不让学生上课，要说责任，那也要双方一起承担，毕竟孩子还没有成年，他还不能一下子全部承担更多的责任，尤其他还是在学校学习阶段，学校给他的不应该仅仅是书本里面的东西，更应该有做人的道理，一出现问题你就把学生劝退，如果按执行合同来讲，那你们学校就是在违约，我们入学以后，就应该是签约了一份合同的。学校是有连带责任的。孩子未成年，你不能因为他犯了错误就把他推到社会上去。 在华语的眼里，或者老师也这样吓唬他，说有可能要劝退他。华语岂能同意。顾小洋还未满18周岁，人生犯了这样一个错误，就对他不依不饶，她做妈妈的怎么可能就这样同意了呢。孩子他还在一点点学习做人的道理，有些东西他是不懂，或者一时头脑简单，但是话说回来，学校就没有一点责任吗？既然考试是严肃的，学校和市级教委都是重视的，又是几家联考，那为什么学校允许考试的时候学生可以带手机进考场！你们老师有失误！考试的过程中学生用手机上网泄题，监考老师在干什么？你们难道没有责任吗？要说揪责任，你们也有的，可华语不敢这样跟老师说，只能承认自己是过错方。必须绵软的求学校让顾小洋尽快返校，课程耽误不起。 不能让顾小洋落下功课，不能等主任和校长开会以后再做决定，华语等不及，她的急性子此时又一次爆发。她一边下楼一边琢磨，不能回家等，因为等的结果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必须主动出击。主任在二楼，校长在四楼，华语下到一楼的脚步停了下来，又蹭蹭的爬上四楼，敲开校长的门。校长屋里有客，看华语来，那人知趣离开。刚和校长搭上话，就又有人来敲门，进来谈工作的事情，校长是个和蔼的男人，他笑眯眯的说，我知道了，那个顾小洋，英语不错。华语脑子里闪过，上英语课的顾小洋， 别人都在赶进度学英语，他有可能在看英文版的课外书或者杂志， 这方面，因为他打小自学过，所以自负，也和老师谈过，只要不捣乱，他可以选择看任何书籍。 校长一边和来者交待了一下，一边在对方出去以后又和华语聊起孩子的事情，说你回去吧，我得和主任那边沟通一下。华语管不了那么多，她直言直语的说这事最后还是校长您定，不能主任那边一提到古代作弊就砍头，老用这样的话吓我们啊，我现在已经承受不了这种惊吓了。别说没成年的孩子犯错，就是我们成年人也是会犯错的，可是犯了错就一棒子打死，不给翻身的机会也不对啊。他还毕竟是孩子，这不让他上学，让他去干什么啊。华语急的火上房了，校长一直在笑眯眯。此时的华语坚决不能说学校是过错方，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顾小洋的错，是自己教子无方。希望学校一定尽快给他赶紧回校上课的机会，功课耽误不起。 看对方笑眯眯，并不是板着脸严肃的状态，华语就觉得有门，也许真像小姜事后说的那样，可能学校就是在摆一个姿态，需要家长来做深刻的检讨，这样才能让犯了错误的孩子重回学校。华语开始深深的检讨了，说自己育儿无方，以后一定严加管教，她眼下只有一个目的，开学了，赶紧让顾小洋返校吧。校长说，你还是先回去，我们是要讨论完了再给你出结果的，这毕竟也不是小事，都惊动教委了，说平时英语成绩不好的学生，有很多这次成绩考出了高分，这次期末英语成绩一律作废。校长说他要和主管此事的主任交流。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华语也只能这样了，她又百般的和校长重申，不能让孩子在家没有学上，这才离去。 华语很焦急的离去，但她还是寄予着希望的，当然，晚饭后她接到儿子班主任的电话，告诉她第二天让顾小洋去学校把学费带着。把学费带着！别的话都不用说了，就这几个字，让华语要喜极而泣了，是的，她没有听错，但是她又重复的追问了一下，确定第二天顾小洋去学校把学费带着，那么就是说他可以回去继续读高二了，而不是像主任和班主任说的那样：指不定要开除顾小洋。虽然班主任没帮任何忙，但他的这个电话让华语连说谢谢，她太高兴了，总算这事尘埃落定。华语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小洋，说让他准备准备，第二天一早返校。 顾小洋第一次没有嫌华语烦，说一会儿我就收拾，来得及。两个人这就要离开北京，去异地求学了，又要把老妈一个人留在北京了，虽然沙河离北京来去不过70多公里，可华语撂下电话，赶紧拉着老妈去买菜买水果，再买一些生活必须品，以后又要两周回北京一趟了。当然，华语只要有时间，一周回个两三趟也是极有可能的，高一下学期，她就是这样度过的。但其实每次打电话问老妈缺什么，她都说不缺，不要来回折腾了，说菜没了她自己会买的。可其实她很少去买菜，华语给她预备了什么，她就吃什么，她觉得老妈好可怜。她给老妈冷冻的肉类，老妈也是懒的做，一待华语说要回来，她就说这个给华语留着，那个也给华语留着。华语心情就不好，说我都是给你买的，给我留什么，我回去自然再买。这一路上，华语又婆婆妈妈一样的跟老妈唠叨这些东西给她听，说我买的你不要留着，买了就是吃的，不要总为这些事让她操心。老妈每每都是答应她的。 在出发去沙河之前，华语又万般叮嘱，告诉老妈，晚上把门窗锁好，把冰箱里能吃的都吃了，不要留，她下次回来还会买的。老妈每次叮嘱华语的时候，她也嫌烦，她叮嘱顾小洋的时候，顾小洋也嫌烦，可在离开家要去另一个地方生活的时候，华语还是要对老妈千叮咛万嘱咐，老妈烦不烦不知道，但她想一定也是嫌烦的吧。 出发之前，华语话锋一转，跟老妈磨叽着，说妈你还是跟我们去沙河吧，一起吃住，吃的也好，住着我也放心。你一个人住这，我天天打电话我也不放心。老妈说你有啥不放心的，我一天吃嘛嘛香，上个大六楼也不嫌累，不用管我，啥事没有。好吧，华语只能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那就由着她吧。她也懂得，孝顺孝顺，孝这个字好写，但是你要顺起来就难了，老人想怎样就让她怎样吧。她做她喜欢做的事，她才会觉得开心，快乐。 一个小时二十分到达沙河，燕郊有一点小堵，还好，不是太堵，如果正常不堵的情况下，一个小时就能到沙河了。到达目的地，华语靠边把车停下，顾小洋背好书包下车，华语也跟着下车一起往学校的方向走去。班主任说过了，回校以后要去政治处填个表。顾小洋填了表，老师在上面写了一句话：作弊严重，留校查看，然后告诉他，说以后如果再有一件违反学校校规的事情，就一定是开除了，没得商量。然后那个政教处女老师又补了一句，包括早恋，一经发现，一定劝退。华语直说明白谢谢。 学校是坚决杜绝早恋的，严重的是要劝退的。华语曾经不小心看到过顾小洋在初中的时候撕下来的几页日记。是华语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在顾小洋丢弃的一本废书里看到的，应该是他夹在里面不要了吧。可是华语一直把它们悉心收藏着，如果哪一天顾小洋要找，一定还能归还他。当然，华语觉得他可能不会再找了，不过自己留存着，将来有一天偷偷把它们夹在顾小洋正在看着的书里，他也许会想起当年的一段青涩记忆，于他也许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在华语眼里，男生女生青春期懵懂喜欢都是正常的，自己15岁的时候就喜欢过帅气的男孩，后来人家去当兵了，两个人还曾书信往来过，只当是一段美好的回忆。那是自己二哥的同学，对方一直也像她的二哥一样把她当成了小小妹妹。书信里也是这样称呼她的：小小妹妹。现在他们虽然没有联系，但华语觉得如果有联系，她只当是自己又多了一个哥哥。 看开每一段情感，懂得接受和放弃。这是华语的准则。感性的背后，一定有理性支撑。 华语一直觉得如果一个正常的男孩和女孩在这样的年龄不去喜欢关注异性，那倒不正常了。顾小洋的这个年纪是可以喜欢和被喜欢的，当然，先不要上升为爱，可是现在高二了，又犯过这么大的错误，不能喜欢异性和被异性喜欢，不能有这样的苗头，真的再遇上事劝退那可糟糕了。华语害怕了，对顾小洋说，那你写的日记啊什么的，都不要被学校看到了。顾小洋说我会撕掉的，然后说我回教室了。看得出来，顾小洋也因为能留下继续读书，变得谨慎了。 华语心安了，可是高考以后，华语一直觉得儿子很亏，十五至十八岁之间，就不敢有喜欢女生的苗头了。多美的年代，荒废了。 当时看着儿子的背影，盯了一两分钟，她才离开学校。轻加油门驶出学校，开出不足一千米，过马路左转，进入小区停车场。 在华语的心里，生活从此将要归于平静了，她将开启工作模式，不再和那两个女人闲逛，也许只有晚上遛弯散步才会偶遇吧。这样想着，走进电梯，那手里大包小裹的，待一走进电梯就赶紧放到地上，太沉了。她又想到当初为了儿子能留在北京附近高考，一个人跑到燕郊贷款买了套房子，房子租给别人，一个人买了家具往楼上运，一张大双人床，送货的给送到电梯口就撤了，那个大男人说她没有加钱，坚决不给送到楼上。好吧，华语也满足了，反正有电梯。华语一个人把偌大的双人床挪到电梯里，再一个人从电梯里往外挪，那么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她愣是给运到了33层的那个小单间里去。很累，很辛苦，华语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体力劳动者，和那些力工没啥区别，虽然平时她是脑力劳动者。不了解她的读者们，一直以为她是不食人间烟火，也不会这样吃苦卖力的生活。连她在网上买几包酵母，把截图发到自己的读者群里，她说她要发面蒸包子，却都被一个朋友私下提醒，说不要发这些东西给你的读者们，让他们觉得你在他们的心里一直是高大上的多好啊。华语觉得奇怪，说我就是一个家庭妇女外加写字的，我也要生活，我又不是生活在不食人间烟火的月宫里。 华语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接地气的女人，和别人没有一点区别。她不会装，她很真实。也会哭会笑，会烦恼。有各种各样的欲望。 那个时候心里各种压力，能少花钱的她一定会少花钱。从来没有借过钱的她，自从为了儿子顾小洋能有一个河北户口，贷款买房后愁的整夜睡不着觉，幸好被小姜开导，说买都买了，借也借了，还愁什么。你就想着，以后燕郊如果划到北京，那房价要蹭蹭的往上涨，这样想就不会愁了。告诉她凡事要往好里想，不要竟想它的不好。借钱怎么了，她说他们俩口子别说房子了，就是车子都是贷款分期买的，无所谓的，借钱生活，很好的，不要等到攒了一辈子钱能买房了，你已经老了，能买车了你已经开不动了，到你有钱买车的时候，离合刹车都没有力气踩下去了，你攒了钱，买了车有何用呢。 华语有的时候觉得小姜说的也有道理，她也庆幸有这样的闺密，能时时开导她的大脑，让她脑洞大开，能享受眼下的生活，无论幸福舒心与否，都当幸福的过吧。也许只有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最开心。华语现在觉得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自己最喜欢最愿意的，所以她觉得无比喜悦。 眼下拿这么点东西回沙河，放在电梯的地上，两手轻轻的，这又算个什么累呢。累，无所谓，只要开心就好，只要热爱生活。华语觉得自己无比热爱生活。虽然她不上班，又要陪孩子上学，这个月的房贷又要往卡里存钱了。 第一部:作弊以后 2 2、 叶子和另外两个女人在一起，也偶尔提到老公，但她提老公的频率明显比谢晓芹少。对于华语来说，面对着两个时时、或者偶尔提到老公的女人，终于少了和她们相处的频率。她实在是没有时间，她要写作，养活自己和儿子以及一个人生活在北京的老妈。再说她也没有老公可提，她以前有婚姻的时候，也是老公儿子挂在嘴上的，就是在办公室也会和同事提到这两个男人。如今对于这两个刚认识的女人，她又不好提姚远，她就那样听着，终于有一天，尤其是暑假回来以后，她渐渐的疏远了那两个女人，她们最开始还会常常约她出去，慢慢的，三个女人，终于有一个落了单，那就是华语，她远远的站着，看着两个女人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做喜欢做的事情。她们甚至把野花采摘了做成花环，戴在各自的头上，然后相互拍照片。从此，那两个女人相约着常常出去。华语不去，她总是这样说，我在忙着赶小说的进度。 而这个时候的谢晓芹，经过一个月的奋斗，竟然终于在北京的京华时报的段子版上开始发表小文章了。其实就是三两百字的小段子，她基本写的都是女儿有趣的事情，她记录下来，变成铅字，华语会在qq上和她分享她的快乐，可是这段写作的生活没有维持多久，谢晓芹写着写着就又没劲了，说老公和女儿都不觉得她写的可笑。于是，她又开始觉得无聊了，她始终觉得做生意好玩，这写文字，得不到女儿和老公的肯定，似乎自己也就觉得无味了。 她开始看门市，看能不能开个小店，再卖卖童装。可是看后无果，房价高，而且她觉得最开始肯定会不挣钱，只有耐心的等回头客，可她担心还有两年陪读的时间，刚刚培养起来的回头客，指不定在和她刚刚熟悉亲切了以后，她又要结束陪读生涯了。于是，她无比羡慕华语，说她可以靠文字挣钱，在哪里都可以，她就不行了，现在大闲人一个，吃用都是人家的，自己没有一点主动话语权。华语就安慰她说那是你老公，你又不是吃别人穿别人，有什么自责的。再说只有两年的时间了，两年以后想做生意再拣起来就是了。可谢晓芹是一个闲不住的人，终于有一天，开着车去找工作，做起了保洁工。 为此，华语和叶子都对谢晓芹刮目相看，说她在女儿面前树立了非常自信自立的一个好形象好榜样。谢晓芹说之前我还想去食堂刷碗呢，闺女不让，当时我也想了，要是去食堂刷碗，那时间就串不开了，一天差不多都要守在那里干活，那中午就没有人给闺女做饭了，也就失去了陪读的意义。我现在做保洁，闺女也不让，说太累太辛苦了。不过去做保洁还好，我中午还有时间给闺女做饭。有活我也不一定时时去天天去，我只做下午的保洁工作，上午的不接。 叶子说我可做不到，我感觉已经好多年不做事了，好象都不会打工了。华语却说你可够厉害的，开着私家车参与到保洁工的队伍里，他们看你的眼光没觉得异样啊。来，谢女士，我现场采访采访你。谢晓芹听了以后得意的说，可不是异样咋的，那眼光贼亮贼亮的看着我，好象我来自别的星球之上。他们还问我，你有房有车开，还来做保洁？我说我一天闲着没事啊，人闲着是会疯掉的，也不能总一天天的遛弯吧，不过告诉你们，我本来是要减肥的，每天吃的很少，故意节食。这下可好，一天累的，饿的只顾往肚子里塞东西，也不管是晚上几点了，也不怕胖了，之前晚上五点以后都不吃东西的。现在干活以后饿啊，干活真是消耗体力。别说我闺女不让，我老公也不让。 谢晓芹又提到老公，叶子也在提老公，华语好些天没和她们两个女人在一起了，这老公二字，又让她有了一种逆反心里，离开她们，坚决离开，不要再听她们老公老公的说了。当姚远再次来看华语，她把自己的这个心里讲给他听的时候，姚远笑话她，说你也该结婚了，这样就不用担心别人说老公，而你没有老公可说了。华语说，难道我就为了能在别人面前有个老公可提而结婚吗。姚远就不吭声了，姚远虽然一直想着和华语登记结婚，可他一再说只有女儿高考以后，上了大学，大学毕业以后，他才会在女儿面前公布和前妻离婚的真相。那要多少年？华语不想掰指头计算。 好吧，华语心里说，那尽管等待吧，这么几年也许很快就过去了。再说自己也要陪儿子读两年书，等吧，谁怕谁啊。但她坚决拒绝了姚远再次说和她登记的事情，而且还极为反感姚远说和她生个女儿，说她急需一个贴心小袄，说男孩子将来是指不上的。华语就很反感，心说我的儿子我就怎么指不上了。我肯定指的上的。那好，我们生一个，可我们生了，我怎么养？我现在在陪一个高二的学生，弄个孩子一天吱哇乱叫，白天还好，夜里一醒好几次，不得把儿子烦死。再说，我的精力也有限，我白天要准备儿子的午餐，哪有时间再照顾另一个孩子。话再说回来，我们没有结婚，我们何谈再育一个女儿呢。 姚远就说，我们登记啊，登记不就是结婚了吗。华语说，我知道你家大门朝哪开吗，你带我回去过吗，你带我回去，让我见见你的家人，再登记也不迟。姚远这样一听，就不吭声了。他连跟女儿讲离婚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带着心爱的女人回家乡呢。姚远也觉得自己的婚姻生活一团糟，可他太爱华语了，不和她登记结婚拴住她，只恐恋爱有变化，她要是再爱上别人，他可怎么办呢。唯有登记，才是拴她的唯一准绳。 华语把姚远早已经介绍老妈和儿子，因为华语觉得这个男人深爱自己，自己对他也有意，结婚是迟早的。虽然姚远来沙河住在客厅，自己和儿子仍然一人睡一间，午夜的两扇门都是紧扣的。姚远一个人可怜巴巴的睡在客厅。当然，每次姚远都待不上三五天就又要回去了。 在另两个女人面前，华语一直没有提到过姚远，而在小姜面前，她无话不谈，小姜又总是阻挡她，说她应该就近找一个蓝颜，一旦自己有事，也好有个男人帮衬，不要用人的时候没个人。华语却觉得爱就要专一，尽管这爱相隔万水千山，也不知道能否修成正果，可她是认真的。 而姚远不可能总是离开南宁，来北京和华语约会，确切的说是来沙河和华语约会。路途太遥远，姚远有年迈的母亲要照顾，还要在未成年的女儿和前妻面前扮演着尽职尽责的父亲和假丈夫。华语其实心里也明白，他每天都在所有家人和同事朋友面前保持着有婚姻的状态，一定也是累的。 前夫可以舍了她和儿子，而狠心离开他们和别的女人结婚，再生儿育女，为什么姚远就不可以。也许，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活法，姚远告诉过华语，说中国有多少个家庭为了儿女在勉强凑和着，或者实际离了，还假扮着真夫妻，大家都不是为了自己活，是为了儿女活，为了父母活。华语就反驳他，说不全是这样的，大多数的人还是为了自己活的。姚远反问她，难道你是在为自己活吗，你不是为了小洋活吗。华语不高兴了，我没有，我在为自己活。姚远说你就是嘴硬，你也一样，在为儿子活，我也一样，为老妈为女儿活。我们都有着责任感，我们不能自私到不管他们。 两个人相识相恋，经过了2013、2014，按当时大家的说法，一起过了1314，那一定会白头到老吧。那为什么不在14年的情人节，也学别人扎个堆，一起把婚结了呢。华语这样问姚远的时候，姚远说，走，我们登记去。华语苦笑一下，说请你把我带到你的家里去，让我见见你的家人，我再和你登记。姚远每次听到这里，就很无助的看向旁边，他觉得自己没脸看华语。 就这样苦苦的恋着吧，淡淡的恋着吧，你来，我爱你想你，你去，就当是一个互通短信互相关心的朋友吧。能怎么样？华语只能这样告诉自己，以免自己沉迷太深，到最后无力自拔。又不是没被伤害过，过去的那一场婚姻，让她遍体鳞伤，好在有儿子在身边给她的陪伴，让她走出阴霾。 第一部:作弊以后 3 3、 姚远并不总是离开南宁，来到北京。路途太遥远，姚远有年迈的母亲要照顾。还要在未成年的女儿和前妻面前扮演着尽职尽责的父亲和假丈夫。华语其实心里也明白，他一定是在所有家人和同事朋友面前也是保持着丈夫及老好人的姿态的。一想到这些，华语无限郁闷。 于是，更多的时候，她不去想他们将来的结果，而过程于她来说也是一塌糊涂。换水笼头，他不在，换灯罩他不在。好在儿子顾小洋也会换灯罩了，这样的灯罩累死华语也弄不明白，在有些方面，华语自甘老笨，但是家里厨房的水笼头还是自己安的呢，以前找过物业，收费蛮高的，再说没用上半个月就滴水，上一次她亲自动手，到底也是给它上了。省了物业的手工费，自己暗自得意。可这一切，华语一直觉得是家里男人该干的活。 灯罩卸掉，换了里面的灯和整流器，而顾小洋也只限于卸下灯罩，安灯和零配件，华语可不敢让他动手，有关电的东西，她都格外小心，没办法，她还是找来物业帮忙。只是物业走了以后，对方竟然把一只飞蛾关在了灯罩里，晚上顾小洋回家，灯亮以后，他看到罩子里面有一只飞蛾在挣扎着飞动，他赶紧喊来华语。不用想，那里面的温度很快就会上升，顾小洋搬过椅子爬上去，准备卸灯罩。华语吓的赶紧关掉电闸。那个小东西被孩子放了出来，自由的飞向阳台，他们都没有去追它，就任它飞走。安上灯罩的顾小洋又拿起手机看视频。华语依然不管，看去吧，上一天学了，好不容易晚上回来能摸下手机。她为那个被儿子放出来的飞蛾心生感激，如果不放它出来，每天在高温里烘烤，它的寿命很快就会结束。这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高二的功课进度很快，他们要在高一高二学完所有高中的课程，然后高三以后就开始总复习了。老师每天都在讲新的功课，顾小洋说自己跟不上，华语说你上课认真啊。顾小洋说我够认真的了，讲的什么玩意啊。华语对顾小洋说，话不能这么说，还是你不认真，这可是重点高中。重点怎么了重点，顾小洋说了几个字就钻自己卧室去了，他懒的搭理华语。 假期同学有补课的，华语也曾试探的问他要不要补，他说不要补，其实在华语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本身孩子们业余时间就少，好不容易放个假又让他去补课，别说他本人不愿意，做为家长她也不主张。所以顾小洋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上过任何补习班，也没学过任何特长。 顾小洋属于在自由自在的状态中成长着的，而华语也觉得自己是在顾小洋的陪伴下渐渐才长大，她一直觉得妈妈也是一个职业，可把这个职业干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什么这么说，华语有她自己的说法，她和小姜在一起一直是无话不说。当初她得知小姜全家离开燕郊，前往天津以后，着实为他们感叹。在天津买学区房，落蓝印户口，上天津的学校，将来高考天津自己出题，有关河北生源多，竞争力大，题难，对于小姜两口子来说，为女儿规避风险，是他们应该做的。 小姜说，咱对孩子其实没有太多的想法，就上个差不多的学校，考个好一点的大学，找个对女儿好又对我们孝顺的男朋友，成个家，生个娃，这一辈子我们两口子的使命也就终结了。以后我们的生活就在天津度过了，这里好，离北京又近，老吕上班坐高铁，很快就到北京了，再说他又不天天坐班。如果有急事，咱又有京牌的车，谁怕谁啊，就是没有北京的房了。 顾小洋上高二，淘淘在天津上高一，两个相差一岁的男孩女孩在两个不同的城市，为了将来高考能在户口所在地考试，他们的父母舍了一切陪伴他们。其实这两个孩子生活中没有相处过，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生活中只见过一面。两家大人虽然相处的还算可以，可毕竟离的远，聚一次难度有点大，顶多是两个女人相互想念了，跑到一个折中的地方见个面，吃个饭。此外她们也就没有更大的奢想了。 两个人难免见面以后为了各自对孩子们的陪伴小发一下牢骚，说本来孩子们小学初中都是在北京读的，就为了将来高考一定必须要回原籍，不能在北京考试！所以做为孩子的父母，他们不得不早早为了孩子考虑。而小姜所在的天津，学籍只要两年以上就可以在天津高考了。而淘淘在天津读高一，那读到高三，三年学籍，考试再也不用担心了。 当小姜知道顾小洋已经安心返校上学了，她说我就说没事嘛，要说论责任，他们根本就不该强加到孩子的身上，孩子未成年，对吧，考试是严肃的，既然是考试，为什么让学生带手机进考场？学生用手机发答案到群里，监考老师干嘛吃的？这些东西都经不起推敲。华语也觉得是这样的，一直推迟好几天才返校上学，这也是学校在摆姿态，想严惩肇事者，也是为了给他个教训吧。相信顾小洋经过这次，也一定是给自己敲了一声警钟。 算了，已经过去了。华语说我都不想提这个事了，那天在政教处，让儿子填表，从此上面有了作弊的字样，这以后档案走哪带哪，这可咋办呢。要说他真抄了别人的那也行，关键又不是。小姜说，你这思想不对，不管是他抄别人，还是别人抄他，你都要理性的对待这件事。华语说，已经很理性了，孩子吓的估计把给女生写的信都撕了，把日记也撕了。哪个少男少女不怀春？就说你和我，哪个人没有写过私密日记？这个年龄的孩子，就应该憧憬美好的异性感情，这不是在扼杀吗。将来不会谈恋爱了可咋办。 小姜笑话她，说 你放心好了，谈恋爱是不用学的，高中让他踏踏实实的学习也好，要不然喜欢哪个女生，还说不定真影响他学习了。华语说，未必恋爱就会影响学习，也不是没有好的例子，人家两个人相恋，比着看谁的成绩好呢，然后相约着考到同一所大学，为之努力学习的也有。小姜说，这样的是少数，谈情说爱的话，学习肯定是要有点影响的。行了，你就踏实的陪孩子把高中两年读完，等他上了大学，用不着你提醒，人家也会把媳妇给你领回家的，到时候你就好好的当你的婆婆吧。不要欺侮人家小媳妇，小媳妇熬过多年也是会熬成婆的。 华语撇了下嘴，表示对方的话可信程度有待考证，但她还是绕过这个话题，不再谈论它了。而对于顾小洋听话不听话，或者陪读还是不陪读等等这些需要听听别人意见的华语，在姚远这里，也听不到让她觉得中肯的话。姚远听她诉苦孩子不听话等罪状的时候，姚远的想法就是你看你都和老妈在一起生活呢，或者说老妈有儿子指不上，还要生活在女儿的家里，所以，你华语也要生个女儿，这万一儿子将来不可靠呢，真的有了媳妇忘了娘呢，你到时候哭去吧。而对于陪读这件事，姚远一直觉得她不应该去陪，说男孩就得让他自己去外面的世界扑腾去，当妈妈的不应该总是陪在身边。 华语不爱听，姚远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上面有好几个哥哥，可他不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照顾他们的妈妈，他霸道的一个人管理妈妈的饮食起居，做她的护士和医生以及护工，包括每次给老太太洗澡。他每天和老太太睡在一间屋里，为了能及时照应她。他有他的理论，他觉得他懂医，把老妈交给别人不放心，而他自己每天睡不醒，天天困的跟狗一样，华语就说外人是不理解的，你有好几个哥哥和妹妹，可你不愿意让他们管妈妈，非要你一个人挨累，这是你愿意，你觉得对。就像我，也许你们不愿意陪读的人，觉得我不该陪读，觉得他是大男孩了，可是我觉得这样是对的，我要陪他到成年，我要陪他一起迎接18岁。我不会听你们说的，我就陪他了，我再陪两年，大学以后，我想陪，他让吗？华语心里想，反正这不是你的儿子，你当然不主张我来陪他了。 小姜对华语说，觉得自己认为好的，你就做就坚持就好了，就ok了，不要管别人怎么看，她反过来又提醒华语，说其实我也不应该说你这个异地恋的事，其实你们真是太不靠谱了，一个不向社会不向女儿公布他已经离婚，就在外面拈花惹草，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南宁，离的这么远，你又要陪读二年，你们拿什么恋爱？你们到哪一天才能修成正果？女人的年龄是熬不起的。 华语说，不要乱说，什么叫拈花惹草，人家是有离婚证的。小姜说你见过他的离婚证吗？华语说没有，说不过第一面他带了一个派出所出具的离婚证明。小姜说他为什么不出具离婚证呢。华语没吭声，她又不想提自己的话题了。掉过头来问小姜，说你家淘淘习惯天津的生活吗，学校严不严。一说到淘淘，小姜就又有着说不完的话题了。而华语的思想早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第一部:作弊以后 4 4、 高二上学期，顾小洋并不是很上心学习，华语看在心里，急也没用，越唠叨，孩子越烦。可能是顾小洋觉得离高考还很遥远吧，华语只能这样猜想。他每次一回来就关上自己的房门，最开始说不用带电脑，每天也就碰碰手机。可是忍不了多久，在两周一放假回北京的时候，又把家里的电脑带了过来，游戏是难免的。 在华语的眼里，游戏玩起来是会上瘾的，可她做不到像谢晓芹那样，让顾小洋使劲玩个够，玩到哪怕凌晨不让他睡觉，一直让他玩，玩到不想玩为止。但是又不能一点不让他玩，最好能让他玩透玩够，你不让他玩透，他就总惦记。所以，玩吧，她偶尔也会埋怨唠叨，说你让我来陪读，就是为了让你玩游戏更方便吗？这样的话一出来，顾小洋肯定是不高兴的。不是把门砰的关上了，就是用语言反抗她，说她罗嗦。而每次把战争说给小姜听，小姜都会说，让他玩够，玩够就不会玩了。然后说他们家淘淘天天抱着电脑，人家早不喜欢玩游戏了，孩子都有一个疯狂玩游戏的过程，玩腻了，你再让他玩他也不愿意玩了。小姜说她的女儿如今总是在网上看长篇连载，还试着写呢。小姜说，网络很好，那就看你怎么利用它了。利用好了它为你服务，利用不好了，你挨累的为它卖命辛苦，而且真真的是得不偿失。 于是，华语开始采取放手的管法。什么也不管，就象顾小洋说的，只给我做好吃的就行了。华语心里撇着嘴，我只给你做好吃的，我的妈妈却在家里我不能给她做吃的啊。她也会把这样的想法传递给顾小洋，希望他能明白，他的妈妈为了陪他，而让她自己的老妈一个人生活。 好在，每次两周一放假，华语都要开车和儿子回家陪老妈。为老妈做些好吃的，可老妈从来不挑的。路上经过商场儿子买鞋，华语也要给老妈带一双，孝顺是体现在以身做责，孩子看到，自然效仿。华语这样想，当然，老妈确实应该买双鞋了。顾小洋的鞋还都好好的，不要了，老妈舍不得拿去穿在自己脚下。顾小洋的脚要比老妈脚大，可老妈也不计较，她把鞋带勒紧。就这件事情，华语也难免要和顾小洋唠叨唠叨，于是很多时候，顾小洋觉得华语是唠叨的。而华语并没有觉得自己唠叨，相反她会觉得老妈唠叨，只要她一出门，老妈就各种话来了，进车里要立刻锁门，天冷了添衣服等等。这些也让华语烦，可她懂得这是老妈对她的爱。一个不爱你的人，是不会和你浪费一个字的。 当她唠叨顾小洋，顾小洋嫌她烦，当老妈唠叨她，她也嫌烦的时候，终于有一天让华语醒悟了，那就是不能管的太多，管的多了就管出了反感。于是，她试着不再管顾小洋，他玩就让他玩，他自然知道应该去学习，班上那么多学生，他不努力给自己也要努力给别人看吧，落在后面，丢自己的人啊。 不管了，华语这样想着。每天她开启固定模式，早晨喊顾小洋起床，给钱让他自己买早餐，或者把前一天在蛋糕房买回来的蛋糕、面包给他装好放进书包，再偶尔塞进去一个水果，听说早餐吃香蕉好，但是没吃两天，再怎么带去，就再怎么给你带回来。就像谢晓芹说的，她每天早晨给闺女煮一个鸡蛋，她知道女儿不爱吃，可是鸡蛋有营养，煮的尤其有营养，所以谢晓芹绝不考虑女儿的感受，每天早晨必须让她吃上一个。反正我煮了，你就得吃。结果有一天打扫房间，竟然在女儿的抽屉里发现了好几个带着皮的鸡蛋，熟的。