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娇女》 第一章 请刀 引子 “白风大人,小神赐你一字‘临风’玉树临风的意思。” “花玉树,你可知骚扰神仙是重罪!” 因为骚扰了神界最禁欲的风神大人,废材雨神花玉树被天君要求举着“吾乃色魔,请勿靠近”的牌子站在红雀台展览了足足七天。 百年,千年过去,那些人,那些事都成了过去。 没有谁记得清,后来的风神和雨神他们经历了什么,又去了什么地方,是否还在世上? 第一章 永安城西有一僻静深巷,巷中有棵槐,故名西槐巷,巷口有座雅宅,是铺面,名“锦画馆” 今,北越的早春还在拂风夹雪,万物蛰伏。突然一段急促的敲门声砰砰传开!打碎了静谧。 “白临风,你开开门。”宇文滟抓着门板上的铜环,不依不饶地敲打着。 里面的主人实在心疼自家的大门,他拉黑了脸瓜子将门打开。 结果宇文滟用力过猛扑倒在了一身白衣宽袍的男子胸前。 男子面容清隽,肌肤白皙,淡漠的眼眸配上刻意拉黑的脸,很是冷酷。 “起开!” 宇文滟连忙后退,她两眼弯弯地看着男子:“白临风,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调戏别的郎君。” “只调戏你好不好!”她补充了一句。 这个叫做白临风的漂亮男子被宇文滟的话气到嘴角抽动。 “妖妖灵,关门!” 只见一个八岁模样的小男孩跳到门前,张开双手拦住了宇文滟,他竖着可爱的小眉毛问道:“师父,要不要放狗?” “放!”白临风的声音远远飘来。 妖妖灵对着宇文滟汪汪汪叫了几声就把门合上了。 宇文滟狂抹一把额头上的汗,这算什么事儿? 像她这种有权有势的望族贵女,踏破门槛的公子想要跟她成亲。为何...这位把生意做到巷子里的白老板,倒贴给他都不要呢? 这时,候在巷口的小厮连忙跑上前:“少主,温柔是追不到温柔的男人的!” 宇文滟转头看着小厮,眉头一皱:“你的意思?” 小厮眼睛一亮,立马拉长了嗓音传道:“请刀!” 紧接着就有两个小厮摇摇晃晃地抬着一柄大刀走来。宇文滟将刀取下,三个小厮都很激动,看来宇文滟打算攻进去抢人了。 “白临风,我会努力当个不打男人的好女郎。今日就到此为止,明天我会再来!”宇文滟说罢提刀离去。 三个小厮白期待一场,只得失落地跟着宇文滟离开。 白临风透过门缝看着翩翩惹人的背影远去,片片槐叶飞落,沉寂中,他想起了五年前的一件事。 那年,白临风驾着一辆马车出现在永安城的郊外,车上拖着一只大水缸,路过树林时救了被天蝶咬到手的宇文滟,那时的她才十三岁。 冷冷的月光透过密密的树叶一点点洒下来,车前的灯笼朦胧摇晃,水缸里的水浪哗哗撞响。 宇文滟捧着被白临风抱扎成鸡腿的小手,一边笑,一边问“水缸里装的是什么妖怪?” “鲛人。”白临风淡淡道。 “我只是在书上看到过鲛人,能不能让我看一眼真正的鲛人。” 宇文滟趴在水缸前,看到了人头鱼身的鲛,兴奋了好久。 “你要带着它去哪里?”她只是好奇的问。 “去救一个人。”白临风仍是淡漠地回答。 “是你的心上人?”宇文滟只是随口问的。 白临风却没有再说话,他看上去很疲惫。 天亮的时候,宇文滟看见马车上鲜红一片,有的已经变成干固的血渍。 白临风脸色苍白,如同一个纸人。 宇文滟轻轻地用手指触摸白临风的后背,发现指尖上沾了粘稠的血,她惊道:“你受伤了?” 白临风没有说话,而是继续驾着车。他好像在赶时间,只是他有心无力,所以这一夜马车都很慢。 “你停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宇文滟阻止他再前进。 那时的白临风伤的太重,就连年仅十三岁的宇文滟他都反抗不了。被强行停下后,宇文滟发现那是一道离心脏最接近的伤口,被一根类似鱼刺的东西穿到后背,他折断了胸前的利器,身体里还留着一截没有取出。 “不要阻止我。”白临风不断的重复一句话。 “要是再不阻止你,你就死了!”宇文滟决定带着白临风回到永安城救治。 第二章 鲛死 永安城,宇文家 宇文家有个冷漠的规矩,家族之人不能带着外人住进府中,任何理由都不允许。 因为家族规定,她只能悄悄地把鲛人藏在自己的房中,而白临风则被安置在永安城外的一处竹屋。 宇文滟只要有空就会出城看望白临风,还会带上城里的大夫为他治疗。 半个月后,白临风终于清醒。 他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便是起身将宇文滟的喉咙锁住,如同苏醒的凶物一把将她按倒在床上,他怒视着她,压低了声音问:“鲛人在哪里?” 宇文滟无法反抗,只能不停地咳嗽着说:“在,在宇文家。” 白临风动作太大又牵动了伤口,鲜血浸透了白色的衣衫,胸前晕开了一大片,他的脸色越发惨白,最后无力的收手,整个人又跪在了地上。 宇文滟自床上爬起来,关心地去扶他,没成想白临风一把推开了她! “把鲛人还给我。”明明奄奄一息,却疾言厉色对待一个关心他的女子。 宇文滟因为害怕,也只好答应把鲛人送回来。 她不知道鲛人对白临风到底有多重要,她只知道,她当倾其所有帮助他! 当天夜里,宇文滟运着一口大水缸出门,在一个若大的家族中,内乱不可必免,她的堂哥宇文省带着府卫把她拦下。 “阿滟,三更半夜的,是要把家里的什么东西往外送啊?”宇文省站在灯笼前,阴阳怪气地说着。 宇文滟深知家族内斗凶猛,作为少主的她,平日里与哥哥姐姐们斗也是常事,她上前一步,眼中透出厉色:“省哥哥三更半夜的跑到我院子里是在梦游,还是别有居心?” 宇文省一直盯着那口水缸,非要抓住宇文滟的把柄,他理直气壮道:“例行检查!” 他提起一把剑上前,宇文滟连忙拦下:“你要做什么?” 宇文省一把推开宇文滟,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剑插入水中。 顿时,水缸鲜红一片。 要不是宇文滟也拔出剑在他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他怕是要把水缸里的鲛人扎成马蜂窝。 宇文省回过头来,剑指着宇文滟,怒喝:“你敢伤我?” “滚!”宇文滟将剑抬起,顶在了宇文省的喉咙处,声音冷漠。 就在冲突越演越烈的时候,年仅十岁的宇文沉越走了出来,他是宇文滟的胞弟,自小便患有心痛症,以至于少主之位才会传给宇文滟,而不是身为男子的他。 “省哥哥,水缸里的鱼是我养的,也是我吩咐姐姐帮我带出去放生的。”宇文沉越走到宇文滟的面前,他的眼中没什么精神,一直都是病奄奄的样子,看着甚为心疼。 “姐姐,把它带走吧。”宇文沉越枯白的唇启开,尽是男子汉顶天立地的气场。 宇文滟连忙唤人拉着大水缸离去,宇文省的发难也只能交给年纪小小的宇文沉越处理。 当她把鲛人送出城,却又遇上夺鲛的妖道,负责送鲛的两个家仆都死在了妖道的手中,她拼死保护那只鲛,只是为了兑现她对白临风的承诺。 如果那天不是永安城的城主路过救了她,或许,她也死了。 天亮的时候,她一个人推着车,将那只大水缸送到了竹屋。 白临风急切地跑过来,当他看到水缸里的水鲜红刺目,眼眶也随之绯红起来。 他慢慢伸出手捞起那只鲛人,发现它已经死了。 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鲛人,看不见宇文滟有多狼狈。 白临风一掌劈开水缸,鲜红的鲛血流了一地,溅得宇文滟一脸,她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切。 一只手又锁住了她的脖子,愤怒的声音在咆哮:“你知不知道它对我有多重要!” 他声音颤抖地说:“她还等着我去救!” 宇文滟不知道白临风口中的她是谁,只知道是一个可以让他连命都不要的人! 白临风悲怮地说:“可是,你把我从深海捕来的鲛弄死了!” “她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来自地狱阿修罗的召唤,一遍一遍,浸毒了她的四肢百骸。 宇文滟双手本能地抓住锁在她喉咙间的手指,声音微弱地说:“我有蝴蝶泪,可起死回生,我欠你的,我会还!” 如果,不是宇文滟谈起蝴蝶泪的事,这个故事本该结束在那一刻。 第三章 纤尘 宇文滟为了取出蝴蝶泪,将秘境的封印解开,招来了四方妖魔,那时候的永安城已经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只是大家都未察觉。 她把蝴蝶泪的珠子交到了白临风的手中,与他,本该互不相欠。 “我们……还能再见吗?”宇文滟站在路口。 “后会无期!”白临风还她相见无期,漠然转身离去。 天南地北,各走一方。 谁会想到,五年后,白临风又来到永安城。 五年的时间发生了许多事,白临风和宇文滟也都变了模样。 再见时,那是一个月前。 永安城的西槐巷口开了个铺子“锦画馆”生意并不好,大白天的总是关着门。到了夜里,大门敞开,两旁挂起了瘆人的白灯笼。 槐树招鬼怪,老板又喜欢晚上开张,以至于很多人都对里面的人感到恐惧。可是谁也没有见过锦画馆的老板到底长了什么样。 白临风的到来,永安城便多了许多陌生人,这些人都是妖魔所化,他们只想进到宇文家的蝴蝶秘境中,取蝴蝶泪增涨修为。 宇文滟常喜欢扮成男人的样子,逛青-楼喝花酒。听闻青-楼里来了位琴师,长得极俊,她就过来祸害祸害。 当白临风一身红衣出现在众人眼中,儒雅清正地坐在台上,宇文滟握着酒壶就开始暗叫不好:“这么好看,分明是想逼我犯错啊!” 白临风的指尖挑动铮铮之音,一举一动,令人心动。 她看痴了。 心中认定,这就是惑乱天下的模样。 不知是酒喝的有些多了,还是她本性就很风流。 宇文滟起身飞到台上,围着琴师走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着。 反正名声已不好,不如再干点调戏男人的事儿。 有人笑她是不是断袖,她不顾之,有人笑她痴狂,她认了。 因琴音美妙,她竟围着那人跳起了舞,最是风情万种的惊绝,许是舞姿太过放纵,束在她头上的紫色发带松脱,浩浩长发尽数倾落腰际。 她浅浅一笑:“这支舞,叫玉树临风。”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原来那娇俏的少年郎是女儿身,难怪难怪! 当她想要离开,却因为走的太急差点摔倒,琴师将琴推开,伸手拉住宇文滟的手,将她抱进怀里。 宇文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横坐在琴师的膝盖上,四目相对,往事又浮现在了眼前。 白临风自然是认得她的。 “郎君好俊俏!”她却没有认出他是五年前的白临风,只是肤浅的看上了他的皮相。 白临风没有说话。 宇文滟又笑了起来:“我喜欢。” 后来的事她记不太清,应该是睡在了白临风的怀里,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白临风走到床边,一如初见时,那温文尔雅的男子,从容笑道:“已经三更了,要是你回去不太方便,就在这里歇息。” 宇文滟嘴角轻轻上扬,五年后的她,已不像当初那般天真懵懂,今时今日,已添了一丝邪魅和娟狂,她说:“你可知道,我是永安城第一祸害,凡是俊俏的郎君都怕我!” 白临风点头:“知道。” 宇文滟忽然伸手,揪住白临风的衣襟,将他拖到眼前,彼此的呼吸缠绕着,她低声道:“那你还敢留我过夜?” 白临风心想,五年不见,她居然自恋到了如此程度? 他本来是想回答,姑娘想多了?可觉得这样甚是无趣。 “我是男子,你是女郎,我有何不敢?”白临风不动声色地解开了宇文滟的手,慢慢起身,挺直腰杆,不染纤尘。 宇文滟浅浅一笑,不知为何有些心动。眼前的人,好像认识了很久后来走丢了。 “正是男子才危险!” 白临风眼底纯澈,他道“好猖狂的女郎。” 没想到,他的回答这样有趣。 第四章 问情 宇文滟盈盈笑起:“对,我就是猖狂,郎君敢不敢把我娶了,为民除害!” 全城的人都盼着有人迎娶宇文滟,以至于整个宇文家族操碎了心,每天都会安排各种相亲。 宇文家的人放话,谁娶宇文滟,就给一座城。 多么诱人的条件。 当然也有不少爱慕虚荣的郎君上门相亲,可结果都很惨烈。 宇文滟表示:“老子不想成亲,只想耍流氓。” 所以,没有男人敢娶她! “不敢!”白临风拒绝的很直接。 这时,正逢有人敲门,伴着小孩的声音:“师父,今夜有客。” 宇文滟还没来得及把白临风怎么样,他就开门走了。 “有客?”宇文滟吓得脸色青白,她好不容易看上的郎君不会是什么楚馆的男-妓吧! 她追到门口想要问个清楚,只见白临风和身边一个八岁的可爱男孩转头看她。 “忘了告诉女郎,住店的钱还没有付!”白临风说完就携小男孩离去。 宇文滟被小二缠着付钱,眼巴巴地看着白临风消失。 她暗自感叹,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有毒。就连住店的钱都舍不得掏,宇文滟表示,看在自己有钱的份上,就原谅他的抠门吧! 自那以后,她满城寻找白临风。 宇文家的人得知她在找一个男人,高兴的吃不下睡不着,张罗着要帮宇文滟找到那个男人。 一时间,白临风成了别人口中的传说,这个传说的身份也变的很尊贵。 大家在想,宇文滟如此上心的人将来一定会是宇文家的准婿。 为了找到白临风,宇文滟也算干了很多感天动地的事,比如,她砸了几个楚馆,打了好些个男人。 要不是那天夜里,宇文滟的好姐妹舒城非拉着她去看妖怪,她也不会去西槐巷的锦画馆,还被白临风打得鼻青脸肿。 妖妖灵站在门口对着舒城和宇文滟大骂:“丑八怪,以后再叫小爷妖怪,我定让师父揍死你!” 妖妖灵张狂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宇文滟擦着鼻血说:“小屁孩,今天要不是看在你师父长得漂亮的份上,我一定劈了你!” 妖妖灵侧头看了一眼旁边认真作画的白临风,哈哈大笑起来:“不要脸,明明被师父揍了还拍他马屁!” 舒城拉着宇文滟,羞愧不已:“走了。” 宇文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她大声问:“好朗君,你叫什么名字?” 白临风随手就将一支画笔丢出来,正中宇文滟的眉心,非常巧妙地给她画了个大猫脸。 妖妖灵轰地就将门合上,宇文滟不急不燥地说:“听说,这长得俊俏的朗君脾气大多不太好。唉,没事儿,原谅他了。” 舒城牵动着嘴角,她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花痴。 宇文滟走的时候,高声道:“明天我还会再来的。” 自那以后,宇文滟每天都来表白一翻,白临风多半闭门不见。 如今想来,宇文滟怕是想不起来,五年前,他们有过一段恩怨! 宇文府 下人见到宇文滟纷纷躲开,等宇文滟进了正厅之后,下人又聚集一起。 “看样子,又被拒绝了!” “要我说,咱们少主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谢天谢天,白老板没有看上她!” ...... 宇文滟的母亲摇着团扇从屏风后走出来,她笑着问:“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宇文滟如同泄气的球,忽然缩在了椅子上:“娘,是不是我不够有钱,不够有势,不够漂亮,为什么倒贴他都不要?” 宇文滟的母亲是北越望族,李氏长女,生来富贵,嫁进宇文家这种一级望族更是富贵,可她看起来,却不像那些富贵花,怎么瞧都有点像个开心果。 她伸手揉着宇文滟的太阳穴,语气温柔地说:“滟儿,别这样说,你可是宇文家的少主,有权有势,你很优秀知道吗。” 宇文滟嗤之以鼻:“是与生俱来的对不对。可是娘啊,姻缘这东西不是有权力有暴力就能勉强的。” “没事儿,明天,为娘亲自去趟西槐巷,带上十万两黄金去,我看他能把持到什么时候!”李绝绝真是绝啊,直接拿黄金砸女婿。 宇文滟双手捂眼,直呼“娘,别丢我的脸啊!” 第五章 绝滟 翌日 李绝绝身着白貂斗篷,华贵无比地出现在了西槐巷口的锦画馆,身后的家仆更是排满了巷子。 锦画馆的朱漆大门又被敲响,白临风如同以往于此事置之不理。他淡定地品着茶,不动声色。 妖妖灵却被这频繁的敲门声逼得有些心慌,他来回走动,感觉要自己立马就要疯癫。 “师父,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让我出去教训她吧!” 白临风淡饮了口茶,轻道:“随便。” 妖妖灵撸起衣袖将门打开,结果看到李绝绝雍容华贵,笑容慈爱地站在门前,这已经算是惊艳的了,更惊艳的是面前那几口大箱子,盖子都不盖,满目黄金,刺痛眼球。 李绝绝摇了摇团扇,道:“小公子,烦请通传一下里面的白老板,我是宇文家的李氏,特携十万黄金替小女宇文滟向他提亲。” 妖妖灵说不上话,咕噜咕噜地干咽了几下,最后飞快地跑进屋。 “师父,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妖妖灵边跑边说,最终跪在了白临风的脚下。 白临风从容地问:“眼睛怎么了?” 妖妖灵抬头,道:“被金子闪瞎了!” 未等白临风说什么,妖妖灵拽住了他的广袖,激动地说:“宇文家财大气粗,带了十万黄金前来下聘。” “师父,他们太有钱了,简直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像你这样,替死人画画像,也挣不了多少钱。” “师父,要不你就嫁了吧,以后,我也能过上好日子!” “啊!”妖妖灵被白临风丢出大门。 白临风面不改色,优雅从容地来到门前,他是别人眼中脾气最好,气质最好,修养最好的男子,任何女人见了他,都觉得此人值得嫁。 所以,李绝绝看到他甚是喜欢。 “白老板,我家滟儿钟情你,曾于我耳边说过,此生非你不嫁。你看,她身份尊贵,待你又好,不如应了这门亲事。”李绝绝温柔地说。 妖妖灵从角落里爬起来,他走到白临风旁边,道:“师父,答应了吧,那宇文滟已经五个时辰没有上街打男人了,看样子是为了你改了性子,待你也是真的好!” “啊!”妖妖灵又被白临风一脚送上了天,不知落向何处。 李绝绝抓紧斗篷上了毛领,花容失色。 “啊,那个,不答应就算了,我,我先走了。”李绝绝带着家仆仓皇而去。 白临风大喊:“夫人,金子忘带了。” “哦,改日我让滟儿来取。”李绝绝的声音远远传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当然,惊吓是有的,白临风一脚就能把妖妖灵送上天,李绝绝心想,一个如此暴力连小孩都打的男人,她家闺女怕是享受不起。 结果李绝绝回去就叨叨这件事情给宇文滟听,她语重心长地劝道:“滟儿,娘是为了你好,有家暴的男人不能要,把他忘了吧!” 宇文滟听完,不太耐烦:“那你还敢派我去拿金子,你不怕我被他一刀捅死啊?” 李绝绝一怔,脸色严肃起来:“对喔,是娘想不周到,算了,区区十万黄金而已,咱们不要了。” 宇文滟咬了口苹果,没有说话,门外却有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是谁说十万黄金不要的?” 宇文滟和李绝绝都挺直了腰杆站了起来,看着门外走来的黑袍男人,他是家主,宇文宵。 “还能是谁,当然是这个败家娘们儿呗。”宇文滟指了指李绝绝,然后走向宇文宵:“爹,好好管教管教她。那个,女儿还要去找男人,就先告辞了。” “你个不肖之女,你!”李绝绝差点气到吐血。可是宇文宵就在面前,她不敢再往下骂。 宇文宵看着离去的宇文滟,和颜悦色地嘱咐:“滟儿,加油哦。” “好的,亲爹。”宇文滟已经挥挥手离开二人的视线。 宇文滟自小就天资出众,能够用眼泪召唤出蝶种,所以在宇文家的地位极高,这样的天才宝贝,宇文宵自然非常珍视。 宇文滟跑去舒府,把舒家的大小姐舒城抢了出来,面对家仆的阻拦,她只说:“有本事就上来打啊,敢伤我一根汗毛,我宇文家可是要来讨伐的。” 舒家也是望族,但面对宇文家族这样的实力,他们不敢造次,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宇文滟把舒家大小姐带上歪路。 第六章 知城 离开舒府之后,舒城哈哈大笑起来:“真是谢谢你来救我,你不知道,我被一群绣娘逼着绣花,差点疯掉。” “你又不是打不过她们,直接打得她们满地爪牙不就得了,何苦委屈自己?”宇文滟是见识过舒城的本事的,她一点儿都不柔弱。 “你以为我是你啊?你有爹护着,想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我不一样,我爹就指望我早点嫁给宇文省,对我的要求只有苛刻。”舒城有一肚子委屈。 “嫁给宇文省?呵,你想当寡妇就嫁吧,不过我可提醒你,宇文省这个人我看他很不爽,等我做了家主之后,我第一个要清理的人渣就是他。” “真狠啊你,朋友都坑!不过你也不必愧疚,宇文省我是看不上的。还是同你出来看看漂亮男人感觉幸福!”舒城并不介意宇文滟对付宇文省。 宇文滟激动的一把握住舒城的胳膊,她将头贴到她的肩膀上,说:“不愧是我的知己好友。” 说着,宇文滟又想起一码事,她抬起头说“舒城,先说好,看美男归看美男,西槐巷口的那一位,你可不能看哦。” “小气!”舒城笑了起来。 “我是说认真的,白临风他只能是我宇文滟的。” “好好好,我舒城向天发誓,今生今世,不抢白临风,好了吗?” “好了。” “还等什么,喝酒去!” 她们是最好的朋友,永远最好的朋友。 宇文滟喝了些酒,准备趁着月色去看看白临风开门做生意了没有。 舒城送她到了巷口,便说:“我回去了,不然,你该怀疑我看你的男人。” “赶紧回去!”宇文滟推着舒城离开。 她一个人踏着月色,慢慢走到锦画馆。 门前挂着两只白灯笼,夜风轻轻拂动,仿佛有灵气流过。 她走进去,院中有一株梅开的正好。青石铺路,颇为清雅,再往前走,便有一阵淡淡的青竹香,奇怪的是,院中并未有竹。 青色的纱缦缓缓地飘动,里面的灯火阑珊,映着三只人影。 宇文滟正要进去打招呼,却听见一位男子的声音,沙哑地响起:“不是只要我的一滴眼泪,便能看见她吗?” “我作画是用眼泪,但必需是至情之泪,你若心中没有她,落下的泪也画不出她的样子。”白临风淡淡道。 接着,那男子痛哭起来。 “我心里有她的。” “你没有,请回吧!”白临风冷冷道。 眼看那人还要纠缠,在他扑向白临风的时候,妖妖灵就送他一腿:“不知好歹,你心中没有那位姑娘,又怎么画得出她的魂魄,还不快滚!” “我有,明明就有,是你!是你学艺不精,你根本不配当画魂师!”那男子气乎乎地开始批评白临风。 白临风好脾气,他从容地拨了下灯芯,淡淡道:“如今这世上,好像只有我一位画魂师,若说我不配,莫非你来?” 那人被逼的无言,只得红着眼眶离开。 这时,屋里又传来白临风淡淡的声音:“你是想走着出去,还是飞着出去?” 不用怀疑,这明显就是同宇文滟说的话。 妖妖灵眼疾手快就把青纱撩起来,宇文滟措手不及地暴露在二人眼前。 “我说厚脸皮,你怎么还敢来,不怕我师父把你揍成浆糊?”妖妖灵言语非常刻薄,一点都不可爱! 宇文滟挥挥袖子,大步往前一迈,她向来胆大包天,明知道妖妖灵并不好惹,可她还是弯下腰伸出双手往他粉嘟嘟的脸上捏了一把。 “嗯,这个样子比较可爱。”宇文滟满意地说。 妖妖灵使劲地挣脱宇文滟的魔掌,他慌乱地跑到白临风的身边,委屈道:“师父,她欺负我!” 白临风自有他的风度,不会因为孩子一句话就要冲上来暴打宇文滟,所以他的处事方法便是,微微一笑很倾城。 “你母亲没有告诉你,我连孩子都打?”白临风说这话特别的温柔,完全想象不出他有暴力倾向啊。 宇文滟肯定听过她母上的各种夸张描述,但是,阻止不了她喜欢白临风的心啊。 她表示:“正好,我也是有权力有暴力的女子,咱们以暴治暴,简直良配!” 妖妖灵赶紧弯腰做出狂吐的样子,不停地说着不要脸三个字。 白临风很是佩服宇文滟这脸皮,他走近宇文滟:“可在下就喜欢温柔似水的女子。” “好,我改,明天我就把大刀封了,从此以后,做个温柔似水举世无双的女子。”宇文滟也是拿出了自己的全部诚意关于封刀这件,确实很重大。 “我很期待。”白临风优雅地眯着眼。 第七章 封刀 宇文滟被他这样一说,高兴的找不着方向,她激动地摇摇手离开。 妖妖灵看着大门的方向,怔了一会儿,道:“师父,你这样,真的好吗?” 白临风转身坐在蒲团上,一只手握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有何不好?” 妖妖灵也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好,他摇摇头,前去将门关上。 第二天,太阳冉冉升起,全城的人都在看热闹,宇文滟带着自己的刀游街,还有下人高举旗帜,旗帜上赫然写着封刀二字。 前来围观的人都不知道是何意思,从字面上来理解,宇文滟这是要放下屠刀的意思,可是,动不动就会扛着刀出门教训几个男人的她,突然封刀是受了多少个刺激? 就在众人都不明白的情况下,宇文滟真的封了刀,还请了北越最高级的法师来,整个仪式相当的庄严肃穆。 妖妖灵拉着白临风站在人群后方,也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师父,这一点儿都不像是闹着玩呢?” “能够劝她放下屠刀,也算功德一件。”白临风自以为做了不得了的大善事。 仪式完成之后,大刀放进了一口梨国楠木的棺材中,还贴了四张大黄符,宇文滟手持三柱香,对着棺材发下誓言。 “今日封刀,永不再启,若有违背,灰飞烟灭。” 响亮的八个字传的满城都是,城中百姓都肃然起敬起来,今日的宇文滟,实在认真。 棺材被几个道人抬走,宇文滟孤冷地站在高高的天台上,目送着她带了很多年的刀,那可是她的长辈们每年赠送她的短刀匕首,后来因为实在不好整理,她便命人将短刀匕首铸成了一把刀。 舒城问过她“为了一个男人,把你最心爱的东西封起来,值吗?” 她没有细想,道“不知道,只是觉得,他比我的刀更重要。” 人群中,她看见了白临风一袭白袍不染纤尘,楚楚地立在那里,不管他站在角落里还是人山人海里,他都能在万千人之中脱颖而出。 她对着白临风浅浅一笑。心想“白临风,我可是很认真很认真地喜欢你,只盼你也能够早点喜欢上我” 白临风也微微一笑。 封完了刀,宇文滟就被家主宇文宵抓住了胳膊,他这个父亲红着眼眶,一看就是有演技,戏且多的老手。 “滟儿,十万黄金也是金,咱们家大业大,开销也大,爹求你一件事,把金子取回来。”宇文宵内心苦恼,他的败家娘们儿李绝绝挥霍十万黄金,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但是他不能,他是若大的家族之主。 “爹,我娘说了,为了我的安全,十万黄金都不是事儿,你身为一个家主,怎么能这么小气呢?” “正因为我是家主,要是亲自去取会被别人笑话的。”是啊,要是被别人笑话,一个家主连十万黄金都舍不得的人,那才丢人! “爹,你这意思好像我就不怕别人笑话似的,我也是少主啊!”宇文滟感觉自己被爹坑了。 “你不一样!” “哪不一样?” “你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宇文滟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她的亲爹! “爹,我们断绝父女关系吧!”宇文滟撂开宇文宵的手。 “等等,如果你能把黄金如数带回,爹亲自下厨犒赏你!”这已经是宇文宵全部的底限了。 “成交!” 谁叫宇文霄做的饭菜巨好吃呢,宇文滟乐呵呵地跟宇文宵击掌,最后夺门而去。 为了拿回那笔黄金,宇文滟也是绞尽脑汁,总觉得干巴巴的去取黄金会破坏她在白临风心中‘财大气粗的美好’形象。 想到种种不妥,她又跑去舒府将正在绣花的舒城抢了出来。 宇文滟亲临,使得舒府上下鸡飞蛋打,怨声载道。 “宇文滟,你再敢带我女儿出门半步,休怪老夫出手狠辣!”舒盛明瞪着眼珠,手持利剑,气得脸上烧起了火。 “舒伯伯,对晚辈不要这么凶嘛!别说带着舒城出门半步,我现在都出了十多步了。您看,今日风清云淡,心情美妙,您就放我们走吧。我也实在是有急事,需要您家聪慧的宝贝女儿帮忙,您就行行好,允了!啊?”宇文滟脸上挂着比蜜还甜的笑容。 原想着舒盛明这个老家伙可以沟通一下,没想到他提剑就朝宇文滟刺来,还好舒城的剑法得到他的真传,上前就为宇文滟挡了回去。 舒城拔剑一挑的姿势,英气逼人,快如闪电,异常凌厉。 舒盛明被女儿对着来,心中更是气愤。 “不肖之女!” “爹,我虽不是绣花的那块料,但在剑术上,却是永安第一。”舒城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迷到一众人啊。 显然就是警告她的爹,别刺激她,要是急了就会让他老人家难看。 第八章 清雅 舒盛明当然知道自己的女儿很厉害,所以,他转移了话题,对着宇文滟咆哮起来:“宇文滟,这笔账老夫记下了。” 宇文滟微微一笑,拉着舒城的手扬长而去。 西槐巷,妖妖灵坐在高高的墙头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摇着脑袋,念着“人之初,性本善......” 宇文滟噗嗤一笑,仰头看着墙头上的男孩儿:“小鬼,你念书的样子可爱多了。” “又是你们!”妖妖灵看到她们就气乎乎的。 “是啊,我的金子还好吗?”宇文滟笑眯眯地问。 妖妖灵呼地从墙头飞下来,他叉腰道:“不要脸的东西,不是说好那是聘礼吗?怎么,你又不想娶我师父了?” “啊!” 未等宇文滟说话,妖妖灵就被墙头上的一块砖砸晕了。 显然,这是妖妖灵不会说话,白临风对他的惩罚。 宇文滟对着墙里的人喊道:“白临风,你是希望我从正门进去,还是翻墙进去?” 里面没有声音。 舒城建议:“你家不是财大气粗吗?直接撞墙多英勇。” 所以说,什么知己,舒城这样的女子就是知己啊。 宇文滟正有此意的时候,白临风家的大门开了,宇文滟和舒城相视一笑,飞快地往屋里钻。 白临风坐在垂纱之中,人影美妙,白色的长袍逶迤铺开,淡淡青竹气,细细流水音,颇有禅意。 “白临风,你看到了吗?我已经封刀了。”宇文滟笑眯眯地凑到白临风面前,她想要的,不过是他一句夸赞。 白临风没有看他,桌几上铺着一张白纸,他看得入神,好像听不到宇文滟说话似的。 “白老板,那十万黄金不知在何处?”舒城开门见山地说道。 “应该在宇文家的库房。”白临风淡淡一句。 宇文滟和舒城都很震惊,这是什么意思?又是什么套路? “你去过我家了?没有受伤吧?”宇文滟激动地扑上来,拉着白临风的衣袍开始进行搜索伤口。 白临风盯着她,纯澈的眼眸,她根本无法招架,动手动脚的行为好像被白临风的目光冻住了。 她之所以会这样紧张,是宇文家的防备真是太没人性了,擅闯的人都死相惨烈。 白临风不紧不慢地说:“昨夜,你的母上亲自带着人来把金子运走。” 宇文滟原地僵住,她的母亲能不能在行动之前和她商量一下呢? 舒城突然说:“哦,我想起来了,我还得回去刺绣,先走了。” 所以,这种时候舒城跑的非常之快,丢下宇文滟不知道怎么收拾残局。 白临风看着舒城已经走远,便侧过头来问她:“你呢?” 宇文滟非常诚实地说:“我不用刺绣。” 白临风最怕的就是这种诚实,实在是不好对付,而且此人脸皮巨厚。 “白临风,我今天留下来给你做饭好不好?”宇文滟也曾请教过别人,这温柔似水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可大多数被誉为温柔似水的女子都会做饭。虽然,这个难度非常大,但她总要勇敢地去挑战。 白临风不动声色,他算是默许了。 宇文滟想着,自己下厨绝对不会像戏本里那些不会下厨的人,最后把厨房给烧掉的下场。 所以,智慧冷静的她站在厨房里,一呆就是几个时辰。 妖妖灵手里拿着一根香蕉,边吃边说:“你到底会不会,不会就别占着厨房,让小爷来就好了。” 说起来,她连一个八岁的小孩都比不过,宇文滟觉得这是内心的一道痛。 “你来!”宇文滟最终只能忍痛割舍厨房。 妖妖灵的厨艺也好不到哪里去,烧了三菜一汤就算完了,像宇文滟这种每天都是大餐生活的人,实难理解。 妖妖灵为白临风盛好了饭,放好了筷子,然后又揭宇文滟的短:“师父,你当初拒绝这个女人是对的,她太没用了,连个饭都不会做!” 宇文滟当然不服:“我有钱,什么好吃的买不到?” “有钱了不起啊?师父之前一直住在山中,你有钱也花不出去。”妖妖灵真是实力伤害。 宇文滟握紧了拳头,只能咽了这口恶气,她又笑了笑,温柔道:“我可以学。” “师父,这女人很不要脸啊!” 白临风从不关心这两人说了什么,争论了什么,反正他已经吃饱了。 “白临风,只要你等得起,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的。”宇文滟很认真地说道。 “嗯,先回去把厨艺练好。”白临风很是客气地回答。 宇文滟惺惺地跑回家,说起来,自己又有了一个新的奋斗目标,虽然很困难,但是为了白临风也要试上一试。 她刚踏进大门,就听见她父亲和母亲的奇怪对话。 李绝绝:“夫君,快夸我聪慧勇敢有魄力!” 宇文宵:“夫人果真是聪慧勇敢有魄力!” 李绝绝:“快说,我不是败家娘们儿。” 宇文宵:“夫人贤良淑德,持家有方。” 第九章 请居 宇文滟再也听不下去,推开门就是风风火火的一通质问:“娘,你还是我亲娘吗?还有父亲,我是你亲生的吗?” 李绝绝:“当然是。” 宇文宵:“当然不是!” 宇文滟:“嗯?” 什么情况?莫非她真的不是宇文宵的女儿? 李绝绝也吃了一惊。 宇文宵解释:“生你是你娘的事!” 宇文滟懒得跟他讲这个,她跑上前质问李绝绝:“你昨天半夜去取黄金,为何不告诉我,害得我今天白跑一趟。” 李绝绝说:“这不是给你找个理由去和白老板相处吗?” “难道,你不怕我被他一刀捅死?”宇文滟开始怀疑她亲娘的目的了。 “这个娘想过了,虽然白老板暴力,但也只是打小孩,从未打过女人,所以,娘是放心的。” 宇文滟当时就无言以对了,她怎么就有如此绝品的亲娘? 她又转过身,对着宇文宵:“爹,把你的厨艺传给我吧,必须是毫无保留的传给我。” 宇文宵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只觉得宇文滟当时很认真,他也不好驳回,只得点头应了。 从此,宇文滟走上了一条厨神之路,但是每天照样去锦画馆表达爱意。 李绝绝看着自己女儿近日太辛苦,她心疼女儿,便同宇文宵商量。 “夫君,女儿每天从城东跑到城西,没一会儿又得跑回来,真是辛苦。” “夫人想说什么?” 李绝绝很适宜地为宇文宵揉着肩膀,道:“要不,让女儿搬过去住,这样,她回来学完了厨艺就可以回去做好吃的给白老板吃,然后收拾干净就能在那里歇息了。” 宇文宵挑起眉稍,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他说:“嗯,明天你就把东西送过去。” “好!” 第二天,李绝绝带着三辆车的东西前往西槐巷,妖妖灵发现敌情后,立马回去报告给白临风。 “师父,宇文滟的母上来了。” 白临风很淡定:“无妨。” “带了好多东西过来,嘿嘿,一定又是来提亲的。” “啊!”妖妖灵又以惨烈的方式飞了出去。他为什么总是不会说话,能用提亲来形容白临风的处境吗? 大门被敲响,白临风也未犹豫半刻就前去打开门,看到李绝绝笑容温和,自己的态度也很平和。 “夫人这是搬家?” 李绝绝上前一步:“白老板真聪明,这些都是小女的东西,以后就让她住你这儿了。” 白临风虽然内心有点震惊,但毫不表现在脸上,他笑着说:“住我这儿?怕是不太方便吧。” 李绝绝上去就用扇子敲了白临风的肩膀一下“方便,方便照顾你呀!” 白临风一时无言,他深知除了宇文滟之外,宇文家大多都绝品。 李绝绝根本不需要经过白临风同意,直接示意下人把东西搬下车再往锦画馆送。 进门有个大厅,厅中挂着许多画,有山水,花鸟,仕女图等,两旁有厢房,有一茶室,有一静室,后侧有厨房及院子。李绝绝直接带人上了阁楼,俨然将白临风这位主人给无视了。 李绝绝推开了第一间房门,里面颇为清雅精简,室中有着着淡淡的糖果之气,床头还放了不少圆石之类的玩具,毋庸置疑,这是妖妖灵的房间。 李绝绝笑着又推开对面一间房,房门推开,屋内更为精简,里面除了一张床,就剩下一架桐木琴了。 “这间屋子通风不错,光线也强,气味也好闻,就这间了。”李绝绝很满意。 下人准备将东西搬进去时,白临风不急不慢地走过来,阻止道:“夫人,这是我的卧房。” 李绝绝莫名地尴尬,她只好又往前走了几步,推开最后一间房。 房中兰草茂盛,还有一个小阳台,上面摆满了花花草草。 “这间也不错,很适合女子居住。”李绝绝表示很满意,随后便让下人将东西全部送到里面。 白临风静静地看着,也不阻止。 李绝绝走的时候,不断地嘱咐白临风:“白老板,一定要将小女照顾好哦。” 白临风本来不想多言,可是李绝绝嘱咐了五六次,他实在忍不住疑问:“夫人不是说,她住这儿是方便照顾我?” “都一样,相互照顾。”李绝绝高兴地离开锦画馆, 妖妖灵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他双手负立,一副很深沉的样子,道:“如此以来,宇文滟算是嫁给了师父。” 白临风瞧了他一眼,妖妖灵感觉到了眼神的危险正火势射来,立马将双手放到前面,以防白临风打伤自己:“师父,最近我看了一本书,书上有句话叫做‘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觉得,师父应该效仿。” 白临风盯着妖妖灵,眼眸纯澈的似要滴出水来,他说:“我尽力。” “记得把门拴好。”白临风看了一眼大门,然后进了屋。 妖妖灵思索了一会儿,终于理解师父的意思,今天夜里,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宇文滟进来 第十章 夜语 是夜,宇文府 宇文滟甩着裙带上的穗子,哼着歌唱着曲,心情愉快地来到正门。 守卫突然将她拦下,宇文滟怔了一下,脸色一片沉郁:“怎么?新来的,不认得我是谁?” 守卫板着脸,也不看她,只道:“家主有令,不许少主留在府上过夜!” 宇文滟后退一步,抓抓头发,她在想,家里何时有了这条规矩? “叫家主来见我。” 守卫犹豫了一下,可少主的话又不能无视,只得灰溜溜地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守卫出来了,可是宇文宵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宇文滟急道:“我爹呢?” “家主说了,从今日起,少主只能住在锦画馆。” 宇文滟着时吓了一跳,这是她爹说的话?天下还有这等好事儿? “我要见我爹!”宇文滟只想进去问个清楚,可是刚闯进去,便有十多个守卫冲了出来,还结出法阵对付她。 宇文滟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看这架势不像开玩笑,这个阵法通常是用来防贼的,没想到宇文宵居然用来对付自己的亲女儿。 “少主,请回吧。”守为也很为难。 宇文滟一头雾水地回去,可她还搞不懂宇文宵为什么突然这样?还叫她以后住在锦画馆? “爹,是你逼我的,别怪我啊。”宇文滟甩袖离去,直奔西槐巷。 锦画馆的灯笼挂了起来,巷中冷清清,她站在门前,发现不对。 平时到了夜里,锦画馆都会开门做生意的,为何今天大门紧闭?她试图敲了两下,里面没有一点反应,她又敲了两下,还是没有反应。 这种结果也是可以预料的,白临风肯定是故意装着听不见,也不知道,她家的爹来这里干了什么?以至于吓得白临风都不敢晚上开门做生意了? “白临风,我知道你在,虽然,我不知道我爹对你做了什么?但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害怕。你把铺子开到这儿,生意本来就不好,这白天黑夜再关着门,以后日子还怎么过。”她是担心白临风。 “不管我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请不要在意就是了。” “其实,我是被我爹赶出来的,他说让我以后住在你这里,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为了不让我进府,还列了阵,你说,天下怎么有这么坑的爹。” “你放心,我不会逼你,更不会做出让你不高兴的事。” 突然,门打开了。 失落的宇文滟突然一喜,她抬头一看,竟是妖妖灵。 “师父今夜不在。”妖妖说。 “不在?”宇文滟觉得刚才那些话全部白说了。 “师父出门办事了,今天晚上就我一个人在家。” “哦,那,你怕不怕,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宇文滟亮着期待的眼眸。 “不需要!”妖妖灵可不是省油的灯。 “你需要!”宇文滟从腰间摘了自己的钱袋扔进妖妖灵的怀里,妖妖灵立马打开一看,里面的钱不错,足可以取悦他。 于是,妖妖灵把宇文滟放了进去。 宇文滟求着拜着说:“就让我睡在白临风的房间好不好,反正今夜他不在,你不说,我不说,他是不会知道的。” “不行!”他可是有原则有底限的妖妖灵。 “我给你加钱。” “不行,就是不行。” “十万黄金干不干?”宇文滟危险地笑了笑。 “不许用金钱伤害我的童真。”妖妖灵快要把持不住了,底限什么的,真的不堪一击。 “开个价吧。”继续诱惑小屁孩。 “你的母上已经帮你安排了房间,就在师父的隔壁,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妖妖灵推开宇文滟的那间房,气乎乎地说。 当她看见屋中熟悉的布置,还有满屋的兰草,想睡白临风的想法突然碎裂。 宇文滟还从妖妖灵口中得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心安理得地住在了锦画馆。 天亮之后,宇文滟便在睡梦里听见模模糊糊的声音,后来越来越清楚。她猛地睁开眼睛,才知道楼下传来的声音是妖妖灵在哭。 她一边穿衣一边细听,得知妖妖灵接受贿赂留宇文滟在此住下,惹得白临风不高兴。 “白临风,早啊。”宇文滟笑眯眯地从楼上走下来。 白临风看着她,看不出有多生气,反正是不高兴。 “我去给你准备早膳。”宇文滟就是这么有本事,厚着脸皮去了厨房。 没过多久,宇文滟就端来了几样点心和一碗粥。 白临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骨气,更别提底限了。端上来的食物他是照吃不误,连句谢谢都没有。 妖妖灵蹲在一旁表示心急,自己的师父怎么是如此脱轨的设定啊? 第十一章 博颜 宇文滟坐在他的对面,三根手指整齐地在桌面上敲打着,她笑着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白临风放下了碗,淡定从容地应了一句:“惊喜,意外。” “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住在这里了?”宇文滟激动地双手捧着脸,笑眯眯地问。 白临风认真地瞧着她:“除了会做饭,还得会打杂。” “没有问题。”宇文滟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 所以,宇文滟成了锦画馆的小伙计。 舒城听说这件事之后,直接将府上的五位绣娘打晕,提剑离开。她完全想象不到,宇文滟跟在白临风的后面,身上挂着无数个麻袋包袱,整个人像是会飞的货架,毫无怨言地随他行走于人群之中,看上去,全是满足和喜悦。 街道上的人都笑她,她不在意,就好像听不到一样。她的眼中,她的心上,全部只有白临风一人而已。 舒城忽然有些心疼她:爱一个人,竟剥掉了你的骄傲,值吗? 宇文滟气喘吁吁,但很有耐心地问:“你到底还要买多少东西?” 白临风这里看看,那里拣拣,没完没了,他漫不经心地说:“再看看,中意就买。” 宇文滟着实佩服他的闲适快活,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愿意包容这个男人,宠他,纵他,护他。 这时,人群里走来一袭金服长袍的男子,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冠中,一派华容富贵,身后跟着一众小厮为他鞍前马后。 “哟,我当是谁家的小女郎?原来是我们宇文家族的少主啊!”这讽刺的声音来自装腔作势的宇文省口中。 宇文滟连忙抬头看向他,目光狡黯,一派不屑:“原来你眼睛没有瞎,还认得我。” 宇文省脸色一变,他上前一步拦住了白临风的去路。白临风这个人比较淡定,所以宇文滟忍不住跳在他的前面,想要护住他,结果身上的包袱跟着颤抖起来,看得群众甚是好笑。 宇文滟对上宇文省的目光,互不相让,一个凌厉霸道,一个阴毒狠辣。 宇文省冷冷笑道“宇文滟,你是什么时候成了温顺的女走狗?还找了这样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说着,他又伸手挑了挑宇文滟胸前挂着的包袱“看看,这都什么玩意?呵,真有意思啊。” 这番嘲笑,不光宇文滟听了来火,就连舒城和白临风都想当场发作。 宇文滟甩掉宇文省的手,毫不示弱地望着他的眼睛,冷笑道:“你连走狗都不如的东西,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话?” 宇文省当场气炸,扬起手就要甩宇文滟一巴掌,舒城拔剑,横穿宇文滟的眼前,如果宇文省想不开非要甩下一巴掌,那么他的手指只能一根根落在地上。 宇文省还是怕死,所以扬起的手没敢落下去,只得举在半空,有些意外地看向舒城。 舒城站在宇文滟的旁侧,面色冷漠,眉目携着英气,浑身上下散着令人心动的魅力。 “阿滟是我舒城的朋友,全永安的人都知道,不巧的是我还有个毛病,叫做护短。你要是敢伤她一根汗毛,我就让你碎尸万段,你要是不信...便来试试我的剑!”舒城望着宇文省,一字一句,手中的剑轻轻一晃,一举一动都透着强横的气息,所有看热闹的群众,也都安静下来。 宇文省听过舒城的传言,他不敢下手只得收回,但在群众面前,他不想输得太没面子,于是他微微一笑,尽是嘲讽。 “舒城,你今日张狂有何用,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女人,早晚都是要嫁给我宇文省的。” 宇文滟轻轻地将眼睛一闭,深吸了口气又睁开眼睛,此时眼底尽是怒意和杀气:“宇文省,自恋也得看身份。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撒野?” 她轻轻地将舒城的剑推开,再上前一步,逼得宇文省也后退一步,她道:“今日,我便把话撂下,你给我记清楚了:这辈子,你宇文省若敢迎娶舒城,我便让你身首异处!” 宇文滟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那么狠绝,围观的群众都起了一身冷汗,大家对她的印象,只有两个字‘残绝’ 白临风的眼底突然罩下一层拨不开的雾。 宇文省气得脸色发绿,气势上输给了宇文滟,但他身为宇文家族的公子,无论如何也要保全尊严,他咽了咽咔在喉咙里的唾液,眼神更加阴冷地盯着宇文滟。 “无论怎样我也是你堂兄,今日你敢如此无礼,他日必将后悔!”说着,他便匆匆离去,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回头。 “宇文滟,作为堂兄的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找男人的时候,别找这种无能软弱的废物,丢宇文家的脸!” 第十二章 翩然 宇文滟别的都能忍,就是这种侮辱白临风的话,她忍不了。 “给我站住!”宇文滟背着一身的大包小包跑上前去。 宇文省故意将手上的佛珠手链拉断,珠子滚得满地都是,宇文滟踩着珠子走了两步,摔得人仰马翻,还被大包小包的东西埋在里面,越是挣扎着起来,越是摔得激烈。 宇文省已经大笑着走远,留着一群看热闹的观众捧腹大笑,画面甚是滑稽。 舒城上前将宇文滟拉起来,还将她身上乱七八遭的东西取下,宇文滟忙道:“不要动,这些都是白临风的东西。” “傻子,这种时候还顾得上这些东西,你把白临风当宝,可人家却当你是根草。”舒城实在为她不平,眼神时不时飘到一旁淡定从容的白临风身上。 宇文滟将地上的包包麻袋捡起来,她说:“是根草也好,只要能入他的眼。” “有病!”舒城拿她没有办法,无奈又心疼。 “对,这是病。别指望治好我,我啊,只认白临风这一种药。”宇文滟冲着白临风微微一笑。 白临风站在那处,岁月静好,不染纤尘。 “可以走了吗?”白临风凤眼一眯,又温柔地说“我好像有点饿了。” 宇文滟收拾收拾就跑上前:“好,这就回去做好吃的。” “今天就吃红枣煨肘,太白鸭子,鱼香茄饼......”白临风的胃口不小。 宇文滟想起她的朋友还在后面,她回头看看舒城,又看看前面风度翩翩的白临风,小声道:“白临风,能不能请舒城一起吃?” “没有问题。”白临风答应的很爽快。 宇文滟连忙朝舒城招手:“走,我请你吃饭。” 舒城跟上她,问了很多问题,宇文滟就把自己住在白临风的事情,自己学了做饭的事情一一讲给她听。 舒城听完,长吁了一口气,她摇了摇头,又笑了笑,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宇文滟。 舒城只能戳戳她的额头:“你呀,这男人有什么好?我咋瞧不出特别?” “等你喜欢上一个人就知道了。”宇文滟看着前面一袭白袍翩翩的背影,面带微笑。 “我喜欢你啊。”舒城很认真。 “照这样说,我以前还想娶你来着,可你是个女人,再后来我就发现,我们之间的喜欢和男女之间的喜欢是有区别的。”宇文滟笑着勾起舒城的手臂,慢慢地靠了上去。 “就知道贫嘴,明明对我变了心,还说一大堆理由。”舒城故作吃醋心酸的样子。 “舒城,你该喜欢一个男人了。”宇文滟是真的觉得有这个必要。 不知不觉就到了锦画馆,舒城逗了一会儿妖妖灵,又去厨房查看宇文滟,看她有模有样地做饭,舒城又闲得慌,强行调侃了一番。 吃完了饭,舒城一个劲地说好。宇文滟自豪的吹起了牛,妖妖灵实在看不下去,便损了她几句,一时间,锦画馆热闹起来。 白临风不动声色,静静地喝着茶,将屋内的一切看进眼里。对他来说,已是许久没有这样温暖热闹的气氛。大概,他从未享受过这样的生活。 是夜,白临风匆匆离开锦画馆,他一袭白衣楚楚,风度翩翩停在了永安城郊。 “去,把他拖出来。”白临风不知是在对谁说话,声音尤其幽冷,是下令! 忽然刮起一阵阴风,他的白袍乍起,两袖飘摆,只见一红一绿的光晕自他袖中飞出,化作两名妖艳的女子。她们飞蹿在茂密阴森的树林中,没过一会儿,便见宇文省狼狈地跌到在了白临风的脚下。 “是你?”宇文省很意外。 “你找人调查我的时候,就该知我会找你算账。何况,你白天说的那番话,软弱无能的男人......”白临风想了想,浅笑道“正好,我想证明一下什么叫做废物。” 白临风不急不慢,一副要耍流氓的样子很是可怕。 “你想怎么样?”宇文省开始害怕,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喜欢有人查我身份,今天,只是一个警告!”白临风眸子漆黑,说到底,他也不想怎么样,就想来警告宇文省,别找死。 可是,宇文省就是想找死。 “妖师,受死!”宇文省不甘心受辱,他将手指咬破,启用了宇文家的禁术,夺命摄魂咒。 血珠直直甩出,化作一根血针穿进白临风的胸膛,白临风一怔,感觉一口血自胸前涌上喉咙,最后呕了出来。 自宇文滟住在锦画馆起,宇文省便多次派人调查白临风,他想要的,只是秘密和把柄。 白天,他故意刁难宇文滟,侮辱白临风,目的是激怒对方。 白临风忍让他,是懒得理会。 今夜动手,不过是提醒宇文省别折腾。 “夺命摄魂咒,以血为刃,连人带魂,一并摧毁。”白临风嘴角轻轻上扬着,替宇文省解释一遍。 宇文省瞪大不可思议的眼睛,照理说,白临风现在应该化作一摊浓血,为何,他还能站着说话? “为什么?你......”宇文省脸色惨白。 第十三章 竹马 白临风上前一步,宽袖飞飞,一张白纸自袖中飞落在地上,他反手在头上拔下一根银簪,簪子瞬间幻化为利剑。他挑起剑,抵在宇文省的胸口。 “你不需要知道。”白临风的剑扎进了宇文省的胸口,并不是致命,只是取他的血。 剑尖上的血在白纸上轻轻一点,化作另一个宇文省站在面前。 宇文省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白临风轻轻抖落剑上的血珠,最后将手里的剑化为簪子别在发中,他淡淡道:“从此刻起,你就是我的傀儡。” 宇文滟收拾完了屋子,抬头看了看月亮,今天是月盈之夜。作为少主的她,怎么可以忘记抓天蝶的任务。她匆匆忙忙地出门,妖妖灵坐在门前,一直叨叨:“出去玩也不带我,师父如此,你也如此!” “天蝶很危险,等你长大了就能参加了。”宇文滟弯着腰,揉着妖妖灵的头说。 “小爷根本就长不大,你骗谁呢你。”妖妖灵委屈地甩开宇文滟的手,一人抱着膝盖呜呜哭起来。 宇文滟也没有办法,一年一度的抓蝶任务实在重大,万一被人抢到了蝶种,后果不堪设想,她只能抱歉起说:“乖了,等我回来做好吃的给你吃。” 今夜,宇文家族的人全部出动,除此之外,便是一些修道修仙之人出动。 永安城外,宇文滟飞落在地,沿途遇见了好些堂兄弟妹,个个都在大显身手没空理她。 宇文滟独自去了一片湖边,她在那里坐了一会儿,随后便将自己的食指轻轻划破,一滴血水落在湖中。顿时荧光乍起,湖面如天空的银河般,星光璀璨。 不少天蝶源源不断地飞来,它们挥动着翅膀在湖上的星辉里翩翩起舞。宇文滟掐诀,指尖飘起一点蓝晕,乎闪乎闪,似灭非灭。 只见一只黑色的蝴蝶从千万只蝴蝶中向她飞来,宇文滟大喜,今年的蝶种竟是一只黑色的。 眼看得手,意外之外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有一黑影飞来,恰好捕住了空中的黑色蝶种。宇文滟十指交汇,结出一个法印推出去,只是未能预料,那黑衣人不躲不闪,还朝她的位置飞过来,突然,将那只黑色的蝴蝶递到她眼前。 宇文滟收住力量,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带着黑色的斗篷帽子,夜色中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他是一位身强体壮,玉树临风的男子。 “宇文滟,十年未见,倒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男子摘下了黑色的斗篷,黑色的蝶种被他轻轻一放,盘旋着她们飞绕,璀璨的星辉中,她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赵潋。”宇文滟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 若不是男子腰间挂着半阙玉,她也不敢相信,这样风姿卓绝的男子会是儿时的伙伴。 宇文滟突然想起来,赵潋小时候很弱,经常被宇文滟暴打,儿时的回忆似乎并不愉快! “看起来,这十年你很勤奋,强大了不少。”宇文滟似乎感受到刚才的力量还在盘旋,赵潋的变化确实让她刮目相看。 “当然,为了娶你做夫人,我可是被我爹狠心送到陈国去学习。”赵潋表面上是在抱怨,实则心底开心的不得了。 宇文滟噗嗤地笑出声,说起她和赵潋那回事,真是一言难尽。她的母亲李绝绝和赵敛的母亲是闺友,后来她们出嫁了,还同时怀上了孩子。于是就想出了指腹为婚馊主意。名字还取自潋滟一词,如果两个是女孩儿,就结拜成为姐妹。 后来,赵潋出生了,是个男娃。宇文滟晚了十多天出生,是个女娃,这个指腹为婚的事情就正式的成立了。 再后来,赵潋身子骨弱,不能跑不能打,宇文滟天天暴揍他,并且威胁他:“你敢娶我,我就每天打你,打到你死为止!” 那时候的赵潋很害怕,每天都哀求他的母亲,可不可以退了这门亲事,他不想娶一个男人婆。 再再后来,赵家家主担心颜面问题,只得把儿子送去陈国修炼,这一去正好十年。 宇文滟觉得,这门亲事注定是要黄的,她笑了笑:“如今你也变强了,自然也瞧不上我这种女人。明天你便过府把亲事给退了吧,我呢平日比较忙,没空接见你,今天就在此祝你早日找到良配。” 她甩了甩衣袖,准备大摇大摆的离开,赵潋伸手便将她的胳膊抓住:“宇文滟,婚是你想退就能退的?那我小时候岂不是被你白揍了?” 第十四章 清骚 宇文滟看着他的眼睛,处变不惊,问:“那你还想怎么样?寻死觅活嫁给我?还是继续让我揍?” 赵潋一只手揽住宇文滟的腰,用力地将她提起,他们相距竟是贴着身体,好不亲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宇文滟:“当然把你娶回家,让你给我生七八个孩子。” “对不起,老子不奉陪!”宇文滟一掌劈开赵潋的手,出口就是一个脏字。 赵潋看着腾空而起的宇文滟,她已飞上半空,朝茂密的树林而去。 赵潋眼角一弯,笑言:“虽粗鄙,但可爱。” 越潋也朝宇文滟的方向飞去,不管怎样,他这一辈都要娶定宇文滟。 宇文滟走在树林间,不停地呢喃:“赵潋这个软蛋,怎么突然变强了?搞不好,我还真打不过他。” 宇文滟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而在这时,一声接一声的呻吟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寻着声音找去,发现宇文省躺一片血泊中。 “宇文省?”宇文滟跑过去,发现他胸口有剑伤,血流不止。 “啧啧啧,你也有今天!”宇文滟站了起来,看到宇文省她就不想救。 就在她转身打算离开,发现良心又在作祟,身为宇文家的少主,如果连自己家的人都不救,她还有什么资格当这一家之主。 宇文滟又走了回来,蹲在宇文省的旁边,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宇文省,给我听好了,今日我救了你,他日就不能与我作对。” 宇文滟拔下自己头上的珠花,其中一颗白色的珠子装着蝴蝶泪水,她用力一握,珠子破碎在掌心,一滴晶莹的水珠滴在了宇文省的胸口,伤口泛着蓝色的光,一点一点愈合。 宇文滟起身准备离去,没走多远赵潋又追了上来,他设下了个结罩将宇文滟困在里面。 “宇文滟,不讲礼貌,没有规矩,不怕我揍你啊!”赵潋走到她的面前,一只手轻轻地挑起她的下巴,嘴角浮起一丝宠溺的笑。 宇文滟非常反感被人提起下巴,以前也只有她对俏公子做这种事。她大吼:“赵潋,拿掉你的手!” 赵潋非但没有拿开,反而将她拥入怀中,罩在宇文滟身上的光泡也被揉碎,飞得满天都是。 他紧紧地搂着怀中的女子,温柔地说:“宇文滟,让我宠你一辈子吧。” “咳咳!”树林里传来轻咳,打断了赵潋的煽情。 宇文滟和赵敛同时看向咳声方向,竟是一袭白衣楚楚的绝美男子,脚下的萤火绕着他的群裾飞旋,星星点点的光辉如烟霞炸开的盛景,倾国倾城,绝世独立。 “忙完了吗?”白临风问。 宇文滟和赵潋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白临风又说:“我怕黑,你送我回家!” 宇文滟和赵潋差点吐血,白临风选择在这种时候出现,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你谁呀?”赵敛表示不认得此人,虽然长得比自己仙,但是并没什么用。 宇文滟一把推开赵敛,飞快地跑到白临风面前,为了气走赵敛,宇文滟假装哭泣,扑进白临风的怀里倾诉:“临风,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差点,差点就被人给调戏了,你要为我作主。” 白临风又不傻,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展示自己的实力,想一想,还是扮演一个柔弱的男子较为靠谱。 “作主这么大的事情还是找宇文宵,你呢,先送我回家,啊?”白临风搂着她的双肩,双眼认真地说。 宇文滟想了想,总不能真的要让白临风和赵潋打一架了事,到时候伤到了白临风,她的心会痛,得不偿失。 “好,我们先回家。” 赵潋看着两位不打招呼,上前呼道:“喂,你们什么关系?” 白临风优雅地走在前面,不作回应,宇文滟倒是客气地回了一句:“男女关系。” 赵潋气匆匆地上前抓住宇文滟的手,宇文滟显然没有赵潋的力气大,赵潋质问:“你我早有婚约,你将来要嫁的人是我赵潋!” “这件事情,咱们择日再说。”宇文滟忽然发现赵潋比较难缠。 “不,今天你必须和我说清楚,不然,我打死他!”赵潋许是真的生气了,他恨恨的目光看了白临风一眼。 宇文滟拳头一握,愤愤道:“你若敢伤他一根寒毛,我也会毫不犹疑地打死你。”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敢先动手! 白临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上前一步,拿掉抓住宇文滟胳膊那只手“虽然我脾气很好,但我没什么耐心。” 第十五章 莫测 赵潋吃惊地看着他,刚才的力量至少在他十倍之上,此人修为远超于他,见他呼吸平静,是位高深漠测的对手,恐怕事情不太好解决。 “赵家公子,在下是锦画馆的画师,刚才多有打扰,还望见谅。”白临向来最有礼貌,说话也客气,任谁听了他的话,都会原谅和宽容。 白临风又开始扮起柔弱,道“这月黑风高的在下实在害怕,有什么事情等明日天亮了再说不迟。” 说真的,赵潋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明明讨厌白临风,恨不得上去干一架,可是看着他说话,眼角灿烂的微笑,竟然会滋生出不想动武解释问题的苗苗,这实在诡异可怕。 赵潋还在深思这个问题,白临风已和宇文滟越走越远。 西槐巷 宇文滟噗嗤笑出声,她倒退着走在白临风的前面,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白临风,她边走边调侃:“没想到,美男计居然对男人也有作用。看到赵潋那一脸无言以对的表情,真是把我笑死了。” 白临风沉默不语,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样子。 妖妖灵从墙头跳下来,插着腰直骂:“宇文滟,深夜噤声你不知道吗?” 宇文滟差点一屁股坐死妖妖灵,还好她机智地停下,转头一看,就是妖妖灵气乎乎的脸,她温柔地伸出手,在他的头上揉了两下:“小孩子要可爱,别总是凶巴巴的,小心长不高!” 妖妖挥手甩开了宇文滟的手,脸色越发难看,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向他提起身高。 “小爷再警告你一次,不许提身高!”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妖来说,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白临风早就习惯了她们吵架贫嘴,趁着二人不相上下,他已踱进大门,喝了口茶,泡起了热水澡。 宇文滟有些疲惫的上了阁楼,今天发生的事足够她好好的捋一捋,为什么赵潋也参加了捕蝶?还有,白临风怎么出现在郊外?他的身上,似乎有着一股强势霸道的力量,被他隐藏的很好。 她哼着小曲想要进屋问问白临风,推开门就被一层水雾迷了眼,淡淡的清冽之气灌入肺孔,感觉要上天。眼前不知发现了什么,总之快得让人摸不清什么来路。 白临风从浴盆里出来,披了一件白衫,整个过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所以宇文滟也不清楚自己看到了什么。 白临风着白色薄衫,款款走来,宇文滟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看着这极致诱惑的画面沉沦、发痴。 他停在她的面前,清冽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衫子飘开,有些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的感觉,酥麻而欢喜。 “我,我不知道,你,你在洗澡。”宇文滟看到满屋子的水气还有那冒气的浴桶,再看到眼前这刚刚出浴,浑身散发着芬芳的白临风,刚才那水声,风声,响声,不用质疑,就是白临风出浴。 可惜,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有事吗?”白临风脾气好,从来不会对人乱吼,明明吃亏,还是不当一回事儿。 宇文滟心情好多了,幸好白临风没有把她丢出去。 “那个,赵潋他是我娘亲闺友的儿子,当时两位家长开了个玩笑,指腹为婚。哈哈,可笑吧,我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事,十年前,赵潋被我揍的半死,现在他回来了,估计是找我算账,然后把婚事给退了。”宇文滟向他解释这些,是不想白临风误会,这世不上是他不问,她就可以不说能处理好的事情。 “那是你的事。”白临风回答的真是绝情,简直插心窝! “也是你的事,我喜欢的人是你,要嫁的人也是你。”宇文滟只想强调这一点,她的心只容得下白临风一人而已。 “夜深了,早点睡。”白临风默了片刻,只有这寥寥六字。 宇文滟不好多留,只得退出房间,亲手为白临风带上了门。她透过缓缓关闭的门缝看着白临风,他的嘴角有点上扬。她心想,白临风表面上不在乎,其实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她欣喜若狂的跑到自己房间,抱着枕头狂奔大喊“他笑了!他笑了!我就知道他在意我,在意我就是喜欢我!”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的喜悦还在沸腾,扰的隔壁根本没法入睡。 白临风忍不住过来敲门,宇文滟置若罔闻继续狂奔。 白临风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所以冷静处理的结果是一脚踹落了门。 宇文滟抱着枕头,呆呆的看着门外一袭白衣飘飘的白临风。 门板惨烈地铺在地上,周围一片狼藉,出尘不染的白临风与之格格不入。 “明天记得请人把门修好。”白临风冷冷说完几个字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宇文滟抱着枕头感慨了许多“男人啊……直接告诉我不许喧哗便是,何必踹门?” 虽然她宇文滟很有钱,但也不能这样吧? 第十六章 论情 天亮没多久,宇文家的轿子落在了锦画馆的门前,前来通报的家仆慌慌张张下来敲门,妖妖灵被扰了清梦很不开心,开门就是一张臭脸。 “白天歇业,晚上再来。” 家仆低着头佝着腰道:“小公子,我们是宇文家的人,烦请通传我家少主,家主有紧急要事找她商量。” 妖妖灵转身,碎碎叨叨抱怨道:“就知道她住在这里扰人清静。” 白临风坐在大厅,正用白帛擦着一架桐木琴,见妖妖灵回来,便问:“是何人在敲门?” “宇文家的。” 白临风没有说话,继续做他该做的事,妖妖灵忽然跑过来同他商量:“师父,把宇文滟赶走吧,自她住进锦画馆,隔三差五就有人探查师父的身份,宇文家的人也特别烦!” 白临风嘴角微微扬起来,似笑非笑,道:“把她赶走,就吃不到鱼香茄饼了。” 妖妖灵气乎乎的上了阁楼请宇文滟,当他看到门板倒在地上,宇文滟还睡的正香,整个人炸裂式咆哮。 “宇文滟,你到底干了什么?”妖妖灵大吼。 睡梦中的宇文滟睁开眼睛,她瞧了妖妖灵一眼,不悦道:“吵死了!” 说罢,宇文滟又抱着被子蒙头睡去。 这时,白临风也上了阁楼,他停在了门前,淡淡道“宇文家的人来接你了。” 宇文滟抱着被子的身体一颤,她探出一个头:“接我?