它们在抽屉里骨碌来骨碌去的， 让谢晓芹大吃一惊，这孩子竟然敢跟她玩捉迷藏。闺女不爱吃，她竟然懒的拒绝了，大不了扔一边。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让谢晓芹甚是失望和无奈，以后再也不敢煮鸡蛋了。 每天开启的这个固定模式，基本没有什么变化，早晨顾小洋走了，华语开始打扫房间，洗洗漱漱，然后去采购，基本上午没有自己的工作时间，除非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谈，她一上午的时间就全部交给了家务和采购。尤其夏天的衣服基本天天洗，等到采购回来，时间也不是很多了，休息下，中午给顾小洋做一顿可口的饭菜，其实就是为了让他吃个心满意足，可是让他吃的心满意足也很难，能让他心满意足的恐怕只有老外传递过来的kfc等快餐了，如今国内也有类似的快餐，这些90后，00后，为什么就这么喜欢油炸食品呢？其实也赖自己，以前为了不让顾小洋去那些快餐店，那就只好在家里让他吃上这些东西，所以她亲自下厨炸，导致他的味蕾就特别青睐油炸食品。而华语如今限制顾小洋吃这些东西，但又不能强制不让他吃，会馋的。她会改变方式，给他做锅包肉，或者干脆把肉和青菜混合在一起，做成馅料给他包饺子和包子。对于不爱吃青菜的顾小洋，终于也可以在饺子和包子里把青菜吃到肚子里了。 就算是做米饭炒菜，也要有荤有素，单纯素，他不可能吃，单纯肉，华语又不愿意。所谓众口难调，对于他们两个人，华语也觉出了难来，她会在顾小洋挑食的时候说自己无论做什么，她的妈妈都不会挑。华语喜欢在蒸了包子以后回北京，这样就可以给老妈带几个回去了。但她经常做好吃的，可是又不能天天回去，难免在电话里就又要和老妈唠叨着让她来，并且让她一个人也不要凑合。 华语越来越觉得自己话多，叮嘱了老的叮嘱小的。而顾小洋要是心情好的话，对于华语的唠叨倒也不太计较，甚至还会和她聊上几句。顾小洋自己的电脑自从带过来，顾小洋再也不碰华语的电脑了，华语自然高兴，生怕他一不小心又把她的电脑弄成蓝屏，让她崩溃，好在她还能自己做个系统。要不然一个笔记本电脑五十块钱的消费一次二次不算什么，架不住次数多，谁能保证一年系统不瘫痪个三次五次的，她还真是不舍得每次浪费这五十块钱。 这两天两个人情绪都好，顾小洋就笑嘻嘻地在华语面前像个小孩一样的走路故意左拽右拽着，还故意伸出穿着白袜子的臭脚丫给华语闻，华语假装屏住呼吸把鼻子捂住，直呼臭死了。顾小洋还变本加厉了，把其中的一只袜子脱了下来，拎着在华语的眼前晃着。华语心里笑开花，嘴上却说臭死了，你想臭死你妈啊。她因为儿子和自己调皮开心极了。 玩够了，顾小洋去洗了手，然后洗了两个苹果，一个递给华语一个自己留着，洗之前她是问过华语的，问她要不要，难得儿子给自己干活，就是不想吃，那也得说要。今天这么乖，让华语出乎意料，要是以往，水果她都是洗好了放在盘子里的，那还不一定吃呢，得看他是不是很忙。他回家以后不是在玩游戏，就是在玩手机，有的时候连吃点水果的时间都很紧张，或者你洗干净了放在盘子里，他可以一边忙着一边吃了。华语直觉得自己把孩子惯的不像样了，可是谢晓芹也好叶子也好，也都是把水果洗好了放在盘子里，端到桌子上，大家谁想吃就吃了。陪读的妈妈们，似乎有的是时间。 就是不陪读，华语也习惯把水果都洗好了，有些水果需要仔细清洗，甚至还要浸泡，现代人接触农药化肥太多了，所以她宁可把它们洗干净，端到桌子上，顾小洋吃现成的就吃现成的吧。其实真的浸泡就把不好的东西泡走了吗，这个真不确定，其实就是安慰自己吧。顾小洋把洗干净的苹果递过来了，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句话，妈，你不是说大学给我买电脑吗。华语愣了一下，说，是啊，大学。还有两年。顾小洋说，那现在买呗，早晚都买，早买早享受，现在买了，我上大学的时候就不用买了。 第一部:作弊以后 5 华语撇了一下嘴，心想，原来洗苹果还是有预谋的。说你现在一天忙着上课，有个电脑用着就行了，别人家的小孩还没有电脑呢，你看你还是笔记本电脑。知足吧。顾小洋之前的耐心没有了，说知足啥知足，谁家都有电脑。在97后顾小洋的眼里，只要他有的东西，别人家的孩子也一定会有，甚至比他的还好，他说他的烂电脑，虽然不热，不像华语的电脑这么烫手，可是玩游戏太卡，根本不是玩游戏的电脑。 一说电脑滚烫，华语说，就是了，你都知道我的电脑滚烫，你看我换了吗，我还不是一直在坚持用着。坚持就是胜利，离大学还有两年的时间呢，等着。顾小洋说不等，反正你现在买了，将来就不用买了，早晚要买不如早买，早买早享受。 华语不想打破这个片刻的和谐，儿子有求于她，所以脾气都相当的好，她现在即使说太多，他都会忍着，不说她罗嗦，这是多么美的时刻啊。华语非常享受现在的时刻，不忍打破，她甚至不想说两年以后再买，她希望他们一直就这样美好的谈话，让时间停滞。可是华语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以后再说，你看看几点了，赶紧上学去，别又让老师打电话过来催，我都丢脸。丢脸二字刚吐出来，顾小洋就不高兴的回他卧室了。完了，儿子又不高兴了，可是他高兴了，她就不高兴了，买个差不多的笔记本电脑也得三四千吧，再说现在他们两个人都用的是笔记本，家里还有个闲置的台式机，有哪个家庭一家好几台电脑呢？两个人不欢而散，顾小洋上学走了，华语依然跑到阳台上看楼下，看到顾小洋走远了，才踏实回客厅。电梯依然安好，这就好，华语希望每一天都平静度过。 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有电脑，并且一有就好几台电脑，然而小姜家就有，三口之家，四台电脑，一个台式机，三个笔记本，一家三口全在家的时候，三个笔记本都开着，有可能电视也同时开着。华语就说他们家不环保，不省电，太浪费。其实自己一个人在家，有的时候也是电脑和电视同时开着，比如她正开着电脑工作，可是又到了新闻三十分和今日说法的节目，又不想关电脑，于是电视就打开了。于是老妈就说她不会过日子。 晚上回来的顾小洋不再跟华语谈买电脑的话题，一副懒的跟她说话的模样，到睡觉的时间还不睡，华语不停的催，催的顾小洋烦了，说我知道了，我在干活。又在干活，华语知道这是在画画了。顾小洋用电脑画画，在网上买的数位板，又买专业画画的钢笔。顾小洋的书架上，画画的书，经济的书，英文书，好多书。对于喜欢买书的顾小洋，华语是喜欢的，只要他想买书，就一定能买到。华语就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书看的少了，如果那个年代多积累一点，那可了不得了。所以她支持顾小洋买书，不管是文字的还是图片版的，是好书就能有好的收益。 学校书店里的漫画，每期顾小洋都要买，高一住校的时候被没收过，华语就表示奇怪，说你们学校既然有书店，卖这样的书，那为什么还给没收呢。这问题成了悬案，因为她不记得顾小洋回答过她，或者回答了她也不满意，觉得不符合逻辑，所以根本没走大脑，也就一直不记得他是怎么回答的了。反正他在学校买的书被班主任没收了，直到放假才归还，可为了及时看到书的内容，顾小洋宁可再买一本相同的，他等不及放假老师归还这一本。这也真是让华语觉得醉了。没走大脑的华语终于追问顾小洋是不是上课的时候看漫画书了，顾小洋是否定的，那华语就觉得奇怪了，书就在那里放着，不翻不看，班主任就给没收了？就是下课翻看被没收也不符合常理。或许这被没收的书是顾小洋上课的时候翻看了，对于华语的一再追问，顾小洋坚决说上课没有看。 自从提到把大学要买的电脑挪到高二买，顾小洋就时常的会再次提起，会在两人情绪都好的时候提。提的久了，华语也会这样琢磨顾小洋说过的话，是不是反正早晚要买的，早享受总比迟享受要好呢？但是，华语难免还是要在顾小洋提到买新电脑的时候，也要提一下自己的电脑，自己那一到夏天就滚烫、高度发烧的电脑，旁边必须放一个小风扇，不然照顾小洋说的那样，一定可以煎熟一枚鸡蛋。 顾小洋业余时间偶尔画画，但还是喜欢玩游戏，他的电脑级别低，玩游戏玩不了，看磨叽两次华语也不给买新的，就只好还用华语的，有的时候玩卡了，生气就直接拔电源，根本就不想给你正常关机。华语气的不行，想着以后把自己的电脑藏起来不让他玩了，再给弄蓝屏，再给系统弄瘫痪了，自己还要折腾做系统，最主要的是怕他把自己重要文件给弄丢了，那样哭都没调儿了。不过华语从来都是把重要文件备份的，所以也不用太担心。而她2008年买的这台电脑一到夏天就特别热，就难免会让顾小洋在玩的过程中心情不好。华语是希望不管是儿子还是自己，或者是老妈，都能有个好心情。好心情对成长有多么大的好处啊，对自己所处的环境，身边的人，都好，都开心。 电脑做好系统，等到顾小洋回来，却找不到它了，顾小洋开始翻电脑，柜子的里里外外，包括厨房，床下面的抽屉里，所有的门打开也不给你关上，把华语气的。最后忍不住了，华语说在车里，告诉顾小洋爱取自己去取，顾小洋就让她去取，她坚决不去。顾小洋也懒的去。就只好摆弄自己的电脑，满脸的不高兴。 应该大一才买的电脑，到底买还是不买呢？看着所有的门被打开，看着满眼的狼藉。华语气愤极了，就想任它这样开着吧，因为她喊顾小洋把这些门给关上，可他就是不理她，他好象在告诉她，谁让你把电脑拿走的。 气归气，华语最后还是默默的把这些门合上了。她不想在睡觉的时候，看着这些张着大嘴的门，怕做恶梦。 第一部:作弊以后 6 华语的两部小说同时签了影视剧合同，这让她有了一小笔收入，对于一年一下子拿出去一万多租房，也不像之前那么心惊了。好在老妈之前也安慰过她，说踏实的住吧，不就住两年吗，又不是年年租房。现在有钱进帐，心下踏实了。当她让顾小洋猜她的这次收入有多少的时候，顾小洋说五万，华语摇头，顾小洋不猜了，懒的猜，华语非要追问他，他说不猜不猜，要说就说，磨叽。华语看这小男人又没耐心了，自己也没耐心了，就说了。顾小洋惊讶的说这么多呀，那好吧，妈，给我把大一的电脑提前买了吧，求你了。你这些钱再说也应该分我一点，华语说我的劳动换来的，怎么还要分你一点呢。没有道理嘛。 心情愉快的华语，竟然忘了追问他，为什么她的工作收入要分给他一半，来不及想这些，这些年，华语虽然工作还算好转，但经历了婚姻的蜕变，总是感觉没走出阴霾，眼下，她觉得室内的阳光如此美好，天热的不再那么让人反感。好吧，那就买吧，反正大一的时候是要买的，早买早享受。但是华语话锋一转，说我买可以，那你以后怎么利用它，你这样总想着玩可不行，你得给自己规定时间。顾小洋说，我肯定就周末玩，平时也就用它画画。对于喜欢画画的顾小洋，华语从来不愿意打压他，尽管顾事不喜欢儿子画画，他总是给顾小洋举负面的例子，说那些穷画家是多么的穷，不主张顾小洋画画，说画画不是人生的主流。可他忘记了自己当年是追求文学的，那也不是主流，有几个妈妈愿意把女儿嫁给文艺小青年的，就是现在的华语也不想嫁给搞文学的男人了，太善变，太感性。画画的男人也一样，太感性和善变。当然，姚远也喜欢文字，喜欢写长篇小说，可他平时工作太多，根本没有时间写，所以他读华语的文字，看着华语写，他说他就满足了。他没有办法拿出大块时间写作，照顾老妈，给病人看病，就占去他大量的时间。华语表示理解，也表示就因为他虽然喜欢文字，但没有时间写，她才肯和他接触，他要是一个纯文字工作者，那就靠边站吧。华语觉得自己不是偏激，华语嫁过一个文科男，简直如同遭遇了一次龙卷风或者泥石流，跌荡起伏，一会如天堂，一会下地狱，她可再也不想步入下一个漩涡了。好在自己坚强的挺过来了。 而姚远能给她平稳的生活吗？遥远的相望，只能一个人陪着儿子，华语已经不愿意再想太多了。有时间出去松松筋骨，偶尔和叶子、谢晓芹聚一下，只要她们不提各自的老公，华语就觉得她们都是好的，她没有老公可提，在她们面前自己显得如此清贫。而谢晓芹在做了几天保洁员以后，终于一身痛的休息了，再也不打算去了，她说这可真比她开店卖服装还累。浑身疼不说，还变得越来越能吃了，把胃都撑大了。她说，只是担心女儿会觉得她半途而废，这样给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她觉得愧的慌，她试探的问过女儿，说要不我再找个事情做吧，去食堂刷碗。女儿不愿意，说她爸又不是不能养活她们，说用不着那么辛苦，在沙河又不是要待一辈子，非要去找事情做。不就两年吗，两年以后你回北京爱干嘛干嘛，我都不待管的。谢希希这样说，让谢晓芹一阵感动，女儿这么理解她，让她动容，她说我这么漂亮的妈妈怎么能干那么粗的活呢，说啥也得回北京去卖个服装啊，以后回去还做那个商场里打扮漂亮的服务员。 新电脑是华语回北京买的，她以前没少在这一家拿货，离婚以后，华语一边写作一边开淘宝店，主要卖书，这也吻合了多年前她做销售的经历，当然，有关电脑耗材她也会偶尔进一点在淘宝店里卖，比如u盘。当年刚接触电脑，不会做系统，连自己的台式机做系统都是搬到这家去做，包括买显示器等耗材，华语有个毛病，喜欢做固定一家的老主顾，不管是日常用品，还是电脑耗材，就是吃的东西也是，她喜欢到熟悉的店家里去买，似乎双方都早已明白对方所需，不用废话太多，只一个眼神，一两句话就明白了，她觉得这样彼此都好说话。 顾小洋无比喜欢这台电脑，还好，他真的在周末玩游戏，平时用来画画， 下载歌曲。周末玩游戏的顾小洋对华语说，妈，这电脑真快，嗖嗖的。他高兴，她华语就也高兴，家里轻松、幸福的气氛就很浓很浓。华语知道别人也许会说她惯孩子，可是，她不这样想，什么叫惯？或者她干脆就不去想，只要想自己愿意这样做就这样做就是了，哪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呢。这一点她觉得越来越和小姜吻合了，华语对小姜说，损友，你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追着，我现在和你是越来越合拍了，我恨不得要花明天的钱做今天的事了。小姜说这就对了，钱攒着干嘛呀，钱挣来不就是花的吗，花了才是你的，没花的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无论怎样，节俭惯了的华语还是舍不得抛弃自己的电脑，尽管它热的也许真能摊鸡蛋了。顾小洋总说，妈，你把这电脑扔了吧，用我以前的，你又不玩游戏，我那电脑你足够用了，一点不烫。华语不要，她就是喜欢自己的东西，这电脑陪了她好几年，为她立下汗马功劳，她只想对它不离不弃。顾小洋表示不理解，说她就会过穷日子。华语就会偶尔在顾小洋心情好的时候，语重心长的教育他一下下，顾小洋说得了得了，磨叽，好象我不知道一样。华语说你知道，知道还要新电脑，原来的电脑咋就不能用。顾小洋急了，连说，配置，配置，配置太低了，玩不了游戏。然后表示他真是觉得和这个妈无法沟通了。 华语一看他这样，就又觉得自己果真陷入了当妈妈的怪圈里，说教，唠叨，算了，还是做好自己吧。看书，写字，不再唠叨顾小洋了。电脑买都买了，还没完没了的老觉得费钱干嘛呢、何苦呢。等到自己的儿子能挣钱了，他就会知道钱来的不容易，能省也就会省了。 第一部:作弊以后 7 顾小洋还是早出晚归，而那套为了给顾小洋落户口才买的房子如今又空着了，华语把钥匙放到中介，可一直无人问津，只好亲自挂到网上出租。电话打来的虽然不多，但是华语还是把他们集中到下午去看房，她一直觉得上午时间太短暂，中午这顿饭，似乎要耗去华语一上午的时间，如果有房客要上午看房，她开车过去一个小时，堵的话得一个多小时，等到回来再做午饭根本就来不及了。所以，接到想看房的电话，就都安排到下午，中午给顾小洋做好饭，两个人吃完以后，如果顾小洋午睡， 她还要担当闹铃的角色，怕他睡过站。如果他说不睡觉，她就在吃完饭以后去燕郊，临时再约看房的去。 折腾了好多天，这房子算是租出去了，却想不到之前的冰箱坏了，房客走的时候她并没有检查。有点小懊恼，想到自己家还有个闲置的冰箱，保鲜没坏，冷冻坏了，于是找到厂家进行了维修，维修价格不菲，500多块钱修台冰箱，华语心想都可以买个新冰箱了。自己的冰箱才用了两年，厂家维修以后，华语回家找货车拉冰箱。 厂家上午送冰箱，所以华语必须上午回北京去取。中午饭只有让顾小洋自行解决了。好在学校有食堂，就算他不爱吃，也能在外面随便买一点。 家附近有一条街，全是待租的货车，华语开着车过去找，所有的货车排了一长溜，排在第一个的是个女人，价格谈妥，就是她了。厂家送货的就在家门口等着，华语和刚找来的司机一人开一辆车就回到小区门口，这女人看到冰箱就变卦了，非要再加二十块钱，华语有点不悦，说咱们都谈好了，怎么还能说涨又涨呢，刚才我就说拉的是冰箱又没说拉别的。但自己又不能回去再重找，浪费时间，只好由着她了，但华语也不甘心，说只涨十块，于是一百一十块，从通州直接就把冰箱送到了燕郊。 悲惨的事情发生了，在快要进小区的时候，华语把车靠边停好，上了货车，她要带路，并且关键时刻搭把手，那个货车司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告诉华语把车停好，上她的车。货车在单元门口停下，司机唠叨了一句，这么大冰箱怎么往下弄呢。华语听了这句话就急了，蹭的跳上车，当时她还看到身边有几个男士，如果喊他们帮个忙，一定也是可以的，可华语觉得自己能行，不就是一个空冰箱吗。跳上货车以后，双手还没扶稳冰箱，那女人在车下就使劲一拽，冰箱一下砸到脚面上。当时华语没有觉得疼，但是光着脚丫穿着凉鞋的脚面掉了一小块皮，如同小手指甲的四分之一大。 华语跳下车，说我还没扶稳，你拽什么呀。话刚说完，那脚面跟吹气球一样就膨胀起来，越鼓越大，华语觉得她的左脚就要爆炸了。然后她觉出自己要哭了，盯着肿的老高的脚面不知所措。货车司机说你把钱给我吧，我得走了。华语说你急啥啊， 这冰箱我也弄不进去了。话还没说完，以前帮华语租房的中介女孩经过，看到华语肿的高高的脚步说姐你咋了。华语就说了一遍，对方说那赶紧去医院看看啊。华语茫然的看着小区门口，根本看不到一辆出租车，女孩说，姐我这有电动车，我带你过去，前面有家门诊。货车司机还在纠缠着让付钱。华语从包里掏出钱给她，打发她走。中介女孩用车载着华语，说姐你还给她钱干啥啊，她把你的脚砸成这样，别说不给运费，应该让她带您去瞧病去。华语说，算了，是我不小心，再说运费是运费，两回事。也是，她要是不硬拽，也不会砸到我的脚。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 出发之前，华语给租房中介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把冰箱送到楼上房客手里。自己后来都觉得奇怪，怎么不打房客电话让他下来自取。在华语的心里，可能这是房东应该做的，就要自己解决吧。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能做的事，不愿意麻烦别人。如果冰箱能塞到自己的车里，华语相信一定自己就把它运来了。从小娇生惯养的华语，自离开父母结婚以后，华语硬生生的把自己锻炼成了女汉子。 好不容易在女孩的搀扶下挪到门诊二楼，那只脚已经完全不能用力了，医生查看了患处，给脚面做了清洗和消毒。他告诉华语，只消打一针即可，并给华语宽心，说他以前是空乘运动员的专职医生，绝对专业，并且能让患者迅速恢复，华语说真的很快就能好吗。他说你想啊，运动员必须要很快恢复体能，投入到训练当中去，不快速好起来怎么能行呢。于是华语被扎了一针，看着那根细长的针，华语就要晕了，她也奇怪，怎么越年长越胆小。于是，华语开始信赖这一针，一定让她很快就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开车来的，怎么回沙河，这成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这只伤脚要踩离合，如果伤到右脚，那更麻烦，不仅踩刹车还要踩油门，现在才明白，自动挡的车该有多么好了，至少在眼下的情况下，她能把车鼓捣回去。自动挡车根本无须左脚。而事实并非如此，这只脚如果一直控着，就会一直肿着。医生让他回去以后卧床休息，而且要把左脚垫高。这些都没什么，可眼下这车怎么开回去呢，让华语头疼。 最难过的时候，想到的是姚远，可他离的太远啊，电话打过去，对方也只是安慰她一小下，根本也不能立刻来到她身边，就算是来了，姚远又不会开车，难道让他推着车回沙河不成。天津离燕郊也太远，也不能把小姜喊来，华语第一时间打给姚远，其实她也不是希望姚远快速到身边，帮她把车和她都带回家，她只是习惯性的想起他而已。她在第二时间想到小姜，可是这也不现实。翻遍手机电话本，找不到一个可以帮忙的，却想不到电话角落里躺着前夫顾事的电话，打过去，对方说你把车扔燕郊，先坐车回沙河，然后等明天脚好了，再回燕郊开回去就是了。于华语来说，或者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太冷酷的回复了，华语觉得有问题真的不能想到前夫。 第一部:作弊以后 8 华语默默地挂断电话。明天？肿成这个德性，明天能好？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二十四个小时过去就能好呢，她不相信，她更为自己打这个电话后悔。而为什么顾事一有事找她，她就屁颠颠的跑过去帮忙呢，包括上次开着他的新车，跑到沙河得瑟一圈去看住校的孩子，或者在离婚的时候，一个电话过来，就屁颠颠的跟着顾事去买他需要的包和家具以及衣服或者帮他安固定电话呢。华语坐在中介女孩的车子上，已经给房客打了电话，现在冰箱应该是在楼上了，她也不用再回去照顾冰箱，可是自己的车还在小区外面，怎么开回去这是一个难题。中介女孩已经回去工作了，独独把华语一个人留在门诊一楼的长椅上。华语似乎期待着奇迹出现，可是没有，看不到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看看时间，儿子早就到家了，针也打完了，华语就在手机qq上问顾小洋中午吃的什么。顾小洋就拍了些照片过来，又是他爱吃的汉堡，炸鸡腿和薯条，外带一瓶饮料。而自己还饿着肚子呢，华语就也汇报了一下，说自己还没吃，还饿着。顾小洋就说那去吃啊。华语说事情已经办完了，要回家了，可是回不去了，然后拍了一个脚面的照片，希望得到顾小洋的同情，并告诉他自己已经不能开车了。顾小洋却说，没事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下午再开回来吧。 华语一阵汗颜。下午这个脚就可以踩离合了？这么半天过去了，根本没有一点消肿的迹象。她还期望得到顾小洋的怜惜，可是没有了，他说他要看视频了，一会画画。华语只好在心底叹了口气说你还是睡一个午觉吧，顾小洋说不困，然后就说不说了。顾小洋一说不说了，华语就得老实不说了，她可生怕又被他给拉黑了。当妈妈的真可怜，儿子说拉黑你就拉黑你，好在他还能再把她加回去。被加回去的华语变得老实多了，不敢说太多的话，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他被删除。这要是换做别人拉黑她，再加她回去，她怎么可能再给对方机会呢，对别人的耐心怎么都没有对顾小洋耐心多。 必须找个人给自己当司机。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了叶子和谢晓芹，那两个女人都不上班，谢晓芹已经不做保洁员，随便她们俩个都可以，她们都会开车也都有车，电话打过去，谢晓芹说肚子疼，正在家里趴着，说即使来接华语那也得孩子上学以后了。中午的谢晓芹，就是谢希希的闹铃。华语说那我再找别人吧，想打给叶子，但一想到她的儿子中午也在家，也许要午睡，就作罢了，但是她还是想先跟叶子打声招呼，看她儿子上学以后能不能来燕郊接她。毕竟谢晓芹说身体不舒服，即使等到谢希希上学走了，华语也不想麻烦她出来。 叶子说好的，她马上坐车过来。华语松了口气，但她赶紧回复说你不要现在来，等孩子上学再来吧。叶子说没事的，孩子中午不用她管。华语赶紧说不用不用，我这也想休息一下，等孩子上学你再出来。叶子一听华语说她要休息一下，只好说那好吧。 想自己真是换个环境以后的适应力果真还是强的，要是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沙河市，如果只顾着陪儿子上学，而不去认识别人结交朋友，又怎么可能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在身边找到人呢。这一次，叶子坐公交车来帮她开车，让华语分外感激。而且她发现叶子是一个非常会关心别人的女人，她让华语不要乱动，拿了她的钥匙去她指定的地点取车，车开过来才让华语走出门诊，并给她打开后门，让她躺在后边，说把脚抬高放在车门上。华语差不多要感动的哭了，好在下午家长们的时间都还是多的，要不然如果是上午的话，都要给自己的孩子做饭，她怎么好意思让叶子来接自己呢。 车子匀速前行，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听着车载音乐，气氛很融洽。华语对叶子表示着不尽的感激，说认识你们真好。要不是你来帮我开车，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回沙河了。叶子说你看你这么客气，我觉得你可能干了，你说那么大一个冰箱，你倒是找个男的帮忙抬啊，你怎么也敢伸手呢。我们这个年纪，要懂得爱护自己保护自己，不能逞强了，有些事交给别人做吧。 华语觉得叶子说的对，但她还是想为自己说话，说那冰箱是空的，她觉得空冰箱她和别人一起抬，她还是能搞定的，要是那个女的不硬拽，等她扶稳了，是不会砸脚面的。这夏天穿凉鞋，露脚面不说，连双袜子都没穿。如果是冬天或许就好多了。叶子说以后真得注意了，这不能走路多遭罪啊。再说这个活就应该让男人干，然后说你攒那么多钱干嘛啊，该享受得享受了，这个年龄了，能不干活就不干活，能享受就得享受。 华语说亏就亏在我找了个女司机，如果是男司机，估计人家不会唠叨这冰箱咋往下抬，也怪自己急性子，非逞能，旁边有好几个男士，我要是稍微求助一下，怎么也会有个人帮忙的。叶子就说那以后不要做事这么急了，其实我以前和你一样，我现在好多了，能少抻手就少抻手，要保护好自己。孩子们在上学，其实这些事该交给儿子去做的。 华语也说，是啊，要对自己好，要多爱自己一点。以后我肯定得注意了，这也不知道几天能好。叶子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肿成这样了，回去慢慢养吧。旦愿能早点好起来。回到小区停车场，休息了一路，不知道是不是感觉作用，华语觉得脚面似乎没有先前那么肿了。可是下车以后，直到走到室内，才发现比刚才还要肿。叶子说一定是走这段路又累到了，让她赶紧躺下休息，帮她抱过被子，让她把脚放在上面。又问她吃没吃午饭，华语随口说没吃呢。叶子说我给你弄点吃的。华语觉得不合适，说没事，我不饿，一会饿了再说吧。叶子说这都几点了你还不饿，你就好好躺着吧。看到华语坐在沙发上，腿搭在被子上，这才去了厨房，边走边问华语吃什么。华语说家里还有泡面，我一会用开水泡点凑和吃下算了。叶子说她从来不用开水泡，都是煮，煮了软乎也有弹性才好吃，泡的总觉得象没熟一样。华语说这一点她们一样，她也从来不吃泡的，都是在锅里轻轻煮一下，顾小洋就喜欢吃泡的，说筋斗儿。 第一部:作弊以后 9 叶子说咱俩终于找到共同点了，原来我还以为谢晓芹跟你学写文章，你们有共同点，我和你们在一起，我就是另类呢，我这没文化的女人，不能辅导儿子学习，又和你们没有共同语言，我都老自卑了。你赶紧的好好躺着，我就把水烧开给你煮泡面，时间也不早了，就凑和一口，晚上再好好吃吧。 感受着叶子一边说着一边烧着开水，华语内心无比感激，说你乱说啥啊，你就是不爱写，我一直认为，只要你认识中国汉字，你就能写出中式文章来，你就是不爱写，写字太枯燥了，要耐得住寂寞，要是写一个大部头，那就连逛街的时间都减少了，别说去跳广场舞了。你看你这样多自在呢。再说你儿子那么肯学，你还担心要不要辅导？人家在学校都学明白了，回家也不用麻烦你了。我真羡慕你家的儿子，你说你电脑开着，他怎么就能做到碰都不碰，看都不看呢。别说我把电脑放旁边立刻能吸引我儿子的注意，就是我把它藏起来，他都能把你这个家翻的底朝天把它找出来。 叶子说她的儿子回来天天摸手机，自己很反感，不让他看手机，怕伤眼睛，可是他就是不听。没办法，孩子大了，不由娘。但是他平时还真是从来不用电脑，我电脑天天开着，他看都不看。但周末的时候他也是会玩游戏的。倒是学习上从来不用操心，成绩在班上也还好。给华语煮好泡面，端到茶几上让她吃完以后要给她刷碗，华语说什么也不让，手里抓着碗不放手，说你赶紧坐着，我自己去刷。叶子说你的脚还肿着你可别乱动，那行，我不刷，我给你拿出去总行吧，华语说什么也不让，就任它在茶几上放着。看着又肿起来的脚面，华语确实没敢去厨房刷碗，说就这样放着吧，说她平时也不一定吃完就刷的，有的时候偷懒，中午的碗可能放到晚饭后一起刷了。 叶子表示理解，也就不再强求，小坐一会儿就走了，并问她晚上来帮她做饭，华语说什么也不用，说休息两个小时就可以了，做饭没问题的。事实上，华语的这只脚养了一年才算刚刚好，阴雨天偶尔骨头还会疼，她是觉得稍好一点就开车，踩离合太频繁可能是累到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平时周末可以不回家，但是寒假总得回北京的家啊。好在养了几个月以后，虽然走路仍然不是太利索，但开车慢慢开还是可以的。 只是眼下这个样子可怎么办呢，晚饭她是试着走向厨房做的，好在顾小洋不在家吃，一个人吃起来也简单，煮个面，就ok了。可即使这样也是需要时间的，站久了她就觉得那脚面跟充了血一样，肿了起来，倒是不疼不痒，只是后来她的脚开始疼，站起来控久了特别难受。叶子还曾问她要不要过来帮她做饭，她说不用，自己可以，站一小会儿都没有关系的。 其实她真的是站一小会儿都很难受，于是，更多的时间她就躺在床上，把伤脚搭的高一点。在电脑上找电视剧看，或者看书，然后等孩子放学。她知道，在孩子放学之前，叶子是最忙的，她要给她的儿子做晚饭。 每天晚上她都在楼下等儿子，今天去不成了，可她看时间快到了，还是爬起床，挪到门口，那只伤脚伸向那双鞋，却已经是伸不进去了。好恐怖。华语只好换回拖鞋，还是老老实实回床上待着去吧。 