难到是......” 想到事情不妙,宇文滟一滚就起了床,匆匆地跑了出去。 妖妖灵跟在白临风的身后,一直强调:“师父,这个门一定要宇文滟修!” 宇文滟被接到了宇文府,果然不出她所料,是赵潋上门算账了。 李绝绝看到女儿回来,激动的从座位上奔起来,她拉住了宇文滟的手,两眼柔光:“听你的弟弟妹妹们说,昨夜你去了郊外,可有受伤?” “没有,我还救了宇文省呢。”宇文滟笑着拍拍李绝绝的手。 赵潋激动的跑过来,脸色异常难看,他发问:“你竟然与那人同住了?” 宇文宵和李绝绝纷纷脸红,表示特别尴尬。 未等宇文滟解释,李绝绝连忙道:“赵潋不要激动,滟儿只是住在那里,并没有发生什么。” “绝姨,你不是说过要把宇文滟指婚给我吗?现在怎么允许她与别的男人同住?”赵潋越想越气,觉得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一世英明,就此蒙羞。 宇文宵身为一家之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多说是错,说多是过,他一直保持沉默,佯装明事理。 宇文滟看着赵潋,不得不说,这十年的改造,赵潋已经羽翼丰满,是位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儿,褪去了最初的软弱和幼稚,就连这长相,也算是永安城数一数二。 可惜,她先爱上的人是白临风。仿佛是命中注定的,无论怎么阻拦,也阻止不了喜欢他。 “赵潋,我不喜欢你,现在的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我们有婚约!”赵潋咬牙道。这是他最后能够坚持的理由。 “你也知道我名声不好,如果你执意娶我,仅仅是因为曾经父母指腹为婚的约定,那么,我死也不会嫁给你!”宇文滟也很倔强,她说:“我宇文滟这一生要嫁给爱情,而不是承诺。” “爱情是吗?我,我也爱你,难道你看不见?”赵潋眼眶通红,他不像小时候那样软弱,此时的眼中透着坚定和认真,真叫人高兴。 “赵潋......”她想劝他退婚。 “不要说了,我会向你证明。我爱着你,总会等到你愿意嫁给我的一天。”赵潋强颜欢笑着,说完便向宇文宵和李绝绝告辞,他走的时候很狼狈,他不想被宇文滟看见。 宇文滟看着赵潋的背影,心想,十年未见,怎么爱的?难道是小时候被打的记忆深刻,因恨生爱? 赵潋走后,李绝绝和宇文宵围到宇文滟面前。 “赵潋这孩子改变了不少,滟儿不如......” 李绝绝的话还没有说完,宇文宵就打断了她:“妇人之见,如今滟儿与那白临风走的亲近,全永安城的人都知道了,如果改嫁赵潋,不仅丢了赵家的脸,也丢了我们宇文家的脸!” 宇文滟拍拍宇文宵的肩膀,笑道:“父亲言之有理,我宇文滟岂是那些水性扬花,朝三暮四的人。” 李绝绝差点呕吐,她的女儿名声怎么样,她是知道的,朝三暮四用的恰如其分。 “也好也好,反正白老板是个抢手货。”李绝绝每天与那些贵妇一起喝茶赏花,离不开要讨论一下永安城的第一准婿白临风,所有望族夫人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白临风。 第十七章 无双 “阿姐。”门口走来一红衣少年,面如桃花似锦,身如修竹孤立,红衣似火,性却温良,好一个隽秀的少年郎,他就是宇文滟的胞弟宇文沉越。 “沉越。你不好好待在屋里,怎么跑这儿来了?”宇文滟慢慢走到他身边,这个弟真是可怜,打出生就患有心疾,需药理,静养方可活下来。 “府上的丫鬟小厮都在传,你看上了位英俊不凡的好郎君,我也好想看看,是否配得上阿姐。”宇文沉越说话时,两边的梨涡特别好看。 “可是...好,我带你去看看。”宇文滟担心他的身体,可是面对宇文沉越的眼睛,那期待的目光,纵然绝情,实在不忍。 去往锦画馆的路上,宇文沉越一直撩起车窗上的帘子,看着两旁酒肆茶馆坐满了风雅名仕,有绝代佳人,有阳光芬芳,有许多沉越没有看到的东西。 “好热闹。”宇文沉越感慨。 宇文滟看着他,心知,病苦加身的宇文沉越最是可怜,她一直都想带他出来,可惜家里的人都不让。 忽然,马车停下,马受到了惊下,似有人故意拦下。 宇文滟正要下车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舒城拔剑,唰地一下将帘子掀起。一张冷艳魅惑的脸出现在眼前。 “远远瞧见车上有着宇文家的家徽,我便追上来,没想到真的是你。怎么,出来玩也不去请我?”一袭碧绿云裳的舒城是那样的惊艳好看,误人终身。 “哟,这么好看的郎君是谁家的?”舒城没有办法无视车上更加惊艳绝绝的宇文沉越。 宇文沉越被舒城这样看着,颇不好意思,他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其模样更加迷人。 “这是家弟宇文沉越。”宇文滟介绍,随后又笑道“舒城,看你这色眯眯的样子,莫非是看上家弟,想叫我一声姐姐了?” “罪过罪过。”舒城觉得自己是老牛吃嫩草,下不去手,她说:“这么好看的男孩儿,可惜年纪太小了,不然,我还真想叫你一声姐姐呢?” “家弟也只比我小三岁而已,而你,比我小三个月。”所以,宇文滟觉得这个年龄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 当时舒城不过是开了个玩笑。 “走走走,不想看到你,我还得去学琴,就先告辞了。”舒城放下帘子,跳了下去。 马车动了起来,宇文沉越透过车窗看着舒城,那是一双星眸,看进去,便是一生。 这是宇文沉越初遇舒城,她的笑容和样子,已深刻在了他的心上。 车走远,再也看不见那个一袭碧绿云裳的女子,宇文沉越才放下帘子,他问:“阿姐,刚才那位姑娘是谁?” “舒家的大小姐,舒城。”宇文滟只是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她并不知道宇文沉越想要多一点了解舒城。 宇文沉越也没有多问,一路上都很安静,直到锦画馆。 妖妖灵看到宇文滟下车,立马板着一张黑乎乎的脸,随后宇文沉越也走了出来,妖妖灵的脸忽然转为粉色,他跑过去,亮着圆圆的眼眸,看着红衣翩翩的宇文沉越,笑可爱极了。 “这位小哥哥是谁?”妖妖灵似乎很喜欢宇文沉越,上前拉住了他的红袖子。 “家弟宇文沉越,是不是和我一样好看?”宇文滟伸手揉了揉妖妖灵的额头。 妖妖灵推开宇文滟的手,紧紧的抓住了笑容温和的宇文沉越:“小哥哥比你和蔼可亲多了。” “确定?”宇文滟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哪里不讨喜了?明明她和宇文沉越出自同父同母,为何妖妖灵只喜欢他。 妖妖灵把宇文沉越拉到屋里,还把好吃的糖果拿出来招待他。 白临风听到声音,便从阁楼上走了下来,手里正好抱着一架琴,风度翩翩地站在那处。他看着宇文沉越,非常礼貌地点了点头。 妖妖灵立马跑过来同白临风说:“师父你看看,他是宇文滟的弟弟宇文沉越,是不是一个高贵清雅,一个臭不要脸?” 白临风经得起笑点,所以没有笑,他很风雅地走过去:“宇文公子真是一表人才,清贵无双。” 宇文滟走过来,笑着问:“那我呢?是不是美艳无双?” 白临刚侧目看来,眼角淡淡的温柔,风雅无比:“勉强算是财大气粗,鲁莽无双吧!” 宇文滟生气地走开了,她坐下来喝了口茶,随后便去厨房做吃的。 宇文沉越笑了笑说:“今日一见白老板的风姿,沉越倍感欣喜。我相信家姐要是嫁给你,一定很幸福。” 第十八章 玉刺 白临风坐下,轻轻地将琴置于桌上,他轻轻地拨了拨弦试音,道:“你家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喜欢给在下说媒。” “我的家人,不过是希望家姐得到幸福。”宇文沉越道。 “我一个画师怎敢高攀。”白临风仍在委婉拒绝。 “家姐与别的女子不同,她从不在乎门弟之见,虽说家姐名声不好,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所幸她遇上了你,一切不晚。” “宇文公子别光顾着给在下说媒,我见公子脸色红若桃花,应该是患有心疾,凡事不要太激动,否则急火攻心,性命堪忧。”白临风递来一杯清茶,他洞若观火,早就看出宇文沉越有疾在身。 宇文沉越只是浅浅一笑,不好再提宇文滟的事,他聪明绝顶已经感受到了白临风的婉拒,他对宇文滟还没有感情。 二人就聊了一些永安城的事,几大望族的事。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宇文滟的事。 宇文沉越说,五年前,宇文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鲛,为了保护那只鲛,差点被宇文省抓住把柄以家法论处,要不是宇文沉越为她解围,她恐怕不能把那只鲛送走。 宇文沉越也曾问过她,为何那样执著?宇文滟只说,她答应过一个人,保护他的鲛。 后来,宇文滟在城外遇到伏击,差点把命丢了,等她千辛万苦把鲛送到那人面前时,鲛已经死了。那人差点要杀了她泄愤! 她说:沉越,阿姐并不怕死,只是不忍心看到那人伤心罢了。 最后,她为那个人违背祖训,私自打开蝴蝶秘境,杀蝶取泪,招来四方妖魔,使整个宇文家陷入危难。她被绑在三杀台上抽了四十九鞭,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开口吐露半字。 第三天,她实在受不住严刑逼问。趁着宇文沉越给她喂水的时候,她抓住他的手臂,求道:“沉越,阿姐求你,帮我拔了玉刺。” 修炼之人有三刺,分为金银玉,只要拔下其中一刺,便会失去一部份记忆,永远都不会记起。 宇文沉越一开始拒绝,但她苦苦哀求,她说:“我喜欢那个人,喜欢到不敢伤害,阿姐肯求你,不要让我伤害自己喜欢的人,否则,我宁可现在死。” 三杀台上,她的眼泪掺着血水滴在上面,宇文沉越实在不忍,夜深人静时,他来了。 他修为很低,以至于拔刺的全程是在用一把匕首扎进她右边的琵琶骨,最惨烈不过的手法抽刺,宇文沉越的手指颤抖不停,在抽那根玉刺时,宇文滟一直都是咬着唇,唇上全是血,她没有叫出声,因为怕被家族之人发现。 宇文沉越很佩服他的姐姐,那份坚毅执著究竟是怎么练成的? 宇文滟拔了玉刺,连续受了四天的罪,宇文宵与几位长辈都没有问出什么,因为七天之刑已满,宇文宵只好放了她。 那一次,宇文滟昏迷了一个月,醒来后,性情大变,没事儿就出门调戏几个长得好看的公子。 遇上什么男人辜负女人的事,她也出头教训,自那之后,名声就不太好了。 白临风安静地听完这个故事,身体一直紧绷着,一只手抡着弦,一只手藏在衣袖里握成了拳头。 终是他对不起宇文滟,害她受了这些苦,他却全然不知。难怪再见面时,她竟认不出他来。 嗡! 抡在指尖的一根弦断了,白临风整个身体也在这一刻松了下来。 宇文沉越说:“阿姐其实很可怜,她因身份特殊,没有人会真心喜欢她。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待她,不负她。” 白临风声音有些沙哑地问:“她说,她喜欢那个人?” “那只是过去的事了,何况,阿姐决意拔下玉刺,便是对过去放手。”宇文沉越以为白临风会介意。 谁会想到,五年前,宇文滟喜欢的那个人就是白临风。 这时,宇文滟和妖妖灵把菜端上来,妖妖灵特别喜欢宇文沉越,首先给他添了碗筷,拉着他坐在指定的位置上,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说:“小哥哥,饭是我煮的,你一定要多吃几口。” “好。”宇文沉越答应的很温柔。 宇文滟坐下来,首先给白临风布菜,热心的像个店小二似的,她说:“这个五香脆皮鸡很好吃,你尝尝。” 宇文沉越把这一幕看在眼中,他了解宇文滟,这便全部的心力,喜欢一个人该有的状态。 饭后,宇文滟又送着宇文沉越回去,白临风和妖妖灵站在门口相送,妖妖灵一直挥着手,依依不舍地对宇文沉越说:“小哥哥,记得常来哦。” “好。”宇文沉越挥手告别。 第十九章 初情 马车越走越远,巷口清静的只有片片槐叶落下的簌簌声,带着灵气。白临风回想五年前的那起事儿,当时的他只顾得自己,却忘了那时的宇文滟才十三岁。 夜深了,星子布得满天都是,一闪一闪,颇为璀璨。 妖妖灵坐在屋里吃着糖,玩着新做的小木马,还给它装一个小轮子。白临风似乎坐不住,一个人站在巷口,好似等什么人。 宇文滟自城东走来,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越是如此,却越发动人楚楚。她看见白临风站在墙下,兴奋地奔去,走近一看,果真是白临风。 “你,是在等我吗?”宇文滟向来脸皮巨厚,就算白临风嘲讽她也不要紧,她的内心足够强大。 “嗯。”只是没有想到,白临风竟然真的在等她,并且承认了。 宇文滟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样的白临风太反常了,她笑了笑说:“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没想到真的是你。今天,还没有客人吗?” 不然,白临风早忙着帮那些故去的人画像去了,哪有空在这里等她回家。 “嗯。”他点了点头。 “那回去吧。”宇文滟独自走在前面。 “等一下。”白临风突然叫住了她。 宇文滟停下脚步,转过身,闪亮的眼眸如今夜的星月,璀璨夺目,叫人喜欢。她生来便是美丽的,只是个性太过出众,遮掩了她原本的美。 “今日我高兴。”他说。 宇文滟凑合地笑了笑,腹诽:白临风他哪天不是很高兴,兴师动众地把她叫住难道就是传达一下他的快乐吗? “你可以向我提个要求。”白临风认真的说,就是这种认真的表情最有魅力。 宇文滟愣住,她还摸不清白临风玩的什么把戏。 白临风又说:“错过,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今天的白临风是吃错饭了吧?宇文滟有些不安。 “要求?是不是我提了,你就会答应?”宇文滟还想确认一遍,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在我能力范围,都答应。” 宇文滟心头一喜,她朝着白临风靠近,彼此之间只有微妙的距离,她仰头看着白临风:“亲我一下。” 白临风板着脸色,这显然是要揍人的表情,宇文滟又改口:“不然,就让我亲你一下。” 白临风觉得还是不要和宇文滟承诺什么,她这分明就是借机耍流氓,白临风直接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往锦画馆而去。 宇文滟追上去,说:“不亲也可以,抱一下总行吧。” 白临风还是没有停下来,看样子,拥抱都是他的底限了。 “不是让我提个要求吗?亲不行,抱也不行,牵个手总行吧!别说你办不到,牵一下又不会少你一块肉,更不会怀孕。”宇文滟真的快被白临风的保守风格气死。 白临风终于停下脚步,等着宇文滟追上去,牵手这么重大的事情,宇文滟也很认真对待,她牵住了有些冰凉的手指,嘴角微微向上扬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牵手的感觉。”宇文滟慢慢抬起头,眼看锦画馆的大门相距不过二十步,她有些不舍。 她紧紧地攥紧手心的指尖,越抓越紧,害怕失去,沉重的脚步忽然停下,她说:“这条路实在太短,我带你去个地方。” 宇文滟根本不由白临风答应,拉着他的手就往回走,出了巷口便往北而去,沿途遇上挑灯作诗的名儒,绝代佳人的剑舞,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是永安最热闹的路。 夜色灯迷中,人人尽兴,谁也没空注意人群中穿行的二人手牵着手。宇文滟指着路边的一家青楼,笑着说:“我们就是在这里相遇的。” 她边走边说:“当时,我还以你是什么楚馆的男妓!” 白临风不动声色,听她数着重逢后的点点滴,他心中最清楚不过的是,初见,是五年前那个月圆之夜。 “若我真是男妓,你会怎样?”白临风也很好奇,像宇文滟这样一位身份尊尊贵的望族少主,她会怎么做? “把楚馆买下来,其他人通通打发走,只留你一人在我身侧。”宇文滟向来财大气粗,这种事情她还真会干。 白临风无言以对,更多的是不想和她聊这个,宇文滟见他沉默,便问:“为何不说话?是被我感动了吗?” “我在想,宇文家的良心会不会痛?选了你这样一个草包当家主!”白临风说的都是实话,他加快了步伐,宇文滟整个人是被他拖着前行的。 第二十章 追心 宇文滟以为,这草包倒也不假,像她这副德性根本不配做家主,但是,她紧紧地握住那只好像随时都会挣脱的手,道:“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只要得到你!” 白临风猛地停下来,他盯着眼前这个凶猛的女人,心想:为什么每次和她聊天,感觉自己在跟一个爷们聊天? 原本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扮演一个柔弱的男子,只是想扮演一下,为什么宇文滟总是激发他刚强,霸道,威猛! “你自己回去!”白临风甩手转身,头也不回就走。 宇文滟立刻追上去,但一直不敢再牵那只手,她盯着宽袖起舞的白临风,道:“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白临风越走越快,宇文滟越追越急“你先别走啊?你明明答应我的。” 显然,白临风不吃软的,他心肠可比石头还硬。宇文滟也没有办法,只得跟着男人跑。街上的人认出了宇文滟,一个小孩子不懂事,在人群里大喊一声:“快看,宇文滟出来追男人了!” 数百双眼睛齐齐看来,这究竟是多么稀奇的事情?宇文滟表示不会脸红,白临风是个有风度有见识的人,更加不会惊慌失仪谈脸红。 这时,一番嘲笑频频传来。 “好像追的是白老板吧?啧啧啧,白老板不吃这一套!” “听说,她跑去锦画馆当伙计了,哎呀,这近水楼台未得月,真是丢了宇文家的脸。”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我看呐,这隔了十八层地狱,哈哈哈。” “她也算女人?哈哈哈!” 毁天灭地的笑声传来,宇文滟也是听见的,可她不在乎,她说过,她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白临风一人而已。 锦画馆 妖妖灵拿着木马坐在厅中,看着一前一后的人进了门,脸色不佳,他摸了摸木马,道:“刚才还牵着手一起出去的,怎么回来了,一青一白,一前一后。” 所以说,妖妖灵这种喜欢爬上墙头看风景的孩子需要防,他到底还看到了多少不该看的事? 白临风冷眼一瞪,眼看危险一步步靠近,妖妖灵自行缩作一团,泄气的声音弱弱响起:“师父,我刚才在作诗。” “啊!” 妖妖灵被扔出大门,发出惨叫。 宇文滟怔怔地望着门外一团不知是生是死的妖妖灵,反应有些迟钝地再看看厅中,已经淡定从容,开始优雅喝茶的白临风。 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还是说,刚才惨烈的事情,压根没有发生,都是幻觉。 “师父,我错了。”妖妖灵从门口慢慢走进来,蹑手蹑脚,像是害怕。 白临风端着茶杯,轻轻地吹散茶水中的浮沫,他专注地看着茶杯,道:“错了?哪错了?” “诗做的不好!”妖妖灵两眼泪汪汪地来到厅中,却一直不敢靠向白临风。 这一切的一切,宇文滟都看在眼里。 白临风还是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优雅地喝了口茶方道:“下次作诗的时候...要慎重,回去睡吧!” 妖妖灵擦着眼泪上了阁楼去睡的,现在厅中只有白临风和宇文滟二人,气氛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尴尬,因为,白临风太会处理尴尬了。 一缕缕青纱被风吹起,飘逸而灵动,屏风后的灯火也爆开了花,今晚,是个好夜晚。 宇文滟跪坐在他的对面,自觉得气氛依旧诡异,她便动手倒了杯茶。 “虽然说阿灵是只妖,但毕竟还是个孩子,你这样...做的非常棒,熊孩子不听话,就是应该揍一揍!”宇文滟激动的把茶水都溅了出来。 白临风看着她,眼角淡淡清雅,道:“没错。动手比动口的效果更显著。” 要么怎么说,她喜欢他?原来都是一个调调啊。 说到揍人,宇文滟带劲的不得了,她绘声会色说起这些年她干的那些事。 她们一直谈到深夜,锦画馆终于迎来一位客人。 客人不敢进屋,而是跪在外面,冷冷的月光落下,显得尤其阴森。 宇文滟堂堂一个少主,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她不像其他女子的反应那么激烈,而是淡然地说:“是个将军貌似。” 夜风习习,吹得锦画馆花草飘纱一片澎湃。 白临风望着门外所跪之人,淡然道“盔甲不合身。” 宇文滟再仔细观看“咦,竟是一位女子?” 二位就像没事闲谈一样惬意,面对门外的客人,一点都不热情。 她身披战甲,长发凌乱,浑身上下都是血迹和泥垢。远远地看着,且知她身形娇小清瘦,面容娇好,只是满目绝望,想来,是经历了比死更惨烈的事情。 关键是,那身盔甲真的不合身啊,到底是从哪个死人身上脱下来的? 第二十一章 画境 宇文滟拿着茶杯,淡定地喝了口茶,见惯了这儿奇怪客人,这个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多了一丝心疼。 “她好像是受了重伤!”宇文滟在一旁说。 “你数一数,她的身上到底有多少窟窿!”白临风望着门外的女子,没心没肺地对宇文滟说。 宇文滟很配合,白临风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不多不少,整整八十个窟窿!”宇文滟感觉这个数字很惊人,八十个窟窿都还活着,真是厉害! 白临风很平静,他一点儿都不惊讶,从小到大都在处理各种灵异事件的他,这种怪相也是见过的,而且这个手法,也十分的熟悉。 “这都没有死?应该当是用了某种秘术。但除我宇文家的蝴蝶泪有这种能力,茫茫六国,还真难找到其他起死回生的秘术。”宇文滟思考来思考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莫非这女子和宇文家有什么牵扯。 白临风没有说话,至少,他还知道有一种秘术。 他从茶杯里取一滴水,水滴凝集成一颗颗细小的珠子,手法灵巧地朝着门外身负八十道伤口的女子掷去。 女子被水珠击中了手臂,她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凄凉的眼眸望着白衣胜雪清贵无双的白临风,痴怔了一会儿。 白临风貌美俊雅,仿佛画里的人儿,那双眼睛最有神采,也最为冷漠。 “汝乃何人?”白临风问。 女子面容憔悴,看起来很是伤情。 她说:“我不记得了。” “你这副模样不是应该先找医庐疗伤,来锦画馆做什么?”白临风晃着手里的茶杯说着。 门外的女子沉默片刻,眼中的悲情像结了厚厚冰壳一样,同时,伤情的眸光中也是迷茫,她说:“传言,画魂师可画我眼中最重要的人,可见我生平最重要的事,我想知道我为何还活着?” 宇文滟单手托腮,如此看来,今晚的客人,故事一定很凄美。 “照规矩,请我画画,需十二两白银。”白临风并未拒绝一个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客人,对他来说,有钱还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宇文滟想,这样一个死里求生,而且失忆的人,哪里来的十二两白银。 那女子埋下头,道:“我...没有钱。” 白临风正要拒绝这门生意,宇文滟阔气地将十二两白银摆在桌上,任性地说:“我正好闲得无聊,想听一听她的故事,这个钱,算我的。” 门外的女子终于抬起了头,那双饱受绝望的眼睛,忽然有了盈盈之光,她对着宇文滟磕了一个头:“多谢女郎成全。” 白临风终于松口:“进来吧!” 她坐在复室中,静静而孤独,风吹纱帘,层层叠叠,如烟如雾,室内放了一种让人心舒的香,袅袅扩散,令人放松。 案上搁着的茶是凉的,竹帘外灌入的风也是凉的。 女子跪坐案前,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像一张白纸,只形于一个绝美的轮廓。 “所谓的幸福,皆是悲痛和绝望蜕变而来,而这个过程还需要坚守和忍受,想必这些,你都已经经历过了。而我能够做的,是把你想要的带来,不想要的带走!”白临风将桌上的茶杯推到她的面前,又说:“喝了这茶,做一场梦,落一滴泪。” 女子双手捧起茶,忽然怔住,眼中有些疑惑:“这茶......凉的?” 从未听说,请人喝茶,还喝这种凉的。 “人走茶凉。”白临风淡淡道。 女子了然,高人嘛,她们的行为自然也比较古怪,喝杯凉茶而已,想来只是高人的一种风格,她苦涩一笑,只得端起杯子一口喝下,她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放下已经空了的茶杯。 女子慢慢困去,倒在了案上。 宇文滟立马走了过来,问:“她死了?” 白临风瞪了她一眼:“是睡着了!” 白临风拿起女子用过的茶杯,一滴眼泪自女子眼角落下,滴进了杯中。白临风取笔,在杯中水面轻轻一点。 巨大光晕自杯口漫开,像个虚空吞噬一切。 复室起风,轻纱乱舞。 白临风口中念道:“四时为马,阴阳为御,行天遁地,以泪为引。” 时下,眼前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惟无形,窈窈冥冥。 宇文滟感觉自己被卷进了时光的漩涡中,一只手伸向了她,紧紧地握紧,她终于看清楚白临风的样子。 “我们所在的地方只是画境。”白临风似在宽慰宇文滟,不要害怕。 宇文滟微微一笑,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虽说这是第一次跟着白临风进入画境,但也不至于吓到哇哇大哭。 况且这种法术,与自家的蝴蝶秘境有些相似,都是境! 以前白临风接到生意的时候都是妖妖灵从旁协助,今日,她是第一次参与画魂师的工作,而且还能接到这种窥探记忆的画,而不是单纯地绘一个灵魂出来。 眼前的迷雾散去,喧嚣的声音传入耳际,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水马龙的大街,这是女子记忆里的画面。 前面围着许多人,不少谩骂传来“卖身?我呸!三个铜板老子都都嫌多!” “沈家的人都是畜生,为求神力,豢养血蛭修炼,害死那么多人。这沈娉,也是个臭婊子,听说君家的家主,就是被她吸干精血身亡的!” “贱人,婊子!” 白临风拉着宇文滟的手凑上前打探,只见笼子里关一位鲜血淋漓的女子,她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脚上锁着链子,没有穿鞋,未着衣料的手臂上是触目惊心的鞭痕。 旁边还有很多笼子,身上的着衣有沈家的家纹,应该是沈家的弟子。 宇文滟曾听父亲说起,陈国第一望族的沈家,因豢养血蛭修炼,杀死了数千人,地下室的白骨堆积如山。那次浩劫,造成三大家族同时陨落。后来,陈国的樊都兵变,死了数万人! 此地正是陈国的樊都,而这件事,发生在五年前。 谩骂和侮辱还在继续,所有人都把愤怒发泄在了沈娉的身上,因为她是沈括之女,沈括和其他沈氏男子都已被十大家族联合剿灭,剩下的,只有这些修为不怎么样的外姓弟子,还有当时侥幸逃脱的沈娉。 第二十二章 冥婚 沈娉很瘦弱,她的眼睛布满了恐惧,当她慢慢转头的时候,白临风和宇文滟才看清楚,她就是锦画馆那位客人! 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身紫袍的尊贵男子,他的车上有君家的家纹,众人见了他都纷纷让开。 他是刚刚就任的君家家主,君天辰。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父亲是被沈娉杀死的,他恨不得将沈娉挫骨扬灰。 大家都在看好戏,只见君天辰慢慢靠近那只笼子,眼中露出的鄙夷有些锋利,他掷下三枚铜板,道“我想给家父买一小妾,就你了!”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君天辰会如此做,他没有杀掉沈娉,而是用一种比杀她更加残忍的方式,让她同死人成婚,成为寡妇。 画面一转,是在墓室里,沈娉身着大红嫁衣,头带凤冠,她被君家的人押着跪下,她跪在棺椁前,眼泪不止地流。 君天辰拿着三柱香对着棺椁,道:“父亲,天辰给你娶了沈家的女儿当小妾,希望你在泉下高兴。” 随后,君天辰下令:“把她推进棺椁里,同我父亲圆房!” 沈娉被强行拖走,她嘶声力竭:“不,不要,不要!” 她被推进棺椁里,看着死相恐怖的君老家主,发出惨烈的尖叫声,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奈何几百斤的棺盖落下来,她根本无力反抗。 她不停地喊,不停地哭,不停地求饶,她说:“求求你,我没有杀死他,我没有。” 谁也没有去聆听她的故事,谁也不屑她的解释。 她双手在石棺里抓烂,血肉横飞中,她摸到了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那种窒息的腐臭叫她昏了过去。 宇文滟看着棺椁,忽然心疼起来:“她会不会死掉?我,我想要救她!” 白临风走到棺椁前,自衣袖里掏出一支笔,轻轻地在棺盖上一画,棺盖飞落在地上。 沈娉已经昏迷,嘴唇一直在动,发出微弱的声音,宇文滟知道,这声音是在求饶。 白临风把沈娉抱出来,放在了地上。 “这是画境,你我都不能插手太多的事。”白临风提醒宇文滟不要入戏太深。 眼前一片白雾,宇文滟习惯了握住白临风的手,她抓了两下没有抓到,有些心慌“白临风,白临风。” “我在!”白临风的声音从宇文滟的背后传来。 宇文滟猛地转身,结果投进了他的怀里,她情不自禁地抱了上去。白临风一愣,很快他又全心全意地将这眼前的迷障劈开。 眼前的雾散开,是一派富丽的宅院,院里的人很多,身着君家家纹的衣服。 白临风提醒宇文滟:“你打算一直这样?” 宇文滟慢慢松手,她向来脸皮厚,清了清嗓子说:“哎呀,这雾散的真不是时候!” 白临风懒得理她,像她这种一有机会就耍流氓的人,谁奈她何? 他们穿过栏台,只见大殿里躺着一个红衣女子,殿上坐着紫袍高贵的君天辰,他问殿下的人:“死的还是活的?” “回禀家主,我们去的时候,发现她还有气息!” 君天辰用手按了按眉心,似乎觉得头痛,他冷冷道:“用水泼醒!” 随后便有两人端着铜盆,将水往地上的红衣女泼去。 慢慢的,那女子睁开眼睛,她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君天辰看着她,眼中全是嫌恶。 “我见过命硬的,但没见过又贱又硬的,既然你还活着,那就好好活着,做好一个寡妇!”君天辰起身,分吩下人把沈聘送到后院,以故家主之妾的身份住进去。 沈娉被拖下去,换了衣服,梳了头发,身边还配了两个丫鬟。可是,谁也瞧不上她。 夜深了,她坐在角落里呜呜咽咽地哭泣,她想要说话,可她说不出口,因为这次冥婚,她受到惊吓失了声。 一个连话都说不出的人,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要如何解释自己没有做过杀人的事? 人前,她是君家的小夫人,人后,她是别人耻笑的话柄。 君天辰待她极好,那种好无论怎么看,都很刺痛。 他曾领着人端着丝绸锦布,首饰胭脂,糕点茶果前往断缘阁,笑得满面春风,一派肖子的模样。 “姨娘,这些你可喜欢。” 沈娉的性子并不烈,她来到君家从没做过什么反抗的事,逆来顺受的样子,早已深刻在君天辰的心里,他就喜欢这样折磨自己的杀父仇人。 他曾说过,不许沈娉穿有颜色的衣服,他要她这一生只穿素衣,为他的父亲守孝一辈子。 当他送来这些东西,不过是用来刺激沈娉,要她知道,身为女子,她到死都不能碰这些好看的东西。 一身白衣的沈娉,多了一丝仙风,她抿着唇,从未说过话。 这样生活,安逸而无味,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 庙会那天,她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的热闹繁荣,眼睛忽然有些湿润,这一年来,她应该是囚在笼中的鸟雀,她都快忘记阳光是什么味道。 她试图将手伸出去,接触一下外面的空气,可很快,她又缩了回来。 可笑她,连外面的气息都害气拥有。 就在这时,街道上的屋顶飞下数个杀手,他们的目标是君天辰。一片混乱中,鲜血洒开,君天自车中飞出,与之过招。 樊都早已不是以前的樊都,自沈家绝亡,三大家族陨落,内乱就一直没有停过。 没有料到的是,竟然有人冲着白临风提刀砍下来,宇文滟的首要反应该是挡上去,她的功夫也不差,自然是将那会的刀一脚踢飞。 没有想到,那人还准备了短剑,对着宇文滟的脖子刺去。 白临风眼疾手快拉着宇文滟的手,将她拐到身后,可惜她的脸还是被短刀划破,白临风将宇文滟拖到身后,便自头上拔下簪,只听哗地一声,一柄利剑握在他的手心,他横劈一道,霸道无比的剑气扫出十步开外,连杀七人。 宇文滟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放在白临风的手中,她有些吃惊地看着地上血流一片的敌人,白临风出剑的力道异于常人,修为至少是巅峰境界的初段。 为何,她以前没有发现,只知道他是画魂师! 第二十三章 无瑕 白临风转过身来,他有些紧张地拿掉宇文滟捂在脸上的手,上面有一点血,他轻轻地抹去,问“疼吗?” 宇文滟摇了摇头,这是第一次,白临风对她露出关心的眼神。 “这些人怎么乱来,不是冲着君天辰去的吗?关我们路人什么事?”宇文滟看着街上一片混乱,觉得奇怪。 “这便是后来,樊都为什么兵变的原因。”白临风一语中的。 马车里的沈娉一动不动,可就算这样,这些杀手也不会放过,他们飞到车蓬上,当空劈下,马车立马分为两半,轰地一声炸开, 君天震调头,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沈娉,她白衣翩翩,挽起发的样子那样端庄美丽,也许是经历了比死还可怕的事,面对单刀直入,她连眼睛都不会眨。 她想,她应该会死在乱刀下,未料到的是君天辰扑上来,推开刀刃的时候,双手流了很多血。 他握着敌人的刀,用力地推出去,那敌人生生地抹了脖子。一颗圆鼓鼓的脑袋滚在地上,血柱喷开,一片惨烈。 他回过头来,流血的手慌张地捧着沈娉的脸,大吼:“你是木头不会躲吗?还是想快点死?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只能老死!” 白娉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眼里没有之前那样的眼神,此时此刻,只有担心她。 不知为何,她竟然生出一丝说不清楚的感动,如今回想,她其实是怕死的。 “谢谢你!”白娉也未能想到,自己竟然开口说话了。 她当时没有想那么多,而是自衣袖里掏出手帕包住了君天辰的手,她顾不得自己脸上那鲜血涂红的狼狈,她只是在想,他的手能够尽快止住血。 君天辰突然推开她的手,将包在他手指上的帕子扔在了地上,转身提着剑前去杀敌。沈娉从车上跳下来,她在一片混乱里找到了那块染了君天辰鲜血的手帕,小心翼翼将它收进自己的袖中。 最感动的事,是他的血落在了她的脸上。莫名奇妙的在乎,一直被当作了恨意延绵继续。 混乱止息,所有杀手都被歼灭。 白临风找了一家医馆,买了些药粉涂在宇文滟的脸上,他说:“伤口不深,涂了药不会留下疤痕。” 宇文滟压根就不担心留不留疤这个问题,但是看白临风这么在意的样子,她故意说:“女子的脸最重要,若是好不了,你得娶我!” 白临风笑了笑:“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你的伤已经好全了!” 一面镜子递到宇文滟的面前,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镜中的自己,肌肤白嫩无瑕。 “怎么可能?”宇文滟吓到结舌。 普通的药哪有涂上去就好的,能有这种奇效的也只有蝴蝶泪,白临风他到底做了什么? 出了医馆,宇文滟便一直纳闷,白临风的几次表现实在让人惊叹,除了意外之外,还有不安。 像这种长得好看,来路不明,身手不错,实力雄厚的人,她总担心,自己求不得。 “白临风。”宇文滟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她看着他的眼睛,确认过他的眼神,道:“你不能嫌弃我草包,废材,脾气不好。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为了你变得更好。” 白临风似笑非笑,这个宇文滟成天就想着怎么耍流氓煽情:“我没有嫌弃你,哪有有空嫌弃你。” 白老板很忙啊! 樊都城内,一群漂亮的女郎蜂拥而上,吓得宇文滟拉着白临风往巷子里跑,白临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问:“何意?” 宇文滟指着从巷口横穿而去的女子,气喘吁吁地说:“没看到这些女郎冲你来的?” 还好她反应够快,这么多女人扑上来,白临风就被糟蹋了。 白临风笑了起来,他走出巷口,道:“我早已敛去了自己的容颜,在外人看来,你我都是见之忘之的存在。” 宇文滟跟着他走出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种神奇的秘术。 “那刚才.......”刚才那些女郎明明是朝他扑来的。 白临风抬起手,指着城门的方向,只见一白一墨的身影款款走来,身边围绕着小至10岁大到60岁的女人。 她们疯狂地喊着“公子离,我喜欢。公子玉,我爱你!” 宇文滟汗颜地站在一旁,浑身一个冷颤,没想到这樊都城内对美男子的追求如此可怕。 “公子离,公子玉?”宇文滟曾听父亲说起陈国玄家的事,公子离和公子玉在六国之中并称‘无瑕君子’深受陈国的男女老少喜欢。二人气质出众,修为颇高,是公家最杰出的弟子。公家的祖师乃是君子谷渡灵师一脉的门徒,后来在陈国建立了仙府,他们收徒弟非常讲究,一生只收两位。 前方一片混乱不说,各种手绢扔得漫天飞,脂粉香气,都能调出杀人毒气。宇文滟曾经也是放浪不羁,追逐美男,但从未如此疯魔,她由衷地佩服,自己还算理智。 白临风说:“公奇月的这两位徒弟选的最好。” 对,陈国公家的公奇月,六国第一渡灵师。 宇文滟也想凑进去看看,这六国无瑕有多好看,居然可以男女老少尽数迷倒。 白临风刚要叫她回来,一辆推着香蕉的手推车经过,宇文滟被撞飞,非常巧合地飞进了人群里,落在了公子离的脚下。 众人噤声,屏息凝神,看看是谁这么有勇气,敢拦公子离的路。 宇文滟慢慢爬起来,她还笑着对四周的围观群众笑一笑,最后才抬头仰望身材高挑,气质不凡的黑衣男客公子离。 确认眼神,确认长相,宇文滟感觉遇到了灵异事件,她吓得后退一步,差点就跌在地上,公子离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才站稳了脚。 四目相对时,宇文滟可以确定,这个公子离就是赵潋! “姑娘没事吧?”公子离缓缓松手,清润的声音响起,炯炯有神的眼眸凝视着惊慌失措的宇文滟。 “赵潋?”宇文滟情不自禁地叫出口。这分明就是自己儿时的青梅竹马赵潋啊。 第二十四章 伤娉 公子离怔了一下,他拉住宇文滟的手快步离开,走到一个偏僻之地,原本是想跟宇文滟说什么,没想到白临风早在偏僻之地等候,见他们来了,白临风微微一笑:“公子离,光天化日之下,你拖着貌美的女子到这偏僻小巷,怕有损你的美名。” 毕竟陈国的男女老少想象力很丰富,公子离的正面形象要是因为拉着一个女子到这僻静之地毁了,怕是公奇月要一刀抹了他。 他放开了手,看着一愣一愣的宇文滟,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宇文滟还没有说出口,白临风便给她起了个名字:“白玉树,你不会也喜欢公子离吧!” 宇文滟看向白临风,心想:她宇文滟几时跟他姓白了,还叫玉树,莫非合称就是玉树临风,呵呵,真够有意思的啊! “玉树?嗯,我记住你了。”公子离仍是情深款款地盯着宇文滟,最后,干脆地离开。 宇文滟看着公子离离去的背影,心里乱的就像一团麻,什么公子离?明明就是赵潋,他为什么没有认出自己? 白临风走到宇文滟的身边,刚才正好用了读心术,知道宇文滟有很多问题,他说:“他是赵潋,至于为什么认不出你,是因为我敛去了你的容颜。” 敛去容颜,说白了就是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后患上了脸盲症! 宇文滟回过头来看着白临风,眼睛一眯,质问:“为何给我起名白玉树。” 白临风不再看她,而是先一步离去,他边走边回答:“临时想到的。” 其实,白临风脱口喊出这个名字,是因为曾经宇文滟在青楼里调戏他时,跳了一支玉树临风舞。 宇文滟细细回想,赵潋十年前就被送去陈国,那时候的他才8岁,没想到还被公奇月收为弟子,成为六国之中,享有盛名的‘无瑕君子’ 想起好友混得这么好,她也挺高兴的,为此她带着白临风吃了顿好的。 白临风吃的少,还吃的清淡,说话也颇为清奇,他同宇文滟说:“想到自己儿时最嫌弃的朋友变成如今赫赫有名的无瑕君子,是否后悔拒绝他?” 宇文滟刚喝了口温好的烈酒,陈国有名的‘万死难辞’爽辣到连呛几口,喝这种酒当真不可分神,一分神就感觉要死掉。 “没事吧?”白临风算是有点良心,还知道关心一下。 宇文滟被呛到眼眶通红,此时此刻,再说些深情不悔的话煽情,简直无敌之境,她凝视着白临风,道:“我宇文滟一生,只爱你白临风一人,也只嫁你白临风一人。” 白临风支着腮,喝了口茶,他为什么要和宇文滟聊这个话题,可是不知不觉,好像习惯了她那些,只爱他,只嫁他之类的话,更多的是,听了之后心里无比舒服。 莫名奇妙的感觉让他很郁闷,他自衣袖里掏出一支笔,突然插进宇文滟的酒杯中,宇文滟刚要暴走大骂,一道强光落下,将四下一切化为虚无,又是一片白雾笼罩,不知方向在何,不知下一刻又在何地出现。 宇文滟慌忙地拉住了白临风的手,气道:“就不能等我喝完酒再转移?” 白临风说:“你想一个客人只给我十二两白银,我成天陪着你吃喝玩乐不办正事,能划算吗?”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宇文滟忽然觉得白临风着时不容易,一个客人才十二两白银,宇文滟这又是吃喝又是玩的,确实耗不起。 “好像有点道理,回头我多加一百二十两白银给你作为补偿。” 前面的雾终于散开,画面定格在了君家。 回廊下,一位黄衣女子拉着君天辰的衣袖,哭诉道:“天辰,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不知道你那么在乎她!” 君天辰无动于衷,他连眼神都难得施舍给跟前的女子。 女子继续说:“下次,下次,我再也不为难她,我会把她当成亲姨娘那样看待,求求你不要生我的气,不要跟我爹说退婚的事!” 君天辰显然不太耐烦跟前的女子聒噪,他甩袖挥开黄衣女子的手,冷漠地说“滚!” 黄衣女子一怔,好像是不敢确认君天辰会对她用这样的口吻,她擦了擦脸上的泪花,抽泣道:“天辰,她可是你的杀父仇人!难道,你今天要为了她与我段家的人翻脸不成?” 君天辰犀利的目光落在黄衣女子身上,冷漠如他,凶残如他,嗜血如他:“段娥英,我再说一遍,滚!” 女子终于意识到了杀气和危机,她抿了抿唇,只得抹泪离去,万般委屈。 白临风和宇文滟互看一眼,了然,这个黄衣女子是陈国十大家族排行第六的段家嫡女,段家为了拉拢君家,就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君天辰,但是君天辰早有发现,段家其实是欺负他年纪轻,想要掌控君家占为己有。 君天辰压根就看不上段娥英,这几个月来,一直都是配合段家的人演戏,不知怎么的,今天就闹翻了。 白临风幽幽道:“君天辰的底限,居然是她!” 宇文滟知道白临风口中的她乃是沈娉,今日段娥英干了一件触碰君天辰底限的事,所以,君天辰想要杀了她! 另一边,沈娉浑身鞭痕,缩在角落里,她没有哭,只是不停地发抖。 君天辰一脚踢开了门,强烈的光线照进昏暗的屋子,君天辰的身形完全被光线照进了阴影之中,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沈娉抬起头,看着阴影之中的人,那强大而又压抑的气势,逼得她几乎窒息。 他终于朝她走近,离开光线,那张冷峻而绝美的脸清楚地呈现,他生来高贵好看,可是,他如带刺的花,不可轻易触碰。 “她欠你的,我会讨回来。”君天辰停在了沈娉前,淡淡的说了这几个字。 沈娉的眼泪终于全部决堤,她本来是不会哭的,万万没有料到君天辰一句话,她的坚忍就崩溃了。 君天辰见她哭得伤心,他掏出一张手帕,弯腰递上去。 沈娉看着他的手,那是一只好看的手,可惜,她不敢去碰。她凝视了很久,没有去接过手帕来擦眼泪。 第二十五章 战情 君天辰蹲下来,伸出去的手轻盈而温柔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泪花,他说:“你是我君家的人,谁为难你,便是与我君家为敌。” 说罢,他的手抬起沈娉的下巴,将她那张仙气而又若人怜惜的脸抬到最美的角度,他喜欢那双眼睛,冷漠中带着感情,沉静中带着风浪。 “除了我能够为难你,谁都不可以!”他很霸道,很温柔地说完这句话。 不知为何,他竟然会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在这个没有别人看到的地方,他真的把她揉进怀里,恨不得将她揉碎。 沈娉止住了泪,却有些慌张和惊怔地靠着君天辰的胸膛,这种莫名奇妙的感觉,她想,她可能疯掉了。 白临风不喜欢看这种道德沦丧的画面,掏出笔就对着空气中的人影打了一个叉,结果画面破碎,一片迷雾。 宇文滟笑着说:“君天辰八成是动情了。” 白临风却不太看好这种动情,便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宇文滟虽然草包,但并不是脑残,她知道,沈娉根本没有杀人。 “一个半点修为都没有的柔弱女子,怎么杀得了君家家主。” “可事实上,这个误会直接影响了开局。” 白临风说话就是犀利,正是误会影响了开局,如果没有误会,君天辰哪有空理会一个叫做沈娉的女子。 迷雾退散,画面定格在了樊都城的城门前,沈娉被两位男子押着,周围全是陈国玄门的代表。 原来,段家被君天辰退了婚,段娥英跳楼自尽。段家家主痛失爱女,怨恨极深,他联合五大家族,打着杀死沈家余孽的口号,将沈娉抓来。至于为什么迟迟不斩沈娉,其实是要逼君天辰亲手杀了她,如果他不杀,便是与整个玄门世家为敌。那样最好,至少是段家家主想要看到的结果。 君天辰被传来的时候,一脸平静,但内心却波澜汹涌。 几大家族的代表纷纷喊话君天辰“为了防止两年前的悲剧再度发生,今日,你必须亲手处决这个沈氏余孽。” “这个沈娉可是你的杀父仇人,如今你待她如待自己的女人亲近。” “哼,明面上,打着你父亲小妾的名义,暗地里却与这女人暗渡陈仓,好不知羞耻!” 君天辰当下就拔出手中的剑,对着后面说话的人一剑劈下。 鲜血喷出一片雾网,骇得不少人连连避让。 众人大惊,君天辰的底限还是暴露在了世人眼中,他明明可以沉得住气,可他还是做出令人指指点点的事。 “君天辰,你杀我宫家的人,今日这笔账,我记下了。” 君天辰像是屏蔽了所有人的指责和谩骂,他置若罔闻,眼里只有那个楚楚动人的沈娉,她的脸上没有害怕和畏惧,这是他最欣赏的地方,沈娉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绝境,都能平静地不哭不闹。 他似在用眼神问她:“你怕吗?” 她好像可以读懂,眼角淡淡清容,小心地对着君天辰摇了摇头,她不怕。 这样的默契,不是寻常情侣能够培养出的。 “君天辰,你是做好准备要与我们为敌了吗?” “勾结沈氏余孽,残杀玄门弟子,你可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 “看来,你是忘了自己父亲是怎么死的。” “玄门败类,杀无赦!” 一片喊杀声,终于拉开了杀伐的序章,君家的人自每个角落冲出来,手里亮出冰冷的兵器。双方僵持,稍有不慎,便是你死我亡。 段家的家主拿起一把弓,弦上放了一支箭,瞄准的方向是沈娉。 咻! 利箭破空而去,两旁的风如被劈开,掀起了君天辰的一缕发丝,他瞪大眼睛,追着那支箭飞奔而去。 能与箭比速度的人,也只有君天辰了。 沈娉怔怔地看着,她现在想起了许多事,最清晰的一件事情是发生在一年前,君天辰也是这样飞奔而来,徒手握住了刀刃,斩杀了对手,他很生气地说:“你是木头不会躲吗?还是想快点死?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只能老死!” 那句话,竟然叫她有些感动。 此时此刻,她还是很感动,但更多是担心! 君天辰停在了沈娉的前方,利箭自他掌心穿过,带着血珠在半空甩开,像一朵朵小梅花飞落。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 箭支不见了。 君天辰挡箭的时候,掌心运了几层灵力,箭支穿透掌心后便在空中碎成了齑粉。 沈娉的心也同那支碎箭一起破碎,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挣脱了那两个人,飞扑到君天辰的身边,她泪流不止,捧着君天辰流血的手,掌心有一个孔,上面全是血。 “天辰,对不起,对不起!”她捧着那只手不停地哭,不停地说这三个字,她愧疚于自己连累了他。 段家的人再次发箭,君天辰和沈娉都必死,其他人也已打了起来。 混乱的局势,好像谁也扭转不了。 宇文滟心里急,却只能痛心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能不能,改一下这个结局。”她同白临风说。 白临风则很从容,道:“这里还有变数。” 话刚说完,天空飞下一白一黑的人影,强大的灵力冻住了所有的兵器。众人用不得兵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上飘下的人。 “无暇君子!” 公子离和公子玉落在地上,尽是风华无双,公子离走向君天辰,将一颗药丸递给沈娉:“这是止血丹,你给他服下。” 公子玉一袭白衣,翩翩惹人,满负仙气。他最像公奇月,最有世外高人的感觉,他对着众人道:“十大玄门世家,两年前的浩劫已经陨灭了三位家主,沈氏也因此灭门。如今,你们又在这里互相残杀,可有想过唇寒齿亡这个道理。樊都之所以成为陈国第一大都,是因为有玄门十族在此,若是今日,你们再死上几千人,那么,敌军就会攻破这里,你们的家人都会成为俘虏,更甚者,刀下亡魂!” 公子玉自腰间拿出玉笛子,吹出七个调,所有兵器化作飞灰,他握紧玉笛,看了一眼君天辰和沈娉,道:“沈娉没有修为,又怎么杀得了君家家主?谣言罢了。” 第二十六章 宁息 君天辰没有说话,只觉得有一口血堵在胸口,要不是服用了止血丹,这口血怕是要呕出来。这两年,他又岂会不知沈娉手无缚鸡之力这个道理,只是,他恨着沈括,便把这种恨转嫁在沈娉的身上而已。 公子离看着杀红眼的各位,又看看段家的人,道:“家师说了,如果你们再胡闹,她可是要退出玄门,离开陈国的。” 公子玉走到公子离身边,二人是那样的完美绝绝,当之无愧的无瑕君子,无瑕不正是完美么? “师兄,兵器已经全部销毁,我们走吧。”公子玉觉得,兵器都给你们弄成灰,看他们怎么打。 公子离点了点头,便与公子玉飞天而去。 这场大战,终于止息。 宇文滟不停地感叹:“没想到,公奇月有这么大的能耐,玄门中人,居然以她马首是瞻!” “那是自然,君子谷出来的人,人人敬仰!”白临风应道。 “为何君子谷出来的人这么厉害?”宇文滟想不明白,明明君子谷是个很穷很穷的山坡坡好吧,为何那里的人反而尊贵无比。 “两百年前,君子谷的第一渡灵师擎苍结识了九天之上的青烨神君,还有一位是跨越了两代天朝的炎真帝君,其身份自然不同。还有传说,当时魔门有一丹师玉绮罗曾是擎苍心上之人,那玉绮罗也是大有来头,与炎真帝君有着两世情约,相爱相杀,不止不休,后来的事,便没有人知道了,也不知道那代人的恩恩怨怨是怎么收尾的。”白临风知道的并不少,可见六国历史学的非常不错。 宇文滟终于明白,擎苍身份尊贵是能与九天之上的两大神君帝君结识,何等之幸。难怪他的弟子也跟着尊贵,当然,他们收的弟子也是百里挑一的优秀。 所有人都散了,沈娉胆大地抱住了君天辰,光天化日之下,她抛开自己是沈氏之女,抛开了君天辰的小姨娘身份,她说:“现在的我是一个叫做沈娉的女子,而你,是一个叫做君天辰的男子。” 君天辰身体一颤,他知道这句话的份量。 沈娉哭湿了他胸前的衣衫,她说:“我一直都想同你解释,我没有杀人,我进去的时候,他还没有死,我想要救他,可是宫家的人冲了进来,他们把我抓了出去,我听见里面的对话,有句特别清楚:杀了君楚諆,对外就说,他死于那个女人之手。” 君天辰暴瞪着眼睛,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 沈娉缓缓松开他,楚楚怜怜的眼睛看着君天辰,她问:“你信吗?” 君天辰推开沈娉,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沈娉孤怜怜地站在那里,她手上全是君天辰的血,她看着手指苦笑:“我为何要向他解释呢?呵呵,呵呵,如此,反倒让他觉得我是一个狡猾的女人!” 其实,她并不是什么狡猾的女人,她只希望君天辰没有任何理由去恨她,也许,可以相爱呢? 这样来来回回穿梭在画境的时光里,宇文滟除了吃了两顿饭,好像没有睡过觉,她疲惫地拉住了白临风的手,道:“能不能找间客栈睡一觉?” 白临风只顾得办事效率,忘了宇文滟还是个女人,且修为并没有他那样深厚,时光穿梭最费精神,见她疲劳,白临风只好去找客栈。 她们问了好几家,宇文滟都以各种借口不住,其实,她只是想找一家只有一间客房的客栈。 终于,一家豪华版客房,只有一间,价钱也是普通百姓消费不起的,宇文滟得知只有一间,拍手就要。 白临风早已看穿宇文滟想干什么,但他并未拆穿,按照宇文滟的要求定了一间房,上楼的时候,宇文滟总觉得心虚不安,害怕自己邪恶的内心被看穿,于是强烈地解释。 “这儿的环境可真好。” 白临风没有配合她回答一字半句。 宇文滟又说:“像我这种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够住在那些便宜的客栈。还是这一家符合我的气质,你说是不是?” 白临风看着笑容灿烂的她,还以微微一笑,这时,宇文滟一个踉跄直接在台阶上倒了下来,白临风一只手将她挽进怀里。 “看来,我对你的抵抗力还是很差啊!”宇文滟笑着说。刚才正是白临风那阳光般温暖的笑容让她跌倒。 白临风没有说话,而是将宇文滟扶正,自己走在了前面,他认为不必和宇文滟说什么抵抗力,否则还会延伸出许多不可抗力。 推开房门,里面的布局颇为雅致,宇文滟看到室内分为三居,有茶室,复室,寝室,她高兴地到了茶室,对着正在煮茶的白临风说:“今晚,你睡床,我睡地上。”然后趁白临风睡着的时候,再把他给睡了,这样生米就煮成了熟饭。 白临风抿了口茶,怔了一下,嘴角微微扬了起来,不巧的是,他法力之内的画境,所有心里活动他都一清二楚,这可怪不得他用什么读心术,只是,法力范围之内,不想读都能懂啊。 他没有看宇文滟,而是答了句“好!” 宇文滟非常激动,特意还叫了几壶酒,她三番五次地引诱白临风喝一杯,白临风握着茶杯不肯松手,他很优雅地笑了笑:“我口味清淡,不喝酒。” 宇文滟觉得灌醉白临风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她只好自己喝了几杯,然后去复室打了地铺。 睡觉之前,她一直提醒自己,一定要在关键时候醒过来。 可是真正的到了深夜,白临风挑了挑灯芯,而后提着灯盏走到复室,放在地上,他蹲在宇文滟的旁边,看着她睡相可爱,不由地笑了起来。 “做了什么梦这样高兴?”白临风很好奇,他伸出食指和中指按在她眉心处,窥探了她的梦境。 梦里,白临风睡在床上,宇文滟蹲在床边,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头触摸白临风的脸廓,随后又拨了拨白临风的头发。 “睡觉的样子都这么优雅。我宇文滟的眼光,果然厉害!”她又捧起白临风的手,一根一根的手指头数:“就连手都美成这样!啧啧啧!” 第二十七章 问梦 宇文滟又轻轻地将白临风的手放进被子里,她很小心地翻上榻,同白临风睡在一起,可是,她一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至少,中间可以放下一个枕头,她的半边身子都靠在床沿上。即使这样,她也觉得很满足。 白临风躲在纱缦后面,把这一切都看进了眼里,心中笑道:“想象真丰富。” 他还在想,宇文滟这种臭流氓一定会趁他睡着的时候扒衣服,或者亲他,没想到,整个过程都很清新。 随后,宇文滟又坐了起来,她连忙下了床,自言自语地说:“万一他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我睡了,一时想不开怎么办?” 宇文滟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做法不太好,于是又回复室睡地铺。 结果,她看到白临风就坐在复室,她震惊地看着白临风,再回头看看寝室的方向,难道有两个白临风,还是自己想他想疯了出现幻觉。 白临风正色道:“做个梦都这么流氓,你宇文滟可真危险!” 宇文滟朝他走近,不可思议地问:“你说,我在做梦?” “不然呢?会有这么便宜的事让你占?” 宇文滟蹲在白临风的面前,她紧盯着那双漂亮而又温柔的眼睛:“那可真是太好了。” 白临风万万没有想到,宇文滟捧着他的脸,忽然亲上了他的唇。 完全猝不及防! 白临风手指一抖,猛地睁开眼睛,放在宇文滟眉心的手指猛地收回,脸色非常难看地跑回自己的寝室。 他窥探梦境的时候,竟真的被宇文滟给亲了,始料未及之外,还有些羞脑。 白临风一个人坐在床边,却没有半点困意,加上他的修为,画境之中根本不需要休息。他坐到半夜,又悄悄地去看宇文滟,发现她并未醒来。心底善良的白临风还是担心地上睡着不舒服,又将宇文滟抱上了床。 其实白老板的良心很好,他自己坐在茶室里,喝着茶,一坐便是一宿。 第二天,宇文滟从床上滚下来,她慌慌张张跑到茶室,看到白临风安好地坐在那里,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下。 她慢慢地走向他,试探性地问:“昨天晚上,我,我可能是梦游,不知道有没有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白临风看过来,铺在地板上的宽袖轻轻拖动,发出比较柔和优质的声响,他同样问:“做了什么,你会不知道?” 宇文滟想了想,如果爬上床不是梦,那她从头到尾也就摸了摸他的脸,牵了牵他的手,拨了拨他的头发,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做! “我可能,就是很单纯地和你睡了一觉,不过,我会对你负责的!”宇文滟连忙跪在白临风的面前,双手握住了他的衣袖,眼睛神光真挚。 白临风似笑非笑,似恼非恼:“可能?你认为睡觉这种事情,只是你不确定之中的可能?宇文滟,你对别的男人是否也这样?” 宇文滟急红了眼睛,白临风突然这样说,搞得她说什么都是错,她直接握住了白临风的手,坚定地说:“我宇文滟做梦都想得到你,除了身体,我更倾向于你的心。你还是认为,我是不确定,玩玩而已的吗?” 突然,她拉着白临风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胸口上,她含着盈盈泪光,道:“我的心就在这里,你感觉到了吗?里面,装的只有一个你!” 白临风怔住,他的手心感觉到了心脏最规律的跳动,他自宇文滟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不知为何,他很高兴。这翻话,听来也舒心。 “你心跳很快。”白临风真是个处理尴尬的人才。 宇文滟头痛,不由地松开他的手,有些生气地起身:“石头都比你解风情,我去吃点东西了。” 看着夺门而去的宇文滟,白临风愣了一会儿,他抬起那只碰过宇文滟胸口的手,沉思了一会儿。 “喜欢我,注定是要让你痛苦的,傻瓜!”他无奈地长吁口气,也动身下了楼。 宇文滟坐在一楼吃东西,不知是气愤还是怎么,直接点了两坛酒。 白临风还没走到宇文滟的身边,只见公子离自门外走来,直往她的方向。 白临风站在转角的台阶上,看着公子离接近宇文滟想干什么? 公子离看着宇文滟喝酒豪气的样子,灿烂地笑道:“一个人喝酒?需要个伴儿吗?” 宇文滟拿着酒杯,抬头看着前方一袭黑衣,俊朗无垢的男子,好一个无瑕! “嗯,来!”宇文滟邀他一起坐下。 公子离坐下,他先干了一杯,很是痛快,宇文滟展开了笑颜,夸他:“好酒量,比起某些人有趣多了。” 白临风虽隔的远,但他们的谈话完全在他的法力覆盖之内,听得一清二楚。 说他没趣吗?白临风的表情立刻拉黑,就像一场即将开始的暴雨。 公子离好奇地问了句:“某些人是谁?我帮你教训他!” 白临风的脸已经黑的无法描述了,教训他吗?他继续忍,看看这两个人还要说什么! 宇文滟摆了摆手,气道:“虽然我也很想教训他,可我不忍心,唉,别提他了,来喝酒。” 公子离也很识趣,没再提某些人,拿着杯子与她碰了一下,一口一杯,非常爽快。 “对了,你有没有未婚妻之类的?”宇文滟突然想起,公子离就是赵潋,正好她和赵潋还有一桩说不清的婚事,她就想知道,在他们十年未见的情况下,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哈,问我这个,莫非是你想嫁给我?”公子离笑的春风得意,此言乃是调侃。 宇文滟不悦道:“好好说话。” 公子离非常诚实地说:“有啊!指腹为婚的。” “你打算娶她吗?”宇文滟喝了口酒,她可是很期待公子离的答案。 “嗯。” 宇文滟没有心情再喝酒了,她表示头痛,一只手托着腮帮,一只手敲着桌子,心想:她和赵潋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十年不见,都还想着娶她?小时候是真的没有阴影吗?被打得流鼻血也没有恐惧吗? 公子离见她模样可爱至极,笑了起来:“你与她十分相似。” 第二十八章 绝离 宇文滟内心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十年不见,他还这么了解她? 公子离继续说“她很漂亮,脾气古怪,心底一点儿都不善良,最大的优点就是她鲁莽,还有,她超喜欢打人!” 宇文滟呛了一下,手指都在发抖,她放下手,正襟危坐,竟不敢再说话。这个公子离确定是十年未见的小伙伴?这知根知底的功夫,真是太可怕了。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公子离突然伸手,直接将手掌贴在了宇文滟的额头上。 白临风终于坐不住了,他拿出笔对着公子离的人影涂了一团不知是圈圈还是线条的东西,反正他就不想看到公子离这个人。 宇文滟眼前一片雾茫茫,看不清东西,公子离也消失不见。她知道白临风又转移了时光,倒还真是个时候。 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后一拽,她回头一看,竟是白临风板着眼睛不悦的表情。 此时,周围的混沌初清,一片落花纷纷的桃林呈于眼前,宇文滟眼眸一亮,被这浪漫的景象迷住了眼。 沈娉手握长剑,吃痛地跪在地上,眉头一直皱着。此时,一位紫衣美艳的女子朝她走去,她摇了摇了头,叹了口气,道:“你并不适合修武,放弃吧!” 沈娉咬了咬牙,她抬头看着紫衣女子,眼泪自眼眶夺出,她说:“不适合不代表不可能,我只想成为他的手,一只可以握剑杀敌的手。” 君天辰在城门前为她挡下那支箭,右手废了,再也不能握剑了。沈娉看在眼里,她知道君天辰很在意能不能用剑,面对动荡的局势,作为家主的他要做许多事,如果不能用剑,他的路又能走多远。 紫衣女子唉叹一声,遂伸手将沈娉扶了起来,她说“我不想留在陈国了,以后,也不能来指导你。” 沈娉看着她,有些不可思议:“离开?你要退出玄门?” “我留在陈国是在找一个人,可是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出现,我就想换个地方去看看。”她又心疼地看着沈娉:“沈娉,我有一句忠告,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告诉他,还有,你的执念太深,切莫伤身。” “前辈!”沈娉眼泪落下来。 此时,公子玉出现在桃林里,他朝着紫衣女子走来:“师父,我们可以离开了。” 宇文滟指了指公子玉和紫衣女子,问白临风:“公子玉的师父?不会就是公奇月吧?” “嗯。”白临风的气貌似还没有消,一点表情都没有,很是冷漠。 宇文滟瞪大眼睛瞧着那绝世美人公奇月,心中甚喜,没想到她能有幸一睹公奇月的美貌,她笑着说:“以前我爹和我娘吵架的时候,我爹就说,他这悲子最后悔的事是没有娶到公奇月,我娘听了这句话,哭了一个月呢?原来,我爹的眼光这么高,可惜啊,可惜,公奇月瞧不上我爹!” 白临风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的笔对着空中轻轻一划,桃林破裂在眼前,一片混沌,时值冬月,大雪之天。 樊都笼罩在绝境的杀气中,压抑的像座死城。 君家大宅。 沈娉握着剑的手心在滴血,她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君家大院,鲜血落在了白雪上,君天辰站在栏台之上,眼神一片冷漠。 旁边的侍从似是看不下去,便同君天辰道:“家主,娉夫人也是为了君家好,您就原谅她,让她进来吧!” “我君家的事,还沦不到一个仇人来管。她沈娉算什么东西,以为帮我杀了宫家三十几口人,就能得到我的原谅?”君天辰怒气滔天,将一折纸从衣袖里拔出,朝着雪中站立的沈娉扔去:“今日,我便替我父亲休了你,从今往后,你的生与死和我君家没有关系!” 沈娉看着脚下的休书二字,不知为何?她心里是高兴的。她终于盼来了这一天,她也再也不是君天辰的姨娘了,再也不用一身白衣替君天辰的父亲戴孝。 她弯下腰将那封休书捡了起来,小心地放在衣袖之中,鲜血还在流淌,眼泪也终于落了下来:“我只是想成为你手中的剑。关于原谅,我不曾奢望。” 君天辰依然冷漠,他不耐烦地对着旁边的侍从道:“把这个女人轰出去,胆敢擅入,杀!” 沈娉确实是被君家的人轰出去的,她被推出去的时候没有反抗,只是那个眼神,永远地留在了君天辰的眼中。 大雪飞扬,樊都城破。 沈娉辗转君府,而君天辰听到城破的消息,则追着沈娉离去的方向寻她,因此,她们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擦肩而过。 有些人,一错便是一生。 一对心里只想着对方的人,一对从未给过对方时间等待的人,注定是要错过的。 宇文滟浑身一个哆嗦,这天太冷,战争又那么残酷,处处悲呼。 “这是有名的陈照之战,樊都城的琉璃火烧了三天三夜,陈军赶到之时,城中死伤殆尽。”宇文滟记得自己看过那份卷宗,上面记载的事情,便是眼前发生的事。 “如果十大玄门世家还在,敌军怎能攻破?”白临风说的有理,这一战的关键是玄门瓦解。 君天辰没有找到沈娉,他发了疯的杀人。不管是陈军还是照军,他都杀。他不能用剑,便用自己的玄力,不知耗费了多少修为。 沈娉赶到时,君家已被照军包围,她以为君天辰还在里面,便以色诱骗到一位照国副将,她一剑杀了照国副将,换了他的盔甲,混入了君府。府上并没有找到君天辰,她又穿着照国的盔甲在城中寻找。 寻觅一个人,最漫长而又绝望的时候,正是此刻。她一直记得公奇月对她说的那句话,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告诉他。 一直以来,她只想守护君天辰,因为那守护让她不敢说出喜欢他。 如果从来一次,她想,不必认识君天辰,那样他的手就不会废掉。 如果...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她远远地看见了一袭紫衣,如疯如魔的君天辰。 第二十九章 绝灭 那一刻,她的心里很平静。当她穿着并不合身照国盔甲奔向君天辰时,君天辰以全部之力,将地上的残剑操控,整整八十一道利刃,整齐地自四八方向刺穿沈娉的身体。 头盔被利刃掀起的风浪揭落在地上,带着许多血。一头长长的发也散落在风血之中,她就那样站在那里,嘴角溢出一丝血,苍凉地笑着。 君天辰收回手时,只见那鲜血最刺眼的地方,有一个身着盔甲的女子,其面容酷似沈娉。 风雪很大,血水很腥,沈娉再也跑不动,她轻轻地张了张口,想要唤一声天辰,可惜,她发出那个音微弱的如同呼吸,天地之间,再也没有她的声音响起。 她没有想到,自己最后死在了君天辰的手里,她也没有想到,君天辰其实已经疯了。 他衣袍宽袖,尊贵无双,冷漠的眼睛盯着她,款款而来。 残垣废墟之中,他紧紧地抱着沈娉,一坐就是两天。陈军来的时候,他依旧坐在那里,紧紧地搂着她。 陈军见他搂着身披照国盔甲的女子,纷纷拿准兵器对着他,他并未解释什么,陈国大将便以细作之罪将他乱枪捅死。 最惨烈的画面以血的颜色晕开,君天辰生无可恋,所以死的时候并不痛苦。 陈军在清理尸体的时候,只见一身红衣的妙龄女子朝着沈娉走去。白临风的脸色凝重起来,他看着红衣女子,就像认识的故人。 她围着红色的面纱,根本看不清脸,宇文滟也变得很凝重,那人的身形竟与自己一模一样,只是气质有所区别。 红衣女子自衣袖里掏出一张白纸,取了君天辰的血,在纸上画了一个魂,那个是魂是沈娉。 “是她!”白临风非常激动地说,他顾不上宇文滟,直接朝着那红衣女子奔去。 宇文滟吃惊地看着,她追着白临风去的时候,只听白临风喊那女子“师父!” 红衣女子似听不见一样,将那生魂落在沈娉的身上,说了一句:“以血画魂,有违天道,但我只想知道,白临风在哪儿?” 随后,那红衣女子失魂落迫地走了,她在找白临风,可白临风近在眼前却看不见。 宇文滟突然感觉心口好痛,仿佛在为那红衣女心痛,这种痛来得很是莫名奇妙。疼的她走不动路,追不上白临风,只能蹲在地上,最后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会心痛?”宇文滟一只手抓了把地上的泥土,咬牙自问。 随后,沈娉的尸体被拖走处理,扔在了荒谷。 宇文滟和白临风走丢了,她被困画境之中,越来越虚弱,她不停地喊着白临风的名字,可是白临风没有回来。 宇文滟倒在地上的时候,眼睛看着天空,片片雪花飞下,跌在脸上时,有着微微的刺痛,她心想“我宇文滟风华一世,莫非要死在追求男人的困境中?唉,我的祖宗要是在泉下见了我,会不会三十六鞭伺候。” 世界终于安静了,宇文滟闭上了眼睛,陷入了长长的昏迷之中。 大雪之中,公子离出现了,他将宇文滟抱进怀里,朝着城外走去,外面有一辆马车,他将宇文滟放到车上,轻轻地用手扫了扫她脸上的头发,他暖暖地笑了笑:“阿滟,我带你回家。” 马车慢慢地离开了樊都,去向越国。一路上,冰雪消融,万物复苏,鲜花绿草,阳光芬芳,公子离还会唱歌,歌词很美,歌声悦耳。 宇文滟还在做梦,怎么也醒不过来,她没有白临风那么强大的修为,可以在画境中不吃不喝不睡。离开了白临风,她只能一直这样睡着。 白临风没有追到他的师父,他很失忘,但很快他发现这是画境,宇文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他又回到樊都,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宇文滟。 最后,画境崩塌,像是出了什么意外,白临风也没有料到。当他睁开眼睛,自己已经坐在了锦画馆的复室,沈娉也苏醒了过来,两眼哭得绯红。 他四处张望,就是看不到一起进入画境的宇文滟。 沈娉双手捂住眼睛,泪水自掌心的指缝流出来,一颗颗滚在桌面上,她呜咽道:“他死了,我却还活着。上天为何要如此作弄我?” 崩溃的沈娉无法接受君天辰死在乱枪之下,面对自己还活在这世上的事情,她表示痛苦不堪。 白临风却知道,他的师父在找自己。她找了沈娉这个执念最深的人,以血画魂,就是为了让他看到,这世上还有画魂师,那就是他的师父。 他一直以为他的师父死了,没想到还能在陈照之战中见到她,陈照之战恰好是发生在四十九天前。 天亮了,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复室的竹帘上,沈娉的身体像瓷器一样自动破碎,她看着自己慢慢破裂的身体,苦笑:“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呼,一阵阴风吹开青色的纱帘,沈娉的身体被吹散,化作星星光点落在地上。 画魂术,乃人死之后,由画魂师取心中至深至爱之人的眼泪为其画魂,再由画魂师施法与死者的肉身结合,得以还阳。四十九日,太阳升起,魂飞魄散。 白临风来不及收拾屋子,匆匆出了门,他来到城东第一大宅宇文府。 府中守卫将他拦下,他却性子火急,直接将一众人打昏,不顾宇文家的各种高级阵法,直接找到了宇文滟的房间。 床榻上,宇文滟昏迷不醒。 李绝绝和宇文宵听闻有个男人冲进了宇文滟的房间,兴师动众的带着大批高手将房间包围。 白临风却不慌不忙,将宇文滟抱起,打算就这样淡定从容地走出去。 面对拦路的刀剑,他集中意念,一股没人可以压制的力量由内而外地冲散四开,包围在屋子外的高手纷纷倒地,其强势霸道的玄浪直接撞开了其他几道大门。 宇文宵脸色大惊,此人功力霸道,动辄就能将宇文家夷为平地。为了宇文家族的安全和声望,他不敢轻举妄动。 第三十章 夺灵 李绝绝看他带着自己的女儿走,身为母亲的她,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她站在门前,看着白临风向自己走来,她说:“我不知道白老板今日为何要发这么大的脾气,但我的女儿尚在病中,生死未卜,还望你放过她。” 白临风停在了李绝绝的面前,看到她眼眶的泪水,他能够理解李绝绝作为母亲有多么担心宇文滟,他说:“她被人夺了灵,我要带她找回来。” 李绝绝好像没听懂,白临风又说:“放心,我只是想救她。” 这句话听来,很是叫人放心,李绝绝不知为何会由心底而生地去信任他,她让开出路,放走了白临风和宇文滟。 就在他们走出大门,越走越远的时候,李绝绝又大喊:“一定要把她完整地带回来。” 白临风没有说话,直接朝城西锦画馆而去。 敢在他的画境里夺灵,此人定不简单,但他绝不姑息。 妖妖灵一大早就做好了饭,正等着白临风吃,看到白临风抱着宇文滟走了进来了,他愣了愣,心想,师父几时这样待过一个女子? “点一柱香,照看好她。”白临风将宇文滟放在复室的小床上,匆匆忙忙分吩着。 妖妖灵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比吃饭还要重要的大事,但觉得应该听从师父的安排,难舍地将手里热腾腾的包子放下,取了一柱香燃上。 白临风拿出一支笔,隔空画出一个圈,随后白光透落,将白临风卷入圈中,最终连人一起消失。 妖妖灵捧着脸,很是认真尽责地守着宇文滟,之前种种的不愉快突然就上脑了,妖妖灵上前捏了一把宇文滟的脸,无趣道:“瘦的没点肉感,不好玩!” 妖妖灵想起宇文滟曾经揉过自己的脸,摸过自己的头,好不开心,他一气之下就把宇文滟的头发揉成了鸟窝。 “真丑!” 画境 白临风落在了陈国和照国的边界,一片荒草的原野上,没有一丝生气,他看着缓缓行驶而来的马车,驾车的人正是公子离。 他早该想到,能在他画境里夺灵的,也只有公子离能有这种能力。 公子离也看见了白临风,他拉紧了马绳,看着数仗之外的白临风,一副傲视的表情,但他自有他的风华无人能比。 “把人留下!”白临风淡淡说。 “这...很为难呐。”公子离瞧了瞧车上昏睡的宇文滟。 “你既然可以破解我的敛容术,那也应该晓得,你这种行为是夺灵。”白临风上前一步,神情越来越凶。 公子离转头看向白临风,眼眸一沉:“我知道,但我就是看不过,你一个梨国的细作接近她!如果你是想仗着她喜欢你而来伤害她!我,绝对不会允许!” “现在我不想同你说这些,给你机会让你滚就应该珍惜!”白临风越来越烦燥。 公子离看着白临风上前欲抱车上的宇文滟,他气愤地一掌推出去,白临风头也不回,直接用内力将这一掌化为虚无。 公子离手心集起一道力量,将原野中的草叶全数提起,顿时天地变色,飞叶如剑。 白临风回头看着公子离,那些飞叶自他身体穿过,却没有半点伤害,他很淡定地将公子里挥出十步之外。 公子离倒在地上,狂呕了一口血,眼睁睁地看着白临风将宇文滟抱起,却无能为力。 “白临风,你若敢伤害她,我就算拼了命也要让你偿还!”公子离咳了很多的血,他只是想要保护宇文滟,奈何不是白临风的对手。 白临风走的时候又想起一件事,他自衣袖里掏出一张白纸,白纸落地,将公子离现在的记忆全部收进纸中,变成了一副画。 宇文滟尚在昏迷,不合适立刻带回现实中,白临风只好带她去到照国的边城一家客栈住下。其间,还为她传送灵力,已确保她能快点醒来。 宇文滟醒来的时候,白临风正握着她的手输送灵力,吓得她立马又闭上眼睛,继续装睡。被握住手的待遇可是很珍贵,她要好好珍惜。 偏偏,宇文滟把白临风能够读心的这个事情忘了一干二净,这可是白临风法力覆盖的范围,她心里想什么白临风一清二楚。 白临风看着装睡的宇文滟,眉头一挑,为什么读到这些乱七八遭的东西,简直污心。 “这手好滑,好凉,嗯,好想吃一口。” “我现在要是停止呼吸,他会不会为我做人工呼吸呢?” 白临风应道:“你可以试试。” 宇文滟内心窃喜:“嗯,试试无防,万一他真的亲了我呢,呵呵呵。” 宇文滟只顾得自己想象,没有想到白临风早已察觉,并且同她沟通。她故意封闭了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处于缺氧的阶段。 结果她被憋得睁开眼睛,看见白临风一副从容看戏的样子。 白临风说:“下次记得封住气穴!” 宇文滟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结果太猛,直接亲上了。 她睁着鼓鼓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绝俏佳脸,淡淡的清檀气息顿时灌入口中,让她浑身一颤。 宇文滟猛地退开,她抿了抿唇,脸色绯红地看着白临风,她素有风流放浪的名声,但对上白临风,她还是会害羞。 白临风站了起来,用一种处理尴尬最有效果的眼神看着宇文滟。果然,高人是不会随便露相的,宇文滟哪里会知道,平日里矜持的要死要活的白老板,被人亲了之后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回家。”白临风突然说。 宇文滟的脸还是很红,可仅接着就是一团雾茫茫,谁也看不清,她也不敢跑过去拉白临风,顺其自然地回到了现实之中。 当她睁开眼睛,妖妖灵吓得往后跳了两步,宇文滟盯着他那做了亏心事的表情,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临风不知从哪里变来一面镜子递到宇文滟面前。 “谁啊?这么丑!”宇文滟还算淡定,但是对于镜子里的小丑,她表示不脸熟,不认识。 妖妖灵翻了翻白眼说:“切,还能有谁比你更丑!” 第三十一章 风逐 宇文滟当时就将白临风手里的镜子夺过,对着妖妖灵狠狠砸去。妖妖灵自带妖力,将飞在半空的镜子粉碎掉。 白临风终于看不过去,他盯着妖妖灵,轻喝道:“胡闹!” 妖妖灵不服气,心里十分委屈:“师父,明明是她先欺负我,总是捏我脸,揉我头!” 白临风凑到他的面前,正色道:“可你是长辈啊!” 好一句长辈,就如晴天霹雳,妖妖灵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宇文滟也吃惊地看着妖妖灵,就凭他妖龄二十好几,就成了年芳十八的宇文滟长辈。 躲在锦画馆监视动静的宇文家暗卫,发现宇文滟醒后第一时间跑去通报宇文宵,李绝绝换了一身极其华贵的衣服,乘坐马车而来。 妖妖灵等人还在吃饭,有说有笑。大门便被拍响! 妖妖灵跑去开门,一看宇文家贵气逼人的阵仗,妖妖灵愣了愣。 李绝绝笑容慈祥地弯下腰,将一包雪梨酥递给他:“小公子,可否通传一下白老板。” 妖妖灵实在是不好拒绝这么好吃的雪梨酥,他抓在手中,并未关门就跑回大厅。 “师父,宇文夫人来了。” 白临风看了一眼宇文滟,道:“他们都很担心你,随他们回去吧。” “嗯,听你的。”宇文滟点点头,猛吃了几口饭,喝了碗汤,乖乖地走出了锦画馆。 回到宇文家,全家上下围着她问东问西。 宇文沉越告诉宇文滟,她昏迷那一天一夜,李绝绝和宇文宵哭了好久,不仅如此,其他族人也很担心,甚至要强行解开秘境的封印,取蝴蝶泪救她。 宇文滟被她们好一通问侯,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在锦画馆里同白临风进入画境?不是自己在画境里被白临风狠心抛弃?怎么自己躺在了宇文家? 宇文沉越说:“看得出来,白临风很是在乎姐姐?” 宇文滟支着头,一只手咬了口苹果,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他闯进府中,直接进到你的房间将你抱着离去。”宇文沉越只是把当时自己看到的告诉宇文滟。 可是屋里的几个侍婢不淡定了,她们争着说:“少主,事情没有少爷说的这么简单!” 宇文滟又咬了口苹果,看看漂亮机灵的侍婢:“喔?” 侍婢手舞足蹈地描述当时白临风如何闯进来,如何看着宇文滟,如何抱起她,如何走出去,如何回头,简直细致到了他的衣袍是怎么飘动的,画面感相当强烈,仿佛身临其境。 “就是这样的,那白老板可是喜欢我家少主呢!” 宇文滟已经吃完了一个苹果,开心地笑了起来,美滋滋的感觉就是好,想到白临风如此在乎自己,她认为画境里受的那些苦都值了。 没过一会儿,便有一个守卫进来通传:“少主,舒家大小姐求见。” 最讨厌宇文家立什么不见外人的破规矩,宇文滟想要接见一下舒城,还得去宇文家指定的会云殿,那里处处机关,动辄粉身碎骨。 接见好朋友去那种地方,很不尊重对方啊。 宇文滟去会云殿的时候,宇文沉越也跟着去,走了一半的时候,宇文滟总觉得不对劲,她回头看了看一脸暗喜的宇文沉越:“你去会云殿做什么?” 宇文沉越的脸忽然一红,道:“你大病初愈,自然是去照顾你。” 宇文滟总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毕竟宇文沉越说的有理啊,关心姐姐,这很正常啊。 他们一起来到会云殿,舒城立马迎上来:“好了没有?” “没事儿了,嘿,你看你小媳妇模样,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男人!”宇文滟习惯性地用指尖挑起舒城的下巴。 舒城瞪着她:“再不放手,我切了你这根手指。” 宇文滟终于放手,二人就说了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类肉麻的话,完全不把站在旁边的宇文沉越当一回事儿。 而后,宇文滟邀她去喝酒,舒城二话不说,就要拉着宇文滟走,二人还在讨论要去哪里吃,又要怎么玩? 宇文沉越看着二人离去,眼巴巴模样很可怜,其实,他多么希望舒城能够看他一眼,然而,他一袭红衣也没有人看见他。 他失落地站在那里,他很渴望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喝酒便喝酒。 舒城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她看见宇文沉越那失落而凄凉的神情,心中忽然一痛,她说:“把他也带上吧!” “沉越?”宇文滟也回头看来。 舒城笑着说:“男子汉不应该关在宅院里,应该拉出去见见世面。” 只因她这一句话,宇文沉越才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从小到大,他如贵阁里的小姐一样从不出门,忽然,他也想当一个正常的男子,有酒有月有朋友。 宇文滟有些为难,自小她这个弟弟就不怎么出门,可是舒城这翻话也说的有理,她尚且可以贪玩,为何沉越不可以。 “沉越,一起去吧。”宇文滟展出浅浅笑容,允许带上他。 宇文沉越的内心瞬间照进了一束阳光,他灿烂地笑着跑了过来。从那时,他的眼中只有舒城这样的女子。 舒城和宇文滟要是凑到了一起,绝对不是什么良民,她们二人合着伙地说,吃酒要吃花酒,见人要见美人。 花酒美人,莫过于第一青楼。宇文滟可算是那里的常客,合计着女儿装束进去多半是要被全城的人看表演。虽然说宇文滟并不在乎,但是喜欢白临风之后,处事一定要低调。 “如何?是不是风流倜傥?”宇文滟在成衣店里穿了一身锦蓝色男子华服,在舒城的面前故意摆弄姿势。 舒城一身白衣,风度儒雅,看到宇文滟穿得跟个骚男没什么差别,连连点头:“有点登徒浪子的感觉。”她笑着回过头,又问宇文沉越:“你说是不是?” 宇文沉越笑着说:“阿姐和你都天生丽质,无论是男是女都是极俊的人。” 舒城只当他是个可爱的孩子,笑的更加灿烂迷人:“还是沉越最会说话。” 于是,三位公子招摇地去喝花酒,正好妖妖灵和白临风路过,妖妖灵眼尖的很,一眼就看破了宇文滟的真身,他指着青楼方向,激动道:“师父你看,宇文滟又去喝花酒了!” 第三十二章 惊喜 白临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宇文滟那个臭流氓,明明是个女人,却老喜欢往青楼里凑。 “师父,要不要去揭穿她!”妖妖灵每时每刻都想找到机会报复宇文滟。 白临风不以为然,继续在街上挑拣,妖妖灵吸吸鼻子,有些摸不着白临风脾性的失落感。 宇文滟和舒城进到大厅,那里的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她:“少主,您来了啊!” 宇文滟嘴角抽了抽:“有这么明显吗?” 老板娘甩了甩手帕,巧笑道:“少主,里面雅间请。” 舒城和宇文沉越跟上去,老板娘却将他们拦下,她笑的满面春风,道:“二位公子,你们不许去哦。” “为何?”舒城皱了邹皱眉头,没听说还有这种规矩。 “惊喜!”老板娘夸张地扬了扬手,说的好像很惊喜似的。 宇文滟眼眸一亮,一听惊喜,有些迫不及待了:“走,带我去瞧瞧。” 舒城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了,宇文滟如行走的狂风,说走就走挽留不的。 “阿姐,救我!” 旁边的宇文沉越长相清秀,早有热情的姑娘上前扯他衣角,各种媚眼如丝绵绵飘来。 宇文沉越一看就是没见过大世面的男子,见到这么些热情的姐姐们,吓得脸色惨白。 舒城上前就把那些热情的姑娘甩到一边去,姑娘们害怕也就不敢再上前,果然是舒城的男子力比较强大。 舒城领着宇文沉越上了楼上的雅坐,点了些酒菜,就看着台上的美人跳舞。宇文沉越看见那些穿着薄薄飘纱的女子,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他侧目观看舒城,却见她拿着酒杯,很是欣赏地边喝边笑。宇文沉越觉得气氛压抑,又不知道与舒城说点什么?或者说,舒城压根就不想和他聊天。 宇文沉越自己满了一杯酒,一口喝下,第一口很是辛辣,第二口便是爽烈,第三口回味无穷。酒这种东西,他是第一次喝。 结果很意外,宇文沉越喝多了。舒城看着台上的女子弹琵琶看得入神,随手摸了摸桌上的壶,结果发现壶空了,她回神一看,宇文沉越的脸红的跟个大公鸡似的。 舒城暗叫不妙,她一时不察,竟让宇文沉越喝醉了。 她们在来喝酒的路上,宇文滟便同她说过,不能让宇文沉越喝酒,他身体不好! “沉越!”舒城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宇文沉越抬头看着她,对着灿烂一笑:“舒城,这酒真好喝!” 舒城扶额,只见宇文沉越打了个咯,道:“你头痛么?” 宇文沉越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揉舒城的额头,她出手拦阻他,却被宇文沉越一把握住:“不要反抗!” 舒城感觉有一口老血要喷出来,宇文沉越平时看起来很安静的一个男子啊,怎么,醉了之后这么闹腾。 “沉越,你喝多了!”舒城放开他的手。 “才一壶而已,不多!”宇文沉越摇摇晃晃地朝着她走过来,桌子上的杯子也被他摇的哐哐作响。 舒城站了起来,结果宇文沉越绊了一跤,直接撞上了舒城。 “咦快看,有断袖!”旁边送茶水的姑娘三五六个拥在一起看着舒城和宇文沉越尖叫。 之所以引来围观,是因为两个男人抱在了一起,还亲上了,虽亲的很生疏,但温柔啊。 宇文沉越猛地起开,愣了愣就晕倒在地。 “什么嘛!”舒城也是莫名奇妙。她被一群喜爱看断袖的姑娘围住,为了保全宇文家的面子,她当下就将宇文沉越扶起离开。 第一青楼最好的雅间,宇文滟被老板娘推桑着往门前去:“少主,惊喜。” 宇文滟看着老板娘不打算同自己进去,而是远远的看好戏,便问:“不会是让我进去看活春宫吧?” 老板娘笑呵呵地没说话。 宇文滟汗颜,不打算推门,她叉腰道:“老板娘,我可是很正经的未出阁的望族贵女,虽说春宫什么的也看了不少,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有喜欢的人了,我要正经一点,知道吗?” 老板娘拿着手帕捂嘴大笑:“少主,想象力太丰富了。里面的惊喜非常正经的。” “确定是正经的?”宇文滟确认性地问。 “如果不正经,你打死我得了!”老板娘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连死都敢拿上来赌。 宇文滟心想,里面应该是个正经的惊喜。 “好吧,下去等着受死。”宇文滟挥了挥手,然后推门而入。 里面的惊喜嘛,就是白临风坐在那里优雅品茶,一袭白衣清贵绝华。 宇文滟慢慢走过去,压低了身子,对着席地而坐的白临风笑道:“白老板,你想对我做什么,直接跟我说便是,何必如此神神秘秘。” 白临风放下茶杯,抬眸看着宇文滟,一个弯着腰的倒向他,一个抬着头的迎向她,二位如此姿势颇为暧昧。 “适才有些口渴,便上来喝了杯茶,可钱放在妖妖灵那处,故请你来为我结一下账。”白临风说的很温柔,眼神也很温柔。 宇文滟抿了抿唇,看着下面会动的唇瓣,真想一口亲下去,可她不敢。她只能干咽了咽唾沫,面对白临风如此温柔的攻势,就算是结账这么丢人的事情,被他这么一说都很优雅光辉。 佩服! 她慢慢直起腰,道:“我帮你结账可以,但你要肉偿!” 白临风站了起来,长长的衣袖顺着地板飘起。层层白纱垂摆在他款款直裾之下,很是儒雅清华。 “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白临风朝她走近一步,气势逼人。 无形的压力将宇文滟笼罩住,她想了想,刚要开口,白临风又在她耳边加了一句:“想清楚!” 宇文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白临风,怎么办?只能纵容他喽。 “开玩笑的。那个,我这就去结账!”宇文滟干干地笑着,她堂堂宇文家的少主,却如此怂萌地跑去给白临风结账。 结完了账,宇文滟便问舒城他们在何处,几个姑娘掩嘴笑道:“那两位公子在楼上亲亲抱抱,最后被发现了。” 第三十三章 执念 宇文滟内心的一串玻璃声响起,亲亲抱抱?还真是四个比较有内容丰富的词儿,她想了很久,也想象不出那种画面? 白临风在门口等着宇文滟,宇文滟刚出门,白临风就说:“我想买些白纸,你陪我去!” 宇文滟嘴角扭了扭,她不好拒绝白临风的邀请,虽说这种邀请很痛心,她能想象接下来自己如飞行的货架。 也罢,谁叫她喜欢呢? 四月十六,龙神节,宜祭祀祈福。 全城的人都在准备这一天的祭祀活动,而今年的龙神节是由宇文家出钱,并且带头祭拜。 宇文滟着一身黑色拖地的端庄宽袍,走上了龙神河的石台之上,看着永安城的百姓都在河岸两旁,眼下容得一片蜿蜒曲长,浩浩荡荡。 她和宇文宵同时取香,对着高为3丈的石柱一拜,说了一番祭词,最后宣布龙神节正式开始。 祭司着大袖黑袍,头带龙神面具,在台上跳起了舞,钟鼓之声也随即敲响。 有歌唱起,非常神圣。 宇文滟戴了一个玄色的龙神面具,带头唱道: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白临风一袭白衣,也戴着一个银色的龙神面具,他被邀请携琴而来,奏起“九歌,东皇太一” 赵潋拿着长剑,戴着青色的龙头面具,领头跳起剑舞。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 全城的人在龙王河的岸上游行,男子挑着一石水果,女子提着一篮鲜花,小孩子戴着花环,浩浩荡荡的人们沿着河岸缓行,一边大喊:“龙神在上,佑我永安,风调雨顺。” 看着河岸上的百姓抛水果,洒鲜花,对一年一度的龙神节非常重视,并虔诚祈福的大家,宇文滟拉下面具笑了。 是夜,龙神节还未结束,两岸挑灯,像一条活龙盘旋着。 宇文滟在人群里找到了白临风,一把拉住了他,她展出以往最灿烂的笑容:“前面是我家的别院,我请你进去喝杯茶。” 白临风想要拒绝,可是宇文滟已经强行将他拖走。 赵潋见到二人,拨开人群冲了过来:“喂,你们两个做什么!” 他一直盯着白临风和宇文滟的手,紧紧握着到底算什么意思! 宇文滟说:“秀恩爱没见过?让开!” 宇文滟很霸道地推开了赵潋,拉着白临风往别院方向走去。 “宇文滟,你水性扬花,朝三暮四,我要弄死你!”赵潋气乎乎地追上去,可是宇文滟和白临风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临风被宇文滟推进了箩筐里,还用另一个箩筐罩住,自己也躲进了箩筐,还自己罩住,等赵潋走过之后,她跳出来,再把白临风也放出来。 白临风看起来很不悦,他可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白老板,怎么就被罩在箩筐里? “宇文滟!”他生气地呼道。 宇文滟怕他喊的大声引来赵潋,便用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小声点,往这边走。” 她拖着白临风走了另一条路,来到曲水环绕的水上宅院。 白临风站在水桥上,看着水中的屋子,里面灯火通亮,水中白气氤氲,似有几百年的灵气罩在这里。 宇文滟走了几步,又回头催道:“来啊,宇文家的的茶你可没喝过!” 宇文家什么都禁,但这别院却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她想带谁来就带谁来。 白临风跟着她走去,里面的木头没有霉腥,倒有一点淡淡的水草清香之气,推开门,里面有个老妇,她掌着灯走近一看,才道:“原来是少主!” 宇文滟笑了笑便拉起白临风的手往屋里走,她边对老妇分吩:“上茶。” 白临风环视四周,却感觉到了一种类似于执念的东西在游动。堂前挂着一幅年代旧远的画,纸质有些泛黄,若非保存的好,怕是早就风化了。 宇文滟留意到白临风看那幅画,便说:“那是我曾祖父画的,听我爷爷说,画里的女子是我的曾祖母,连城第一世家家主连碧小姐。” 白临风看过越国的卷宗,连城第一世家连碧是两百年前的人,蝴蝶泪也是她连家所有。 宇文滟把他带到了后门,那处有个小亭子,下面是水,还有青绿莲叶浮了起来,桥上无不搁着灯笼。 水灯相接,美的就像身处星河之上。 宇文滟坐下来,老妇将茶端来,宇文滟笑着问:“如何,是不是比你那锦画馆更加雅致。” 白临风抿了口茶,道:“确有它的雅致之处。” 宇文滟双手趴在桌上,脖子伸长了朝白临风笑道:“不如咱们成亲吧,成亲之后就把锦画馆搬到这里来。”宇文滟又左右看看河面上的风光:“你看这里,夜色多美,最适合你这种专为死人画像的生意人。” 突然,宇文滟看着河面的眼神再也收不回来,明明是个晴朗的夜空,怎么会有小雨点溅在河水上? “下雨了?”宇文滟起身,走到凭栏处,伸手去接天上的雨水,可是天上并未下雨,只见有水滴落入河中,像谁凭栏哭泣,泪珠落在水中。 宇文滟埋着头,看着桥下水中的倒影,那时一位身玄色长袍的女子,看着她落泪。 宇文滟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看花了,人怎么会在水中看到别人的倒影呢?这种情况不是应该看到自己的吗? 还在品茶的白临风并未察觉宇文滟的异常,他淡淡道:“赵潋家世不错,而且,他的另一层身份是无暇公子离,配你宇文滟,倒也绰绰有于。” 白临风继续婉拒宇文滟的美意,他那句绰绰有于,用的确实很妙。 宇文滟没有作答,应该说,她根本没有听清楚白临风说了什么。 她好奇地伸手去捞水中的影子,结果被一只手拖下了水,溅起了一层水花。 白临风连忙跟着跳下,他钻进水中,发现这水很深,不像是能种莲花的水面。他抓住了一直下沉的宇文滟。 宇文滟发现自己终于不再下沉,可是白临风好像遇到水就不太行,心想:“我表现自己的机会终于来。” 第三十四章 沉谜 宇文滟从小就来这里捞鱼,识水性,刚才之所以会下沉是因为她想知道是谁把她拖下来的,莫非世上真有水鬼? 白临风对着她吐了一串泡沫,他皱起眉头,脸色有些难看。宇文滟一看就知道他不识水性,居然还有勇气跳下来。 想到这里,宇文滟心中暗喜,如此勇气才能证明白临风喜欢她啊,虽然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臭不要脸行为是有那么一点无耻。 比起这个,她更想趁机刷一把好感,自古那些英雄救美,哪有她宇文滟美人救英雄来得荡气回肠啊? 她往上游了一点,双手环住了白临风的腰,将他拖向自己,唇对上唇,微凉而柔软的唇被她强行分开,将自己的气渡进他嘴里,加上自己的灵力也一起渡进去。 白临风眼睁睁地看着宇文滟这样耍流氓,他挣扎着,可是宇文滟越箍越紧。 宇文滟带着他游上了岸,只是,这已经是白天了,而且岸上没有宇文家的别院,好像到了什么荒郊。 “咦,这是哪里?”宇文滟喃喃地问。 白临风用个法术就把衣服弄干了,他瞪着浑身还在滴水的宇文滟,低吼:“宇文滟,你到底要不要脸。” 宇文滟粗野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上的水,笑呵呵说:“要脸干什么,我只要你!” “不可理喻!”白临风被人强行渡气,好像很不开心,他气乎乎地就走。 宇文滟追着他,说:“还为刚才的事生气啊?我当时不是为了救你才那样做吗?再说了,渡口气又不会怀孕,你想开点,权当自己得了便宜不就好了吗?” “你!”白临风气得咬牙,他停下来,回头看着宇文滟,此时的宇文滟很狼狈,身上的水也没有干。 “过来!”白临风酝酿了一会儿,就蹦出两个字儿。 宇文滟愣住,她凝重地看着白临风,过去是要被揍吗?可是白临风从不揍女人。 “好了,不要闹了,我知你洁身自爱,刚才是受了我的刺激,是我不对。咱们现在还是弄清楚在哪里?又要怎么回去!” 宇文滟不敢再招惹白临风,她一人走在了前面,很认真地在找回去的路。 白临风没有说话,他走在宇文滟的后面施个法术将她的衣服变干。 宇文滟发现身上的衣服干了,激动地转过身来,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她说:“我就知道你是心口不一的人,明明关心我,还得吼我几句让我收敛。” 白临风看着她,正色道:“你再叽叽喳喳,我就把你的嘴巴封了。” 宇文滟只好继续走路,不敢再惹白临风。 白临风看着老实的宇文滟,嘴角不由地弯起了漂亮地弧度,他就知道宇文滟这种女人欠收拾! 被一个不带脑子的女人激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终于,她们来到了城门下,城门紧闭着好像不肯放行。宇文滟便很纳闷,同一旁处变不惊的白临风说:“我感觉这像永安又不像永安,上面几个大哥很面生呐!” 白临风其实也发现了,就连这城墙都不太一样。 宇文滟插着腰,对着城墙上的人道:“喂,是不认得我呢,还是你皮痒请我教训你!” 城上的人看着宇文滟,那眼神好像真是没见过宇文滟似的,他们说:“赶紧滚!” 白临风打算上前将城门炸开,可是宇文滟担心白临风的名声被一城之门毁于一旦,她立马上前将他拦下,笑着说:“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来干,看我的。” 宇文滟从前也是提着九十九斤玄铁大刀满街跑的女子,这砸个城门什么的,应该也没什么难度。 白临风不作声,便让宇文滟去推城门,结果推了两下没推动,她很尴尬地回头看了看白临风:“可能是今天没有吃饱,平时,推垮一堵墙都不是问题的。” 白临风点了点头,只是嗯了一声。 宇文滟为了在白临风的面前表现自己很厉害,继续推城门。从日落推到了月中天,白临风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气定神闲地走过去,一掌就将城门推碎在眼前,宇文滟连忙后退,似被吓了一跳。 “早知道你这么厉害,就该让你来了。”宇文滟悔不当初,何苦要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女子!这下尴尬了吧! 守城的士兵吓得边跑边喊,应该是去找城主来抓白临风的。 宇文滟上前拍了拍白临风的肩膀:“放心吧,我会罩着你的!” 宇文家的面子,谁敢不给,区区一个门而已,宇文家可以换个金门。 二人走进了城,才知道今天闭城的原因是连城第一世家家主连碧与永安宇文家的少主宇文煜大婚。 听到这个消失,白临风和宇文滟同时愣住。 这么熟悉的名字,宇文滟不会记错,她问白临风:“谁这么大胆,敢叫我曾祖父和曾祖母的名字?走,弄死他。” 白临风也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等她们来到宇文府的时候,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这好像不是你家!”白临风看着宇文家的几个大字,再看看宇文家的守卫,其风格完全不同。 宇文滟不信,她上前去问:“今天谁结婚?”莫非是她爹纳小妾了? 守卫反问:“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 宇文滟一脸疑惑,这个问题还真是把她难住了。她回过头,拉着白临风往一边去,小声地说:“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进去。” 宇文滟和白临风顺利进去之后,府上张灯结彩一片喜色,前院人声鼎沸,宇文滟因带着外人所以走的时候很小心,身怕被发现。 前院,有尊贵无比的二老坐在堂上,下面跪着一位新娘,两旁围着观礼的人。里面的每一个人在宇文滟眼里都是生面孔。 她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正好撞进了白临风的怀中,她回头看着白临风,道:“这不是我的家。” “这是两百年前的宇文家。”白临风看了看四处,他早已感觉到这里是一股执念织出来的幻境,他和宇文滟都在幻境里。 只听堂上二老道:“连碧,从今天起你便是我宇文家的人。” 堂下跪着的新娘将衣袖里的一方玉盒子拿出来,朝着堂上二人呈上:“这是我连家的泪眼,现将呈给公公婆婆保管。” 堂上的老爷亲自下来接过,笑得好不灿烂。 宇文滟疑惑道:“她既是连碧,那就是我的曾祖母,可为何不见我的曾祖父?” 第三十五章 夜探 白临风也觉得蹊跷,但这种成亲大事,新郎不在场的情况只有两种,第一种是死了,第二种是他不想来。显然,第一种不成立,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宇文滟,他说:“大概是不喜欢这门婚事。” 宇文滟不敢认同,她反驳道:“怎么可能不喜欢,我爷爷说了,曾祖父非常喜欢曾祖母。” 白临风没有说话,这种争论下去也没有意思。 二人默默地离开了宇文家,一前一后地走在大街上思考问题,到底要怎么化开这股执念回到现实中。 这时,只见一群醉熏熏的世家公子路过,个个长得俊俏迷人,宇文滟定睛一看:“哇,美男!” 白临风揪起了她的后领,她比划了几下没有走成便回过头来,呵呵道:“那个,老毛病了。” 四位穿着华丽的男子扶着其中一位很像宇文沉越的人。一男子说:“宇文煜,今天可是你的大婚,你同我们去青楼喝成这样,不怕被家法伺候?” 另一个瘦瘦的俊公子接着说:“什么家法,醉成这样才好回去洞房,懂了吧?” “听说,你娘子还是连城第一世家的家主!这次嫁来,还把蝴蝶泪眼作为嫁妆,哎呀,我可真是羡慕你!” 宇文煜甩开两个人,摇摇晃晃地面向他们:“羡慕我?呵,我最喜欢的人没有娶到手,却娶到了一个老女人,送我老子都不想要!” 宇文滟张大了嘴巴,这次有点惊呆了,她回头望了望白临风:“这人是不是假冒的,我爷爷说的那个宇文煜真不是这样的。” 白临风不想回答,事实就在眼前,宇文煜真的不喜欢连碧。 那三位公子又是劝又是骗。 “宇文煜,她也不过大你四岁而已,这洞房的事情,闭着眼睛就过去了。” “对对对,你可一定要回去,不然明天你爹带着人来我家算账,我可怕家法。” “是啊,一定要回去,这黄莺莺嘛,以后把她娶回家便是,男人三妻四妾也很正常不是嘛!” 就这样,三个狗友将宇文煜扔在了大街上。 他没有回去,而是双手抱着头眼眶通红地坐在了巷子里,他不想回去。 宇文滟和白临风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看看他到底怎么办,结果子时一到,宇文家的府卫就冲了出来,将沉睡中的宇文煜抬上了轿子。 宇文滟连忙拉起白临风的手,表情很严肃地说:“走,我要向你证明,我曾祖父是喜欢我曾祖母的。” 白临风不想看到宇文滟尴尬的下场,死活都不愿意陪她证明这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找了家客栈便住了下来,宇文滟却怎么也睡不下,于是,她单独行动了。 熟门熟路的来到宇文家,为了弄清楚宇文煜和连碧的感情是真是假,她飞到屋顶揭了几张瓦,堂堂宇文家的少主干出难以启齿的偷窥。 新房内,宇文煜已经倒在床上呼呼沉睡,连碧冷静地坐在床边,似在想什么事情。 宇文滟有些心急,这和她爷爷说的不一样啊,是不是差她回来搅一局。 突然,一张瓦片被大力宇文滟压碎,新房内的连碧非常警惕,她自枕头下抽出一条鞭子对着屋顶上的宇文滟挥去。 宇文滟没有防备,轻易地就被打了下来,砸在了婚床上。 当她起身时,发现尖锐的兵器正抵着她的背。她慢慢侧过脸,只见连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是什么人?”连碧问。 “我...我!”宇文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现在总不能说自己叫做宇文滟,是连碧的后人,这样,连碧听了多吓人啊。 只觉得剑又扎进了一点,好像要破皮了,宇文滟当下说出一个身份:“我叫白玉树,是个画魂师!” 连碧收回了剑,她闭上眼睛,道:“滚!” 宇文滟觉得很没面子,从小到大还没有谁对她用过滚。可是,此人是她的曾祖母,她总不能教训她吧。 “夫人,我是来帮你的,你和少主之间可是天定良缘,应该.......” “再不滚,我就杀了你!”连碧忽然睁开眼,眼中冷如冰霜,打断宇文滟的话也颇有震摄力。 宇文滟赶紧跑,她边跑边想,难怪自己的脾气这么火爆,原来自己的祖宗也这么火爆。 她好不容易翻出墙,谁知道刚刚落地便被一群来路不明的黑衣人包围了,宇文滟贴着墙不敢动。 其中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说:“是个女的!” “劫!” 宇文滟皱起眉头,心想,难道是遇上劫色! 如果是这样,她要打得他们满地找‘祖宗’ 就在这时,有一好汉从天而降,大喊一声:“放开那女子!” 万万没有想到,好汉竟是白临风。 黑衣人颤抖地后退两步,宇文滟也被吓了一跳。 她想,白临风如此清骚地来,一定还有后半句,不是‘让我来,就是我路过’ 只见他轻轻地撩起头发往肩后一放,姿容绝艳地挡在她前面,回首相看,答完了后半句:“劫我!” 宇文滟嘴角抽了两下,白临风是哪里想不开,遇上劫色都要抢着奉献! 另一黑一人说:“两个一起劫!” 这是男女都不放过,只要好看都行啊! 他们冲上来的时候,白临风弹指一挥,墙内的竹叶全部飞到墙外,一片片尖利的竹叶威力无穷地射向扑来的黑衣人,前方倒下一片,再也没有人可以站起来。 宇文滟摸了摸手中的小刀,脸色有些红。刚才还想递刀给他来着,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打斗场面,以往的威名赫赫在白临风面前,果然不值一提。 白临风慢慢朝她走来,正色道:“这些人是冲着蝴蝶泪眼而来,刚才应该是把你认作连碧了!” 宇文滟不敢看他,可是这样的分析居然很有道理,说起来她和连碧的眼睛还的确有些像。 “你不是在客栈里睡觉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宇文滟刚想到这个事儿,白临风有些不想回答,宇文滟笑着上前:“我知道,一定是关心我!” 白临风懒得同她说这些,自顾着朝前而去。 忽然,一支暗箭带着雄厚的玄力射向宇文滟,白临风忽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宇文滟。 第三十六章 传灵 宇文滟堪堪地被白临风推倒在地,而那支暗箭射穿了他的身体。 “白临风!”她连爬带滚奔向白临风。 又一支暗箭飞来,宇文滟扶起白临风,便用衣袖将箭支拂断在眼前,她双眼发红,飞上前就将放箭那个黑衣人用地上的残箭头活活插死。 等她来到白临风的面前时,他化作了一张白纸,纸上有一滴血。 这是......白纸传灵术? 宇文滟四处张望着,她感到很绝望,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落水是假的,上岸也是假的,进城都是假的? 怎么可能?她又在哪儿?白临风又在哪儿? 她在夜里狂奔,不停地喊着白临风的名字。 夜海茫茫,一切混沌。白临风始终没有回应她。忽然,她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身体困在了里面。 眼前的混沌终于散去,月夜消失,白日青天。 她透过一双不属于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宇文煜! 难道,自己是附身了? 宇文煜光天化日之下在街上搂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子,眼中满是讽刺地看着她:“看到了吗?她现在怀了我的骨肉!” “你这是在求我,求我答应你纳她为妾?”连碧面无表情地说。她并不觉得此时此刻有多难看,而是冷静的像一个当家主母该有的气魄。 宇文滟似乎发现,自己附在了连碧的身上。 “不是求,是警告你不得伤害莺莺!”宇文煜言尽,搂着一个别的女子走了。 连碧愣愣地站在街上,许许多多的路人对其指指点点,她没有哭,也没有生气,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她终于调头,朝另一个方向去了。路人皆说:“什么连家家主,世家小姐,连外面的野女人都对付不了。” “诶,那个曾祖母啊,遇上这种事情呢,你不该放纵而是勇敢上前往死里打!”宇文滟心里急,她最受不了这种委屈了,要是她,那黄莺莺的假胎都给打出来。 “我又不喜欢他,懒得费神!”连碧说。 宇文滟一惊,莫非她能听到自己说话?她小声问:“你听得到啊?” “嗯。” “你不惊讶?”宇文滟表示连碧的反应实在太冷静。 “只是好奇,你为何叫我曾祖母?”连碧觉得很有意思,这种奇幻之事,她遇到的也不少,并不惊奇。 “这个一时也解释不清楚,总之,你就是我的曾祖母!” 宇文家 黄莺莺因有了宇文家的血脉,便被收进府中做了小妾,此女甚为嚣张,总觉得那个不想惹事儿的连碧是个怂包,所以,她来势汹汹地跑到东厢阁里来找麻烦。 这种女人,宇文滟也见过不少,反正是见一次教训一次。 东厢阁的屋檐下传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来的人还挺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来抄家了。 “姐姐,为何害我!你明知道我有孕在身,却还送什么含有麝香的香包。”黄莺莺哭哭啼啼地站在屋中说着。 旁边的丫鬟端着托盘,上面放着‘脏物’ 连碧从容地喝了口茶,对于哭泣的黄莺莺没有半点理会的兴趣。 宇文滟说:“她这显然是来找死,你成全她吧!” 连碧放下茶杯,看着假哭的黄莺莺,冷冷道:“虽说这种雕虫小技在大宅院里很受欢迎,但是你敢在我面前耍弄,就是找死!” 黄莺莺哭的更加伤心,她边哭边说:“姐姐,你欺负我身份低微,我还不如死了!” 连碧站了起来,她最讨厌就是这种演技拙劣的女子,她眼中似勾起了火,道:“既知身份低贱,何故自取其辱!” 黄莺莺的眼泪突然流不出来,她感觉到连碧的气场足够强盛,她根本不是对手。 连碧停在了她的面前,道:“我对宇文煜没有兴趣,也请你不要随便找死!曾经的我也是一家之主,手底下管着七百口人,像你这种连眼屎都算不上的恶心东西,除掉很容易。” 黄莺莺吓得后退两步,结果在门槛上绊了一跤,地上流了血,她开始大叫起来:“救命,救命!” 连碧也没有想到,黄莺莺这一摔会小产。 当孩子不保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宇文煜已经提着剑冲了进来,他的剑出其不意地刺向连碧,正好伤了她的琵琶骨。 宇文滟完全没有想不到,她的曾祖父这样冲动冷酷,通常这种情况应该是先说几句再动手,为何他上来就刺。 鲜红的血一滴滴沿着剑刃落下,连碧愣住,她咬了咬唇,抬手握住了剑刃,掌心被划破,鲜血流穿指缝,她用力将扎在自己身上的剑拔下。 宇文煜没有想到连碧会这样做,她扔掉了手中的剑,哐地一声打破时间的僵持,宇文煜终于恢复一点神识。 她说:“是她自己跌倒的,与我无关。” 她还说:“今日你刺我一剑,他日,我还你十剑!”连碧放下狠话。 “你这个疯子,你害死了自己的三个妹妹,断送了整个连家,现在,你又来祸害我们宇文家,我要休了你!”宇文煜颤抖地指着连碧说。 连家的事情,是连碧一生的痛,在宇文煜的嘴里,竟是这样草率的几个字。 (连碧前因,可在《魔门毒女》越国篇看。) “休我?怕是公公婆婆舍不得,他们费尽心机娶我过门,不就是为了蝴蝶泪眼吗,可是,只有我连家血脉的人才能催动它!”连碧握紧了拳头,手中的血滴的更快,她就是要折磨这个年少轻狂的少年,就是要他知道,别人的痛苦不是他用来报复的伤口。 “我宇文煜从不稀罕你那狗屁蝴蝶泪眼,等我做了家主,第一件事就是休了你!”宇文煜眼中满是仇恨,他愤愤地甩袖离开,留下一脸憔悴的连碧。 宇文滟哀叹一声,这种发展趋势怎么会是她爷爷说的那场轰轰烈烈的深爱呢?她看到的只有宇文煜的恨,看不到爷爷说的爱。 莫非,所有美好的故事都是假的。 “你伤的重不重?”宇文滟心疼地问。 突然,连碧的眼泪哗哗落下,整个屋子只有她的呜咽声,她极度痛苦地说:“他怎么可以那样说我?他又没有经历过,又怎么会知道我有多绝望,他凭什么呀?” 第三十七章 纵情 宇文滟接不上话,只是静静听着连碧倾诉。 “我的妹妹全死了,我被全族的人逼迫交出泪眼,内忧未除,外患又生,其他家族的人对我虎视眈眈,我无可奈何,只能接受宇文家提的条件。” “我现在寄人篱下。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曾是个骄傲的人,现在,却再也不能骄傲地做人!” 曾经的连碧,从来没有时间去喜欢一个人,她从十二岁便接任了家主,她照顾着三个妹妹,打点着整个家族,她曾经真的很骄傲。 黄莺莺小产之后,原本以为宇文家的人都该冷静,可是两位当家的却不能冷静。 他们为了让连碧生下一个宇文家的孩子,将来得以催动蝴蝶泪眼,不惜下药促成好事。 宇文滟依然记得,那是一个暴雨之夜,连碧吃一份雪梨酥便有些昏沉,再后来,便有两个家仆把她抬到宇文煜的房中。 宇文滟的灵魂很清醒,她听见外面的暴雨声,轰轰然然的让人心慌意乱,随后门开了,宇文煜进了屋里,他同样被骗吃下了cuiqing药,再闻到了一阵室内的艳香,随后更是迷糊地慢慢靠向床上的连碧。 虽然说,宇文滟很想看到二人圆房,但是这种时候,这种方式,她却非常拒绝。 她曾试图叫醒连碧,可是怎么叫都叫不醒,眼睁睁地看着连碧的衣带被挑开,她的肌肤被侵占。 “如果是这样,便有了后来的宇文家族,我宁可不要来到这世上!”宇文滟闭上眼睛,不再去看旖旎的画面。 她有这样的祖先,她感觉有些耻辱。 雨停了,香断了,他们的梦也醒了。 沉睡的宇文滟感受到脖子被人掐住,呼吸有些艰难。睁开眼,看见宇文煜跪床上,两只手扼住连碧的喉咙,他身上披着一件白衫,长长的头发垂落在身上未着半缕的连碧胸前。 “贱妇!你就这么下贱吗?” 连碧的眼角落下一滴泪,她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宇文煜是不会做出这种事,他们都是受害者,成熟理智她没有把这种愤怒发泄在他的身上。 “反抗啊,曾祖母。”宇文滟大声地喊,她希望连碧不要这样任由命运摆弄下去。 连碧一个翻身,就将宇文煜制服在身下,只是,她没穿衣服,这个样子不太理想。 宇文煜伸出手,在连碧的锁骨上的伤口处用力一捏,鲜血落在了他白色的衣衫上,她不肯松手,他就不会放手。 连碧因为失血太多,最后昏倒,沉沉地扑倒在宇文煜的身上,她的理智和冷静全部消散。 后来的事,便是有宇文煜叫人把她拖下去的,他坐在房中沉默了一整天。黄莺莺哭着去找他,他也没有理会。 大夫来为连碧诊治的时候,发现她的银刺受损,稍有不慎就会断裂。对于一个修炼之人来说,金刺,银刺,玉刺尤为重要。 连碧靠在床沿上,没有半点表情,任谁同她说话都听不进去。他的公公婆婆也来看望她,假惺惺地问寒送暖。 她感觉自己失聪一样,再也听不见别人同她说了什么,安静的世上,只有宇文滟的声音。 “曾祖母,你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宇文滟不太理解,明明她是受害者,却什么也不说。 寂寂的夜,连碧好像恢复了一点意识,她挽了挽自己的头发,埋头看了看锁骨处的伤口,上面包扎着厚厚的纱,有股淡淡的草药香气,熏得她很清醒。 “你问我为何不讨一个公道,是因为...我需要依靠宇文家的人存活。”连碧终于回答了宇文滟白天的问题。 她不太明白:“你一直都是为了蝴蝶泪眼,可曾为过自己?” 如果连碧可以抛下这一切,她该是多么自在潇洒的奇女子。 总是喜欢把责任担在肩上的她又怎么会得到幸福。 “我从十二岁起便被上天选中,早就习惯了!”连碧突然站了起来,她推开了门,任凉凉的夜风吹进屋,清凉的风拂起她身上一层淡淡蓝色的纱,她迎风而立,忽然回过头来:“再过几天,我在外面建的别院便能修成,到时候,我会搬出去住。” 自从下药的事情之后,宇文煜也像长大了许多,他不再是那个有什么说什么的轻狂少年,他内敛了许多。他的父亲见他用功修炼,甚是欢喜。 连碧曾路过栏台时,见过他一面。黄莺莺还是围着宇文煜兜兜转转,给他添茶送水,给他擦汗解乏。 宇文滟说:“曾祖母,如果我是你,那小贱人和渣男早被我打成血泥肥了花草!” “他之所以这样努力,是希望早点当上家主休了我。”连碧转身回去,不再看那对狗男女,但对宇文滟这暴脾气,她倒是很乐意指点指点:“有时候,杀他比不得煎熬他更让我大快人心。” “听起来很高明,实际上很蠢,煎熬他的时候,何偿不在煎熬你自己。”宇文滟身为局外人,看的最为明白。 连碧只是苦苦一笑,就算如此,她也是无可奈何。 她说“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宇文滟一愣,这么快就转移了话题? “我要喝酒,看美人,逛青楼。”宇文滟的老毛病又来了。 “好!” 像连碧这样的大家闺秀一家之主,现在又是宇文家的少夫人,竟然敢去逛青楼,喝花酒。实在是令宇文滟受宠若惊。 宇文滟借着连碧的身体,在相距两百年的永安城,喝花酒,看美人,好不快活。 她虽然是痛快了,但连碧却引来了一身骂名。这件事情,直接传到了宇文府。 宇文家的二老让她跪在堂前,好一顿数落,她的夫君挽着小妾坐在一旁,冷漠相看。 连碧什么也没说,任由宇文家的三丛四德来绑架。 宇文滟从没受过这份罪,也没被这样辱骂过,对于连碧的隐忍,她很是自责。 连碧用心声告诉她,不必自责,她其实也想那样放肆一次。 宇文家的人叫她面壁三个月,意思就是禁足,不许她再踏出东厢阁半步。 这个解决的方法,连碧不太认同,让她呆在东厢阁三个月,如同绞杀。 她说:“我在外面建了一处别院,公公就以罚我的名义让我搬出去吧!” 第三十八章 断刺 宇文煜突然手心一紧,看着连碧的眼睛好是犀利冷漠。 “你是想在外面没有约束,继续胡来吧!”宇文煜就是针对连碧。 “我要是想胡来,在这里也可以!”连碧终于不再避让宇文煜,眼神中的冷漠,瞬间可以冻出冰渣子。 二位长辈也知道,连碧想要做的事情,他们也拦不住,如果闹的不好,连碧带着蝴蝶泪眼走了,一切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连碧搬到了别院住。 宇文滟来到别院,激动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连碧不由自主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水,问:“你在哭?” “没有,是风迷了眼睛!” “眼睛是我的,你不过是个灵,怎么迷了眼睛。” 宇文滟没有与她强辨下去,却能感觉到,白临风还在此处,正陪着她,只是,她与他隔着两百年。 连碧来到小亭子里,宇文滟要求她坐在她之前坐的位置,她看着对面空空的席位,却能想象出白临风端坐在对面品茶的样子。 那天的龙神节,果然不是什么好日子,她只是带着白临风前来喝杯茶,却意外地掉进了水里!之后的事情,她也没有弄明白,本以为白临风一直跟着自己,算是一点安慰,没想到,他竟是白纸传灵术! “白临风,你知道我在这里吗?”宇文滟在心里呼喊着。 两百年后,宇文家的别院。 白临风坐在那里,握着的茶杯一抖,他埋头看着杯中的倒影,竟是画中的女子连碧! 他终于找到线索了,放下杯子走到室内,看着纱帘中安睡的宇文滟,旁边的老妇正为她擦着眼角的眼水,见白临风进来,便说:“白公子,我家少主好像哭了。” 白临风拨开垂地的白纱,他优雅地蹲在了床边,一只手握住了宇文滟的中指:“宇文滟,你要记住,你现在看到的,听到的全部都是执念,你只要不太执著于故人的往事,便能回来。” 睡在床上的宇文滟眼珠一直在滚动,似在经历着什么痛苦的事情。 老妇瞧着心疼,也觉得害怕,便说:“白公子,少主如今这样,要不要派人通知家主回来。” “暂时不必。”赵潋突然走了进来。 白临风回头一看,只见赵潋咬破了手指,对着宇文滟的眉心一点! 渡灵师的读灵术,果然厉害。 透过宇文滟的灵,看到她看到的事。 时间一天天过去,连碧发现自己身体不太舒服,便请了连城来的大夫瞧,结果,她是有三个月的身孕。 得到这个消息,连碧不知是喜是忧。 那大夫曾蒙连家的恩惠,便如实向她说明:“夫人,你银刺已断,若要生下这个孩子必将受到反噬,轻者修为尽毁,重者性命堪忧。” 连碧默了一会儿,她不同别的女子那样恐惧担忧,而是一脸从容地再同那大夫说:“我要生下这个孩子,他将来是要继承蝴蝶泪眼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大夫跪在了她的膝下,埋首道:“老夫一定尽力。” 宇文滟万万想不到,宇文一家的嫡系血脉来得这样不光彩,最委屈是她的曾祖母,她扛下所有的责任与折辱,只是成全了一家都在利用她的人。 “你没有听说,修为尽毁,性命不保?”宇文滟质问她。 “你知道我多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吗?有了他,我便可以解脱!”连家的嫡系血脉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的后人就是蝴蝶泪眼的持有者。 “但至少是要与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生的孩子。我问你,你喜欢宇文煜吗?”宇文滟不太明白,责任和爱情,到底谁更重要,只是觉得连碧现在的选择比较蠢。 “喜欢?呵,反正不讨厌就是!”她苦笑。 宇文滟就更不明白了,宇文煜那么过份都不讨厌?这心底的承受力是有多强大啊! 连碧有了身孕的消息被宇文家得知后,差人送来了很多安胎的药品,他的公公婆婆还派了几个仆俾前来伺候。可是即将作为父亲的宇文煜却没有来看过一眼。 索性,连碧的状态看起来都很好,并没有因为宇文煜一人而影响心情。 不管是什么困境,她从未哭过,每天该喝该吃该睡,一样也没有减少。 等到接近产期时,她脸色的很是苍白,总是想睡觉,每一觉都睡的很长。宇文滟也跟着她睡着,谁叫她被困在一个孕妇的身体里呢? 大夫来看她的时候,总是惊出一把冷汗,大夫说:“夫人,您一定要打起精神,不能这样睡,否则会致死胎。” 因关系到胎儿的安危,连碧只好强撑,直到生产那天。 宇文滟也算见过大风大浪,但是没见过生孩子,如今不但得见,还能体验。 连碧双手抓着床褥,极度痛苦地在床上挣扎,汗水浸室了头发和衣衫,她一起喊,却喊不出谁的名字。 这世上,已经没有谁的名字那么重要了。 宇文家的长辈闻讯都来了,唯独宇文煜没有来。 宇文滟跟着连碧一起承受那份痛,她一直都在鼓励她:“曾祖母,你是我见最坚强的女子,你一定坚持,把小宝宝生出来。” 一天一夜过去了,连碧为了生下这个孩子,憋断了银刺和玉刺。 孩子落地,呱呱地哭。 连碧昏了过去。 随着孩子落地,宇文滟也被弹出了体外,她如空气一样站在屋子里,看着宇文家的人都在忙碌。 接生婆忽然大喊:“不好了,少夫人没气儿了!” 宇文滟的胸口如被谁扎了一刀,痛得有些呼吸不能。 大夫连忙跑上去把脉,观看她的瞳孔。随后,大夫脸色苍白,回头便对门外抱孙的宇文家主道:“恐怕需要你们一层的灵力维持一下。” 门外的宇文家主本要进去,却被他的夫人拉住衣袖:“老爷,我们的目的达到了。这个孩子将来就是蝴蝶泪眼的主人!” 此话正好被匆匆赶来的宇文煜听见了,他慢慢走过来,问:“娘,你什么意思!” 第三十九章 偿痴 “煜儿,娘知道你不喜欢连碧,现在,她已生下连氏血脉的孩子,一切,都过去了!”夫人眼角冷漠,对着身后人吩咐道:“少夫人已经没了,快去安排后事!” 宇文煜突然怒吼一声:“谁也不许动!” 宇文煜一脚踹开了门,宇文滟却被门外的一阵风扇出窗外。 “宇文滟!”有一个人将她抱住,她回头一看,竟是赵潋。 赵潋握住了她的手:“跟我走!” “公子离?”宇文滟看着他,这一身玄衣神秘内敛干净俊逸的人不就是无瑕公子吗? “嗯。你现在困在执念里,只要跟着我,就能冲破这些迷障。”赵潋的手还在滴血,以他渡灵师之血打开一条属于阳关之路。 “你看到白临风吗?”宇文滟心底还是有些失落,她困在这里这么久,白临风也只是捎来了一张白纸传灵,竟没有来救她! “他守着你的身体。”赵潋没有骗她,也不想说三道四来离间他们,他只是想做一个正人君子,光明正大的来赢得宇文滟的心。 赵潋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用了很多血,这条路很长,他一直紧抓着宇文滟的手没有放开。 宇文滟有些小感动,她说:“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赵潋的唇色有些枯白,微笑也有些疲倦,他边走边说:“那我小时候是怎样的?” “小时候的你,总是喜欢跟着我,怀里还藏了我的匕首。有一次,我们遇上一条三尾蛇,你居然一个人跑了。”宇文滟想起那件事情,就想把赵潋往死里打。 赵潋微微地笑了起来,他没有说话,只有他知道,怀里藏的匕首是宇文滟为了救他杀了一匹狼,他夜里带着侍卫前去拔下狼身上的匕首,自那以后,便藏在身上,永记在心。对宇文滟来说,她家的匕首可以排一个仓库,哪里还记得他怀里揣的匕首是哪一柄? 至于他们遇上一条三尾蛇嘛,赵潋读过古卷,说是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一道交叉的口子,然后口中默念“归血归血,归真归真,归我归我”然后一直往北跑,三尾蛇就会追着去。 后来,三尾蛇真的追上他了,他还记得自己被咬了四十七个洞,差一点就死了。因为中毒命不久矣,他的父亲才把他送去陈国的。 可惜,陈国的所有玄门大派都不肯收留他,他在雪地中只能等着死,幸运的是他遇上了公奇月! 宇文滟见他不狡辩,道:“你说,你小时候怎么不勇敢一点,诚实一点!” “阿滟!”赵潋突然停下来,他回头看着宇文滟。含情脉脉地说“原谅小时候的我吧!” 宇文滟看他脸色那样苍白,又见他手那样冰凉,暗叫不妙。 忽然,眼前的屏障破裂。 她猛地睁开眼,自床上坐了起来。 赵潋的手慢慢地放下来,见她醒来,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最终倒在了地上。 白临风伸手触摸宇文滟的额头,却被宇文滟挥开,她好像没有看到白临风一样,一个翻身就跳下床,扶起地上的赵潋。 在她眼里,只有赵潋最重要似的。 “赵潋!公子离!” 白临风站了起来,看着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宇文滟道:“他失血过多,应该是昏过去了!” 宇文滟力大无穷,直接将赵潋横抱而起,这个举动直接吓到了优雅冷静的白临风,这还是女人吗? 宇文滟把赵潋放到床上,又为他盖好了被子,然后慌慌张张地出去,嘴里不停地说:“失血,失血,哦,对补血。” 失了血就要补血,宇文滟理解的,随后便让老妇去买补血的东西,什么猪血,母鸡,阿胶,当归的全部来了一箩筐。 回来之后的宇文滟几乎没同白临风认真说一句话,她就一直忙着炖汤,做药膳。 妖妖灵自窗口上跳下来,看着一旁静坐的白临风道:“师父,你失宠了!” 白临风慢慢看向他,眼神很不善:“回去看好锦画馆。” 妖妖灵自衣袖里拿出一只鸡腿,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道:“嗯,宇文滟做的鸡可真香,我好不容易才求她分我一条腿。师父啊,为了不被活活饿死,我劝你也去厨房看看,或者撒撒娇,让宇文滟分你一碗汤!” 白临风气得直接掀桌,妖妖灵拔腿就跑。 厨房,宇文滟哼着小曲儿,做着好吃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白临风来到厨房,看到桌上放了三大盅汤,心里很不平衡,平时宇文滟从没这么客气过。 宇文滟回头拿勺子的时候,正好看到白临风伸手揭开汤盅,她大喝一声:“不许动。” 白临风连忙收回手,他又不是来偷吃,他就想看看到底都煲了些什么? “这些都是给公子离补血的,你不许吃!”宇文滟走过来,还将白临风的手拍了一下。 “作为锦画馆的厨娘,你的职责不应该是公子离吧!”白临风就差说,你应该给我做好吃的。 “他为了救我失血过多,到现在都还昏迷着,我良心不安要照顾他可以么?”宇文滟又转过身,继续去忙自己的。 白临风冷嗤,公子离有血就了不起啊,欺负他没血的人算什么回事儿?他为了宇文滟可是跳过河,到现在风寒都未好全,为了她,还捎去的白纸传灵术保护她,传灵术被杀死之后,他受了内伤。 要不是内伤未复,他早就去把宇文滟捻出来了! 见白临风没有说话,她回头一看,原来还杵着没有离开,便说:“你怎么还不走?” 白临风转身离去,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宇文滟端着汤去喂赵潋,耐心十足地一点一点灌进去,还为他擦脸捂被之类的。 白临风被气走之后没有留在别院,而是直接回到锦画馆,妖妖灵看他脸色不佳,便调侃了几句,结果被打得半死不活! 老妇看到宇文滟如此细心地照顾公子离,便将她悄悄拉到一旁说:“少主,你喜欢赵公子对吗?” 宇文滟表示没有听懂,老妇哪知眼睛看出来她喜欢赵潋? “你神神秘秘拉我过来,就是想问这个?”宇文滟不想同老妇聊天,转身即走。 “少主,白公子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老妇大声道。 第四十章 情欢 宇文滟猛地停下来,她回头看着老妇,神情疑惑,她到底想说什么? “老奴想说的是,水要端平,莫伤人心。” “什么意思?”宇文滟自觉得没有什么头脑,也不想那么深奥的问题。 “少主既然视赵公子为恩人,待他这样不同,那对白公子,少主就太冷漠了些。”老妇走上前,继续说:“赵公子确实是把少主从昏迷中唤醒,功不可没。但白公子同样跳下水将少主捞起来不是,我还看见,他把你抱在怀里,嘴对嘴渡气,我想那白公子是喜欢少主的。他的话比较少,但做的却很多。对于任何玄术,老奴不太懂,但我看见白公子用头上的簪子取了胸口一滴血落在白纸上,说是传到你身边保护你的。这些天,他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染了风寒也坚持着。你难道就没有看出来,他病着吗?” 宇文滟突然呆呆地移不开步子,她并不知道白临风做了什么?也许是他做的她都看不见吧。 “帮我照顾好他,我出去一会儿。”她眼眶通红起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平复内心,只是慌张地夺门而去。 锦画馆,白临风坐在院子里弹着琴,琴音甚为烦闷,听得人情绪波澜。妖妖灵咬着一口苹果,摇了摇头。觉得听师父弹琴没意思,便又翻到墙上看风光,只见宇文滟如飞箭奔来。 妖妖灵边咬苹果边说:“有好戏看了。” 宇文滟走到巷子里,对着墙上的妖妖灵抛了一只城西的叫花鸡:“一柱香的时间不许回锦画馆。” 妖妖灵接住宇文滟抛来的叫花鸡,拆开便有一阵香气扑鼻而来,他冲宇文滟迷人地笑了笑:“天黑之前我都不会回来,你想怎么就怎么?别弄出人命就行!” 看着妖妖灵盾空而去,宇文滟总觉得妖妖灵思想太复杂了。她推开了锦画馆的门,看见白临风背对着她,端坐在一棵梨花满枝头的树下弹着琴,纯白的一切,如虚界之神,似幻非幻。她一步一步走向他,小心翼翼地蹲在了他的旁边。 “白临风,你今天想吃什么?”宇文滟平淡地说。 白临风按下了指尖的弦,再无半音飘出,他没有看她,而是冷冷道:“出去。” 宇文滟突然伸出手,将白临风的三层交领拉开,眼前露出一片白皙的雪肌,心口位置有一点青记,那是伤口的位置。 白临风万万想不到,宇文滟会突然扒衣,他拉起衣服巧妙地将宇文滟按倒在梨花铺满的地上,居高临下对视着她。 宇文滟怔怔地看着压在身上的白临风,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欺负。但是这种欺负感觉挺好的,而且心跳也很快。 她正色道“白临风,我都听说了,是你跳下水把我捞起来的,不仅如此,你还亲了我。还以心上之血传灵保护我。” 白临风的手自两旁的地上抬起,自己也端端正正地坐好。他冷漠地说:“哪及得上公子离为你失血昏迷。” 宇文滟虽没谈过情说过爱,但也知道这就是吃醋。她坐起来,凑到白临风耳边,笑道:“你吃醋的样子真好看。” 白临风猛地转头,差一点就唇贴唇,二人皆愣住,一动不动。 一片梨花被风吹脱,旋转着落在了宇文滟的眉心处。 眉间雪,如此好看。 宇文滟说:“白临风,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你知道吗?赵潋出现的时候我多希望那个人是你,是你牵着我的手走过长长的阳关路。” 白临风没有说话,一动不动保持刚才的动作,他怕一不小心就怀了现在的画面。 “我从未如此依赖一个男人,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我不知道我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会喜欢上我。但就在刚才,你的一个表情便让我开心的不得了。我虽没经历过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但也知道,吃醋是什么!” “白临风......” 嘴巴被紧紧地封住了,她看得真真切切,眼前的白临风扑了上来。 微微细风,纷纷落花,她眉间的雪落下来,她怔楞着,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白临风分开一点,一只手将长琴推开,另一只手将宇文滟搂到膝盖上,再度吻上去,那片柔软中带着熟悉的芳香,令他一度产生幻觉。 天黑之后,宇文滟一边吃饭一边说:“别人确定关系之后都会送个订情信物,为何我向你讨要头上那支簪子你却不给?” 主要是宇文滟听说白临风头上的那支簪子曾为她取心头血施以白纸传灵术,知道真相的她非常感动,就想讨回来好好珍藏起来。 “这个不太适合你。”白临风为她布好了菜,云淡风清地飘出不太适合几个字。 宇文滟也没有办法从白临风的手里抢,只得大口大口的吃菜,全程都不开心的样子。 白临风同她说,自从龙神节之后,宇文滟就没有回过家,不管怎么样也要回去问声好。宇文滟只好依依不舍地走出锦画馆,一步一回头。 “那我明天再回来!”宇文滟朝着白临风挥了挥手,最后调头离去。 看着远去的宇文滟,白临风心中中依旧忐忑不安,他忽然叫住她:“阿滟!” 宇文滟猛地顿足,她满面笑容地回头:“如果你舍不得我走的话,明天一早我再回去。” 宇文滟就是想给自己找个借口留下来,在她准备踏着步子往回走的时候,白临风说:“我想说的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要暂时保密。” 宇文滟收住了步子,她颇为尴尬地笑了笑,还以为白临风舍不得自己,原来是告诉她就目前而言他们的关系还不能公开。 “好。”她盈盈一笑,挥挥衣袖离开。她根本不在乎别人是否知道白临风喜不喜欢她,只要她知道就够了。这么久以来,她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实属幸运。 妖妖灵拿着一串糖葫芦从墙上跳下来,他盯着宇文滟离开的方向看了两眼又飞快地奔向白临风。 第四十一章 刺城 “师父,你真的喜欢上了宇文滟啊?”妖妖灵其实不敢相信,他随白临风来到永安城,从宇文滟闯入白临风的生活开始,那趋势完全不是朝着爱情的方向发展! 白临风转过身朝屋中走去,他没有说话。妖妖灵紧跟其后,他上前去为白临风递了一杯茶,道:“师父,宇文滟这个女人纵然有一千万个不足,但是我能看出来,她是真心的。” 妖妖灵似有话要说,可是看白临风沉默不语,他又酝酿了一会儿,道:“她鲁莽无脑,花心放浪,唯有师父...她肯认真相待。” 白临风看了妖妖灵一眼:“有话直说。” “我记得师父此来永安城是有任务在身,也记得师父不会喜欢任何人。虽说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变数,但是,师父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师父的师父,所以,我不明白师父喜欢宇文滟到底是什么意图!” 白临风握着杯子的手颤抖着,他眼眶有些红,声音也有些沙哑:“阿灵,我是认真的……就算全永安的人都要死,我也会护她周全!” 妖妖灵睁着圆圆的眼睛,这句话的意义很重要。 “师父,恭喜你啊。”他弄不懂的终究是人心二字,妖妖灵却不能反对他们的任何决定,唯有这一声道喜。 宇文滟还没回到宇文府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她被半路跳出来的舒城拔剑拦下,舒城看上去不太高兴,宇文滟一脸错愕地看着她:“舒城,我宇文滟也算很有钱的对不对?应该不会欠你钱的是不是?” 舒城一把拽住了宇文滟的胳膊,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把她拖到了万艳楼的包间。 宇文滟被舒城扔在了地上,她的剑抵着地板,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尖锐声音好像可以穿透人的心脏似的。 “好你个宇文滟,枉我拿你当成知己,你居然唆使宇文沉越欺负我!”舒城的剑尖直指宇文滟的喉咙。 这番话问得宇文滟一头雾水,她像只无辜的小白兔在舒城的剑下颤抖。 “那个.......”宇文滟也想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怎么感觉自己很冤枉呢? 不容宇文滟说什么,舒城的剑削断了宇文滟的两根头发,她嘶声道:“宇文滟,你都知道别人是怎么说我的吗?” 宇文滟怔住,她真不知道舒城发生了什么大事,她看起来很不正常。 “他们说,舒家长女,不知廉耻,攀龙附凤,水性杨花,朝三暮四!”舒城眼眶红了。 宇文滟并不觉得这些字眼难听什么的,因为这些字眼曾经就是形容她自己的。可是舒城一直都是很乖巧,很听话,可以说是整个舒家的骄傲,她在别人眼中,应该当是第一剑客,第一美人。 “到底怎么了?”宇文滟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她推开了舒城的剑,捧住了舒城的肩膀。刚才她还以为舒城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的,所以她也很配合,从头到尾不反抗,让她拖着自己进到万艳楼施暴。 舒城没有告诉她原因,只是扔掉了剑,决绝地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也请你以后,别再自作多情安排一切!” 看着舒城离去的方向,宇文滟久久难以回神,她捡起地上的剑,这是舒城十二岁那年宇文滟拿出自己的小匕首,特意找人打造的一把剑,是她送给舒城的十二岁生辰礼物。 她抱着剑回到宇文家,整府上的气氛很诡异,下人也都畏首畏尾的。 宇文滟回来时,宇文宵郁色密布,冷冷地说:“你还知道回来!” 宇文滟总觉得自己受了什么委屈,可是这委屈很是莫名其妙,舒城朝她发火,现在她爹也是这种不待见的态度,她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家的事儿? 难道是她和白临风好了,大家嫉妒?可是大家好像并不知道她和白临风的事吧! “爹,好好说话。”宇文滟就是不太喜欢宇文宵冷漠待她。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去哪里了?”宇文宵很生气,自龙神节后,他派人去锦画馆请人,结果锦画馆只有妖妖灵。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妖妖灵说:“别来烦小爷行不行,你们的少主早就跟我家师父私奔了。” 派去的人回到告诉宇文宵私奔之事,气得当场吐血。 宇文滟皱着眉头,道:“我宇文滟还犯得着私奔吗?全永安的人都盼着我早点出嫁好不好?” 所以这不是重点,宇文滟上前给宇文宵递了一杯茶:“爹,你就直接说,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于是,宇文宵边喝茶,边说起家里的一桩大事。 龙神节那天,宇文沉越在祈愿池的花团里编了一个花环送给舒城,舒城当时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以为是宇文滟送给她的,她也欣然地戴在头上。 月光下,灯火阑珊,他拉着舒城站在龙神台上,对着龙神说:“我宇文沉越今日向龙神祈愿,一生一世只爱身旁的女子。为她,可以连命都不要,望龙神传达。” 站在沉越旁边的舒城一个踉跄,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没有想到他会说出那样的话。她有些措手不及,当她想要趁机逃走的时候,宇文省和舒盛明都瞪着眼睛走上来。 当时舒盛明什么也没说,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扇了舒城一个耳光。 宇文沉越连忙上前扶住舒城,他的眼里满是心疼,他抬头看向舒盛明,非常谦和地说:“舒伯伯,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拉着舒城来的,我也是真心喜欢舒城的,还望舒伯伯能够成全。” 那一刻,舒城无地自容,她狠狠推开宇文沉越:“够了!” 舒盛明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很想教训宇文沉越,可那小子是宇文家的嫡子。况且他的准女婿宇文省还在旁边,他只能抿着唇,怒而不言。 宇文省拍了拍手掌,阴阳怪气地笑道:“好,好,好一对狗男女!沉越。你未来的嫂子也敢染指,可是好本事儿。” 宇文沉越不在乎这些羞辱之词,可是宇文省却又很快把矛头指向了舒城,他说:“好一个揣着端庄娴雅的第一美人,竟然是个如此下贱的破烂货。” 第四十二章 抢婚 舒城脾气一来,直接拔剑抵在了宇文省的喉咙间,她眼珠漆黑,面色冷峻:“宇文省,今日我便要你死在破烂货的手里。” 宇文省被抹了脖子,如果不是舒盛明出剑阻止的快,宇文省的头绝对落在地上滚上几滚。 “不肖之女,你想让整个家族为你陪葬吗?”舒盛明挡在了宇文省的面前,对着一心只想杀人的舒城怒道。 舒城回过神来,她才知道自己不仅仅是自己,她还是舒家的长女,身系一个家族。如果杀了宇文省,宇文家的人不会放过舒家。 宇文省用手抹了抹脖子上的血,他歪嘴一笑,谁也不知道他有了什么阴谋。 宇文沉越看着舒城,只道:“对不起!” 他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也不知道舒城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她看他,只有厌恶了吧! 龙神节后,宇文省的父亲也就是宇文宵的大哥,他带着宇文省还有其他几位长长辈一起开了堂会,堂会的内容就是要怎么还宇文省一个公道。 宇文宵被逼无奈,只好当着六位长辈和族中较为重要的一些人,鞭打了宇文沉越二十一鞭子,皮开肉绽的宇文沉越直接昏了过去。 宇文宵知道,这是他大家想要逼死他唯一的儿子,将来再整垮宇文滟,这宇文家的嫡系一脉也就差不多干净了。不仅如此,宇文省还要求,要在五日内与舒城完婚。 作为家主的宇文宵,只得分吩下去,让他的大哥安排这门婚事。 宇文滟一听说沉越被抽了二十一鞭,气道:“爹,你是不是吃多了怂包。大伯让你打你,你就真打。到底谁才是家主?” 宇文滟气的不轻,她一把扔掉宇文宵手里的茶杯,愤然道:“你明明知道沉越身体弱,还这样打他,你是在要他命啊!” 宇文宵没有说话,他的心何偿不疼? “况且,这件事情根本不是沉越的错。”宇文滟想说的是,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再者,她护短,护弟弟。 宇文滟来到沉越的房中,看到沉越还卧在床上,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她伸出手轻轻地拨开他肩膀上的发丝。 “沉越,阿姐来看你了。” 宇文沉越睁开眼睛,那双眼满是绝望,他以前不是这样,虽有病魔缠身,但不会这样生无可恋。 “阿姐,我是真的喜欢舒城。” 宇文滟揉了揉他的额头,道:“我知道。” “可她不喜欢我。她还说,她非常讨厌我。”宇文沉越的眼眶越来越湿润,他很伤心,却不能像小女孩那样嚎啕大哭,隐忍最伤身心,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吁了口气:“明天,她就要嫁给宇文省了。” “沉越,不要难过,有阿姐在,宇文省绝对娶不到舒城。”宇文滟握住了沉越的手,她的那份的坚毅直接传进了他的心底。 翌日,舒府嫁女,全城沾喜。 宇文滟在房中擦拭着手里的剑,这是舒城用过的剑,曾经,她们有过约定,相互守护,她不允许舒城嫁给宇文省,今日便不能让宇文省如意。 出发之前,她来到宇文沉越的房中,此时的宇文沉越还蒙着头缩在床上,看不见他的脸。 “沉越,阿姐说过,这一辈子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今日,阿姐便把舒城抢回来给你!”宇文滟提着剑,合上门离开了。 躲在被子里的人动了一下,她钻出来,是个丫鬟。其实,宇文沉越早就偷偷出府了。 城东正街,锣鼓喧天,礼乐齐鸣。 满天纷飞的花瓣,夹杂着令人忧伤的香气,八抬垂纱的奢华轿辇缓缓穿行在花雨中,轿中的舒城,绝世容颜都掩在了红色的盖头下,她垂着眼,不语不声。 为了整个舒家,她只能嫁给宇文省,她忽然想起当时宇文滟对她的承诺,这一刻,又多希望它能够兑现。 宇文省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光彩夺人。宇文滟站在雅阁上,看着这些热闹的人群便心烦的很。 宇文滟选择在这里动手,无疑是要干一件轰动整个永安城的事,虽不知后果有多严重,但能让舒城和沉越脱离苦海,付出一些本就不在乎的名声也没有什么不值。 突然,有一人一骑,一枪一杆直奔宇文省而去,宇文滟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她的好弟弟宇文沉越吗? 一身红衣,光彩夺尽,他更像今日的新郎啊。 很快便有迎亲的人马上前拦住了宇文沉越,宇文沉越挑起长枪掀翻数人,其姿态绝妙绝伦。 “沉越,今日兄长大婚,不想见血,赶紧让开。”宇文省愤道。 “舒城,我知你不喜欢宇文省,你现在就走,一切后果皆由我一人承担。”宇文沉越懒得同宇文省废话,他大声地朝着轿中的舒城说,只是不想看她深陷悲苦。 舒城握紧了拳头放在膝盖上,松开了又握紧,握紧了又松开。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心底竟起了一丝莫名的快乐感。 “舒城,舒家两百口人命,你舍得吗?”宇文省要挟道。 这时,宇文滟自高楼的雅阁飞下来,一剑又一剑,削落了垂在轿身上的红纱,红纱纱细细落下,竟比满空的落花还要美。 宇文滟做事向来干净利落,手中的剑毫不客气地将盖头一并划成碎片,一张空前绝后的美丽容颜呈现在众人眼中,引无数人惊叹。 “这么漂亮的人儿,嫁给宇文省岂不糟蹋?”宇文滟浅浅一笑,将轿中冷静自持的舒城拉下来。 宇文省气得两眼血红,他看着宇文滟,痛道:“宇文滟,别以为你是少主就可以胡来!” 宇文滟松开了舒城的手,朝着宇文省走近了两步,她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这么些年,你不是看着我胡来的吗?还有啊,你是不是记性不好。我记得就在这条街,我说过,这辈子你宇文省若敢迎娶舒城,我便要你身首异处!” 宇文省内心激颤,他当然还记得。宇文滟这个蛮不讲理的女霸王,谁都知道她出手尤其狠辣。 第四十三章 决意 宇文省还未回过神,宇文滟便提着剑腾空而起,利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见了一丝血,有些粘有些凉。 宇文滟两只脚悬在半空,全身灵力暴发,将周围一切都控制在内,只要她轻轻一抹,宇文省就真的身首异处。 骑在马背的上的宇文省一动不动,那一刻,他害怕了。 “说,你不娶舒城了。”宇文滟威胁道。 宇文省看着街上的人,他犹豫着,今日所受的屈辱一定会伴他一生,可是如果不受这份辱,他可能会死。 “宇文省,从小到大,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宇文滟的剑越入越深,鲜血沿着剑刃开始滴落。 “一!” 周围气氛凝重,压的人吐不过气。 “二!” 宇文沉越仰视着半空持剑的姐姐,那份凌厉他永远不及,难怪她才是与生俱来的家主人选,她那样儿的人,就是啦。 “三!”宇文滟喊完,握剑的手灵力充盈,她从来都不后悔为舒城和沉越做任何事。 “我宇文省今生都不会迎娶舒城!”宇文省闭着眼睛,是在用整个生命喊出这句话的。 宇文滟飞落在地上,她对着马上的宇文省笑了笑:“行了,骑着你的小毛驴赶紧滚蛋。” 宇文省还没有反应过来,宇文滟对着马屁股狠狠一拍,宇文省就被马儿带着离开了。 这时,舒城走过来,她看起来并没有很开心,而是向宇文滟咆哮:“你就这么希望我们舒家全部死光?” 宇文滟真的很讨厌这些带着家族光环的人,所以她也很生气,说:“你不就是想榜上宇文家这座靠山吗?好啊,我成全你啊!” 宇文滟将舒城拖回轿中,将她摁下之后,道:“现在,你就给我乖乖地嫁给沉越。保住你的舒家!” 宇文滟转过身,对着所有送亲迎亲等人高喊:“奏乐,回府。” “宇文滟!我恨你!” 宇文滟没有说话,她背对着舒城。对她来说,这是保护舒城和舒家最好的办法,一切责任都让她一人承担吧。 宇文沉越也在宇文滟的安排里懵懵懂懂的前行,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他并不后悔,他总能用一生的时间去证明,今日舒城的选择是对的。 舒城被抬回了宇文家,没有拜堂,直接送进了宇文沉越的房中。宇文宵和李绝绝都茫然地坐在堂中,听完下人的描述才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 宇文滟安排好之后,宇文宵便将她留在大堂中。 李绝绝心里烦燥不安,不断地摇着手里的绢扇,她说:“滟儿,你这样做是会影响以后继承家主之位的声望的。” “那又怎样?比起舒城的幸福,沉越的愿望,声望算什么东西!”宇文滟双手抱在胸前,理直气壮。气得本就沉默的宇文宵更回沉默。 “滟儿,你这样鲁莽,将来会吃大亏的。”李绝绝都急死了,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这种性子,将来无论是爱情,还是什么都会吃亏。 “我宇文滟生来尊贵,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了,就是没有吃过亏,很期待呢?”宇文滟很是淡然,自果盘里摘了一颗红提,放进了嘴中。 宇文宵直拉喷了一口血,瞪着宇文滟,手却指着大门的方向,怒吼:“滚,给我滚!” 宇文滟又摘了颗红提,边走边说:“滚就滚。”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回过头来提醒:“舒城和沉越的事情,你们二老可千万别管,这一个是我朋友,一个是我弟弟,他们可都是我罩的。” 哐! 宇文宵直接将一只极好的杯子朝宇文滟掷去,还好宇文滟跑得快,没有被砸死。 宇文滟来到锦画馆,白临风正坐在茶室里喝茶,妖妖灵一改往日的态度,对着宇文滟笑嘻嘻:“师娘来了啊,快来喝杯茶。” 宇文滟刚走到门前就摔了一跤,妖妖灵哈哈大笑:“师娘不必拜我,应该是我拜您才是。” 宇文滟爬了起来,却又坐了回去,她是真的没有什么力气了,本来龙神节之后就被困在执念里三天,今日又在舒城的婚礼上大显身手恐吓宇文省,实在是耗尽了精神。 本在一旁没心没肺的白临风走了过来,将她扶了起来,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探了探她的脉象,最后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妖妖灵捂着眼睛,知道二人要上阁楼了,心思无比单纯的他只是大喊:“大白天的,你们要自重。” 宇文滟也很激动,她在白临风的怀里,娇羞的埋着头,轻吟道:“我,我,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白临风将她放在了床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宇文滟还想着,白临风这么急切,应该是要跟她做点什么该做的事情,她虽然娇羞,也较疲惫,但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不正撅嘴等着亲亲呢? 半晌没有结果,宇文滟眼开眼睛,却看到白临风坐在远她三尺之远的地方,瞧着她想被亲亲而厥起嘴巴的搞笑表情。 “听说你抢了宇文省的亲,还把舒城接到了你的府上。”白临风正经地问。 “嗯。是不是觉得我特别靠谱,为了朋友和亲人,全身上下都能插刀子?”宇文滟捧着脸作花朵样子,这种装可爱,扮呆萌,果真不太适合她。 “一腔孤勇!”白临风好像并不崇拜宇文滟,四个字评价的甚为精辟。 “你灵力本就较弱,加上之前被困执念之中,伤了元气,短期内不要使用灵力了。”白临风好心告诫。 “今日也是迫不得已......”宇文滟也不想使用灵力,本来她从小懒散不肯修炼,之所以可以当上少主,是她天生的好命。 “你先睡一觉,醒来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宇文滟昏昏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中天了,她轰轰然然地跑到楼下,从复室,静室一一找过,终于看到了白临风。 “不是说等我醒来带我去一个地方吗?”能被白老板邀请,何等大事儿,一定要放在心上。 白临风和宇文滟才刚刚出门,妖妖灵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他拉住了宇文滟的手:“师娘要去哪里?可不可以带带我?” 第四十四章 订情 宇文滟没约过会,也不知道不能带上第三个人,她以为,一个孩子而已,带着出去挺热闹的,所以她笑了笑,打算答应他。 结果白临风一句话打断:“留下来看铺子。” 妖妖灵几乎哭成了泪人了,他就这样活生生的被师父抛弃了,站在锦画馆的门前大声哭喊:“爱情误我,爱情误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孩子失恋了。 天奇阁 白临风和宇文滟就静静地站在下面,仰头看着永安城最高最高的阁楼,一共是十八层,听说地下也有十八层,这与宇文家存放蝴蝶眼泪的结构颇为相似。就是上十八,下十八,可惜的是,宇文家的蝴蝶塔,是上有六,下有六,所以在永安城排不上第一,却居在第二。 “来这里干什么?”宇文滟不懂,这不是城主家的宝阁楼吗?这里的守卫一点儿都不比宇文家少,毕竟城主第一,宇文家第二嘛。 “取东西!”白临风淡淡道。 “啊?”宇文滟指了指天奇阁字样,再看看白临风,这座楼阁是城主家的,来城主家的地盘取东西,还三更半夜的,这分明就是...... “偷窃。”宇文滟实话实说。 白临风的本事远远超出宇文滟的想象,他进天奇阁就如进酒楼似的,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宇文滟轻声道:“你进我们宇文家的蝴蝶塔是不是也这么容易啊?” “虽然没去过,但应该不会太难。”白临风不是说大话,而是真的很厉害。 “下面十八层是兵器遁甲,上面十八层是珍宝药材,你想上还是下?”白临风站在上下入口之间问道。 宇文滟很佩服,她和城主家这么熟都不知道这上下十八屋到底放了什么,他却这么清楚。 “都可以。”宇文滟现在对天奇阁没什么兴趣,对白临风却充满了好奇。 白临风领着她上了十八层,满目琳琅的奇珍异宝,简直闪花了眼。宇文滟的家中也不缺少这些东西,从小看到大,对于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太大的刺激。 宇文滟说:“你这么厉害干嘛要去画画,直接当个大盗多好啊!” 她也是说实话,如果当个江洋大盗的话,肯定比现在有钱,说不定比宇文家的钱还要多呢。 “如果你想当个盗贼夫人,我倒可以尝试。”白临风一本正经的说,一点儿都不像在开玩笑。 那时的他只是在想,宇文滟要是喜欢的话,等他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就去当个大盗,让她的身家比宇文家的财力更加雄厚 宇文滟只当那时的白临风在挖苦她,调侃她。 不知道走了多久,十八层楼真的很高很大,宇文滟走累了便坐在一口玉棺之上。 白临风一看就没谈过恋爱,他抓了几把珍珠项链走宇文滟跟前递出去,冷冷道:“戴上!” 宇文滟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就乖乖的戴上了,可是,一条两条好像不是白临风要的效果。 “全部戴上”他很霸道! 三十几条珍珠项链挂上去,脖子差点没有压断,她哭笑不得,却不好拒绝。 随后,白临风又抱来一匣子的珠钗之类的走过来,一根一根的全部插在了宇文滟的头上,直到宇文滟的头上没有余地可以容下钗子为止,他把剩下几支放到她手心,道:“剩下的打包回去!” 宇文滟愣愣看着白临风,不想说话。 没完没了的白临风又拿来了许多镯子,不管是金的玉的翡翠的,通通戴到宇文滟的手上。 宇文滟只觉得,脖子要断了,头要炸了,手要废了! “白临风,这算什么?”宇文滟撑着墙壁问。 “定情信物!” 白临风拖着宇文滟走的时候,宇文滟感到浑身珠玉撞磬叮叮作响,实在是走不动,后来惊动了城主家的守卫,宇文滟哭着说:“我真走不动了。” 头上扎的跟个板栗球似的,脖子挂了十多斤,别提手上多少东西,总之现在的她头重脚轻,使上不力,跑不快。 白临风走回来,他蹲下来说:“上来。” 宇文滟不敢相信,长这么大居然会有男人敢背她,而且还是这种情况下。 她欣然地接受了白临风的好意,只是不知道白临风背着超重的女子,心里头是什么感想。 皎皎月下,白临风背着她,走过最长路是那条西槐巷。 妖妖看到宇文滟‘满载而归’失声笑道:“师娘的品味果然不同凡响。” 不过宇文滟还是很开心,她将身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取下来,装在了一个盒子里,她抱着那方盒子笑了许久,这世上,怎么有白临风这样可爱的男人呢? 白临风不知她在笑什么,便喝了口茶问:“笑什么?” “我还没见过送订情信物要送这么多的?”宇文滟坦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嗯。” “也没见过送订情信物要带着人去偷的。” “嗯。” “现在搞得我都不知道要送你什么了。” “不用。” “所谓定情信物是需要双方拿东西交换的。” “哦。” “白临风,不如我送你一个吻吧。”宇文滟放下盒子,认真地凑过来,她也没什么好送的,想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 “可以!” 宇文滟差点吐血,本来是想吻他来着,被他这正儿八经的一句可以,那股子冲动全部变成了泡沫。 她退回去,端正地坐好,笑了笑道:“算了,还是下次吧。”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她被白临风拖到怀里,猝不及防地让他亲了亲唇瓣,宇文滟整个人都酥麻麻地趴在他身上,不能动弹。 白临风的唇贴着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喷得她有些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他说:“我要离开永安城一段时间。” 宇文滟有种莫名奇妙的失落感,总觉得将要失去什么。明明才好着呢,为何又要分别? “去哪里?要多久?可不可以带上我?”宇文滟不想那么快就分离,她一点一点地抬首,双目柔情似水,绵绵绕绕地凝视着。 “我要去梨国办一件事情,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他突然将双手攀上她认真的脸庞,坚定的眼神是他给她最美的承诺。 他凝重地说:“阿滟,等我回来!” 第四十五章 离别 她知道,他是不可能带她去的。宇文滟笑着说:“不就一个月嘛,我等得起。” 她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她并不觉得等待有多孤独,可有的时候,等待却很残酷。 白临风离开的第二天,永安下了一场暴雨,公子离站在宇文家的门口三个时辰,谁劝他都没有动过,没有人知道他为何站在那里?等着谁? 李绝绝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她心软地同宇文宵说:“老爷,赵潋的事情要不要通知滟儿来处理,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宇文宵没有办法,只得同意李绝绝派人去请宇文滟。 宇文滟坐在锦画馆的雅室之中,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刻了一横一竖在茶几上,她是在记算白临风离去的日子。 白临风走的时候对他说,替他守着锦画馆,因为他回来了要第一眼看到她。 宇文家的人在门外紧急地敲门,大喊:“少主,快随小的回去看看赵公子吧,他在门外站了三个时辰。” 宇文滟看着天上蒙蒙的雨,此时已经过了暴雨的时间,但这阵雨好似不会停了一样。站在外面的下人都撑着油纸伞,素净的伞面打起了雨花,啪啪啪的声音让人的心更加慌张。 她揉揉额头,才想起自己还有公子离的事情没有处理,自她与白临风两情相悦之后,便扔下了为她受伤的公子离,实在是没有良心。 “情,真是还也还不清的东西。”宇文滟扔掉了手中的匕首,随着宇文家的人离去。 宇文府院的大门前,公子离静静站立,全身上下湿透了,晶莹的水珠自他发丝中渗落,顺着眉目滑下,竟让人有一丝怜疼。 宇文滟撑着伞走到他身旁,轻轻地将伞举过他的头顶,为他挡去绵绵不断的雨线,她说:“你这又是置什么气?非得拿自己的身体来偿试?” 公子离转过头来,那双深邃有些悲伤的眼眸看过来,宇文滟便觉得浑身中术动弹不得。 “阿滟,我待你如何?”他问。 宇文滟恍惚了一下,她抿了抿唇,道:“很好!” “那为什么你选择了白风临!”公子离眼眶通红大声质问。不知是雨水的原因,还是他真的落下了眼泪。 宇文滟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喜欢这件事情,能是随随便便选谁的吗?她从头到尾也只是喜欢白临风一人而已。 公子离苦笑:“当然,我比不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梨国幽帝!” 宇文滟的瞳孔骤然放大,她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便是她都不知道的秘密被拨开,证明了她的愚蠢。 握在手中的伞忽然变得好沉,她握不住,一只手抓住了公子离的肩膀,问:“你说什么?什么梨国幽帝!” “阿滟,你可以看不见我的好,但你一定要看见掩藏在你身边的危险。”公子离拨开了宇文滟的手指,踉跄地离去。 绵绵雨中,冷冷冰冰,宇文滟再也拿不起手中的伞,她知道白临风不简单,也知道那不是什么普通人会有的风雅贵气。 即使公子离道出真相,她也不敢相信,一直以来他都欺骗了自己。 第四十六章 织幻 白临风离开的第五天,宇文滟悄悄去了梨国。 白获都 这里的人都喜欢着白服,他们以白姓为尊,以白色为吉,整座繁华大都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奇怪的是他们给人的感觉那么纯洁,像天上的神仙一样。 宇文滟的一袭红衣显得格格不入,她走到一家成衣店选了一件白色的长裙,试在身上挺满意的。 她刚走出成衣店便见路上的行人疯狂地奔向东方,每个人的情绪都很激动,乱七八遭地说着“快走快走,十年一次的白玄授琴之期,不容错过啊!” 宇文滟茫茫然地随着人群走去,只见白获都的城楼上,钟塔之下,有一白衣长发的绝绝男子席地而坐,膝上置放着琴,风雅惊华。 他挑起了一根弦,铮地一声,无形的音浪蔓延千里之外,整个白获都的人就像被催化成一缕缕白烟,就在宇文滟的眼底消失不见。 宇文滟环顾四周,再也没有一个人。若大的城中只有她和那位琴师,整个白获城只有他指尖的铮铮之音。 “幻觉吗?”宇文滟揉揉眼睛,睁开眼,白获城大乱,万箭纷坠,硝烟弥漫。 有一白色的庞然大猫自城门外奔涌而入,全部百姓一片惨呼。宇文滟就静静地看着,看着那只白猫穿过她的身体,而她毫无感觉。 宇文滟猛地转过身,只见身着华丽蓝色长袍的女子站在那里,楚楚动人,眸子明亮,她披头散发,赤足而立,阵阵箭风拂起她沉沉的衣袖。 美艳无敌! “小心!”宇文滟大喊。 白猫扑向那蓝袍尊贵的女子,她将一把刀直插自己的胸口,引来帝王心血,结出一个坚固的结界。 突然,一支利箭穿透蓝衣女子的胸膛,她的嘴角溢出一丝血,无比妖艳魅惑,罩在她身前的结界轰然破裂。 宇文滟想要奔过去救她的,只是,一位白衣翩翩的男子先她一步走到女子面前,他抓着她的肩膀,痛哭咆哮:“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走!” “因为...你在。”她并不后悔的笑容让人看了很心疼。 “你看不出来这是我和你白颜设的局,我们都想要你死!”白衣男子崩溃地说着,他手双上浸满了血,是蓝衣女子身上的,他想过松开,可又舍不得。 那只白猫张开了嘴,似要将他们全部吞下。 蓝衣女子抓紧了男子的手,巧妙地将他转自身后,她挺身而出,一片红晕笼罩住了整个白获都,最后的最后,她笑着说:“白玄,活下去” 铮! 一曲离魂织梦弹尽,眼前的一切的又恢复如初,宇文滟再次揉揉眼睛看看四周,这些人都还在,城楼上的白衣琴师却不见了。 这时,宇文滟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猛地回头,只见白衣超俗的男子站在面前,长发垂下,隐隐间的香味,是途山之气。 他就是刚才的琴师,也是出现在幻梦里的白衣男子——白玄。 “栩栩,你终于回来了。”白玄的眼中满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你认错人了!”宇文滟冷漠转身,莫名奇妙的被人认错,她不想增添麻烦只好赶紧离开。 第四十七章 帝姬 白获都之外有座梨山,山上有一座宫殿,乃是梨国皇族的圣宫。梨国至今有三百年的历史,除了开国皇帝是男子,之后八位帝王都是女子,里面存放着梨国最高级最隐秘的卷宗。 宇文滟想知道梨国的幽帝是谁,又在哪里可以见到他?她一步一步来到梨山圣宫,这里的梨花有些嫣红,如果不近看,还以为梨山上开了桃花。 穿过提字‘梨山圣宫’的牌坊,眼前一片素净,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花香,此刻一枝梨花压枝头,片片斑白,簌簌坠落,淋得宇文滟一袭白衣皆是雪,人与花浑然一体,甚为惊人。 此地梨山,山中有花,永不凋谢,乃梨国国花。 因圣宫有重兵把守,宇文滟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取一张白纸,取眉间一滴鲜血落在纸中,口中念道:“白纸传灵,载吾之魂,送!” 这白纸传灵之术还是前不久她同白临风学了好几天才学成的,记得当时她不分白昼地缠着白临风,不依不饶地说:“你就把白纸传灵术教给我吧,以后我也好用它来保护你呀!” “不用!” “白临风,不若肯教我,就说明你不爱我。” 白临风没有办法拒绝,就告诉她了,这白纸传灵之术极费灵力,又易反噬主体,白临风千叮万嘱:“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还有,你不必取心头之血,取眉间一滴足矣!” 白纸传灵将宇文滟的一部份神识传送进了圣宫,宫内摆设比较复杂,像书阁又像宝库,有些地方还像学堂。殿中放了四张条形桌案,案上放着一两本书。 宇文滟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在螺旋状的书楼上寻找暗卷,她在触摸这些书脊时,忽然碰落了单独存放于十六层的书卷,上面布了灰尘,落下时有些呛鼻。 宇文滟也不是什么喜欢读书的人,但是书面提有几字尤其显目,却让她凑过来看了两眼。 《祸国帝姬》 书中的内容大概就是讲一位梨国的公主,这位公主原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姬。 而这梨国的帝姬,就相当于王朝里的太子。 帝姬名唤白栩,她从一生下来,便被女帝册立为梨国帝姬,只是曾有一神秘女子在帝姬百日时为其占卜,道破帝姬过不了三岁便会夭折! 听起来很可惜! 可是女帝最爱此女,为保帝姬小命,女帝便在帝姬三岁那年,以帝王之血召唤出契约神兽,猎得落单狐仙。 梨国的白家,历代君王皆练得一手缚命术。女帝亲自施法,将小帝姬和北山狐妖的命捆在了一起。 书中记载:狐妖不死,帝姬永生,而传说狐妖的命最是长久,这样倒是令人羡慕。 果不其然,小帝姬白栩不仅过了三岁的生辰,还一直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到了十五岁。 只是这中间,小帝姬没有像一个贤能的好储君那样活过。 书中的字里行间,处处透着谴责。 记载里。 她十岁那年的生辰,吵着闹着要把关在地牢里的狐妖放出来,作为她的生辰贺礼。她说,她要那只狐妖当宠物,其他的全部不要。 第四十八章 遇灵 女帝恐它伤了帝姬,便用玄铁冰链拴着那狐妖的手脚,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是哐哐当当的链子声,之后的许多年,宫中对此都心有余悸。 小帝姬生性顽劣喜欢胡闹,竟要带着狐妖去看处决犯人,还说,要把尸体做给狐妖吃。 其行为泯灭人性,令人发指。 如果他朝继位,定会是位女暴君! 书中的后面还有更荒唐的记载,小帝姬因看上了一位大臣家里的百年桂树,便叫人拆了大臣的房子,在那处建立了树上宫楼, 随便翻开书页,字里行间的嚣张跋扈也有。小帝姬为了一件赏赐,竟将长公主推进了火池差点毁容。 小帝姬...... 宇文滟已经看不下去了,这简直就是坏到骨子里的恶魔啊,虽说这些年,自己也没干什么正经事,名声也不太好,但也不会像这位帝姬那么灭绝人性。 如此狠辣灭绝人性的帝姬,死了也是活该,虽然宇文滟没有继续往下看,但差不多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宇文滟打算将书卷放回去,刚刚举起便见书中掉下一张纸,纸质泛黄,很多空白,拆开看到最后也只有寥寥郑重的几字“神魂剥离,身形俱毁,吾不畏惧,亦不怨悔。茫茫六国,簌蔌落花,只盼你回首瞧我。” 落款处,竟是白栩! 宇文滟很好奇,这个小帝姬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她年纪轻轻的心肠狠毒,还这么神秘?看这上面的字,应该是爱上了谁? 她摸起那张纸,总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白栩泣泪悲绝的心情。 她爱上了谁?死因,也是因为爱情吗? 宇文滟将手中的纸藏进了衣袖里,等有了时间倒是可以了解了解白栩这个人。她继续寻找记载幽帝的暗卷,找了三个时辰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白纸传灵术又不能持续太长时间,毕竟她灵力不足,若是再不出去,恐怕受到比较严重的反噬。 宇文滟扬起手,一巴掌拍在脑门上,留下一张白纸跌在地上,身形皆化作流萤散去。 圣宫外,梨花树下。 宇文滟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张童真可爱又有些可恶的小脸正对着她。 “妖妖灵?”宇文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轻点轻点,你这么粗陋,小心师父不要你!”妖妖灵甩开宇文滟的手,眉头皱的紧紧的,眼神透着嫌弃。 “你师父在哪里?”宇文滟有好多话要问他。 “不知道。”妖妖灵摇了摇头。 “你师父是不是梨国的幽帝?”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妖妖灵指了指西边的落日:“我知道很快就要天黑了。” 宇文滟实在是无法和他沟通,只得先离开梨山圣宫。 她们来了白获都城,正逢夜色繁华,人山人海,满世界的人都是白袍风雅,不失为一处景致。 宇文滟忙了一天没有吃饭,她饿急了就带妖妖灵一起进了大馆子,点了几样招牌菜式,这中间二人皆吃的开心满足,但是结局很意外,宇文滟吃饱了准备付账时发现自己钱不够了,她就那样平静而又期待地看着对面吃得满嘴是油的妖妖灵,问:“有钱吗?” 第四十九章 霸王不吃霸王餐 “没有。”妖妖灵实话实说,小孩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嘛。 宇文滟却被他白吃白喝的态度激怒了,拍着桌子说:“你没钱还吃那么多!” 这不是坑她吗? 妖妖灵打了个饱嗝,双手摸摸肚子,淡定地说:“师父要是知道你凶我,一定会甩了你!” 宇文滟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现在的眼神很可怕,感觉像一头发飙的公牛,她一把揪起妖妖灵的后领往结账的前台走去,掌柜笑眯眯地说:“一共是三十八两白银。” 宇文滟突然把妖妖灵提起来,壮烈地把他放在账台上,吓得掌柜往后一退,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这个孩子卖给你了,另外再给我五十两白银。”宇文滟霸气拍案,一语惊人。 掌柜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妖妖灵却破口大骂:“宇文滟,你敢卖小爷,这辈子你就别想当我师娘!” 宇文滟一巴掌下去,拍得妖妖灵屁股哗哗作响,她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掌柜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这孩子力气大,能吃苦,话多能解闷,看这屁股全是肉,身体健康,肌肉结实!” 妖妖灵泪流满面,他还只是个孩子,不要这样伤害他! 果然,掌柜看了妖妖灵很满意,应该是没有儿子想要妖妖灵当儿子,他笑着给了宇文滟一百两白银。 宇文滟拿着钱兴高采烈地离开,没心没肺,根本不管伤心欲绝的妖妖灵。 虽然说卖孩子是不对的,但是妖妖灵那种孩子,卖一百次都不会吃亏,小妖精啊,谁敢惹啊。还有,白临风一定会出现的。 三更半夜,宇文滟这样的绝色佳人还在街上游荡,很容易招惹麻烦。几个地痞流氓围上去,抹着嘴唇,滴着口水,直说要她陪玩。 宇文滟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冷静地问:“想怎么玩?” 几个流氓笑眯眯地不说:“一起!” 宇文滟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上前,结果当然是几个流氓断手断脚,爆肝爆胆。因为是在都城内打架,直接招来了巡夜的夜卫禁军。 宇文滟身手太好,又不是梨国的人,她被当成细作抓走。梨国的夜卫还是非常厉害的,他们每个人都有五级以上的修为,加上他们人多,宇文滟只得乖乖束手就擒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堂堂宇文家的少主,到这异国他乡竟然会吃牢饭! 夜色里,妖妖灵伏在梨花繁茂的窗台上,看梨花树下静静偿茶的白临风,他说:“师父,宇文滟把我卖了的事情,你真的不为我作主吗?” 白临风嘴角勾了起来:“你不是逃了出来吗?” “可是,宇文滟的行为很恶劣耶!”妖妖灵两只食指对着戳了几下。 白临风表示:“无妨。” 反正他宠她,就是不替妖妖作主。 妖妖灵从窗台上跳到梨花树下,他趴在了白临风的脚下,扬起天真可爱的那张脸,两只黑眼珠骨碌骨碌地转动着,他说“师父,卖孩子的恶习若是不改,将来她把你们俩个亲生的孩子也卖了,莫非也是无妨?” “滚!” 第五十章 驯敌 妖妖灵不敢不滚,一滚就滚到了墙上,可是被墙上飞进的黑衣人又撞了回来,再次滚回白临风的脚下,他抬起头,看着跪在不远处的黑衣人骂道:“不长眼睛啊,撞到小爷的屁股了!” 黑衣人埋着头,不敢说话。 白临风瞧了他一眼,将杯中的茶倒掉,刚才妖妖灵弹回来的时候,将一粒尘带进了茶水中,他嫌弃所以倒掉。 “什么事?”白临风似在问那黑衣人。 “回禀大人,您让我们监视的女子因在城内打伤几个地痞流氓,被夜卫带回了大牢。” 白临风重新倒了一杯茶,淡淡道:“那几个流氓在什么地方?” “城北正街。” “退下吧!” 黑衣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院中,妖妖灵拍着屁股起身,道:“师父,你不关心宇文滟在牢里过的怎么样,倒是关心流氓还好不好?这确定没有毛病?” “滚......” 白临风来到了城北正街,那几个断手断脚的流氓正缩成一团相互取暖,只听他们怨声栽道:“呸,真他妈倒霉,三更半夜居然遇上比男人还凶恶的臭婆娘,兄弟们,下次托关系到牢里头,找人干死她!” 白临风平静地走到那几个人面前,他自头发拔下那支簪子,眼前一片血红,一张白纸,五人之像,傀儡也。 说来,这梨国的大牢一点儿都不严谨,居然会把女囚犯全部关在一起,里面有个肥得像头大象的女人,听说是里面的扛把子,很多女囚犯都管她叫大姐。 宇文滟新来的不懂规矩,就是没有拜她,那大象女就派疯女人过去抽她。当然没有被抽,她宇文滟又不欠抽! 她一言不发就把大牢里的女人打得口吐白沫,有人直呼:“我的馒头啊。”只见她们把吐出来的发烂馒头抓进手中又再送进嘴里。 宇文滟差点被恶心死! 女大象亲自上前来教训宇文滟:“找死!” 宇文滟看到皮糙肉厚的女大象,普通的打法一定不会让她知觉痛苦,应该来点特别的。 宇文滟扑上去,抽走了大象女的裤腰,然后将她的大象腿绕了几圈,最后抛向梁顶,将大象女倒立悬挂。 大象女骂一句,她就给一鞋底。 宇文滟坐到角落里,靠着冰凉的墙壁,疲惫地说“本人第一次坐牢,脾气不好,性子火爆,识相的都别惹我。” 众人见她这么厉害,都跪下来拜她为大姐,宇文滟不喜欢这些东西,便说:“别叫我大姐!我一看就是你们这些人当中年纪最小的。” 年芳十八的宇文滟被一群二十好几的丑女人叫大姐,心里很不爽。 宇文滟在牢房里待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就被加了很多听都没听过的罪名,反正越国那边没有这些罪,她莫名奇妙的被转移牢房,有个长得好看的牢头来看她。 “你爹说的没错,出了永安城,混进牢中的可能是一定的!”牢头说。 宇文滟点了点头,觉得她爹的预测真是准。 等等,牢头的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宇文滟飞快地扑上来,抓着牢门上的护杆紧盯牢头:“赵潋?” 第五十一章 今夜,留下来? 公子离居然来了,还扮起了牢头,不知为何,这一刻宇文滟好像看到了希望。 “我是来带你回去的。”公子离说。 “但是,还需要你再等上一天,我现在能为你做的是给你换一件安静的牢房。” 所以说,她莫名奇妙的换牢房,其实是公子离拿了好多好多钱换来的。 “因为你是越国的人,又在白获城内斗殴,所犯之罪自然大于梨国百姓。要想放你出来,还得要我公子离的身份去见一下女帝。” 公奇月的弟子,六国无瑕,公子离三个字很值钱。 宇文滟耐心地在牢房等待,公子离来了之后,伙食也丰富了很多,这牢底坐的还是很幸福! 到了深夜,牢头带狱卒前来开门,宇文滟还在酣睡就被通知离开。 她最讨厌别人在她睡觉的时候打扰,开口就骂:“滚!” “嗨,你还上瘾了你!”狱卒撸着袖子想揍她,可是外面的人说了,要请她走! 宇文滟翻了翻身,继续闭着眼睛,她说:“这牢房我朋友付过钱了,再轰我休怪我出手不客气!” 牢头擦着汗出去,台阶上站着一个黑衣女子,她很漂亮,也很危险。 “姑娘,她说她朋友付过钱了,谁要是再轰她离开,她就不客气了!”牢头很为难地说。 女子转身离开,她走到下面那顶黑色轿子前,埋首道:“大人,宇文小姐不肯离开!” 轿子里的白临风一袭白袍,优雅端坐,他淡淡道:“让他们好生伺候,若有怠慢,提头来见!” 黑衣女子点头,再次上去传话,牢头唯唯诺诺不敢怠慢。 第二天,公子离来接宇文滟,宇文滟边走边说:“昨天晚上牢头莫名其妙地赶我走,我就纳闷了,明明你已经付过钱了。还好我机智没有走,不然今天就多了几条大罪!” 公子离突然楞住,他看着宇文滟,问“他们说让你走?” 宇文滟点了点头,昨晚实在太困了,不然她还真的会走! 公子离了然,一定是白临风出面。 宇文滟大吃了一顿之后,公子离就劝她离开。她直言,找不到白临风,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是不会离开的。 后来,公子离就想给她种个术,让她乖乖的回到越国。 宇文滟早就识破了公子离的阴谋,她借故要去解手偷偷跑了。公子离也不笨,知道宇文滟想跑,付了帐之后他就侯在外面。 只是这一次,公子离算漏了白玄这个意外。 宇文滟被白玄带到不知何地,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穿了一身蓝色宽袍,袍子上绣了一簇一簇的梨花,这是皇室才能穿的蓝色梨裳。 白玄漫步走来:“栩栩。” 宇文滟扫开白玄靠近的手:“我叫宇文滟!” 白玄不顾她的反抗,强行抓住了她的手贴在胸膛:“栩栩,对不起!” 他的声音无比沙哑,眼眶绯红:“你曾问我可有喜过你,哪怕一点点。” 当一个漂亮的男人,满目悲凉地流下眼泪,他一字一顿地说:“是我知道的太迟了,我是喜欢你的。” “换作以前我一定好好疼你。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是有心上人的女子。”宇文滟听过不少男人哭着跪着求着跟她表白,白玄这个还是不够强烈,虽然长得很可口,但那又能怎样?及不上白临风的香。 宇文滟只想快点脱离魔掌,不料刚刚转身就中了术,眼前一黑。 “不会吧,这个人那么喜欢我,该不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吧!”宇文滟心想,一个漂亮的女人被人下了术,一定是叫她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行,她是谁啊?从小大到都没有吃过男亏的宇文滟,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境地,她都要反抗起来! 宇文滟睁开眼睛,手指用力一握,啪一声。竟抓碎了一只茶杯。 这里不是白玄的府邸?她四处张望却发现自己坐在人声鼎沸的茶肆 难道是白玄又给她织了什么奇怪的幻境? 就在这时,街上一片混乱,有一群官兵横穿而过。 有人高喊:“帝姬杀人了!” 这样五个字顿时炸热了街道小巷,宇文滟连忙往出事的地方走去。 官兵将赵侯府团团围住,只听得旁边看热闹的小厮说起:“这赵家的公子不日便要与帝姬成婚,没成想,帝姬割了他的脑袋,这是何意?” “有故事呗!” “什么故事?” “听说这帝姬喜欢一只狐妖!” “噢。” 所有人都好像明白了,只有宇文滟一脸小白的模样。 她闭上眼睛,用心凝聚精神,追上案发现场一探真相。 只见白栩提着剑走进了赵候府,赵府的下人根本来不及前去通报,只能统统跪下,埋头不语。 赵家的独子今年正好十八岁,半个月前,白月选了他和白栩成婚,这目的自然是想收回赵家的兵权,以后为白栩所用。 说直白点,这不是什么小情小爱的婚姻,而是交易! 赵家的公子与几位纨绔好友正在花厅里吃茶赏舞,远远一看,便有一种贵族糜烂的气息萦绕。 只听有人笑着说:“赵长兄,帝姬可是一心只有狐妖的女人,以后她若继位,定要给那狐妖一个名份,到时候赵长兄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狐妖嘛,畜生而已,等我与那帝姬成婚后,我便扒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哈哈哈!想要威胁老子的地位更不可能,我们赵家可是手握重兵,梨国的支柱,她们白家只能对我好!”赵公子得意地宣扬着他的地位。 可他没有注意到白栩已经提剑站在后面很久了,若说她提着剑来只是想吓吓赵家的公子,叫他主动退婚。但他的一番话,彻底的改变了白栩的想法! “是吗?”白栩提着剑一步步朝着赵公子逼近。 几位纨绔歌姬舞姬皆退到一旁。 赵公子没有想到帝姬会来,气氛很是尴尬,他仗着赵家的地位,强颜道:“当然,我们赵家可一直都是白家的倚靠!” 白栩目光冰冷,她一步一步徐徐地说:“若是说这江山社稷倚靠你们赵家,我信。但我白栩...不一样。我自私,残忍,无情,冷酷,也最是护短。谁要是敢威胁白玄,伤害他,别说是做了什么,就算是想一想,我都会将他的头割下来!” 哗! 一片血雾喷开,一颗脑袋滚落在地! 白栩手起剑落,生生的将那赵家的独子斩于眼前,她的目光那样冷漠,从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变成现在这个嗜血冷漠的女子,从头到尾,也只是为了一个白玄! 宇文滟终于明白,心魔种在心里,便会根深蒂固。 宇文滟揉着眼睛只想快点清醒,眼睛一片漆黑,果然安静了许多。 睁开眼,却见白玄正在饲养一只花猫,他举止静雅端正,回眸间如同万年冰霜消融。 正待她迎上去质问白玄是何意思,却见一位蓝色长裙的少女朝他走去。 那是她印象里的白栩,在白获城门下救了白玄的高贵女子,是为了白玄不惜斩杀未婚夫的帝姬。 难道还是幻境? 见着她来,白玄也只是淡淡地转过身,不行礼,也不失礼,就站那处静静的像棵修竹。 白栩一步一步靠近他,枯白的唇轻轻启开,她质问他:“这三天,我不来找你,你就不去找我吗?” “找你做什么?”白玄反倒冷冷地质问她。 白栩哽咽了一下,提到嗓子眼的话又吞了回去,说起来,白玄又几时对她主动过,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是她一厢情愿罢。 “白玄,我知道你天生孤高冷傲,可是我...我也同样孤高冷傲的。”说到这里,白栩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她苦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你难道不知?” “噢,还真是不知,望帝姬明示!”白玄冷嘲应道。 “我喜欢你。”白栩终于将这四个字说出口,眼泪却已经打落在衣襟上“我喜欢你才不容许别人伤害你,哪怕是存着要害你的想法,我也容不得。所以,我杀了他!” 白玄怔住,听见这些话的心情很复杂,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仇恨,他想,他应该会被这位人类女子打动。 “你口口声声说的喜欢,不过是将我困在这丑恶肮脏的宫里,让你活得更长更久。”白玄满目恨意,他朝着白栩靠近,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举过头顶,凌厉的目光落在她的眉眼间,言辞激烈地说:“你的喜欢就像这玄铁链,而我,只不过是个还有一些利用价值的囚犯。” 白栩的手指有些发麻,白玄握得越紧,她便感觉那只手要废了。 “原来,你有那么多的恨......”白栩仰视着愤怒的白玄,向来安静的他,原来心里埋了那么多的仇,她竟浑然不觉。 白栩抽泣地说“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会喜欢这儿,喜欢我。” 白玄重重地扔开白栩的手,看着因为受力而后退了两步的白栩,他的眼中尽是鄙夷:“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我喜欢?” 冷冷清清几字,就像利剑横穿脏腑,疼的心肝俱裂,令人窒息。 白栩本着受着伤,如今又受了这般刺激,急火攻心,导致她一口血呕在地上。 白玄跟着紧张了一下,可他尽量克制自己,不管白栩怎样,不要去理会,不要去心疼,不要去碰她。 “我问过算命的先生了,我一生困于情,大抵是过不了你这一关了。”白栩妖娆地用手指抹去唇角的血,苦笑着转身离开。 她那样瘦弱,日惭憔悴,都说她这样的年纪,当是冉冉升起的太阳,可是她的背影,犹如落山的夕阳。 也许是白玄从来都没有想过,白栩有一天也会死去。他只是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地活下去,白栩就不会死。 最可惜的是他不知道,哀莫大于心死。 宇文滟感觉有一只手将她往后一带,整个人飞出眼前的画面,她转头一看,竟在人群里看见了很久不见的人。 “白临风!” “是我。”白临风轻声道。 “我......”她有好多问题想要问。 白临风知道她想问什么,他忽然用一根手指抵住了她轻颤的唇,温柔道:“我知道。等有了时间,我再向你解释好不好。” 白临风的温柔药最有效果,宇文滟一见他这样就心软了,不管他是谁,有什么目的,是敌是友好像都无所谓,谁叫她只喜欢他呢? 白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他看着白临风牵着宇文滟的手,眼睛如扎了根刺的难受。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你!”白玄对皇室里的人物关系也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白临风是什么身份他当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既然知道,就该安份守己,不要擅动不该动的人。”白临风也不像生气,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表敢也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不该动的人?”白玄看着牵在一起的手,心中莫名地愤怒起来。 “虽说陛下待你不错,念你当初助她夺位有功,但是,她最讨厌别人提起白栩这个名字,若是知道你在......”白临风冷嗤,每一句话都像刀子剜在白玄的心上。 白玄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白临风牵着宇文滟离开,他温柔地笑着,说:“听妖妖灵说你身上没有带钱,在白获城吃了好多霸王餐。” 宇文滟尴尬地挠头,她堂堂宇文家的少主还没这么丢脸过,第一次这么丢人。 白临风的笑容没有一丝嘲讽,他说:“不用愧疚,你欠的那些钱我都找人替你还清了。” 宇文滟更觉得无地自容,她在白临风的心中可是有钱有势的宇文少主,现在好了,离开永安城她竟一无事处了。 没有宇文少主的身份,她当真是一文不值啊。宇文滟在想,白临风会不会因此嫌弃她。 “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白临风又问。 “随便都可以。”宇文滟摸摸肚子,发现还真的饿了,从公子离的身边逃跑已经一天一夜过去,被白玄迷幻期间滴粒未沾,现在腹中空空一团,实在是不好意思说什么我不饿之类的话撑面子。 白临风请宇文滟去了大酒楼,点了满满一桌她喜欢吃的菜,他很优雅地看着宇文滟吃。 宇文滟边吃边夸,这菜怎么怎么好吃。 “阿滟,我不是让你在永安等我吗?”白临风不知道宇文滟为何前来梨国。 宇文滟一愣,想起那日公子离同她说的话。她猛地抬起头,可是看见这样的白临风,温柔清隽,她又不想问了。 “想你了。”她向来不会因为一句肉麻的情话而变得不好意思,三个字在她口中说出来,也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感动。 白临风笑着给她添了点菜,说:“我怎么感觉很敷衍呢?” 宇文滟嚼着菜,一只手握着筷子板眼板眼地看着白临风:“本来是想用行动证明我想你的,可是现在在吃饭,你再等一等就知道我不是敷衍了。” 白临风了然,这是宇文滟要耍流氓的前奏。 吃过饭,白临风把她带到一处雅苑歇下,宇文滟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撒个娇。 她拉住白临风的袖子,沉思片刻,道“我学不来。” “嗯?”白临风不知道宇文滟是什么意思。 宇文滟松开手,一人坐到床边,双腿如同男人一般豪放不羁地岔开,两只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整个形象毫无女人味可言,她叹气道:“唉,撒娇学不来啊!” 白临风忍住没有笑,他无奈地摇摇头却朝宇文滟走近。 宇文滟见他靠近,脸色娇红,分开的两条腿很自然地收拢,整个姿态都很拘谨。 “今夜,留下来?”宇文滟仰着头,眼睛微微眯起。 她并不需要撒娇。她只需要保持这种坦诚相待的可爱,比起娇柔造作厉害几百倍。 白临风同她共枕,自始自终都保持应该有的距离,宇文滟也不也越过这种微妙的距离,她看着头顶的床幔道:“我有两问题要问你。” 白临风侧过脸,看着一脸较真的宇文滟:“好。” “你到底是不是梨国的幽帝?” “是!” 白临风的坦白让宇文滟的心里一下子抽空,她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在消化这个答案。 “你是真心喜欢我吗?” “是。” 其实不管他是谁以前做了什么?只有他一句喜欢,确定之后便可包容一切。 “白临风,等你忙完了就把我娶了吧!”宇文滟也侧过脸,与他四目相对。 “好啊!”白临风腾出一只手,指尖轻轻抚过宇文滟散落在枕上的发丝,他的声音,眼睛满满温柔宠溺。 “来,拉一个勾!”宇文滟翻身,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腾出来向白临风拉勾勾。 白临风也翻了个身与她面对面,单手支头。他似笑非笑,道:“好幼稚!” “快点,拉勾。”宇文滟见他不依,下一个动作就是翻身坐到白临风的腰上。 白临风的手被她拖去强行拉了一个勾勾,宇文滟很认真的说:“你现在已经对我有了承诺,如果叛变的话,我会举全族之力追杀你!” 第五十二章 途川一魂香 白临风但笑不语,他想,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无论怎样都不会负了宇文滟的。 “上回你说要送我一个吻来着,这回还作不作数?”白临风两只手反枕着头,仰视着骑在他身上嚣张得意的宇文滟道。 宇文滟俯身,心脏跳的很快,浑身的血液就像煮开了一样在沸腾,她猛地抬头退了回去,慌忙地自白临风的身上上来,她说“不行不行,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为何要控制自己?”白临风问的好。 宇文滟挥了挥手掌,做出狼爪子的模样道:“我是大灰狼,你是小白羊,懂不懂?” “不懂!”白临风就喜欢装出清纯无害,天真无邪的样子来欺负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宇文滟。 “好你个小白羊,看我不把你吃干抹......唔!”宇文滟扑向白临风,欲对清纯无害的温雅男子行使狼权,结果,她被看似单纯无邪的白临风反扑,顺势吻住了唇。 看不出来白临风很凶猛,宇文滟不甘示弱与他从床头滚到地上,白临风很是周道体贴,他护着她,将她抱紧,自己的背先着地以防磕到宇文滟。宇文滟想要挑开白临风的衣带,却还未得手就被白临风抱着滚了一圈,滚过去的时候白临风一只手护着宇文滟的后脑,生怕撞疼她。 终于,白临风居上临下,一只手托着宇文滟的后脑,一只手自她腰间抽脱衣带,一层层衣如花朵一样绽开于眼前。 宇文滟向来勇猛,她直接伸出双手将白临风的三层交领哗地拨开,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肤。 白临风的手停在了宇文滟的胸前,他凝视着宇文滟,笑道:“阿滟,你太粗暴了。” 宇文滟可不管,从小到大一直都这么粗暴,她再度用力,将白临风的衣袍尽数扯落滑自他的肩膀,一股莫名熟悉的香气钻入肺孔,好像唤起了存封已久的记忆。 是途川香! 她迎着白临风的脖子慢慢靠近,嗅着那股道不尽忧伤的香气,她的眼睛忽然酸酸胀痛。 白临风伸出手为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将她揽进怀里:“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宇文滟紧紧地抓住白临风的肩膀,她靠着他,嗅着他身上的香:“不是。” 白临风伸出手将挂在床顶的一帘翠青纱幔拉下,薄薄的一层青烟水雾缓缓坠落,冰冰凉凉的纱缦罩落在了宇文滟的身上,将她暴露的地方裹得严严实实。 “阿滟,你累了。”白临风将宇文滟抱到床上,轻轻地放在枕上。随后,他拥她入睡。 第二天醒来,白临风已经不在了,宇文滟收拾好起床后,拉开门就见妖妖灵坐在外面,小小的背影对着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树上的一窝鸟雀笑得天真烂漫,可爱至极。 “妖妖灵!” 妖妖灵猛地回头,他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啧啧啧,真是有本事啊,师父那么禁欲都被你睡了!” 妖妖灵不由地拍手称好,能把白临风睡掉的女人是超厉害的女人。 