晚上天黑以后，还像每天一样给老妈打了个电话，本来不想告诉老妈脚伤了，但她还是没有忍住说了，还好，老妈没有看到肿到多高，所以她并不是特别担心，只是嘱咐她用酒搓一搓，还说搓搓就好了。华语想，医生又没让用酒搓，搓什么搓啊，不搓，人家是空乘运动员的医生，自己也扎针了，肯定就这样静等着好就行了。 儿子顾小洋到时间准时回来了，华语去给开门，然后挪着脚爬上床，当顾小洋背着书包走过来的时候，华语把脚伸过去给他看。顾小洋看了看说没事，明天就好了。然后就说，你就作吧，你不能让别人干。华语说我找谁？就这样那货车司机还老是让我给加价呢。看着肿着的脚面，华语委屈的要哭了，因为当时刚肿起来的时候她就想哭，可是身边没有自己的人，她哭给谁看呢。现在想哭，一想眼前这个小男人是自己的儿子，于是又忍住了，只是撇着嘴说我想喝水，顾小洋放下书包洗了手给华语倒水。华语心生感激。想自己的儿子长这么大，她为他做过无数的事情，她并不知道顾小洋是什么感受，但如果顾小洋给她做一点点事情，哪怕端一次水，她都会心生感动。 谢希希给她妈谢晓芹洗过睡衣，顾小洋从来没有给华语洗过衣服，这也许就是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区别，所以姚远总鼓捣华语一定要生个女儿，女儿最贴心。华语也想，可即使她现在有婚姻，她陪着儿子读高中，也不可能再生孩子，那小孩一天吱哇乱叫，要吃要喝，哭哭闹闹，一宿要醒来无数次，喝奶尿尿拉屎，她觉得累倒是次要的，顾小洋小的时候不就是这样折腾她的吗。她觉得影响顾小洋休息才不行呢。她没有想到会影响顾小洋学习，而是首先想到影响他休息。在华语的眼里，始终觉得孩子在学校学了一天了，回到家里就不应该学习了，玩一会儿也行，直接回来睡觉就更好了。她不想拿自己的儿子和对面窗口里那个天天学到凌晨的男孩或者女孩做对比。 因为在华语的眼里，自己的孩子用不着做学霸。 一早喊顾小洋起床，自己试着下地走了一下，伤脚很吃力，只能慢慢挪动。不能采购，中午饭成了问题。冰箱里倒还有些储存，可是脚面仍然没怎么消肿，厨房一站就好长时间，华语感觉扛不住。顾小洋说中午他可以带饭回来，他说他吃过的一种馅就很好吃，让华语不如尝尝。华语说那好吧。 第一部:作弊以后 10 于是，午餐是顾小洋带回来的，有汉堡有馅饼，有炸的鸡腿，华语只吃了一个馅饼，觉得没有自己做的好吃，可顾小洋竟然向她推荐了它。但是华语已经很满足了，儿子能把午饭带回来，自己不操心做饭了，这让她还是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晚饭对于华语来说就简单了，清水煮面，有鲜辣酱之类的，一个人怎么都能凑和一口了，何况自己现在是伤员呢。连续几个中午都是顾小洋带饭回来，吃了几次华语就说吃够了，要求下一餐她自己动手。只是做饭哪有这么容易的，如果平时对华语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可现在不行，伤脚站久了就会疼。那种痛让她太难过了，有无助有泪在心里流，只好找把椅子把左脚搭在上面，好在自己的晚餐好解决，简单，早餐又只是西式的面包，不用动火。可是毕竟家里早餐也没有存货了，得去采购了，这让华语头疼起来。 谢晓芹去超市，顺便帮华语带了些面包和青菜，还有鱼什么的，她去之前，华语帮她写了一个单子。她来送东西的时候，把一百块钱剩下的零钱给华语，于是华语给她了她一百块整钱。之前谢晓芹就来看过她，说那天肚子确实疼，要不就去燕郊接她了，华语说没关系的，认识你和叶子我真的很开心。要不然真是让她没有办法，朋友都住的远，不是在天津就是在北京的大西边大南边，平时见个面都很困难。她在北京的大东边，从大东边到大西边，一折腾就是一天，有个什么事情，真是不知道怎么求他们过来。人是可以来，可时间都搭在路上了。所以华语觉得真是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华语不喜欢把烦恼讲给不是太熟悉的人听，但是谢晓芹和叶子又属例外，同是女人，就爱讲些家长理短的。 这次去超市之前，谢晓芹主动和华语打了声招呼，说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带回来，于是华语给她列了个单子。 谢晓芹对眼下华语的困境深表同情，说你现在是最需要人照顾的，可是没有人来照顾你，然后说你让你妈过来吧，帮你买买菜，做做饭，烧个水倒个水什么的。当她听到华语说脚站一会就疼以后对她说。华语说老妈不可能来，来了去买东西我也不放心，毕竟老妈年龄大了，再说上下电梯她自己也不敢。华语受伤后没想过让老妈来照顾她。也许姚远能来照顾她吧？他不是男朋友吗，不是将来的丈夫角色吗？ 而姚远的回复是这样的，请谢晓芹照顾她，她付钱。当时姚远就哭了，谢晓芹是出去打过工，可人家不缺钱，华语也明白，即使谢晓芹帮助她，人家也不会收钱的。或者换一种说法，如果自己找人来帮她，她自己也可以付费，如果谈到付费，谁都可以找到，那她还告诉姚远干什么，还要姚远照顾她有什么意义呢。而姚远说他刚刚来北京回去不久，现在老妈身体又不好，真没办法再出来。 好吧，那也不用你去花钱请人来照顾我，找老公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只能远远的袖手旁观吗。华语终于控制不住在谢晓芹面前哭了，竟然还哭的一塌糊涂。谢晓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说两地恋确实是让人找不到方向感，受伤以后的华语无比脆弱，当她站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伤脚坚决不能直立，必须搭在椅子上，搭的高一点，就不再疼痛。除了做饭的时候受点罪，但她还是坚持给儿子顾小洋做顿午饭，不想让他再买午餐回来了，这几天从外面带回来的午餐已经让华语吃够了。 华语依然坚持手洗衣服，夏天的衣服小，又要勤洗，所以华语都是手洗，站着累，就坐下洗。在室内能完成的事情，华语还是能完成的，只是出去超市采购，有一点困难。 于是谢晓芹隔三差五的帮华语带些菜回来，叶子帮她买过一次大米，两个人吃米不多，所以买不了几斤，小姜得知华语的状况，自然从天津赶过来看望她，自然把华语又说了一顿，包括那个遥远的姚远，说找老公就是要互相照顾的，你说你现在受伤了他不能来照顾你，你有没有换位想过，如果他受伤了，假设你有时间，可以去照顾他，他能不能让你去照顾他？你会不会很难过？我们这都什么年龄了，还这样风花雪月不切实际，这是不行的。女人找男人就是要他来疼我们的，不能疼，不能在困难的时候照顾我们，那还要他干什么。然后说华语你真是傻透了，说果真是恋爱的女人零智商，我看你现在都不仅没智商，都负智商了。 华语一阵委屈，说自己本来不想和那两个家长说自己有男朋友的事情，无奈这次受伤，实在是太委屈了，站在那里做饭站不上两分钟，脚就特别疼，只好再把它放在椅子上，一条腿站着炒菜。所有知道她受伤的人都问她拍没拍片，她相信那个医生，只一针就会好的，她说不用拍片，不会伤到骨头的，自己有感觉。但是回头看当年，自己也是格外小心的，有一点小毛病都要跑到医院去看，家里好几本病历都是自己的。但是现在华语发现自己的心硬了，也许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真的被锻造成了女汉子，没什么，这样蛮好。一切困难都会过去。 华语说她只和谢晓芹提过姚远，但她相信，叶子虽然不知道，谢晓芹也会讲给她听吧。不管了，脚疼的时候，没人照顾的时候，谢晓芹的又一次关心，就让她忘乎所以。自己单身，有男友也正常。她这样安慰自己。而中午看到儿子又可以吃自己家的饭菜了，她觉得欣慰。她依然还是要指使顾小洋帮她拿个水果倒个水，反正自己尽量还是要在床上躺着，把伤脚放的高高的。 小姜在她这里待了一整天，中午自然帮她做了午饭，华语想打下手，小姜不让，就那么让她在床上躺着，说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不要下地，好好养伤，养好了再活动。华语说你在这里帮我做饭，又不可能天天永远帮我做，你走了，我还不是得自己做饭吗。小姜说能享受就享受，享受一次也是好的，你就甭管了，在床上等着吧，做好了给你端过来。华语说我又不是坐月子，还要你伺候到床上来，我真没你想的这么娇气。说完又挪着脚进了厨房，小姜说你咋还怕我在厨房乱动你家东西是咋的，你还要当监工啊。华语说我这是来陪你聊天嘛。 两个人东拉西扯的从大人又聊到孩子，小姜说老吕正在酝酿着要给淘淘出一本书。华语说你家小吕同志可真能干，自己出了好几本书，还要让98后也出书，行，我支持。然后说自己的儿子是没有继承妈妈的基因，一点也不喜欢写作文，说儿子一直都觉得英文比母语还好学。小姜说，孩子喜欢什么就让他学什么，不用对他们讲条条框框的，每个孩子都有异于别人的长处。也不用比较，我从来不拿淘淘和别人比。华语说，你以为我拿我们家顾小洋和别人比啊，我从来不比的，我知道，在孩子面前，如果你露出别人家的孩子比自己家的孩子强的话茬，他不用话咽死你。小姜听了赶紧学着孩子的语气说：别人家的孩子好，那你把别人家的孩子领回家啊。 两个女人聊到这里哈哈大笑。幸好 这两个女人和中国很多家长不一样，她们从来不觉得别人家的孩子比自己的强，自己家的才是最好的，所以她们对孩子容易满足。晚饭给华语弄好，小姜没有共进晚餐，她说赶紧回家了，家里还有两口等着她呢。华语对小姜心底无限感激，只是没有表达出来。没办法，两个人是实实在在的闺密，怎么都觉得不为过。 临走，小姜对华语说，也好，姚远就当你的蓝颜了，该找还得找，不能被他一个人困死。听我的，赶紧撒网，找到能真正照顾你，一百个一千一万个想和你结婚的那个他，不要浪费自己这点青春了。 华语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第二部:留守老爹来沙河 1 1、 谢地走路很快，谢晓芹走路也很快，包括他们的女儿。谢晓芹笑说，真是一人当兵，全家受益。 谢晓芹最近也忙了起来，说女儿也不想吃学校的饭了，看别人有家长给送饭的，她也让谢晓芹晚上给送饭。谢晓芹皱着眉头说，这可真成了她的后勤部长了，一天就顾着她这张嘴了。再想找什么事情做也不大可能了。一天三餐，把她忙的团团转了，她对华语说，她做饭速度特别慢，包个饺子，得忙乎大半天。华语这方面倒是觉得手速还是比较快的，无奈脚伤，她还不能把饭菜做的太复杂。 叶子也想象谢晓芹这样，晚上给儿子送饭过去，她还积极的买了保温桶，可是儿子杨宇鑫不希望她送饭过去，还说象以前那样，晚上自习课回来再吃就行，说送来送去的不嫌麻烦啊。叶子自然听儿子的，他不让送就不送。 谢晓芹开始了晚餐的各种做法，每天都不重样，她觉得自己现在除了在做饭上花点心思，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想打工，又打不成，之前下午都有时间，现在下午的时间也被晚餐给剥夺了，只好作罢，断了再去找事情做的想法。可是每次和叶子在楼下散步遛弯，看到网点门市在招租，心里就总会痒痒。总想打电话问问对方，把当初的小店铺再挪到沙河来经营。但每次又都断了这个念头，想想熬过两年就要离开这里的，不想再折腾了。可是又不能闲下来，一闲来就难受。电话是打过的，租金也问清楚了，可是每天时间太短，一日三餐就剥夺了她做别的事情的时间。于是她就特别羡慕华语，说你看你一天不用给儿子做三顿饭，又不用上班就能写作把钱挣了。多好。 卧在床上的华语苦恼的说，我现在去超市购物都不行了，你还羡慕我呢，我都不知道这脚要多久才能走出去才不疼了。小姜说过，说你正好趁机会好好卧床休息，让儿子好好伺伺候你。小姜明明也有一个高一正读书的女儿，她难道不知道，高中生有多忙吗，哪有时间照顾自己呢。其实华语也想过，中午休息时间长，儿子回来可以自己做饭做菜，可她哪舍得使唤他呢。能自己做的事情，她都不想让顾小洋做。他将来长大了，要做的事情多着呢，自己现在能做的事情，怎么舍得让孩子做呢。她觉得自己能克服的困难，她就不想麻烦别人。她也实在不想儿子回来没有个热乎可口的饭吃，不就脚疼吗，又不是不能走路，挪着走，站着疼，就架在椅子上好了。 谢晓芹就说你还是去拍个片子吧，都好几天了还疼，这不太正常。华语就说扎完针最开始不疼，肯定现在是麻药的作用过去了才疼的，没事，肯定没伤到骨头，我有感觉。不管怎么说，伤筋动骨要一百天，看来就是伤到了皮肉，得需要静养了。总不能依赖别人，去超市买东西，大不了先不选择走路了，改坐车。无论如何，也能把该采购的东西弄回家。华语觉得自己是一个打不垮的圣斗士。 谢晓芹说你不要太逞能了，要带什么菜我帮你带就是了，两个人，一天也吃不了太多，我反正每天都要去超市的。华语自然不能总麻烦她，也不能总麻烦叶子，她们俩个只是她刚认识没几个月的陪读家长，高三以后，她们将各奔东西，只是彼此路上的过客而已，如果有缘，也许将来还会一直来往，反之，只有在记忆里了吧。华语有的时候也会有如此的悲观，或许这也是人之常情。她和老家的朋友都在北京，几年了也没有见上一面，可能缘份还不够深，更主要的是北京太大了，大家又都太忙。 谢晓芹说别人可以站在客观的角度看问题，一旦轮到自己，也是稀里糊涂，她最见不得谢地在女儿面前跑前跑后的样子，人家又没让他帮充电，他偏就跑前跑后的给女儿手机充电，给谢晓芹的手机充电，两个手机电量都还有一点，没有完全用完，谢地就跟有强迫症一样，看手机都没电了，齐刷刷的插在线板上。偏谢希希不高兴，说她的手机只在卧室充，她还要看时间呢。然后毫不留情的拔下来，拿到卧室里去，一边充电一边玩，谢地赶紧跑过去，拔下来，又拿到客厅充上，说不能一边充一边玩，太危险了。等充好了我喊你。谢希希于是和谢地拉起锯来，一个要在卧室充一个要在客厅充，谢晓芹就烦了，嗓门自然大了起来，她的嗓门一大，家里的战争就难免了，每次她都觉得自己是胜利了的，反正不管怎么吵，谢地都不和她计较，有的时候女儿不在家，他竟然会被谢晓芹气哭，一边掉眼泪一边炒菜，或者一边抹眼睛一边擦地。谢晓芹是觉得谢地在哭，她更生气，一个大男人，在自己媳妇面前掉眼泪，吵啊打啊，吵不过打不过就会掉眼泪，这算什么。还擦地，还打扫卫生，还不停的网购一大堆东西过来，就你牛啊。谢晓芹的嘴啊，就是一个不能饶人的嘴。谢地是不想事态严重化，所以，默默地干活，那意思就是承认了自己是错的，用干活来抵消这一错误。 谢晓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老公在边上，她嫌烦，甚至当谢地从北京赶到沙河来，要是赶上谢晓芹心情不好，就说我伺候个小的还要伺候个老的。谢地说我就比你大6岁，我就老了啊，你个没良心的。谢晓芹就这句话也能发挥好半天，说我没良心还是你没良心，我一个人离家在外照顾女儿，一日三餐，我没有时间照顾自己，也没有人照顾我，还我没良心了，就你有良心。你有良心你说说你有什么良心。 谢地内心挣扎着说我当然有良心，我一个人留在北京，我是留守老爹呀，我是留守丈夫啊，我容易吗我，我一个人是吃饱了全家不饿，可我是不是把工资全打你帐上了，还说我没良心。但是谢地这样想，不能这样说，看老婆来劲了，只好哄着她，说老婆你辛苦了，你一个人照顾女儿不容易，我又不能照顾你们，可我也不能不工作啊，要是我也跑沙河来陪读，那估计咱家得喝西北风了。要想在大夏天吹点西北风还不容易，哪有啊。 谢晓芹的气消了，但她的气势不矮，指挥谢地干这干那，说你周末才能来，我这一周时间都在为你家闺女服务，你来了，也干点活吧，要不你回去以后该不落忍了。谢地一边干活一边说，我咋不落忍呢，你要是让我来沙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躺床上当大爷，那我也不干啊。老婆辛苦了，闺女辛苦了，我来了，就是照顾你们的，我也不过才照顾你们两天。我是咱家的罪人，老婆才是大功臣。 看到谢地这样，谢晓芹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反正这么多年，就是在北京没来沙河之前，她也是无理的习惯了，谢地总是很包容她。而在谢晓芹的观念里，找老公找年龄大点的就是对的，老妈当年给自己选的这份婚姻，当初自己虽然不是很情愿，但现在看来老妈是对的。谢地总是任自己胡闹，可他确实包容了自己小二十年了。想想，也不容易，看着谢地一个大男人，手里拿着毛巾，卧室客厅的蹲在那里擦来擦去的，心早软了，只是嘴上还偶尔会硬着。 爸爸来了，谢希希似乎也有了撑腰的，跟谢晓芹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平时那么柔和，这不免又让谢晓芹生气加上委屈，女儿也告她的状，她也告闺女的状，然后让谢地当裁判，判定她们两个究竟谁做的对，谢地听老婆说女儿这个不对那个不对，她就说，老婆，你说的对。当女儿状告老妈这个不对那个不对的时候，谢地一边听一边说，对，闺女你说的没错，你妈不对，她怎么能这么干呢，看我怎么说她。 当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知道了这个和自己很亲的男人其实是在和稀泥，在向她们俩个各自讨好的时候，同时大声说，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你到底站在哪儿，谢晓芹还不忘了补一句汉奸，谢希希就说，汉奸不好听，应该说是叛徒。谢地一看两个让他深爱的女人揭穿了他，就故意显得很着急的样子，赶紧说，其实你们都对，是我错了。谢晓芹说，你就是个墙头草，左边也倒右边也倒。谢希希也装作严肃认真的点头表示同意。 谢地就严肃地说，我就是咱家的墙头草，左边是女儿右边是老婆，你们想让我往哪边倒，我义不容辞就倒。谢晓芹撇着嘴说，小心从墙上掉下来，来个倒栽葱。谢地嬉皮笑脸地说，没事，我知道，我老婆和我闺女最好了，才不舍得让我掉下来。谢晓芹就紧着问，那我和闺女到底谁最好？ 看着四只眼睛盯着自己，谢地揽过女儿的肩膀，当然闺女最好，谢希希得意的仰了一下小脸，看谢晓芹气急败坏的样子，谢希希更加得意。只是，她忽然想起来什么，赶紧去了卧室。趁着谢希希回卧室，谢地赶紧走到谢晓芹身边，我话还没说完呢，当然老婆最好。谢晓芹拧了下身子，假装赌气的说，爱谁好谁好反正我不好，一天天的在这累死了。换班，你来做几天后勤部长，要注意，一日三餐，不能重样，晚上还要负责送到学校去。装在保温桶里，还不能凉了。谢地赶紧说，对，我就想跟你说这事呢，学校的食堂怎么还不能吃啊，别的同学晚上不是都在学校吃吗，你这样天天送多麻烦啊。谢晓芹说我就是嫌麻烦，所以要你来换班啊，我够了。听话也行，一天天的不听话，本来说好了，这学期分班，好好学习，不玩手机，说是没带手机，可你信吗。说的可好了，还是偷偷带来了，那天她手机充电，被我发现了，我顺着充电器的线一点点拽，给拽出来了，手机在被窝里藏着充电呢。 谢地听了扑哧乐了，谢晓芹瞪了他一眼，说你还笑得出来。谢地说，这多大点儿事啊，别说小孩子喜欢手机了，你一天天的不也盯着手机吗。谢晓芹一听，赶紧把手机扔到一边去，说我是大人，她是学生，学生能和闲散的大人比吗。谢地就说现在是信息时代，你没有办法阻挡小孩子不去想办法接受它，他们在学校坐一天了，回来玩玩手机游戏，正常。谢晓芹在这方面是无法接受的，孩子就得学习，扯别的没有用。所以，谢地即使不上班，让他换她的班管理谢希希，她也是不放心坚决不会同意的。想想男人这么大岁数了还是这么让人操心，不禁心底叹了一口气，心说难怪自己又生出这么多的白发。 第二部:留守老爹来沙河 2 2、 华语也是有白发的，她已经不想用染发膏遮挡它了，反正平时也不用去上班，面对这几个家长，她无须遮掩它们。何况，她也看了，操心的家长们，又不止她一个人添了诸多的白发。小姜倒是一根白头发没有，她们是同一年出生的。叶子也没有。倒是谢晓芹是和她一样一样的，两鬓都白了。谢晓芹之前染发染的非常勤，后来看到华语由着自己的白头发耀武扬威的在夹杂在黑发里，她也想由着它，但是一想到要见老公，或者要见老公的同事，她还是要染一下的。她说，自己都不想看，别人怎么能愿意看你呢。 之前，华语偶尔还会用牙刷刷着染色膏染一染耳朵附近，时间久了，怕伤身体，就不再折腾了。谢晓芹却总是乐此不疲的染着，说自己都看不上自己，怎么能让老公愿意看呢，让老公的同事看了也不给他长脸，让邻居看了也显得苍老。 华语心说，有些东西，接受了，就习以为常了，白发，对于这个年龄来说，是有一点早，可是为儿女操心，它能不白吗。华语想坦然接受这一现象，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否则她就任它白着了。这一天迟早要来，迟早要面对。就像她迟早要面对顾小洋的长大，就像顾小洋出生才12个月就要断奶一样，哭的那叫悲惨，可她还是狠狠心一个人睡了一宿客厅，任他哭着闹着，折腾一宿，也就把奶给戒了。很多事情，该面对，就要坦然面对。华语是这样想的。就像顾小洋迈出人生第一步，是面向着她华语的。 那天应该是顾小洋一周岁零一个星期，平时站在学步车里面，八九个月就走的蹭蹭的贼快了，可就是扔了学步车不敢迈步。那天华语下班回家停好车，打算去阿姨那里接小洋。正巧遇到他们在楼下玩。顾小洋看到华语高兴的不得了，站在那里伸出双手要华语抱，华语原地没动，她期待着儿子能向前迈上一步，偏顾小洋不敢，却又急于扑向妈妈的怀抱，咧着小嘴急的直哭，华语就坚定的站在原地，让顾小洋走过来抱。为了让妈妈抱，为了扑向妈妈温暖的怀抱，顾小洋，终于还是向前迈了一步，发现自己没有摔倒，然后就磕磕绊绊的走向了华语，欣喜的扑向她的怀里。从此，顾小洋不再恐惧走路，终于把学步车扔掉了。 华语生下顾小洋以后，一直是一个人带他，就算是找阿姨带，送幼儿园，都是离家很近的，天天能在一起的，所以顾小洋一直是在华语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一直长到上幼儿园，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直到高一短暂的离开她一年，但还是两周见上一面。直到现在的天天陪伴，虽然不用伺候一日三餐，但是每天要为了儿子去超市或者早市采购，至少要做一顿象样的午饭。还要买他爱吃的水果、饮品和餐后甜点，华语偶尔看到顾小洋买回来的旺仔小馒头，就忍不住在心里笑，心想这儿子十好几岁了，还这么会心疼自己，把自己当小小孩哄着呢。可是，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的心里，他永远是小孩啊，华语觉得，有妈在你就永远是孩子。就像自己，在老妈面前，始终还是孩子。只是她这个孩子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孩子了，她要懂得回报母亲的恩德。所以，每天的电话里偶尔还会提到让老妈过来和他们一起生活。无果。老妈太独立了，就想，自己几十年以后，是不是也像老妈这样独立呢。 高二的孩子们紧张，高二的家长们也未必轻松，表面上，华语从来不催促顾小洋学习啊学习啊，但是她也总在观察着他的动向。可是无论怎么观察，她得来的结果都是顾小洋根本不爱学习，回家不看书，以前那个去卫生间都要端本书看的顾小洋不知道去哪了。回到家，手里只拿手机，华语也试探的问过顾小洋，说谢希希都把手机扔在北京了，没带回来。你不想把手机撇一边去啊。然后华语委婉地说，那手机多伤眼睛啊，言下之意你赶紧把手机扔了吧，那手机形同炸弹。顾小洋却不搭理她，说人家玩不玩手机管他什么事。当然，这个时候的华语也只是之前从谢晓芹那里得知说女儿从北京回来主动把手机放家里了，说要回来好好学习。她还不知道谢晓芹那边已经有了变故，她竟然顺着那根充电器的线已经捉到女儿偷偷带来的手机了。 好吧，玩吧，幸好这不是在学校的宿舍，听说有的孩子宿舍熄灯了还在玩手机，躲在被窝里玩，这简直是不想要眼睛了。也有被宿管查到了没收的。顾小洋跟华语说过，说老师的抽屉里有好多没收的手机，当然，之前他住校的时候，也是带手机的，一方面华语要和他联络，一方面，当初华语没陪读，两个星期才接他回一次家，身边没手机，他也不习惯。被没收了以后，是到寒暑假的时候老师才退给他们的。顾小洋不仅被没收过手机，还被没收过课外书，喜欢漫画的顾小洋，总要光顾学校的书店。华语就不明白了，书店在校园内，既然允许它的存在，那些书也一定是允许同学们买的，既然允许他们买，为什么买了还给没收呢。华语认为顾小洋一定是上课看了才被没收的。顾小洋却说不是，那华语就觉得一定是老师太严厉了，不许他们在学校哪怕是课余时间看这些与课本无关的东西。那高中校园里的书店就应该只卖教辅算了。 听到顾小洋关闭灯开关的声音，华语补了一句，说你熄灯了就不要看手机了，把手机关了。这话说过无数次，顾小洋听烦了。华语就说人家谢希希以前手机在这边的时候，晚上睡觉都放在客厅。顾小洋说你都说一百遍了。华语这边在黑暗里撇了下嘴，真是烦自己这么罗嗦。老妈这样跟自己没完没了的时候，自己也烦。明明也知道自己说了好多遍了，可总是要继续叮嘱。想想自己都烦人。 可是，只有对爱的人，你才会这样自己都嫌自己烦，却还是要不停的嘱咐和唠叨吧。为什么总是对他们不放心呢，华语告诉自己，要相信他，她也相信，儿子在关了灯以后，是不会动手机的。 一想到这里，也就能安然入睡了。这个时候的老妈应该早已睡去，她差不多每天晚上都会在看电视的时候一边看一边睡。华语一直庆幸自己的家人睡眠都好，听说失眠很痛苦的。 叶子是失眠的，她只是说经常睡不着觉，但她也说不出原因，她也似乎不想说原因。华语也就懂事的不问。 第二部:留守老爹来沙河 3 3、 华语可以慢慢的出去走走了，但是不能走快，而且左脚不能用力，差不多总是右脚使劲卖力的拖着左脚往前走，谢晓芹就说你的脚怎么伤的这么重啊，你应该去拍拍片看看。华语说，拍片没啥用，又没伤到骨头，如果伤到骨头一定去拍片。然后她又说了一遍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说自己奔着一百天去了。而小姜的话又让华语如掉进了深渊，小姜说她姐姐的脚也伤过，一年多还没有好利索。说超过三十岁脚伤都不会好的太利索，只能慢慢养了。 华语有点担心，难道非逼着自己换个自动挡的车吗，那样左脚就可以空闲，不用踩离合了。可她舍不得这样厚待自己，她怎么舍得为自己买辆自动挡的车呢。就是有钱她也不想给自己换这个大件，就那电脑都被顾小洋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说干脆在电脑上摊鸡蛋吧，还说华语就爱过穷日子，不舍得花钱。华语总是被噎得不知道怎么对付他，她不知道怎么说才对，所以干脆就不说了，她其实想说我攒钱还不是为了你上学，男孩子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结婚买房，是的，他们不用买了，90平的房子也够住了，可是要结婚吧要装修吧，要买各种东西吧，哪里不用钱呢。如果被顾小洋逼急了，再说她愿意过穷日子，华语就真的不愿意了，就在心里措词怎么回复他，这一天，华语终于急了，说好，哪天我有时间我就去换电脑。顾小洋说，这还差不多，不过你要是不买也行，我原来的那个电脑都比你这个好，我把原来的给你。 华语说我不要，我还是先用自己的，用习惯了，顺手。她喜欢自己用过的旧东西，舍不得扔，是因为和它有了感情。华语感慨了一下，本来说攒钱将来给你结婚用，现在看，没准将来你发展的好了，根本不用我攒钱呢。顾小洋仰着脸说，你知道就好，自信满满的。华语当然记得顾小洋曾经对她说过的话，那个时候他还小，他们经过一片别墅区，顾小洋说长大了他也给妈妈买这样的房子住。小小的承诺，让华语心里暖暖的。但是自己有房，又不止一套，所以将来顾小洋发展的好，她可以和儿子住更大的房子，甚至别墅，如果他发展的一般，也没关系，妈妈已经给他攒下了房产。但是华语一直对顾小洋说，人是要努力的，要有进取心，可以忽略结果，但一定要好好的经历过程。人只有努力才有可能成功，但不努力是一定不会成功的。 不管是和谢晓芹还是叶子，或者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自然不自然的都会提到自己的孩子，在女人的一生，孩子就是自己的生命，其实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否则只要华语一想到上次的敲诈电话，只要一想到那个男孩子的哭声，心里还会一个劲的抽筋，大夏天的都会浑身发冷，那真的是一个让妈妈心碎的声音。那真的是让每一个妈妈听到了都会惊悸的欺骗。孩子就是妈妈的生命。 就这样和谢晓芹走在去超市的路上，走了几分钟，华语还是决定必须坐车了，伤脚让她行走缓慢。谢晓芹说要不你就先回去吧，需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华语说没关系，我还是坐车去吧，臭儿子要吃什么东西，我还得亲自帮他挑帮他选，那几天迷上桃李的手撕面包了，这又吃够了，还得给他换换样。你要是不愿意坐车你就走，我得坐车了，这脚受不了，走的又慢，影响你。于是两个人分道扬镳，华语去了华联超市，买了肉和菜，又跑到附近不远的蛋糕房选了另一种面包。这才慢慢挪腾着走到公交车站，等了好久才坐上车，其实超市离住处并不是太远，走二十几分钟就可以了，平时三个女人经常一起相约着去超市，或者去广场玩，都不坐车，为了锻炼。华语觉得暂时还不能归到他们队伍里去，还要休养一段。 三个女人终究还是会在旁边7中的校园里相遇，难免还是要提到自己的孩子，谢希希的晚餐又在学校食堂吃了，不要谢晓芹再送饭了，谢晓芹感慨孩子真是一时一个变化。而杨宇鑫依然没有变化，仍然不可能回家吃晚饭，也不愿意吃食堂的饭菜，也不让叶子送晚饭过去。在每天晚上别的同学去食堂吃饭，或吃着家里送来的晚饭，他只吃些小零食，然后只等到小半夜了再回家吃叶子做的晚饭，这可真称之为晚饭了，22点30吃晚饭，23点30睡觉。想消化，只有在睡梦里消化了。顾小洋还是老样子，早餐不是华语买的各种面包蛋糕华夫饼，就是他自己在学校门口小食摊上买的煎饼，手抓饼，烤冷面，或者学校食堂里卖的馅饼。顾小洋的早餐基本就是这些，翻来覆去也就这几样，别的他也吃不下去，谢希希偶尔还会在家里吃点粥，有的时候谢晓芹给她做汉堡，杨宇鑫每天早晨必须在家吃早餐。谢希希甚至还把谢晓芹做的汉堡带给同学，然后收同学的钱回家交给谢晓芹。同学看到谢晓芹给谢希希做的汉堡看着就有食欲，于是谢希希主动答应让谢晓芹给她们做，她只收成本费。谢晓芹跟华语唠叨，这孩子就是喜欢揽事做，她每天早晨做好几个汉堡让女儿带到班上去，估计成本都不够。但是她不想打消孩子的积极性。 三个女人在一起讨论孩子最多的就是他们吃上面的不如人意，吃东西总是那么挑，说人家以前养几个孩子怎么养的呢。养的多，吃的又没现在好，可孩子们也不挑啊，一个个都那么上食。华语是希望顾小洋能在家吃点煎鸡蛋的，孩子特别喜欢吃煎鸡蛋，可是上学的话，他总像是没有时间吃家里的东西，所以华语根本甭想着动手做这些东西给他，尤其早晨，他起来以后总觉得没有胃口。就是做了他也不会吃。谢晓芹是希望女儿早餐吃煮鸡蛋的，可她就是不吃，她也就不再坚持，如果自作多情煮了，又怕被女儿丢到抽屉或者垃圾桶里去。杨宇鑫每天早晨乖乖在家吃早餐，从来不出去吃街头食物。华语就无限羡慕叶子，可叶子说我有啥羡慕的啊，儿子回来都不爱和我沟通，也不知道他一天都想啥，我是一个大老粗，学习上又管不了他，他也不让我管，就是真让我管我也管不了，我大字也不识多少，再说他学理科，那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就是深奥到了绝望的一种东西。 第二部:留守老爹来沙河 4 对于华语来说，不能总在床上养伤，要服从老妈意志，老妈说了，在病毒面前，你就得变得强大才行，只有你强大了，它才会害怕，你要是先被病菌吓倒了，那它自然会猖狂。你若厉害起来，它们自然矮小直至收敛了当初的狰狞。老妈说过，有一次她的腿不舒服，她敲敲打打，骂着病毒，直把它骂跑了。华语听了一阵汗颜，然后就埋怨老妈哪里不舒服，也不告诉她一声，要是真都象她说的那样，那人家还要医生干什么。当然，华语也明白，内心强大，也是能驱赶病毒的。她想把这些告诉顾小洋，又觉得他会嫌她唠叨，索性不吭声了。 华语想过不管顾小洋的学习，但还是忍不住，让他看一眼对面楼房人家的窗口，那个每天夜里回来都在学习的孩子，最开始喊他过去看，他不知道什么事就跑过去了，再喊他过去看，人家就不去了，反过来说那有啥好看的，好看你领回来。这话呛的华语半天缓不过劲来。但是这一天，华语还是忍不住喊顾小洋，她实在被对方窗口里孩子学习，妈妈喂东西到她嘴里的画面感动了，止不住喊顾小洋说你快来快点来。顾小洋不知道什么事从自己的卧室里走了出来。华语看出来了，顾小洋是慢悠悠走出来的，看来就是华语再把事态严重化，顾小洋也是耐着性子不带着急的。这要是顾小洋急的火上房的喊她，那她不得跟离弦的箭一样冲过去啊，就算是顾小洋不急上房的喊她，她都特别积极的冲上去。就跟顾小洋还是个小孩子，不小心从床上掉到地上，哇哇的哭声惊到了她一样，必须立刻冲过去，才能让刚掉到地上的顾小洋免受皮肉之苦。华语看到过一个视频，一个妈妈去买菜，回来到家楼下看到自己的孩子从楼上掉下来，她疯了一般的跑过去把孩子接住。然后就这件事情做了一个试验，从楼上掉下来的不是孩子，而是一个什么东西，再让她跑一遍，根本就接不住。可以想象之前那个速度是什么速度，比离弦的箭还要快吧。 而当顾小洋得知老妈又让他看对面楼里熬夜学习的学生的时候，免不住说了句烦不烦啊，我的学习不用你管，我自己管自己。然后可能是怕华语心里不舒服，他又补了一句，说你管我吃饭就行了。 华语很无奈的把自己安排到后勤部长这个位置上，并认真的告诉自己，她不是一个校外辅导员，也不是学校的老师跟班孩子回了家，她，只是一个帮儿子洗洗漱漱的妈，给他做饭的妈，冷了热了提醒他的，他又嫌烦的妈。掐指算算，她这样的陪伴也没有多少日子了，按时间说连一千天都没有了，也就七八百天。到那个时候，离开了沙河，也有可能离开北京，到哪个城市现在都还不知道。华语问过他，说将来你去哪个城市读大学呢，顾小洋就说不知道。不管怎样，18岁上大学的时候，她是不可能继续陪读去了，这一生，她也许只能陪他到18岁，不可能永远陪伴他，给他做饭，操心他冷暖。想想这些，就是现在操心他也不算操心了，反正日子已经按天算了。700天，2年的时间。 高二上学期，很快就过去了，偶尔顾小洋说学校的进度太快了，华语说进度快，你就把电脑和手机放一放。顾小洋说那不行，说脑袋不能天天学，会把人学傻的。华语也觉得自己不能连着多少个小时一直看书，或者一直写书，天生对数字不敏感的她，每次要算比较复杂的题，都要找顾小洋，高二分文理班，顾小洋被分到理科班。最开始他是选择了文科的，华语说这个得遵照你自己的心愿，你愿意学文就学文，你想学理你就学理。文科也好，理科也好，是你学，不是别人学。 顾小洋权衡了一下，就选择了文科，但是很快就给改成了理科，原因是顾事那边让顾小洋改的。顾小洋就听了他的。华语感觉到了，在学习方面，顾小洋有自己的主意，但是毕竟还是没成年，顾事那边很容易左右他，但是事实上，在高二下学期以后，顾小洋越来越觉得自己选错了理科，他也多次跟华语唠叨，说应该学文科，可这个时候，已经是高二下学期，离期末也越来越近，马上就上高三了，所有的课程基本快要结束了，高三整个时间就是一个总复习的过程。这个时候，即使学校允许你重新选择文理科，当然学校这个时候已经不可能为学生更改资料了，就是在时间上也已经来不及了。 杨宇鑫选择了理科，谢希希选择了文科，她对谢晓芹说，班里有好多同学最开始选择了理科，又改成了文科，要是少点学文科的多好，就我一个才好呢。这是谢晓芹讲给华语听的，而叶子说，她不懂什么文科理科，儿子选择了理科，她同意，他要是选择文科，她也同意。她一切听儿子的，因为她对这些真的不懂。每次说到孩子们的学习，叶子就总是羡慕华语和谢晓芹，而华语说，虽然我能写几本书出来，可其实孩子的学习也一点帮不上忙，主要是他也不让我掺和。他每天算的那些题，物理化学数学，给我一道题，我都答不上来。当年学过的东西，全都还给老师了。 所以，华语在一个人的时候就总在想，孩子们学这些东西有用吗？做加减乘除的时候，完全可以用计算器，煞费苦心的学这些东西，将来的生活实践中，到底能不能用得上呢？只是这些想法只是一闪念，如果将来一直搞专业学术研究，当然用得上，否则将来计算数字的话，拿过计算器就好了，老美的孩子就拿着计算器上学。弄一大串数字往一起加，往一起减，乘，再除，有这时间干点啥不好呢。但是，对于孩子们所要经历的这个过程，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华语觉得这个过程一定要经历，但是她不觉得一个孩子的分数能说明什么。谢晓芹就说过她的一个朋友，孩子学霸级的，但是老大不小了，穿个鞋的鞋带也要他妈给系，更不要说其它事情了，恨不得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连吃饭都恨不得要喂他了。上了大学以后，自立能力根本是零，没有办法和同学们相处，包括寝室相处，他妈不得不继续陪读。听到这里，华语觉得心惊胆战，这是学霸吗，这不是废物吗？高中陪读，华语可以容忍，18岁之前，未成年，如果18岁之后，孩子还这样，那真成废物了。 第二部:留守老爹来沙河 5 尽管义务教育没有几年，从顾小洋上小学、初中就一直收择校费，小学和初中因为一直在北京上学，所以高中回户籍所在地上学，尽管可以凭着北京的中考分入学，因为你没在户籍地考试，对不起，交上几万再进来吧。算都不用算，高中三年，少说十万块。 三个孩子，杨宇鑫和谢希希在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都有在业余时间报过各种各样的班，奥数，舞蹈，两个家长的想法让华语觉得可以理解，虽然顾小洋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报过任何班，但她能理解那些给孩子报过班的家长们。每一个家长都是在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就像谢晓芹说的那样，其实让孩子学这个学那样，都是受别的家长的传染，说家长们都得了一种传染病，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学什么，我家的孩子也一定学，而且要比他们家的孩子学的要多两样才算行。还说别人学，你不学咋整？不能让孩子们输在起跑线上。 谢希希小学的时候学过舞蹈，没跳多久就放弃了，谢希希觉得跳芭蕾太辛苦了，脚尖都要跳烂了，哭着闹着说什么也不去了。谢晓芹怎么劝她怎么讲道理都不行，谢希希说什么都不去学了，就一个女儿，谢晓芹也就由着她了。那就她想学啥就学啥吧，于是，初中的时候她又开始学起了跆拳道，谢晓芹不主张女儿学跆拳道，觉得女孩子应该学学弹琴唱歌，学学画画，学学跳舞，要像过去的年代，还应该学学织毛衣绣绣花什么的，而跆拳道这种野性的活动应该是男孩子那种粗线条的。当时为了学不学这跆拳道，谢晓芹没少生气。谢地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女孩子学点功夫对自己这一生是绝对有好处的，至少可以保护自己，就算父母不在身边，他们也能放心。在谢晓芹的眼里，谢地是无时无刻不宠着女儿的，要不怎么说只要他在旁边，她管女儿都费劲呢。现在想想离开北京，在沙河上学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谢地不用在旁边指手划脚，干扰她们娘俩。虽然当初谢晓芹也没少埋怨这政策，那就是高考必须回原籍的政策，他们的户口不在北京，也是为了让女儿将来高中离北京近点，所以给落了河北户口。只是谢希希打小就在北京上的学，包括幼儿园，就这样一路走来，却不得不在高中的时候离开北京。这让谢晓芹一直耿耿于怀，却又无奈。 叶子的儿子倒是也报过班，只报过奥数，其它倒没学什么，叶子的老公曾提议让杨宇鑫学点乐器，可这孩子没有音乐细胞，买的黑管、吉它，买什么不学什么，那孩子倒是平时喜欢看书，叶子从来没买过乐器，都是老公买回来的，其实是老公心血来潮，喜欢这些东西，买回来说是让儿子学，见儿子不喜欢，他说他想学，结果他也是三分钟的热情。所有乐器最后不得不放在一边落满灰尘。害的叶子总要打理它们，又舍不得扔掉它。她看儿子喜欢买杂志，就坚定的给他去邮局订他喜欢的杂志，一下子订了好几种。那还是初一的时候，杨宇鑫把她说了一顿，说我喜欢看书也用不着一下子订这么多吧，我哪有时间看完。最后的结果是，导致家里杂志堆满了书柜，后来翻过的杂志一大堆，都成了废纸。叶子是不喜欢看书的，但是有关学习上的，儿子喜欢的，她就支持。只是这种填鸦一样的订阅，从邮箱一取好几本，儿子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逐字逐句的看下去，这让她从此长了记性，儿子再需要什么杂志，她再订，再也不一下子盲目的选好几种了。 三个女人，只有华语从来没给顾小洋报过任何特长班。谢晓芹说，你没报就对了，报那些班现在看有啥用啊，在学校拼的是成绩，又不看你芭蕾跳的好不好，又不考你跆拳道。华语却说，这不一样的，要是你家孩子画画好，高考也占优势，就是体育占优势在高考的时候也可以为自己的成绩拔一下高。 这不，高二下学期的顾小洋又有了新的想法，他想去学美术。华语没想到儿子又有了这样的想法，当然从小到大，华语基本就没有限制过顾小洋的发展，他喜欢画画，她就支持他买各种书，包括服装设计类的，竟然还有经济学管理的，漫画基础，素描，顾小洋喜欢书，他竟然在去图书市场回来能给华语买回好几本烹饪的书。华语看了，糕点的占了一本，还有凉拌菜的，买回来就把书放在了她的桌子上，明摆着的，这是让她加强她的厨艺呢。 可天生会做饭的华语，从来不愿意在做吃的上面来个照本宣科。她一直认为自己做吃的，是有天才的细胞的，包括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炸的麻花和包的馄饨，她都能在很多年以后自己成家了把面和馅包成馄饨的模样，或者把面做成麻花的模样。唯有驴打滚不会做，这可是北京的名小吃，直到父亲去世多年，华语都很纳闷，从来没有来过北京的父亲，他怎么就会做北京的名小吃呢，而且做的那么有味道，让华语在北京吃上正宗驴打滚的时候，不免想起父亲，对他的厨艺又大加赞赏。只可惜，她自认是厨房里的天才，无师自通，可是她终究是做不会这道小吃：驴打滚。这么多年过去，华语都是心里面百般的后悔，小的时候，为什么不在父亲的面前谦虚一下，把这道小吃学会呢。 顾小洋很会做吃的，但是他一般不做，为了跟电脑学做蛋糕，顾小洋已经败坏了一个电饭煲。这种时候，华语从来不会说他的，他希望孩子勇于尝试，坏就坏吧，坏了再买个呗。只是那天她觉得很惊险，她和老妈出去，回家上到五楼，还有一层到家，她就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儿。打开门，顾小洋正捂着鼻子，面对着厨房一筹莫展。就在这一天，他们家的电饭煲牺牲了。 而上一个母亲节，华语享受到了顾小洋做的蛋糕，那个松软那个好吃，令华语总会回味无穷。而顾小洋的父亲，在和她离婚以后，也享受过顾小洋在家里做的蛋糕，并给顾事带了过去。儿子的这份心意啊，在华语的心里沉甸甸的，可她不知道顾事怎么想。在华语的眼里，顾事从来没有赞美过顾小洋，都说在夸奖中成长的孩子要比整天被批评的孩子成长的更健康和快乐。人生难得天天快乐放松的活着。华语很少批评顾小洋，虽然不批评，但是华语也知道，她的唠叨和嘱咐也足以给他们造成一个小小的小小的代沟。 其实，在华语的心里，也许顾小洋将来做个面点师没准是个不错的选择，可在他们做父母的眼里，总想让自己的孩子做到更好，怎么可能只想着做一个普通的面点师呢。一定要有梦想，并为梦想为之努力。无论怎样，其实在华语的内心深处，只要孩子高兴开心就行，不管他将来从事什么职业。但又不能说，不用学了，直接去学个厨师得了。说不能这样说，但是将来只要能养活自己，能养活自己的理想和爱好就行，当然，华语也想过，要是顾小洋能凭借着爱好赚钱养活自己，那何乐而不为呢。 初三的时候，那把顾小洋网购的吉它，每次他们从沙河回到北京的家里，都能让华语看到，就琢磨着什么时候去报个班学吧，给顾小洋带个头。至少让他知道，这个40岁的妈妈还在学习，在接受新的东西新鲜事物，他做为年轻小孩，更应该义无反顾的好好学习。而在华语的心里，有些是不必跟孩子说的，做出来，他看到会记在心里，也会照样去做。比你摆道理给他，更有力度。 第二部:留守老爹来沙河 6 谢晓芹和华语唠叨，说这孩子咋就这么不听话呢，本来眼睛就近视，戴着近视镜，还非要坐在最后边。她的意思是让谢希希坐在第一排，哪怕是第二排第三排也可以。偏谢希希就不听她的，就愿意坐在后边。谢晓芹不理解，说你学习就是为了听得清楚明白，你坐在后边，离老师那么远，你看得清黑板吗，你听得清老师在说啥吗。谢希希的回答也有一套，她说想听清楚老师讲课，就是坐在门外面支着耳朵也能听见，不想听，你就把自己揣老师的兜里也未必能听得进去。 谢希希这么说，谢晓芹也不想再坚持自己的说法。但是后来她还是听明白了一点，说他们班的学霸都坐在前面，她不想跟他们凑热闹。谢晓芹真想说，你就不能跟你们班的学霸好好学学，你看坐在前面自有前面的好处吧，前面的都是学习好的。可是谢晓芹和华语聊的时候，也反思了一下，女儿的成绩还可以，虽然不是班里数一数二，也是前几的成绩，或许她不愿意和排名第一第二的在一起，是不想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华语说，孩子爱坐哪就让她坐哪吧，坐在最后边人家也未必不好好学习。这方面华语还是给顾小洋自由的，因为顾小洋和谢希希一模一样，也是选择坐在最后一排。顾小洋说坐在前边浑身不自在，华语也能理解，这孩子从小在家自学外语，不是躺着就是卧着的，这种自由态已经成习惯了，他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来吧。 三个孩子，只有杨宇鑫是坐在第一排，他差不多是他们班的学霸，成绩总在前面，叶子却总自责说她是大老粗，没什么文化，孩子的学习一点也帮不上忙，不像华语和谢晓芹还能和孩子沟通很多，说儿子回来，从来不跟她说任何一点有关学校的事情。孩子自制力倒是非常强，一周五天从来不用电脑，这一点让华语无限羡慕。一想到顾小洋的新电脑买回来以后，顾小洋是控制不住中午都要玩一下，后来考试成绩不理想，也就任由华语把它藏在了车里，只到周末的时候玩了。 只是这种局面并没有保持多久，中午晚上顾小洋还是要电脑，华语说现在该紧张点了，快高三了，顾小洋就说学习的事不用她管，他知道怎么安排时间。中午晚上问他在干嘛，仍然是玩，游戏，看视频，或用电脑画画。 华语仍然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再催逼他，只偶尔提醒一下，就算是偶尔的提醒，也会让顾小洋不高兴。华语也憋气，心说我还不是为了你，我为了你才跑这么远来陪你，我为你做好吃的，我为你洗涮，我连我妈妈都不管了，你还想怎的？但是这种话又不能翻来覆去的总给孩子说，也许孩子就是孩子，他这个时候虽然懂得有些道理，但没有去亲自体验，很多东西都是纸上谈兵。他即使觉得自己什么都行，没有经历过，就得不出一个真正的答案。 谢晓芹和华语说起谢希希，有的时候神采奕奕，有的时候气的半死，恨不得狠狠的揍她一顿。可是这么大了，个子比她都高了，打也打不动，揍也揍不动了。偏最近周末看电视，看到人家女孩能歌擅舞的，这丫头竟然埋怨起她来，说小的时候学芭蕾，怎么没有坚持让她继续学下去。这要是能坚持学下来，那她现在也是有艺术细胞的女生了。肯定身材也好，哪哪都好看，气质一定超级棒。然后补了一句，主要看气质。 当谢希希埋怨谢晓芹的时候，谢晓芹真是一愣一愣的，心里一个劲儿地撇嘴。是啊，当初是我要让她学的，可我为什么没有坚持自己呢？再苦再累，让她坚持下来，现在自然不会听她在这里唠叨自己的不坚持。当初还能有什么呢，还不是太考虑这小丫头当时的感受了，怕脚疼，怕辛苦。于是谢晓芹来劲了，说你现在倒来埋怨我了？跳舞的时候，学习的时候，你自己嫌累，嫌脚疼，嫌屁股疼，浑身都难受，这难受那难受，只要一送你去学跳舞，你就浑身不自在，拽着我的自行车，不让我往前推。那个时候咱家没车，你妈我一天天的骑着自行车跑很远的路让你学跳舞，可你，人小劲不小，拽着自行车不让我骑。 说到这里，谢晓芹也是无限的委屈，说当初你哭着闹着非要不学的，我是你亲娘，看你不愿意，我还敢硬逼着你吗，你妈我不想强求你做任何事情。我要再逼着你，那不是虐待你了吗。你是我闺女，我还不得考虑下你小小心灵的感受吗。现在好嘛，你倒来埋怨我。谢希希也大了，听她妈这样一说，也蔫退了。小的时候的记忆虽然还有，但是不太完整，那种疼痛，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的淡了，无法深刻的体会。现在不能体会小的时候学跳舞的艰辛，所以这才看着电视里别人的流光溢彩，羡慕无比。她哪里知道人家当年台下付出了多少的艰辛呢。谢希希也听说过，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眼下一看自己的妈比自己还不高兴，只有一个办法，撤退到完全属于自己的领地里去，卧室、或者卫生间，哪怕假装坐在马桶上玩会手机，只要把自己先关起来，和那个马上要咆哮的中年妇女先隔离起来。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自己只说了一句，她会有无数的话跟着自己。 有关顾小洋选择坐在教室的最后边，华语终于还是有点急了，想找老师给他调到前边去，顾小洋却坚定的说不许她找老师。华语能不急吗，顾小洋说坐在后边的同学根本都不学习，做小动作，自习课更是肆无忌惮地聊天。眼下整个高中课程基本讲完了，顾小洋也露出了着急的意思，华语看出来了，顾小洋说我不如在家里自学呢，老师讲的好多听不懂，要是我自己研究，我学的肯定比在学校学的还快。顾小洋的这份自信来源于他的英语就是自学的。华语在心里撇了下嘴，但又不能说他什么，但她还是没忍住，说听说学霸们都是在课堂上把老师讲的都听进去了，所以回家玩也能玩个好成绩。你这上课不认真听，课后想追何其难。顾小洋本没打算和华语探讨学习，只想跟她说坐在后边的同学都爱聊天都爱玩，但是华语一掺和讨论学习上的事情，他又不爱听了，有点不耐烦的说不用她管了，学习的事他自己知道怎么学。 第二部:留守老爹来沙河 7 好吧，那听你的，我只管你吃饭的事，华语嘟哝一句，又接着说我今天买了好多核桃，核桃最补大脑了，你看是自己剥皮还是我帮你。华语曾经在谢晓芹家，看到她很有耐心的把榛子夹开，取出里面的果肉放在碗里，把带皮的榛子一颗颗的夹碎，一颗颗的果肉被取出放在碗里，看到里面有虫子的，还开玩笑的说，这肉虫还真胖，绝对的高蛋白。那碗里的果仁，只等着晚自习回来的闺女能吃上几口干果。核桃自然也是夹碎剥开，去皮留肉，放在碗里。华语就说你的时间真的是全给女儿了，不像我。 谢晓芹说咱俩不能比，你还每天要写作，我这一天就是一个家庭妇女，除了给闺女做饭，也没有别的事，现在晚饭又不用我做了，这时间还真是难打发。华语每天个人的工作时间基本都在下午和晚上，所以从早晨睁开眼睛，一上午的时间基本全是给顾小洋的。采购，做午餐。她也想给顾小洋剥核桃皮，可人家一口不吃。华语偏不信邪，夹开两个，把果仁放在小碟子里，推开门，递向顾小洋，顾小洋看了一眼说不吃。华语说吃吧，补大脑。顾小洋说不吃不吃，然后加重语气说，都说了不吃，不懂？华语不气馁，继续说，一天吃两颗，补大脑。 顾小洋又说了两个字不吃。这咋又烦了，说话一喋声的不高兴，华语心说我给你剥了皮递过来，你还不领情儿，要不你给我剥个？这话又不能说，因为以前这样说过以后招来的是不悦。现在看他不高兴，只好说，不吃拉倒，不吃我吃。话没说完，门已经被顾小洋在里面给关上了。华语心里憋着一股气，正要离开，隔着门，顾小洋又说，吃吧，你吃啥补啥。这熊孩子，把华语气的，这是让我补大脑呢，嫌我大脑缺弦了？嫌我操心管你多了？ 到睡觉时间了，顾小洋的灯还亮着，这让华语又生出气来，说把这个当妈妈的喊来陪读说是为了能天天洗个澡方便，为了睡觉睡的更香，而不被寝室别的不爱睡觉的同学所干扰，现在可倒好，回家洗澡得她催不说，睡觉也得让她催，她这到底是兼了几种身份呢？宿管？厨师长？开澡堂子的大姐？洗衣工？可无论哪种身份，华语觉得自己归根结底还是他顾小洋的妈，妈妈就会有柔弱的一面，就有时时关心孩子的一面。而每天早晨给顾小洋带根香蕉这件事已经成为历史，最开始那几天他还吃，他听取了华语说的香蕉有多么的营养，尤其早晨一根香蕉的营养就更是了不得。可是坚持不了几天，当他再把书包背回来，那根香蕉指定是在书包里被揉巴得已经不成样子了。就是带苹果也是两天新鲜，从此书背里带水果的日子再也没有了，你默默的给他装书包里，中午原样不动给你背回来。 到睡觉的时间了，顾小洋却不睡，喊他也不睡，凭感觉顾小洋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他不愿意现在讲出来，也许明天他会讲出来，或许一直都不会讲，不过没关系，男孩子大了，不把所有的事情讲给妈妈听，也正常。虽然华语不觉得她和年轻人有什么代沟，至少她有很年轻的读者，有的时候她也分析，为什么自己的孩子大一点了，就要爆青春期的叛逆出来，就像有的大名人，在讲起教育孩子方面，也许一样会有眼泪和辛酸。华语看时间不早，想大声喊他睡觉，又觉得必须压低声音，顾小洋终于说他一会就睡，再画会儿画。 画画，可能是顾小洋解压的方式。就让他画吧。 顾小洋终于和华语谈心了，他们班有体育特长生，美术特长生，他觉得自己体育不好，所以他可以做美术特长生，他有这个基础，将来高考文化课可以少一点分数，只要美术过了，那样也可以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 华语没有上过大学，甚至连高中都没有上过，初中三年级的时候，一方面因为家里贫穷，另一方面她是真的学不进去，16岁，她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了，可以去社会闯荡，可以挣钱养家，可以减轻父母的负担。于是，连预考都没有参加，她就退学了。老师说你不要走，你哪怕上个中专，可以有个差不多的工作。华语的1988年代，大学和中专都是分配工作的。可华语等不及，她要去挣钱，要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她揣着一个颗雄心就辍学，投入到社会这所大学里去了。 华语不仅喜欢文字，唱歌，也喜欢画画，现在看来，顾小洋是继承了她画画的衣钵。可顾事从顾小洋小的时候就挖苦他画的不好看，在顾小洋想发扬画画的特长的时候，他都是百般阻挠，说画家有几个能成名的，有多少画家是在没成名前是穷困潦倒的，然后就开始举他身边现成的例子给顾小洋听。说那画家不是年轻轻就能成名的，他得熬，熬几十年，就是画的不好，也能熬成名，可他成名的时候也许老了，也许死了，死了才成名，有用吗。顾事说这是没用的，生活就要在你付出辛苦的同时，收获得更多才有意思，要不然你一生过的潦倒，只付出没有收获，老了一大把年纪了享受不动的时候，死了的时候才来了成就，有用吗，没用。顾事总是这样在顾小洋面前自问自答。他认为他的想法全是对的，别人的都是错的，尤其华语和顾小洋的想法，他总觉得这娘俩总是那般幼稚。 所以华语不愿意和他沟通，他当然也不愿意和华语沟通，他们是一对最好打死不相往来的男女，只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孩子，就会在孩子的一些事情上，偶尔要沟通一下。但对于这次顾小洋要去学画画，华语并没有想和顾事沟通，她只是在知道有这么个事以后，开始多方打听，并跑到人家专业画室去询问。这才知道高考美术生，在高考前去突击学习几个月，然后暂时离开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离开每天熟悉的文化课，从此开始每天专心学习画画的日子。当然，有的画室还有专门的文化课老师，每天给他们进行一下文化课的辅导，以免他们在学习画画的过程中把文化课彻底忘记。 第二部:留守老爹来沙河 8 两个人也没说准了一定要去学画画，从而降低高考的难度，但是儿子说了，华语就记在了心里。华语倒也说了，说你学画也行，那我就回北京了，我也不在沙河待着了，房子空几个月就空几个月吧，我回去陪你姥去。因为这事儿还没有实施，所以顾小洋也没再强求是陪读还是自己在学画的地方住宿。 华语开始关注这方面的信息。那天去给燕郊的房客送东西，却想不到小区里就有一个为高考孩子准备的画画培训班 。她直接就上去看了一下，那个画室不是太大，在社区二楼，有几个寝室，有教室，也有餐厅。但是都很小，寝室华语也去看了，上下铺，铺与铺之间的上下距离很低，就是说这房子的举架非常低。感觉住在这屋里会有一种很憋屈的感觉。和培训班的老师聊了一下，似乎价钱倒不是很高，可华语对这个环境有一点抵触。走的时候带了几页资料走的，打算拿回去给顾小洋看看，他的事情还是要他自己来定。 一路上一个人开车，华语的思绪不免被车载音乐带动起来。她觉得自己果真就是个跑腿的，并且在高考这方面，她也给不了儿子太多的意见，不是家长想让孩子上什么大学他就喜欢什么大学，也不是你想让他上什么大学他就能上什么大学的。何况对于义务教育也好，高中三年的非义务教育也好，她都觉得孩子不过是在经历一个过程，有书读就好，认真不认真他自己自然明白。有自尊心的孩子，他是不情愿落在别的孩子后面的。不用做学霸，也不落在班级后面拖后腿，孩子的成长，自然也有他自己的判定能力，他不努力，谁能帮他努力呢。 华语这一番话，一度也曾让谢晓芹十分信服，她也觉得孩子应该自己去努力，家长给不了太多。把自己的职务做好就行，华语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人家大字不识一个的父母，也不是一样能培养出几个高材生吗。就比如说自己，华语也曾经对小姜说过，说自己的父母文化不高，妈妈不识字，爸爸也只读过小学，但他们都给了她最好的陪伴，并在他们的职责范围内，做好父母的典范。他们恩爱，他们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他们每天辛苦劳动，做儿女的都看在眼里。尽管他们未必能赚到很多的钱，给她继续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但她已经很满足了。父母不吵架，一家和睦，他们把最好的给她，尽管那最好的，在别人家里也许并不算个什么。 但他们无形当中给华语带来很大的影响，父母去劳动，都会把午餐给华语带回来一小部分，一小块面包，在那个年代，是那么香那么好吃，在那个食物比较单调溃乏的年代，这就是美味了。干力气活，吃面包能吃饱吗？还要给华语带回来，几十年过去，华语都不会忘记这个，而且越来越深刻。华语如今吃什么东西，也都会想到老妈和儿子。这一切，顾小洋也一定是感受得到的。在沙河陪读，她奔波在沙河和北京之间，两头跑着，因为她说服不了老妈来沙河和他们一起住，只有采购了肉品菜品果品往北京送。 华语有时甚至想，自己将来老了，如果一个人独居，儿子会管自己吗？她甚至不愿想那么多，过好今天就是了，如果顾小洋不和她闹情绪，那就是晴天。华语想到自己老的那一天，其实也没什么，自己没有工作单位，自己自费交了社保，老了有最低的工资，再说离老年还很远，自己仍然在努力。想太多了都是杞人忧天，而谢晓芹也一样和她爱操心，她甚至说将来闺女工作会怎么样呢，找的对象对她好不好呢，结婚以后会不会离婚啊，现在离婚率这么高，要真是离婚了，那孩子可咋办啊。她说没事总琢磨这些东西，她也就越想越担心，就想着将来这种不好的局面怎么能让它不出现。华语说，你琢磨的比我还多，孩子大了就不归你管了，不过也是，话说回来，父母只要不闭眼，孩子就永远是孩子，父母仍然是父母，就算孩子四五十了，父母健在那一定还是有着操不完的心。就像我妈都快八十了，还不是我要出门了，嘱咐我不要冷了不要热了，添衣减衣的，其实我也嫌烦。我都多大了还管我。可是父母操心一辈子，已经习惯了为你操心，你就任他们唠叨吧。真的有一天不操心不唠叨了，那也是他们真的都不在自己身边了。我们现在无非是在重复我们的父母。难怪我们都有白头发呢。两个女人互相感慨着。 为孩子跑腿，这在华语都已经习惯了，就算当年和顾事在一起，顾小洋所有的事情，差不多全被她一个人包了。她这一路上一边开车一边听音乐，脑海里不停的闪现着自己的家人，沙河陪读的家长，谢晓芹，叶子。