宇文滟伸手拍了拍他的丸子头,道:“小孩子不懂别乱说话。” “算了算了,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我就接受你这个师娘了。”妖妖灵交叉在胸前的双手终于放下。他说:“师父叫我留下来保护你,还分吩我带你四处转转。” 宇文滟跟着妖妖灵在白获城转悠,还从妖妖灵的口中得知,当日在梨山圣宫的时候,白临风发现了她的踪迹 事情是这样的,宇文滟通过白纸传灵术进入圣宫内,身体则在梨园里躺着。白临风携妖妖灵飞过梨山正好看到梨树下睡着一个比较面熟的女子。 妖妖灵可以肯定地告诉白临风:“师父,你没有出现幻觉,下面那个女人就是宇文滟。” 白临风在梨山落下,果然发现了躺在树下的人是宇文滟。他对白纸传灵术也最为了解,心里大概猜到了宇文滟是为他的事情而来。 白临风随即分吩妖妖灵在外守着宇文滟的身体,并且随身保护她。妖妖灵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白临风说了“她有了我的孩子,你知道该怎么做!” 妖妖灵吃了一惊,将信将疑地守着宇文滟。 白临风其实去过圣宫内,还悄悄地转移了关于他的暗卷,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白临风故意将非常精彩的祸国帝姬抛下去。 结果很理想,宇文滟在祸国帝姬的故事里浪费了三个时辰,最后不得不离开。 如今想来,宇文滟是被白临风算计了,她竟毫不知情。 还有就是宇文滟在城内打人被关进大牢,白临风特地去接她出来,结果宇文滟不卖这个面子...... 妖妖灵咬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说:“师父很少开玩笑的,那天为了你竟来说你有了他的孩子!” 正因为白临风从来都不开玩笑,所以妖妖灵听他那样一说就当真了。 “谁说他在开玩笑!”宇文滟摸摸脖子,挺着上前:“就是有了!” 妖妖灵一口气吞完了串上的糖葫芦,紧跟着走路有点诡异的宇文滟。他很小心地让宇文滟走在人少的地方,不让路上撞到她碰到她,目的很明显保护师父的孩子。 公子离坐在茶肆里喝着茶,大热天的就看到宇文滟在作怪,失踪了两天了,没想到她过的还不错。 “阿滟!” 公子离还未告诉宇文滟,妖妖灵抓着一旁边的一串香蕉扔出去,公子离好在功力不错,没有因为踩中了香蕉而摔倒。 妖妖灵连忙跑上前拦住了公子离:“不许伤害师父的孩子!” 公子离一把捞起妖妖灵,将他扔出百丈之外。宇文滟嘴角一颤,没想到公子离也有这么暴力的一面。 “跟我回去。” “不,我现在有了白临风的孩子,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宇文滟将肚子挺的更高。 公子离皱起眉头,一只手拍在宇文滟的肩膀上,她猛地一颤,挺起的腰杆又弯了回去,公子离说:“你也不害臊,多吃了几碗饭就说有了白临风的孩子,你父亲要是听到了,一定会被活活气死!” 宇文滟确实打了个饱嗝,她很佩服公子离的眼力就连她吃多了都被看穿了。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我现在过的好好的,就算没有少主的身份白临风也会罩着我。”宇文滟扬了扬手表示很不耐烦,她真的不想听见公子离天天与她叨唠回越国的事情。 “白临风,白临风,你到底知不知道白临风是干什么的?”公子离气道。 “知道。”宇文滟都知道,梨国的幽帝,白帝之下,万人之上嘛。 “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公子离气得无话可说,他怎么就喜欢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女人呢? 宇文滟心里有点虚,她确实不太清楚白临风平日里到底干些什么事情,反正她也不想去关心这个。 “赵潋,谢谢你来梨国寻我,也谢谢你去大牢救我。可我,真的只想留在白临风的身边,长这么大,我还没有为什么事,为什么人如此认真过。”宇文滟也不想这样拖着公子离,每个人都该有不一样的生活,生活里有不一样的人。 “于我,你只有谢谢?”公子离很失落,他说:“我们从小就认识,你与白临风才相识多久?” 喜欢一个人真的不好说什么时间长短,因为不知是哪一瞬间,或是哪一个眼神,哪一句话就动她的心。宇文滟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喜欢白临风,明明认识的时候,他只是在青楼里弹琴。可是看到的那双眼睛,还有他身上的香,便无法自拔地喜欢上。 公子离苦笑:“整整十年,我却不能轻易地忘掉你。” “行了赵潋,别再煽情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风情这东西我最是不懂。总之你要开心,找一个更好的女人。”宇文滟很不耐烦,最讨厌画风突然煽情了。 公子离本来还有话说,可被宇文滟这一打断,心里的长篇言语都乱成一团。 “听不懂就算了,你不离开,我也绝不会走。”公子离是下定了决心要同宇文滟一起耗着。 宇文滟摇了摇头,一人走在前面,公子离紧跟着她不放,宇文滟实在受不了这种气儿都喘不上的感觉,于是用了一技。 虽说在人群里大喊一声“公子离在此”后果很严重,但没有别的办法能让宇文滟清静。 众人一听公子离三个字,男女老少通通涌上来,可怜无辜的公子离就这样被包围了。 宇文滟趁乱摸了一根糖葫芦,咬了一口,对着人群里抽不脱身的公子离挥一挥手,最后做了一个鬼脸结束。 公子离被几位老太婆缠着,老太婆说:“给我去当女婿吧,我女儿很肥美的,你一定会喜欢?” “公子离啊,你还是给儿子当老婆吧,我儿子非常崇拜你,家里挂的画件全是你的样子。” “一个死肥婆,一个死断袖,公子离哪里看得上,我家小姐是白获都最有钱的贵女,只有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公子离。” “公子离,娶了我吧!” “我要求不多,一夜夫妻也满足。” 公子离被包围之后,遭遇了种种玷污,这件大事直接上了六国急报,闹到天下皆知。 宇文滟举高采烈地在街上走着,结果一不小心就撞到一个人,她猛地抬头,却见一张笑容清雅的脸对着自己。 “你不担心公子离被他们吃掉。”白临风笑着说。 “没有这么严重吧!”宇文滟确实没有想到公子离被包围之后怎么脱身,如果出手打人的话,肯定有损公奇月的声誉。 白临风一把拉住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去救公子离的宇文滟,他抵在她的耳旁,轻声说“做的好。” 嗯?这突如其来的认可好奇怪。宇文滟疑惑地望着白临风。 白临风说“谁叫他纠缠你!” 吃醋的男人真可怕,宇文滟不得不承认白临风极度腹黑。 是夜,宇文滟陷入沉沉的睡梦中,梦里下了一场暴雨,随即便有哇哇哇的婴儿哭声传开。 报喜的都说,生了位尊贵的公主。 宇文滟不知道自己是谁,好像是襁褓里的婴儿,又好像不是。 只是记得梨国皇宫倾盆大雨,电闪雷鸣,是个骇人的天气。这大概是三十五年前事情,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过去的人。 梨国女权,生女便贵。 守在外面的清贵男子,便是孩子的生父。 他激动的落下眼泪,最后跪在了殿外,对着殿内的女帝拜了三拜。 女帝白月十分高兴,便让宫人立马拟旨,册立襁褓中的婴儿为帝姬。 那天夜里,宫里的人都在忙,而电闪雷鸣的谁也没有留意穿了件白色睡衣的小女孩站在不远处,旁边有位老宫女,提着粉色的小斗篷衣过去,轻声安慰。 “长公主,回去吧。” 长公主名叫白颜,那时的她才三岁。 她怔怔愣愣的回到了自己的宫里,却到天亮的都没有睡。 帝姬满月那日,国师占卜,得出一个大问题,却不得不告诉白月陛下。 “陛下,小帝姬命中无星!” 白月自然听出了国师的话意,但却不知道这话有多糟糕,她想,最多不让她继承皇位便是。 只是国师的话却让她再也笑不起来“命中无星,不过三岁。” 白月当下大怒,大臣皆自惶恐。 国师便说:“臣听闻猎妖缚命可以同寿。” 就因为国师的一句话,白月将白获城的所有妖怪都抓了起来,可是没有一个修为适合缚命。 后来,有一妖怪透露城中有千年白狐,不知何因受了重伤在城灵庙里休养 眼看小帝姬就要过三岁的生辰,白月最爱小女白栩,不忍她离自己而去,无奈之下以血为引,召唤梨国皇族的契约神兽,后果便是不得好死! 即使是那样,为了猎到千年白狐救自己的小女儿,白月哪怕不得好死,也要这样做。 果真,那神兽真的猎来了那只千年白狐,白月亲自施法以一张缚命符将一妖一人寿命捆在了一起。 自那以后,小帝姬健健康康的成长着。而那只狐妖被白月囚在了地牢中,以四条粗链将狐狸的四只拴着。 地牢里有一条水银河带,河的中间有一块地,狐狸显出原形,露出漂亮的尾巴,白色耀眼的毛皮,是那样的惊艳。 小帝姬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命与狐狸捆在了一起,每天过着被人哄着捧着的日子,无忧无虑。 直到有一天,长公主告诉年仅八岁的小帝姬真相。 那时候,长公主白颜已经十一岁,向来隐忍不发的她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她与八岁的小帝姬吵了起来。 白颜哭红了眼睛伤心不已,一边抽泣一边指着被宫女护在身后的白栩大骂。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身为帝姬又怎样,你早在三岁的时候就该死了。”白颜平日最懂分寸,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与帝姬这般说话。 一群围着帝姬的宫女,最是护主,平日里也没少得到小帝姬的赏赐,今日更是上前欲教训白颜讨功。 “长公主,你敢这样对帝姬说话?”宫女挽着袖子,上前便要掌她的嘴。 “你敢!”小小年纪的白颜抬着头,眼中的威仪逼得宫女不敢再靠近。 白栩也推开了左右拦护的宫娥,她走到了白颜的面前:“你把话说清楚!” 白栩并没有宇文滟想得那样跋扈,从这件事情来看,她从头到尾都很天真,甚至像朵温室里的花朵,什么都不知道。 “你想知道,自己去地牢里看一看呀!”白颜冷冷道出,身为长公主多少有些气势,这也是为什么最后夺位的胜利是属于她的。她没再理会为难于她的宫娥,转身离去。 八岁的白栩因此产生了好奇,她想知道地牢里的秘密。 那是一个月亮很圆的夜里,白栩从女帝的身上拿到了令牌,前往地牢一探。 地牢很宽,四面铁壁,一条环行水银池将白色的狐里困在里面,水银外面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困妖阵。 白栩看着那只狐狸,它有一条很漂亮的尾巴,像一团白云卷在那里,软绵绵的很干净。 银色的月华穿过天窗落在狐狸的身上,如古卷里跳出现实的离奇画物。它的眼睛是绿色的,像宝石一样闪烁。 最重要是,它的身上居然有一种熟悉的香气,类似于途川的味道。 此后的那一眼,便成了白栩心中的魔。 太阳升起,有一只手轻轻地抚过脸颊,宇文滟睁开眼睛,却看见白临风坐在床边温柔地冲她笑着。 “你来多久了?”宇文滟慢慢爬起来,揉揉了眼睛。 “来了好久,见你一直不醒,也不忍打扰。”白临风天亮就从宫里赶来这里。 他将宇文滟抱下床,又从架子上取一下套新买的白色衣裳披在宇文滟的身上,他一边帮宇文滟整理衣袖,一边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宇文滟很是享受白临风的体贴伺候,去什么地方其实并不重要,只要有白临风的地方都是好地方。 第五十三章 爱将离 妖妖灵在外等侯,见他们走出来连忙招手示意他们上身后的马车。 宇文滟看他们神神秘秘的,还是很期待目的地。 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白临风先下车再将她抱下去的。 整个过程宇文滟都觉得很不习惯,白临风将她放在地上,她在原地扭捏了两下埋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没有这么娇弱。” 不等白临风回答,妖妖灵道一句:“师父是在星辰道里给你面子。” 宇文滟抬起头,只见白临风笑着牵起她的手:“星辰道内混集着神,妖,人,你当与我形影不离。” 星辰道是一条长长的深巷,越往深处去两旁的楼宇就越高,高到看不见头,好像直插天际,就是这样一通道里面混集着各色人物,他们身份非凡,灵力极强,来这星辰道的大多是在做买卖,买卖一些普通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 宇文滟看着两旁的房屋,这里星光璀璨,没有白天,只是不宁的喧闹之夜。路过一位老头子的门口时,宇文滟停了下来。 老头子慈眉善目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见宇文滟看着自己,他慢慢起身,拿着旁边的扇子摇了两下,问:“姑娘,进来刻个名字吧。” 老头自身后的大酒缸里掏出一颗有着酒香的鸡蛋大小的石头,笑着说:“在菩提果刻上心上人的名字,便能与心上人一生一世在一起哦。” 宇文滟才不信,她准备掉头离开时,白临风说:“刻一个也无妨。” “这个你也信?”宇文滟不也想象白临风会信这种谎言。 “他这店开了好几百年了,前来刻字的人不计其数,大多数为情所困的人最后都如偿所愿。有意思的是,每一个刻字的菩提果都会酿一坛酒,等那对有情人在一起之后便一同前来花上九百九十九两黄金将其买回。” 白临风知道的还挺多的,不过这有意思的是,用一颗菩提果酿一坛酒,如果如愿以偿就来买回那坛子酒,如果没有如愿,那是不是那坛酒就一直存在这里了? 白临风拉着宇文滟进到店里,老头子给他们准备了两颗,宇文滟拿起匕首,便在上面刻了白字。 奇妙的是,她在刻临字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有一个片影在脑中闪过。 有一双手,曾在这里刻了相同的名字。 片影之中,有一坛酒放在这里一直没有被买走。 宇文影没能继续将风字刻完,手里的匕首就掉在了脚上,她感觉头很痛,手里的菩提果也落在桌上。她双手抱着头很痛苦。 “阿滟!”白临风抓着她的手:“怎么了?” “我头疼。” 老头走过来,捡起桌上没有刻完的那颗菩提果,看清白临两个字后,眼睛忽然瞪起,吃惊地看看面前的女子。 “好,我们先回去。”白临风也没有再理没有刻完的菩提果,抱着宇文滟就离开了。 妖妖灵还在到星辰道内玩的不亦乐乎,忽然瞧见白临风抱着宇文滟匆匆回来,他马上扔掉手里还未付钱的稀奇东西,朝白临风奔去。 “师父,这是怎么了?” “先回去。” 白临风最讨厌说很长的话,也最讨厌说废话。妖妖灵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白临风那么紧张,他也跟着紧张重视起来。 离开了星辰道,宇文滟靠着白临风睡了一觉,这一觉睡的很古怪,本与白栩从未相识,却做了一个关于白栩的梦。 白栩十岁生辰,最讨厌穿红色衣裳的她选择了一件赤红长裙。 白月为她摆了宴,不少大臣携家带眷前来,热闹奢华的宴上徒见一位白衣飘飘的清隽男子由两名侍卫押来,白栩定定地望着他,心想,那一定是她见过最美的人! 这时,旁边一些大臣调侃道:“都说狐妖貌美,今日一见,这化作人形的狐狸确实与楚馆里的妖贱男子别无一二。” “是啊,如此皮相,可惜是个畜生!” 白栩听着这些话很不舒服,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践踏狐狸的尊严! “以后,这只狐狸是我白栩一人的,他也不叫什么狐狸,妖精,他有名字,叫做白玄!”白栩朗朗出声,气势直压众人。 白玄,是她给他起的名字。 白玄抬头看了一眼殿上端坐的小女子,一身红妆入了他的眼,只不过,他是厌恶的,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白玄的双手铐着铁链,双脚也同样拴着。他走路的时候会当当作响,如果不是那宽袖长裾遮住了链子,他的清贵高雅也形同笼中的凤凰。 那一年,白栩十岁,白玄一千岁。她站在他的面前就像一个小矮人,看他的时候还要将头仰起来。 赤红的颜色那样的艳,雪白的颜色是那样的素,他们站在一起,鲜明惊人,构成一张又美又凄凉的画。 “阿滟!” 温柔关怀的声音传来,宇文滟不得不清醒过来,睁开眼,她已经回到了雅苑。 “好些了吗?”白临风轻轻地抚了抚她的额头。 “好多了。” “本来是想带你去星辰道挑些东西。如今,我有一件很急的事情需要处理,等我处理好了就带你回永安城。”白临风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他口中的急事一定非常棘手。 宇文滟点了点头,她其实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好,我等你。” 白临风温柔地在她唇上轻轻沾了一下,最后抽离压在宇文滟手下的袖子翩然离去。 宇文滟没有了睡意便在书房里翻翻有没有比较有意思的书,翻来翻去却也只翻了一副比较有意思的画。 画里有一女子,红衣,散发,手里掌着把白伞,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背影。画上提有一行字,卿生我未生,我生卿已死。 宇文滟有些惊怔地看着画中的背影,这个背影曾在白临风的画境里出现过,那是在陈国的樊都,陈照一战之后出现在城下的红衣女子,白临风口中的师父! 妖灵灵突然走了进来,他看到宇文滟搂着一幅画,紧张地扑上去将画夺过。 “师娘,师父的东西不要随便动!”妖妖灵慌慌张张地将画收好,然后藏到背后,他有些心虚地说:“这张画我最喜欢的。” 宇文滟弯起嘴角,她并不拆穿妖妖灵,因为她知道拆穿之后难过的一定是自己。她尽量地说服自己,白临风有一个师父,他师父待他极好,他很想她,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师父。 白临风可能真的很忙,已经第三天没有见到来雅苑了,宇文滟平时都不敢一个人睡,因为睡下之后她就会梦到白栩,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白栩?在没白玄弹奏离魂织幻的情况下还能梦见白栩的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宇文滟最怕这种困扰,怕这种阴魂不散的纠缠,她决定去找白玄把事情弄个明白。 在去找白玄的路上宇文滟碰见了公子玉,说起来她与公子玉并不相识,认得他也是曾在画境里的樊都见过他几面。可是公子玉却认得她,奇怪的很。 “宇文姑娘,可否赏脸与在下到茶楼里喝杯茶?”公子玉突然出现在宇文滟的面前,还突然就要约她去喝茶。 换作以后,宇文滟肯定很激动,毕竟是六国有名的无瑕公子玉。 “我现在没有时间。”宇文滟是打算去找白玄的,哪有时间同公子玉喝茶聊天。 “半柱香的时间。”公子玉的态度很坚持,好像是非要请她喝下这杯茶不可。 宇文滟念他是赵潋的兄弟,只得赏脸了。 茶楼四下很安静,公子玉选了最好的雅间,他明人不说暗话,直言:“师兄待真心一片,你竟如此欺负他!” 果然公子主是为公子离抱不平来的,上回将公子离抛到人群里受尽屈辱,是宇文滟的不对,闹得整个六国风风雨雨更是不对。 “他,还好吗?”宇文滟有愧于公子离。 “他很好,师父命我来接他回君子谷,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我给他吃了忘情丹。”公子玉不爱笑,但是依旧湿润如玉。 宇文滟一惊,忘情丹就代表着...... “师父说,她遇到师兄的时候,他在雪地里跪着,小小瘦弱的身体里藏着剧毒,最多活不过十天。她问他,为什么会中毒,父母呢?师兄窝在雪地里,浑身发抖,他说,他为了救一个小女孩,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两道交叉的伤口,以引血咒引开三尾毒蛇,他被咬了四十七道伤口,中毒不治,前来陈国修仙。” 听到这里,宇文滟心上猛地一颤,她一直都不知道那条难缠的三尾毒蛇到底是怎么离开的?原来,原来赵潋不是胆小鬼,而是一个大傻子。 不知为何,眼泪夺眶而出。 公子玉喝了口茶,又道:“我认识师兄的时候,他不喜欢说话,却常常与家中通书,每次收到家书,他都会多吃几碗饭,高兴好几天。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家书全是他安排在你府上的下人写的,书中的内容,大多是你平日里打了什么人,吃了多少饭,喜欢什么东西,讨厌什么东西。” 宇文滟拳头一握,隐在衣袖里颤抖着,难怪,分别十年的赵潋对了解那么深,原来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她的事。 “有时候我不明白,师兄为什么那样喜欢你,仅仅是小时候你杀了一只虎救了他,他便半夜去取那只老虎身上的匕首,将之藏在身上当作回忆。你说,世上怎么会有师兄这么傻的人呢?” 原来,那匕首不是赵潋偷的,而是...... “我说这些并不是希望你会同情师兄再嫁给他,我只愿师兄可以快乐,可以洒脱,而你不要利用他的喜欢一次又一次伤害他。” 公子玉放下茶杯站起来,往桌上扔了一锭银子就离开了。 宇文滟愣愣地坐在茶桌前,看着面前已经凉了的茶,她端起来浅浅喝了一口,原来,心冷的感觉这样不好。 如果这就是真相,那么之前她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到底是有多伤人。 宇文滟放下茶杯追了出去,她在人群里再看不见公子玉。此时,她只想再见公子离一面,向他说一句“谢谢你”“对不起” 谢谢他的喜欢,对不起伤害了他。 突然,背脊一凉,一股莫的阴森之气袭来,宇文滟回头,却见白玄站在面前,身后不少女子拉着脖子,踮着脚尖看来。 “跟我离开梨国吧。”白玄突然说。 “先找个地方,我有话要说。”宇文滟没有理会那句离开梨国的话到底有什么故事,而是反回到了茶楼中。 白玄坐了下来,小二上来一壶热茶,雅间的门被带上,室内清静的只有茶水冲进茶杯的声音。 “近日以来,我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梦见白栩,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与她并无瓜葛,况且,她在梨国,我在越国,她在世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 宇文滟快被这种梦境折磨到崩溃,有时候她都觉得活在一个幻境里,到底白栩是真的,还是宇文滟是真的? “那是因为...白栩是你的前世。”白玄将倒好的茶递到宇文滟面前,淡淡开口。 “胡说!”宇文滟不想接受这种事实。 白玄将茶壶和茶杯推到一旁,一只手轻轻一挥,一架古琴就置在桌上。 “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便帮你回忆过去。”白玄挑起了一根琴弦,铮铮一声,如一把出鞘的利刃,生生地分离了宇文滟的神魂。 分离的精神再度凝聚,睁开眼,便发现有一种叫做绝望的气息逼得人胸口疼痛。 刑场上,两百余囚犯被押上场,画面宏大。白栩和白玄坐在台上,望着那些命如草芥的犯人,目光冷漠至极。 白栩将令牌扔出,清脆的声音尤其响亮:“车裂,挖颅,剥皮,沸蒸,炙烤,油炸,抽肠,剖腹,腰斩,抽筋一个都不能少,给我一一演示下去!” 听闻白栩的话,刑场上的囚犯一片哀号,大骂帝姬惨暴,不得好死。 “帝姬,我朝的十大极刑早已被陛下禁止,这,恐怕会惹起民愤!”执刑的官员启奏道。 第五十四章 不及眉梢雪 白玄自始自终不发一言,白栩的手指藏在衣袖里,已经颤抖不止。 她握了握拳头,强忍心底的恐惧,道:“我说要,就是要!你若不从,我现在就能斩了你!” 执刑的官员不敢多言,却纷纷跪下来。 下面的囚犯,斯声骂道:“你会遭天谴的。” 白栩唇角一掀,邪魅地笑了笑,她说:“天塌下来,也是我白栩顶着!” 白栩拿起桌上的弓箭,对着擂鼓射去,发出嘹亮的嗡嗡声,她一声令下“开始吧!” 车裂犯人的手法最残忍,只见犯人的身不过片刻就被四匹拉车的马撕碎,鲜血满地,腥臭味远远就能感觉到。 挖颅是将人活声声的放在只露出一个头的铁框里,执刑的人会用刀具切开头顶。犯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直尖叫,直到痛死! 剥皮是一刀一刀的凌迟,死法残忍到无言能喻。 沸蒸是将活人捆好,放进大蒸笼里。尸油的气味会传开,让人作呕。 炙烤是将人主在火上慢慢熏烤,直到他皮肉焦灼,从上面拿下来。 油炸,是一锅热油,将活人扔进其中,炸是面全非,通体金黄。 白栩一直在忍,忍受着常人不能忍的痛苦,那是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的滋味。 白玄眉头皱起,他一介妖狐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偷偷地看了白栩一眼,只见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些惨绝人寰的行刑画面。 她在他心中的美好,全部破灭。 白栩也会偷偷地看一眼白玄,她隐忍的眼水一直在眼中,心道:“白玄,为了你,我可能真的万劫不复了。” 在一系列极刑完成之后,刑场上一片怨气笼罩,鲜红的血水流进了护城河,浓烈的腥臭飘出了城,嚎啕如鬼泣的声音一直萦绕皇宫。 白栩的心像被什么燃尽了一样,她里面的衣服早已湿透,浑身都在颤抖。 “来人,把沸蒸过的尸体切一块肉来。”白栩咬着牙说道。 执刑的人颤抖着,脸色青白,从未有过一天屠杀两百余犯人的案例,他们也是手软,脚软,更多的是恐惧,身怕报应。 有人将切下的肉呈了上来,放在了案前。 白栩看着白玄:“人也杀了,肉就在这里。” 白玄看着案上的人肉,心中燃起了一团火,再也压制不住,他站了起来:“帝姬果然是帝姬,我今天没有胃口,你自己吃吧!” 白栩看着白玄离开的背影,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她回头看了一眼血淋淋的刑场,顿觉恶心。 眼泪最终还是忍不住,一颗颗滚落下来,她是那样无助地扶着坐椅,一遍一遍地将肚子里的水吐出来。 第二天,百官上书,指责白栩没有人道。 民怨即起,天下将乱。 白月只得废除白栩的帝姬之位,将她关在天兰宫,幽闭一年。 带着白玄看杀人,不过是听说,妖怪喜欢杀人,而她投其所好取悦他罢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白颜,是她利用白栩喜欢白玄,一步一步算计好的让她身败名裂。 白栩幽禁在天兰宫已经三个月了,她整日都在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书,大多讲些妖怪如何生存,喜欢在哪里生长之类的。 这时,白颜派宫女献上了一幅画。 宫女捧着画轴进去的时候,白栩根本没有理会。 宫女说:“公主,这是帝姬送过来的,说是可解公主之忧扰。” 白栩终抬头看了一眼那宫女手里的东西,眼中无限迷茫,自言道:“帝姬?哼,她倒是如愿以尝了。” 白颜被册立为帝姬的事情没有多久,白栩并不在乎这个,她只是觉得可笑,白颜要那样利用她。 自从刑场事件起,白玄便与白栩没再往来。 白栩想来想去,便想明白了一切都是白颜让她和白玄生了嫌隙。 记得三个月前,她被废之后就回到了天兰宫,宫外重重围守,她跑去问白玄可否愿意同她一起到天兰宫作个伴,说说话。 白玄愤慨地指着她说:“与你这等魔鬼待在一起,我宁可现在就死!” 白栩眼眸通红,她刚刚经历了大起大落,没想到白玄也这样待她?她赌气地说:“那你死啊,你死了,我也就死了!这个世上就干净了!” 白玄没有说话,他只知道他要活着,努力地活着,哪怕是苟延残喘,他也要活着。也许,他活着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报复! 白栩捂着疼痛的胸口,落泪成珠道:“你以为我想变成那样?这一切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你说你喜欢杀人,我就带着你去啊,你说你想吃人,我就割了那人的肉啊!白玄,我其实,其实也很害怕。我看见血流遍地,哀嚎绝绝,那腥浓的杀气,无不令我心颤作呕。可是,我想着,你喜欢啊,所以我不可以拒绝!” “不要把你的丑恶建立在我之上!”白玄挥袖,将两扇殿门重重地合上。 白栩对着关闭的门,泪目两行,她不知道殿中的白玄如何想,她只知道这一切非她所愿。 “我作恶多端,终有报应,可是,白玄.......”白栩哽咽着,她心中的悲怮,没有谁知道。她咬了咬牙,道“若真有那天,我会亲手解了这道缚命符,祸不及你!” 自那以后,白栩和白玄便现也没有见过面。 她曾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只可惜天兰宫已被包围,她与白玄的玄玉殿只是两道宫墙的距离,却还是见不到。 她曾书信多封,都未送出就烧在了火盒中。 有一日,她想把许许多多的话都写进了册子里,然后传到白玄书。 可是当她提笔开头,竟不知写什么?要从何写起? 是该说句对不起?还是说些原谅的话。 想来想去,竟没有一句可以写的。 她默默地翻了好几页,只在上面写下寥寥几字“神魂剥离,身形俱毁,吾不畏惧,亦不怨悔。茫茫九国,簌蔌落花,我只盼你回首瞧我。——白栩” 册子被送去玄玉殿的时候,白玄倒是耐着性子翻开了,只是开头都没有字,翻了两页还是没有字,他便当成白栩无言,将册子放在一旁了。 如今三个月了,他们也该冷静了。 白栩每天都会问,白玄可有什么话捎回来。 日复一日,白玄从未有个半字传回来。 白栩想了很多,这一次白玄一定是生气了,她要想尽一切办法,哄得他开心。 为此,她才会每天看很多奇奇怪怪的书。 如今见了白颜送来的东西,白栩招手,示意宫女将画展开。 画轴被拉开的时候,白栩确实被里面的东西惊艳到了,画上有一颗参天巨树,树叶繁茂,在繁茂的绿叶间,有一座楼,楼的风格很是奇异玲珑,一只狐狸正趴在窗台上。 有这份巧思,白栩哪怕是关在深口里也不会安分,她有的是势力办成一件惊天大事,听闻大臣宅中有一百年古树,她在上面搭了一座楼。 白栩十六岁生辰,宫中再没像以前那样为她设宴,但是白月女帝仍然疼她,许她在宫中玩闹一天。 她穿了一身正红长袍在玄玉殿外徘徊好久,她苦苦哀求没有开门的白玄:“今天是我的十六岁生辰,没有人陪我过,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你陪着就好了。” 白玄收到白颜的信,信中提到,叫他务必要取得白栩的欢心。他为了解开身上的缚命咒,只好选择同白颜合作,算计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白栩。 白玄没有给她准备礼物,但是白栩却送给了他一座树上的屋。 树下,白栩说:“喜欢吗?为了建成它,我可是倾尽了所有...包括母君对我最后的疼爱。” 白栩想要说的是,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信她,爱她,疼她,护她。 白玄仰头看着树上的华丽小屋,不知为何,那一刻竟有些心动了。活了一千年,第一次有人这样宠爱他。 可是那又怎样?她占有了自己的生命,占有了他的自由,这么多年了,他对她只有怨恨。 白玄指尖然起了一星烈火,当着白栩的面将那棵树烧了。 白栩拼了命的想要把那场火扑灭,有一火珠滚下来,砸在了她的背上。她忘了疼,忘了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不管不顾地想要扑灭大火,眼泪哗哗落下,她像个孩子一样在问白玄:“我有那么讨厌吗?真的很讨厌吗?是不是我把心掏出来,你也觉得那很恶心?” 熊熊烈火下,白栩的心仿佛也被烧成了灰。 她再也不去阻止那大火,看着她倾其所有的心血化作一捧焦灰,她才明白,喜欢这种事情,果然不可强求。 她很冷静地问他:“白玄,你可曾有一点点喜欢我?” “你到底是眼睛瞎了,还是心里瞎了,看不出来我很讨厌你,恨不得与你同归于尽。”白玄一生最后悔的大概就是那时候没有真心回答白栩。 “那就是......从来没有!”白栩苦笑,那惨然的脸色下布尽绝望,她颤颤地转过身,一步一踉跄地离开。 白玄刚才没有看见白栩的背后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直到她背过去才发现那伤口很大面积,从头到尾她竟然没有哼过一声,而是以最冷静的一面问他那些问题! 白栩十六岁生辰,收到了白玄送她的灼伤。 白玄怎么会知道,白栩为了求她母君将地牢地的白玄放出来,她日以继夜地修习了最基本的皇室法术,为的就是可以取得梨果,讨到心里想要的赏赐。 闯刀山的那天,白月很是不舍,叫她不要勉强,可小小的她还是鲜血淋漓的将梨果抱在怀里,颤颤巍巍地来到女帝的面前。 她的脸上是血痕,她的身上是刀口,她的脚下是一滴滴血珠滚落。 所有的大臣都震惊了,或许,这样倔强的女子该是位好帝王。 只是,帝姬的话令大臣都很失望。 她说:“母君,儿臣想要地牢里的狐狸。” 在别人眼中,她不过是个玩物丧志的小帝姬而已。 白月心疼的看着她:“栩栩,你这是何苦呢?” 白栩抿着唇,没有说话,她紧紧的抓着那颗梨果,若不是为了那只狐狸,她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受这刀山的苦有病吗? 白月知道白栩倔强,多劝无用,便允了她。 白栩及笄那天,她穿戴尤其隆重,心里狂喜,自己终于长大了。有些话,有些事她终于可以毫不顾忌的说和做! 礼毕之后,她什么也不顾就跑去找白玄,她闯进白玄的视线里,提着赤玄两色的长裙转了一个圈,又摸摸头上的发髻,天真烂漫地问:“我好看吗?” 白玄静静地望着,她与众不同,好像有种说不出来的魔力,让他一点一点沦陷。 他轻轻的提了一步,想要上前一步,告诉她很漂亮,可是脚下的链子响了响,他猛地清醒过来。 这个女子,困住了他的自由,还要与他同生同死,她凭什么? 白栩走到他的面前,鼓起了勇气牵了他的手,只是那链子很沉,堆在白栩脸上的笑容因为看到他手中的链子,一点点消失了。 她的眼中全是心疼,愧疚! “白玄,跟我去一个地方。”白栩将内心那悲痛的情绪压在了心里,又装作无事一样拉着白玄走出玄玉殿。 她们来到梨山口,站在飞花漫天的凉亭外,她说:“今天是我及笄的日子,你送我一支钗好不好?” 白玄突然愣住,他哪里有什么钗可送?白栩是开玩笑吗? “我想要一支独一无二的钗,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梨山上的梨花,和你亲手摘下为我戴上。”白栩看着前方,那样淡淡欣然地笑着。 白玄朝那梨园走了几步,在枝头上折下一枝最繁茂的梨花,风轻轻吹,花轻轻落。 白衣飘逸的白玄立在乱花之中,与之浑然一体,美轮美奂。 白栩痴痴地看着,要说把他留在身边是想要活命,倒不如说,留着他,是因为他的美,一种不可亵渎的美,如此的珍贵,叫她爱不释手。 她朝着白玄走去,一路在想,他亲手为自己戴花是什么感觉? 第五十五章 湮灭 白栩停在白玄的面前,不知是白玄迟钝,还是不解风情,手里握住的梨花枝硬是没有往白栩的头上戴! “帮我戴上!” 白栩还是太主动了,甚至有点一厢情愿,以至于她在这局爱情的戏码里,过的最凄惨! 白玄的手有点僵硬,他望着眼前的女子,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排斥! 也许是为了演好戏,他倒是配合地为白栩戴上了梨花枝! 在他戴花的那一刻,白栩的心便乱了!这是魔,最难消的心魔! “白玄!”她忽然唤他! 白玄看着她! “我,我,我……”她想说,我将来继位之后就取你当皇夫,一生一人,一心一意! 可她没能说出来,勇气在白玄的面前总是差了点! 白玄看她半天没话,便转身离开! 白栩跟在后面,春风得意,时不时便摸摸头上的花。 她边走边说“我以后会对你更好,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你!” 白玄没有理她,在他眼里,最好的是梨国灭亡,白氏一族灭门! 可是不管白栩对他如何的好,冷漠的白玄还是无动于衷。 他对白栩不理不睬,心如坚石。白栩却是永远乐不彼此,对他一如初始。 原来,曾经付出的都不作数,恨一个人只要一个理由,但爱一个却无需任何理由。 白栩将自己锁在宫中,背上的烧伤也不请人看,一个人捱了三天,终于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她在大臣的家中建立树上屋惹众怒,等待她的庭仗三十,新伤旧伤已经分不清了,她只是觉得,爱一个真的太痛了。 白玄去看她的时候,她昏迷着,白玄将她抱在怀里时候,她还是昏迷着。 白玄隐忍在眼中的眼泪终于落下:“你真是个自私的人,占了我的命,如今又要占我的心。你知道的,我恨你。可是...恨着恨着就恨得失去理智。” 他在白栩的妆盒看见一株梨花,已经枯了,待他轻轻拾起,却忘了散落一盒的花瓣再也回不到那枝梨梗上。 白月病重,帝姬白颜代理朝政。 白玄去找过白颜,希望她能放过白栩,让她远离白获都。 白颜听了之后好笑道:“你的意思是要跟她一起走?” 白玄没有说话,如果不解开缚命咒,他自然是要跟着白栩的。 “曾经可是你说要助我登上帝位,也是你说要解开缚命咒的?怎么?你动心了?”白颜嘲笑他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白玄还没有说话,心动他不知道,他只是舍不得白栩死去。 “那你可能太不了解帝王家的人那,你希望白栩平静离开,可白栩却已经开始谋划怎么夺位。”白颜走到白玄的面前,嘴角扬起:“你在她心中,不过是年少时的冲动,现在对白栩来说帝位的诱惑可远大于你!可笑你活了一千年,竟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骗了心!” “住口!”白玄终于忍不住咆哮,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恼羞成怒地离开。 他跑去找白栩,可她闭门不见,她不再像往日那样主动地对他笑对他好了。 白玄只想求个明白,他不惜动手强行闯入白栩的殿中。 香纱素缦,一帘一帘的被殿外的风掀起,简单却颇有格调的大殿里坐着一个人! 白色的宽袍铺了一地,让人眼前一亮! 是白栩! 她的头发很长,简单的将四分之一的头发用青色的发带系在背后,前额两鬓留下头发,直直的落在她的膝盖处! 这样的打扮是模仿白玄,她得不到白玄的人,只好将自己扮作白玄。 她正在烧一叠叠纸,都是她曾经写的可笑字言。 “我问你,如果陛下驾崩了,你可愿意离开皇宫!”白玄问。 “怎么?你想同我一起离开?”白栩抬起明亮的眼眸看过来。 “那你愿意吗?”白玄从未如此放下内心的清高,只因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定要白栩去死。也许,他是可以和白栩长长久久活着的。 白栩怔住,她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守到白玄为自己改变,可有些事来迟了,便是迟了。 她突然笑了起来,似在嘲笑自己:“当然愿意。” 于是白玄就为她计划了一切,等到女帝驾崩那天,他就会做一手安排让白栩平平安安地离开白获都。 可惜,白栩已经不再相信他了,她知道无论如何白颜都不会放过她,而她也不能因为白玄的一句话而改变自己最初的想法,至少她要保护白玄,不受连累。 冬月二十六,白获都大雪。 皇钟击响,白月驾崩,满城白帆挂起,放眼一片素缟。 白玄与白颜立在城阙上,眺望茫茫雪景,寒冷的风肆虐在衣袍上,两袖挽起凉意直达心底。 白颜说:“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 白颜拢了拢领子上的白色貂皮,烈唇一勾:“为了证明你的诚意,也为了你那颗被白栩践踏的赤诚之心,我把围杀她的手令交给你,今天,天郡门下,我要白栩万箭穿心。” 一块青铜死令递向神情悲怮的白玄,一片片雪花落下,白颜的手轻轻一抖,道:“你既为她安排了去路,是她不信你,背着你在宫里宫外设了暗军,她可是等着反我呢。当然,就她那点本事儿,也不是我的对手,之所以托到今日动她,不过是想给她扣一个弑君谋反的罪名罢了。” 白玄接过那块死令,他本不想走到这一步,也不想和白颜设这样的一个局,怪只怪白栩不信他! 白获都。天郡门 白栩的暗军全部被杀,而白栩不知所踪,三千精军围住宫门,只待白栩出现,乱箭射死。 禁宫,白栩一袭蓝色盛装,在暗军的保护下,她终于来到封印着梨国契约神兽的地方。 她站在门前,静了片刻,眼睛红红的,她用手背抹去了眼泪。 旁边的老宫女叫住正要推开禁宫大门的白栩:“公主,陛下生前交待奴婢,不要让你做傻事。你若是推开了这个门,召唤出里面的凶物,你就是梨国的罪人,为了一只狐狸,不值得!” 白栩回头看着那位眼泪婆娑的宫女,她哽咽道:“我只是想给他自由,这是我唯一能够为他做的。” 为了白玄,她早就万劫不复了。 “公主!”宫女跪在了地上,她深深地将头埋在青砖上,痛呼:“不要啊!” 白栩忍住眼眶的眼水,决绝地转身将禁宫大门推开,她迈着华丽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了地狱。 她最后的心愿,就是白玄的心愿,解开缚命咒。 白栩和白玄的缚命符存在了禁宫之中,当初白月在世的时候不许她踏入此处,白栩也不想让白月阻挡里面的凶物,一切一切,皆让她一人承担就好。 推开了七道宫门,她站在一块巨碑之下,上面的碑纹就是缚命咒,启咒需血,见血就会引出碑下的凶物。 白栩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指咬破,鲜血洒在碑上,顿时天光乍泄,上面的咒文化作光体飘离石碑,最后化作一张小小的符飞落,白栩将它握在手心,只要白玄的血滴在这张符纸上,它就会化作红灰,缚命咒解。 未等碑下沉睡的凶物醒来,白栩只想快点找到白玄,在她还没有受伤之前,不要连累了白玄。 她朝着天郡门的方向走去,却发现她的暗军横尸遍地,她抬头看着城阙,三千弓箭手瞄准了她。 白玄在中间,一袭白衣,如此惹眼。 白栩握在手里的缚命符紧了紧,有一种心痛的感觉不怎么如何描述,她感觉那双眼睛如刀光刺来,虽未见血,但命已哀绝。 曾有一刻,她高兴的是白玄想带她离开。曾有一刻,她没有这样勇敢,要做一件万劫不复的大事。 现在想想,她做的这一切都那么的可笑,可笑一腔孤勇。 她听见弓弦紧绷的声音,她知道,她快要死了。 此时,城外的百姓在尖叫,哀呼,惨烈的画面她已然预见。 白栩不再看城阙上的白玄,转身对着城门。 砰,一声巨响。城门被一巨形的白猫撞成了灰,它猛扑而来,好像要将整座城毁于爪下。 此时城上的士兵大叫:“凶兽被召唤出来了。” 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白栩为了夺位,故意将凶兽召唤出来的,就连白玄也是那样以为的。 凶兽扑向白栩的时候,没有谁愿意去救她,大家都等着她被大白猫活活杀死。 “快,射死白栩,她祸国殃名,连同那只凶物一并射死。”指挥军慌忙大喊。 白玄却握紧了拳头,不知如何自处。 白栩的鞋陷在了雪坑里,她朝着城门走了两步,赤着足,看着扑向自己的白猫不躲不闪。阵阵箭风拂起她沉沉的衣袖,眸子明亮有了一份惹人心疼的坚定,她披头散发,赤足而立,迎来了她后的一战。 她将一把刀直插自己的胸口,引来帝王心血,结出一个坚固的结界。 突然,一支利箭穿透白栩的胸膛,她的嘴角溢出一丝血,无比妖艳魅惑,罩在她身前的结界轰然破裂。 白玄慌了神地飞下去,他输了,他真的输了,输在了一段孽缘上。他奔向歪歪欲倒的白栩,他看着她胸口上的两道伤口,鲜红的血不断地涌流,染得她脚下的白雪一片赤红。 他抓着她的肩膀,痛哭咆哮:“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走!” 如果她愿意相信他该多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因为...你在。”她并不后悔的笑容让人看了很心疼。 “你看不出来这是我和白颜设的局?我们都想要你死!”白玄崩溃地说着,他手上浸满了血,是白栩身上的,他想过松开,可又舍不得。 那只白猫张开了嘴,似要将他们全部吞下。 白栩抓紧了男子的手,用力地咬了一口,白玄怔住,哪怕疼也没有推开白栩。白栩已来不及说其他的话,她只是将手里的缚命符摁在白玄的伤口上,鲜血浸染,符纸化作一缕红烟。 “你在做什么?”白玄似乎猜到了,他震惊意外地瞪大眼睛问。 白栩没有时间解释,巧妙地将白玄转自身后,她挺身而出,一片红晕笼罩住了整个白获都,最后的最后,她笑着说:“白玄,活下去!” 看着扑向死亡的白栩,白玄追赶着,呼喊着:“不!” 一遍一遍,撕心裂肺地阻止她,可惜,真的太晚了。 “我说过会给你自由,在我入地狱之前。”白栩一双手抵着那只猫的头,一直将它按往地面,坠落的过程,白栩全身的血管爆裂,鲜血布开将整个白获城笼罩着。 她以最后的命封印了凶兽,从此,祸国之名留在了白栩的故事里。 铮!琴音忽止。 宇文滟睁开眼睛,眼泪落得脸上全是。 “她竟如此决绝,可惜了!”宇文滟惋叹。 噗,白玄一口鲜血呕在了桌上了琴上。 “你怎么了?”宇文滟连忙站了起来,却见白玄脸色异常惨白。 “没事。”白玄取了一块白绢擦掉了嘴角上的血,他再抬头看着宇文滟,道:“栩栩,白临风是陛下的人不值得你这样,跟我离开吧!” “白玄,你清醒一点,你爱的人是白栩,而我是宇文滟。还有,你的白栩已经死了,哪怕她再转世,也不再是为你付出全部的那个白栩。”宇文滟深吸了口气,虽被白栩和白玄的过去感动了,但不得不承认最渣的人就是白玄。 “如果你找到我只是想弥补过去,那么,我真替白栩感到不值,喜欢你的是她,为你去死的也是她,凭什么要偿还给别人?记住,你只欠白栩,不欠我宇文滟。”宇文滟终是放下了茶杯,准备推门离开。 白玄内伤极重,就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将口中的一口血吞了回去,急道:“如果你想回到白临风的身边,那我奉劝你,在他心里权位第一,祭司大人第二,至于你...不过是复活祭司的关键罢了。” 宇文滟不为所动,她内心的坚定源于她深爱着白临风,不会因为别人一句话就能挑拨离间的。 第五十六章 一梦永安 “谢谢你的奉劝,但我也告诉你,我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征服。曾经的白临风可以没有我,但从今往后,他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宇文滟推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宇文滟从不缺乏自信,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东西,她想,自己只要真心相待,持之以恒,白临风总会是自己的。况且现在白临风已经和她两情相悦了,所以白玄的那番话并未起到刺激的作用。 妖妖灵看见宇文滟回来,着急地跑上前:“你上哪儿去了?” “散心去了。” 妖妖灵身后还跟了两位黑衣人,一男一女长得都很俊,他们手里拿着一个包袱正面迎了上来。 “师父说让你现在就回越国。半个月后他会去找你。”妖妖灵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两位黑衣人:“阴掌司阿宁姑娘和阴执事寒陈会护送你回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宇文滟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她本来还想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离开这种大事为什么白临风不同她亲自说一声? 妖妖灵突然拿出一朵紫色的花凑到宇文滟嘴边,花很香,只觉得头很晕,眼前忽然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阿宁和寒陈带着宇文滟离开了白荻都,一路上都很不太平,她们遇了上一波又一波的追杀。 阿宁靠着一颗树坐下,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寒陈蹲在她的身旁替她简单的处理。他说:“阿宁,你真正的主人是陛下,为了幽帝,你做的这一切根本都不值得!” 阿宁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哪怕是寒陈牵动了她的伤口,她也只是皱了皱眉头。 寒陈继续说:“我知道你喜欢幽帝,只要是他吩咐的事情你都会全力以赴地去完成,绝不让他失望!哪怕是,让你护送他喜欢的女人……” “够了寒陈!”阿宁睁开眼睛。 “阿宁,陛下给你的指令是将白临风的软肋带回宫中,你现在背叛了陛下你知道吗?”寒陈抓着阿宁的一只手,俊俏的脸忽然狰狞起来:“不要再错下去了阿宁,现在只有两条路,为了自己杀了车上的女人,要么把她带回梨宫!” 阿宁眼眸忽然漆黑,她一掌推开寒陈,致其倒地口吐鲜血。 阿宁站了起来,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她走到寒陈旁停下“我阿宁从不让幽帝失望!” 她撇下了寒陈独自护送宇文滟去往永安城。 宇文滟其实是处于清醒状态的,但就是睁不开眼,阿宁和寒陈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是哪里来的风铃声,叮咛叮咛,宇文滟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自己被人围观了。 白栩和她宫里一群宫娥都安静的俯瞰着她。 宇文滟暗叫不好,这个角度,多半是她躺在什么地方。 她用力的坐起来,随手一挥,竟将旁边的酒壶推倒了,发出上等瓷器应有的响声。 “帝姬,这个人醒了!”宫娥兴奋地喊道。 差一点,宇文滟的耳朵就被震聋。 什么情况啊? “你是什么人?”白栩问道。 宇文滟看看自己这身行头,穿得跟个天仙一样美丽,怎么也不像这梨国宫里的宫女,所以说,她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来历呢? 她浅浅笑着,站起来,挥挥袖子,理理头发,正经地说“我叫宇文滟,是个修仙的小仙女,因为逃避家族联姻,所以才会逃到梨国宫里,还请帝姬能够留我住些日子,避过风头。” “小仙女?那你都会些什么?”白栩很有兴趣地问她。 宇文滟想,这个帝姬真可爱如果告诉她会很多,她一定会缠着自己表演的。 于是,宇文滟说“我会哄人开心!” 顿时,殿里的宫娥哈哈大笑。 只有白栩没有笑,她有些兴奋:“你说会哄人开心?真的吗?” 宇文滟感觉怪怪的,却也只好点点头。 白栩拉着她的手,边走边说,搞得好像很着急一样。 “跟我走,帮我哄一个人。” “啊?” 白栩喘着小气儿说:“我宫里有个人,他每天都不开心,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不会笑。” 宇文滟不明所以,就这样把拉到一处,名叫玄玉殿的地方。 随着白帘轻摇,这隐隐约约的,只怕里面的白玄会被误认成女子! 实在是美!不愧是千年狐妖! 小帝姬把宇文滟拉到白玄的面前,她的眼睛里全是清冷骄傲的白玄! “我想要他开心!”小帝姬说。 宇文滟感觉气氛不妙,小帝姬心里眼里全是白玄就连对别人说话眼睛也是看着白玄的。 可是,她为什么会以实际的形体出现在这个梦里?这是幻境吗? 宇文滟想了想,这种哄人开心的事情也不是不擅长,只是她作恶多年,调戏男子有所长进之外,其他的都忘了。 此时的白玄微微抬头,他瞧着宇文滟,好像看到了什么新奇玩意。 白栩自然也留意到白玄看宇文滟的目光不一样,在她的印象里,白玄从来不会看一个人这么久。 白玄忽然说:“你很特别!” 宇文滟紧张的握紧了拳头,心想,这个白玄不会是看出了她是什么东西吧? 能够听见白玄开口说话,白栩非常高兴,她蹲下来满脸笑意,痴痴地望着白玄:“你喜欢她对不对?那我把她留下来,以后每天我都带她过来见你。” 就因为白玄说了句话,宇文滟才有荣幸可以留在宫里。 白栩对白玄的喜欢,已然是爱屋及乌,就因为白玄对宇文滟多少有些反应,白栩对宇文滟那是格外的好。 宇文滟换了宫装,每天都伴随在白栩左右,白栩总是把大部份的精力花在了白玄的身上。 白玄对白栩从未有过一句话,可怜到最基本的对白称呼都没有。 白栩总是微笑着,绞尽了脑汁想要讨得他的欢心。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白玄对白栩一如既往的冷淡。 “白玄,今年我十三岁了。” 身为帝姬的白栩,必须在十三岁那年去梨国的凤阳城天宫修行两年,待到及笄之年才能回到宫中,需受帝王的三省长鞭,才算修行圆满。 那两年的气息全无,宇文滟几乎捕捉不到一丝一毫,因为那些日子没有白玄,她的全部心思应该是在凤阳城的天宫里,承受着帝王命的苦。 自白栩去往凤阳城修习之后,这玄玉殿也就更加冷清了,没有谁敢靠近那里。 他们恐惧狐妖伤人。 白颜去的那日,白玄正在对着一只猫发呆。 他看上去很憔悴,许是白栩走后他吃的也不大好。 白颜拨开了帘子,解下披在身上的白色斗篷,几片梨花自斗篷上滴落,带着冷冷的幽香。 白玄抬眼看已是许久没有人往这里送了,这让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帝姬离开之后,你也消瘦了好多。看来她对你是真的好!”白颜边走边说,话里的意思多了些许冷嘲和讽刺。 白玄面无任何表情,也不说话。 白颜寻了个地方,端庄的跪下,纤纤手指轻轻抖了抖膝盖下的裙裾。她喃喃再道:“帝姬再过几个月就要回来了,等她受过三省长鞭,将来的梨国帝王也便是她无疑。只怕,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白玄将小花猫抱在了手里,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梳理它的毛皮,他终于开口:“我何曾有过好日子?” 对白玄来说手脚都被锁着,他只是关在富丽堂皇的宫中玩物。 “至少现在的你看得见太阳。帝姬是白月的女儿,长大之后,都一样心狠手辣!”白颜不徐不慢地说着。 白玄嘴角牵起一抹讽笑:“那你呢?” 白月这样说,难道她就不是白月的女儿了吗? “我,当然也一样。”白颜笃定的笑着。 白玄算是看明白了,白月与白颜果然是母女。如果说他认识的白栩还有一点小天真的话,那一定是她还没有长大。 或许,白栩回来的时候也跟白颜一样了吧,满心算计,毕竟,她是要做帝王的人! “你今日来找我,恐怕不是来提醒我快要生不如死这么简单。”白玄知道白月有目的,但一时间不知她想干什么? “我想和你结盟。” 殿内陷入一片沉静,只闻风声漫漫,白纱飘飘。 宇文滟终于明白,从一开始白玄就背叛了白栩,以至于白栩最后甘堕万劫不复之地。 两年很快就过去了。帝姬已经长得温婉秀气从凤阳城归来。 小时候的她脸上有着婴儿肥,长大之后,模样更精致,身形更清瘦,好像风一吹就会倒,谁晓得她在凤阳城经历了什么? 她回到宫里,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跑去玄玉殿。 两年未见,白玄还是那个白玄,白栩却不再是那个白栩,她就像换了一个样子。 娉婷婉约的风姿,清丽精致的面容,是现在的白栩。 她微微一笑,有些羞怯地走到白玄面前,她很想牵住白玄的手告诉他这两年来她很思念他。 可是她不敢。她怕他不喜欢! 这便是悸动! “白玄,我回来了!”千言万语,也只有这一句。 有那么一刻,白玄竟被这句话怔动了。 或许,这个小女孩并没有那样坏! 宇文滟看白栩这样,有些不太懂。她本来该拥有更好的活法,为何要把自己囚禁在白玄的心上,可他的心自始自终都容不下她的半点好。 当一朝帝姬为了一个男人亲自去厨房;当一朝帝姬为了一个男人去学什么舞;当一朝帝姬挖空了自己的心思...... 她得到的又是什么? “白玄,这是我亲自做的,你尝一尝。”白栩求着说。 白玄冷漠的别过头,看都不看一眼她的心意。 白栩天生执着,硬是端着那盅汤往他面前送:“我守着它熬了六个时辰,你就尝一口好不好?” 她一朝帝姬,卑微的要去讨好别人。 白玄生气地拂开她,本是平常的拒接,没有想到的是那盅热汤会倒在白栩的手上。 热汤淋下来的时候明明很疼,可白栩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汤洒了,她也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唤来宫娥将殿内收拾干净。 白玄看着白栩悄悄收进衣袖里的手,心头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刚才的行为让他很后悔,他纵然千般万般的讨厌她,但也并不想这样伤害她! 他欠白栩一句对不起,但是说不得。 又过了几日,白栩穿了件色彩斑斓的霓裳羽衣裙。她笑容灿烂,非拉着白玄在一旁坐下,一边倒茶一边说:“我最近新学了一支舞,你帮我看看,跳得好不好?若是好看,我打算在我母君的寿宴上跳。” 她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可和赞美,只要他说好看,便是锦上添花。 白栩知道,自己跳得跟个小丑没什么两样,可白玄就是耐着性子看完了。 很多年后,白玄都忘不了曾有一个蹩脚的小姑娘,在他面前跳了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霓裳舞。 她因为崴伤了脚,走路一拐一拐的来到白玄的面前,好笑地问他:“怎么样?寿宴上我能压轴吗?” 白栩多么希望,他能像其他奉承她的人一样,说一句好看! 虽然是句谎言,但是出自白玄之口,谎言也就美丽了! 事实证明…… “难看!”他只是冷冷的说了几个字,喝完了杯中的茶,起身就离去了。 白栩为此还难过了好久。 只有宇文滟知道,白玄转身之后脸上有了微妙的笑容。 他肯定不知道,他不断强调自己要讨厌白栩,其实心底喜欢的不得了。 白栩一次又一次的尝试,都未能让白玄对她笑一笑。 她常常一个人深夜喝酒。 她说:“我是尊贵的帝姬,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我得不到的东西,唯独他,连一个笑容都成了奢侈!” 她很少哭,哪怕此刻悲伤窒息,她都没有哭。只是这番话,让听着的人甚是心疼! 白栩的小世界再也没有其他人、其他事,她的一颗心只容着那个清冷无双的白玄。 宇文滟常常陪着她一起喝酒,别人喝多了心情不好会说心里话,白栩喝多了却喜欢望着玄玉殿的方向发呆、发痴,直到睡过去。 第五十七章 破城 很多次都是宇文滟把白栩扶到寝宫,看着她日日如此,宇文滟不忍心,可是这种事情又不是她能解决的。 于是,宇文滟就给白栩下了个失魂咒,这失魂咒其实就是下咒的人叫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 例如这样。 “帝姬,你喜欢白玄吗?”宇文滟对着被下咒的白栩问。 “喜欢。”白栩喜欢白玄已不是什么秘密。喜欢,是心里话! “好,那就今夜,去把玄玉殿的白玄给睡了!”宇文滟指尖燃起一点幽蓝色火光,直直地摁在了半醉半醒的白栩额头上。 宇文滟可比白栩洒脱多了,喜欢就上啊!再说了,她是一朝帝姬,为何要如此卑微地爱一个人。 白玄嘴上说什么白栩是她的前世,她却觉得自己比起白栩出息多了,譬如白临风那么难搞的人都被她征服了,现在也是时候在这个似梦传幻的世界里为白栩做一点事。 白栩浑身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她目光空洞,像幽灵一样行走,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来到了玄玉殿。 抱着一只花猫的白玄坐在案前,静的像画中的仙人。 白栩深夜前来,就像暴风一样吹乱了这静静的画。 白玄吃惊地看着她。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浑厚至极,响彻着空寂的大殿。 白栩直接走到榻前,中了失魂咒自然就没有正常的意识,她坐到床沿上,道:“睡觉。” 白玄抱在怀里的猫突然跳走,他望着床沿上白栩,如此认真到不像是在开玩笑。 白玄立即起身,月白色的宽袍大袖一层层落下,带着丝缎间的碰触声,那是很有质感的厚实音,这之间还有那冷冷清清的铁链声叫人悲愤。 他的每一个步伐,像一行书法。。 “帝姬的寝宫不在此处。”白玄一步一步走来,似在下逐客令。 白栩本来就喝多了酒,头晕目眩,又因失魂咒的作用,她倒是直接倒在床上,拉上了被子盖好。 白玄惊怔,这样有失体统的行为实在不像白栩会做出来的事。 她平时不会这样的,为何今夜的她如此任性放肆? 他走过去,挥手掀开被子,一把握住白栩的手腕,将她提了起来。 白栩实在头晕撑不起,便又瘫软的倒了下去,白玄怕她磕到头,便伸手一挽,奈何何双手被铁链困住没能把握住平衡,他自己也跟着白栩倒了下去。 宇文滟提着一壶酒在屋顶一边赏月一边喝,没想到,事情进展的速度让她自己都激动。 本来,她还担心这个失魂咒下的太单纯了,怕被白玄扔出来…… 其实,她宇文滟年纪轻轻,没谈过恋爱,也没吃过猪肉,更没见过猪跑,所以,一直都很单纯!她只知道,喜欢的人就要在一起睡觉。然后就是,她安排白栩去睡觉! 至于这睡觉,到底怎样才能把喜欢的感情表达出来?宇文滟认为下次还得找白临风讨教一番! 本以为这件事情成了,谁晓得这一切都没有按照正常的套路去走。 白玄突然放手导致白栩倒在了地上,而他又挺直了腰杆。他微微蹙眉,凝视着地上昏昏沉沉的白栩:“你喝酒了?” 白栩慢慢站了起来,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失落地转身离开,对她来说酒后是没什么言语,这才是她真正的内心。 失魂咒已经破了。 白栩回头看了白玄一眼,满目的凄凉酸楚,她苦涩地笑了笑:“我走错了地方。” 说罢,她又继续回去,刚走到门前,因实在醉的厉害她单手扶了扶门框,却还是抵挡不住身体的困意。 终于,还是倒了下去靠着那扇门静静睡下了。 白玄看了片刻,本想置之不理,可又狠不下那个心,她肉体凡胎,这样坐在地上是会染上风寒的,虽然与自己缚命同寿不会死,但她病着他的心总会有些难过。 宇文滟站在曲廊下,望着玄玉殿的方向,只见白玄上前将白栩抱起,画面一度让人激动。 还以为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偏偏白玄是个例外,他嘴上说着不要,身体也不诚实。 他抱着白栩没有往自己的榻上送,而是走在回夜兰宫的路上。 那夜,星光璀璨。月色银华尽数泻落,铺得帝姬宫苑一地唯美浪漫。 他们走过最长的路,大概就是那天吧。 路上,白玄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那样关切的抱着白栩,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宫灯照,风影树稍,佳人佳月,应该良辰美景。 宇文滟猛喝了一口酒,突然有点想念白临风了。 说起来,她为何会在这个梦里?白临风为什么没有亲自同她商量离开的事情,就这样悄悄地把她送走?他在梨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宇文滟觉得入口的酒有些烈,头昏昏,眼沉沉,最后世界漆黑。 有人在唤她,很熟悉的声音。 “阿姐!” 宇文滟感觉浑身都不舒服,睁开眼睛,却见宇文觉沉越盯着他,看起来很紧张。 “沉越?”宇文滟揉揉额头,坐了起来,她不是在梨国吗?不对是被白临风派来的阿宁送了回来。 永安城,五月初九,大军围城。 这一仗来得毫无征兆,那些黑压压的一片大军,好像是突然就生出来的。听闻永安城的大将军说,领军围城的是梨国的幽帝。 生于黑暗,长于阴谋,擅用幻术,能够操控傀儡,杀人无形。 宇文滟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听着各大家族的代表在堂内发言如何救城,在那之前,一定要等到朝庭派来的支援。 也许是永安城的人太天真,没有料到傀儡军是什么军,他们的攻击力有多强。 砍不断手脚仍能战斗的兵能不吓人吗?一颗又一颗琉璃火珠飞进城中,砸碎高楼,烧毁一切。百姓在街上乱跑,他们没有出路和退路,来来回回踩在一具又一具尸体上垂死挣扎。 硝烟呛鼻,哀嚎刺耳。宇文滟看着城中的纷乱,心中那份不安越来越强烈。 如果她真的去过梨国,白临风就是梨国最阴暗的幽帝,那么,她等他回来的结果可是真够惨烈。 城内的一万精兵全部阵亡,岌岌可危的一座城只有城主、宇文家、舒家的人在守护。 疯狂肆虐的琉璃火球烧了七天七夜,死伤不计。 城门破开,一片血光笼罩着整个永安城,杀戮,残尸,尽刻眼球。 忽然有一人自血光中走来,他白衣翩跹,风姿卓佳。原来,长得好看得人哪怕身在地狱也妖艳动人。 宇文滟握在手里的剑紧了又紧,她不知道见面后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可是又不知要从何问起? 白临风奔向她,将怔愣的宇文滟拥入怀中,他的手臂箍的很紧,生怕松开手就会失去她。他说“对不起,我才知道是你。” 莫名奇妙的话她听得不够明白,她只知道白临风领军前来,永安陷入一片绝望。 宇文滟推开了白临风,她挥动手中的剑最终对准了对面的白临风:“离我远一点!” “阿滟,跟我回去吧,永安城已经保不住了。”白临风站在残垣之中他很想上去挽住宇文滟,可他却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宇文滟知道永安城是保不住了,可这一切不正好是白临风所赐吗? “我真是没有想到,你为了掩人耳目对我欲擒故纵。呵,你真是好算计!”宇文滟冷笑,她终于明白为何白临风会喜欢自己,原来是靠着她的喜欢,完美掩饰着他的身份。 “我承认我一开始是这样的,但现在不一样了。”白临风急得眼眶湿红 他一步一步走向宇文滟,不顾她对指胸口的剑,毅然地靠上去。 宇文滟红着眼眶,手里的剑抖动着,可还是狠心地扎进他的身体。 白临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继续上前一步。宇文滟看着剑刃,上面没有血,可她还是心软地后退一步,白临风紧跟着靠向她。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爱得越深,伤得越深。宇文滟拿白临风没有办法,只得扔掉了手中的剑,怔怔地被他抱着。 她能怎么办?曾经有许许多多的回忆,而那些回忆又那么很美好。 “我们已经错过了很多年,不要再错过了好不好?”白临风的声音好似在颤抖。他的眼里全是失而复得的珍惜,宇文滟也分不清自己在白临风的眼中算什么? 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珍贵,所以她很心动,哪怕是以血为代价,她也想握住这惨烈的爱情。 宇文滟很讨厌现在的自己,明明爱恨敢当,却在这种情况下如此软弱。 梨军入城,宇文府的大门前有一红一蓝人奔出,他们还在反抗可是已经无路可去。 弓箭手全部准备,对着像无头苍蝇的二人射去。 宇文沉越突然将舒城摁到墙角下,他以自己的身体罩住紧贴着城墙的舒城,数十支利箭插在了宇文沉越的身上,口中的血最后还是冲破齿关溢出嘴角。 他微微笑起,对他来说,这件事情做的最好,他保护了心爱的女子。 舒城瞪大眼睛,却还是无法反应过来,那个有些孩子气的少年就这样为她挡下了所有的箭。 “沉越!” 舒城虽和宇文沉越成了亲,但是她们一直都没有夫妻之实,她不爱他,从来都没有爱过。 可是,当沉越要死的时候,她却难过的快要透不过气。 “舒城,此生能娶你为妻,我无怨无悔。” 宇文沉越笑着从胸前摸出一颗珠子,这是宇文家嫡系子女皆有一颗的蝴蝶泪,它凝聚了长辈的灵力,如果再把他现在的能量也转移其中,一定会保全舒城的。 他举起手里的蝴蝶泪珠,刺眼的白光冲向天际,强大的玄光扩开,将十仗之内的所有梨国士兵射死。 宇文沉越的手慢慢落下,握在手指间的蝴蝶泪失去了光华,哐,落在地上。 “沉越!”舒城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她紧紧地抱着浑身是血的宇文沉越,歇斯底里地呼喊着。 每个人都是只等失去彼此方知爱得太深。 宇文滟的心绞痛了一下,再再看宇文府的方向,上空还有蝴蝶泪的残余能量,她狠狠地推开了白临风朝宇文府的方向奔去。 她看见舒城抱着宇文沉越,看见地上失去光华的蝴蝶泪,她知道,沉越死了! 此时梨国的士兵又围上去,冷冷的兵器捅向宇文滟,她没有任何的准备,边走边暴发隐藏她身体里的灵力将士兵弹开。 宇文滟的口中一直喃喃地喊着“沉越” 她最爱的弟弟死了,这个事实她接受不了。 白临风看到这一幕,悔不当初。 舒城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哽咽道:“阿滟,沉越死了!” “住嘴!”宇文滟喝道,她不想听到沉越死了的任何话,她蹲下来,握住他的手,将插他身上的箭全部震飞体外。 “沉越,阿姐来了,不要怕!”宇文滟将沉越抱在怀里,眼泪一滴滴落下。 梨国有一位大将军赶到,身后跟着大批士兵,冰冷的盔甲锵锵作响。将军先是对着白临风恭敬地作揖,随后传令:“陛下有令,宇文家的所有人留下活口,收押。” 宇文滟冷冷的眼眸看着向她靠近的士兵,士兵心中一颤有些畏惧。 将军拔剑,喝道:“押走。” 舒城捡起地上的剑站起,顺势挥开便将上前的六个士兵一剑封喉。 将军眼中燃起了怒火,他提剑上前,白临风突然喊道:“站住。” 将军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看白临风,嘴角勾起一抹不善的笑意:“大人,末将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宇文家的人由我处置,退下!”白临风冷冷道。 “末将只听陛下的。”将军不顾白临风的身份,提剑上前。 白临风抬起手,掌中聚起一阵灵力将地上的一支利箭运起,嗖地一下穿透将军的身体,至其倒地再也起不来。 几位副将见状,有些惶恐,有些愤怒。 “临阵斩将,大人是要一手遮天吗?”将军的手下被激怒,手握兵器欲要白临风伏法。 第五十八章 倘若无我 白临风还未做什么,一群黑衣人从天飞落将他护住,这些黑衣人都是听命于幽帝的。 “大人.......”阿宁看了白临风一眼,是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杀!”白临风不再看身后,而是一步一步朝宇文滟走去。 属于将军的部下已经全部被杀,留下的只有听命白临风的士兵。 “阿滟!” 宇文滟抓起脚下的一把利箭,对着白临风的胸口戳去,她很用力,动作也快,谁也想不到她会在一瞬间松开怀里的宇文沉越,然后握着那一把带血的箭冲上来。 白临风看着自己的胸口,握在宇文滟手中的箭应该有六支。 可笑的是,他没有血。 他怎么会有血呢?正因为没有流血,他才不会显得那么狼狈,至少在他喜欢的人面前不会那么难看。 虽然心会痛,但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毕竟是他先伤害了宇文滟。 “大人!”阿宁提着剑奔了过来。 白临风挥挥衣袖,落下一层结界将他与宇文滟罩在中间,谁也无法靠近他们。 “师父,你要到什么时候才回想起来?我的命是你给你,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啊!”白临风凝着眉,长长的睫毛下蕴藏了深情的温柔。 宇文滟瞪着眼睛,看着他胸口的箭,这么久都没流一滴血。他到底是什么变的?一个活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没有血呢? 他唤她师父?他说他的命是她给的?宇文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还是白临风已经疯了。 白临风苦涩地笑了笑,他握住宇文滟的手:“别闹了,先离开这里。” 他握住胸口上的六支利箭缓缓地拔出身体,他抿着唇,皱着眉头。 宇文滟亲眼所见,那些箭没有血,他雪白的衣裳也很干净,一滴血渍都看不见。 罩在他身上的结界终于破碎,他扔掉了手中的箭,一手抓住宇文滟:“跟我走。” 宇文滟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此时的风里夹着腥,雨里夹着血,她冷漠的嘴角勾起,嗤笑:“一个没血的怪物,你凭什么?” 白临风怔住,他伸出去的手颤抖着,任何理由都无法劝退他的执著,唯有这一句。 宇文滟和舒城搀扶着宇文沉越从他身边走过,他却不知说什么来挽留她。 阿宁奔到白临风身边,心疼地看着他的伤口,眼泪情不自禁落下来:“大人,你的伤......” 白临风看着离去的宇文滟,心痛不已,他也只是淡淡地应了阿宁一句:“无妨。” “分吩下去,不许白月的人伤害她。”白临风咬了咬唇。 心口的伤很严重,如果会流血的话,他现在一定血尽身亡,虽然现在他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去,但是会疼。 宇文家的人伤亡惨重,宇文府也是乱糟糟的。几位长辈商议着,可不可以开启蝴蝶泪眼的封印救活宇文沉越。 宇文宵沉痛地说:“一旦开启封印,整个永安城都会陷入地狱。” “那就让它陷入地狱!”宇文滟着一袭玄色长袍,风华款款地自门外走来到香堂,长长漆黑的头发披在肩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清的邪魅。 家中的长辈都看向宇文滟,有的是指责她不成熟,有的确也认同,反正永安城已经不是越国的永安城了,现在已经是梨国的了。 “如今的永安难道不够地狱吗?你们看看外面的百姓,看看城主一家的下场。”宇文滟停在了正中央,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复仇作准备。 “是啊,梨国的官员又抢又夺,永安早就变成了地狱。”家中的长辈感慨。 宇文滟跪了下来,对着宇文宵一拜:“父亲,打开封印的事情就交由女儿,诸为长辈负责起灵,救沉越。” 宇文沉越的房中,舒城坐在床前,看着一动不动的宇文沉越,眼眶红红的。她说:“很快你就会醒过来,到时候,我们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宇文滟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最后转身离去。她在心里想,当初为宇文沉越抢亲,本以为是一件幼稚的事情,现在想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舒城喜欢上了宇文沉越,现在只要他活过来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宇文滟走在她曾经走过的大街,如今冷冷清清像座鬼城,当然这座城关着很多冤魂,这一切都是战争带来的结果。 妖妖灵站在桥上,好像是刻意等着宇文滟的,她经过石桥,没有看妖妖灵一眼,现在的她不想和白临风任何有关的人和事接触。 妖妖灵突然叫住了她:“师娘!” 宇文滟突然扔出一把匕首,如果不是妖妖手快接住,怕是脑门要被戳穿一个洞,他心有余悸,说:“好狠啊你!咱们就不能好好的聊一下。” 哐哐哐几声,十几柄匕首纷纷落下,石桥擦出火花,妖妖灵惊慌地跳到桥尾。 “宇文滟,这辈子你除了能当我师娘之外,没有男人敢要你!”妖妖灵拍着受惊的胸脯,就是没有见过宇文滟这样凶猛的女人,除了白临风敢要,谁敢要来着?一言不和就抛刀子,绝啊! “你是觉得我不敢杀你?”宇文滟目光森冷,右手不知不觉地探进左手的袖子里。 妖妖灵浑身的寒毛竖起,他摇了摇手:“别,我就站在这里说一句话,说完了就走。” “一句话说完了,滚!”宇文滟冷漠的似要将对立的妖妖冻成冰块。 “我还没有开始呢,师父其实......” 哐哐哐的飞刀如雨点一样砸下来,妖妖灵不得不逃跑。 宇文滟转身离开,对她来说,一切解释都是掩饰,事情发展到了如今地步,早已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这天,寒陈潜入宇文府行刺宇文滟,不知怎么宇文省突然上前替宇文滟挨了一剑,身上居然没有流血! 寒陈被宇文滟重伤,她的剑抵在寒陈的喉咙处:“是谁派你来的?” 寒陈惨白的笑了笑,他本就听命于白月,只不过白月说了,事情败露就把一切推给白临风。 宇文滟了然,一剑杀了他。 家里的人都围着宇文省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没有血?宇文省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为宇文滟挡剑,他那么希望宇文滟死,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 大家都在逼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宇文省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被一种指令指示,身体不受大脑控制就从另一个院子飞到宇文滟的身边,堪堪挡上一这剑。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血? 宇文宵站了出来,道:“被人操控的傀儡没有血!” 宇文省恐怕早就忘了几个月前白临风在郊外捅了他心脏的事情,他早就已经是白临风的一颗暗棋。 战后第十天,白临风接管了永安城,入住城主府。 其他家族纷纷倒戈,带着各自的祖传至宝前往城主府,远远看去,城主府外如盘旋着一窝蛇。 宇文滟拢着袖子,迎着风,半晌不语。 深夜,宇文滟翻了个身,不知压着何物,她机警地擒拿住冰冰软软的一物,一双明眸在黑夜里无比闪耀。 宇文滟刚要大叫,却被那人捂住了嘴,另一只手将她拐到怀抱。 “阿滟,你冷静一点,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白临风轻声地说。 宇文滟瞪着他,她不想听他说话。最可怕的是她听了之后会动摇。 “我有办法救沉越,但你要答应我,不要打开蝴蝶秘境。”白临风的手慢慢松开,他发现宇文滟的情绪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激动。 “我就是喜欢看你现在这种痛苦挣扎的神情。你越是畏惧蝴蝶秘境的开启,我越是要让你十倍百倍地痛苦下去!”宇文滟一只手勾起白临风的下颚,森然地笑了起来。 白临风默了一会儿,他觉得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好笑,可是,还是将宇文滟抱进了怀里,他说:“如果你高兴的话,我痛苦百十倍也无妨。” 宇文滟怔住,所以说她最讨厌白临风说话,因为他每回开口都能惊乱她的心。 五月二十九,距离大战已经整整二十天。 宇文滟盘膝坐在蝴蝶台上,这是一个阴蒙蒙的天。 宇文家的三百口人围在台上盘膝而坐,助她起灵。宇文滟似想起了什么,曾经,她好像也坐在这里,也曾解开过一次封印,可惜没有成功,她就把自己身上的一颗蝴蝶泪给了一个人。 原来,拔了玉刺的人也是会触景生情的,原来,她和白临风早认识了五年,原来,阴谋开始的时候她还是个天真的小姑娘。 宇文滟的眼泪落下,滴在了刻了蝴蝶图纹的石台上,顿时天色暗压,飓风在咆哮。宇文滟见过她的曾祖母连碧在执念里封印蝴蝶泪眼,当时的画面十分壮观,如今她又违背祖上之意开启封印。 四方妖魔灌入永安,地狱再现。 宇文滟拿出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轻轻一抹,一道血光冲开了,浮在蝴蝶楼第六层的蝴蝶泪眼感受到了召唤,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暴开,将上下六层的蝴蝶楼震作飞灰,一道又一道不同的光浪扩散,三百口宇文家的人手拉着手不让阵法凌乱。 宇文滟的头发被吹乱,长袍在咆哮,哗啦哗啦的声音响彻着。她身形瘦弱,立于飓风中如此娇小,惹人疼惜。 终于,蓝色的光晕结成了一个罩子,将整个永安城罩在中间,与天与地与一切隔离。 大量的妖魔一同涌入宇文家,从蝴蝶泪眼的一个光口中冲进去。 宇文滟在大家为之起灵的情况下飞进蝴蝶泪眼的光口,那才是真正的秘境。 涓涓流水,纷纷落花。 此刻的落花缓缓飞升,恍若时光倒流。万物宁静,整个世界仿佛只有簌簌的绽放声,繁花似锦,带着腥甜的血香。 “阿滟!” 白临风向着她款款走来,亲手将自己一只眼睛挖出来,原以为画面会很血腥,可是没有想到白临风没有血,挖眼那样凶残的举动,在他行来也优雅高贵,如摘下一颗闪耀的宝石。 他的眼珠不过是蝴蝶泪所化,在他手心晶莹的让人心动。 宇文滟震惊地看着白临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他的眼珠怎么会是蝴蝶泪所化? “你到底是谁?”宇文滟想要弄清楚。 白临风将手心的泪珠放在宇文滟的手心,温柔地握着她的指尖紧抓住那颗还有温度的泪珠。 他突然埋下头,亲吻了她的唇,似在与她诀别。 “我的一切本来就是你给的,还给你也是应该的。”白临风突然哽咽地放开宇文滟,狠狠地将她推出去。 缓缓飞升的花瓣哗哗坠落,白临风惨然一笑。 “阿滟,倘若无我,不需要难过。”白临风转身,朝着更黑暗的地方而去。 宇文滟不受控制地飞出秘境,她看见白临风引开四方妖魔,被绝望的烈火包裹,最后化作碎片,不过是几张白纸。 “白临风.....”宇文滟泪落两行,她不知道这个结局如此惨重,也不知道白临风为何要如此惨烈。 她想起来,他抱着她说:“如果你高兴的话,我痛苦百十倍也无妨。” 他曾肯求过她不要打开秘境,可是她却赌气要让他痛苦百倍。 终于,陷入无边地狱的只有他一人。 宇文滟握住那颗泪却还是想不明白,白临风和宇文家到底有什么联系? 秘境合上的时候,天空的灰雾快速散开,阳光一缕一缕地照下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把泪珠交给了宇文宵,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蝴蝶台上看着空空荡荡的四周,寂静如此可怕,竟叫她无比绝望无助。 一天一夜过去,李绝绝来劝她好多回,她都没有离开。 直到第二天,舒城跑来告诉她宇文沉越醒来,她才离开蝴蝶台,站在宇文沉越的房门前看了一眼。 她提了一壶酒,一边喝一边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锦画馆。 上面的门布了灰和网,葱茏的青藤爬在了墙上,好像很多年没有人居住过一样。 这时,门打开了。 妖妖灵站在门前,看着醉熏熏的宇文滟,唉叹道:“生也宇文滟,死也宇文滟。” 第五十九章 玉树需临风 “他在吗?”宇文滟抬起湿润的眼,提着酒壶走了进去。 妖妖灵拦不住她,只得看着宇文滟跌跌撞撞地在雅室,香室,复室走遍,她在找白临风,可惜,白临风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妖妖灵看着宇文滟对着一堵墙大喊白临风的名字,一直说着对不起三个字,于心不忍,才道:“师父不在了,这是事实。早知道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听他的解释?” 宇文滟靠着那堵墙慢慢坐在地上,她哭得梨带雨,伤心欲绝:“他是不是在报复我?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妖妖灵坐了下来,他递给宇文滟一方帕子:“你知道师父为什么来越国吗?就是为了找你。” 宇文滟喝了口酒,靠着墙一句话也不想说。 妖妖灵又说:“我和师父其实都是你变出来的,只是你忘了。其实也不算你忘了,只是时间的问题。我记得你曾将我化作人形,还对我说,你为了救你弟弟穿到了蝴蝶秘境,结果掉进了二十年前的魔门,误打误撞成了魔门魔祖,还学了一身歪魔邪道,当时的你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也找不到蝴蝶秘境的真正出口,只好在二十年前小心谨慎地等待,等到二十年后改变结局,阻止梨军入城。” “你曾去挖帝姬白栩的墓,听说偷了很多陪葬物,后来被白玄抓住,为了脱罪,你百般讨好当时刚刚登基不久的白颜,她见你本事不错,便封你为梨国的大祭司,权倾朝野,盛名一时。” “一年之后,白颜产下一子,可惜梨国皇室只有生女尊荣,白颜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她活生生地将刚刚出世的皇子掐死。夜半时分,宫女带着皇子的尸体去烧毁。你在观星楼上喝酒,发现异常便截下皇子的尸体。” “你以魔门画魂术给他画了一个魂,又以蝴蝶泪作为他眼睛的希望之光给了他重生,自那以后,你便辞了官,退隐山中,将皇子带大。那个皇子就是白临风,名字也是你给取的。” “白颜一直都知道皇子被你救了,因为那天夜里白玄看见了你,是他告诉了白颜。师父十五岁那年,你为了给他过生辰带他来到白荻城,结果你在城中被白颜放出神兽重伤。” “师父听说深海鲛人可以治好你,他连夜出发寻鲛,可惜你被白颜的人带回了宫,再也没有出现。师父的鲛人在经过越国的时候,遇到了现在的你,因为你,鲛人也死了。他带着你给的一颗蝴蝶泪回到梨国,听说你被白颜抓进了皇宫,于是他不顾一切要去救你。” “白颜以你胁迫他坐上了梨国最黑暗的宝座——幽帝,替她杀人,替她攻池略地。五年之后,白颜说,如果他能拿下永安城,便将你放出来。”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他再次回到永安城,以画魂师的身份潜伏在明,他一直在查你的事,有一天,阿宁来到越国报信,也就是你入住锦画馆师父外出的那天。阿宁得到消息,说你在越国的永安城,所以师父来永安的目的有两个,细作,找你。” “最可笑的是,你明明就在身边,却认不出来。师父说,他喜欢上了你,我很生气,我在想,二十年前的你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他怎么可以喜欢上别人。” “事实证明,白颜从二十年前就想得到蝴蝶泪眼,在梨国的时候她要对你出手,师父为了保护你便让阿宁送你回来。而师父无意间得知,你就是他的师父。可惜,他知道的时候,永安城已经破了。” 这世上,当真有很多说不清的事情。 如果白临风根本不存在,白颜也会攻打永安城,沉越依然会死,宇文滟同样会打开蝴蝶秘境,然后,就有那样的意外,她去了二十年前,遇见了二十年前的白临风,这样的缘份,说来很悲惨,就如白临风提在画上的一行字“卿生我未生,我生卿已死” 原来,这一切竟是这样的故事。 “阿灵,陪我回到二十年前吧,我要重新开始,我要改变现在的一切。上一次,是我忽略了白临风的存在,这一次,我只想好好护住他。”宇文滟看着旁边闲置的琴,她几乎可以想象出白临风在那抚琴的样子。 他最后那句“倘若无我”听来无比难过。 存在的人,还有感情存留,她做不到倘若无他! 蝴蝶秘境被打开,宇文滟心里想着白临风,想着二十年前的梨国。果然,她和妖妖灵真的掉下去了。 “哎哟!”妖妖灵揉揉屁股。 宇文滟轻轻地落在了屋顶,这是梨国皇宫的观星楼,她往楼层里一看,那儿果然有一丝熟悉,她仿佛能够看到自己坐在那里喝着酒,日子过得很无聊的样子。 今夜没有星月,是个不太美丽的夜晚。 只见楼下有宫女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匆匆离开,宇文滟定睛一看,里面的婴儿一定就是白临风了。 她一把提起妖妖灵,道:“你帮我拦住白玄,不许他发现我救了白临风,这一次,我绝不能让白临风再卷进皇室的争斗里。” 如果白颜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她就不会算计他,利用他。 妖妖灵点了点头,二人分头行动。 宇文滟追着那宫女飞下去,来到火场,宫女抱着怀里的婴孩,愧疚地说:“皇子啊皇子,千万别怪奴婢,这一切都是陛下意思。” 宫女闭着眼睛将怀里的婴儿抛向火坑,宇文滟甩出一条白绫将婴儿缠住,速度极快地拖回来,趁着宫女还闭着眼睛,宇文滟抱着襁褓里的婴儿飞走了。 白荻城外,妖妖灵抓着一把花生在吃,他一边吃一边来回走动,终于看到宇文滟出来了。 “怎么样,师父还有气儿吗?”妖妖灵问。 “白颜心狠手辣,哪里会让他有气儿。”宇文滟抱着襁褓走在前面,她加快了速度,只想快点找个地方施展画魂术。 他们来到一处破庙,夜色之中,雷电交加,果然不是一个美丽的夜晚。 宇文滟抚摸着婴儿的脸,可是这画魂术她从未使用过,这一次她打开秘境可没有去什么魔门。 妖妖灵看宇文滟久久不动手,心里有些着急,他走过来:“师娘,怎么还不动手?” “那个,我不会画魂术。” 妖妖灵机灵地从怀里摸出一本画魂术的书递给宇文滟:“诺,这是你曾经送给师父的,后来师父又把它送给了我,现在我又把它送给你。” 宇文滟接过书,从来没有做过这种现学现做的事。她看了一遍,总算开窍,这个画魂术也不难,就是取自己的血,而且还得是心头血。 妖妖灵变出一张白纸放在白临风的身上,宇文滟拔下头上的一支簪子,对着胸口一刺,一滴血落在白纸上,只听她口中念念有词,最后那滴血透过白纸滴进了白临风的身体里,白纸干干净净,什么血迹也看不见了。 妖妖灵赶紧把白纸收走,他说:“画魂术成功了。” 果然,襁褓里的婴儿哇啦哇啦地哭了起来。 妖妖灵很喜欢孩子,他将婴儿抱起来,说:“画魂术只能维持七七四十九天,你还需要给他种上蝴蝶泪。” 宇文滟将早就准备好的蝴蝶泪滴进了婴儿的眼珠中,那滴晶莹的水融入眼中,特别精亮有神。 “好了,师父的命总算是补全了,接下来就是远离梨国,不让他接触白颜。”妖妖灵抱着怀里的婴儿左右摇晃,看起来很有带孩子的经验。 宇文滟终于松了口气,她现在已经做好了第一步,接下来只有远离白荻都看着白临风长大就好了。 陈国,樊都 宇文滟抱着小小白临风在城里买了处宅子,开了锦画馆。 她刚到这里做生意,就被不少人指指点点,大家都说:“看锦画馆的女老板,十七八岁就带着两个娃。” 妖妖灵看了一眼根本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的宇文滟,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师娘,他们是不是把我也当成了你儿子?” “大概是的。”宇文滟拿着一个摇铃哄着摇蓝里的婴儿,满脸的慈爱与温柔。 妖妖灵拿着一根香蕉走过去,一边剥,一边挑逗婴儿,他说:“师娘,十七八岁有一个八九的孩子是很不正常的事呢。” “我们本来就不正常。”宇文滟根本无所谓,现在的她眼里只有白临风,哪管别人说什么。 “可是,你这样名声不好,会影响你的生意。”妖妖灵想说的是,十七八岁有个八九岁的孩子是不现实的,唯一可以解释大家猜测和误会的就是宇文滟一定二十好几三十岁,是个一个老女人! “名声算什么?二十年后,白临风长大了,我还要他娶我呢。” 妖妖灵当场晕过去。 宇文滟真是一个恶魔,白临风还这么小,她就打着二十年后的主意了。 这日,樊都来了一位绝色美人,好多玄门世家的公子老爷都去凑热闹,就连妖妖灵都把持不住要往外跑。 “师娘,听说是很漂亮的美人哦。” “漂亮的美人又不会喜欢你,激动什么?”宇文滟手里拿着画魂术的本子在看,根本没有顾虑妖妖灵的感觉。 “难道我就不可以等到二十年后娶她呀!”妖妖大声地说,这一声无比响亮,就连路过的男女老少还有那位绝色美人都纷纷看进锦画馆。 宇文滟将书拿开,明眸的眼睛一闪精光,妖妖灵学自己学的可以,不过,他可能要搞大事情了。 “你叫什么名字?”绝色美人已经走到了锦画馆,外面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妖妖灵刷地转过身,仰头一看,只见一袭淡淡紫纱长裙的女子低头看着他,五官清秀,笑容明艳,只是眼中藏了许多故事。 “我,我,我...叫我阿灵。”妖妖灵实在不好意思告诉美丽的姑娘,自己叫什么妖妖灵,一点气质都没有的名字,他是不会告诉漂亮的小姐姐的。 “是你说二十年后娶我吗?”女子仍是在笑。 妖妖灵尴尬地笑了笑,现在的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我说的不算,婚姻大事还得让我师娘作主。”妖妖灵非常机智地把这个破锅甩给宇文滟。 美滟的女子看向正在看书的宇文滟,微微一笑:“你就是锦画馆的老板?” 宇文滟眉头一皱,她在想,等会儿一定要把妖妖灵叠得工工整整,然后放进箱子里封起来,她放下书,看向绝世无双的美人。 只是一眼,宇文滟就被惊艳到了,除此之外,她还感到很意外,因为绝世无双的美人是公奇月。 果然,年轻的她更加美艳无双。 “你好,白玉树。”宇文滟为了不与二十年后的自己撞名,改了这个名字。 公奇月似对宇文滟很满意,她四处环顾,笑道:“你这店里布置的真是喜庆,是做红娘的吧?” 宇文滟和妖妖灵皆抹了一把汗水,外面不是赫然写着锦画馆三个字吗?她不会以为门外挂着大红灯笼,屋里挂着红纱赤缦就笃定这里是说媒的地方吧。 公奇月挥了挥衣袖,啪地一声,敞开的门轰地合上,外面看热闹的人总算被挡住了,公奇月走到宇文滟的面前:“是这样的,我喜欢一个人,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给你钱,你帮我告诉他好不好!” 宇文滟摸着一旁的《画魂术》正考虑要不要纠正她,这里不是红娘馆,是锦画馆,替死人画像的地方! 但听公奇月这样一说,宇文滟还真想知道公奇月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妖妖灵跑过来夺走宇文滟手底下的那本书,然后双手举到公奇月的面前,道:“小姐姐,我们这里的工作是替死人画像,不替活人说媒。” 公奇月盯着妖妖灵手中的书,眼中有些失落。宇文滟一巴掌扇过,妖妖灵连同那本书一起飞到墙角。宇文滟眯着眼睛笑了笑:“说媒我很专业的。” 第六十章 星月 二十年前的樊都还没有形成十大玄门,大多是一些散玄户,当然不乏一些隐藏的高人。 公奇月喜欢的那个人叫做宋岚,字玄月。在樊都可谓是一夜之间就崛起的大户,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只晓得那是三年前的一个雨夜,他杀了控制各大散玄户的暴政雷家,成为一时名人,备受敬仰。 宇文滟和妖妖灵站在门弟颇高的宋府,久久不敢行动,宇文滟感慨:“真是狗眼看人低,我一个画魂师怎么了?怎么就上不了台面了?” 妖妖灵狠狠点头:“就是,就是。” 宇文滟指着几个看门的,一个个把头抬上天,她说:“这要是放在二十年后,我宇文滟一刀劈过去,让他们跪着求着喊奶奶请我进去。” 妖妖灵竖起了大拇指,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宇文滟拉着妖妖灵走到石貔貅下面,小声商量:“你觉得我硬闯的胜算有多少?” 妖妖灵将手围在嘴边,轻声道:“宋玄月当年能以一己之力屠杀雷家满门的人,师娘要是想挑战一下的话,我认为勇气可嘉。” 宇文滟抓起妖妖灵扔进了宋府的高墙内,她甩甩酸麻的手指,道:“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勇气可嘉!” 不一会儿,门开了。原以为妖妖灵会被扔出来,没想到一袭玄袍的俊美男子用手抚了抚妖妖灵的头,笑容温柔,他说:“你师娘在哪儿?” 妖妖灵指着石貔貅道:“她胆子小,就躲在下面。” 宇文滟胆子才不小,她才不是躲,为了证明自己很勇敢,她甩了甩肩膀上的头发闪亮登场。 玄衣男子看着她,被她惊艳的容貌怔住,原以为是个力大无穷的妇人,没想到是个娇艳美丽的少女。 “你好,宋岚。”他很有礼貌,双手平叠,鞠了一个小礼。这简单而又不失礼的介绍真该加上一分。 “锦画馆,白玉树。”宇文滟也还他一个小礼。 宋岚没有预想中的那样高冷不近人情,相反的是他特别有礼,把妖妖灵和宇文滟请进了府,还备了点心茶果。 宇文滟开门见山地说起公奇月的事情,可他并不认识公奇月,只是笑了笑说:“替我多谢那位姑娘对宋某的垂爱,只是,宋某马上就要成亲了。” 妖妖灵吃得满嘴都是莲子糕,听见宋岚要成亲的事情,咽得气儿都喘不出。宇文滟也觉得很挫败,来之前她可是拍着胸膛说自己说媒很专业的。 “这样啊,那打扰了,告辞。”宇文滟很尴尬,她只得拉着妖妖灵匆匆离去。 妖妖灵边走边擦嘴上的莲子糕,他说:“师娘,这回你搬起石头砸到了脚!” “给我闭嘴!”宇文滟独自走在前面,她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回答公奇月。 作为二十年后的人,她居然不知道公奇月没有嫁人?既然公奇月没有嫁人,那宋岚就不会是她的良人,明知结局还是去答应帮这个忙,果然是被自己蠢到了。 锦画馆,红灯笼挂了起来。 樊都的夜色很美,灯火阑珊,无比浪漫。 宇文滟还在哄白临风睡觉,妖妖灵则坐在室中煮茶等待客人光临。 没过多久,公奇月就走来了,妖妖灵很喜欢她,见她来了热情的就跟店小二似的。 “阿月姐姐,来这儿坐。”妖妖灵将茶倒好,指着南方有纱的位置。 公奇月将手里的一包栗子饼递给妖妖灵:“给你买的。” “谢谢姐姐。” 妖妖灵笑着接过,又跑去看宇文滟忙完了没有,宇文滟轻轻地将白临风放到床上睡下,又在床前设了一个结界保护他。 宇文滟撩起一帘纱,慢慢自屏风后走了出来。公奇月浅浅笑着,她期待的眼神就注定她这一生将很悲情。 “如何?他想起来了吗?” 宇文滟看着公奇月,那么不可一世的女子,没想到也会有如此烂漫的一面。 宇文滟正坐,她想了想,道:“他说他不认识你,还说,谢谢你对他的垂爱。” 唯独他要成亲了,宇文滟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会不认识,三年前,他还收了我的狐狸面具,他还说好看来着。” 公奇月的情绪有些紧张,她说的那些事情,宇文滟已经替她传达了,可是宋岚说不认识。 “你冷静一点。”宇文滟为她添了一杯茶,还好她没有告诉公奇月宋岚就要成亲的事情。 “谢谢你。”公奇月没有喝那杯茶,她起身失落地离开了锦画馆。 宇文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疼地摇了摇头,如此出尘绝色的女子竟也输在了感情的迷局中。 这日,有几位红娘上锦画馆,宇文滟以为是自己抢了她们的饭碗,特来找她算账的。只是没有想到,她们手里拿着一张又一张简笔画。 “白姑娘,你看这位公子怎么样?家里可有钱了,你要是嫁过去,就不必再抛头露面做生意了,还有,这户人家说了,不介意你带两个孩子!” 妖妖灵和宇文滟面面相视。 “诸为大婶,你们这样明目张胆地诱拐我家师娘,师父如果知道的话后果很严重的喔!”妖妖灵摊摊手。 “她有男人啊?”大家很质疑。 “对啊!”妖妖灵一只手又敲敲桌面,一副懒得理会的样子。 几位红娘讨论着,最后离开了。 宇文滟也松了口气,她本来还愁该怎么对付这群红娘,没想到妖灵灵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将这些人打发了,还是孩子的话比较有说服力,如果宇文滟说自己是有夫君的人,肯定会被他人当作说谎骗人。 锦画馆的生意日渐兴旺,宇文滟和妖妖灵的日子也越来越宽裕,白临风也一天天长大。 樊都四月十六,宜嫁娶,及笄,祈福,开光,祭祀 城主之女贺兰星嫁给玄门之首宋玄月,全城的人都跟着沾喜,免费酒楼流水宴可谓是空前绝后,作派大气。 妖妖灵从外面跑回来,拉着正在哄白临风的宇文滟说:“我在‘君临天下’的大酒楼占了两个席位。” 宇文滟给妖妖灵竖起一根大拇指:“干得不错。” 宇文滟抱着白临风跑得比谁都快,妖妖灵欺负普通百姓,竟在两张席位上设了法术,任谁也坐不进去。 等宇文滟和妖妖灵赶来时,二人才围了一桌。妖妖灵掏出一张白纸,将上面一个漂亮的姑娘吹出来,姑娘从白纸中飞出,对着妖妖灵盈盈一拜:“主人。” 妖妖灵指了指宇文滟怀里的小孩:“照顾好他。” 宇文滟打量了一眼旁边的小姑娘,又看了看妖妖灵,问:“靠不靠谱?” “师娘质疑我就是质疑师父。” 没错,妖妖灵的本事都是白临风传的,如果这个白纸术靠不住的话,那么白临风也靠不住。 宇文滟将孩子交给身旁的姑娘与妖妖灵痛快地开吃,妖妖灵吃的最快,满嘴是油。宇文滟毕竟是大户人家的贵族小姐,自然没有妖妖灵那么没有形象。 宇文滟说:“白临风那么优雅,怎么教出你这么野蛮的小妖精?” 妖妖灵咬了一口手上的鸭腿,道:“师娘,请用看待天真可爱的孩童的眼光看待我,你会发现,我现在这个吃相非常地可爱。” 宇文滟差点要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一个活了二十多年的老妖怪,居然还说自己天真可爱,见鬼了! 宇文滟和妖妖灵连续吃了三轮,从白天吃到了黑夜,一刻都未离开‘君临天下’楼。 直到流水席宣布结束,宇文滟和妖妖灵才拍拍肚子离开,身后的姑娘抱着白临风紧跟其后。 这时,一辆花车驶过,上面坐着贺兰星,盖头上的纱很薄,近看是能够看出贺兰星精致娇好的面容的。 妖妖灵很调皮,故意招来一阵风掀起头纱,映着灯火星辉,宇文滟看清了贺兰星的脸,确实如传言的那样很漂亮。 妖妖灵也激动了一把,他说:“俊男美女,天生一对。” 樊都城内有一城灵庙,这里的人但凡成亲都会到这里拜一拜。 城中的人都围在这里看新人,好不热闹,宇文滟也算见过世面,但却没有见过谁成亲会热闹的像在逛庙会。 贺兰星下了花车,登上了城灵庙的祭台之上,随后宋玄月一袭正玄宽袍出现在祭台上,一对新人并立向着人群,手里接过下人准备的香,对着铜鼎三拜。 人群中,有一紫衣女子凝视,周身散发着不寻常的灵力,宇文滟和妖妖灵看过去,这种嫉妒,悲伤,失望的味道,果然是公奇月。 妖妖灵拉拉宇文滟的袖子,问:“她会不会砸场子,抢新郎,或者直接杀了新娘子。” 宇文滟一只手弹了弹妖妖灵的脑门,道:“小戏本看多了吧你!” 真佩服妖妖灵的想象力,现实中像公奇月这样的奇女子怎么会做出那种不理智的事情。 听着台下的人都说,宋岚与贺兰星天生一对,般配极了。 公奇月握紧指尖,掌心显然疼痛,她想哭出来,却又不敢哭,隐忍地望着这一切在她眼中那么刺痛。 宇文滟拨开人群来到公奇月的身边,此时此刻,她只想说一句:“你很好,会值得更好的人来爱你。” 公奇月抿着唇,苦涩地笑了笑:“白姑娘,他们很般配,那我呢?我就那么不配吗?” “有些缘份就是如此,不是配不配的原因。” “是啊!有什么配不配的?我倒是想问一问,是贺兰星比我漂亮,比我有钱,他才选了她?”公奇月将目光放在祭台上相视而笑的恩爱情人。 宇文滟没有想到公奇月会从人群中飞过去站在贺兰星和宋岚的面前。 妖妖灵好不容易挤了过来,围观的人群突然激动起来,因为想不到会有一个漂亮的紫衣女子飞上去,大家已经想象出一台大戏,二女一男,必有一伤。 妖妖灵说:“师娘,我看你打脸打得够响啊。” 刚刚还说这种事情不会在现实里发现,现在,一切就如小戏本那样发生着。 宇文滟并不觉得在小孩子面前说了什么话会打脸,她说:“爱情嘛,本来就会冲昏头脑,你看我现在,脑子都不好使了呢。” 妖妖灵无言以对,宇文滟不仅打脸,还学会了自黑,妖妖灵想占上风的可能性越来越渺茫了。 祭台上,贺兰星和宋岚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面对突然出现的女子皆是一脸惊愕。 “宋玄月,是我送你的狐狸面具不够好看?还是渡灵师的弟子配不上你?” 宋岚疑惑,可他最有礼貌,从来不会在人前失了仪态,他温柔地笑了笑:“姑娘认得我?可我,却并不记得与姑娘熟识。” “不记得?”公奇月苦笑,最恨不记得三个字,那样伤人。 贺兰星上前一步:“姑娘,今日是我与玄月的大喜之日,还望你明白。” “你算什么东西!”公奇月勃然大怒,她扬起手欲将贺兰星掀开。不料宋玄月将贺兰星拉至身后,公奇月的掌风直接落在宋岚的手臂,凌厉霸道的掌风切下了一截衣袖。 “玄月!”公奇月担心地喊道。 可惜,他已经面朝贺兰心,温柔地用抚平贺兰星因为紧张而皱起的眉头,道一句:“没事。” 众人惊叹,好一出血腥的抢亲戏码。 贺兰家的人已经将现场包围起来,恐怕是要公奇月插翅难飞。 “来人啊,将这个女人抓起来。”贺兰星传道。 公奇月一动不动,任凭那些人将她拉下去,她的眼里只有那个温柔的男子,可惜,他的温柔全给了别人。 “师娘,要不要我出手?”妖妖灵见不得公奇月受委屈,主动提出要去救她。 “也好,去吧。”正常情况下的公奇月是不会受委屈的,但现在,她情伤在身,怕是要吃一些亏。 妖妖灵去追公奇月,宇文滟则抱着白临风回到了锦画馆。 夜深人静的时候,妖妖灵方才领着公奇月回来,妖妖灵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说:“阿月姐姐,你等一下,我去叫我师娘出来。” 第六十一章 情不知所起 宇文滟为白临风盖好了被子才来到香室。只见公奇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盯着灯台上的灯芯。 “能不能告诉我你与宋玄月是如何认识的?”宇文滟坐了下来。 公奇月抬起头看着宇文滟,随后解开自己的衣带,她转过身背对宇文滟,薄薄的紫纱落下来,在她的背后呈现出一副青色的图腾,图案很简单,六剑合一,下面有一个陈字。 “这是......”宇文滟没有见过这种图案,更不知道它的意思。 公奇月将衣服拉起来,系好衣带又转过身来,她说:“我是公奇府的人。” 公奇府?两百年了,这个组织还存在? 听闻两百年前,公奇府的主子爱上了陈国的王,却被这位王废了修为,囚禁在身边,生不如死,后来公奇府的人前来营救,却被全部伏杀。 后来,因为刺陈之事败露,公奇府彻底消失于世。 “你是不是很好奇,这世上怎么还有公奇府?” 宇文滟当然好奇,难道两百年过去,他们还想复仇?可那位负了公奇冷璧的王早就死了。 “虽然冷璧死了,但她的公奇府仍然想着替她复仇,就算刘暄也死了,可陈国还在。公奇府世世代代便以刺陈为使命。”公奇月说。 “我六岁的时候就流亡在陈国,被公奇府的掌司救下,他们给我吃的,给我喝的,教我识字,教我习武。代价就是,要在我的背上烙一个这样的记号。” “我从未出过任务,也不知道公奇府是做什么的,那时候只记得公奇府三个字,他给了我安定温饱。” 公奇月埋着头,整理着胸前的纱,她说:“我九岁的时候,陈国的官兵清剿了公奇府的分坨,我很不幸,被掌司抛下。我孤怜怜地站在尸体中间,看着官兵凶恶地提刀刺向自己,却不知道如何反抗。我想,我应该快要死了,因为流了好多的血,眼皮子也越来越沉重。” “有一玄衣公子路过,在鲜血淋漓中发现了尚有一气儿的我,他将我抱起来,带回医馆治疗。” 宇文滟几乎可以想象出那样的画面,一个生命如何顽强地向生门伸张着。 “我不想死,所以我活了下来。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笑容,感觉这世间再无杀戮,再无流亡,在他身边就是安详。” “他叫宋岚,字玄月。” 时光流转,他玄衣一层层铺在地上,举止优雅,看着饥饿的公奇月吃着热腾腾的饭,嘴角浮起令人着迷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她。 公奇月怔了一下,失落地埋下头“我没有名字。” 她在公奇府的时候没有有名字,因为只有出了任务,有了政绩的才配赐名。 “月儿,你的名字。” 公奇月吃着饭,兴奋地在心底念了无数遍。 后来,宋岚把她托付在一大户人家,她在那里有吃有住,当了个小丫鬟。 她以为她这一生就会这样平淡地过完,没有想到五年之后,那户人家败落了,她被遣散再次流浪。 她跪在她曾服侍过的老夫人面前:“求求夫人告诉我,当年送我来的那位恩人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最奇妙的是,她竟在五年之后得知自己的恩人叫做宋岚,是君子谷的渡灵师。 于是,她想去找他,跋山涉水来到君子谷,那时候的君子谷已是诸多玄门大族之首,每年都会招收很多新弟子。 她原本只想当个侍女什么的,只要守在宋岚的身边,可惜,君子谷只收弟子不收奴婢,她只好一步一步违背平凡之路的意志,踏进了玄门仙途。 宋岚当时是那一届最年轻的师父,师祖考虑到他太年轻不能从师,便让其他几位弟子收徒。 公奇月在那样的局势中,被赵祁连收为门徒。 虽然离她的梦想差了一步,但是,她可以每天看见宋岚。 她日以继夜地修习,成为最顶尖的弟子,只为进入后庭的听灵会,只有优秀的人,才配接近其他师叔。 听灵会上,公奇月故意坐在宋岚的身旁,在听灵会上宋岚温柔的笑容总叫人痴迷,公奇月偶尔也犯痴,宋岚笑着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小月,你这样瞧着你的师叔,你师父会罚你地哦。” 公奇月狠地埋下头,不敢再直视宋岚。 可是,喜欢一个人,只要一眼就够了。 后来,公奇月总是路过宋岚出现的地方,她只是想在任何情况都能偶遇宋岚。 宋岚也发现了公奇月在故意制造偶遇,明知却不避开,顺其自然地让她偶遇,他总是笑眯眯地说:“小月,咱们的缘分真是不浅。” 因他一句缘分,公奇月红了脸。 宋岚说:“就这样的缘分,咱们都没有成为师徒关系,真是可惜。” 可惜的并不是没有成为师徒,而是,喜欢了又不能在一起。 “师叔说笑了,咱们的缘分可不止这些哦。”她笑着说。 宋岚坐在石头上,将一片叶子飞进池中,一圈一圈的涟漪将二人的倒影晕乱,搅在一起的一双人影正好满足了他的内心求而不得。 公奇月与宋岚越走越近,越来越熟,早已超越了平常师叔师侄的关系。她告诉他,在她九岁那年就被他救下的事情,又把这些年的遭遇告诉他。 偏偏没有说出她来君子谷是为了他。 “原来,你就是小月儿,长大了还真是漂亮呢。”他伸出手,在她的额头上揉了揉。 向来喜欢开玩笑的宋岚说:“早知如此,我当时就该把你带回君子谷,然后把你养大做我妻子。” 公奇月怔住说不出一句话,宋岚以为自己的玩笑吓到了她,便又解释:“开玩笑的。我想说的是,早知你这么聪明,就该把你带回来收做徒弟。” “师叔,有些事情开不得玩笑。”她咬了咬唇。 他没有看透公奇月的心,只是笑着离去,继续无拘无束的日子,让整个君子谷的人都很羡慕。 两年之后,君子谷的渡灵师出山做任务,众多小弟子要在城内完成渡世间不愿往生的灵,让逝者安息,负责这次人员安全的是宋岚,他隐藏于暗处,还要将城中的各种关系疏通,确保没有人去阻止君子谷的弟子试炼。 渡灵术必须要在夜里进行,所以这夜海茫茫,灯火阑珊的,好不浪漫。 公奇月长得漂亮,能力又强,在君子谷存在着很多追求者,他们趁着离开了君子谷没有门规戒律便在城中选了下香囊,发钗,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相赠于她,有的直接表白于她。 公奇月不知怎么拒绝,岂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宋岚突然出现,他说:“这次下山是试练诸为的能力,不是谈情说爱。” 大家见到宋岚都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谈情说爱。 公奇月看见麻烦都走了,才道了一句:“谢谢师叔。” “不用谢,好好表现。”宋岚温柔地笑了笑,随即转身。 “师叔!”她突然叫住他。 宋岚回首:“何事?” 公奇月将藏在身后的一张狐狸面具掏出来,她怯怯地递上去:“送给你的。” “哦。”宋岚接到手中,笑了起来:“栩栩如生,好看。” 后来,公奇月在城中碰上恶灵,凭她一人之力无法将他渡到轮回中,在她与之搏斗的时候还受了伤。宋岚赶来救场,一支渡灵舞,一曲驭灵调完美结合才镇压了恶灵。 那时,他抱着她就像五年前,他抱着她一样。 只不过,她比五年前更懂得什么叫感受,以前只想着活下去,现在,她却想这条路要再长一点就好了。 “师叔。” “嗯。” “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傻瓜,我怎么会让你死呢?” 当时下起了雨,他们没有赶去与其他弟子汇合,而是带着公奇月在一间客栈里休息下,他用自己的灵力治好了她的伤,默默地守在她的床边一夜未眠。 锦画馆的幕色渐渐退去,朝阳冉冉升起。 宇文滟听得入神,这样听来,那个宋岚是喜欢公奇月的。 “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公奇月苦笑。她心里的委屈源于曾经的美好都变成了谎言。 “任务完成之后,我们返回了君子谷,我成为了君子谷平辈弟子里最优秀的人,我想,我已经足够优秀了,我可以对他说出我喜欢他,问问他是否也喜欢我。” 就在公奇月跑去射月居,却见门外一堆彩色碎片,那是她送给宋岚的狐狸面具,心口突然很疼,她靠在门上,心想,她的喜欢到底要不要说出口? 看着地上的碎片,她想,应该是自己还不够优秀,现在表达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门突然开了,公奇月差点就倒了下去,是宋岚一把扶起她:“小月,你怎么在这里?” 宋岚的气色不太好,像是受了重伤,她感觉到他的心跳很弱:“师叔是受了伤吗?” 宋岚突然推开她,他很紧张,心虚的样子全部印入公奇月的眼里,他说:“没有。师父现在传我,一会儿再见。” 宋岚那一别,就是三年。 公奇月不知道师祖对他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错事会被逐出师门。当时,她什么都不知道,赵祁连只对她说,要不要去昆山上修炼三年的心灵,她想,她应该变得更优秀回来告诉宋岚,她喜欢他。 于是,她答应了。 去的太过匆忙,她来不及和宋岚好好道别,只是将一封信放在了宋岚的门前。 三年后,她才知道三年前她离开的那天,宋岚被逐出了师门。 她一直在问宋岚当年到底犯了什么错,可是谁都不愿说。 公奇月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独自一人出谷来到陈国,可惜,她还来不及把喜欢说出口,宋岚就成亲了。 这便是她和宋岚的故事,如此平淡,又如此忧伤。 宇文滟抚了抚手里的杯子,道:“你们之间有一个误会,是你自己都没有发现的。” 公奇月睁着睛,她不太明白宇文滟的话。 宇文滟看着窗外的天光,已是新的一天了,白临风又长大了一点,她回过头来,看着一脸憔悴的公奇月:“三年前他被逐出的原因,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因为你?你师父在事发的同一天安排你去昆山,一定是想瞒着你。为什么要瞒你,只能证明此事与你有关。” 宇文滟觉得口燥,她倒了一杯刚刚沏好的茶,饮了一口道:“还有宋岚没有说谎,他在说不认识你的时候,眼睛很纯澈。” “你是说......”公奇月好像明白了。 “不是失忆,就是中毒。我记得,你们君子谷有一种叫做忘情的丹,服用之后就会失去记忆。”宇文滟想起二十年后,公子玉带着一颗忘情丹给公子离服下,说是前尘往事,一俱忘却。 当年,君子谷的祖先与炎真帝君熟识,炎真将炼制忘情丹的配方给了他,所以说,普天之下只有君子谷能够炼制忘情丹。 “我明白了,谢谢你让我这样清醒。”公奇月握住了宇文滟的手,激动的落下眼泪,她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去,清醒的人才会做出理智的事情。 宇文滟猜想,公奇月一定是去找宋岚了。如果真的如宇文滟猜测的那样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公奇月是不是就能和宋岚在一起了呢? 谁晓得,这件事情会怎么发展下去? 妖妖灵做好了饭,又自衣领里掏出一张白纸,哗地一声吹出两位漂亮的小姑娘对着他盈盈一拜,唤一声主人。 妖妖灵像个大男人一样指挥安排,两位漂亮的小姑娘就给他们盛好了饭,布好了菜,还有一个去抱着刚刚醒来的白临风。二人快乐地享用丰盛大餐,一边吃饭,一边聊公奇月的事情。 宇文滟基本上也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有妖妖灵的白纸术生活变得更加美好了。 “没想到,你的本事还不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宇文滟确实不知道妖妖灵这么厉害。 “那是以前有师父的光芒庶住了我的光芒,再过几年,师父长大了,我可能又被埋没了。”妖妖灵吃了口饭,很有见解地说着。 第六十二章 一往情深 宇文滟为白临风盖好了被子才来到香室。只见公奇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盯着灯台上的灯芯。 “能不能告诉我你与宋玄月是如何认识的?”宇文滟坐了下来。 公奇月抬起头看着宇文滟,随后解开自己的衣带,她转过身背对宇文滟,薄薄的紫纱落下来,在她的背后呈现出一副青色的图腾,图案很简单,六剑合一,下面有一个陈字。 “这是......”宇文滟没有见过这种图案,更不知道它的意思。 公奇月将衣服拉起来,系好衣带又转过身来,她说:“我是公奇府的人。” 公奇府?两百年了,这个组织还存在? 听闻两百年前,公奇府的主子爱上了陈国的王,却被这位王废了修为,囚禁在身边,生不如死,后来公奇府的人前来营救,却被全部伏杀。 后来,因为刺陈之事败露,公奇府彻底消失于世。 “你是不是很好奇,这世上怎么还有公奇府?” 宇文滟当然好奇,难道两百年过去,他们还想复仇?可那位负了公奇冷璧的王早就死了。 “虽然冷璧死了,但她的公奇府仍然想着替她复仇,就算刘暄也死了,可陈国还在。公奇府世世代代便以刺陈为使命。”公奇月说。 “我六岁的时候就流亡在陈国,被公奇府的掌司救下,他们给我吃的,给我喝的,教我识字,教我习武。代价就是,要在我的背上烙一个这样的记号。” “我从未出过任务,也不知道公奇府是做什么的,那时候只记得公奇府三个字,他给了我安定温饱。” 公奇月埋着头,整理着胸前的纱,她说:“我九岁的时候,陈国的官兵清剿了公奇府的分坨,我很不幸,被掌司抛下。我孤怜怜地站在尸体中间,看着官兵凶恶地提刀刺向自己,却不知道如何反抗。我想,我应该快要死了,因为流了好多的血,眼皮子也越来越沉重。” “有一玄衣公子路过,在鲜血淋漓中发现了尚有一气儿的我,他将我抱起来,带回医馆治疗。” 宇文滟几乎可以想象出那样的画面,一个生命如何顽强地向生门伸张着。 “我不想死,所以我活了下来。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笑容,感觉这世间再无杀戮,再无流亡,在他身边就是安详。” “他叫宋岚,字玄月。” 时光流转,他玄衣一层层铺在地上,举止优雅,看着饥饿的公奇月吃着热腾腾的饭,嘴角浮起令人着迷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她。 公奇月怔了一下,失落地埋下头“我没有名字。” 她在公奇府的时候没有有名字,因为只有出了任务,有了政绩的才配赐名。 “月儿,你的名字。” 公奇月吃着饭,兴奋地在心底念了无数遍。 后来,宋岚把她托付在一大户人家,她在那里有吃有住,当了个小丫鬟。 她以为她这一生就会这样平淡地过完,没有想到五年之后,那户人家败落了,她被遣散再次流浪。 她跪在她曾服侍过的老夫人面前:“求求夫人告诉我,当年送我来的那位恩人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最奇妙的是,她竟在五年之后得知自己的恩人叫做宋岚,是君子谷的渡灵师。 于是,她想去找他,跋山涉水来到君子谷,那时候的君子谷已是诸多玄门大族之首,每年都会招收很多新弟子。 她原本只想当个侍女什么的,只要守在宋岚的身边,可惜,君子谷只收弟子不收奴婢,她只好一步一步违背平凡之路的意志,踏进了玄门仙途。 宋岚当时是那一届最年轻的师父,师祖考虑到他太年轻不能从师,便让其他几位弟子收徒。 公奇月在那样的局势中,被赵祁连收为门徒。 虽然离她的梦想差了一步,但是,她可以每天看见宋岚。 她日以继夜地修习,成为最顶尖的弟子,只为进入后庭的听灵会,只有优秀的人,才配接近其他师叔。 听灵会上,公奇月故意坐在宋岚的身旁,在听灵会上宋岚温柔的笑容总叫人痴迷,公奇月偶尔也犯痴,宋岚笑着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小月,你这样瞧着你的师叔,你师父会罚你地哦。” 公奇月狠地埋下头,不敢再直视宋岚。 可是,喜欢一个人,只要一眼就够了。 后来,公奇月总是路过宋岚出现的地方,她只是想在任何情况都能偶遇宋岚。 宋岚也发现了公奇月在故意制造偶遇,明知却不避开,顺其自然地让她偶遇,他总是笑眯眯地说:“小月,咱们的缘分真是不浅。” 因他一句缘分,公奇月红了脸。 宋岚说:“就这样的缘分,咱们都没有成为师徒关系,真是可惜。” 可惜的并不是没有成为师徒,而是,喜欢了又不能在一起。 “师叔说笑了,咱们的缘分可不止这些哦。”她笑着说。 宋岚坐在石头上,将一片叶子飞进池中,一圈一圈的涟漪将二人的倒影晕乱,搅在一起的一双人影正好满足了他的内心求而不得。 公奇月与宋岚越走越近,越来越熟,早已超越了平常师叔师侄的关系。她告诉他,在她九岁那年就被他救下的事情,又把这些年的遭遇告诉他。 偏偏没有说出她来君子谷是为了他。 “原来,你就是小月儿,长大了还真是漂亮呢。”他伸出手,在她的额头上揉了揉。 向来喜欢开玩笑的宋岚说:“早知如此,我当时就该把你带回君子谷,然后把你养大做我妻子。” 公奇月怔住说不出一句话,宋岚以为自己的玩笑吓到了她,便又解释:“开玩笑的。我想说的是,早知你这么聪明,就该把你带回来收做徒弟。” “师叔,有些事情开不得玩笑。”她咬了咬唇。 他没有看透公奇月的心,只是笑着离去,继续无拘无束的日子,让整个君子谷的人都很羡慕。 两年之后,君子谷的渡灵师出山做任务,众多小弟子要在城内完成渡世间不愿往生的灵,让逝者安息,负责这次人员安全的是宋岚,他隐藏于暗处,还要将城中的各种关系疏通,确保没有人去阻止君子谷的弟子试炼。 渡灵术必须要在夜里进行,所以这夜海茫茫,灯火阑珊的,好不浪漫。 公奇月长得漂亮,能力又强,在君子谷存在着很多追求者,他们趁着离开了君子谷没有门规戒律便在城中选了下香囊,发钗,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相赠于她,有的直接表白于她。 公奇月不知怎么拒绝,岂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宋岚突然出现,他说:“这次下山是试练诸为的能力,不是谈情说爱。” 大家见到宋岚都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谈情说爱。 公奇月看见麻烦都走了,才道了一句:“谢谢师叔。” “不用谢,好好表现。”宋岚温柔地笑了笑,随即转身。 “师叔!”她突然叫住他。 宋岚回首:“何事?” 公奇月将藏在身后的一张狐狸面具掏出来,她怯怯地递上去:“送给你的。” “哦。”宋岚接到手中,笑了起来:“栩栩如生,好看。” 后来,公奇月在城中碰上恶灵,凭她一人之力无法将他渡到轮回中,在她与之搏斗的时候还受了伤。宋岚赶来救场,一支渡灵舞,一曲驭灵调完美结合才镇压了恶灵。 那时,他抱着她就像五年前,他抱着她一样。 只不过,她比五年前更懂得什么叫感受,以前只想着活下去,现在,她却想这条路要再长一点就好了。 “师叔。” “嗯。” “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傻瓜,我怎么会让你死呢?” 当时下起了雨,他们没有赶去与其他弟子汇合,而是带着公奇月在一间客栈里休息下,他用自己的灵力治好了她的伤,默默地守在她的床边一夜未眠。 锦画馆的幕色渐渐退去,朝阳冉冉升起。 宇文滟听得入神,这样听来,那个宋岚是喜欢公奇月的。 “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公奇月苦笑。她心里的委屈源于曾经的美好都变成了谎言。 “任务完成之后,我们返回了君子谷,我成为了君子谷平辈弟子里最优秀的人,我想,我已经足够优秀了,我可以对他说出我喜欢他,问问他是否也喜欢我。” 就在公奇月跑去射月居,却见门外一堆彩色碎片,那是她送给宋岚的狐狸面具,心口突然很疼,她靠在门上,心想,她的喜欢到底要不要说出口? 看着地上的碎片,她想,应该是自己还不够优秀,现在表达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门突然开了,公奇月差点就倒了下去,是宋岚一把扶起她:“小月,你怎么在这里?” 宋岚的气色不太好,像是受了重伤,她感觉到他的心跳很弱:“师叔是受了伤吗?” 宋岚突然推开她,他很紧张,心虚的样子全部印入公奇月的眼里,他说:“没有。师父现在传我,一会儿再见。” 宋岚那一别就是三年。 公奇月不知道师祖对他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错事会被逐出师门。当时,她什么都不知道,赵祁连只对她说,要不要去昆山上修炼三年的心灵,她想,她应该变得更优秀回来告诉宋岚,她喜欢他。 于是,她答应了。 去的太过匆忙,她来不及和宋岚好好道别,只是将一封信放在了宋岚的门前。 三年后,她才知道三年前她离开的那天,宋岚被逐出了师门。 她一直在问宋岚当年到底犯了什么错,可是谁都不愿说。 公奇月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独自一人出谷来到陈国,可惜,她还来不及把喜欢说出口,宋岚就成亲了。 这便是她和宋岚的故事,如此平淡,又如此忧伤。 宇文滟抚了抚手里的杯子,道:“你们之间有一个误会,是你自己都没有发现的。” 公奇月睁着睛,她不太明白宇文滟的话。 宇文滟看着窗外的天光,已是新的一天了,白临风又长大了一点,她回过头来,看着一脸憔悴的公奇月:“三年前他被逐出的原因,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因为你?你师父在事发的同一天安排你去昆山,一定是想瞒着你。为什么要瞒你,只能证明此事与你有关。” 宇文滟觉得口燥,她倒了一杯刚刚沏好的茶,饮了一口道:“还有宋岚没有说谎,他在说不认识你的时候,眼睛很纯澈。” “你是说......”公奇月好像明白了。 “不是失忆,就是中毒。我记得,你们君子谷有一种叫做忘情的丹,服用之后就会失去记忆。”宇文滟想起二十年后,公子玉带着一颗忘情丹给公子离服下,说是前尘往事,一俱忘却。 当年,君子谷的祖先与炎真帝君熟识,炎真将炼制忘情丹的配方给了他,所以说,普天之下只有君子谷能够炼制忘情丹。 “我明白了,谢谢你让我这样清醒。”公奇月握住了宇文滟的手,激动的落下眼泪,她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去,清醒的人才会做出理智的事情。 宇文滟猜想,公奇月一定是去找宋岚了。如果真的如宇文滟猜测的那样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公奇月是不是就能和宋岚在一起了呢? 谁晓得,这件事情会怎么发展下去? 妖妖灵做好了饭,又自衣领里掏出一张白纸,哗地一声吹出两位漂亮的小姑娘对着他盈盈一拜,唤一声主人。 妖妖灵像个大男人一样指挥安排,两位漂亮的小姑娘就给他们盛好了饭,布好了菜,还有一个去抱着刚刚醒来的白临风。二人快乐地享用丰盛大餐,一边吃饭,一边聊公奇月的事情。 宇文滟基本上也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有妖妖灵的白纸术生活变得更加美好了。 “没想到,你的本事还不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宇文滟确实不知道妖妖灵这么厉害。 “那是以前有师父的光芒庶住了我的光芒,再过几年,师父长大了,我可能又被埋没了。”妖妖灵吃了口饭,很有见解地说着。 第六十三章 种一魂而一生 宇文滟点了点头,以前确实是白临风的光芒太甚,以至于她只能看到妖妖灵的顽皮可爱,却看不到妖妖灵的真正本事。 饭后,宇文滟抱着白临风在锦画馆的后院晒太阳,四月的风微凉微暖的,掠过皮肤很是舒服。 这时,妖妖灵喘着气儿地跑进来,他坐在宇文滟的面前,将桌上的一壶茶一口气干了,他抹了抹嘴角的茶汁,道:“不好了,宋岚失踪了!” 失踪了么? “什么时候的事?”宇文滟问。 “就是昨天晚上啊,贺兰星到现在还在哭呢,她昨天被送入洞房的时候,盖头还没有掀开,自己便觉得很困很困,最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她衣服整整齐齐,盖头也没有掀,鞋子也好端端地穿在脚上,她才发现宋岚是昨天晚上就失踪的。” 如果是昨天晚上发生的,那这件事情就不可能是公奇月所为,因为整个晚上,公奇月都同自己待在一起,这件事情倒是蹊跷了。 妖妖灵又说:“贺兰家张贴了告示,全城通缉公奇月。” “人又不是她拐走的。”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宇文滟能够肯定不是公奇月做的。 “现在怎么办?”妖妖灵很关心公奇月,他想尽可能地帮到她。 “反正又不是白临风失踪,跟我有什么关系!”宇文滟用手指轻轻地逗了逗白临风的小鼻子,对她来说,别人的事儿都不是最重要的,举手之劳还是可以帮一帮的,但这件事情显然是要举手举脚才能办好的。 妖妖灵对宇文滟失忘透了,早知道她这么面热心毒,他就不该跑回来指望她能想出什么办法。于是,妖妖灵喝完了茶又匆匆跑了出去,应该是去找公奇月了。 五日过去了,妖妖找不到公奇月,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他奄奄一息地趴在桌上,一直念着阿月小姐姐,听得宇文滟都想暴躁起来。 是夜,锦画馆挂起了红灯笼,宇文滟穿了一袭红衣坐在香堂内,手里摆弄着一支没有沾墨的笔。 本以为今夜月朗星稀,不会有客人了,她支着头正要打个小瞌睡,岂知门突然被一阵阴风撞响,吓得她猛地站了起来。 有一玄衣黑影慢慢飘落,周身弥漫着阴冷的黑气,这是鬼魂! “尔乃何人?”宇文滟慢慢坐下来,依照画魂师的规矩询问。 “君子谷山无海坐下第九弟子宋岚。”黑影的声音幽幽道出。 宇文滟吃了一惊,她盯上那黑影的脸,因是魂,又是夜,根本看不清楚轮廓,但看这身形,这衣着,是他无疑了。 可是,宋岚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怎么会死的? “尔谓何事?”宇文滟尽量冷静,压住心中的波澜,问他第二个问题。 “我与师兄赵祁连坐下大弟子公奇月两情相悦,只恨门规冷漠,情深缘浅,如今我与她阴阳相隔,又怕她对我追灵不放知道真相,令其痛苦,我心不忍。求画魂师让我重见天日,了她痴情,解她心锁。”宋岚的声音清幽幽地响起,字字句句,都令人疼痛。 “好。”宇文滟只觉得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她最看好的结局,没想到如此残酷。 宇文滟提起一支笔,轻轻地对着宋岚的魂魄一点,他化作黑色的墨汁融在了笔芯,宇文滟在白纸上画起了一个符咒,以魂画魂第一次操作,往日都是以泪,以血作画。 白纸晕开,有一副会动的画,那是宋岚和公奇月的初遇,战后的尸堆里,有一只小手伸出,向着阳光,向着生门。 宋岚看着那只小手,只是那一眼,他便怜惜年轻幼小的她。 “你还那么小,该有更好的年华。”他朝着尸堆走去,翻开一具又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将奄奄一息的公奇月掏出来,抱进了怀中。 五年之后,他审阅新来的弟子名册,第一眼瞧见了公奇月的名字。 他嗤笑:“公奇月?诶,有姓公的吗?” 后来,他跑去问他的师父山无海先生:“师父,为何不准我收徒?” 山无海没有看他一眼,只道:“你年纪还轻,再过五年吧。” 最遗憾的是他没有收到姓公还是姓公奇的女弟子。 后来,听灵会上,公奇月坐在他的旁边,他很高兴,微风吹来,她发丝里夹带的清香一并拂进他的衣袍中,他施了一个小小法术,将她的香味留住,凝聚成一颗绿莹莹的小珠子,每时每刻都放在袖中。 宋岚有事没事就会在有公奇月等待的小道上走一走,一天能够遇上三四次,他很开心。 山无海先生说他不思进取,只有他知道,他那是喜欢上一个人了。 他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公奇月告诉他,她是五年前被他救过的小女孩。 他一点儿都不意外,因为他早就知道了,他故意说:“原来,你就是小月儿,长大了还真是漂亮呢。” “早知如此,我当时就该把你带回君子谷,然后把你养大做我妻子。”其实,那不是他的玩笑,是他真心的,可惜的是他没有想到五年之后自己会爱上她。 喜欢,一天一天助长,根本抽离不去。他几乎要疯要魔要死不活,克制感情,当真很疼。 两年的喜欢,他是知道的,他们一直都是两情相悦,只是不能说出口。 新任弟子两年一次的夜月试练,大家都各凭本事,宋岚选择暗中保护弟子,其实只是想保护她而已,毕竟,恶灵还是很多的,不是她们新弟子能够驾驭的。 看着别人表白公奇月时,他心里不安,顾不得师叔的身份出来阻止,原本很生气,可公奇月递来一只狐狸面具,他心喜极了。 她们之间的一切都在赵祁连的眼里,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马上就要做出有辱门风的事,他想了想,还是去山无海面前告状了。 