谢晓芹闪的更多一点，因为她们俩个聊的更多一点。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喜欢操心。小姜不同，她算是另类家长，她从来不操心女儿，倒是她要出门，女儿要给她操心。画路线图，百度，各种操心，生怕这个在淘淘心里的妈是一个笨妈妈，走哪都迷糊，真是怕出去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小姜和女儿淘淘的关系，在华语和谢晓芹这里，真正的颠倒了。 小姜说她很路盲的。可谁又猜得到，她是不是在女儿面前故意变得笨到家呢，不得不让女儿为她操心呢？小姜被华语表示出来的不相信雷倒了，她说你有啥不相信我的，她说我是真的笨呀，所以闺女就要为我操心，不像你是个称职的妈妈，总在为孩子操心。我都觉得自己在女儿面前丢脸。华语说，你笨，你笨你还能从天津开车开到北京，开到沙河了，你让我开车，肯定是个丢。小姜说，用导航呀，导航我会用的，不过也是我闺女教的我，以前我是说啥也摆弄不明白这个高德，女儿没少说我笨，但女儿就是对我有耐心。华语不免叹了口气，说你家有人教你，我家是没人教我呀，我的阅读器买回来都是儿子在使用，我都不会上传文章到阅读器上去，让儿子教我，儿子倒是也帮过我，也告诉过我怎么操作，可我就是不会，次数多了儿子也就没耐心了，直接说我太笨。那个阅读器真是一个不解之谜，在她眼里就是搞不定它。一说到这里，华语就注定卡壳，就不自信了，就说自己为什么这么笨呢。 第二部:留守老爹来沙河 9 马上就到沙河了，车载音乐换了，是一首让华语流泪的歌曲：时间都去哪儿了。唱的她泪流满面。养个孩子，一个妈妈要付出多少辛苦，只有妈妈知道。一想到这些，再听了这样的一首歌，华语有点激动。而从燕郊到沙河20多公里，华语竟然跑了30分钟。晚饭又简单吃了一点，等到晚自习顾小洋回家，华语把她所了解的有关美术特长班的一些信息告诉他。顾小洋拿到着她带回来的小宣传单回自己房间去看。第二天，她看到那美术班的单子没在家里，显然被顾小洋带去学校研究去了。 中午回来，顾小洋说他想去学画画。华语说，那行，你去报班，那我就回家了。顾小洋急了，说我不想在学校住。华语说可以去住啊，和学校一样的，就是小点，吃住在培训班。顾小洋说，那咱家租出去的房子收回来呗，反正在一个院，住着也方便。华语撇着嘴说我房子都租出去了，每月租金我还要还房贷，沙河的房子又不能退掉，要等到高考以后退，你让我们占几个房子？先别说画画的学费和吃住需要一大笔钱，就是收回房子，没有了房租也不现实啊。去报画画班，只是学个半年左右，和同学住有什么不行。人家报特长班，家长还都要再跟着去陪读啊。华语最后说，反正你想好了，你画画我也支持，但是学不了几个月，自己去，我回北京，我一个人也不在沙河待着了，我回去陪你姥去。 顾小洋不吭声了，说他再想想。 6、 华语又在网上找到了一家专业培训高考生的一个画室，博客里介绍了好多学生考到了理想的大学，她把 博客截图发给顾小洋，并征求他的意见，顾小洋说再说，反正还有一年多呢。 这期间，华语依然像以往那样，早晨，顾小洋上学，进电梯，华语看到电梯门合上了，就跑到阳台上看上一眼。这一天，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仍然没有看到顾小洋从单元门里走出去，华语心里一惊，坏了，电梯是不是又坏了。抽身赶紧往外面跑。她猜对了。两部电梯，其中一部一直停在15层不动，华语赶紧锁门顺楼梯往下跑，跑到15层，用力敲电梯门，得知顾小洋在里面，并且不止他一个人，华语稍微安定了一点，母子俩个已经不是经历一次两次了，有一次华语下楼，感觉电梯是从3层直接掉一层了，震感特别强， 当时把她吓的尖叫。要不是楼层太高，她肯定会天天爬楼梯的。 其实有几天她就是天天爬的楼梯，因为北京和沙河是一样的，雾霾特别严重，不敢出去锻炼，就干脆从22楼梯爬上爬下两个来回。但据说走楼梯容易伤膝盖，于是这种锻炼方式也没操作几天，就改成了室内跳健美操。反正华语总会给自己找到一两款锻炼方式，健身也好，打发时间也好，都是好的。 物业也来了，是和电梯维修工一起来的，放出来三个孩子，其中就有顾小洋，华语看到儿子从电梯里出来，心里百般滋味，这幢楼他们住不下去了，太危险了。电话打给房东，房东却一直坚持说没听别人说电梯坏啊，还说这不可能。华语无语了，这种事她还能撒谎不成。房子签了两年合同，她是打算一直住到顾小洋高考的，无奈电梯频繁的出事故让她没有安全感。叶子之前跟她说过一次，说开按摩诊所的那个小伙子说前面1号楼，有一次电梯直坠，孕妇都流产了，家人跑到物业烧纸去。 这个场景她没有看到，也不知道真假，但她羡慕叶子选的低楼层8楼，可以直接走楼梯，他们从来不走电梯。 经常看今日说法和新闻的华语，看到电梯事故太多了，看着生者转瞬和家人阴阳两隔，何其残忍。华语果断退掉房子，离高二下学期放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正好在这里住了一年整。当房东打电话催要房租的时候，华语说这房我不能住了，电梯总坏，着实吓人。房东还在说不可能，没听别人说电梯坏过。华语不想说太多了，她开始找房子，到隔壁小区看了几套房子，很快就把房子定了下来。期末考试没有多长时间了，华语希望顾小洋中午能午睡，自己顶着大太阳搬家。但是她又希望儿子能帮自己忙，大男孩子了，是该跟她分担的时候了。她只是试探的问了一下，说你是睡觉还是帮我搬家？顾小洋选择了睡觉。好吧，那你睡吧，我一个人搬。顾小洋睡下，华语看到了，他的肚子上搭着校服上衣，门虚掩着，华语看到他是躺在床上的。所以她开关门都特别轻，她想赶紧把家搬完，为房东腾房子。多住一天，她都觉得这电梯多一天的危险。新搬过去的小区是新建的小区，除了谢晓芹，她也问过小区其它住户，他们都说电梯从来没有坏过，每个月都会有维修工过来维修。 依然是高层，没有办法躲过，学校对面只有这两个小区，都是高层，24层。由于租的急，没有遇到低楼层，选了15层。她希望这个小区真如人家说的那样，配套硬件都合格，或者就算是老了，人家也能出人出力出资维修。 搬家确实不容易，果真是破家值万贯。来沙河才一年的时间，感觉并没有添太多的东西，可搬起家来才发现东西还是不少。谢晓芹当然知道华语要搬到她所在的单元楼里去，她告诉华语先打好包，下午孩子们上学了，她过来帮她。华语是急性子，一个中午，顾小洋在睡觉，华语就一箱一箱的把东西挪到了新房子里。正午的太阳非常足，晒的她不知所以然，帽子也没戴。她想一个人把家搬过去，不打算麻烦谢晓芹，或者别人。她觉得从一个小区搬到隔壁小区，又不用车，每次拉着两个箱子就ok了。左手一大箱子，右手一大箱子，这个中午，直到下午，华语都穿梭在这个小区到隔壁小区的路上以及电梯里。中午阳光灼眼，别人都在午睡，而她在忙碌，她想到了当年上班的日子，别人都在午睡，可她却奔跑在为淘宝书店补货的路上。她一向是乐此不疲。 第二部:留守老爹来沙河 10 只是东西太多，顾小洋的书就被她折腾了好几趟。卷子可以扔了，放在地上一大摞，好多漫画书，以前被没收过，可顾小洋依然每期都要买，漫画一箱子装不下。还有衣服，被子，锅碗瓢盆。这个家，一个人就搬了过去。搬到尾声的时候，孩子们早去上课了，谢晓芹也睡了一小觉，看着屋里没有什么了，可谢晓芹还是帮她跑了两趟。华语无限感慨，果真是破家值万贯，并感恩认识了谢晓芹，不管她帮自己搬了多少东西，哪怕只搬了一样，哪怕只陪着她而没有拿一样东西，她都是心存感激的。事后叶子还埋怨她，说怎么搬家不告诉她一声。其实华语是一个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的人，能自己搞定，绝对不想麻烦别人。 新家安定下来，东西放了满地，但来不及收拾，她要把原来的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交还给房东。要知道，她还有一千块钱的押金在房东手里呢。地面磁砖是白色的，华语把它擦的比哪一天都干净，厨房、阳台、卫生间，该收拾的全收拾了。冰箱断电，里面还有点冰，暂时没化。房东却临时说没有时间过来。华语只好关门走人，回去收拾新家，等着第二天接房。 第二天房东一早就过来了，华语正在新家打扫房间，挂断电话赶紧到22层和原房东见面，不料想，这房东劈劈啪啪的，摔摔打打的，华语看出了她的不高兴，她一进屋，房东就来个下马威，说这冰箱也不给擦擦，这么多水。华语赶紧说昨天我断电还有冰，可能一宿了化的，我这一早还没来得及过来擦呢。其它地方那么干净，难道她没有看见吗？华语嘀咕了一句。不管她收拾的有多干净，房东那一千块说啥不退了，要理由？有啊，你跟我签了两年，一年你不住了，你违约。华语气坏了，说这电梯总坏，我和孩子被闷在里面好几次，我们不能为自己安全考虑吗。房东说，没听说，谁也没说电梯坏过。 华语说，那你在这住过吗。房东说我没住过。华语说你没住过你怎么知道电梯不爱坏。上次谢晓芹来给她送她自己蒸的各种颜色好看的花卷，家里的煤气都没有关就跑过来送东西，事后听说电梯总坏，把她也吓坏了，说家里煤气正蒸着包子，这要是坏了，手机在电梯里又没信号，那真太可怕了。这一切，房东她知道吗？ 华语被气到了，但她惹不起躲得起，一千块钱，确实能买很多东西，可她不想要了。40岁以后的女人，她更多的时候不想和别人争。她不想惹那个气，晚上给老妈打电话提到这个，老妈也说，算了不要了。老妈好大方啊，她那么大年纪，总要在小区看到别人扔了不要的废品，都会拣了去换钱，可对于女儿这边，她也一定是心疼的，不想女儿和别人有纠纷，也不想女儿生气吧。 晚上给老妈打完电话，各自知道都平安，华语就开始铺床。新家已经收拾的妥妥的了，收拾完其它的，把手洗干净，开始铺床。这方面顾小洋和华语一样有洁癖，尤其从外面回到家，第一件事必须先洗手，吃东西前必须洗手，在华语眼里，虽然初中的时候他们有过那么多的不和谐，甚至把她气哭，气到四肢发麻，可顾小洋每一点好的表现，或者有一点新的进步，她都暗暗窃喜。 新家就算是真真正正的安下了。对于老妈和儿子，对于所有的家人，华语唯有一个心愿，就是大家都能天天平安。搬离那个有恐怖电梯的小区，华语其实只是寻求踏实和安心。她真的不想电梯再坏了，她小小的心脏真的无法再次承受打击。 新房子比原来的房子大了二十多平，儿子的房间比之前的大很多，自己的房间和客厅绑在一起，儿子和自己都是大大的双人床。顾小洋一直特别喜欢大床，住在之前的22层很憋屈，当然顾小洋从来没有嫌弃过，要不是电梯总坏，他住了一年已经习惯了，也不愿意搬走。就是要搬新家，顾小洋也不是太主张，是华语必须要搬离那个小区的。看着铺好的大床，华语想儿子一定会非常满意的。而华语多希望老妈过来一起住啊，她也省着老惦记家里。可电话里又说了一遍，老妈还是说甭惦记她，她好着呢，吃嘛嘛香。说咱家有狗，把狗带来，房东肯定会不高兴的。老妈可真会替别人着想。 儿子顾小洋来到新家，对哪里都表示着好奇，每个房间都走走看看，包括阳台。这孩子又饿了，忙搬家没去超市，第二天的早餐也没预备，就算是小家，搬起来也是相当费劲的，华语觉出了自己的累。顾小洋这次也没买东西回来，他经常是晚自习以后，他会跑到楼下小超市转一圈，买点吃的回来，今天没吃的，只有面包和华夫饼，顾小洋不想吃。顾小洋爱吃的东西，绝对不能连着吃上几次。 搬了新家的原因吧，换了环境，顾小洋心情超好，就说想吃土豆片，土豆条也行。这么晚了，顾小洋可不想华语下去买东西，说外面黑了，不安全。这话说的华语暖暖的，九岁的顾小洋其实就很贴心，或者再往前推到幼儿园的时候，华语做销售，每天回到家都很累，但在顾小洋面前，她并未显示出自己有多累，可那个小小的孩子一看到她回家，就会露出无限怜爱的模样说，妈妈，我辛苦你。顾小洋九岁那年，华语离婚，她一个人照顾他。有一次夜里顾小洋高烧不退，家里的药不好使，华语觉得是孩子产生了抗药性，要去药房买新的药，顾小洋不让，他心疼地说，我就一个妈妈了。这让华语每次想起来，都想大哭一场。 华语惊叹当天的心情很好，怎么又断片想到了几年前，很快她就恢复常态了。眼下，的确有点晚了，华语也不想去超市买什么土豆片和土豆条。顾小洋说自己炸就行。家里土豆还是有的，忙了一下午，一个字都没写的华语，得令开始削土豆皮，做为一个看似是家庭妇女的华语，她要一边照顾儿子，还要一边完成她的事业，每天的时间真的非常有限。土豆很快削好，她给顾小洋炸了一盘土豆片。高中的孩子且不说学习有多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急需营养，每天晚上回来都会觉得饿。平时顾小洋晚自习回来，都会给自己买个汉堡带回来，在沙河租的房子都没有微波炉，热汉堡就成了一个问题，这难不倒顾小洋，找到两张报纸，把带有纸盒的汉堡包裹的严严实实，再放在碗里，电饭锅通上电，汉堡蒸不上几分钟，断电，闷上一小会儿，汉堡就出锅了。为什么不把汉堡从纸盒里拿出来放在碗里再蒸呢？顾小洋觉得这样热出来的汉堡会沾上水，会潮湿，就不好吃了。 当华语把这个方法告诉给谢晓芹，谢晓芹就说这孩子在吃上面可真会下功夫，她和谢希希把这个热汉堡的方法如法炮制，因为她们家也没有微波炉，她说这效果还真不错。租房子住的这些人啊，生生的把自己逼的无比聪明起来。当然，主要还是这些孩子聪明。 第三部:退学风波 1 顾小洋不想去学画画了，华语表示同意，说那你就好好学文化课，一个学校那么多学生，能有几个扔下功课跑到校外去报班的，大多数同学还是凭着文化课的成绩考上大学的。华语还以为顾小洋该收心好好学习了。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在很多过来人那里，她知道男孩子成熟晚，所以上学也一样的，之前贪玩不好好学，但是高三以后，只要他想学，那成绩是蹭蹭往上蹿的。所以，华语不着急。 但是华语没有想到，顾小洋竟然冒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退学。不念了，他说他现在十七岁，家长可以养到十八岁，还有一年的时间，他回家，用一年的时间画画，然后他可以给一个漫画家做助理。华语脑子短路了，愣是没想到人家漫画家会等你一年让你去做助理？她此时的思维是直线的，一个是孩子要退学，不念了，另一个就是他铁定了在家画一年的画，然后去通州那个漫画工作室给那个漫画家做助理，在顾小洋的眼里，这事板上钉钉了的，是一定能成的，只要他画上一年，就完全可以去那个工作室工作了。 在华语的眼里，顾小洋除了有时候的任性和不听话，其他都还好，华语也不想计较他偶尔的不听话，他如今是一个快接近成年人的一个大男孩了。别说他有自己的思想，就说三岁两岁的小孩该有主意也是有主意的呢。就说小猫小狗吧，家里的小狗豆豆，每天固定时间你要去遛它，到时间不带它出去，它就猴急猴急的，你换个衣服，你站起来走动一下，它都会在你身边绕来绕去，然后去看拴它的绳子，希望主人把它拴起来，好出去玩。带它出去了，它还总想指挥主人带着它去它想去的地方。它会使劲拼力往它想去的方向挣扎。那力量也是极大的。 华语听说顾小洋要退学，真的急了，慌不择路地说那你还是报班去画画吧，学几个月，以后报考个艺术院校。华语猜测这个孩子可能是觉得在外面学画画太贵了吧，他一定是在为他妈考虑。当然，也许因为华语说你要选择学画画，她就不去陪了，他学画的那几个月她回去陪姥姥。不管顾小洋是怎么想的，反正无论如何，她可不希望他小小年纪就辍学。自己当年不能继续上学，是因为自己家里的条件不好，也是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当然，那个年龄的自己也是因为觉得长大了，可以独立了，所以放弃了继续求学，而选择上班挣钱。也许这个年龄的孩子们都觉得自己很是了不起吧。可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家里的条件也的确是太差了，自己上小学的时候，眼见着交学费偶尔父亲都会去借钱，这让华语情何以堪，都不知道是怎么读到初中毕业的。那个时候大学又没有现在这么普及，上完高中能考上大学的真是屈指可数，哪有现在好呢，大学扩招、普及，差不多都能上个大学，在华语的眼里，现在家里条件好，就算上个好一点的大专也得继续求学，就算毕业早就不包分配了，但是这个求学的过程必须要经历。 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条件确实不好，如果条件够好，说什么自己也要继续走在求学的路上。尽管她工作以后一直也没有忘记对新知识的求索，可很多东西她都没有经历过，所以要是和谁聊起天来，真的是无法聊到大学生活，哪怕是高中生活。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和别人聊起天，谈及高中和大学话题的时候无言以对。他希望儿子所有应该求学的时期都分毫不错过。他就算每一个阶段都平庸，但他至少有过经历，而且每一个阶段都能交下好朋友，可以不用太多，但一定会有。 想想自己对儿子真的是没有太多的要求。可眼下，华语有点懵了，做为一个女人，此时又做为一个妈妈，而且是一个单亲妈妈，这是她第一次做妈妈，也第一次面对一个青春期的孩子有了他自己大胆的想法。其它都是小事，在华语这里，上学是个大事，高二马上眼看着就进入期末阶段，这孩子说不想上学就不上学了，这坚决不行。华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是坚决不允许顾小洋高中辍学的，尽管沙河一中是地区重点，这些在北京上初中的孩子刚一来的时候有些都不是太适应，北京讲究素质教育，初中的题又很简单，或许高中也不太难吧，华语只是这样猜测。所以一直没有在沙河读小学和初中，直接在这里上高中的孩子们，在进入高中以后有些是觉得吃力的，谢希希在刚进高一不久，同班同学就有打退堂鼓，退学不念了的。那个孩子是河北本土的，也是从另一个城市来的，家人是觉得沙河一中是省内重点，所以想尽办法，就是挤破脑袋，花几万块钱，那也要进这所高中。无奈，这孩子接受不了这个学校的学习频率，才开始上学就说跟不上，说什么也不念了。家人也拿这孩子没办法。这件事谢晓早就跟她说过，可她捂着没有说给顾小洋听，这样负面的东西，她是一定在顾小洋面前stop的。 当初谢晓芹提起这个话题，也是因为两个人刚认识不久，聊起陪读的话题，华语说在家长qq群里，看到那些家长们基本都是不陪读的，所以他们抵触这些陪读的，说孩子大了就该放手，多大了还要陪读啊，他们是一群鄙视陪读的家长们，每天在群里说着各种各样的话题。包括谈论他们的二胎。谢晓芹对这个话题表示极大的反对，她说这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他们是没这条件，他们要是有这条件，也会来陪读的，也就不会这么多废话。她说他们是经济条件不行，不得不上班挣钱，还有的家里根本就是还有个孩子，脱不开身，他不可能把那个孩子扔一边不管来陪这个，所以他们那些人是想陪没条件，然后就攻击我们这些陪读的。什么人哪。谢晓芹说到那些在qq群里表示看不起陪读的这样的话题，就愤懑。然后说她早就屏蔽这个群了，根本不看里面的消息。 第三部:退学风波 2 对于华语来说，她的确也是因为职业的便利，就像顾小洋说的她在哪里都能写，所以很容易就来陪读了。如果她的家里也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或者那孩子正在读小学或者幼儿园，她也恐怕是分身乏力了。她只想着陪孩子两年，然后他上大学了，她就可以有自己的时间了。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只不过才在这里读了两年书，华语也才陪了他一年零几天，三百多天，六七百天顾小洋都熬过来了，还有一年三百多天，他怎么就不能继续了呢。 华语是万万想不到顾小洋也生出了和谢希希同班同学，那个退学同学一样的想法。她只是觉得儿子一定是嫌出去画画费钱了，不舍得继续花妈妈的钱了，才要求退学的。自己不是花不起这份钱，所以她一定坚持不能让他退学。她在这个时候只有让步了，说你去学画画吧，要是能继续到你画画的地方陪读，那我继续陪。这可真是在心底咬着牙说出来的，不管怎么样，在顾小洋没成年之前，没上大学之前，他要让她陪，那就陪吧，华语开始让步。可是现在她即使说去他学画的地方陪他，他也不想学了，就想退学，去画画，然后做漫画师的助理，去赚钱。 华语说你缺钱吗，咱家里缺钱吗，现在不用你挣钱，你着啥急呢。你上四年大学，你妈供的起，再说还有你爸呢，你上大学他会管你的，再说就算他不管我也要管你的，不要担心以后大学的费用。顾小洋这才说功课进度太快，跟不上。华语终于明白了孩子是因为跟不上了才要退学的，华语说你急啥啊，这不高三还有一年时间吗，你只要加油，一定赶的上的。高中用一年的时间复习，不要怕。再说，跟你说过了上学的时候一定要认真听。顾小洋急了，说我听了，我认真听听不懂。还不如我这三年自己在家学，都比现在的成绩好。华语猜测，顾小洋虽然是坐在教室里，那颗心不定飞哪去了吧。心不在教室，不在课堂上，怎么能听明白老师在讲什么呢，要不然怎么就跟不上了？可她又不能这样直接说他。但不管怎么样，华语知道学校早恋的队伍里一定是找不到顾小洋的，曾经被作弊留校察看，他铁定心思也不敢。 但是即使他没有和哪个女生恋爱，那少男少女这颗青春驿动的心，也不可能不被异性拽去眼神，也许他还是喜欢了谁，所以学习的时候不能专心？华语只能这样胡乱猜测，却又坚决不能说出来。她只是表现的很着急，马上就到上课的时间了，华语说中午你又不睡觉了是吧，早知道你中午不爱睡觉，那天搬家我就该让你帮我一起搬。顾小洋的午睡是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种的。没办法了，顾小洋就是不想念了。华语继续劝他，说你妈我连高中都没上过，更别说大学，但是我做过多种职业，这些都是一种锻炼，你不要以为我现在一天天的在家里写东西，你就想在家里画画，有样学样你。可我以前有过多年的积累啊，我做过很多职业，这个你知道吗？别说我，就说你爸，你别看他现在也是天天在家写剧，可人家以前也做过好多种职业，放过牛，做过广告公司经理。顾小洋眼睛一亮，说他做过经理啊，没听说过。华语说，这个他没跟你说吧？做什么都是要付出努力的，不是说我们生下来就在家里写字，怎么可能不出去工作不出去锻炼呢。我们当初是家里条件不好，要是好能不去上大学吗。你要是只选择了画画，只在家里画画， 不到外面接触别人，那人就废了，你知道吗。人是群居动物，一定要出去和别人交往才行，人要这样永久的封闭起来是可怕的。华语是真急了。 顾小洋说我画画，我又不是天天在家里画，我也出去，有事了我就出去。顾小洋总能找到话来应对华语，华语是真急了，说反正我不支持你不上学，你也了解你妈，我根本也没指望你上什么重点大学，你就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一路念下来，我不管你将来考二本三本还是八本。顾小洋异常温和的提醒她，没有八本，只有一本二本和三本，还有大专。华语说激动了，说我是说这个意思，我知道没有八本，我的意思就是你平时付出多少努力，将来我们就接受这个结果，考什么样我们都去上。到时候你去别的城市，和你的大学同学们在一起，一起上课下课，住一个宿舍，一起参加活动，你这也是积累你的人脉资源。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顾小洋现在只想退学，在家画一年，反正父母有责任和义务养孩子到十八岁。他就这样说，我就在家画一年，然后我去给漫画师当助理，我能养活自己。华语拼命的劝，使劲的劝，挖空心思的劝，似乎还是劝的不太理想。怎么办？ 这种时刻，华语不得不把电话打给顾事了，当着顾小洋的面，打过去以后说明情况，手机开的免提，两个人都可以听得到，也都可以同时说话发言。华语已经简单的把顾小洋不想上学的想法说给顾事听了，此时她相信顾事一定是和她站在一边的，那个男人鲜有和她站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华语也是不想找他的，可是眼下的局面，她有点控制不住，她希望他能说服顾小洋继续学习，直到把大学修完。到那个时候，他的年龄和想法一定比现在要成熟的多，那个时候他再想去选择做什么，他自己也能承担后果。华语不希望将来的顾小洋有一天埋怨她，就像谢希希埋怨谢晓芹没有让她继续学跳芭蕾一样。世界上是找不到后悔药的。 第三部:退学风波 3 顾事继续重复了一遍华语的话，说，对，你妈说的对，我以前就是一个放牛娃，然后写东西，打工，再做广告公司的经理，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你不要以为你妈和我的职业都是在家里写东西，你就想学，就想躲在家里画画不出去，不见人，这样不行。你爸我就算现在在家工作，我也是要经常出去开会的。我和你妈以前都是做过多种职业的，你看你妈还开过淘宝店，还做过广告，饭店服务员，开过发廊，出版过图书，也做过图书销售，到处跑，对，这些你都知道，我也不用废话了。你告诉我，你连个文凭都没有，你去哪里打工？谁要你？这年头，去哪里投简历，不要一个至少大学的文凭？哪个公司不是先看你递过来的简历，再约见你呢。简历里人家一看文凭都没有，人家都不约见你，看你是初中高中那简历直接就进纸篓里了，你连门槛都甭想进。 华语也和顾小洋说过，说现在找工作，文凭首先就是一块敲门砖，没有文凭，人家可能都不能约见你，直接就ps掉了，就算你再优秀，可能也就这样错过了。说现在和我们那个年代不一样了，因为我们那个年代本身大学生就少，所以找工作的门槛就没有现在这么高。 顾小洋把他的想法又说了一遍，顾事说，好，你想学画画，然后去做漫画师的助理，他能给你开多少钱？他能用你多久，你一辈子画画吗，画画有多累你知道吗，有多少画家，年轻轻的饭都吃不饱，真正成名的时候要么就是老的走不动了，要么就是已经老死了。这个是靠时间吃饭的，你现在年轻，要步入主流社会，不要想干啥就干啥。画画能养活你还是怎么着。顾小洋轻声说，一个月工资够养活的了。顾小洋说他学一年，就能挣钱了，然后一边挣钱一边继续学画画。 说来说去，顾事发现也说不通顾小洋，最后没办法他就说，行， 那我同意你去画画，家里不是有房子吗，你别在你妈眼前画，你现在不是想独立吗，你去搬过去自己住，完了我和你妈一个月一人给你一百块钱，你去买馒头，二百吃馒头肯定够了。你去画画吧，这样也好，我一个月不用给你生活费了，你不上大学，我也不用给你拿大学的费用了。我省心了我。行，去画吧，别在家画，自己出去画，我们再养你一年，两百块钱的馒头钱，反正饿不死，吃白开口水就着大馒头也行，去买点便宜的烂菜叶也够了。独立就从自己出去住开始。就这么定了，我还有别的事，我还在外面，你要不就自己再好好想想，再定。顾事的这一堆话，让顾小洋半天没反应过来，或者他脑子里在琢磨着这事是不是可行。 这个中午，撂下电话，顾小洋还是去上学了。当天晚上回来也无话，第二天早晨又乖乖去上学了。 华语总算松了一口气，和谢晓芹遛弯的时候，难免又要把这件事情唠叨一下，谢晓芹说，这事一点不奇怪，她说她在谢希希高一下学期的时候也经历过一回了。华语大吃一惊的说，你家女儿也闹过退学？没有想到。在华语的眼里，谢希希虽然在班上不是第一第二，那也是前十名之内的。这个成绩只要再努努力，上重点是没问题的。 但她真没想到谢晓芹的女儿也会有过退学的想法。她比顾小洋大一岁，看来在同一个年龄段的孩子，差不多都有过相同的想法，那就是他们都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了，能够独立面对这个复杂的社会，可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其实在华语这个年龄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的呢。而自己想想，从十几岁走入社会，从懵懵懂懂到一点点的成熟，社会这所大学会告诉你怎么样去面对，成功需要付出，从内向变得外向，后天果真可以改变一个人。一个人若想成功，是需要把他扔到社会大学好好锻炼几年的。华语还一直把顾小洋当孩子，尽管他已经十七岁了，在华语的眼里，顾小洋是懂道理的，什么道理都懂，所以她也不能说的太多，但是他这个年龄因为没有经历过一些事情，所以没有一点社会经验。看问题也就比较肤浅，所以，华语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十八岁之前，必须留在校园里，学知识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学会和别人的交往。顾小洋高中只住了一年校，对于华语来说是个大缺憾，但是他上大学以后就不一样了，大学四年，和同寝室的同学住在一起，朝夕相处，必然慢慢就学会了相处。 而谢晓芹的女儿当初说要退学，和此时顾小洋的想法估计差别不会太大。儿子的内心此时是独立的，他想他可以不再花爹妈的钱，可以一个人应付这个社会。谢晓芹说当时女儿想退学直接去打工，她说她可以找到很多适合自己的工作，还列举了不少单位名字出来，比如kfc，比如麦当劳，比如饭店，还说可以去高尔夫球场当拣球工，还说可以去花店卖花，去超市当收银员。总之，她是觉得自己可以马上就能挣到钱，养活她自己根本没有问题。 当时女儿的变化让谢晓芹大吃一惊，她和老公轮翻对她进行轰炸，这才算把她留在了高中的校园里。对于女儿的成绩，谢晓芹还算是满意的，但偶尔某一科考的不理想，她也跟着着急，却在孩子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来。在华语的眼里则不一样，她从来不觉得把一个学生的分数看的很重要，分数不能代表全部，你上学期考的不好，下学期也许考的好呢，你平时学习成绩都不错，可就晕考场也说不定呢。而顾小洋属于那种平时不怎么显山露水，但是考试的时候绝对发挥的都正常。当然，做为妈妈，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绩优异，每次考试都能发挥超常。可是，她也知道，你平时付出怎样的努力，才能收获什么样的结果，平时只顾着玩了，考试考个差不多，你也要乐于接受才行。这样的成绩你怨不得别人，只能自己找原因。想要好成绩，两个字，努力。 第三部:退学风波 4 华语的想法，差不多每次都能得到谢晓芹的拥护，而叶子走在旁边偶尔也会插下嘴，她的孩子是少有的乖乖儿，话不多，青春期也从不叛逆，学习成绩在班上数一数二，在华语和谢晓芹芹的眼里，她的儿子是最省心的儿子。而叶子也有叶子的苦恼，她说这孩子打小身体就弱，要不然不可能高一就过来陪读，两口子这两年聚少离多，老公忙事业，孩子这边假期一旦不愿意回北京，她和老公只能隔空相望。好在她如今都习惯这种生活了，一个人做饭两个人吃，有荤有素，一日三餐，孩子倒也不挑，吃惯了她的饭菜，她也苦恼，这以后上大学她也不能跟在他后边继续给他做饭去啊。可学校食堂的饭菜他就是不吃。 谢晓芹对此表示深深的不理解，说孩子的早餐和午餐在家吃，可以理解，晚上还去送饭，真的很麻烦，我送那几天都把自己送烦了。学校食堂的饭一天只吃一顿怎么就不能吃了，人家住校的一天三餐的吃着，不也一样。这话又不能和孩子说太多，好象对她不耐烦了一样，反正咱来陪读也起不到别的作用，做个饭还是好的。好在孩子最后不让我送了，要不我真是觉得一天的时间我都在厨房忙着，我做饭太慢了。 学校外面有好多小吃，而谢晓芹的女儿从来不吃街边摊的食物，顾小洋这一点就差了，他就喜欢自己带钱买东西，他好象就喜欢自己主宰金钱，或者说自己决定自己哪一顿吃什么。尽管华语不停的去超市采购，换着样的给他买早餐，可他还是喜欢自己花钱买。偶尔再买个棒棒糖，辣辣的小鱼等小食品。经常是中午或者晚上，华语开了门等在门口，她一次次的击掌让感应灯感受着她的存在，走廊的灯总是亮一会儿灭一会儿。只要楼道的灯亮着，顾小洋就知道他妈开着门在门口等着。他的手里常常是举着这个吃的那个吃的，偶尔还要让华语尝一口。一副十足的小孩模样，哪像十七岁的少年了。一说到这些，华语就说，我家儿子才逗呢，你看他都这么大了，还买旺仔小馒头呢。小的时候他最爱吃这个还有旺仔qq糖了。一说起他小时候的趣事就说不完。三个女人叽叽喳喳，异常兴奋。 小姜去燕郊办点事，自然要来沙河看华语，提到孩子们的学习，小姜也是大倒苦水，说孩子如今住校倒是习惯，可是总跟她抱怨，没完没了的学，每天早晨早早起床，洗漱吃饭上自习，学了一天了，晚上还是自习，说还是北京的孩子们好，高中生已经取消了自习课。华语说听说黑龙江有的地方也取消了自习课，而且每个周末都休息。华语说我觉得这种放羊的模式挺好的，如果所有的学校每周末都休息，都不去上自习，都不用早起，所有的孩子把成绩拉下来，这也没什么不好。现在可倒好，不管哪个学校都绷紧了弦，天天早起不说，快半夜了才回家，夏天还好，早晨的天稍微有点亮光，如果冬天的话，两头不见阳光。 小姜说，我从来就不要求闺女给我带回多少分来，只要她开心就好，就是考个大鸭蛋也没有关系。这几天我和她爸打算给她请几天假带她出去玩玩，让她放松放松，在学校一天就知道傻学了，学校除了让他们学课本上的东西，也没有其它活动啊。华语说，你这个妈当的真不合格，高中了，你还敢给她请假出去玩。东北的朋友说她的孩子周末休息，每天不上晚自习，她都发愁，说这么放羊都把孩子功课给耽误了。小姜说这有啥愁的，如果全中国的孩子全都不用上晚自习，同时拉低分数，也没啥。 华语说这是你一厢情愿，你们可以不上晚自习，可很多学校都在上。包括我儿子学校。小姜闺女的学校也有晚自习，就因为太累了，所以小姜要让淘淘请假带她出去玩。小姜说，你这么拥护上晚自习，那你好好努力把儿子培养成清华北大高材生。华语说我可没有这么宏伟的目标，只要他把同龄孩子该经历的过程都经历了，大学也可以上普通的，没关系的，上个普通大专也无所谓，只要上大学的时候他离开家了，出去锻炼几年，他就会长大，懂事，成熟。 两个女人一见面，又是孩子的话题，小姜和谢晓芹以及叶子不同的是，她是一个非常独立的女性，就算和华语是闺密总聊孩子，但也极少提到老公，但是华语知道他们很恩爱的，走路都是要牵着手的，不是故意秀恩爱，可能只是因为平素养成的一种习惯。他们只是彼此习惯于走路要手拉着手，或者小姜挽着小吕的胳膊。但两个女人聊天，小姜真的是基本不提小吕，在华语这里，不知道是小姜在照顾她的情绪还是什么，反正小姜总是给她很熨贴的感觉。总有一种和谢晓芹或者叶子在一起不一样的感受。那两个女人每天除了孩子就是老公，让没有男人的华语情何以堪。 倒是小姜总是提醒她，说异地恋就当做生活的调味品吧，还是在身边找个男朋友合适。哪怕你不结婚，但是你得有男朋友，或者是蓝颜，一旦你需要用人的时候，再找就来不及了。华语似乎赌气的说，我找不到。其实她心底还是寄希望于姚远，梦想着有一天他向自己的女儿宣告：老爸离婚了，老爸为了让你好好学习，本来想隐瞒到你大学毕业，可现在老爸也要有自己的幸福，不想再瞒你了。华语知道这只是一场她假想的梦，在姚远的天平上，女儿比任何人都重要。其实姚远也有一个多月没有来看她了，而且他不可能月月来看她，离的太远太远。远到他一离开，对于华语来说，就似乎象一场梦存在于不真实的黑夜里。 她现在能真正拥有的就是和儿子在沙河的日子，以及每天晚上打电话给老妈，确定她已经在屋里，道个平安的这种简单生活。这种简单在华语眼里就是幸福，或者说自从顾小洋闹过那次不想继续上学的事件以后，她更加珍惜眼前的平淡和幸福，儿子只要按照预想的轨迹向前走，就好，其实她也不是不想让儿子发挥自己的潜能，比如说他要在家画一年的画，然后凭着画画的技能去找工作，养活他自己。华语觉得这不是不可以，但在他未满十八岁之前，有些事情不能全凭他的单方面的意念去做主，如果一年以后，或n年以后他反过来埋怨她，为什么不让他继续求学， 那她是没有办法找到后悔药的。 周末只要不回北京，谢希希还去文化广场跳鬼步舞，杨宇鑫在家上网，顾小洋在家上网，华语去逛个书市，现场拍一堆照片给顾小洋，也勾不起他去书市的想法。反过来对华语说，别买书了，费钱，现在都看电子书，谁还去书店啊。华语说电子版太累，顾小洋就说电子阅读器挺好的，可以把字调大。华语才不听他的，买了一大厚本书回来。 华语至今不会把电脑上的东西上传到阅读器上去，如果这种事求助顾小洋，他高兴的话能帮她个忙，要是不高兴，他就开始鄙视她太笨太笨了，然后鄙视完了也不管她。华语心里就懊恼，想你顾小洋的什么事，我哪一件嫌过麻烦呢？从小肉团一样刚生下来，每天无数次的吃喝拉撒睡，哪一样不麻烦我呢，可你的妈妈什么时候嫌麻烦过？哪一次不是那边刚把孩子忙完喂完，自己的饭还没等吃完，这孩子可能就又拉了尿了，刚端起来的碗立刻就得放下，先去照顾那个小孩子，怕他皮肤被尿啊屎啊渍的不舒服。等给这孩子忙完洗完澡了，这边的饭菜早就凉了。 所以有人说过，懂得感恩的孩子，早早就知道了父母的艰辛，而晚熟的孩子，需要等到他做了父母，亲身体会为人父母的不易，才能体会到自己父母的辛苦。看着比自己还高的顾小洋，华语心里其实也不希望他长大，就慢慢的长吧，气人也好，开心快乐也好，每一天对于华语来说，都让她倍加珍惜。 华语默默的想，儿，你慢慢的长，妈妈才能慢慢的老。 第一部:再闹情绪 1 暑假到了，华语建议一起出去旅游，她故意说我整天陪你在沙河，连出去玩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次你放假了，咱带上姥姥一起出去旅行吧。顾小洋说不去，说没意思，天又这么热，还不如在家待着呢。 他这么一说，华语也不想坚持了，很久没在自己的家里住了，暑假时间又不长，何不在家休息，陪陪老妈，再给老妈做点好吃的呢。自从暑假回家，出去回来基本身边都有了老妈陪伴，老妈是一个温和却又很固执的人，每次两个人去采购，她都想多拿东西而让华语轻闲下来，这让华语很不是滋味。她说如果她和顾小洋一起采购，一定是让顾小洋多拿东西的。老妈年纪大了，华语不理解她为什么还要在女儿面前逞能，还把40岁的女儿当小孩，生怕累到这个小娃娃一样。每次因为这些事情让华语心情变得急躁。她提醒老妈，明明是她比老妈年轻，她应该多承担，何必还要跟年轻的抢，这要是顾小洋在身边，她肯定是要多使唤顾小洋的。老妈不语。其实自己心里也明白，顾小洋也不爱跟自己去超市啊，所以只能是东西拎到楼下的时候，摁响门铃，希望顾小洋下楼接她们，也只能在此时向他示个弱。但是如果顾小洋在家里正玩着游戏，那就甭指望他立刻迅速下来，或者他即使下来你也要耐心的等上一会儿，他说了游戏不能断。换位的话，顾小洋有事求她，她不得立刻屁颠屁颠的给办啊？ 为这事，华语也没少和他沤气。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只能想开一点了，也许游戏真的不能中止呢，不能断掉呢，让他玩完了再下来接吧。她宁可在楼下等，老妈等不及，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一个人运上去。华语偏不，她爱上楼她上楼，她就在楼下等。华语有的时候也不免叹一口气，如果是顾小洋要她做什么事情，他哪有这样的耐心等待呢，她怎么可能不立刻给办呢。网购也好，快递来了也好，她都要亲历亲为去行动。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你是妈妈，你付出你应该你也活该，谁让你生了他呢。华语只寄希望于大学以后，他将去另一个城市，自己不在身边，衣服不洗，穿什么？袜子不洗就臭着好了。现在这些东西，脱下来都扔在那里，她不洗，谁洗呢？ 有很多个时候，华 语都试图站在对方想问题，所以，她能包容别人，就是好朋友关系出现问题，她都会后退一步海阔天空，她觉得自己有一个宰相的肚子，能容很多难容之事。能看开很多别人看不开的事情。所以，华语会觉得有些累，可是她想想是自己心甘情愿做的，也就不觉得累了。 当顾小洋停下手里的游戏下来接她的时候，华语就显出了疲惫的模样，其实她确实有点疲惫了，去超市买东西，回来在楼下又等了这么久，好在上楼的时候，东西差不多全拎在顾小洋的手里，自己也就轻松多了。进屋以后，顾小洋说他爸要来。华语知道，可能是来给送生活费了。她和顾事之间除了儿子，已经不再有任何别的交集。对方说她找他只为钱也好，她都不想生气了，哭过以后，人变得坚强了，也觉出了泪是最无能的一种东西。在你爱的人面前，流泪，会有人疼你，在冷漠的人面前，你流泪是最无能也是会让人耻笑的。而真的疼爱你的人，他又怎么会舍得让你流泪呢。所以，华语一次次告诉自己，无论顾事怎么用语言刺激她，她都不掉泪。 好吧，就算是为了钱，又有什么呢。婚姻十一年，你又给了这个女人什么呢。华语在心里挎问这个男人。当然，华语是这样委屈的想，但他至少给了他一个大儿子，这其实比什么都好。这次果真是来送生活费的，从他们离婚两年以后，顾事又结婚了，再婚之前那两年的生活费如数给了顾小洋，可是自打结婚以后，这钱就没有了，一分都没有了。华语一个人带儿子，尤其离婚带来的创伤，至少让她用两三年才走出来，而且还不是太彻底。男人离婚两年后可以继续结婚，女人呢，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她再次走入婚姻的难度要比一个不带孩子的男人困难多的多。 顾事来的时候，华语正在手洗衣服，衣服基本都是她和顾小洋的，老妈夏天的衣服都是自己手洗，不让华语洗，只有天凉的时候穿的大一点的外套，会由华语用洗衣机洗。但是限于华语在家的情况下。华语如今陪儿子上学不在家，老妈又怎么可能用洗衣机，所以她陪顾小洋在沙河读书，老妈就要多干很多活，在这一点上华语是愧疚的。华语一边洗衣服一边胡思乱想。顾事和顾小洋坐在客厅沙发上聊天。 顾小洋现在正是花钱的年龄，高中三年，还有大学四年，顾事的生活费应该及时到位，如今能把生活费催来，华语心下轻松了一点。顾事真是不讲究，把那几沓百元人民币就放在了餐桌上，他难道不知道那钱上面的细菌吗？正在洗衣服的华语，很放松的听着儿子和顾事的对话，当然是顾事说的多，顾事甚至把钱放在桌子上的同时对华语说些不是太好听的话，那话里话外华语就只认钱，不就欠了两年吗，他说他是没钱他要有钱早给她了，说刚刚有点钱，所以就先给他们送过来。然后还说了些不着四六的话，提到了以前。华语在这还委屈着呢，你倒跑我们家来指责我？华语就不愿意了，把以前的委屈就一不小心又倒了出来，而且她本身就是个性子急的人，声音也大了，话也急了。但她还是一边埋头洗衣服一边说着，没有站起来，也并不知道此时的顾事在做着什么不利于她的事情。 顾事在说，华语也在说，华语是声音很大的委屈的说，一见到顾事，只要顾事能心平气和的还好，一旦他有一点指责的语气，华语就无限的憋气，声音控制不住的大。这时，一个很低的声音说：你把手机放下。华语一愣，这是儿子的声音，儿子在说他的父亲吗？华语放下手里的衣服，抬起头，她愣了，顾事在录像，用他的手机在录，录那几沓钱，那是他欠儿子两年的生活费，顾事婚后，又生了个儿子，那儿子都满地跑了，可之前欠顾小洋两年的生活费一直不吭声。华语不提出来，估计顾事就装做忘掉了，但是华语一提出来，顾事就说她只认钱。华语就觉得好笑了，这是你应该给孩子的，怎么叫我只认钱？我跟你额外多要一分了吗？和你联系除了孩子的事，我还能跟你谈感情吗？你放弃了之前两个人心甘情愿开开心心建立的这个家，然后你又亲手毁掉这个家，你再成家可以，难道前妻跟你要这份和你共同生的孩子的生活费，你就说我只认钱？ 第一部:再闹情绪 2 华语一想到这些就来气，如今看到顾事在录自己，录坐在小板凳上给这个男人的儿子洗衣服的自己。华语的火腾的就上来了，质问他为什么要拍他，同时站起来快速走到顾事面前，抢白了几句以后，多年的委屈和伤心一下子袭上心头，她忽然觉得自己立刻被抽空了，没有了力气，也不想在对方的手机里留下那么大的声音和不委婉的模样，她告诉自己不要生气，顺手拿过椅子正襟坐在顾事面前，尽量平静的对他说，你是想拍我是吗，你想拍我什么，你尽管问，你问我答，你别偷拍啊，你这偷拍算什么。 华语压制着心底的火气，但终究还是控制不住了，顾事的脸变了，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说起了从前。华语也慌不择言，就说你还想让我写书署你的名，脸皮有多厚。两个人争执了一会儿，华语才发现顾小洋一声不吭的在那坐着，自己的心立刻就沉了下来。她告诉过自己无数次，无论顾事怎么样，自己都要沉住气，今天这是怎么了。她控制着自己，控制着。可她心底的委屈跟泄了闸的洪水一样不可遏制的冲出来。顾小洋初中的时候，顾事曾经给她发过好几封邮件，他不想给生活费，然后就说顾小洋一个月生活费用不上三百块钱。华语简直都无语了，在北京生活，一个孩子一个月不足三百就够了？？ 顾事如今又生了个儿子，华语就说你现在的儿子都用不上三百，他都不用吃饭是吧，不用穿衣不用消费，华语狠不到说是不是他都零消费。这个零消费还是小姜说的，小姜每次一听到华语提到顾事，就差不多是火冒三丈的，说华语你就是心软，你就是太好说话了，离婚都离了这么多年了，还让他来家里干什么。要看孩子是吧，让孩子出去给他看，去他家不也行吗，在小区外面不行吗。你就说你这里不方便，你让他把你看到底了，知道你没找男人，随便出入你的家门，随便让他欺侮，你何苦呢，何苦让他来家里欺侮你。你就是心太软了。华语无言，离婚以后，每次要看儿子顾小洋，顾事都是来家里的。华语一直也没觉得有什么，只要顾事不乱指责，就不会争吵，可那个男人的嘴，没有人会觉得他懂得感恩，总是不停的指责，都是他对，别人都是错的。 曾经的一家三口，就这样不欢而散了。华语觉得很对不起儿子，她想过不当着他的面和他的父亲争吵，可是总也办不到。虽然儿子没有说什么，但是儿子让他的父亲放下手机的那一句话让华语一直记在心间，从来不曾忘记。她心里是暖的，知道儿子开始保护自己了。 只是自己心很冷，十一年的婚姻，她养了十一年的男人，花了她多少钱且不说，在她给自己儿子生活费的时候，他难道还要怕她赖帐不成，还要拍个视频做为证据？心寒了一下，但很快释然了，华语觉得他们果真不是一路人，他拍就拍吧。尽管她应该在他走之前让他把手机里的东西删掉，或者她打110，他这分明是在侵犯她的肖像权。可这一切她都没有做，她不想在孩子面前再跟他的父亲较真儿。 她倒后悔自己洗衣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对方在拍摄，如果知道，自己要打扮得靓丽点，声音柔和点，兴许他拍了回家自己偷偷看呢，做过十一年的前妻呢。咋说也是儿子他妈呢。 她知道这样想不对，但总算是安慰了一下自己的不开心。 高二下学期就这样过去了，暑假，陪读家长们带着自己的孩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人华语不了解，但是她知道叶子和谢晓芹是回自己的家找老公去了，华语自然带着儿子顾小洋回北京，找自己的妈妈。陪读一年半的时间，华语和谢晓芹以及叶子虽然不常在一起，但是总会有联系。华语和她们不一样，那两个女人有老公在北京支撑着她们，华语差不多每天都需要工作，她虽然担着陪读的身份，可她要写作，陪读一年，她出版了一本书，计划下一年至少再出一本。她心底也期望着能签掉影视版权，这样稿费多一点。 华语对自己是要求完美的，但她不要求儿子如何如何。比如说体重秤，购买回来，她要经常称自己的体重，不要太肥也不能太瘦，控制就好。于是每天都要运动。顾小洋自然也经常上秤看看自己的体重。华语就曾对他说过，说我怕增重，你可不要跟我学，你们每天学习消耗体力，要多吃才行。顾小洋说等高考以后再减肥，现在不减。华语就顺着儿子的话说行。其实顾小洋是标准体重，但是有哪个年轻小孩不希望自己再瘦一点呢。就说自己吧，当年也不胖，可不也总闹着减肥吗。华语对顾小洋也说，健康就好，我们家又没有胖的基因。 就算是假期，华语偶尔也要和谢晓芹以及叶子联系，三个女人，至少有两个在控制体重，那就是华语和谢晓芹。他们除了联系的时候报告一下自己的体重，就是每天都告诉对方都干了些什么。谢晓芹的女儿谢希希报了补习班。华语也对顾小洋提过，顾小洋说不补。其实华语也不赞成补课，假期就是应该休息的。假期你还上什么学呢，补什么课呢，如果大家都补课，那还放什么假要什么假期呢。 假期里的谢晓芹着急了，说完了完了，在沙河的时候，还能控制得住，回家，和老公孩子一起吃饭，胖的没边了。幸福的女人都不怕胖吧，或换句话说，老公如果不嫌老婆胖，那女人多半都不会减。华语这样在心里想着，也是这样对谢晓芹说的，说没事的，你尽管胖吧， 反正你老公和闺女都不嫌弃你胖。 第一部:再闹情绪 3 华语也觉出了自己比在沙河要胖一点，回来三个人一起吃饭，做的也多，说着话的功夫吃的就超出了平时的量，暑假一个月的时间，华语拿出更多的时间和老妈在一起，散步、遛狗、采购，也就少了工作的时间。顾小洋的假期除了上网就是看书画画，门关着，或许也在写作业。华语偶尔提醒下，说多了会烦，于是也不说。偶尔说上一句，开学就高三下学期了，该有紧迫感了。但更多的时候她是不会提醒他的，有的时候看到好的文字会发链接到顾小洋的qq上。两个人，各自在自己的卧室，偶尔还要在qq上交流，让华语只会苦笑。心说你就不能坐在我旁边好好和我聊聊天吗。老妈在屋里是待不住的，她总会出去遛弯，小区里她认识的人都比华语认识的多。华语也能感觉到老妈的变化，比当年在老家要开朗许多。精神状态也非常好。 又买东西了又买东西了，顾小洋最喜欢网购，这次买的是画画的用具，东西已经放在购物车，只需要华语付款就ok了，速描纸都是在网上买的。华语从结婚以后，很会精打细算，很多东西都会批发来，元珠笔、碳素笔、a4纸，能批的全批，一盒盒一袋袋一包包。华语说你怎么又买素描纸，家里不是有吗。上次买的是八开的，顾小洋嫌太大。华语真是无语了。默默的付钱，然后顾小洋开始等待快递，有时间就上网看看物流状态。 又买外套了，这次顾小洋一下子订了两套，一套黄色一套嫩绿色，华语说一种款你定这么多干什么啊。华语又说了一堆，说我还是建议你去实体店里选，在网上选的要是不合适呢。再说去店里的好处是你可以多试几种，还让自己多走路了，何乐而不为呢。事后华语也觉得自己话多了，可是她的建议没有错呀，当时是顾小洋有求于她，要她登陆网站，付费，所以顾小洋并没有显得有多烦她话多。这要是别的事情，华语说这么多话，那不得了了，代沟就又来了。顾小洋早烦了，早溜边回自己的安全地带了。那就是他的卧室。 ”门一关，别烦我。“紧紧关着的门上就是这样写着的，华语觉得自己有透视眼，看的清清楚楚。想到自己是有过继父的，和妈妈住在继父的家里，自己多想有自己的房间，可是一共只有两个房间，她住在客厅里，于是客厅就是自己的房间。但是还好，客厅是有门的，于是，18岁的华语也喜欢把门关的紧紧的，然后有一天，她把门玻璃上贴了个一丝光都透不过来，这样她觉得特别有安全感。多年以后，她已经不记得门上贴的是风景画还是明星画，不管是什么，反正很快被继父撕掉，说挡这么严干什么挡这么严，时间都看不到。是的，华语记得钟表就放在自己的房间。对此， 华语一声不吭，如果那是自己的父亲，她早无所顾忌的跟他急了，可这不一样，眼前的是继父，是你不能跟他放松撒娇的外姓男人。也许，经历就是财富，至少，这一切让她变得成熟，不再任性。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允许你任性，别人谁会在意你的感受。华语把这个讲给顾小洋听过，她不知道顾小洋怎么想。她更多的时候是想告诉顾小洋，男孩子，你不要太任性。但是华语又觉得孩子也只有在妈妈面前才会任性吧，别人谁会允许或接受你的任性呢。 顾小洋在离开华语的卧室前说他喜欢这款，说去店里太麻烦。好吧，你喜欢，于是华语提醒他要买稍大点款的，男孩子骨架大，小款最容易穿不了，大一点的穿着也不难看，再说这种服装，不一定大到哪里去。不听她的，结果衣服快递到家，顾小洋穿在身上正正好好，第二年是肯定不能再穿了。而且华语觉得这种衣服大一点更好看，更显得落落大方。顾小洋只留下那件黄色的自己穿，绿色的给了华语，绿色的似乎比黄色的还要小上一点点。华语比顾小洋矮了一点，套在身上大小正合适，她觉得这嫩绿让自己看上去蛮年轻的。心底就这样想，就算孩子换了一种形式是默默的送给自己的吧。 有关网购，小姜就说，网购很正常呀，他们家大到冰箱洗衣机，小到衣服和锅碗瓢盆，没有不在网上订的，包括人吃的米和狗吃的粮，就连汉堡也是点外卖。足不出户，什么事都能在网上解决了呀。华语也不是不接受，但她不能完全接受，她觉得一个人不能太依赖网络。小姜却觉得这些很稀松平常，她觉得能在网上解决的，就不用走出去费劲耽误时间了。她告诉华语要与时俱进。华语却说我很是与时俱进了，但我不想太依赖网络，我还是想着去商场去市场，很多东西要拿到手里才能知道是不是货真价实，真搞不懂现在的孩子，为什么总是在网上买东西，而不去逛街。小姜说她的闺女也一样，差不多所有的东西都在网上买。她反正能接受。 华语说我儿子画笔画纸都从网上买，我算是服了他了，我又不能说他，明明这些小东西下个楼就能买回来了，非要在网上下单，一点点小东西也要让快递跑一趟。她也只能是慢慢接受这个，无论怎么说几年前自己还开过淘宝店呢，做为店家，当然希望多一点客人来购买她店里的东西。所以换位思考也就好了，毕竟网店这么多呢，但是一个寒假，天天长到网上就让华语有点不高兴了，说也说了，人家说自己安排时间，真不能管多了，管的多了，两个人都烦，不管，至少一个人烦。华语只好拉着老妈出去走走，把家里的空间都丢给顾小洋。之前顾小洋说放假就运动，结果就跑了两天的步，也不坚持了。华语想这孩子真是孩子啊，真没长性啊。不过想想自己也一样，跑步这种运动能坚持下来的确是不容易。 第一部:再闹情绪 4 马上要开学了，顾小洋忽然就又撂挑子了，跟华语说他还是不想继续上了，他还是想在家学画画，还是 要去给漫画家做助理。华语的大脑又短路了，不知道怎么劝他，这孩子在期末考试前就闹这么一出了，她可是联系他亲爹一起把他的想法扭转过来了，这是又怎么了？前些天他亲爹来，闹的不高兴，她是真不想再求助他了。她只有对顾小洋说，咱们都说好了的，怎么就又不想去上了，顾小洋就说我不上学了，我也能养活自己。 是能养活，不上小学没有读过书的人，你也不能说他不能养活自己，可是那要看他能干什么了。华语本来是想把这句话用上的，可是当时一生气，再加上在自己爱着的人面前就容易大脑短路，不知道怎么说服他，让他按照正常的轨迹前行。华语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耐心了，可是有的时候真想也撂挑子不干了。这当妈的活真不是好干的，这职业，太难了，还没有人给开工资，还要忍气吞声的，受尽了委屈，孩子撂挑子可以，还要你这个当妈的想尽办法的劝，这当妈有多难，谁知道？只有做了妈妈的人才最知道，重复之前的话让他继续留在学校吗，她觉得有些话说多了，自己就算不烦，听的那个人是指定会烦的，别说有些话没有重复说过，就是现在这种状态华语再重复一遍，那顾小洋哪里听得进去。不听，关门，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华语这次可真没辙了，又不想找顾事，看着他那张老脸心里就难受，只要一见到他，以前所有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顾事只要有一两句话说的不对，她就要炸锅。她为他生了孩子，受尽委屈，婚也离了，是一个有离婚证的女人，这一切，她都要怪罪到顾事的头上。这一点她真是自控力太差了，自己也清楚，只要不见顾事还好，他以前的好她都还记得，一见到他，只要他语气带点指责，她就来气，说什么孩子你没管好了，所以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反正是都怨华语。算了，不找他了，不想再沤气，想办法自己解决，开学还有几天的时间，想想办法吧。 说给小姜听，小姜说，你就由着儿子吧，孩子大了，有他自己的见解，你不能束缚他的手脚，这样你是在害他。华语不愿意了，说他现在还是个不到十八岁的孩子，小姜说你打住，17不是孩子了，16在过去都能当爹了。就让他干他愿意干的事，兴许他退了学以后，画了一年画觉得想过味儿来又回去重读呢。华语说你还算个合格的妈吗，你这不是在害他吗，这得多耽误时间，高一我们就休一年了，这如果高三退学，一年以后想明白了再回去上，我的天，你让他什么时候上大学啊。小姜在电话里安慰她，说宝贝你不要怕，孩子都是要经历一些挫折才能长大的，你已经劝过他了是吧，你也让他爹劝他了，这就行了。他也肯定不是想一天两天了，你看你们在沙河的时候就闹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了。他可能真是对学习不感兴趣，或者是他真的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独立可以挣钱了，就随他吧。上到高二可以了。 华语说你这人就是来捣乱的，算了，我跟你说不上，你就是一个出坏主意的女人。小姜在电话里笑了，说宝贝你就埋汰我吧，我是个自由的妈，所以我的女儿是个自由的女儿，我什么都由着她，她要是谈恋爱了我都不管。华语直啧舌，那个丫头片子比顾小洋还小一岁呢。小姜说，你的是儿子，你更应该放开手脚了，不要束缚他，他想干嘛就干嘛，只要不干违法的事，你就由着他嘛。 电话挂断了，华语还是心有余悸的，就跟受了小姜的刺激一样，就仿佛顾小洋马上就是社会小混混了，或者是一个只会宅在家里画画玩游戏的资深宅男，两眼不看窗外事。如果顾小洋的前途是这样的，华语觉得自己这个妈当的就太失败了。她是希望儿子走出去和别人交往的，不是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是经小姜这么一劝说，自己至少心里稳定了一下，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她真是害怕这么小的孩子不上学了去混社会被骗了，或者因为自己没成年，心智不成熟，考虑问题不全面将来再生出后悔来，她现在只有阻止他，以防将来他后悔。可现在他不听她这套。反正就是不想念了。 华语不搭理他，带着老妈出去转，中午不回家，让他自行解决吃饭的问题，她倒要看看他一个人怎么管好自己。真正让她吃惊，过了午饭时间娘俩才回到家，发现厨房虽然是乱套的，但是烤箱显然被顾小洋使用过，原来他把冰箱里冷冻的鸡肉拿出来化冻以后，吃的烤肉，看那托盘里的残渣就能看得出来，料用的不少，一定很足。顾小洋就爱吃那种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华语和老妈在一起的话，不管是荤还是素，你看上去都很清淡，炖排骨不用炒，汤里下点萝卜白菜，鸡肉也一样，顾小洋要是和她们一起吃饭，那就要多一道工序，炖好的肉和排骨要再捞出来，上锅再红烧一下，上色，加料提味儿。总之，顾小洋吃的东西，是非常讲究的。华语以为把顾小洋扔在家里不管他吃饭了，就能让他断了在家学画一年的想法，想不到人家一个人过的还挺好。 华语又想了个主意，说你不是不想上学吗，好啊，现在开始你自己做饭，我还可以管你一年，钱给你，你去超市采购，回来自己做。就这么定了啊。华语说完就把钱往桌上一摆，顾小洋看都不看回自己房间了，华语知道他最烦去超市采购。华语心底一乐。她和老妈继续出去走，顾小洋一放假，华语就不爱在家里待着，写作也很少能够正常进行，总会分心，于是出去遛达，还可以放松，还能找到灵感，最主要的是如今顾小洋又打算不回学校，让她心里更加烦躁，室内的空气就觉得更加凝重。 第一部:再闹情绪 5 对付不了的时候，华语选择冷放着。可顾小洋偏不愿意冷放，只要华语在家，他偶尔还是要提一下，顾小洋不是小姜的儿子，她华语也不是小姜，所以他们家对孩子发展方面的处理方式肯定也就不一样。在华语的老传统思想里，这孩子是一定要把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一并连续的坚持读完才行。然后他心智也成熟了，爱干嘛干嘛去，那个时候二十出头了，也可以真的为自己选择了。有多少孩子提前辍学，长大成人后因为没有多念书而后悔呢，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华语自己家就有一例，她的哥哥当年就是不愿意上学，每天背着书包装模作样的走了，其实在和妈妈捉迷藏，不是藏这就是藏那，就是不去上学。后来干脆不躲不藏了，直接就不去了，长大成年以后，由于知识量偏少，无比后悔。但一直为了生计，也没有心思再去学习，一个人错过了黄金学习期，工作以后是可以拣起来继续学，可阻力就大多了。成人了，结婚了，你要首先为了生计奔波，你还要养家，难度可大多了。 华语说这些，顾小洋自然不爱听，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躲进自己的卧室。