那只狐狸面具是被赵祁连打碎的,他因为公奇月的事情和宋岚大吵一架。 “师弟,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是小月的师叔,若是做出有伤风化的事情,你们两个都被会逐出师门!” 宋岚浅笑:“师兄哪里话?我与小月是师侄关系,如何有伤风化?” 赵祁连走到床边,将宋岚藏在底下的狐狸面具掏出来:“这是什么?” 宋岚怔住,他很想将面具夺回来,可是如果夺回来便让赵祁连看出了破绽,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毁了公奇月。 “一张面具而已,师兄想作什么文章?”宋岚淡淡笑问,越是装着不在乎,便越是让人觉得他心里有鬼。 赵祁连亲眼所见他们二人关系暧昧,一张面具就是污点,他将全部的力灵激起,冲进面具里将之推出门外,啪地一声暴破在空中,碎片落得一地都是。 宋岚握紧了拳头,终是忍不住上前揍在赵祁连的脸上,他咆哮道:“师兄非要逼死我不可吗?” 赵祁连也还他一拳,怒道:“离小月远一点,别用你那肮脏的心理玷污了她的前途!” 不知道二人打了多久,宋岚受了伤,赵祁连气愤地去找山无海主持公道。 恰好公奇月去找宋岚,发现了门外的面具碎片,她误会了他。 宋岚想着,一会儿定是要被逐出师门,那么他也不用顾及什么,问一问公奇月喜不喜欢他,如果喜欢,他就带着她一起离开君子谷。 可惜,他被下令逐出师门的时候,公奇月已经离开了君子谷前往昆山修炼。 门前没有公奇月的信,因为赵祁连早就毁掉了。 看着狼狈不堪的宋岚,赵祁连冷漠道:“小月让我转告你,你的喜欢让她觉得耻辱,她不想再见你。” 宋岚一口血喷在了地上,眼前一黑,失了知觉。 山无海最疼爱九弟子宋岚,怕他情伤影响一生,出去毁他君子谷名声,于是在他在宋岚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吃下忘情丹。 忘了一段情,也不知道自己师承哪里?一个人漫无目的在陈国边境游走。听闻樊都雷姓之家,欺压玄门散户,杀人掠夺,无恶不作。 他天生正义,一夜之间便将雷家杀得片甲不留,名动天下。 后被各大玄门掌门家主极力推举为玄门之首,他很被动地当了这个首,与城主家的贺兰星小姐相谈甚欢,订了一门亲事儿。 有星有月当良缘,不知彼月在云中。 忘一个人残忍,记得一人也很残忍。大婚当天,他遇见了公奇月,那眉眼熟悉的女子,她口中的面具,无不牵动着他封印在忘情丹下的记忆。 当记忆归来,他抛下贺兰星去寻公奇月时,遇到了他的师兄赵祁连。 “本是良辰美景,师弟为何辜负?”赵祁连执剑拦住了宋岚的去路。 “当年你误了我,今日,你还敢拦阻?”宋岚恢复记忆,细细想来,这一切一切都是赵祁连害的。 “小月是我的徒弟,我不希望她在你的事情上毁了,如果你一定要毁她,那我只能先毁了你!”赵祁连偏执地先出剑,他保护公奇月的方式几乎令人压抑的窒息。 他们打了一夜,从城中打到了城外,最终还是被宋祁连一剑穿心而死。 宋岚的灵力也好,剑术也罢,终是敌不过赵祁连的,加上他刚刚冲破了忘情丹的封印,还未恢复就白白的死在了赵祁连的手中。 宇文滟收起笔,看着白纸上的黑色符文,从这里面的画境来看,宋岚真是悲惨,喜欢公奇月却被自己的师兄这样迫害。 她将白纸卷起来放在衣袖里,一个人提着一盏灯离开了锦画馆,一袭红衣,一盏红灯,深更半夜行走在街上,确实有些阴森诡异。她出了城,出城的方式很吓人,飘出去的。 宇文滟来到宋岚被藏尸之地,是个乱葬岗。她动用自己的灵力,快速地寻找宋岚的位置。终于,她挖到了胸口有个血窟窿的宋岚。 宋岚其实长得非常好看,哪怕是具尸体都能令人心动,可见不是一般二般的貌美。宇文滟也不想大动干戈地搬尸体,匆匆忙忙地就在乱葬岗进行画魂术的最后一步,种魂。 种魂是将白纸平铺在尸体的胸膛,然后念咒,集灵力于指尖,再将白纸上绘好的魂符推入,直到符文透过白纸浸入尸体,画魂术才算完成。 宇文滟又起了一点灵力在宋岚的额头上轻轻一点,道:“睁开眼睛,看看生前。前缘种种,四十九天。” 宋岚果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很悲伤,湿湿的,让人怜惜的很。 “我醒了?”宋岚坐了起来,埋头看着胸口下的大窟窿,他才明白,他醒来只是四十九天的时间。 “珍惜剩下的时间,了结尘缘,放过活着的人。”宇文滟说。 “谢白姑娘成全。” “不客气,眼看天也快亮了,我得回去了。”宇文滟看了看天边,朝阳即将破云而出,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她总算完成了一件事。 宋岚给了她一串钥匙:“宋家库房所有的钱物全部归你。” 这三年,宋岚也存了不少钱,宇文滟觉得这笔生意真是太值了,她就喜欢给这些大人物画魂,报酬简直丰厚到流油。 妖妖灵因为公奇月的事情第三天绝食,宇文滟实在是看不下去,她买了城北一家比较正宗的窑鸡,故意放到妖妖灵的枕头边上。 宇文滟说:“这只鸡真可怜呢。它长这么大,这么肥,这么美,这么香,居然没有人吃它。” 妖妖灵的鼻子动了动,味道越来越浓烈了,他很快就要把持不住了。 宇文滟看他控制不住自己了,又说:“听说卖窑鸡的老板刚刚当了爹,明天就不做生意了,还听说他要回家至少一个月,照顾妻儿。” “啧啧啧,以后想吃,恐怕就......” 宇文滟的话还没有说完,妖妖灵就跳起来抱着枕头上的一整只窑鸡狼吞虎咽,样子十分吓人。 “这哪里是纸妖,分明就是大虫嘛!”宇文滟擦擦额头上的汗,哄个孩子吃饭不容易啊,要是白临长到九岁的时候也这么不听话,她怎么怎么办呢?打又舍不得,骂也舍不得! 第六十四章 解铃 宇文滟神不知鬼不觉地接手了宋岚所有生外之物,曾经一夜成名的宋玄月不知所踪,贺兰家举全族之力追寻他的下落,只是可怜了贺兰星,她日日站在城阙上,迎风而立,只是希望能看见宋岚的身影。 宇文滟买了些白纸路过城前,她看了看城阙上的白衣女子,半个月了,她瘦的跟片纸一样。 “贺兰小姐。”宇文滟登上城阙,站在贺兰星身后唤道。 贺兰星回过身来:“你是锦画馆的白老板?” 宇文滟来到樊都三个月,已经是名噪一时的女老板了,不是因为她锦画馆开得有多好,而是她年纪轻轻,长得又漂亮,奇怪的是带着两个孩子。 “有些事情我想必须告诉你,宋玄月已经离开了,你不必等他,因为不会再回来。他曾经离开的时候路过锦画馆托我将这个送给你。”宇文滟随便摸出一件宋岚的遗物,是一折扇子,上面没有任何图案,只有一个字“绝”是宇文滟悄悄用笔提上去的。 贺兰星展开扇面,她明白上面绝乃是断情绝爱的意思。 “贺兰小姐是望族贵女,应当知道情绝乃心死。”宇文滟一点儿都不婉转,她只是想让贺兰星快点抽离这段悲伤。 当时的宋岚根本没有留下什么话给贺兰星,因为他的时间太短了。宇文滟接受了他的全部财物,理应帮他处理一下贺兰家的事情。 “这么说来,他根本就不爱我。”贺兰星捧着扇子苦笑,三年了,她全心全意的投入,竟换不来一颗真心。 “保重。”宇文滟转身离开。 又过了几日,贺兰星远嫁京北一位大将军,听说,那位大将军曾是樊都的人,自小就爱慕着贺兰星。 宇文滟坐在雅室里,看着打起的干草帘,一缕缕细阳射下,暖暖的叫人心里愉悦。她摸着手里的茶杯,嘴角微微勾了勾。 “师娘笑什么?”妖妖灵捧着盛满红溜溜的梅子走来。 宇文滟信手拾起一颗放进嘴里,虽然酸酸的,但心里却甜甜的,她说:“不枉我送出一把折扇,换得贺兰星一生幸福。” 妖妖灵坐了下来,他理了理膝盖上的衣服,道:“贺兰星是个很聪明的女子,拿得起,自然也放得下。” “正因为如此,她该值得更好的人去爱护一生啊!”宇文滟又拿起一颗梅子放在嘴里。 宋岚画魂归来的第三十天,宇文滟在纸上为他记着时间,到时候还得去给他收尸善后呢,也不知道他找到公奇月了没有,有没有说清楚曾经的误会? 宇文滟正歪着头咬着笔看着桌上的白纸思索,突然大门被撞开,妖妖灵狼狈地摔进了香室。 “阿灵!” “师娘,有个法力很高的大叔要渡我,救我!”妖妖灵艰难地爬向宇文滟。 宇文滟跑过去抓住了妖妖灵的手,着急地问:“你伤得重不重?” “师娘,救我!”妖妖灵看起来很痛苦。 宇文滟只好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憋出一滴眼泪,她将泪珠抹在了妖妖灵的额头上:“不要怕,我的眼泪可以暂时将你的灵凝聚起来不至流散。” 妖妖灵被宇文滟抱到床上躺下,这时,便听见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妖孽,快出来!” 妖妖灵缩成一团,他紧抓着宇文滟的手,怯道:“师娘,我怕,我怕。” 宇文滟在床上设了一个结罩,轻轻地拿开他的手:“不要怕,我去会会他。” 宇文滟走了出来,只见门前站了位三十来岁的男人,一袭白衫,气度不凡,颇有仙道骨的气势。 “姑娘,可有看见一个小孩跑进来?”男子问。 宇文滟盯着他看了几眼,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这个男人看起来这么眼熟,原来是君子谷的赵祁连,就是他杀了宋岚的。此人身上带煞,应该是杀人所致。 “有啊!” “把他交出来。”赵祁连很偏执,可能在他眼里妖魔鬼怪就得死,有伤风化就得亡。 “听闻君子谷的渡灵师都有君子之风,为何我见阁下却像地狱罗刹!”宇文滟讽刺道。 “看来,姑娘与那妖孽是一伙的,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赵祁连掌心化出一把长剑,剑气横飞而来,宇文滟拿出一支笔挡下去,不料手中的笔断为两截。 宇文滟徒手拿住了他的剑,将那阵剑风推了回去,赵祁连被震出五步之外。他稳住脚跟,盯着实力不虚的宇文滟不敢再动。 “你是什么人?”赵祁连问。 “想知道啊?那就给我十两银子。”宇文滟挥了挥衣袖,随后坐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赵祁连倒也老实,真的从兜里摸出十两银子丢在了宇文滟的桌几上,宇文滟连忙拿起验货,果然是真的白银,她说“画魂师,白玉树。” 宇文滟将银子放到旁边,又看着赵祁连道:“我还有一个秘密,关于你的,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再给我十两银子。” 赵祁连一看就是很少下山,专心修炼,最后走火入魔的大傻子,他又摸出十两银子扔过去。 宇文滟说:“你杀了昔日的同门师弟宋玄月,到现在还瞒着天下人吧!” 赵祁连眼睛一红,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如果他杀了宋岚的事情被君子谷的渡灵师知道,他将受到千刀万剐之酷刑。 疯了的人是不会考虑别的,他握住手里的剑,心里想的只有一个杀人灭口。 宇文滟早知道他会扑上来,所以,她将桌子底下一叠白纸掀向赵祁连,一张又一张的白纸纷纷坠地,化作一个又一个厉害的兵将,赵祁连被围着暴打,场面看来十分痛快。 “赵祁连,你明知道公奇月喜欢宋岚,却要故意制造误会离间她们,现在,你又把宋岚杀了。不知,公奇月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杀了你这位师父啊!”宇文滟看着被白纸猛将押着的赵祁连,眼中一闪的凌厉仿佛可以划破皮肤。 “不能告诉小月,我求你,不要告诉她。”赵祁连听到公奇月三个字就失了方寸。 “呵。赵祁连啊,你可真自私,为了自己的名声强行禁锢公奇月的感情,现在,你还把宋岚杀了!你珍视的那点名声,恐怕已经毁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小月好,我不希望她毁在宋玄月的身上,她那么优秀,将来会成为整个东州最优秀的渡灵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赵祁连越来越激动,他声泪俱下,几乎崩溃。 “真好听。为了她?我看是你嫉妒!你嫉妒宋岚!嫉妒宋岚被公奇月喜欢着。”宇文滟慢慢走到赵祁连的身边,她言罢,一脚踹在了赵祁连的膝盖上。 赵祁连疼到跪在地上,崩溃大哭。 宇文滟弯下腰,俯身,扬起掌风,又是一耳光甩过去。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揍人了:“这一巴掌是替宋岚打的。” 啪!宇文滟又一耳光甩回来,嘴角一勾,冷魅至极:“这一巴掌是替公奇月打的。” 宇文滟直起腰,垂视着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赵祁连,什么风渡翩翩的公子,明明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宇文滟将地上的一张白纸取起来,双手提着放到赵祁连的面前,她说:“你伤了我的人,这个账嘛就用你的灵魂来还。” 啊! 一声惨呼,赵祁连倒在了地上,宇文滟捧着一张画有赵祁连人像的白纸,欣赏地笑了起来:“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傀儡了。” 赵祁连被宇文滟摄了魂,醒来之后变成了傻子,他再也不会去害人,不会伤害公奇月。 如果宇文滟早一点知道赵祁连是个大坏蛋,早一点收拾他,宋岚和公奇月也不会阴阳相隔。 宋岚画魂归来的第四十天,宇文滟在记了时间的纸上又添了一笔,是夜,红灯笼挂在两旁摇曳着,晕晕的光线照着模糊的来路。 公奇月走了进来,她的步子很轻快,应该是有喜事儿。 她摘下了斗笠上的纱,坐在一脸认真看书的宇文滟面前:“白姑娘,我要成亲了。” 宇文滟感受到了飘在空气里的幸福味道,公奇月很开心。 “恭喜你!”宇文滟看着她,微微一笑。 “那天谢谢你的指点,我找到了玄月,我已向他解释过来,原来,我们都喜欢彼此,只是门规冷漠,我和他才没有在一起。” 宇文滟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一个即将成亲的准新娘在分享她的喜悦。但在她看来,这种喜悦听来忧伤。 宋岚只有九天了,即使成了亲,他也会离去,而且是永不轮回,来世也被他赌在了一场爱情里,公奇月若知道真相,该有多悲恸。 听着公奇月说起他们的点点滴滴,越听越悲伤,她只能勉励地笑了笑。 “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宇文滟问。 “明天,在樊都之外的桃源镇,你会来吗?”公奇月笑着说。 “好,我明天会去。” 桃源镇,有一坐北朝南的宅院,张灯结彩,爆竹噼里啪啦地响彻着,宇文滟带着妖妖灵和白临风前来祝贺。 宋岚依然是那个温柔无双的仙中谪仙,与绝世美人公奇月可谓是天造地设,倘若,宋岚没有死,这该是一桩完美的姻缘。 看着二人拜天拜地,一言一誓,相视间那道不清的浓情,令人羡慕,令人嫉妒,更令人惋惜情深缘浅。 可怜的公奇月笑得那么开心,却不知道她正在永远失去宋岚。也可怜宋岚在这样短暂的幸福里,渐渐消失。 宋岚的洞房花烛没有去触碰他的新娘,因为他的胸前有个窟窿,早就是死人了。他带着公奇月上街,掏出一张面具递给她了。 场景还原在三年前,公奇月笑着接到手里,她说:“栩栩如生,好看。” 这一次,是她说了他该说的台词。 二人挽着手在街边的老婆婆摊子前吃了些小吃,这些地道的小吃比起大酒楼的珍馐更美味,二人吃的很开心。 他们又飞到别人的屋顶看月亮,宋岚自腰间取下一支紫竹笛,放在唇边吹起了好听的曲子。 公奇月靠着他,幸福地笑着,她突然说:“玄月,以后我们就留在外面,做一对自由自在的渡灵师。” “好啊!”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超度镇上的恶灵好不好?”公奇月挽着宋岚的手说着。 宋岚点了点头,他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公奇月,心疼地望着,今日本是洞房花烛,他把她带出来,她也不问一句为什么? 这样的善解人意太令人心疼了。 “小月!” 公奇月转过身来:“你当叫我娘子,我当唤你夫君。” 宋岚冲过去,将公奇月一把揽入怀中,他的眼睛湿润微红,他紧紧地揽住她的肩膀,声音哽咽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你希望我如何?”公奇月似乎知道似的,她紧贴在宋岚的胸膛,那熏了魂香的深处,还是有着隐隐的血腥味。 “好好活着。” “嗯。” 最心疼的一对人儿,敌不过生与死。 第四十九日,宇文滟放下手中的笔,看着白纸上的时间,宋岚今日便会离开,永生永世不再回来。 她将白临风交给妖妖灵照顾,匆匆忙忙出了门来到一家棺材坊。 棺材坊的老板迎了出来:“白姑娘,你定制的梨国楠木棺材已经好了。” 宇文滟掏出两张银票交给他,道:“派人送到城外的炎丘山下,天黑之前,我要见到货。” 老板点了点头:“一定准时送到。” 宇文滟又走出了棺材坊,一路出城,直往炎丘山而去。这里离桃源镇有二十里,僻静而荒凉,炎丘山上不长寸木,光秃秃的像座雪山,天地日月精华都是极好的采集之地。 太阳下了山,宇文滟坐在一块石上吃着刚摘下的李子,酸溜溜的,吃一颗,眼睛眯一下。 这时,宋岚踉跄地走了过来,他的脸色苍白得如涂了厚厚的霜。 “没想到,最后一程竟是白姑娘替我送行。”宋岚也坐了下来,他苦笑着望望天。 “我也是第一次。”宇文滟从未给人送过终。 “谢谢你。” 宇文滟没有说话,她将李子送到宋岚的面前,宋岚已经四十九天没有进过食,对于一个死了的行尸,食物是一件奢侈的享受。他摇了摇头:“我的五脏内腑都已溃烂,此时若再食下这个东西,怕是场面难堪。” 宇文滟又将李子收了回来,一想到吃进去的李子从宋岚的身体里滚出来,确实倒人胃口。 第六十五章 戏精 “你离开可有同她道别?”宇文滟想知道宋岚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 “没有。”他突然埋下头,一脚踩在了蒲公英上。 “这和你之前死去的离开又有何区别,不都是不告而别吗?”宇文滟咬了一口李子。 “当然有区别,之前是有太多的遗憾,而今是有希望的离别,恨我也好,她总会想着天涯海角找到我。爱我也罢,总比让她知道我死了永远都不会再醒来让人绝望。” 宋岚说的有几分道理,希望,总是让人活下去的理由,如果这个世上没有宋岚了,公奇月当如何坚强? “所以,你想让她觉得你活着,但又不知道你在哪里?”宇文滟突然明白宋岚的用心,果真是苦了他,就连最后的道别都没有。 “嗯。” 难怪二十年后,公奇月离开陈国,说是要去找一个人,可怜她要找的人早就不在人世了。 夕阳完全落下山头,宇文滟领着他来到悬崖处,下面放着一副楠木棺材,上面画是陈国的相思语,其青蔓栩栩如生。 宇文滟指着下面的棺材说:“我想来想去,只有悬棺崖葬最适合你。” “谢谢。” 宋岚纵身跳进了悬崖下的棺材里,他自己躺好,对着崖上的宇文滟微微一笑:“帮我照顾好小月。” 言罢,他自己将棺盖合上。 宇文滟站在崖上看着悬在半空的棺材愣神,仿佛静下就可以听见悲绝的呜咽声。终于,夜色将所有的悲伤包裹,宇文滟也离开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宋岚这个人了,而公奇月将在一生漫长的寻觅中度过。 锦画锦,公奇月和妖灵坐在一起,见宇文滟回来,二人眼中都闪着期待的精光。 “师娘,阿月姐姐一直在等你。” 宇文滟知道公奇月想问什么,她平静地坐了下来,现在的她只能装着不知情,道:“你新婚不久,不在家好好陪你的夫君,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玄月不见了。”公奇月并不激动。她很冷静地说:“成亲以来,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没想到他会突然离开。” 宇文滟没有说话,她抿了口茶,又听公奇月道:“我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他竟然不辞而别。” “或许,他是有什么急事出门了。”宇文滟放下手里的茶杯。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会等他。”公奇月的态度很坚定,她现在的反应完全在宋岚的预料之中。 不辞而别,才会让公奇月在不痛苦的情况下度过一生。 十年之后 白临风已经整整十岁了,他从小就不太喜欢说话,总是板着一张冷漠脸,因他年纪小,别人看来冷漠也可爱。 宇文滟拿着笔递到他面前:“画魂师首要秘诀我都传给了你,接下来,你要学会如何将你的灵力注入笔中,透过白纸。” 白临风接过笔,认真地运起体内的灵力将之注入笔中,在纸上画了一朵花,纸上的花跃出来,散发着淡淡芬芳。 “我家小风就是聪明,一学就成。”宇文滟高兴地伸出手揉揉他的头。 白临风不喜欢这种接触,他后退一步,道:“师父,我该去学堂了。” “嗯嗯,去吧。”宇文滟捡起地上的一朵花,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白临风背着一个小书包出了锦画馆的大门,一路上他都不开笑脸,像个很缺爱的孩子。 学堂里的同窗见他来了,就会聚集一起取笑他:“看看看,童养夫来了。” 白临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淡定地拿出一本书,对于旁边的取笑并不理会。 这些人整日欺负他,每天都是拿他被宇文滟养着当夫君的事情笑话他。 “长得是还可以哦,细皮嫩肉,五官端正。”有一男学子凑过来,一只手抚过白临风的脸颊。 白临风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他人被白临风这一举动逗得哈哈大笑:“看看看,他生气了!” “瞪什么瞪啊。你就是白玉树养着当夫君的小白脸嘛,整个樊都城的人都知道,你还怕别人说吗?” “就是,白日里来这学堂里学四书五经,晚上就给白玉树暖被窝。” “一个白玉树,一个白临风,合起来是什么来着啊?” “玉树临风!” “不要脸啊!” 白临风握起拳头,身体暴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旁的同窗全部震飞,大多数都是十岁,十一岁的孩子,被他的力量震伤之后都倒地不起。 白临风一步一步走向刚才蓄意挑拨的学友,他拿起一支毛笔抵在那个孩子的胸口,那孩子恐惧地看着他,胸口的疼痛让他直接哭了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 白临风终是松开了手,为了些子虚乌有的谣言,他倒是还不至于要杀人解恨。 他转身收起了自己的手,离开了学堂。 回到锦画馆,宇文滟总是热情地给她拿掉身上的书包,然后问他:“今天都教了什么?” 白临风走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他说:“师父,我不想去上学了。” “为什么?”宇文滟不知道白临风为何不肯去,平时的他最喜欢往学堂里跑的啊? “没有为什么。”白临风走到自己的房中,将门合上。 宇文滟站在门外,她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因为白临风从小就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说话,是个安静的孩子,她并不太在意今日这种举动。 第二天清早,锦画馆堆了很多人,这些人喊道着白玉树的名字。宇文滟守了一夜的生意,正眯了会儿眼,结果就被这一喧哗闹醒。 宇文滟打着哈欠拉开门,结果被一枚疯狂飞来的鸡蛋袭击,还好她出手快,将那枚鸡蛋接住,可是结果并不是太好,因为鸡蛋碎在了手心。 “白玉树,你居然纵容你的小白脸打我儿子,怎么回事儿?” “对,将我儿子打成这样,今天你要给个说法。” “把白临风交出来!” 宇文滟皱了皱眉头,她没有听错的话,面前这个老妇女管她的白临风叫小白脸儿! “大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小风可是我白玉树正正经经的弟子。”宇文滟甩了甩手上的碎鸡蛋,眼角锋芒毕露。 “管他是你什么,今日我们只管讨要一个公道。”另一男人举着拳头说着。 宇文滟嫌弃地掏了一张手帕擦了擦手,再将手帕丢在脚下,她抬起眼皮,精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这些聚众闹事的人。她嘴角一勾,邪魅地笑了笑:“我家小风平日最是听话,要不是你们的熊孩子缺乏教养,怎能惹得我家小风出手!” “好你个外来的白玉树,敢在樊都如此张狂,你家白临风伤了我们这么多的孩子,今日你若不给个交代,我们只能请城主出面了。” 宇文滟握在手心的指节动了动,如果惊动了贺兰城主,怕是无法在此立足,毕竟是白临风伤了人家。 宇文滟看着这些孩子的伤势,这就是出自白临风的灵力所为。毕竟理亏,宇文滟又赔上笑脸:“既然各位想要一个交代,玉树自然不敢张狂,各位请稍等。” 宇文滟转身走进白临风的房中。 门被推开,白临风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外面的对话他全部听见了,他是小小男子汉,顶天立地,有担当。 他抬头看着宇文滟,道:“人是我打的。你要打要罚,我绝不躲避。” 宇文滟弯下腰,她双手捧了捧白临风的脸,温柔地笑了起:“我如何舍得?小风啊,师父这一生只会宠你纵你。” 她站了起来,朝屋梁喊道:“阿灵,出来。” 妖妖灵自一圈白光中跃下,他落在宇文滟的面前,问:“师娘传我何事?” “现在你就是白临风,我要打你,你叫得越惨烈,外面的人就越高兴,懂?”宇文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抽出一条鞭子。 妖妖灵明白,忽然坐到地上。 “啊,师父,我错了,我错了!”妖妖灵直接上演惨烈的画面,而且演的特别逼真。 宇文滟一愣,连忙扬起鞭子拍在地上,只听啪,啪,啪的声音传出,伴着妖妖灵痛苦的嚎叫声,外面的围观家长都一惊一跳。 “我让你殴打同窗,让你给我闯祸,今日我要活活打死你!” “啊!师父,师父!” 里面又有瓷器摔碎的声音,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弱,大概过去了一柱香的时间。 宇文滟打开了门,只见地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小孩。宇文滟甩着手上的血鞭子,轻轻一抖,血珠挥开,洒得前排观众一脸的血。 “各位,够了吗?”宇文滟问。 众人看见屋里那个血人都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有人说:“你也太狠了!” “这不是各位想要的交代吗?”宇文滟嗤笑。 “走走走,实在是丧心病狂。” 大家被宇文滟欧打孩子的事情吓得心里冷静多了,再也不想要什么交代了。 人都走了,宇文滟又把大门关上,然后回到白临风的房中。 妖妖灵擦着脸上的血,一边擦一边问:“师娘,我的演技如何?” “天下第一!”宇文滟随口一说,直接绕到一脸吃惊的白临风面前,她放缓了语气,道:“小风,如果不想去上学了,那就别去了,正好,我可以告诉学堂里的先生,你被我打得下不了床。然后,我再找个先生来锦画馆教你。” 白临风没有说话,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一样,他只是想快快长大,快快出师,离开宇文滟的魔爪。 “小风,你向来沉着内敛,昨日一定是他们不对,师父信你。再说了,打了就打了。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回来告诉我,师父帮你欺负回去便是。” 妖妖灵突然走了过来,擦净了血污,又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他说:“师娘,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是不是该给点银子作为报答呀?” 宇文滟指着门外:“自己去取,取完赶紧走。” 妖妖灵哼着歌儿去取钱,不再理会扭捏的师徒二人。 白临风仍是冷着一张脸,不说一句话。 宇文滟直起腰,叹了口气儿,道:“今日,我本来是想教训外面的人,可我一想到会惊动贺兰家,为了你的安定也为了你的成长,我不得不出这样一出戏,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小风,这就是人情世故。” 宇文滟也有她的难处,陈国是她最好的栖身之地,这一切都是为了白临风。 过了几日,风波淡了,宇文滟贴了一张招聘启示,寻一位教书先生,月例非常丰厚。 不少先生挤破门槛前来应征,结果宇文滟要求过分,一个也选不上。 妖妖灵看着桌上的意见条,震惊不已。 “长得丑?” “说话难听?” “有口臭?” “迂腐?” “太肥了?” …… 妖妖灵直呼:“这就是你拒绝的理由?” 宇文滟打着哈欠:“对啊,我可不希望一个长得丑,说话难听,有口臭还很肥的人教我家小风。万一把他教残了怎么办?” 妖妖灵揉着一团白纸,压抑着心头窝火问“难道你要找个神仙来教他?” “神仙到不敢请,但是,这个先生一定长得好看,品学兼优。” 后来,她听说樊都城有一位傅锦公子,才德兼备,家学渊源,身世特别清白。宇文滟休了帖子去请,结果都像石沉大海,无声无息。 宇文滟合计着,柔的不行,刚的就来。于是,她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与妖妖灵爬进了傅家,将傅锦绑架到了锦画馆。 宇文滟看着文文弱弱的傅锦,一边喝茶,一边同妖妖灵说:“他大概要昏迷多久的样子?” 妖妖灵说:“听说惊吓之后的昏迷要一两天。” “那怎么办?”看着躺在地上的蓝衣公子,宇文滟很着急啊。 “听说有一偏方醒的特别快。”妖妖灵坏笑道。 “嗯,动手!”宇文滟懒得问什么方,现在她只想傅锦快点醒过来。 妖妖灵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倒在了傅锦的脸上。傅锦惊醒,坐了起来。 看着四处灯火幽暗,此处不与他家相同,便道:“汝乃何人,竟敢绑架在下。” 第六十六章 倾心 宇文滟捧着脸,道:“锦画馆的白玉树,请先生过府教书,不是绑架哦。” “哼!不可理喻!”傅锦站了起来,甩着袖子很愤怒。 “当然,你也可以反抗,但是反抗后果很严重。”宇文滟又换了一只手捧脸。 “对,我们不是吃素的,傅先生要是想偿一偿的话......”妖妖灵也极力配合宇文滟恐吓。 “你们,你们!”傅锦毕竟是个斯文人,找不出一个词儿来骂人,只能委屈,结舌。 “我们就是这么霸道,专治各种不服!”妖妖灵摸着杯子坏笑起来。 宇文滟拍拍妖妖灵的头,就是喜欢这么聪明机智的小妖精。 傅锦没有办法逃走,只好留下来教书。 他一生骄傲,可遇到白临风这样的学子,却放下了身段。 “白公子真是聪明绝顶,人才也。”傅锦称赞。 白临风的表现深得傅锦欢心,以前他留下来是畏惧宇文滟,现在,他倒是不想错过白临风这样的人才。 宇文滟看着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心里也舒坦了。她常常站在角落里偷听白临风念书,她想,她一手调教的白临风将来一定可以颠覆天下。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就是六年,白临风已经过了垂髫总角之年,宇文滟亲自在市集上挑了一条束发的发带,颜色很浅淡,有点青绿。 宇文滟把白临风摁到镜子前,她梳着他的头发将它束成一束在头顶,她笑着说:“如今你已到了束发之年,再过五年,就可以加冠了。” 白临风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未到弱冠,但他已经长得容颜俊雅,风姿绰绝。 宇文滟看着束好头发的白临风,眼眶突然就红了起来,眼前的人已经比她还要高了,看着他,就想起了曾经的种种美好。 “师父!”白临风不知道宇文滟为何会流泪。 “好了。”宇文滟笑着抹抹眼角,最后背过身去。 “师父,我是不是可以出师了?”白临风突然问。 宇文滟怔住,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长大了的白临风迟早是会离开的。她转过身来:“也好,让你去外面闯荡一下,长长见识。” 白临风看着宇文滟,她的眼睛一直不敢直视自己,他没有想到的是宇文滟竟会答应的那么爽快。 “你想什么时候走?”宇文滟又问。 “三日之后。” “好。这两天,我去给你置办些东西。”宇文滟转身离开房间,一个人走在落花纷纷的院中,莫名的哀伤让她明白,高兴又惶恐,幻得又幻失是什么感觉。 宇文滟早在数月前就在铁铺里定了一把剑,剑上刻了一个白字,她带着剑回去,又挑了一个好看的青色剑穗。 她担心白临风第一次出门吃的不好,买了好多肉干的食物给他备着,又为他做了两套新衣裳,还在城外购买了一匹千里马。 宇文滟在为白临风收拾着东西,一边说着:“小风,一年之后你记得回来。” 她拿出刚刚打造好的剑,横放在他的面前:“这是你长大之后,师父给你的第一把剑。” 白临风拿到手中,不得不说宇文滟是最了解他喜好的人,哪怕是他从未对她提过,她也猜得中他喜欢什么。 妖妖灵牵来千里马,小肥手拍拍马屁股,惊呼:“真的是一匹好马诶。” “小风,好好照顾自己。”宇文滟依依不舍地握住了白临风的手。 白临风有些排斥地推开她的手,道:“知道了。” 比起宇文滟的不舍,白临风更想快点离开,离开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在这里他有太多的压抑,太多的阴影。 “小风,记得一日三餐要吃饭,晚上睡觉的时候要盖好被子,外面的人不能轻易相信,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 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嘱咐,可惜,时间仓促。 白临风骑着马走了,头也不曾回过。 妖妖灵指着消失在路口的白临风说:“师娘,你好像养了一个白眼狼。” 宇文滟低头看着妖妖眼,一只手揪起他的耳朵:“那你呢?” “我比他好太多了,至少离别的时候我会抱抱你。” 宇文滟放开了妖妖灵的耳朵,说起来,白临风对她确实很冷漠,好像有着深仇大恨似的。她笑了笑,道:“我家小风那叫内向。”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宇文滟还是会用白纸传灵术追踪白临风的行踪,她想知道他过的到底好不好。 樊都大雪,寒冷的天气里,宇文滟窝在家中,烤着炭火。如今的玄门推举了新一届玄首。以前的大家都想不到公奇月一个女人,居然会有这么高的地位,因为她是君子谷的人,又在樊都做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好事儿,其他玄门都很推崇她。 记得五年前,她在雪中收一个弟子,不容质疑的是那个小弟子是赵潋,更名为公子离。 宇文滟曾觉得亏欠公子离,多次探望,给他买了好多衣裳,还送给他一把匕首。 如今,公子离也有十五六岁了。他还有一个师弟是公子玉,公子玉特别喜欢跟在公子离的身后,不管他去哪儿,都会跟着。 这样以来,宇文滟的锦画馆就会常常接待公子离和公子玉二人。 突然,大门的铜环被叩响。 妖妖灵不敢烤火,又不怕冷,宇文滟便使唤他去开门。 妖妖灵将门打开,只见公子离和公子玉抖了抖伞上的雪花,公子玉笑了笑:“阿灵,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有长高啊?” 妖妖灵气乎乎地想把门再度合上,不放二人进来。 公子离冷着一张脸,啪地就将门给推开了。 “公子离,你再这么无礼,我让师娘揍你!” 公子离才不理他,收起了伞直往香室走去。公子玉走在后面,收起了伞,一只手搭在小了一半的妖妖灵肩膀上,他说:“我师兄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走啦。” 妖妖灵合上了门,气乎乎地走进屋,只见公子离坐在宇文滟的对面,他看着她,眼神特别古怪,妖妖灵暗叫不妙,如果白临风再不回来,估计公子离要追求宇文滟了。 “白姑娘,这是我在炎丘山下挖到的火石,你把到它放在身上就可以御寒了。”公子离知道宇文滟最怕冷,特意挖了半个月才挖到的。 宇文滟接到手里,微微一笑:“谢谢你。” 公子玉最有眼色也最为识相,他绝对不会打扰公子离和宇文滟相处,为了防止妖妖灵去捣乱,他还刻意地缠着妖妖灵要他给自己煮茶,拉着他看什么新做的小木马。 “小风什么时候会回来?”公子离五年前就和白临风认识了,不过二人一直玩不起来。 “前几天他刚传来了一封书信,说是春天就回来。”宇文滟说着。 “哦。” 二人坐在一起,其实也是无言的,公子离才十六岁,面对自己从小就认识的女子,喜欢她,却是不敢开口。 这就这样,相见,沉默,一天过去了。 公子离隔三差五就会送来一些东西,宇文滟大多是用不上,除了那颗火石她有带在身上。 宇文滟也曾婉拒过,说是不必再送东西过来。 公子离有些失落,他送她东西是最为了在她心上存一丝好感,更是为了能有借口来见她,如果不送东西,他又有什么理由来见她? “小时候我收了你的东西,如今我长大了,理应与白姑娘礼尚往来。”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只可惜,有些令人疼。 后来,公子离还是会送东西,什么胭脂水粉,什么珠钗琳琅。宇文滟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些东西,统统收到一个匣子里放着,等她有了合适的机会再还回去。 第二年三月,春暖花开,可是陈国的樊都还有一丝丝的凉意,衣服也穿的有些厚实。 公子离派人送来了一棵树,说是从梨国带回来的梨株,可以花开不败。 宇文滟刚要拒绝,公子离就按排人手在她的院子里挖起了坑,他说:“这棵树是我花了很多人脉弄来的,你要是退回去,它就死了。” 宇文滟不想做什么罪人,只能看着几位大叔在刨土种树,梨株嘛,她很熟悉的,只是这种花只能在梨国生长,不知种到陈国来会如何? “我听阿灵说,胭脂水粉,珠钗服饰你都不喜欢,想来想去,是得送一些珍奇的东西。这梨株最有灵性,只长于梨国,现在,我要让它在锦画馆花开不败。” 公子离笑着,一脸较真的样子实在是让宇文滟为难。 “公子离,其实......” “小心,小心点。”公子离见三位大叔差点把梨株弄伤,紧张地跑过去帮忙指挥。 宇文滟看着那个认真的有些风度翩翩的公子离,只觉得爱情这种东西特别的难搞,就像现在她明明大了公子离十多岁,可他还是爱得自己死去活来。 看来,有些人是注定要爱上的,仿佛是一场劫。 梨株种进了土壤里,公子离走到宇文滟的面前,拉起她的手走到梨树下。公子离一只手握住了梨枝将身上的灵力传入。 只听见簌簌的声音绽开,一朵朵白色的小花盛放,幽幽的芬芳灌入两袖间,清清凉凉,令人舒心。 “梨株也不是只能在梨国开放,你看,樊都也可以。”公子离指着头顶的繁花说。 不得不承认,公子离花了很多心思来讨巧。 “公子离,小风要回来了,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想法吗?”宇文滟突然挣脱了公子离的手。她说:“待他冠礼之后,我就会嫁给他。” 公子离抬起的手缓缓落下,树上的梨花突然全部凋下,像雪花一样打在二人的身上。 门外,白临风正好听见了这一句,脸色骤然巨变。 妖妖灵的手里还帮他提着东西,没想到白临风转身就走了。 “小风,你去哪儿?”妖妖灵扔下东西摸着脑袋,表示还弄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而失了方寸。 宇文滟听见妖妖灵在唤小风的名字,忽然心脏像被什么提了起来,她连忙追了出去。 宇文滟心想,他回来了。 公子离还站在零落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梨杆,他还未向宇文滟说“待我弱冠之年,嫁我为妻可好?”就被她的一句,嫁给白临风挡了回来。 紫荆花下,宇文滟拾起一支干枝挥去,凌厉地挡住了白临风的去路。白临风也挥出鞘中的剑与她过了一招,一招之下,她手中的干枝断作两截。 白临风莫名愤怒,他从宇文滟的身边走过,也不打一声招呼。 宇文滟觉得莫名奇妙,她又追上去握住了白临风的剑,二人手握着手,手握着剑挥出一个半圆,剑气横飞,削落了一片片紫荆花。 如果不是刚才他们闹了矛盾,不知道的一定以为他们在调情舞剑,好撩人! 白临风不想与她身体太过触碰,为了避免她的手指触摸故将剑柄放开,宇文滟握着剑转了一个半圈,挽了剑花几朵。 她笑着朝他走去:“小风,一年不见,剑术精进了不少呢,来,还你。” 冷利的剑泛着白光,剑上挽着几朵紫荆,坚冷的兵器添了不少温柔。 他伸出手去接剑,却在宇文滟放手的那一刻,他突然收起了手,剑与剑上的花掉在了地上。 “小风,你怎么了?”宇文滟还未意识到白临风在生哪门子气,她蹲下来欲捡起地上的剑,白临突然将剑踩在脚下。 见此情形,宇文滟一怔,心里莫名的难受起来。 “小风,师父是哪里得罪你了?”宇文滟抬起头看着冷漠的白临风,她不知道白临风为何没进门就愤愤离开,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她送的剑踩在脚下?这算什么意思? “小时候,我以为是别人欺负你我,故意说出那些话。”白临风冷冷道,白色的长袍悠悠晃动,他脚下的力度又加深了一点,似要将那把剑揉成铁泥。 “你知道当年学堂里的同窗都是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我是你白玉树的童养夫,将来养大了,是要娶你当娘子的!” 脚下的灵力充盈,那柄剑已经开始变形。 宇文滟蹲着,感觉自己要昏过去,看着他脚下的灵力越来越强,她便越来越紧张郁闷。 “小风.......”她无力地唤着他。 宇文滟不知道,他竟是介意这个。 第六十七章 故处 “师父,品行不端,又怎配教我?”他垂着眼,看着瞳孔一倍一倍放大的宇文滟。 宇文滟的唇瓣轻颤着,她没有想到自己在白临风眼中竟是品行不端的人,她以为,他会喜欢自己,相爱的人是注定要爱一场的,为何,他不同呢?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有一个愿望,离开你。”他的脚终于抬起,缓缓地自宇文滟身旁经过。 宇文滟看着地上的残剑,忽然断成了三截。 “站住。”宇文滟倒吸了一口凉气,终是提起了气儿叫住他。 白临风停了下来,但自始自终没有转身。 宇文滟站了起来,她转身看着白临风的背影,眼中冷意锐利,她说:“如果你是介意这个,那我告诉你,今生今世,你只能娶我。若有一日,我发现你爱上了别人,我会杀了她。” 白临风愣了一会儿,没有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宇文滟看着离开的白临风,眼眶红起,滋润的眼睛使得视线一片模糊。 她改变了自己没有被白颜囚禁的命运,却因此改变了白临风执着于她的情结。如果时间没有错,她本该被白颜重伤,最后回到了原来的命途里,而白临风为了救自己,甘愿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黑暗凶神——幽帝。 改变,也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宇文滟握紧了拳头,满树的紫荆花纷纷落下,她的誓言,一定会兑现。 白临风离开之后不知所踪,就连白纸传灵术也找不到他的下落,宇文滟按住桌上的白纸,嘴角溢出一丝血,她苦笑:“你躲我躲的真够决绝。” 妖妖捧着一叠白纸走了进来,看见宇文滟嘴角溢出鲜血连忙扔下手里的东西,着急道:“师娘,不要折磨你自己了。” 宇文滟擦掉嘴角的血,惨然地笑了笑:“不然怎么办?难道放任他喜欢别的姑娘?等到她们有了孩子我才出手?” 妖妖灵愣住,宇文滟是不是想的太远了?他还是了解白临风这个人的,男色女色都不近! “我师父五行缺情,你放心就是,绝对惹不出什么桃花来。”妖妖灵给她递上一张手帕。 宇文滟接过擦擦手指上的血,她说:“可他还不是对我动了情,你说他万一碰到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姑娘……” 说到这里,二人皆大吃一惊,此刻屋里很安静,仿佛可以数清心跳声。 谈到一个和宇文滟差不多的人,她们都想到了宇文家的少主宇文滟,现在的她正好十五岁…… “师娘,你要冷静!”妖妖灵拿起一把棕扇扑在桌面上。 宇文滟突然单手支着头,疲惫地说:“难道白临风注定要爱上的人是宇文滟?” “您就是宇文滟啊!”妖妖灵小心翼翼地扑着扇子,生怕惹怒了宇文滟。 “可我现在的身份是白玉树!”宇文滟觉得无奈,换了身份和时空,一切都跟着改变了,不变的唯有天命。 她忽然端正地坐好,一本正经的看着妖妖灵:“我要去越国永安城。” “做什么?不会是去阻止白临风喜欢宇文滟这个身份吧?”妖妖灵感觉不妙。和自己过不去还拆自己台的人,宇文滟古今第一人。 “既然改变了命运。就要一直改下去,如果白临风注定是要爱上宇文滟这个身份,那我拼尽所有也要好好守护她们!”宇文滟拍下桌案,看起来很认真。 妖妖灵如何也想不到宇文滟突然有了这种想法,虽然说她就是如假包换的宇文滟,可毕竟她是从蝴蝶秘境而来,与现在的宇文滟身份根本就是两个人。 “师娘,你已经是个独立的身份和身体了。”妖妖灵想劝她不要这样做。 “可我的的确确就是宇文滟,曾经很喜欢白临风的那是宇文滟。” 妖妖灵突然冲上去抱住了宇文滟,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不管师娘有没有和师父在一起,您都是我认定的师娘。”妖妖灵总觉得亏欠于她,是他告诉宇文滟真相,让她自蝴蝶秘境开启时空轮回之门,即使她改变了白临风的命,她也没有办法深刻于白临风的心。 越国,永安城 宇文滟围着红色的面纱,缓缓走在宇文府邸的门口,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再回来,看一看曾经的自己。 祠堂外的院台上,宇文滟鲜血淋漓地跪在地上,宇文沉越慢慢走到她面前,最终跪了下来。 “阿姐,你就说出来,蝴蝶泪珠到底给了什么人?”宇文沉越握住了她的肩膀,崩溃地问她。 宇文滟埋着头,乌黑的发丝凝固着鲜血,一根一根的垂在额头下面,她抿着唇不愿开口。 站在外面的宇文滟眼睛忽然酸胀,不勉苦笑,曾经的她倒是执着的很。 在严刑拷打面前,她是那样的坚强,哪怕死到临头也要护住一人,这就是她原本的样子。 “阿姐,你挨不住明天的酷刑,快快说出真相吧好不好。”宇文沉越很无奈地埋着头,眼泪哗哗落下,他哽咽道:“父亲今日已经请来宫家的人,明天就会挖开你的记忆找到泪珠的下落,你到底知不知道,欺瞒家族是一条重罪?” 血泊地的宇文滟抬起头来,她很狼狈,活了十几年,从未这样狼狈过,她挣动着手上拷着的铁链,道:“沉越,阿姐求你,剜出我的玉刺。” 她泣血的眼神刺痛着宇文沉越的心,他不想那样做,剜刺是一门酷刑,况且他的修为还达不到以灵力取出。他摇了摇头,拒绝了她。 “沉越,他救了我一命,我再救他一命,其实很公平的。”宇文滟哭诉道,她的指尖在滴血,她越是用力挣扎,身体的伤口崩裂的越严重。 “什么是公平?你告诉我?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他不过是给你解了天蝶的毒,帮你包扎了一根小手指,而你却要违背祖训将泪珠送给他,现在为了袒护他,还要剜掉自己的玉刺!修行是件容易的事吗?还是阿姐觉得自己天赋异秉,输得起啊!” 宇文沉越咆哮着,他心里愤愤不平,因宇文滟不珍爱自己,可他却一生都没有修炼的体质。 “天命如此,我能如何?”宇文滟无奈道,她缓缓垂下了头,苦笑:“沉越啊,有时候救一个人就像还债,大概是我欠他的。” “如果你不愿意帮我,那我只能震碎自己脏腑,一死了结。”宇文滟闭上了眼睛,她态度无比决绝。 是夜,天空无星亦无月。 院台上,宇文滟已经昏迷过去。 宇文沉越慢慢走来,他停在了宇文滟的面前:“我就你一个姐姐,虽不愿你痛苦,但更不想看着你死去。” 他掏出一把匕首,白色的冷光划过眼角,他面容疲倦,道:“我修为不够,只能一刀一刀的剜出它。” 宇文滟睁开了眼睛,她的唇瓣白的令人心痛,可是如此惨白的脸还是露出苍白的笑容。 “开始吧!” 宇文沉越双手握住了匕首,一刀一刀刺入宇文滟的琵琶骨,从始自终,她都没有颤动一下,晧齿紧咬着破皮的唇,一直咬出了血。 最后,看着玉刺被剜出,一道莹光而已,承载着她最重要的记忆,为了袒护那个人,她狠心地说:“毁了吧!” 宇文沉越用力一握,掌心的玉刺碎作了星星点点的光辉。宇文滟终于含笑昏了过去,这一切,始于天命。 看着一这切轰轰烈烈上演,站在门外的宇文滟早已热泪盈眶,刚才,只是凭着意识窥探现在的自己,没想到,她正经历着当年自己经历过的事。 时间与她之前发生的时候不同,不多不少,整整晚了两年。 宇文滟调转头,前往西槐巷,果然,这里已经有了锦画馆。改变命运之后,许多事情也跟着改变了,白临风与现在的宇文滟分别五年再相逢,没有梨国部份的命运枷锁,白临风和宇文滟的相遇相知相爱也直接了很多。 宇文滟停在了锦画馆的门口,当她抬头看着门边的两只白灯笼,此情此景,与当年别无分别。 她推开了门,却见院中有一棵黑竹,香气诡异,令人生幻。她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却听见一声:“谁?” 宇文滟扭头看去,海棠树下,白临风优雅端坐在下面,膝盖上置放着一把古琴,指尖正摁着一根挑起的弦,余音绕耳,很是古怪。 奇怪的是,他的眼睛缚着一条两指宽的白绫。 “你的眼睛......”宇文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自他离开以后,无论是白纸传灵术,还是白纸追灵术,她都窥探不到他的处境。 “你是宇文滟吧!”白临风好像放松了警惕,应该是在她的身上察觉到了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 宇文滟明明知道白临风现在所指的宇文滟不是自己,可她还是承认自己就是,本来她就是宇文滟,也不存在什么欺骗。 “嗯。” “你说我的眼睛再过两个月就能复明了。”白临风平静地说,这份平静带着优雅的微笑。 “是啊!”宇文滟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白临风的眼睛受了伤,但她现在只能全部承认,方能留下来查个清楚。 她慢慢地走向白临风,蹲在了他的面前,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缚着双眼的白绫,令她想不到的是,他的眼睛居然换上了蝴蝶泪珠,只不过还未融合 白临风又说:“谢谢你。” 宇文滟没有说话,她不敢收下他的谢意,因为他的眼疾也是因为她,因为她的身份正被现在的宇文滟取代,她当年施加在白临风眼中的蝴蝶泪术也渐渐失效。 难怪现在的宇文滟会说,天命如此,她能如何? 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她的法术失效了,现在的宇文滟就会来救他。 “为何这么多天没有来锦画馆?”白临风突然问。 宇文滟心里很难过,明明都是自己,却还是忍不住要吃自己的醋,她说:“家中有些急事耽误了,不过以后我会留下来照顾你,直到你的眼睛完全恢复。” “那就有劳了。”白临风礼数周道,他明明可以说些客气的婉拒之言,但他没有,反而却之不恭,令人吃惊。 如今这个时空的宇文滟处于失忆,面壁思过的阶段,一时间不会和白临风有交集,这恰恰给了宇文滟一个机会留在白临风的身边。 她做的一手好饭,练得一手好字,偶尔还能代劳白临风处理一些画魂任务。 其实没有白玉树的这个身份,她们相处起来还是挺好的,这足可证明,不是白临风不喜欢自己,而是他在介意她的身份和想法。 妖妖灵从梨国兜了一圈回来,凭着白纸传灵术找到了宇文滟,让他吃惊的是宇文滟居然和白临风住在一起,而且非常和谐。 妖妖灵趴在槐树上,看着树下的宇文滟悠闲地哼着小曲儿,不惊道:“师娘,我是真的没想到师父瞎了之后这么给力,早知如此,我早弄瞎他多好啊。” 宇文滟仰起头:“你要是敢弄瞎他的双眼,我就弄断你的四肢!” 妖妖灵狠狠地拍着树杆,他表示不服:“如果那样的话,我就告诉师父你是白玉树!” 那画面光是想一想就很刺激,白临风最恨的就是白玉树要拿他当夫君的事,要是知道宇文滟现在留在身边,指不定要吐多少血。 “下来,给我认错。”宇文滟指着树上的小破孩子道,她很认真,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 妖妖灵也不怕她,但是面热心毒的宇文滟还是不能明着与她对干,妖妖灵呼地一声飞落在地,他甩着两只衣袖,道:“师娘,对不起。” 宇文滟这才笑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二人跑到隔壁院中的桃花树下,徒手挖出一坛酒。 宇文滟抱着酒坛带着妖妖灵飞出内院,他们跑到城中最高的楼宇之顶,手势霸道地拔下酒塞,一人倒一樽,吃得微熏。 宇文滟笑得甜滋滋的,她晃着手里的酒樽说:“真没想到,你趴墙晒星光的这个习惯还有点长处。” 妖妖灵喝了一口酒,拍着胸脯道:“那是,我看见那人每又挖又埋的,就知道每年都有桃花酒。” 二人分完了一坛,宇文滟已经醉的很深,依靠休内的灵力维持根本算不上清醒的清醒回到锦画馆。 第六十八章 敛容 此时的白临风端坐在静室,手里握着一支笔,桌上放了一叠整整齐齐的白纸,旁边的灯笼散着幽幽之光,衬得他如梦似幻。 夜深人静,正是锦画馆开门做生意的时候。 宇文滟看到白临风,整个人都燥热起来,本性风流不是她的错,错就错在她现在喝多了,醉了的人是有虎胆的。 她凝视着烛灯下清雅贵气的男子,想起曾经种种,苦熬十八年,救了个不爱说话又帅到掉渣的傲娇正太,打算二十年后跟他成个亲,了一段缘。没想到...扎心了! 不管了,先扑倒.。宇文滟踉跄地扑上前,白临风虽然看不见,但其灵力充沛可以感知一仗外的事物,他伸手接住了宇文滟,只觉得有一股醇烈的酒香扑面而来,带着女子的清甜气息,很是好闻。 “你喝酒了?”白临风问。 宇文滟红着脸颊,半眯着眼睛,她点了点头,然后双手不老实地勾住了白临风的脖子:“为师教你一招,亲亲,抱抱,举高高。” “为师?”白临风突然一怔,面对突然厥起嘴巴往他靠近宇文滟,他有些担心:“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呵,我当然是集权力和暴力于一身的望族贵女宇文滟呐,宇文家的女少主,很喜欢你白临风的那个宇文滟啊!”宇文滟亲不到白临风,眯着眼睛,似倒不倒地站着回答。 白临风用灵力测试过她有不有说谎,事实证明,她说的是实话。 只要她不是白玉树,白临风就放心了。 他抓着宇文滟一直挥舞不停的手,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宇文滟酒品不行,喝多了就要耍流氓,她借醉置气:“我不去,我不去,我那么喜欢你,你都不喜欢我,我不去。” 白临风无言以对,面对宇文滟的泼皮他又很无奈,他笑着问:“为何喜欢我?” “当然是你长得好看!”宇文滟笑着说,整个人都摇摇晃晃让人很担心。 “肤浅!”白临风拖着她往平时休息的小榻走去。 “我也觉得肤浅,所以我想和你发生一点深入的事情,比如,亲一亲,抱一抱......” 宇文滟满口污言,白临风受不了她,直接将她抱起来抛到小榻上,宇文滟醉得实在厉害,身体着了床就睡着了。 这一夜,白临风无心集中精神做自己的事,每次他都想到身后的小榻上睡着一个非常特别的女子,她说她喜欢他。 第二天,宇文滟睁开眼睛却发现躺在静室之中,一帘帘白纱飘飘摇罢,纱帘之后坐着一个人,一袭白衣,静若止水,冷若冰霜。 她起身走下来,一道一道的垂帘在她指尖拨开,她被认真的白临风迷得失了神,看着他只想傻傻地笑一笑。 “醒了?”白临风没转头,而是凭着气息感觉周围的一切,在他心上已然呈现出宇文滟偷看他成痴的画面。 宇文滟嗯了一声,她仔细回想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又是怎么睡在这里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画面也捕捉不到。 “昨天晚上......”她有没有做出丢人的事情,实不想瞒,她对自己的节操没有信心。 “昨天晚上你喝多了。”白临风说着,他自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轻轻地放在桌上:“解酒的。” 宇文滟慢慢走到他旁边,拣起桌上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颗枣。她把那颗红枣放进嘴里,这枣味道很好,与市面上的寻常枣仁没有办法比较。 “真好吃。”那是她尝过最甜的一种甜。 白临风站了起来,他拢了拢宽袖,道:“我有事情需要出一趟城,三天之内不会回来。” 宇文滟哦了一声,却不能多问他有什么事情。 白临风走到门外,自衣袖里掏出一张白纸,一道玄光冲开,巷中出现了一顶轿子,还有四个轿夫。白临风上了轿,准备起轿的时候又撩起了帘子,他对着站在门口的宇文滟说:“若觉得在锦画馆待着无聊就回家住几天吧。” 宇文滟握着衣角,紧紧地抓在手心,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好。” 白临风离开了西槐巷,宇文滟的脸色冷下来,她把妖妖灵召唤出来。 “昨日我们都喝多了,把正事都给忘了。此番你到梨国,可有什么发现?”宇文滟抓着衣角的手指动了动,最后松开。 妖妖灵板起严肃的脸色,道:“有,师父在白荻都待了一年。” “都与什么人接触?”宇文滟缓缓开口,她最想避开的人,恐怕已经避不掉了。 “白荻都有一座谓楼,他与里面的楼主常常见面。”妖妖灵如实回答。 “谓楼......呵,他想干什么?”宇文滟攥紧指尖在掌心,她就知道有问题,一切不可能这么巧合。 她拼了命的改变前因种种,没想到,关键的事情仍在重演。 “阿灵,其实我看不穿白临风。”宇文滟一只手扶起额头,一脸倦容,神情悲哀。 “师娘接下来打算如何?”妖妖灵跟着宇文滟一起坐在台阶上,看着深巷之外的蓝天,若有所思。 “帮我追查下去,我倒想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宇文滟放下手,眼眸深邃地看向妖妖灵。 这日,城东有一起纠纷引来路上行人围观,宇文滟是围好面纱遮住容貌,她才挤进人群,却看见十五岁的宇文滟手持一把大玄刀压住一位男子。 “你口口声声说想娶我,今日却在烟花柳巷好不快活,是觉得我宇文滟钱多人傻好糊弄,还是觉得我位高权重顾不上你私底下的精彩生活?”十五岁的宇文滟一巴掌拍下去,只见刀下的男子呜呜大哭求饶! “求我也没用,只要是跪着说过要娶我的人,三个月内,他们都不得背叛我!”十五岁的宇文滟站起了,一脚踹在男人的屁股上,那柄大玄刀压着男子,仍是动弹不得。 旁边的人指指点点却也没有谁敢上去帮忙,只有人群中的宇文滟知道,那时候的她玉刺已毁,性情大变,如此偏执也不过是为了等一心上人。 像这种暴力又暴虐的疾病,非得白临风才能治好。 十五岁的宇文滟指着围观的一群人,嚣张地说:“你们都听见了吗?谁要是说了要娶我却在三个月内喜欢上别的女人,我宇文滟绝对叫他后悔一生。” 众人知她嚣张跋扈,却没有谁敢正面反抗,且不论反抗会被宇文滟狠狠报复,就拿整个宇文家族来说,大家也不敢冒犯。 所以,宇文滟是永安城当之无愧的祸害。 人群里的宇文滟摇了摇头,觉得好笑,她怎么是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女子,就因为别人跟她相过亲,说要娶她,她不选人家,还要人家三个月内不许做出背叛她的事情,真是好不讲理的女子。 对于现在的宇文滟来说,之前种种无稽之事,皆是任性妄为,现在她似乎成熟了,再也不做出这种让人无可奈何的事。 她转身离去,一个人慢慢地走在曾经走过的地方,好多回忆突然涌上心头。眼前的路还有她带着下属于‘捉奸’的画面,是个男人都避而远之,光天化日之下,永安城的未婚男子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突然,有一黄衣女子款款走来,身后跟着无数公子。 宇文滟的面纱突然被黄衣女子一手扯了下来,宇文滟怔住。 “宇文滟,你几时变得这么有女人味儿了?话说你这装得累不累啊?”舒城一眼就认出了她,在揭下那张面纱后,其成熟稳重的容颜忽然叫她笑了起来。 身后跟随的男子一见宇文滟的脸,吓得屁股尿流,转头就跑。 舒城回头看了看身后一溜烟就不见的美男子,哈哈大笑起来:“宇文滟,你就是男人的克星,看吧,有你的地方男人都灭绝了。” 宇文滟嘴角抽了抽,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一切,但是现在的她与舒城隔着一个时空,刚刚叫她发现了自己,确实有些麻烦。 同一个时空,同一个地点,同时出现两个宇文滟,必会引起天下大乱。 宇文滟笑着拍了拍舒城的肩膀,道:“你整日跟着我混,就不怕嫁不出去!” “你不是说会娶我吗?”舒城张开双手抱了上去。 就在这时,舒城鼻子动了动,又松开了双手,她后退一步,狐疑地看着宇文滟:“你熏的什么香,好奇怪!” 宇文滟差点忘了,现在的她用的是途川香,自白临风身上提炼出来的,十五岁的宇文滟还没有用这种熏香。 “你鼻子坏了吧,走开,我要去教训男人了。”宇文滟推了一把舒城就匆匆离开。 舒城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宇文滟,眉头轻轻一皱,这个宇文滟总给她一种不安的感觉。宇文滟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她才想起来,宇文滟今天没有带刀‘游街’难怪觉得这么奇怪。 宇文滟走到一处辟静深巷,她靠着墙,心里很不安。舒城居然揭开了她的面纱,认出了她。如果这件事情让她起疑,永安就要大祸临头了吧,蝴蝶秘境的漏洞一直这样,不止是永安城要完蛋,就连整个越国都要陷入无边的黑暗。 妖妖灵无处不在,突然从天上跳下来,宇文滟惊的后退一步。 “出场方式就不能正常点?”宇文滟指着妖妖灵抱怨道。 “我用的是白纸传灵术,千里追踪你的气息而现身,这种方式算是很正常的了。”妖妖灵弹弹衣摆上的灰,嘀咕着:“以前我出现的时候都是骑到别人的头上,要么把人直接推进臭水沟里......” “打探的怎么样了?”宇文滟问。 “师父要夺万火庄的琉璃珠,明日便是万火山庄主的六十大寿!” 宇文滟突然怔住,她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被毒蚀了一样,浑身瘫软地扶住了墙。琉璃珠吧,可以驭火略城的东西,上一世,永安城就是被琉璃火烧了七天七夜,难道这一世,他还要用这东西毁掉这一切吗? “师娘,你没事吧?”妖妖灵见她脸色苍白,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儿。”宇文滟调了一个头,背对着妖妖灵,她不想让自己狼狈的样子被妖妖灵瞧见。 “师父一直都是心狠手辣的人设,除了对你略显仁慈!”妖妖灵不知道是在安慰还是在打击宇文滟。 仁慈吗?宇文滟苦笑,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她好像都被白临风牵着玩儿似的。 “阿灵,你的敛容术学得如何?”宇文滟平复之后又转过身来。 “和师父相比,略次。” “帮我敛去容颜。”宇文滟不希望自己在同一个时空出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而引得天下大乱,今日舒城已经对她起疑,绝对不可以让人再认出她来。 “师娘,现在的人都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你怎么还喜欢别人看了你之后犯脸盲呢?”妖妖灵不明白,这种让人看了一眼之后就忘记长相的病,真是太残酷了,谁也不会记住她真正的样子。 “难道你希望永安城有两张宇文滟的脸?” “行行行。”妖妖灵明白宇文滟敛去容颜的做法,实乃为大局着想。 妖妖灵跑到别人的墙头上摘了一朵蔷薇下来,两只手摊开,掌心的蔷薇化作粉色的光纹,他抬起头:“敛容术较比易容术更加神奇,一般人根本无法识破,而敛容术的重要奥秘乃是一朵鲜花所化成的面具。” 宇文滟看着妖妖掌心的一道透明中带些粉晕的面具,慢慢地将它捧起来合在原来的容颜上,待它完全融合,却与原本的样貌别无他异,只是别人眼中记不清她的样子罢了,这就是敛容术。 “嗯,敛去容颜之后,你可以站在现在的宇文滟身边,她也认不出你来。”妖妖灵对自己的敛容术特别满意。 宇文滟一个人来到不属于梨国也不属于越国的阮城,之所以不属国,乃是四十年前这里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阮城八千人口全部死光,之后很多年都流传着这里怨气冲天,生人勿近的可怕传言。 曾有越国一千精军来过此地,却再也没有回去过,皇帝请得玄门高人来寻时,只见遍地血骸,没有活口。没有谁敢认这座城,这里渐渐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鬼城。 第六十九章 鲛泪 宇文滟踏进这座城的时候,便觉得阴森鬼气缠绕,但并无作恶之灵。这里的房子大多烧成了灰,街道上立着几座,不过是存尸的义庄。 从阮城的城东有一条通往万火山庄的路,且是必经之路。 此时的天已灰蒙蒙的一片,像是要黑了,宇文滟加快了脚步,突然感觉身后有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追了过来,伴着一串少女的娇笑声。 宇文滟停下脚步,回眸看去,只见身后灯火通明,楼宇再现,一片繁华盛大的阮城夜景跃然而出。 只见一位绿衣少女笑着奔来,宇文滟刚想为她让一条道,不想那女子竟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阮阮,别跑。”有一丰神俊朗的玉衣男子追上来,猝不及防地从宇文滟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他拉住了绿衣女子,将她抱进了怀里。 “嫁给我好不好?”男子贴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说。 “好是好,不过想娶阮城城主,必须要有非常珍贵的聘礼。”女子笑着推开了男子,她后退一步,指着北边的方向,道:“北山之下,有一燕河,河有鱼人,其名为鲛。如果你能帮我抓到,我就嫁给你!” “好!” 