没事别敲门，顾小洋可以随便出入华语的房间，他的房间却不可以。华语从来不把自己卧室的门关严。她的卧室向家里所有人开放。 顾小洋不去采购，华语说你喝西北风啊。顾小洋就说可以网上买，华语说网上买你也得把钱存银行，弄个网银吧，不要以为真正的足不出户什么都能解决。养个孩子真累，华语一天天的不知道怎么应对顾小洋，累的大脑缺氧，头发都白了。华语现在已经改变了很多，熬夜的次数比这前少多了。读初中的顾小洋无限制的熬夜，华语喊无数遍不睡，也只能陪着，然后白天总是晕乎乎的状态，去看医生，医生说小年轻的熬夜，你跟着耗什么呢，说你耗得起吗。 是啊，他们的年龄差是二十五岁，顾小洋比华语年轻那么多。华语真的耗不轻，夜里不睡，她白天什么也干不了，精神状态也不好。华语的粉丝有80后，90后，有和顾小洋同年纪的孩子，将要和顾小洋一起面对高考的小男生、小女生，可是她和他们都能说到一起去，怎么就对顾小洋说什么他都不听呢？ 和谢晓芹在微信上聊上几句，两个人也是各说各话，体重增了还是减了，是去公园跑步了还是在操场跑步了，跑了多长时间，是和女儿一起下的楼还是自己下的楼。女儿在楼下跳鬼步舞，那些带头跳舞的孩子们，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到他们的行列，免费给他们提供矿泉水。偶尔女儿也和她在公园走上一圈两圈的。华语无比羡慕，女儿终究是和男孩不一样，顾小洋怎么舍得陪她去公园呢。她也就是老妈能够愿意陪着她，并且从来都是无条件的陪她。说来说去，就是娘俩相互陪伴着出去散个步，买个东西。顾小洋坚决不去。 老妈老了有她陪，她老了，谁来陪？华语经常想这个问题，又经常打断自己的思路，想那么多干什么，过好今天，不问明天了。可顾小洋的明天她不能不问，反正她不支持他退学，她最少也要支持他把大学读完，管它是三本八本还是六本，上个好的大专也好的。可是这样干耗着也是个问题，华语心里真是焦急啊，真怕开学的时候他就不去了。谢晓芹说，你甭听他在那说不上学，反正没有几天了，等开学了你就收拾自己的东西，不信他不跟着你走。 有一天华语又被顾小洋逼急了，这次她真的急了，说行，你不想上学是吧，好，不去就不去。 4、 华语说你真不想上学了是吧，好啊，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能在家里了，你出去找工作去。你不是想打工吗，明天就去。顾小洋说，别人还没开学呢，他们开学了我再去。华语心里这个气愤，这不就是惰性吗，既然都不想上学了，你还攀比别人开没开学干什么。你这心底一定还有着一颗上学的心，有人供养着上学多好啊，不愁吃不愁穿不用惦记去挣钱去银行存钱也不用惦记做饭惦记明天吃什么。华语这样想她的儿子一定还是有一颗上学的心的，他一定是觉得自己长大了，想摆脱学校，这个年龄，心智没有发育正常，也属正常。华语一边这样想一边说，还有，咱刚搬新家还没住几天，一个月都没住上，你去跟房东把房租要回来，这个必须是你要，一万多呢。顾小洋又不吭声了。 于是，顾小洋每天都是不高兴不情愿的模样。华语看在心里，也不吭声，真是的，我拿钱我还得陪着你还要为你洗洗涮涮还要做你一个人的厨师还要去你的学校和你的老师了解你在校情况，这一切也都罢了，如今竟然好象还得我求着你去上学一样。这世上，还有哪个人能好意思让我这样不图一丝回报为他付出呢。一说起这些，华语就有一种把话一下子说尽，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再使用的感觉。这些年，华语一路走过来，从顾小洋9岁读小学开始，走到如今的高中，内里的艰辛，华语没人的时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第二天就返校了，顾小洋还在说不去，华语说行，你去沙河把房租要回来，你自己去。说你要回来以后你赶紧出去找工作去。然后华语拉着妈妈出去采购，不管第二天是不是返校，她都要预备些菜品果品和肉食放在家里，只等两个人真的回沙河，老妈一个人又不舍得去买。买了很多东西回来，华语见顾小洋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就提醒他，说我已经把你姥这几天吃的东西都买回来了，你看着办，反正明天就返校了。 第一部:再闹情绪 6 顾小洋在客厅晃了一圈，拎着他的木头刀又回房了。这把黑色木头刀是初中的时候网购的，只要有时间他就使劲挥着木头刀，他说这样锻炼臂力，并让华语也试一下，华语却挥不动，挥两下就累了，看样子这东西还真是运动臂力。顾小洋总是在屋里锻炼，比如做俯卧撑，每天都要做，还把这个运动项目写在纸上贴在墙上以示提醒。顾小洋的墙上贴着好几页纸：别玩、早起、日语、锻炼，锻炼那页纸上这样详细的描述：每天早中晚各一组俯卧撑，每次20+，每天走20分钟。 墙上贴的几页纸真醒目，可是拜托，你一天走20分钟了吗？华语真想这样问问顾小洋，可还是忍下了，人家都不愿意你去他的私人房间，你还敢这么厉害的评论人家？你的qq和wechat 是想找拉黑吧。华语以前被顾小洋拉黑过qq，就是因为有的时候华语在上面话多，现在她可得小心，和这样的孩子要斗智斗勇，或者说得老老实实的做妈，不能做老妈子，也不能学老师对他们说教，总之和他说话你不能居高临下，平起平坐好象都不可以。要是他心情好怎么都行，否则，你就得哄着他来。可华语天生就不会哄别人，自从有了儿子，华语觉得自己真是变化太多了，脾性改了很多，真的是由一个个性极强的女人，磨的没什么棱角了。其实自己的妈妈对自己说话太多，管的太多，自己也偶尔会嫌烦的，尽管她清楚明白老妈是对自己好，可自己四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真的不用为她操心太多。但她尽量听取老妈意见，成熟的表现就是听，倾听，不顶嘴。顺，温顺。 整个假期就这样过去了，华语家里来过两个同学，都是顾小洋初中同学，有一个来了在楼下摁门铃约顾小洋出去，顾小洋就是不出去，华语真是无语了，说你同学大老远跑来找你玩你怎么不出去。顾小洋恋家恋的太厉害了，华语真想他赶紧长大快点出去闯吧。第二个同学也是他初中的，在北京上的职高，以前也来过几次，吃过华语做的饭。上初中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胖，所以假期来找顾小洋玩从来都是走半个多小时40分钟以上，不骑车，不坐车，只为了减肥。华语喜欢这样热爱运动的男生，她多希望顾小洋和他一起出去走走啊，他却不去，两个人在电脑前叽叽咕咕，还是在那研究游戏。华语也没这本事，要不她真想一脚把顾小洋踢出去和同学玩和陌生人玩。。 如今华语只寄希望于顾小洋高考以后，无论上什么样的大学，都是一个崭新的开始，那个时候，他再脸皮厚也不会让华语陪读了，那个时候，他们才是真正的断奶了。他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学着和别人打交道。一切安好，一切都会好的，华语这样想，因为自己小的时候是一个非常内向的小姑娘，可二十岁以后，走入社会，她是一个销售精英，写作以后，她能连续几年平均一年出版一本图书。她善谈，和自己十几岁做小姑娘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 一切都会改变。华语对顾小洋有耐心，四十多年，她除了对顾小洋有耐心，对外人就没有过相同的耐心。包括爱情，姚远不理她，她也不短信他，也不打电话。他们一年也通不上两次电话，只是短信来往。管理孩子，差不多要把姚远忘了，除非他真实的站在她的面前。不禁一个人的黑夜里，就会一声声的叹。 下午必须返校了，一早华语就开始收拾东西，而顾小洋看不出是要回校还是不回校。快到中午了，顾小洋对华语说烧水，洗澡。华语明白了，这是要返校了，心下喜极而泣。顾小洋有个习惯，不管前夜洗没洗澡，返校当天都要洗个澡再出发。 他一般白天是不洗澡的，都是晚上洗，他给华语一个暗号，洗完澡回沙河。华语乐颠颠的给热水器通上电。 一路上，顾小洋耳朵塞着耳机，躺在后座上，华语的车载音乐也不许打开，他要听他喜欢的音乐，心下一叹，这要是自己一个人开车，音乐一定是要有的，声音还要旋的大一点，这样的旅途才不辛苦不漫长。可是和顾小洋在一起，将就他吧。 他自己塞着耳机享受着音乐，老妈我只能枯燥的把着方向盘了。 却想不到在燕郊堵车，堵了一个多小时才出燕郊，改变了路线仍是堵。听说燕郊国道有业主在维权。油没多少了，就这样在路上卡着，又不能熄火，只能一点点的往前挪。这当中谢晓芹微信她，说不知道怎么走了，并告诉她一个酒店的名字，说她正在那个位置。虽然通州离燕郊近，而燕郊又有房客，可是华语也是一个路盲，走直线行，要是多绕几个弯道，也会找不到目的地。直到到了沙河以后，谢晓芹说女儿上学晚了，本来是比以前出发的时间都提前了，可是北京堵，燕郊堵，把她堵的心烦。又说燕郊又不熟，跑了几条路，到处堵，真怕跑丢了，所以就微信华语了，想不到她也堵着。这也是一个路痴的女司机。 两个路痴见面以后有着聊不尽的话题，谢晓芹仍然免不了提了一下顾小洋不想上学的事儿，说怎么样，我就说他一定能回来，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是矫情。 孩子能回去继续上学，华语的心里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说我也真是领教他们了，这脑子根本转不过他们。谢晓芹说，你以为，咱们能转过他们？ 我们要是能转过他们的速度，那我们也生不出白头发了。两个女人，不禁同命相怜起来。可这生活总是要继续，高三了，高中最后一年，孩子们加油，家长们也同样加油，努力做好他们的后勤部长。 第一部:再闹情绪 7 高三上学期的一天，或者说应该是马上要放寒假的时候，天冷了，华语就说自己总是四肢冰凉，于是谢晓芹提到北京通州有个老中医，说好多人是慕名去找他瞧病的。还说女人到一定年龄要调理下身体才好，华语倒没有觉得身体有其它什么异常，除了白发更多了一点。但是爱自己就要从爱自己的身体开始，于是在一个午后，和顾小洋一起出门，他去上学，她就开车回了北京。天有些冷了，华语并没有添太多的衣服，坐车里倒也不冷，和老妈电话里约好了，老妈凡事都愿意陪着华语。 通州地界原来也是这样大，去还好，一路顺畅，华语把车停在小区，和老妈坐公交车去了马驹桥。对于陌生的地方，华语一般选择公交车出行，就怕迷路。中医说她可以补血补气，说这个年龄的女人是应该补一补的。于是开了七天的药，建议喝完七天再来号脉。华语让老妈也号个脉，她却坚决不号，老妈坚信能吃饭，不挑食，多活动就好。 出了诊所，华语买了些久久鸭，她喜欢那种辣的味道，她吃爪，给老妈买了鸭腿，晚饭是要一起吃完再回沙河的，天晚了，于是从外面带点回去。想不到路上堵的要命，那车根本就不动一下，看向车外，大车小车全堵的纹丝不动。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天早就黑了，华语饿了，问老妈饿不，她说不饿，自己一饿就觉得难受，老妈说有鸭腿先吃点。华语不想吃，想到内地游客在香港地铁吃东西被贬损的情景，就觉得在公共场合吃东西很没有素质。可是这车始终不动弹，她饿啊，没办法，偷偷吃了口鸭腿，然后跟老妈做了个鬼脸。 好吧，啃一口，反正回家老妈也是要让她啃上两口的，老妈总当她是小孩，然后总说她要的鸭爪没有肉，总要坚定的让她啃口鸭腿。想想自己在老妈眼里还是孩子，就感动，有妈妈的孩子是个宝啊。车一点点的挪，偶尔就又停滞不前。中途还要再倒一次公交车，就在北苑地铁那一站倒车，可偏偏这一站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而等待下一辆车，还需要很久，华语不免觉得此时有点冷清。老妈可能觉得女儿穿的太少了，竟然在后面把她抱住，抱住华语的时候，老妈有点腼腆，然后说冷吧，谁让你一天俏皮穿这么点儿。华语被老妈在后面抱住，愣了一下，但转瞬反应过来，竟然不知道如何表达。于是她就不知所措的任老妈抱着，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这份美美的亲情。 国外这样的场景太稀松平常了，可在华语和老妈之间，这是成年以后，她们第二次拥抱。第一次推回到2015年，华语刚搬来北京一年，继父去世，华语赶紧回家，推开门，看到老妈花白的头发，一副无助的模样，当时华语眼里的妈妈，她太像个孩子了，一个刚刚失去了家庭的孩子。华语想都没想，一下子把老妈抱在怀里，她深刻的感受到，从此，老妈需要她来保护了。 眼下，她被老妈抱着，并用她穿的厚厚的衣服温暖她，并要求脱下外套给华语穿，华语怎么可以接受呢，但这样的拥抱华语接受了，心里百般滋味。原来妈妈和女儿可以互相取暖，互相做对方的棉袄。 儿子顾小洋会这样拥抱自己吗？初中，顾小洋是在北京上的，有一次学校搞了一次公益活动，其实是为了促进孩子和家长们的亲近感，那一天，听了主办方的讲话，听了他们讲的故事，有很多孩子哭了，家长老师们也都哭了，华语更是泪流满面，无法抵制。顾小洋是男生，他隐忍着，躲开了，心里是在哭的，脸上表情扭曲了，他强忍着，不让眼泪下来。华语知道儿子一定是在忍着，她在落泪的同时，眼睛随着顾小洋走到这里又走到那里。华语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儿子。她知道，顾小洋是一个多愁善感，善良的孩子，那天的场景过去多年，却一直历历在目。华语看到当时也有男生哭的，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未到伤心处吧。哭是一种宣泄，是一种排毒的方式。顾小洋的同班同学，那个胖乎乎的男生，哭的一塌糊涂。男人哭，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顾小洋却过早的成熟，不轻易在外人面前落泪。 这场哭，顾小洋没有在学校表达，不出三天，在家里，顾小洋大哭一场。当时的华语心里痛极了，轻抚着顾小洋的后背，心说，儿子，你哭吧。妈妈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 男人，女人，男孩，女孩，受尽委屈，哭一场就好了，男人，该哭就哭吧，在最亲的人面前哭不丢人，你们在外面依然是一个强大的男子汉。都说男人三十多岁才成熟，顾小洋初中的时候，那次隐忍以后的大哭，他才13岁，他真的还是个孩子。 华语知道，她失败的婚姻，给顾小洋带来很大的伤害，可是自己也是受害者，自己的这场被离婚，让她受尽了委屈，当初她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不想离婚，想想她付出的代价更大。但是和一个孩子比较，她觉得她都没有关系，哪一个孩子不希望父母都在身边呢。华语一直觉得对不起顾小洋，尽管她是被动离婚，可她还是没有给顾小洋一个完整的家。她和姚远有相似之处，就算离婚了，她也不想把自己和儿子的户口从顾家迁走，这样，户口出现在学校，出现在任何人的眼里，他顾小洋都还是有着一个完整的家，她悉心维护着顾小洋小小的面子。可顾事是要结婚的，她和儿子的户口就在顾事要结婚登记的时候被迁出来。如果只有自己，她相信早就从顾家的户口上迁走了，为了孩子，她隐忍着。为了孩子受尽的委屈，又算什么呢。现在一切安好，这就好。 、 第一部:再闹情绪 8 小姜的女儿要出国去澳洲留学，这是华语没有想到的，别说华语没想到，小姜说，她给女儿下的棋子之前也不是这个走法，根本被这个野丫头给搅乱了，她也没有想到会走这一步棋。想想她和老吕在北京住着好好的，也算是有房有车一族了，就是为了闺女，跑到燕郊贷款又买了一套房，落下燕郊户口，这样也好，北京燕郊两套房子，虽然都是贷款的，但也没有太大的压力。可是后来她和老吕觉得天津是自主出题，没有北京户口，河北生源又多，题难，分高，为了给女儿减少压力，两个人果断跑到天津买了房。她说真没办法啊，满大街到处都是卖房的，说天津蓝印户口，高考有多么容易。为了孩子有什么办法呢，两口子辗转从北京到燕郊，又到天津，天津的房子还必须要买一百平以上，这是针对她所在区域的。为了减少两口子的压力，只好把北京和燕郊的房一并全卖了，跑到天津买了一套一百平的。天津离北京远了，小姜说老吕上班要坐高铁每次往返北京和天津。 本以为这是最后一站，女儿从此乖乖学习，将来高考拿个好成绩，高中和大学就都在天津家门口念了，然后找个天津的男朋友，在天津成个家，生个娃，然后好好度日月，于是这一生就圆满了。可是这小丫头，野着呢。小姜电话里这样说着，说女儿非要出国，这不，两口子已经给她联系好了去澳大利亚读书，读四年。再过段时间就要出去上学了，他们的计划是春节一家四口开车在路上度过。华语说你又把你家宝贝狗算一口了，我现在已经理解你们这些养狗的人了。想当初小姜带着她的小狗来华语家，华语真的是烦坏了，但是因为和小姜是好朋友，也不能说那狗招人烦。它掉毛啊，掉的满地，还把两只小爪搭在床边，想要跳到床上去。华语心说你要是跳上去我非给你扔下去不可。可后来自己养狗了，豆豆趁她和老妈不在家，就会跑到床上和沙发上去疯，回来能看出来。 华语觉得，经历了，就会理解了。就像选择从事妈妈这个职业，你只有做了妈妈，你才会懂得妈妈的艰辛，也会深刻感受妈妈二字带给你的无与伦比的甜蜜。所有的职业你都可以选择跳槽，只有妈妈不可以，妈妈是你当初既然选择了，就必须从事一生的一种坚决不能退出的职业。 6、 高三的春节，华语一家是在北京度过的，谢晓芹因为看到华语和妈妈和儿子在一起生活，就令她无比想念娘家，于是春节是回娘家和她的爸爸妈妈度过的。叶子回了婆家，小姜一家四口果真是不远万里，一会海南一会福建的，华语在她的朋友圈已经被她每天发布的照片刷晕了。指不定就在你不小心的时候，他们就换了一个城市换了一个省。这个时候，淘淘已经出版了她人生的第一本书，在她老爸这个作家的协助下，把女儿从小写的日记累积成册。春节回北京后，女儿淘淘开始跟着她的爸爸到处签名售书。 吕淘淘的书一出印刷厂，就送给顾小洋一本签名本，并在扉页写上对华语阿姨和顾小洋哥哥的祝福。华语收到书就建议顾小洋没事看看，一直在华语的眼里，不能天天盯课本，看些课外书适当调剂一下换个心情挺好的。她从来不建议死读书读死书。可顾小洋不稀罕看。华语于是立刻通读了一遍，看到里面有意思的小事件就讲给顾小洋听。顾小洋却表示出一副不稀罕听的架势，华语只好说，那我看完你没事也可以翻翻。顾小洋说有啥好看的。华语偷偷翻了一下白眼，心说真不谦虚。也许这个年龄都这样吧，于是把书放在床头醒目的地方，希望自己不在家的时候，顾小洋能偷偷翻看一下。 自从淘淘要出国，华语和小姜就很久都没有见面了，只有在微信上偶尔聊上一小会儿。女儿要出国了，要走那么远，一个17岁的少女，如果在华语这里，她会放手吗？可能会有诸多的舍不得吧。和谢晓芹聊起来，谢晓芹就说她特别佩服这些送孩子出国的家长，她说其实闺女希希也想出国，业余时间她是又学德语又学日语，可见对国外是很憧憬的。可谢晓芹不允许，没钱是一方面，其实她是舍不得唯一的女儿走的太远。在身边还总揪着心呢，出去跳个舞，看个电影，都恨不得跟在屁股后面，生怕闺女吃亏，她怎么可能舍得把她送到隔着千山万水的国外呢。 看了一些有关淘淘和小吕签名售书的照片和视频，淘淘阳光自信，谈笑风生，华语心里还是百般滋味。顾小洋不想出国，只有接受国内的应试教育，只有苦读书，高三了，可实际上顾小洋仍然没有一点紧迫感，没有想苦读的模样，只要一回到家就手不离机。 华语早已经无法安心写作了，其实她还是有点担心顾小洋的高考，而实际上在顾小洋面前，她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和以前是一样一样的，无法工作，高三下学期，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华语经常看到有去野地里挖野菜的人从面前走过，于是在闲暇时间拿着刀和袋子也扑向了近处的那片小树林。华语其实只是想换换空气，换换心情，给自己减减压。 上午挖野菜，下午摘野菜，弄的满手都是土，跟上了色一样。她感觉这也是她的一种减压方式，一个人带孩子，能没有压力吗。任何事情她都没有办法和谁商量着来，华语眼里的顾小洋，还是喜欢手机，还是喜欢上网看视频，游戏基本不玩了，有一天他心血来潮，会把电脑里所有的游戏全删干净，但也许用不了多久，那游戏又被他下载。这样的事情，在华语的心里他已经重复了不下一两次了。他偶尔画画，但是画的明显少了，华语看他玩手机就说你怎么不画画了，顾小洋就说哪有时间。华语撇了下嘴，心说你有时间玩手机。 第一部:再闹情绪 9 但她不能说，她要是说了，这就是在找打架了。自从高三以后，两周一放的假期，两个人再也没有离开过沙河。华语只有隔三差五一个人回趟北京，给老妈预备些必须品。和老妈吃上一餐再回沙河。老妈如今也喜欢下饭店了，这在华语眼里真是奇迹，老妈是会过的，觉得去饭店吃饭太奢侈，现在她喜欢和华语去饭店，华语不禁心里说这真是每一个人都在进步，都在与时俱进，你不前进就有可能被社会淘汰了。这天华语还给老妈带了些新挖的野菜，并和老妈在老马面馆吃的面，儿子顾小洋自己做的紫菜包饭，还买了饮料，鸡腿，那紫菜包饭的米饭，是华语在出发之前给顾小洋做好的，一直在电饭煲里保着温。待到顾小洋回家以后，自己在电饼铛里煎的蛋，包上紫菜，用刀切匀。并拍了照片给华语看，当时华语正和老妈坐在老马面馆里等面，听说她们要吃面，顾小洋说，给我姥多要点肉。华语心里一阵感动，是的，她总在顾小洋旁边念叨，说为了照顾他，她没办法照顾自己的妈妈。又说给老妈买的肉什么的，都被她冷冻着，也不知道是舍不得吃还是懒的做，反正只要华语一说要回家，老妈就说那个什么什么肉还给你留着，惹的华语控制不住大发雷霆。她自己会买的，老妈不爱采购，干嘛还要留着给她？急脾气发完以后，自己又埋怨自己，怪自己不理解老妈那颗惦记女儿的心。 华语觉得自己有操不完的心，在顾小洋面前常常念叨姥姥一个人吃不好。顾小洋一定是都记在心里的，这不，就让华语给姥姥多加点肉了。真是好孩子，华语赶紧告诉老妈，也想让她高兴高兴。孩子的每一丝一点的进步，都让华语开心。然而，不在顾小洋的身边，又时时刻刻牵挂着他。 面上来了，还点了一盘素拌菜，华语也拍了照片发给顾小洋。娘俩就在微信上互发了午餐的照片。彼此感受着仿佛就在一张餐桌上吃的午饭。之前华语经常带老妈去吃东北菜，炖肘子、宫煲鸡丁什么的，平时和顾小洋在一起，吃了太多的肉，每次和老妈在一起，她基本不吃，点的菜多了，就让老妈打包回去，老妈有的时候又舍不得全带回，还要给顾小洋带点肘子回去。那家东北店去的次数太多了，这次要吃老马拉面，是因为顾小洋想吃了，华语的脑子里竟然总是晃着顾小洋，和老妈在一起吃个饭，还要考虑顾小洋的味蕾。自己生的娃在自己心底的份量可以一窥到底。这一次在沙河住的时间久了，顾小洋就会想自己家楼下饭店的味道，其实延伸开来，顾小洋这是在想家了。 华语就这样三五天就要北京沙河跑个来回，陪老妈吃个饭，买些东西留给老妈，然后再回沙河。 离高考越来越近，家长qq群里每天都热火朝天的在讨论着孩子们，讨论着这几年来，每天在那里倒计时着。只要一打开qq群，华语就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就好象那一天天减掉的时间不是针对高三党而是针对她这个高三孩子妈。不是孩子们上战场，是家长上战场。华语散步的时候就对谢晓芹说，qq群里天天在数着高考的日子了，数的我紧张，偶尔他们还是要抵触一下我们这些陪读的，说陪读有多么不好，说多么的娇纵孩子。谢晓芹说我根本都不看群聊，我都屏蔽他们了。他们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说他们就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要有好条件也肯定陪的，懒的搭理他们。 几天过去了，华语又和谢晓芹一边遛弯散步一边聊，说果真象你说的那样，有条件陪读的是会陪读的，那个总是全学年第一的纪磊，之前住校，如今他妈竟然也在陪读了。谢晓芹就问，纪磊他妈妈也来沙河了？华语说不是，他们回老家内蒙了。当时纪磊的妈妈在群里发了一组照片，灰蒙蒙的天，听纪磊妈妈说也在陪读，华语就说沙河的天是晴的，不是这样的啊，这才知道他们回老家了。看来，沙河一中的成绩单上，从此就少了一个冠军式的人物。 群主于小亮也来沙河陪读了，并约请华语见面聊天。她知道华语是作家，两个人约好了在沙河一中的操场见面。之前见过一次，但没有深聊过，两个女人就这样绕着操场一圈一圈的走着聊着。这个时候，华语才知道，于小亮才是正宗的陪读妈妈，职业的家庭妇女，从孩子幼儿园开始就一直陪到初中，每天接送，只有高中才选择了住校，因为他们的户口也不是北京的，是河北的，所以只能选择沙河，这算沙河市最好的高中了。临近高考，于小亮放心不下闺女，她在群里每天关注着动态，知道有些孩子会有失眠等症状，她就下定决心过来陪孩子，也是为了让孩子放松吧。可女儿竟然说不用，那她哪里肯放心呢，于是在校内和别人合租了一套双居室，于小亮并不需要每天都住在这里，两个家长轮流住。 华语觉得她的心态倒也还好，已经在这里马上住够两年了，习惯了这个环境，顾小洋也习惯了，所以从来不失眠，华语以前也是不失眠的，但最近偶尔会睡不着，又不敢翻身，生怕吵醒顾小洋。尽管隔着一道门。顾小洋说他不懂得什么叫失眠，想睡躺下就能睡着。孩子不失眠，能睡好，老妈也不失眠，也睡的很好，这些都让华语觉得分外满足。 于小亮选择让女儿离开寝室出来住，就是为了她每天夜里能够休息好，白天也好不犯困，以此最佳的精神状态迎接高考。 叶子还是很忙，一日三餐做给儿子杨宇鑫吃。她怕胖，夜里本来不想陪儿子吃饭，但是又总想营造一个一家人吃饭的团圆场景，每个晚上都要和儿子一起吃，哪怕只吃一点点。虽然这张桌子晚餐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孩子的爸爸，他忙，她理解。之前是租的房子小，没办法多住一个人，现在重新租了一套大的，那个男人还是没有时间过来住。 第一部:再闹情绪 10 有关坐在前面还是坐在后面更有利于学习，在顾小洋的眼里，都一样，但是坐在前面和坐在后面的感觉是实在不一样，坐在后面更自在，坐在前面浑身就跟长了刺一样。高三不再讲新课，学生们开始了大复习。准高三生们整天掉进了题海，天天有答不完的卷子。华语家的窗台上堆了很高一撂卷子，整天说就那么被阳光暴晒着。新家的阳台很大，阳光很好，这个冬天就这样过去了，本来华语也想学叶子冬天不交取暖费的，说冬天阳光好，也不会太冷，老妈不同意，说你们必须交取暖费，冻感冒可就麻烦了，然后老妈说北京的家里可以停暖气。华语说，都不停，都交。谢晓芹的取暖费是一定要交的，她就是不交她老公也不愿意，叶子的取暖费仍然没有交。谢晓芹不理解，说你别的地方省一点，哪里都可以把取暖费钱省出来的。 大家都有了一种紧迫感，每天黑板上的数字在不停的变化，从365天一天天的在减着，直减到还有100天的时候，谢希希主动调到了稍微往前一点的位置，她和谢晓芹说后面实在太吵了，不学习的都只是在玩，有的干脆已经放弃了，她可不想混，她还想考高分呢，于是不得不转移阵地。顾小洋还守着原来的位置，杨宇鑫自然仍然留在最前面第一排，叶子说也不是说儿子爱学习，他近视，说高考完以后要去做激光手术。华语和谢晓芹就说你儿子学习成绩那么好，还不爱学习呢，要是爱学习那肯定次次全年级第一了。 顾小洋说过，坐在后边的同学，基本都是不爱学习的，搞小动作，闲聊天。华语说这样你会受影响的，还是调到前边去的好，时间不多了。 顾小洋就是不爱去前面，可是，他终于不能忍受再坐在后边了，他说他想好好学习了，太受他们干扰了。顾小洋真的感受到了紧迫感，因为他的紧迫感一下子就传递给了华语，在高考越来越近，没有更多复习的日子里，首先是顾小洋觉得觉不够睡，开始不再去上早自习，这件事情华语也跟老师沟通了，她也想随着顾小洋的心愿，早自习真正能踏实学习的不多，与其去混，不如在家多睡半个小时。 谢晓芹就说过一个朋友的儿子，快要到高考的时候，夜夜失眠，白天却睡的呼呼的，就是老师罚他站在那里，他也能站着睡着，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困。华语听了心疼的说，这孩子夜里失望，白天能不困吗。谢晓芹说，就是啊，可他妈也不说带他去医院看看。华语心下只能一叹，说这孩子是心病，能看明白吗。一个高考把孩子逼成了这样，就说沙河一中的孩子们 ，18岁了，可学校没有办一场成人礼。学习是为了什么呢？在这一点上，华语和谢晓芹都觉得不满意。 18岁，是从孩子过度到成年人的一个分水岭，多么重要的一个年龄，从此他们就是大人了，不再是孩子，他要懂得担当，而学校似乎根本只在乎分数，不在乎这些，分数能让学校永远立于名校的行列，名校的名声在外，还愁生源吗？学校恐怕只在乎这个吧。 儿子顾小洋的生日，华语送了他一个刮胡刀，尽管他还稚嫩，嘴巴上的那点绒毛也无须刮刀，但她其实只是想告诉他，他是一个成年人了，是一个大男人了，以后是需要刮胡子的了。这就是顾小洋的成人礼吧，华语想，简单却是神圣的，顾小洋也应该清楚自己将来就该是个爷们，是个大男人。 想想那个站着都能睡着的孩子，想想顾小洋说早自习就想睡觉，其实就是在睡觉，华语不得不和老师谈，让顾小洋早晨在家睡好了觉直接去学校上课，撇掉早自习不再上了。就这样，别人在上早自习，顾小洋在家睡觉，晚自习回来，包括中午的时间，顾小洋都利用了起来，中午不再午睡，晚上一定晚睡，都用来学习。曾经从幼儿园大班就开始自学英语的顾小洋，开始了加油学习的日子，把不会的题慢慢把它啃会。顾小洋给自己规定了一个分数线，他相信经过短时间的努力，一定能够提高。在华语眼里，孩子有这个心，并为之去努力，这就够了。结果不重要。 已经很晚了都没有睡，华语就端着一本书在客厅陪着，只要顾小洋的灯不熄，她就不睡觉。后几天她实在熬不住了，就说，儿，我真是熬不动了，我先睡了，你也尽量早睡吧。华语觉得自己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妈，但是一想到白天自己也要工作，晚上要是一直陪着顾小洋，这身体就要崩溃了。 电脑被收起来，网络被收起来，但中午吃饭的时候，网还是要开一会儿的。 顾小洋说不看点视频吃饭不香。这个新家没有电视，即使有电视的情况下，顾小洋还是愿意把手机连上网，找自己喜欢的视频看。偶尔华语听到视频的音乐熟悉，就猜一下，也有猜对的时候，不过看美剧对于华语是个挑战，必须要看字幕。 都这个时候了，华语更不想说的太多了，她只想营造一个温暖轻松的环境。白天儿子不在家，心烦，做不下去事情，那就出去转，挖野菜。野菜挖的太多，只好用水焯了冷冻上。或者就是采购，不停的给顾小洋改善伙食，做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4月末有一个编剧班，公司推荐华语去听听课，希望她能从作家成功转型做个编剧，公司的目的是至少她可以改编自己的小说。只需学习一周的时间，她是公费，编辑告诉她有好多自费从外地来的同学呢，希望她珍惜这次机会。华语想都不想就给推了，说不行的，要给孩子做饭，儿子马上就高考了。闲下来说给顾小洋听，顾小洋就说，去呗，又不是5月末。去？犹豫再三，华语去了，想想没什么，就当顾小洋自己住校了呗。那么多住校的同学呢。 第一部:再闹情绪 11 学习的地方在对外经贸大学，华语和外地来京同学不一样，他们要自己找住的地方，于是华语每天走读，几年不上班的她，又体会了早晚高峰挤地铁公交的感觉。地铁人满为患，人多的只能往前挪。中午，娘俩又免不了互相汇报一下，顾小洋拍他的午餐，华语拍校园，拍大学生们的背影，还拍了好些老外同学，正巧他们在拍合影。午餐她也是拍的，十来个同学一个大桌。顾小洋看着华语发过去的照片，他惊讶的说这象是沈阳。顾小洋在沈阳读到小学三年级，全家搬来的北京，沈阳对于他来说也是有着很深的记忆的，但他的记忆远没有华语深。 华语在微信上给顾小洋发布了当前所在的地理位置，显示的是经贸大学。也许顾小洋这才安心吧。华语感觉到了，是他没有安全感，还是她拍的校园的确像沈阳呢，她也不知道，没准顾小洋想沈阳了呢。她还把隔壁的北京服装学院也拍在了手机里发给顾小洋看，说你上次说要学画画，我帮你看的那家画室招收的同学就要考到这里来的。顾小洋说他考不进去。好吧，华语不吭声了，自觉不自觉的都要提一下有关高考的话题。好吧，时间不多了，每天看着顾小洋中午晚上都在学习，这样就好。华语觉得这样就很安心了，她可没逼着他学习啊，每一次，她都觉得是顾小洋自己领悟到的。 一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娘俩每天早中晚差不多都要在微信上说上两句话，睡前一定说个晚安，可顾小洋说他还要学一会儿，华语就说早点睡吧。她当然说的是真话，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太累，尽管听说男孩有后劲，最后几个月只要肯努力，一定会超越之前的成绩。在华语看来，不管是否真的超越了之前的成绩，至少他超越了他自己。他肯学了，他明白了。 星期六还有半天，星期五的晚上主办方就把同学们第一天拍的合影发下来了，本来华语交待给同学，让他第二天收到合影给她快递，出来整整五天了，不行了，得回沙河了，要给顾小洋做好吃的去了，太想儿子了。之前华语还和他商量，说每天晚上五点下课，要是开车回沙河的话，得两个小时以上，顾小洋说这可不行，太不安全了，就让她住在通州的家里，就像上次去电台做访谈，顾小洋也不许华语回沙河住，这方面，让华语体会到儿子对自己的细心呵护，这多好，多幸福。 同学答应他了，可没想到晚上下课的时候，所有同学都收到了合影。于是，第二天的课华语不打算上了，只有半天的课，二十多年不做学生的华语，就这样选择了翘课。第二天中午，顾小洋就一定能吃上华语做的饭菜了，想想自己都美。自己脚受伤的时候，顾小洋只带了两三天的中午饭回来，她就吃够了。想想这一周顾小洋都要吃外面的饭，说什么也要赶紧回沙河。 上午把老妈吃的东西给预备好放冰箱，然后赶紧开车回沙河，中午做好饭菜，放学时间，她又和以往一样开门守在门口，专等顾小洋回家。时间到了，大小伙子回家了，两个人几天不见，就是互相想念也不会表达，这也许是中国人的含蓄，这含蓄可真害人啊，要知道，华语不在顾小洋的身边有多想他啊。华语喜欢外国人的表达方式，喜欢想念就要拥抱，亲吻。这要是顾小洋小的时候，华语早把他搂过来亲个够了，他如今大了，拥抱一下的机会都属于一种奢侈品了。 高二上学期，10月份的时候，作协有一个读书班，会有一些名作家给大家讲课，作协曾经邀请华语去，华语也犹豫过， 当时她陪读时间还不到半年，算算才五个月，她犹豫着不是太想去，也曾征询顾小洋的意见，顾小洋说去吧，他一个人住没有事。所以，她就去了，也是一个星期的时间，从沙河坐车到北京西站，再坐火车去另一个省会城市石家庄。她和顾小洋也只能在qq上联系了，那几天，她仍然每天晚上给老妈打个电话，当时又多了一个时时牵挂着的顾小洋，两个人一般是在qq上联系，那个时候他们都还不用微信。22点10几分的时候，她会和顾小洋联系下，这样她的睡眠才会更好。必须嘱咐2个最亲的人把门窗都关好，门一定要反锁。这样的话，如果华语不在他们身边，她就会无数次的叮嘱他们。 七天了，坐高铁回到北京，由于太晚了，当夜住在家里，第二天是周五，中午放假，那个时候他们两个星期还回一次北京，不像高三以后，2个人只有寒假才回次北京。那天上午，华语只要开车过去到沙河接顾小洋回北京即可。等在校门口，顾小洋看到妈妈的第一句话就是：想死我了。这种情感表达让他似乎还有一点不好意思，可他哪里知道，华语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看来这和她平时灌输的有极大的关系。她经常看到放假前，家长来接孩子，女孩子搂着爸爸胳膊，男孩子也亲昵的走在妈妈身边。她就会把这些见到的场景故意说给顾小洋听，甚至说偶尔看到有男孩子搂着妈妈的胳膊一起走。 儿子的那句想她的话让她心里倍加温暖。十月的天，开始降温了，可是开车接顾小洋回家的华语，心里温暖极了。 这次又是分别七天。午饭就吃的特别香，至少华语觉得特别香，她猜顾小洋也一样。 从不上早自习开始，每天早晨别人上早自习的时候，顾小洋都在睡觉，他觉得多睡半个小时，白天就精神多了，不然上午总想睡觉，每天的中午和晚上都是顾小洋学习的时间，别人也许在午睡，他在学习，华语是看在眼里的。每天华语无法工作，偶尔会在家长群里看上一眼，看到群公告上高考倒计时的数字不停的在变化，每天减少一天，真有一种马上要上战场的感觉。华语每天要给顾小洋补充更充足的营养，不想买保健品，但是每天喝一罐露露，那里面真的有六个核桃吗？旦愿有吧，其实无非是一个心理安慰。买了那么多核桃，可顾小洋不吃，只好买来核桃饮料给他喝，一次批一箱。每次都是回北京给老妈买东西，顺便给顾小洋批回来一箱。家附近就有批发市场，批一箱的价格比超市便宜很多。顾小洋每天喝一瓶，核桃和奶，一个都不能少。 第一部:再闹情绪 12 早餐仍然是华语换着样的去蛋糕房买回来，早晨仍然给他书包里揣上水果，基本是原封不动的再带回来，然后不许华语再带了。然后快餐食品也是要吃的，什么德克士之类的，顾小洋就是觉得吃的香，刚来沙河还没有这家店，没有多久就开业了，为此，华语还办了会员卡，每月18号会员日，买赠，每个月他都要吃至少一次，有的时候要两次吧。华语也下厨给他做，可是外卖的还是要买，满足他那颗喜欢外卖的心。中午要是懒了，电话一个，人家就给送来了。这天人家给送了两份，显然是四五个人的量，一看就是两家的午餐，华语赶紧打开门喊送外卖的，幸好那女人还在等电梯，对她千恩万谢。 高考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顾小洋又来了要求，说班上同学太吵了，好多根本都不学了，说有的同学干脆已经放弃了。顾小洋的表现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他要回来复习。华语直挠头，怎么这孩子事这么多呢。华语也是真心看到顾小洋是在学习了，每天中午晚上都没有闲着，夜里学到很晚。那只好和老师谈了，老师说就是考试前都不回学校了呗，华语说暂时是这样定的，到时候再看情况吧。从此，高考之前，顾小洋彻底离校，留在了家里。 最后的日子，顾小洋开始在家里复习，他会和同学在q上交流，发卷子的时候，同学回家带给他，他再下楼去取。日子每天就是这样过着。华语和顾小洋说话也总是不带有太浓重的色彩，也不提高考的话题，每天就是吃什么，吃什么，这一天两个人终于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相互发起脾气来，华语也来劲了，说你甭跟我大声说话，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就为了一个考试，我天天陪着你，什么都顺着你，你说早晨不上自习，我就跟老师谈，你现在又一整天的都不去，我还是要和老师谈。别人都怎么学的，别人都和你一样请假吗。 顾小洋也生气，脸上的肌肉看上去是硬的，一点不柔和，华语气到最后说，好，我还不管你了，把你爹叫来，凭什么你的一切都得我来管，还得我跟你说话细声细气，什么都得听你的。大声说话像爷们，细声说话你起鸡皮疙瘩，我不说话得了我。发了一通牢骚，事后华语都不记得当时说了什么，抱怨了什么，反正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华语甩了一句说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让着你就是我怕你，我怕你，我凭什么怕你。 顾小洋也生气，他当时正准备泡方便面，于是把刚刚挤出调料包的塑料袋全扔在了茶几上，玻璃茶几上有好几处油点，地上也有调料包溅出的油点，客厅一片狼籍，华语看着都要疯了。说你赶紧把地给我擦干净。顾小洋理都不理，抬腿回自己卧室了，把门关的紧紧的。华语这个气。这一地狼籍，她也不想收拾，背着包抬腿就走，门也不锁，出去又转回来，对顾小洋说我没锁门。这个门很奇怪，如果不在里面反锁，或者不在外面反锁，轻轻一关的话，在外面直接就能打开。她在外面锁了里面出不去，要是不锁吧，又怕顾小洋不反锁，别人进去。她只好又回来让顾小洋锁。顾小洋大声说，不管。华语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出去顺手关上门，并反锁。 外面想不到出奇的冷，不知道怎么忽然变了天，风特别大，不知道有没有八九级十来级，她觉得自己要被风吹走了。给小姜打电话，说你要在沙河就好了，咱们去逛街。可是这么大的风，去哪里逛呢。一个人背着包，也不知道去向哪里，电话就又打给了姚远，两人只是短信微信联系，似乎很少这样在电话里沟通，当然，姚远有的时候心血来潮，会通过电话线给华语唱歌。电话未接，过了一会拨了过来，就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华语觉得自己手欠，打这个电话干嘛呢，他能给自己出什么主意呢，果真是出不了什么主意的，姚远只是说孩子嘛，闹一下就好了，快考试了，可能心情也不太好，你让着他点。 华语委屈的说，我让着他，谁让着我， 我让了他十八年了，我什么不是让着他，什么时候不是把最好的先给他。华语想哭，风吹的话音传递过去，让姚远听的不是太清楚。真的听不清楚吗？华语似乎又有点犹豫，也许对方不知道在忙什么，打个电话也不是很方便吧，遂很快就挂断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吧。 门是在外面锁的，自己也不能走的太远，要是这楼房真的出什么意外，着火了发水了，这么高的楼层，想想都可怕。华语走出房间，其实气就已经消的差不多了，仿佛是被这近十级的大风给吹跑了。其实说是被风吹走了，可实际华语比谁都清楚，哪有真和自己的儿子生气的，就是气的半死，气的手臂四肢发麻，可她该爱他还是爱。爱到不可救药。 眼下她的气是消了，可是又不想急于回去，无奈风越来越大，恨不得要把华语吹离沙河了。她现在可不能离开沙河，她要和顾小洋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他们要一起离开这个让他们又爱又恨的地方。是这样的，华语已经喜欢上了这里，学校对面的这两个小区，他们都住过了，她和那两个家长一起采购一起散步一起按摩，是的，华语天天伏案写东西，感觉颈椎不是太舒服，导致睡觉的时候手会肿胀麻木无知觉。这要是顾小洋，脸上长个痘痘都要去医院治疗，可对于华语身体出了这么大的障碍，也就限于在小区里按摩一下，叶子和谢晓芹也去按摩过。给她们按摩的是个90后小男生，她们一致认为别人家的90后都独立了，自己家的97、98后还需要长辈们无时无刻的呵护。 眼下看向对面按摩店，它冷冷清清的关闭着大门，门玻璃上不知道被谁贴了好多小广告，如今它已经关门歇业了。那个按摩师傅按摩一次一人一个小时，却只收二十块钱，便宜到家了。如果贵，华语可能也不会舍得。沙河的消费确实比北京低多了。不知道那个眼睛不大好的男孩去了哪里。从高三下学期返校，华语就发现这个店已经不存在了。 第一部:再闹情绪 13 风依然刮个不停，唯有家里最温暖，华语还是决定回家。打开门，她想象着家里的场景，地会不会给擦干净了呢，包括茶几。她的怀疑是对的，果真和出门前一模一样。一进屋，华语就懊恼，但她没吭一声。顾小洋的门还是紧紧的关着。 姚远就算是不提醒她，她也和谢晓芹沟通过，说这个时候，孩子们也躁，能让就让着他们点。一想到顾小洋平时都不干家务，就更甭想着刚刚两人吵过了他还能给你打扫战场。华语放下包，开始收拾，擦茶几的时候她才发现顾小洋竟然把扔在茶几上的方便面调料包的小袋扔到了她的水杯里，它们就在水上飘着，看到这里她的气蹭的又上来了。果断拿出来，想都不想也扔到了顾小洋的水杯里。扔到儿子的水杯里，华语这个解气，还禁不住在心底乐了一下。然后决定去超市采购，唯有花钱才能消气。出发之前，自己觉得还是放下身段吧，跟那才成人的半大孩子较什么劲呢。把地擦干净，把茶几擦干净，这才出去。当然，她出去的时候，那放在顾小洋水杯里的调料袋，依然在他杯子里。 东西买回来，必须要赶紧回家，门是在外面反锁的，每次这种情景都让在外的华语焦虑，当然更多的时候，顾小洋会在屋里反锁，这样有异常情况，他也可以自己打开门跑出来。眼下这两个人不是在生气吗，她出来自然要把门锁上，她要是不锁，他再不反锁，她更不敢想象后果。回到家的华语看到自己的水杯里和顾小洋的水杯里都没有了调料袋，并且自己的水杯由于喝茶，有茶垢，还没来得及清洗，或者说喜欢喝茶的人，就喜欢茶杯上留有淡淡的茶垢，诱人的垢。眼前的水杯好干净啊，华语心里感动极了。看来是自己默默的清理了战场，顾小洋也感悟到了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合好了。 孩子和妈妈，真的从来就不会有真的仇恨和怨言，就是偶尔小有抱怨，其实也会心甘情愿的去妥协。看着自己干净的杯子，华语内心充满感激，高高兴兴的给自己和顾小洋做好吃的。华语喜欢吃素，顾小洋无肉不欢，每天必须有肉，那肉还要烹调的色香味俱全，如果放在电饼铛里煎烤，他更是尤其喜欢。谢晓芹就苦恼她的女儿根本不会做吃的，实在是比不上顾小洋。而顾小洋的爱好太广泛了，经济类的书、服装类的书、烹饪类的书、素描原点、漫画，没有他不买的。 顾小洋买书， 她全力支持，想想小的时候条件不好，有字的她都喜欢。无论报纸还是课本，课外书对于那个年代的学生们真是奢侈啊。但是家里条件再不好，也会订的。华语一直感恩自己的父母，所以尽自己的能力，能给顾小洋的，她都给，剩下的就是顾小洋自己去争取了。没有哪个妈妈会一直陪孩子到老，所以，华语早就做好了准备，只陪他到18岁，18岁半的时候，他就应该是一个大学生了，去过他崭新的生活。 一切都会很好的。华语总是这样想，她一直觉得心理暗示很重要。 华语美美的想着，顾小洋突然来了一句，说你没看到我把杯子给你刷了啊，费老大的劲了，还用了钢丝刷，那么脏。华语笑嘻嘻地说，我看到了，我就是不说。然后撇着嘴说，那不是脏，那是茶垢。 尾声：高考 1、 终于要迎来高考了，于小亮和华语再次相约在沙河一中的校园，两个人边走边聊，于小亮也困惑，她说女儿考试不让她来，说她来了会更紧张，可自己不来心里过不去，在家里也待不下去。 华语给她出主意，说你来吧，你不来在家里闹心，但是你来了不要告诉孩子，以免给她真的带来压力。直到最后一天考完试的时候你再出现。在家长群里，华语依然偶尔要看上一眼，很多家长都在蠢蠢欲动，虽然他们没有来沙河陪读，但是他们仍然想从自己所在的城市赶来沙河，只为了陪孩子参加这两天的高考。果真比华语、谢晓芹和叶子都要兴师动众。这三个女人，都很淡定。她们说高考两天就正常过啊，没什么啊。 而有的家长已经提前几天就订了酒店，直接把孩子带到酒店去住了，觉得这样的环境更好，比住在寝室里，几个孩子睡不着闲聊的好。在家长们的眼里，这几天睡好吃好，比什么都重要。学习在这两天都已经不重要了。所以华语认为顾小洋早早回家学习是很明智的。 叶子跟华语和谢晓芹发牢骚，说儿子莫名其妙，非要买纸尿裤，说考试的时候怕憋不住尿，还说考前一定要吃止拉肚的药，说不吃就怕拉肚。叶子真是愁死了，说这可怎么办啊。这两个女人听了，直觉得是杨宇鑫太紧张了，说给他买点中药唬弄唬弄得了，可别给吃那些西药，又不是真的在拉肚子。叶子说不行啊，她说她要给杨宇鑫买中药，杨宇鑫不愿意，非要吃泄痢停。谢晓芹说那可不行，那可是西药，他又没拉肚吃什么西药啊。叶子说，我管不了，药都预备好了，只等考试一大早就吃，连网购的尿布湿都到货了。 华语觉得奇怪，说你家儿子的成绩，明明可以上一本上重点，平时学习也好，怎么还惧怕考试啊。叶子说，她也不知道，她只负责帮他在网上付钱。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随他吧，我平时很少细心关心他，都是他自己关心自己，我是个粗心的妈，他能想的这样周全，也好啊。两个女人听她这样一说，也觉得有道理。 从家长群里得知，附近的酒店都已经爆满，对于华语来说，在这里住了整整两年了，每天陪着顾小洋，一切都习惯了，就是明天的考试对于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可紧张的，不过是一件自自然然的事情。她当然不去陪考，她想象着大门外一定是站了很多的家长。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给编辑发作品简介，还要谈一下影视版权的签约，最主要的是她要打扫房间，第二天考完试两个人就直接回北京了，不在沙河做多一分多一秒的停留。顾小洋甚至都跟她讨论了，几点在校门口等他，等在哪个位置。 尾声: 很多大件已经被华语一次次回北京运回去了，这次回去也就冰箱还有些冷冻的肉，再有就是被子，衣服，鞋子。所有的漫画书装了一大箱子，早被华语送回家。所有东西，尤其冰箱里的食物，只有高考第二天下午才能装车，就这次搬家，也够华语来回折腾好几次。 高考前一天，华语浏览微信朋友圈，发现至少有三个高考孩子的妈妈在发表文字说明，有两个是当初他们一起写报纸杂志的写手，算上华语，三个妈妈在迎接着孩子们的高考。其中有一个妈妈亮出了她新买的旗袍，拍照配文字说，儿子高考，他就穿这两件旗袍，一天一件，必须旗开得胜。自己也有两件旗袍，沙河这边只放了一件，华语也打算明天早晨就穿这件旗袍。想到这，不禁笑话起自己，不过还好了，自已安慰自己，反正是夏天，天这么热，就是穿裙子的季节，穿什么都是穿。 顾小洋已经上学，考试前一天，他是必须要去的，分考场什么的好多事情呢。华语在家里没着没落的，看剧，听歌，收拾屋子，把后天要带回家的东西能归置就归置一下。然后没事情做了，于是一个人去超市，买孩子爱吃的东西，以及第二天他的早餐。其实这两天顾小洋的话特别多，华语深深的感受到了他似乎故意在放松，华语也一样，两个人平时少有这样的交流，似乎看上去都很轻松，其实仿佛是在掩饰着一种紧张吧。毕竟这是顾小洋人生18年的第一个大考，虽然将来的人生不一定因为这次的分数而改变，可是这一次分数也能看得出他平时是否在努力。高考在华语眼里也就是一个小测验。其实没什么，考什么样都无所谓，华语这样想也是差不多这样对顾小洋表达着，两人达成一致意见，考什么样的学校都走，坚决不在沙河待下去复读了。 谢希希和顾小洋有着相同的想法，坚决不复读，打死也不复读了。叶子却说，她儿子没提这些东西，但是她感觉到他还是紧张了。 高考前一天的早晨，顾小洋去上学，华语去早市，竟然在早市遇到谢晓芹和她老公谢地。 于小亮已经回北京了，但是她跟华语说，考试的时候，她是一定要来的，要不然在家里也是坐卧不安，不如来沙河陪孩子，站在学校门口也心安。华语太理解她的心情了，妈妈和孩子是有心理感应的，她只要站在沙河的土地上，心里就安稳了， 她安稳，孩子也一定是安稳的。这个华语相信。 高考第一天，一大早，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闹铃相继响起，顾小洋的手机闹铃基本很少能把他叫醒，所以华语的手机也是一定要设置闹铃的。然后她把顾小洋叫醒。这是和以往一模一样的一个早晨，没有任何区别。华语有关考试嘱咐的这些本来什么也不想说，就怕儿子烦，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该带的不要忘记，一定带好。说完这些华语心里也暗暗的鄙视自己，但有什么办法呢，当妈妈的可能都这样吧。 老师告诉他们8点到校，发准考证，没有提前发，就是怕孩子们给弄丢了。9点开始考试，所以顾小洋也不急，从家到学校走不了几分钟，结果 离8点还有段距离，老师竟然把电话打了过来，问顾小洋走了没有，听说没有就说赶紧来吧，发准考证了。顾小洋看下时间说还早呢。但还是准备着要出发了。 华语早早把旗袍穿在了身上，平时一身休闲装的她，今天着实有点太庄重了，她不希望顾小洋感受到这个，如果他感受到自己的老妈紧张了，他会不会紧张呢。华语觉得没什么，虽然不上班，但在家里不穿旗袍，出去采购遛弯什么的她还是穿过的，所以她不认为顾小洋会觉得她穿的太郑重。 华语说一起出去吧，我去买点东西，其实她买什么啊，什么也不买，只是跟在顾小洋的屁股后面走到室外，然后一声不吭的就在后面跟着。单元门外，谢晓芹和谢地正一前一后回来，谢晓芹说才去啊，华语答道是啊，这才知道两口子是把孩子送到了校园内，教学楼下。听到这些，华语就更有理由跟在顾小洋身后了，一路跟着，跟到了十字路口，顾小洋回头疑惑地问她干嘛，她说闲遛达，一会就去买东西。 她掏出了手机，拍了两张儿子大步向前的背影，顾小洋最烦拍他照片，偷偷的拍个他的背影，满足下自己的心理。华语太想手机里有儿子一年一年长大的照片了，可是他小的时候还很配合，再大一点，十几岁以后再也不愿意拍照片。顾小洋哪里知道，他的妈妈是多么想和她合个影啊，华语的床头上，只有一张顾小洋上小学时候的照片，撒娇的搂着妈妈的脖子，那个时候的华语，幸福的有些晕炫。 此时，她知道顾小洋不会允许她站在校门口外傻傻的等待，而她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她就在沙河，儿子随时感受得到她的存在，他有事也可以随时随地找得到她。走在儿子身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学校的十字路口，过是不过呢，学校门口已经站了好多家长，还有几个做广告的大条幅，比如什么牌子的电脑，在助力学子高考……。。学校大门上的条幅是这样的：河北省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沙河一中考点。条幅下边停着几辆警车。看到顾小洋已经进了校园，华语把这一切都拍进了手机，存成了照片，然后掉头回家。 9点之前，她的心都怦怦的跳着，有一点慌乱，9点整，华语跑到走廊看向对面的沙河一中，校园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在校园里走动，只有校门外站着许多家长。这一刻，华语的心极外宁静，她知道，考试开始了，只要拿到卷子，顾小洋的心和她此时的心是一样一样的，都是平静着的。高三党，考查你们成绩的时候来了。加油。华语这样想着，回屋，听歌，准备中午儿子吃的饭菜。 尾声:附作者刘伊本人高考陪读微信几则 高考二天很快就结束了。所有的高三党在6月8号这天晚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华语载着顾小洋，回家找姥姥。还没驶出沙河，等红灯的时候，有一只小狗缓缓走过来，走到看不见的视线里，正巧是绿灯，华语有点担心，不敢前行，不知道小狗所在的位置，真怕碰到它。赶紧下车查看，看它走离了自己的车旁边，这才上车启动前行。她担心后边紧跟着的公交车司机会不会觉得她有什么异常。她希望那只小狗能找到它的主人，能给它一个温暖的家，这是她对它的祝福。此时，她想到家里收养的豆豆是幸福的。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流浪狗一个温暖的家，让它们别再流浪了。此时，她又想到小姜，又想到远在澳洲读书的淘淘。孩子们长大了，插上翅膀一个个的都要飞走了。不禁心里一阵吹嘘。她祈祷，世界安好，一切安好。 回家等待分数，也是一个煎熬。 三个孩子，顾小洋、谢希希、杨宇鑫都进了本科。本科分三类噢，无论一本二本三本，都是本。在华语的眼里，无论上几本都ok，大专也一样出人才。华语认识的一个编剧，初中毕业，现在已经是名编剧，还有一个小学毕业的，也算成功人士，据说那个获诺贝尔奖的莫言也是小学毕业，或者小学都没有毕业。华语也听说，一个名牌大学出来的编剧，现在混的也不咋地。（请勿对号入座，华语只是想告诉各位，文凭，不代表一切。华语又说了，我是初中毕业。出版6本图书（2016年1月即将出版第7本），已有2本签约影视。） 后天的努力的确很重要。书本真的不能说明什么。 三个孩子高考的时候，小姜的女儿17岁的淘淘已经在澳大利亚湛蓝的天空下生活了四个月了。对了，还有于小亮的女儿，曾经在高考前就参加过自主招生，顺利被一所重点大学录取，报的是德语专业，准备去德国工作学习。于小亮的意思是大二的时候就给她转到德国去留学。 据说顾小洋暑假的时候要学习做编剧，但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画画。他报的是英语专业，由于服从调剂，被分到计算机系。人生多变，且行且珍惜吧。 附： 姚远平时喜欢给华语寄蜂蜜，自上次给她寄来糖果，再也没有来过沙河，他喜欢邮寄东西，恨不得把当地鲜嫩的水果寄给华语品尝。华语在脚伤以后，无限委屈，就赌气和姚远提过分手。而实际上姚远根本没有时间再来沙河看她。她的母亲去世以后，本以为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团聚，其实华语想错了，这个时候，他用更多的时间充当那个假丈夫的角色，在当地，没有人知道他离婚，尤其他的女儿。他的儿子已经成年，已经知道，也支持他再婚。可是他心疼小女儿，顾小洋上大一的时候，他的女儿上高一，也是重点高中。姚远说他要在女儿面前再掩饰至少七年。 女人一生有几个宝贵的七年？何况姚远这么在乎女儿的感受，如果女儿大学毕业以后仍然不许他们离婚，不接受他们的离婚，那他还不是要听女儿的分配？如果一直等啊等的等到那个时候，等的结果是千差万别的，如果不遂心愿，华语才真的会彻底傻眼。上一次脚伤事件，让华语心冷了一大半了。再说，婚姻内的那十一年，已经把自己断送到黄脸婆的界面，要不是自己努力改造自己，华语觉得她现在不会这么阳光。她想自己和姚远的缘份也许就这么多吧，有些东西真的是不能强求。父母和儿女的缘份是扯也扯不断的。为人父母，象姚远这样的，又不止一个。华语打算彻底放过他，就当曾经是朋友一场了。这样想，云淡风清。 顾小洋的初中同学，和华语家住一个小区。当年一起中考，这个同学户口在老家，所以回去上高中。华语经常能看到这个同学的妈妈，但很少交流，只知道她的女儿很独立，主动住校，不用他们陪读。华语也曾经羡慕过。后期才从邻居那里知道，高三的时候，她妈妈经常坐飞机两地飞，说是没少花机票钱。最终她考回了北京。你真的以为孩子住校了就不操心了吗？错。 附作者刘伊本人高考陪读微信几则： 2015年5月15号：三河的天儿，走一天少一天。高考倒讲时25天。 5月24号：下午逛街买衣服，头花，儿子晚上回来给我报销头花了，哈哈，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刚才我们聊去哪个城市上大学。（之前我买了一只头花，又同时相中另一个，觉得太贵就没买，回来不小心唠叨几回，儿子就说，买吧，他给我报销，于是我就买啦。 5月27号：我躺着看书，儿子说我不写东西，看闲书。我说将来你生个孩子，然后让他参加高考，看你还能踏实写不。 5月20号：又回家了，星期二和星期四，一周二趟，这节奏。中午接快递，儿子初中同学寄来的。啧啧，礼物是酸梅，上面的广告语说的好：“爱有梅有------酸梅。”儿子长大啦。 5月30号：六一儿童节快乐，今天大秀剪刀手，必须幼稚，天真一回，好好过个儿童节。三河风景，我还能陪你九天。（配多幅照片，我的减压方式，就是拍照。 6月2号：一早心情很差，想出去走走，感觉有六级以上的大风。接到二个快递，我和儿子一人一份，这个糖果是远方寄来的。 6月4号：儿子又说你咋不写东西呢……你咋总说我呢，说我不写东西，你妈我本来想着2月份开学到现在写本书出来可是我现在不想重复 说将来你也生个小孩，让他高考，让你尝尝滋味，我终于改变策略对他说，写长篇小说需要整块时间，他立刻回我，学英语不需要大块时间，你学了吗，然后门关上了，我哑了，我何止要学英语，我还想学法语的，阿门。做事不坚持的妈。 6月5号：新闻说，高考前夕，各地掀起撕书大战，这种发泄，表达了学生们对霸占了几乎全部业余时间的书本的高度痛恨，我只想提醒一下，撕书快乐的时候，别把准考证夹书里。 6月5号：这是儿子告诉我的，他说衡水中学给全校所有高考生每人发了2个5块钱。我好奇，用手机搜，打上衡水2字，以及2个五块钱，这信息就出来了。儿子说，行啊，会打关键字搜东西了。我说，行，考试给你二个五块钱，他说，二个五百差不多。 高考那两天微信上发的全是照片，此处不宜贴出，略过……… 2015年11月30日星期一（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