宇文滟看着两人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她又回头看一看身后的繁华夜城,全部化作了火红的灰烬。 这时,有一白发老人推开了门,手里提着一盏灯,枯瘦如柴的脸颊映着火光,甚是可怕。 “阮阮,您回来了吗?”老人举起手里的灯照着宇文滟,最后失声地哭了出来。 宇文滟知道自己用的是敛容术,谁看谁脸盲,加上白发老人年事已高,眼睛花了,又是夜色蒙蒙之下,自然会认错。 “老人家,我叫白玉树,是来借路去一趟万火山庄的。”宇文滟立在原地,虽很好奇为何这里还有活人,但这世间,很多传说不可全信。 老人在此缅怀故人也实属正常,对于当年八千人口全部死光的消息,宇文滟倒觉得全是谎言。 “万火山庄?”老人的瞳孔一倍又一倍地放大了,他想起了过去的许多事情,眼泪哗哗落下。 “老人家,您怎么了?”宇文滟不确定老人想到了什么令他如此动容悲痛的往事。 “您等我一下。”老人提着灯回到了屋里,不一会儿又慢慢走了出来,他年事已高,行动起来非常缓慢,他放下了手里的灯,双手捧着一支发钗来到宇文滟的面前。 “戴着这支钗去,完成城主的遗愿。”老人眼泪潸然落下。 宇文滟不知是拿还是不拿,老人举着钗子跪了下来,求道:“城主死了四十年,但这一生,她最放不下的只有万火山庄的那个人。” 宇文滟拿起老人手里的钗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支檀木簪缀了一只玉蝴蝶,蝴蝶翅膀下坠着两颗玉珠子。 老人又说:“望姑娘能够插在头上。” 宇文滟一直就不喜欢这些钗钗环环类的东西,可是老人如此恳求,她也只好随便地插在了头上,歪歪斜斜,很不成体统。 老人将身后一盏灯交给了宇文滟,道:“姑娘,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任何声音都不要回头,天亮了,你就到了万火山庄的山下了。” 宇文滟嗯了一声,谢别老人,按照老人所说的,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任何声音都没有回头。 阴凉迷蒙的夜,总有一个稳重的脚步声,总有一个男人在叫“阮阮” 她知道阮城阴灵太多,所有奇怪的事情在这里也都不奇怪。 天亮了,她果然看见了万火山庄的山门牌坊。 万火山庄的山主名夜冥,字无极。今天是他六十岁大寿,座下弟子有六百,其威望不比陈国的玄门一派低就是。 只是万火山庄的人不会轻易出山,也不轻易干扰国局和国运,其原因乃是万火山庄的人五行执火,会引动天下之祸。 其实这些原因不过是骗骗那些本份的玄门之人还有国主,真正的原因乃是琉璃珠的危害无人能挡。 宇文滟托公奇月给自己弄了一张请帖,非常顺利的上了万火山。 前来贺寿的有陈国十大玄门的各家代表,唯独一直在等宋岚的公奇月没有来,宇文滟便顶了这个位置,坐在边处。 她一直都在留意现场,是否有白临风的身影?是否可以说动他,阻止他? 夜无极唤弟子抬来一大缸酒,这个酒缸是水晶所造,晶莹剔透,正因如此,抬上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里面的酒中泡着一个人。 不少玄门世家都站了起来,被这惊耸的画面给惊住了。 有些没见识也没胆识的玄门中人,见到这种稀罕的东西立马抖着膝盖,大叫:“人,人,里面泡着一个人!” 宇文滟显得很是冷静,仔细看水晶缸里的东西,虽然有着和人形差不多的脸,但他的身体其实是一条鱼。 “是鲛人!” 熟悉的声音在人群里那样淳厚,宇文滟看过去,只见白临风一袭白衣,纤尖不染地坐在人群最后一排,桌上的酒器衬起来,就像画中人一样。 原来,他在啊! 两根宽的白绫缚在他的眼睛上,嘴角微微一扬,便觉得无眼无眸也惊艳。 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是一个女人,宇文滟记得非常清楚,她叫阿宁,是幽帝手下的阴掌司。 刚才就是阿宁问白临风酒缸里的东西是什么,白临风听了她的描述后就知道是鲛人。 宇文滟猛地握住了指尖,嵌入掌心的疼痛也让她明白,为什么过了十八年,从来一次这个女人还是会和他一同出现?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和梨国真的有什么勾结? 怎么可能呢?他可是一直都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啊?宇文滟看着人群之中白临风,心里忽然闷燥了起来,很难受。 不少的玄门子弟都看向白临风,心中大多议论,能够一眼认出酒缸里的东西真厉害,可这人是谁?什么身份?看上去高贵无比,见识又广,会是谁呢? 关键他还是个瞎子! 夜无极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大殿中间的水晶缸走去,华丽的红袍上绣着一朵朵妖艳的彼岸花,每走一步,便见妖花朵朵绽开。 宇文滟定定的望着,像夜无极这样的妖媚男子,真是世上的祸害。 六十岁的人了还有三十岁的风度,这世上善修容貌的人还真是挺多的。 夜无极轻轻抬起手,一盏水晶杯落进他的手中,只见一个弟子上前把盖子端走,另一个弟子拿来木瓢,夜无极便往缸里舀起酒液。 顿时,整个万火山庄幽香四溢,令人产生幻觉。 心中清明的,自会幻想出一个天水一方的纯净世间,心中阳暗的,他们构想出一个混沌杀伐,白骨成堆的地狱。 没有一点修为的人根本喝不得这种酒,一但入喉便会走火入魔。 宇文滟感觉眼前有一片花海,成千上万的蝴蝶挥动着美丽的翅膀围着她飘舞。 夜无极举着水晶盏道:“三十九年前,我取深海之鲛与锦国的烈艳娇浓酿造,这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令人沉迷,陶醉,其后劲也是霸道无比,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做‘鲛泪’各位一起尝尝。” 话音落下,只见夜无极大袖挥开,玄力凝集于水晶缸中,将酒液分散自众位玄门世家的酒杯之中。 明明是透明的酒汁,但它落入普通的器皿中便会呈现出淡淡碧色。这便是今日寿宴的主题,碧云! 鲛泪这样诗情画意有些悲伤的名字,任谁听了都想尝一尝它的滋味,宇文滟本来是想办正事儿的,可是美酒当前,不敢辜负。 夜无极为大家斟好酒,便让大家品尝。 玄门中人都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结果不想而知,此酒后劲霸道,没有一点真本事儿的玄家,自然是驾驭不住。 有的一喝就晕,有的神智不清,还有一些觉得此酒不错。 宇文滟见到这种情形,拿到嘴边的酒都不敢再喝,万一,她醉了,闹出笑话了怎么办? 白临风已经喝了一口,看他平淡无波的神情,自然是可以驾驭住这种酒的霸道。他看向犹疑的阿宁:“以你的修为,这酒不会把你怎样?” 阿宁点了点头,她很信白临风,所以她喝干了杯里的酒。结果没有什么事儿,看起来挺正常的。 宇文滟抿了抿唇,她想,阿宁都能喝,她一个画魂师加宇文少主加蝴蝶秘境开启人,有何不敢胜任酒力的。 一想到这里,宇文滟便觉得信心十足。她抓紧了杯子,一鼓作气地干掉这种后劲霸道的酒。 寿宴上,一群玄门的修仙之人酣睡,一群仙人乱舞,还有一群仙人继续吃酒。 宇文滟的承受能力远比他们想的要厉害,她坐了半晌,觉得自己没事儿,便又开始吃起肉来。 吃完了一盘肉之后,宇文滟感觉不妙,她坐在原地摇了摇脑袋,可是越来越不清醒,她突然站了起来,朝着人群后方的白临风走去。 白临风的眼睛看不见,但他可以感觉到宇文滟的气息正向他靠近,他问旁边的阿宁:“是不是有位女子朝我们的方向走来。” 阿宁注意到宇文滟赤红着眼睛朝她们走来,结舌道:“是,是来了一位姑娘,好,好像,喝醉了。” 白临风撇下阿宁,同她说:“你在这里等我。” 白临风迎着宇文滟走去,此时的寿宴上大家仍在狂欢,根本没有谁留意白临风和宇文滟。 他一把拉起宇文滟的手,匆匆绕过人群,来到后院一隅。 白临风已经将宇文滟拖到了一棵海棠花树下,一片片海棠花在月色下飘飘落下,实在美妙惊绝。 “小滟,你来做什么?” 宇文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感觉自己贴着什么温暖坚实却又舒适的东西,闻起来还很香,就是那种提神醒脑的香。 一想到提神醒脑四个字,宇文滟瞪大惊恐的眼睛,只有禁欲系的白临风才有这种气味! 她猛地抬起头,正好亲到了白临风的下巴。 白临风一怔,如果不是躲着万火山的弟子,他早该把宇文滟揉成一团垃圾踢出去! “诶,我亲到你了!”宇文滟又退回去,很淡定很从容地说。 “谁,谁在那边说话!”万火山的弟子又调头回来找! 白临风埋头看着怀里的宇文滟,她醉了,醉了的样子很好看。只是现在已经被万火山的弟子发现了,要是鬼鬼祟祟躲在这里不干点鬼鬼祟祟该做的事情,恐怕夜无极一定会怀疑,他离开宴席是想偷什么东西。 于是,白临风下一个动作就是把宇文滟提起来,霸道凶猛地将她按在海棠树下,低头就是一个深吻。 宇文滟的背贴着树,一只手握着拳头不知该放在哪里,只好抓着后面的树皮,另一只手被白临风摁着高举过头顶贴靠着树,所以现在,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万火山的弟子跑过来一看,发现那落花深处,有一男一女正在亲热。 这下就该万火山的弟子尴尬了,他们见此,连忙退去。 “年轻人喝多了都会把持不住。” “说的对。” 白临风和宇文滟的行为在别人眼中就是把持不住! 宇文滟像被冻住了一样,她看着眼前放大的脸,那提神醒脑的清冽气息,似乎也变得有些暧昧好闻了。 她曲着舌头不敢乱撞,只觉得口腔里被他填的满满充实,带着酒香和他清淡的气息。 万火山弟子走远后,白临风放开了她。 宇文滟感觉被白临风握过的手有些黏糊,她以为是紧张的汗水,等她拿下来一看,发现上面全是血。 她尖叫起来:“我,我受伤了!”她又埋怨地看着白临风:“小风,你对我太粗暴了!” 白临风站在她的面前,脸色沉下来:“小风?” 小风只有他的师父才会这么唤他,宇文滟不会! 宇文滟连忙抿着嘴唇,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要瞒着白临风! 可是鲛泪的酒太过雄烈,她到现在都轻飘飘的,她不顾刚才被白临风按在树上划伤的手,又扑了上去,将他紧紧地抱住:“你叫我小滟,我就叫你小风,不好吗?” 第七十章 阮阮 白临风怔了一下,心里大概明白了,其实她就是自己的师父,这么长的时间都是他师父冒充着宇文滟。 可他并不讨厌不是! “你怎么会来万火山庄?”白临风又推开了她。 “找你啊?”宇文滟是真的醉了,醉了的人才会说真话。 白临风眼眸忽然深谙起来,他知道宇文滟不简单,其实是有些察觉这个宇文滟是他师父白玉树假扮的。 “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离开这里,如果你执意不走的话,随你!”白临风转身就走。 一滴滴血自他的掌心落下,宇文滟看清楚石板上的血滴,这才明白受伤的不是她而是白临风。 她跟在白临风的后面:“你受伤了,让我帮你看一看吧。” 白临风很不耐烦地甩开宇文滟,他很少发脾气,因为他一直都是温柔优雅的样子,可是这一刻,他却对着宇文滟咆哮:“如果你想死在这里的话,那就留下来,我绝对不会因为你是白玉树而改变我的初衷。” 宇文滟怔怔地看着离去的白临风,他果然是最讨厌白玉树这个身份的。 寿宴上,刚才的酒意淡去,玄门中人又端端地坐在一起聊起玄门中的大事儿,又纷纷作一些不文不章的诗给夜无极贺寿。 空气里忽然添了一缕淡淡的芳香,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只觉得那气味离他们越来越近。 一片片花瓣自天空飘落,又是一串较为悠远绵长的风铃声。 奇怪的是,这风铃不是清脆的! 只见天上飞下一位身着红色异域长裙的女子。她蒙着红色的面纱,看不清五官如何,但那纤纤身段不难看出,应该是位十八九岁的美丽女子。 她的脖子上挂着银色的项圈,项圈上面挂着两只银铛坠子,坠子还有一条金色的流苏,长长的落在膝盖位置,只要她走动,金色的流苏便与她鲜红的衣裳起舞飘荡,像一团烈火一样,带着灼烈的感情。 宇文滟被这样的女子吸引了,喜欢一切美好的她确实有点心动。 在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莫非红袖主题,是这位仙女献舞一支? 宇文滟注意到夜无极脸上的表情,他有些紧张,惊讶,怀疑,甚至还有些愤怒! 就在大家以为这从天而降的美女要为大家跳一支舞时,红衣女子原地旋转跳跃,直冲夜无极而去。 她破空而去,双手早已握住一把利剑,风萧萧,呼呼而过。 宇文滟认为,就那种程度的攻势,杀人致命到不至于,顶多就是擒拿弱点之处。 夜无极乃万火山庄山主,其玄力自然不凡,他不动声色坐在高处,眼看着那女子提剑而来,只是轻轻举了举手中的酒盏,溢出来的几滴酒水便像尖锐的利器当空斩断了女子的的剑。她也因此受到了神力的回击,弹落在地。 脸上的面纱终于掀开,展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她的左眼角下有一颗红色的泪痣,倒在地上连带着幽怨悲愤的神情,她生来便是征服男人的,楚楚动人,实在是我见犹怜! “谁允许你来万火山庄?”夜无极重重地将手中的酒盏落在案上,压地了声音问。 “我以为你会永远躲着不见世人......不见我!”女子慢慢站了起来,她踉跄地走了两步,望着冷漠的君天唇,苦笑:“呵,这四十年来,我守在万火山庄的山下春去冬来,只是想见你一面,就问一句,为何负我?” 此时,所有玄门都唏嘘一片。 夜无极还有红尘未断的故事?这女子若非是他四十年前喜欢的人? 所有人都好奇,这女子究竟是谁?是什么身份? “我不知你是什么东西?说的又是哪门子胡话,我只想告诉你,滚出万火山,安能活命!”夜无极的冷漠和这万火山的寒气一样重,他的眼里,没有半丝牵挂和愧疚,仿佛从未见过眼前的女子一样。 “我是什么东西?”红衣女子摇摇欲坠,凄凉好笑地问。满目悲凉的她,像是尝尽了人间苦难。 一时间,女子两泪纵横,伤心欲绝痛呼:“四十年前,我站在阮城的城墙上等了你三天三夜,可是你没有来!” 夜无极的脸上显然露出痛意,可对眼前的女子却是无动于衷。 女子又说:“夜无极,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认真过。而你想要的,至始至终都是琉璃珠!” 众人唏嘘,左右前后开始小声议论。 琉璃珠不是万火山庄的宝物吗,怎么又是这位女子的。 女子深吸了口气,她沉痛地说:“我不知道,你对我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我至死都没有等到你。当我再次睁开眼睛,阮城已经没了!” “住口!”夜无极再也沉不住气,眼睛绯红,说不上来的悔恨与痛苦在他脸上一道道显现。 女子又是一阵凄凉的苦笑:“你这个负心人,可还记得我的名字?” 夜无极紧握住拳头,他似乎在强压心底的故事,可是眼前的女子逼得甚猛,他竟失了自己掩饰伤痛的领地,开始恐慌畏惧伤疤被揭开。 她看他这样痛苦,心里好受极了。 “我叫阮阮。” “你住口!” 他几乎是同时呼出声音,他的拒绝依然盖不住心底那道了疤痕,就如那个熟悉到令人悲痛的名字再次被提起,他却无能为力,像只被活剥的狼,挣扎乱撞。 夜无极飞扑而来,只手便将阮阮的脖子握住,提到眼前。 “我与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责。”夜无极至少用了七层以上的神力将阮阮推出去。威力无穷的力浪扩散,案上的酒盏都被扫落在地。 阮阮跌地上,奄奄一息地弹动了两下,她想要站起来,可连坐起来都办不到,夜无极已经提了一把细长的剑款款走来。 大家目睹着,夜无极已经痛下杀手,不会放过阮阮。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只要是模仿这张脸的人,都得死!”夜无极的剑狠狠刺去。 宇文滟眼疾手快,将自己的冰焰玄鞭挥出,正好缠住了夜无极的剑。 一滴血珠飞落,大家才知道,夜无极的剑气已在阮阮的脸上划出一道口子,显目的血痕毁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宇文滟握着杯子站起来:“我最讨厌以强凌弱的人。”说着,宇文滟将杯中的酒水泼出去化作一柄剑,她轻轻地将夜无极的剑一挑。 夜无极的剑飞落在地,滑行数丈,而他静静地看着宇文滟,沉道:“莫非,你要插手本座的事!” 宇文滟提起剑,一步一步朝着夜无极走去,她停在了阮阮的身边,伸手将她拖了起来:“告诉大家,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负的你?他要是真的负了你,我就替你杀了他!” 这种替女人打抱不平,专治各种渣男的病,宇文滟真是上哪儿都能犯。 阮阮看着宇文滟,眼中泪光闪闪,脸上新添的伤口,更加艳丽妖娆。 夜无极抬起手,地上数剑飞起,他剑指宇文滟:“不知所谓的画魂师,口气可真大!” 白临风一如往常的冷静,看着自己的师父与别人开战,他是一点儿都不着急,也没有上前去护短的冲动。 旁边的仙人表示坐不住:“画魂师?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种身份!” “陈国的樊都有一锦画馆,其老板白玉树就是画魂师,不过,眼前这个女子好像不是白玉树!” 白临风握住杯子的手一紧,他眼睛看不见,所以无法辨别宇文滟的容貌,可这个人见过白玉树,却又不认识她?他在想,难道她真的不是他师父? 宇文滟虽然只想着出头,但也不敢忘了自己的正事儿,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将大局搅乱,阻止白临风的行动。 夜无极怒急,赤红的长衣翻飞,玄力所驱使的剑直直落向宇文滟。 这一招半式的对宇文滟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她轻而易举地还了回去,夜无极的目标是阮阮,他下手的时候对阮阮很是暴力,导致宇文滟差点做了人肉盾牌。 白临风身形一飘,轻快地落在了宇文滟的前面,纤纤弹指一挥,唰地设下一层光罩护住了阮阮和宇文滟。 他闲步踱到夜无极面前,优雅浅笑,道:“山主是个磊落的人,不如磊落的处理此事。” 宇文滟走到白临风的身侧:“没错,若是处理不好,就别怪我们群起攻伐了。” 夜无极斜视花玉树身后的阮阮,冷道:“她根本不是阮阮!” 阮阮眼泪盈盈,上前一步,叮当的铃声很好听,她指着夜无极,情绪激烈,愤道:“满口胡言。” “你如何证明自己就是阮阮?”白临风是个公正的人,从来不会偏袒谁。 “我,我就是阮阮,阮城的城主。”阮阮的情绪很是激动。 宇文滟指了指人群里公子玉,虽然公奇月没有来,她找人忙,公子离不喜欢这种场面,但公子玉只能勉为其难地前来参加这种看起来很社交的一种活动。 “不如请渡灵师帮你问一问过去。”宇文滟嘴角一勾,整个玄门最信任的只有公奇月和她的徒弟,只要是他们三个问出来的真相,整个六国都相信。 宇文滟看着现在的阮阮,她说她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那就一定是凝成了某种灵。解释灵物的东西,当请渡灵师。 公子玉站了出来,温文尔雅地冲各位浅浅一笑,他走到宇文滟的面前,再看看委屈落泪的阮阮。 “你愿意吗?”公子玉问阮阮。 阮阮点了点头,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滚下来。 公子玉掏出紫竹笛放在嘴边,吹出探灵调,诡异的曲子冲散着耳边吵杂,将一切灵物带入最初的根源,阮阮闭上了眼睛,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一片灰暗。 再见光芒的时候,是大家在探灵曲中看到的真相。 大火疯狂蔓延,舔舐房屋,阮城一片哀呼,许许多多的人挤在城门前,发生着最为惨烈的踩踏鲜血染红了青砖。 一个又一个火人冲进人群,大喊救命。 他们为了自保互相残杀,只要是火人靠近他们,他们就会拿起手里的剑狠狠刺去,惨烈的呼声引动天怒。 其中有一个三岁的孩子,浑身燃烧起来,他奔向自己的父母,哭喊道:“娘,救我。” 他的父亲哭着握起手中的菜刀,狠狠地扔出去,众人所见,孩子带着那团烈火倒在了地上。 阮阮站在城楼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城中的火与血,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感觉。 她转过身问丫鬟:“他,来了吗?” 丫鬟跪在地上哭道:“城主,没有!” 绝望,痛苦,伴随着腥血悲凉的画面钻进瞳孔。 有一位将军跑了过来,他的脸上全部染上了黑色的灰烟,看上去很狼狈,他抓住阮阮瘦弱的肩膀:“阮阮,邪火已经挡不住了,我现在就带你离开阮城。” 阮阮苦笑,她拿掉了他的手指后退两步,早已鲜血淋漓的手指紧抓在了护栏上,滚烫的青砖灼得她指尖冒出白气,她咬了咬牙,看着城中倒掉的房屋,遂将头上一枝蝴蝶玉钗拔下来交给将军。 “左麟,有生之年你若能再见他,就将此物交给他罢。” “阮阮!”左麟将军跪了下来,狠狠地将头磕在地上:“跟我走!” 她摇了摇头! “你还不知道他恨你?他在恨你,有生之年他都恨你,别等了,就算你死了,他也不会伤心不会难过。” “我何偿不知他在恨我!我只是在幻想,他可以聪明一点,知道我是有苦衷的。”阮阮闭上了眼睛。 她突然转身面朝左麟将军,弯下腰将他扶了起来:“以我之力只能放一人出去,身为城主的我是不可能弃城偷生的,但我贪念未了,你就带我一样完整的东西出去,待他明白真相的时候,也不至于悲痛欲绝。” 阮阮的手伸向罩落在城下的光屏中,鲜血沿着光屏淌出,她的指甲一片一片剥落,终是打开了半点缺口。 “走!”她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喊出来。 左麟将军死也不愿意离开,他被身后的丫鬟推了出去。 第七十一章 绝痛 “阮阮!”跌出阮城的左麟将军眼睁睁地看着阮阮倒下,整座阮城暴出大火星直冲天际,罩在城中的光屏也破裂了。 左麟将军躺在草丛里,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久久不能回神。 过了一天,太阳升起,左麟将军一拐一拐地走进了城中,推开焦灼的城门,眼中只有遍地尸体,残垣断壁,惨烈至极。 一场至美的爱情,却有不能言说的苦衷。 犹记焚城之前,她和那个人还有转圜之地。 那是一个午后,阮阮独自在屋里发呆,啪!窗户突然打下来。她抬头一看,一袭青衣的夜无极站在她面前! 他的身上还沾了片海棠,应该是从墙外的海棠树上跳下来的。 看见他,阮阮很意外。 “你来做什么?”她冷冷问。 “如你所愿,求你!” 阮阮心上一怔,这句话她是有说过。可没有想过,他会来! 她嗤笑:“万火山庄的山主需要求我?” “是为了她?”阮阮苦笑。 夜无极面无表情靠近她“当然,你可以拒绝。但你最好别后悔!” 他的话那么重,在他转身之际,阮阮就已经妥协了。 她奔上去一把搂住夜无极,侧脸贴着他的背脊,手指紧扣不放。 “我给你琉璃珠。” 后来,阮阮的姑姑告诉她,琉璃珠本就是万火山庄的东西,当年是阮阮的父亲为了镇住阮城的地脉,他上万火山庄求山主赐珠镇祸。万火山庄的庄主慷慨地把琉璃珠交给了她的父亲,没过多久,她的父亲用琉璃珠镇祸的时候以身献祭,死了。 她十岁,继任阮城城主之位。 “所以阮阮,一座城比一个人重要。”她的姑姑轻轻的抚了抚她的额头。 探灵曲的最后是阮阮嫁给自己的表哥左麟。大婚当天,夜无极浑身淌血来到她的花轿前,他的剑指着轿门,癫狂大笑泣血椎心的咆哮:“你骗我!” 轿中的阮阮一动不动,也不作声,就算他说骗了他,她也不想辨驳半字。 紫夫人是阮阮的姑姑,她在城内设了埋伏,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她将夜无极以乱箭射死。 一场早有预谋的围杀,一段刻骨爱情终被仇恨彻底击碎。 夜无极死不甘心,一剑劈开了花轿,阮阮胸口被刺了一个洞,她埋头看着扎在胸口的剑,苦笑。 终是她小声地说了一句:“无极,对不起。” 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琉璃珠含在嘴里,一把将夜无极拉到跟前,吻上他的唇,以这种瞒天过海的方式将琉璃珠渡进了他的口中。 随后便一掌将他狠狠推出去,他在地上滑行了好几丈才闭上眼睛。 大家都以为夜无极死了,只有阮阮知道他有琉璃珠护体不会死。 眼前的一切化作一缕红色的灰烬消失,画面又定格在了万火山庄,宇文滟自探灵幻境中回过神来,却见眼前的阮阮哭着大声地说:“我没有骗他,是他负了我!” 震天动地的愤恨,将万火山所有人自故事里牵回现实。 宇文滟看了白临风一眼,这眼神有很多话,譬如,这故事是不是太空洞了,完全体会不到一点情深入骨。除了怨恨,就是空洞! 夜无极看起来很痛苦,但看到阮阮就莫名的厌恶! 他冷笑:“就这些?单凭这些你就想冒充她?” 阮阮哈哈大笑,眼中的哀痛和绝望更令人心疼几分。 她说:“四十年来,我习惯等你,如今,我连等的理由都没有了。” 阮阮一步步走向夜无极,宇文滟想拦都拦不住,只见她闭上眼,哀恸,楚楚,无畏无惧的样子。 “我本来就是一个死去的人,为了阮城的亡魂,我也该和你同归于尽。可我……” “还想看看你的心里有没有我?”阮阮唰地睁开眼,她竟然将一只手伸进了夜无极的胸口。 宇文滟和白临风都措手不及,夜无极的心就在阮阮手里。她要是一气之下掏出来…… 后果不堪设想。 夜无极一动不动,他看着阮阮,全无痛色。 阮阮握住他的心,手指一点一点松落,眼泪不由地哗哗落下,她的全部恨意都化作了绵绵叹息。 她震惊,质疑,失落,悲痛,所有情绪反复,涌上心头的是崩溃。 她的手血淋淋的抽回来,一时间她不知所措,苦笑,摇头,连连后退,眼睛一直看着夜无极。 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呵、怎么可能?” 阮阮一直重复这句话。谁也不知道她在夜无极的心上看见了什么。 阮阮苦笑着逃走,所有看戏的人都左右顾盼。 夜无极会怎样?追上去把她杀了?还是放她离开? 闹成现在的局面,宇文滟只好干巴巴地笑一笑,然后拉住想要抽身离开的公子玉。 “子玉啊,山主会不会死?”宇文滟说完就知道有毛病,她在公子玉质疑的注视下连忙改口“我是说,他伤的有点重!” 公子玉温文尔雅地笑了笑,顺便把宇文滟的手抖落,他说:“不要低估万火山庄的山主哦!我还有其他事情,就先告辞了。” 宇文滟看着白临风也默默转身离开,她一步一回头跟着后面,只见夜无极的伤口自行愈合。果然是低估了他! “今天,谁也不能走!”夜无极厉声道。 顿时天地变色,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着整个万火山。 白临风停下脚步,紧紧握住宇文滟的手。 宇文滟怔住,这是什么情况?刚刚还在后院的路上叫她早点死,现在这么快就护上了? 此时万火山所有的人开始紧张起来,他们恐慌地问:“夜无极,你什么意思?” 夜无极但笑不语,冷冷诡异的笑容下是蓄谋已久阴谋诡计终于开始了。 “你想杀了我们?夜无极,我们可是十大玄门的掌门及代表!” 哪怕是修为高深的玄门中人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会担心自己的性命,现下已经人人自危,想要逃出生天。 最冷静的莫过于白临风和宇文滟。 “夜无极很嚣张。”宇文滟就事论事地同白临风说! 白临风不语,冷静自若感受敌意。 “打男人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吧,比竟我比较专业。”宇文滟的眼中闪过一道狡黠,语气气甚为霸道。 “……”众人无语,白临风直接松开了手,不想同她站在一起。 “你是想看我好好表现是不是?”宇文滟这样理解也没有错,她转身就向夜无极奔去,拔下簪子,甩出长剑,势如破竹的飞跃再跳落,这些步骤几乎一气呵成。 白临风虽看不见,耳朵却能听见她每一步的风声,好看的薄唇动了动。 宇文滟的剑法带火带冰,挥到夜无极的身上时,居然自他袖口中跳出一只白色的兽,长得像狗又比狗多了两只羊的角。怪兽跳出来便咬住了宇文滟的剑! 居然不惧冰火? 夜无极从容地坐下,再自袖中掏出一方紫色的玉鼎。 下面的人已经认出“那不是魔门毒女玉绮罗的紫玉鼎吗?” 公子玉也很冷静,直到夜无极掏出了紫玉鼎,他便知道夜无极想干什么? “夜无极,用仙体炼起死回生的丹药是会受到天谴的!”公子玉幽声道。 玄门众人面色煞白地看过来,他们听到公子玉的话才明白夜无极要拿他们的身体炼丹! 知道真相的大家都乱了阵脚,他们一个个没有出息地开始舌战,没有一个敢上去单挑。 被白兽牵制的宇文滟一直暗骂白临风,他还要不要她这个师父了?都这样了,也不来帮忙?莫非真要她死? 显然,白临风没有上前插手的意思! 夜无极一手施法御鼎,一边得意忘形地说道“天谴?我可不怕这东西!今天,你们都是我的丹!” 千万缕绿色的仙魂自玄门上首的身体里飘出飞进紫玉鼎。 白临风没有再沉默,他款款地走到夜无极的面前,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一只手握住了紫玉鼎。 终于,其他玄门的仙魂不再流失,可是白临风的仙魂却源源不断地流进紫玉鼎。 他颇为冷静地说“想要仙体炼丹何必大费周章召集他们?有我一人,你便够了!” 强大的气息和灵力流入紫玉鼎,导致里面承载不下,砰! 爆炸了! 白临风嘴角微微一勾,狭长的眼眸随之一眯,好看的手指捡起一块碎片,尤其淡定,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本是举止温柔之人…可惜了这神器。” 所有人的脸上都惊出了一道裂缝,夜无极却直接疯了! 温柔之人能把紫玉鼎炸了?这是多么故意的炫耀他灵力充盈? 最无语的应该是夜无极,他花了四十年的时间,换来的比绝望更痛心! 只见他眼角滑落一滴泪,脸上没有表情,他不发一言地看着案上的碎玉片,片刻后,一口鲜血呕出来洒了一桌。 只有悲伤到了极点的人才这样! 他的双手还在极力地扫起碎片,因为身体支撑不住的缘故,他那种极力的动作显得力不从心。 “阮阮,很快,很快你就可以醒了!”夜无极颤抖的双手捧着碎玉,嘴里喃喃低语。 万火山突然没有那么寒冷,好像有一块寒冰突然融化了一样。 “师父,不好了,冰潭的水冲垮了潇湘楼。” 一个红衣小公子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 夜无极听后,抛下手里的碎玉直接飞奔离开! 为了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跑去看热闹! 公子玉也去了。 白临风站了一会儿,嘴角掀起令人胆寒的笑容。 宇文滟还被长着羊角的狗缠着无法脱身,见人都走光了,她才大喊白临风。 “小风,收手吧!” 白临风当作没有听见,无视地离开混乱的筵席。他心里明白,宇文滟是不会打不过狗的,他既不想让她死,也不想让她坏了自己的事,唯有白狗才能帮忙缠困住她! 宇文滟发现自己被白临风撇下,气的直呼要清理门户! 都说师徒同心,白临风和宇文滟算什么回事? 阿宁发现宇文滟没有跟来,她又悄悄地返回去,看到宇文滟和狗打的正火热,一时难分胜负,她便动了杀心! 可是,宇文滟是普通方法杀不死的,为了白临风,就算杀不死,也要让她吃点亏! 阿宁藏在宽袖中的手指快速掐诀,宇文滟的手突然就被什么力量束缚住,在她没有防备又无法反抗的情况下,长着角的狗直接跳起来,咬住了她的肩膀。 锋利的牙齿深入骨骼,残忍的撕裂了她肌肤,鲜血淋漓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没完,妖狗竟残忍凶悍地将她甩在地上继续撕咬! 宇文滟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她不能动,只能让狗咬! 她很痛,却不喜欢叫。 她咬牙强忍,但也恐惧死亡。眼里没有眼泪,却只有害怕! 宇文家的八十代祖宗老脸,算是丢给了狗了! 不知道被咬了多少伤口,用了多久的时间。宇文滟静静地让它撕咬,无能为力,直到昏了过去! 阿宁的手握成了拳头,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宇文滟和白临风在海棠花下抱在一起的画面,想到他们亲吻了彼此,她便恨不得一刀戳碎她! 见她已经昏迷,阿宁终于罢手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宇文滟睁开眼睛,只见眼前山体坍塌,血水猛流,厮杀声那样惨烈,火,又是火,一片火海蔓延而来。 她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肩膀很疼,手臂鲜血淋漓,身上的白衣残破,满是血痕。 耳边总是传来别人的声音。 “难怪夜无极要设下结界,原来是保护冰潭下的女子。” “如今冰雪消融,那女子身形俱灭,夜无极怕是要疯掉!” “夜无极倒是痴情,不惜用自己的精元养了阮城城主四十年。可是…她又是谁?” “谁知道呢?也许就是个喜欢夜无极的小妖孽罢了,为了让夜无极多看一眼,于是幻化出阮阮的样子!” 他们口中的她便是恹恹无力的阮阮,正是阮阮救了宇文滟。 又听一句叹息:“痴也,魔也!” 一颗大火球滚向宇文滟,她瞪大眼睛,颤巍不稳地看着危险逼向自己。 第七十二章 爱与绝 阮阮突然从天而降,将宇文滟抱住,她背对着滚来的火球,露出释然快意的微笑。 宇文滟抓住了她的手臂,想要将她甩出去,可是她怎么甩也甩不掉挡在自己前面的阮阮。 “你疯了吗?快走啊!”宇文滟咆哮。 “谢谢你让化作人形,也谢谢你让我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她笑着,像天上的白云让人舒服,她说:“我乃是一支钗灵,是赋有着阮阮记忆的一支钗,身在局中,不得不爱。” 宇文滟忙着整理脑子里的东西,从一开始,这个故事应该就是,夜无极闭关四十年其实是在保护一个死去的女子,为了让她复活,他在四十年后找到紫玉鼎,假借六十岁寿宴的幌子把玄门各大掌门请上万火山庄,目的是用他们仙体炼制起死回生的丹药。 结果。白临风上门砸了场子! 导致冰潭消融,水淹潇湘楼,那女子也因此身形俱毁。 但是身旁的这个阮阮?她只不过是自己路过阮城,老人交给自己的一支钗,是一只钗灵。 阮阮的浅浅眼眸尽是茫然,她说:“我不是阮阮。可笑,我才知道。” 阮阮又说:“四十年来,我一直守在山下,只是想见见我记忆里挥之不去的人。” 她苦涩的笑了笑,那样微妙的举动,却叫人心疼难受,她说“当我见到了他,却发现自己并不像记忆中那么喜欢,可又不得不喜欢。很可笑!” 在她无奈的浅笑里,看不到安然,唯有悲痛蔓延,弥漫以至于到处都是伤情的味道。 她的眼睛忽然多了一丝幽光,却更叫人悲恸,她说“还有更可笑的,他那般对我,心上居然会有我的位置。” 她的情绪起伏不定,转眼就哭成了泪人,她推开了宇文滟说:“可是那些藏在他心上的人和事,竟然像我却非我!” 像她又并非是她! “就是那时,你发现自己不是阮阮?”宇文滟吃惊之外,更是同情她! 她抹去眼角的泪水,闭眼深深呼吸,难过大抵如此。 她哽咽着,调整了低绵的语气,道:“他心上的人一直都冰封在潇湘楼下的冰潭之中。” 轰隆。火球吞灭苦笑的钗灵。 破灭的‘阮阮’已经化作了一只玉蝴蝶,她弥留之际的话还响在耳边“重活一世的话,我何须化作她人样貌,叫着她人名字?呵,我该有自己的样子,名字,还有……喜欢的人!” 是的,她该有自己的样子名字还有喜欢的人。 宇文滟盯着指尖上的那丝灵气,若有所思片刻。 却见更多更多的火球滚向她,她伤得太重,再也避不开。 可笑,她要死在这里了,还是白临风一手策划的。 她动了动唇,认命地不再挣扎。 闭上眼睛没有灼痛的吞没,却有一人朝她奔来,白衣胜雪,不染纤尘。 宇文滟睁开了眼睛,眼中没有一丝丝神色。她一只手轻轻地落在胸口的位置,说“不知为何,看着你便觉心痛。” 说着,宇文滟一把揪起白临风的衣领,红色的瞳孔睁得很大。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魔鬼的!你说啊。”她厉声咆哮! 自她孱弱的身子里散发出可怕的力量,刺骨的邪风拂起他的发,缚在他脸上的两指白绫也飞了起来,最后松脱! 白临风的眼睛无比清澈,他看得见宇文滟,因为眼疾已经好了,虽然她用了敛容术,但对白临风而言,不过小小障眼法,终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冷静的有些可怕,强大的也很可怕,那些滚滚而来的火球都在他的身后化作飞灰。 “就算是魔鬼那也是你养的。”白临风忽然伸手握住宇文滟揪着衣领的双手,他冷笑“难道你想置身事外!” 宇文滟眼中再无神色,眼泪汩汩淌在脸,她很没有出息地抱上去,将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冷漠残忍的白临风紧紧抱着。 “你我本有姻缘,奈何执念缘浅。今日,要么毁了琉璃珠,要么毁了我!”宇文滟又慢慢起开,看着一脸严肃的白临风。 “大人,你付出了这么多,可不能毁在她的身上。”身后的阿宁大声地说着。 宇文滟眼睛一眯,迅速地拔下白临风发间的簪子,对着他身的阿宁挥出去。直戳她的喉咙,一击毙命。 宇文滟很早就想除掉阿宁这个关键人物,她可比上一世心眼坏到不知哪里去。 这一刻,看着阿宁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样子非常解气。 白临风的头发全部散落在肩膀上,猎猎的风拂起他的发丝,像一滴墨汁晕开于清水之中。缥缈,唯美!令人痴狂! 白临风平静的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宇文滟凝视着他的冷淡,说:“回答我!” 她想知道,白临风宁可毁了自己也要保住琉璃珠还是……为了她什么都不要? 白临风抿唇,眼眸淡的像琉璃,他并不怪她杀了阿宁,也没有那个时间去心疼自己的属下,可能白临风就是这么心冷如石的人吧,心肠冷漠,不懂感情。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白临风垂视着宇文滟。 “我当然知道。”这一世若是不能改变白临风的命,永安城的运,她来这一遭又为何故? 白临风将琉璃珠掏了来,举到宇文滟的眼前,突然,他将珠子按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宇文滟如何也想不到他会这样做。 “这么想要毁掉琉璃珠,那就动手吧!”白临风垂下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宇文滟的面前。 杀了白临风就能毁掉琉璃珠!可笑,这个结果真残忍。 宇文滟惨然地笑了笑,他明知道她舍不得,却要逼她做这样一个选择。 “你走吧。”宇文滟扭过头,不再去看白临风那张脸。 白临风当然毫不犹豫地走了,宇文滟只觉得喉咙间有一口恶血涌上了来,堵得她不能呼吸,浑身瘫软地倒了下去。 之后事情她不记得了,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公子玉却坐在床边大眼小眼地瞧她。 “你说你,怎么就和自己的徒弟暧昧不清?” 公子玉说话,宇文滟不大爱听。 宇文滟一股气儿地坐了起来:“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不服?” 公子玉摇了摇头,他能有什么不敢服,又不是喜欢他。 “既然你已无大碍,那我就回陈国了。”公子玉起身,对着宇文滟抱拳一揖。 宇文滟没有留他,她也不想留公子玉在身边,别看他温文尔雅,其实嘴巴特别毒,每次说话都巨难听。 宇文滟走出房间,这里人来人往的很热闹,男男女女皆穿大红大袖的长衫,彼头散发甚是慵雅,这样慵雅的人除了万火山庄,其他门派还真没有。 她出门走了几步,这里的枫叶还是那样红,这里的海棠还是那样盛,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完整地存在着,似乎并没有受到白临风的掠劫。 有一女弟子披着头发,穿着木屐踏踏而来,这就是万火山庄的慵风。 “师父有请姑娘到檀月阁一见。”女弟子作出请的手示,虽慵懒,但有格调。 宇文滟跟着女弟子朝檀月阁一去,远远就能闻到幽幽檀香,原以为只是夜无极喜好风雅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没想到,整座楼的窗户和烛台都是檀木作雕,室内的风格很干净简调,颇有禅意的味道。 夜无极穿了一身庄严的黑色大袖宽袍,端端地跪坐在树形的烛台下,整个人静若一山又一水。 “师父,人请到了。”女弟子没有进屋,而是在门外传了一句话。 夜无极抬起头,朝着门外的宇文滟看着:“进来吧。” 宇文滟并不紧张,只是觉得这里地板很光滑,屋子很幽香,让她有一种要升仙的感觉。她慢慢走到夜无极的对面。 “请坐。”夜无极示意她坐下来。 宇文滟身为望族贵女,从小就对跪坐的礼仪非常熟练,没有谁比她跪坐的更加优雅更有意境。或许没有经历那么多事情之前,她还是个嚣张霸道,不讲道理的小姑娘,现在的她,早就蜕变成了稳重大方的名门女子。 “你叫白玉树?”夜无极问。 “正是。” “听说你能解我心中的结。”夜无极神情黯然,有些悲戚:“我欠了一个人,想尽办法去偿还,可惜,全部毁了。” “你想如何还?”宇文滟问。 “娶她!” 宇文滟明白,夜无极是希望她能画一个阮阮的魂,然后了他此生的果。 “听说,她连尸骨都毁了?”宇文滟虽不确定,但她好像在昏迷中听到其他人说过。 “是。” “我需要你的一滴眼泪。”宇文滟掏出一支笔,手指轻轻地在桌上一放,一张白纸慢慢铺开。 “若你眼中无她,我便画不出她的魂。”宇文滟提醒,这是画魂师的规矩,靠着强大的执念和心念才能凝聚出一个魂灵,若是夜无极没有那么喜欢阮阮,他也不够执着,就算画魂师再怎么厉害也画不出来的。 夜无极苦笑,好看的眼睛笼上了水气,一滴泪珠滚下来,宇文滟抬起一根手指,用灵力将泪珠取到白纸上。 宇文滟握着笔,轻轻触到纸面上,画起魂符。 跃然纸上的是一段往事,往事里,有喜有悲。 陈国,苍叶门 夜无极很小就在那里长大,他的师父一直都想把女儿嫁给他,可以说夜无极真正的青梅竹马是苍叶门的大小姐诸葛飘雪。 苍叶门的诸葛飘雪一心只想当个掌门,不想嫁人,更不想生子。所以,为了顺利的当上掌门,她需要琉璃珠提升自己。 “无极师兄,听闻你们万火山庄有一颗能镇天下的琉璃珠,还能救死扶伤。”她不爱夜无极,她的眼里只有更大的权力。 “我离家太久,不太清楚。”夜无极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过来了,他当然不知道琉璃珠的真正内情。 后来,诸葛飘雪为了拿到琉璃珠,设计了一出暗杀,伤重昏迷。她的父亲只能求夜无极回越国找万火山山主借琉璃珠疗伤。 那时候,夜无极也谈不上喜欢诸葛飘雪,只是觉得身为师兄,应尽情份。 越国,阮城 通往万火山庄必须要经过阮城,夜无极进了城门就四处张望,这座城与别的城邦不同,它很特别。 每家每户都种着花,孩子门在街上嬉闹,买卖没有争吵,好像世外桃源一般。 他路过一座红楼,楼上的红纱垂在地上,被风一卷就飞起来,像天女下凡一样。突然一颗布球砸下来,夜无极一手抱剑,一手抱球。 红楼上的护栏上有一绿衣少女探出头来,她的眼睛很大,样子可爱, 眼角有一颗泪痣。 她拉着旁边的小丫鬟,道:“你看看,下面这个人长得俊不俊?” 丫鬟对上了楼下仰视的一双星眸,脸红得跟抹了血似的,她捂着心脏说:“城主,紫夫人说了,长得好看的男人不靠谱。” “哦,姑姑是这么说的。”绿衣少女点了点头,然后指着下面的夜无极道:“烦请公子将布球抛还给我。” 夜无极见多了讲理温柔有心计的女人,没见过这种打到人不道歉,还笑嘻嘻的小姑娘,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趣味,只觉得生气。 “给我道歉!”夜无极紧抓着布球,横眉冷对,一点儿都不温柔。 绿衣女子懵了,一看就是没被谁凶过,也没经历是非的高门女子,她回头看看丫鬟,问“他让我道歉?” “城主,您可是阮城的城主。”丫鬟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又看向楼下一脸较真的夜无极:“可是我从来都没有道过歉。” 夜无极被她的语言激怒,将手里的布球抛至空中,随后拔出手中的剑,对着上空挥动数下,一片片的彩色布絮落下来。 砍碎了布球,他什么也不说就转身走了。 绿衣女子趴在护栏上看着那个凡事都太认真的男子,一眼成劫。 她想,她喜欢那么认真不会阿谀奉承她的男子,若能再见,她一定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他看,叫他喜欢自己。 第七十三章 魂兮幻兮 夜无极回到万火山庄问起琉璃珠的事情,夜无极的父母都不愿提起此事,毕竟阮城前任城主用生命护住了一座城。 他们对夜无极说了个谎:“琉璃珠早就失踪了,为保万火山庄的威名,一直未对外说明。” 夜无极心灰意冷,没有琉璃珠该如何面对他的师父。 夜无极的父亲却在想,如果让夜无极娶了阮城城主,那么将来,琉璃珠还是万火山庄的。于是,山主向阮城城主提了亲。 可是这门婚事作主是乃城主的姑姑紫夫人,她想到夜无极娶城主的真正意图是夺回琉璃珠,便一口拒绝了。 后来有一天,夜无极的父亲病了,他拉着夜无极的手,告诉了他琉璃珠的下落。但是,他有一个条件。 “无极,拿回琉璃珠可以,但必须是城主亲手交给你的,否则就违背当处我发下的誓言。” “到底什么誓言那么重要?那琉璃珠本来就是我们夜家的。他们阮家,凭什么霸占着。”夜无极不懂,他不懂上一代的人付出了什么代价,他只知道他想救自己的师妹。 “凭他阮家护着阮城八千多人口。” “这不是理由!”夜无极抽脱父亲的手,转身离去。 站在门外的母亲全部听见了,她拉住走出来的夜无极,轻轻地将他拉到一旁没有人的地方。 “无极,誓言就是誓言,人活一世,总要有些担当,你父亲是有担当的家主,将来有一日,你当上了家主,也必须一言九鼎。”母亲是个有智慧的女子,她的每一句话都说的那么有道理。 “你若真想为夜家做点什么?那就取了阮城的城主,这样便不算违背你父亲的誓言。”母亲的话总是来的轻,去的重。 夜无极站在墙下,久久不能回神。 他来到阮城,特意去拜见城主,万万想不到的是,城主就是他第一天回城时得罪的那位少女,她年纪还小,十五岁的样子。 一袭绿衣,毫无城主的威仪。 “你就是那天要我道歉的人?”她认出了他,因为他容貌俊俏,又因他注定是她情劫上的人。 “那日不知您是城主,多有得罪,还请原谅。”夜无极没有想到自己会对一个不讲道理,不经世事的小姑娘道歉。 “我不怪你。还有,我叫阮阮。” 夜无极愣住没有说话,她倒是不讲道理,却从不胡搅蛮缠。 “你叫夜无极是吗?”阮阮走到他的面前,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她又笑了起来:“上个月您的父亲替你来向我提亲了,那时候是姑姑作主推掉的,如果早知道是你的话,我就让姑姑答应了!” 夜无极被她说的脸有些红,他抿了抿唇,终是不知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 阮阮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她笑起来很可爱,她说:“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能打动我,我就嫁给你!” 其实,她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认识,把最好的自己给他看见。 夜无极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一个男人竟被一个小姑娘提及婚娶脸红了,而他半字不敢提。 “七天,七天的时间够不够?”阮阮两手举起来比了七位数问。 “什么?”夜无极完全不在阮阮的同一个思维上。 “给你七天与我独处的时间啊,若是你能打动我,我就嫁给你。”阮阮倒也耐烦地同他再说一遍,举起的小手特别纤长细嫩,可爱地冲着夜无极笑了笑。 第一天,吃饭,看戏,抛球,作诗。 阮阮确实与别的女子不同,虽说父母过世的早,但她的姑姑把她教养的很好,除了单纯了一点,其他都很优秀。 她心地很善良,常常帮助城里的人,见到老人过路要去扶一扶,见到小孩在哭要上前去问慰,见到小狗受了伤要送到兽医那里去医治。 这样的一天很精彩,夜无极认识到了一个有趣且善良的姑娘。 虽然他很不理解,但还是觉得有趣。 “城主,你很喜欢多管闲事,你就不怕那位老人假装摔倒讹你银子?还有那个小孩,你就不怕他的父母误会你拐骗。最重要的是那只狗,万一它伤了你怎么办?” “不会的,阮城很美好。”阮阮灿烂的笑容把夜无极的种种多疑都化掉了。 阮城之所以美好,是因为有阮阮这个人。 第二天,制药,种花,长廊水袖舞。 阮阮不像她表面那样纨绔不堪,其实她还有很多长处,比如制药,她丹房草药很多,货架上摆满了瓶子罐子,夜无极发现她确有很多特长,他亲所见阮阮拿着书,对着里面的配方制药。 认真起来的她很好看。 阮阮还有一个大花房,里面种的都是越国没有的花种,她精心培养这些花,只是淡淡一句:“其实我也想走出这座城,看看外面的花草。但我生死都要陪着这座城,唯有这个地方让我想象到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 虽然快乐无忧,但却笼中金丝雀。 她娇小玲珑却能甩出长袖在长廊下一舞倾人。 夜无极痴痴地站在远处,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只有真正接触了才知道她有多好。 第三天,野猎。 本以为像她这样的姑娘,在家制药种花,闲来舞一舞,上街顽皮顽皮已是奇女子,但没有想到,她身着箭袖劲装,将长发全部挽起束在头顶,手持长剑在城外猎灵的样子如此惊滟。 若说这七天是夜无极想尽办法打动阮阮,倒不如说阮阮使尽浑身解数打动夜无极。 第四天,华灯初上,阮城男女老少都在街上游走,好不快乐。 夜无极和阮阮站在石桥中间,看着桥上放灯的青年男女,皆为情缘许愿,有一小姑娘提着装了花灯的篮子走了过来。 夜无极当然是买了两个,可他不知道要写什么,就将花灯拿在手中,另一只给了阮阮。 原以为阮阮是个开窍的女子,没想到她却在花灯上写着阮城永乐四个字。夜无极皱着眉头,看着她将灯笼送出去。 “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愿望?”夜无极其实想说的是,难道她就不想求一段姻缘? “阮城永乐就是我唯一的愿望。”阮阮站了起来,看着飘向河中央的花灯,嘴角微微上扬着,她很满足现在的一切。 “那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夜无极拿出那只花灯,当着阮阮的面写下“娶阮阮为妻。” 阮阮怔住,一动不动地望着夜无极将花灯抛向河面中。 “你明白了吗?”夜无极走到她面前,认真地说。 阮阮笑了笑:“夜无极,今天才第四天哦,况且你没做任何一件打动我的事!” “你那你想如何?”夜无极问。 突然河的对面燃起了绚丽的焰火,轰轰然然的阮阮也没有听明白他说了什么,她提着裙摆穿过石桥,奔向河的对面长街。 银铃般的少女笑声那么样好听,她一袭绿衣,如那垂垂飘摇的柳条似的。夜无极追了上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现是认真的还是逢场作戏?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心。 “阮阮,别跑。”他拉住了阮阮的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嫁给我好不好?”他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说。 有时候入戏太深,就会假戏真做。 “好是好,不过想娶阮城城主,必须要有非常珍贵的聘礼。”阮阮笑着推开了夜无极,她再后退一步,指着北边的方向,道:“北山之下,有一燕河,河有鱼人,其名为鲛。如果你能帮我抓到,我就嫁给你!” 她想,她只需一件感动的事情。 “好!”他觉得这场交易很值得。 夜无极去了北山半个月,回来的时候,他收到了诸葛飘雪的信,在哪之前,诸葛飘雪陆陆续续寄来了很多信,都被紫夫人交给了阮阮。 紫夫让阮阮跪在阮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她扬起了鞭子抽在阮阮的背上:“身为阮家的人,阮城之主,竟如此不知轻重。枉我这些年教你人心算计,你居然会上一个男人的当?” 阮阮咬着唇,不发一言,她想‘也许夜无极是真心想娶她呢?’ “阮阮,为了阮城,夜无极必须死!”紫夫人放下了皮鞭,蹲下来同她说。 “为什么要他死?我不嫁他不就行了吗?”阮阮看着紫夫人,眼睛瞪出了血丝,她大声咆哮与之示威。 奈何,紫夫人坚定地说:“凡是打着琉璃珠的注意者都得死!这是你父母用命换来的!” 阮阮转而跪向紫夫人,她拉着紫夫人的衣袖,哭着说:“姑姑,我听你的不嫁他便是,求你,求你放过他!” “也好啊,那你就嫁到左家做我儿媳妇。”紫夫人面无任何表情,她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把阮阮嫁给自己的儿子。 “左麟?”阮阮的手指无力地松脱紫夫人的衣袖,她明白了,她要嫁给自己的表哥。 “左家才会帮你担下责任。”紫夫人站了起来,她转身时又停了下来,说:“你好好考虑清楚。” 阮阮跪在祠堂里,从小便被紫夫人传教人心算计,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姑姑下了好大一盘棋,通过她给嫁谁再决定转移城主之位,真是高明。 可是如今的阮阮却没有第二条路走,且不说夜无极要拿琉璃珠去救他师姐,就凭他不喜欢自己这一点,她也不可能嫁给他。 阮阮很傻,她跑到万火山庄问夜无极,可有半丝半毫的喜欢她。 夜无极说有,可是阮阮不信,她将紫夫人交给自己的那些信全部扔给夜无极。 “你明明喜欢你家师妹,何苦要来招惹我,你直接求我把琉璃珠给你不就好吗?为何要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利用我。”阮阮哭着说,此时的梨花皆带雨,她伤心的不得了,可是这份伤心是因为她已经动了心。 “琉璃珠本来就是我们夜家!”夜无极握紧了拳头,他也很委屈,他明明告诉阮阮真心话,可她不信,就信这一封封诸葛飘雪写来的信。 他不愿对自己喜欢谁的事情多作解释,只能说大多男人都不愿意解释,导致心思单纯的阮阮想不开,想不通。 “那又怎样,它现在在我手里,我就是不肯给你去救你的师妹,我就是不愿成全你们!”阮阮决定这样回答的时候,无疑是将他和夜无极的感情推上悬崖,稍不慎便没了。 “如果你为了她来求我,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阮阮扔下这句话就回去了,之后便没再踏入万火山庄。 谁也不知道,那天的阮阮是哭着下山的,她呜呜大哭没有人听得见,她心里委屈极了,夜无极不解释,她便以为夜无极一点都不爱她,可又不得把事情做的绝一点,也好骗过她的姑姑。 同样的一天,夜无极也委屈极了,本以为阮阮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子,没想到那样偏执不可理喻,他将北山抓来的鲛人一刀一刀扎死泄愤,又用锦国的烈艳娇浓酿成鲛泪,此名,乃他情伤之时所取。 又一个月过去了,诸葛飘雪最后一封信,她病重了,可能等不到他回去了。夜无极去求阮阮,可是他们之间并不像求,更像是置气。 对于阮阮来说,她不想伤害夜无极,更不会欠他! 阮阮答应要把琉璃珠给他,可是约好的那一天阮阮没有去,而夜无极遭到了紫夫人的暗卫伏击,伤得很重。 后来,夜无极的父亲为了救他,耗费灵力,病入膏肓,故去。 夜无极悲痛欲绝,誓言夺回一切。 他戴孝,着白衣,继承家主。 对于阮阮即将大婚的事,他沉痛的告诉自己,要送她孤独终老。 约定送还琉璃珠的那一天,阮阮其实是去了的,只是阮阮被紫夫人施了鬼墙术,她去了城南的桃花山等夜无极,而夜无极去了城北的紫荆山等阮阮,不料遭遇了紫夫人的毒手,九死一生。 没有等到夜无极的阮阮心情低落,她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她在想,夜无极是不很讨厌她,才没有去她们约定的地方? 以至于成婚当日,夜无极满身鲜血来到她的轿前置问“为什么骗我。” 第七十四章 错过便一生 阮阮终才明白,一切都是误会,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她不能解释。 看着被自己推出去的夜无极,她握紧了拳头收进了红色的袖中,她隐忍着心中的痛,一步一回望。 新婚之夜,外面下了一场暴雨。 阮阮坐在床边,不安地抓着手上的镯子,反反复复。 左麟一身正玄红边相接的大婚服尤其庄重喜庆,他走新房便将前来闹洞房的朋友和丫鬟都遣散了。 红烛在烛台上燃得哗哗啦啦响,如外面的雨声一样听得人心中甚是烦乱。 左麟停在了阮阮面前:“阮阮,你喜欢我吗?” 阮阮抬起头看着他,这是她的表哥,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若说喜欢,肯定是喜欢,只不过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罢了。 “那你呢?”阮阮又将问题问到了左麟的头上。 左麟笑出了声,可是他的笑容那样令人心疼,他说:“从小到大我只当你是我妹妹。你也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阮阮之所以喜欢左麟是因为他真的就像一个好哥哥,无论什么事情他都是那么坦诚。 “我知道阮阮喜欢夜无极,我也知道你今天救了他。”左麟的话说的极温柔,一点责怪都没有。 阮阮看着他的眼睛,这世上总算找到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了:“左麟.......” “刚才我套了母亲的话,他被扔在了城外的五里坡,那儿有个乱葬岗!”左麟打开旁边的箱子,取出一套夜行衣递到她面前:“去吧!” 阮阮看着眼前的衣服,又看看不悲不喜的左麟,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表达感谢,唯有眼泪在眼眶里来回兜转。 她换好了衣服,推门离去。 阮阮来到五里坡,她在乱葬岗上翻呀翻,找呀找,雨越下越大,她就是没有找到夜无极,天亮的时候,雨也停了,她狼狈地跪在尸体上,捡到了夜无极身上的玉佩。 她还是晚了一步,她所有的解释都没有机会了。 后来,阮城的地脉被封印几十载的邪火震破,整个阮城都被笼罩在死亡的灰烬里。起初,阮阮还能抵挡一时,后来邪火越来越肆虐,唯有万火山庄的琉璃珠可以镇压,没有什么火敢与琉璃业火匹敌。阮阮徒手打开了阮城的缺口放走了她最信任的左麟出去。 她的双手在光屏中磨出了血,可她还是撑着那张巨大的网,她说:“左麟,我等你回来。” 左麟当然知道她要护一座城,护一人,他的离去承载了八千人口的希望。 左麟跪在万火山庄的山下,他船了很多信上去,结果都见不到夜无极一面。 他强闯入山,伤的体无完肤,鲜血染红了上山的台阶。 突然,有一青衣女子走到他面前,看着趴在阶梯上的血衣左麟,冷笑“山主已经在天阁上观望了好几天阮城的火势,他要是想去救她早该去了。我也劝你回去同你的妻子一起殉城,说不定来世还能做夫妻呢。” 左麟万念俱灰,他很想杀了夜无极,可他没有时间去报这个仇,他心里想的是那个手指磨出鲜血,肩膀瘦弱却要挑起全部责任的小姑娘。他不爱阮阮,但却喜欢她,只当她是自己的妹妹那样喜欢。 左麟只想快点赶回去,就算救不了阮城,至少要救下阮阮。 左麟赶到阮城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大火笼罩,活人可以进城却不能出城。阮阮等不到夜无极也没有多么怨恨,只是眼眸绝望,再无生念。 她把左麟推出了阮城,自己却甘心殉城,那最后的眼神,刺得左麟心骨剧痛。 阮城没了,左麟却活了下来,奇怪的是睁开眼邪火已然消失,阮城成了死城,就连阮阮也不见了。 其实左麟被阮阮推出城的时候,夜无极就已经赶到了,他抓起阮阮血肉模糊的手,第一句不是对不起,也不是我来迟了,而是:“这是你欠我的。” 阮阮看着他,盈盈泪目忽然血红一片,她看着阮城的邪火吞下一切,而夜无极却说是她欠他的。 她甩掉了夜无极的手,崩溃地后退着,她的指尖擦过滚烫的护栏。 “我欠了你什么?是琉璃珠吗?可我已经还给你了!”她边走边退边说,手指的血鲜还在滴落,她指着城外的方向说“我去乱葬岗找了你一夜,我想告诉你我被我姑姑骗了,我嫁给左麟是身不由己。” 阮阮大笑起来,她又指着阮城的火海:“夜无极,我的单纯和心计都给了你,我单纯到以为你也喜欢我,我用了四天的时间对你用尽心计,只是想让你喜欢我。可是到头来,我发现我不够狠,如果我一开始就听姑姑的把你杀了,我何置于此?” 夜无极愣住,此时的阮阮已经离他越来越远,她还是那样用血淋淋的手指对着他:“夜无极,我不欠你什么!但你却欠了我八千条性命,还有我的心!” 阮阮惨然大笑,哀莫大于心死,她纵身跳入阮城的火海之中。 那一刻,夜无极真正的感受到了抽心的痛,他以为是阮阮嫁给左麟的时候痛,或是阮阮推他一掌的痛,没想到,真正的痛是她绝望地坠入火海叫他痛不欲生。 他跟着她跳下去,体内的琉璃珠自他身体里飘出来,发出血红的光将城内的邪火全部吸收。 只差一点点他就能够着阮阮的手,就将她从死亡的入口拉回来。 阮阮落在地上,地上有残剑对着她,刚好戳穿了她的身体,躺在地上顿时淌出一片血泊来。 夜无极也落在了地上,眼眶绯红,他看见血泊里嘴唇轻轻颤动的阮阮看着自己,那种眼神,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跪下来,将血泊里的阮阮搂进怀里,他失声地哭了起来,他的对不起来得太迟了。 “阮阮,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诸葛飘雪。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阮阮,我抓到了北山燕河的鲛人,我把它酿成了酒,等我们成亲了就一起喝好不好。” “阮阮,我不要琉璃珠了,我只要你。” “阮阮......” 她的尸体很冰冷,她听不见他说的话,她也不会再要他的琉璃珠了。 如果,她不爱夜无极就好了! 宇文滟提起笔,所有的画面都收在了笔尖。 她放下笔,两只手拿起桌上的白纸,轻轻一抖,只见一袭绿衣的女子飘出来,婷婷玉立地站在了夜无极的身旁。 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宇文滟起身,道:“你只需唤她一句阮阮,她就会睁开眼睛。” 夜无极眼睛湿润地看着她,四十年,他用了四十年等来今朝。他好久没有叫过这个名字,对着阮阮的时候他还需要酝酿一下。 宇文滟走到门口,正要合上门时,她又说:“她的时间很短,好好珍惜。” 宇文滟亲手将门合上,一个人慢慢走回去,她看着慵雅的万火山,感慨一番,摇摇头便直往山门而去,这里已经也没有她的什么事了。 琉璃珠被白临风拿走,接下来的六国将要大乱,她该何去何从? 至于阮阮,她会与夜无极成婚吗? 也许不会吧,八千人的性命可不是一笔小债。 宇文滟回到永安城,她看见十五岁的自己守在锦画馆门外,她看上去有些失落,一个人傻傻地守着那扇不会开的门。 突然,有一只小手拉住了宇文滟,她回头一看竟是妖妖灵神神秘秘地将她拽到一旁。 “师娘,你知道谓楼楼主是谁吗?”妖妖灵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想来那楼主一定不简单。 “我知道还需要你去调查?”宇文滟抽离自己的衣袖,随意地挥了挥褶皱。 “师娘,你这样聊天难怪师父不喜欢,太不可爱了!”妖妖灵摇了摇头。 宇文滟伸手锁喉,吓得妖妖灵连连摇手:“动口就不要动手。” “快说!”宇文滟弹弹衣袖,最讨厌谁的废话这么多,浪费她的时间。 “是白玄!” 宇文滟怔了一下,她早该料到的。 “师娘......”妖妖看着宇文滟一步一步走出巷口,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去哪儿?” “去找小风。”宇文滟深知这一切都没法再改变了,但她不能因为置白临风的气就要一直这样分开着。 梨国,白荻都 宇文滟着了一身白衣,人群中,她虽敛去容颜但还是让人一眼就能注视的焦点。公子离正被一群女子追着跑,宇文滟正和他相对而行,不晓得是怎么了,公子就撞了上来。 宇文滟踉跄地站稳,公子离看了她一眼,就一眼,凭他的修为不可能看不破敛容术,可他就是没有认出她,而是说了一句对不起,就盾空飞去,丢下街上为他痴狂的女子。 “玉树。”人群里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唤她。 宇文滟四处张望,却见一袭紫纱长裙的公奇月坐在楼上的护栏上,手里拿着一壶酒,两条腿坠在护栏外面,一层层长长的轻纱随之垂下,像个仙女一样,她冲着宇文滟笑了起来。 宇文滟连忙跑上楼去见公奇月,没想到一直守在樊都的她会来梨国,还是说,她已经提前换一个地方寻找宋玄月了? “你怎么舍得来梨国了?”宇文滟也坐到护栏上,伸手向公奇月讨酒喝。 公奇月从身后摸出一只酒瓶子递给宇文滟:“世界那么大,我总不能只在原地等他吧,万一他躲着我岂不是错过了?” 宇文滟刚刚喝到嘴里的酒突然有些辛辣,一想到公奇月一生执着不放的人早就死了,知情的她多少有些愧疚。 “也对,世界那么大,你应该走遍他走过的山山水水,看他看过的风花雪月,总有一天,你们会在同一个山水之间相逢。”宇文滟轻轻地抹了抹嘴角的酒水,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想到的人是白临风。、 或许天大地大,白临风经过的山水飞花一样好看,她应该经历与他一同经历。 “说说你吧,你找到小风了?”公奇月问。 宇文滟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又拿起酒瓶饮了一口,口中的辛辣让她有些麻木,至少心上不会太疼。 公奇月阅人无数,渡亡灵无数,她看得出来宇文滟那神情包括了什么。她说:“我听子玉说,小风拿走了万火山庄的琉璃珠,还逼你连同他一起毁灭。他这脾气可真是古怪,明明是你一手带大的,却不像你这么豁达爽朗。” 宇文滟又喝了一口酒,眼睛开始模模糊糊的,不知是泪气,还是有些醉了,她只是笑了笑:“不像我很正常啊,又不是我生的。” “不过你们师徒二人挺有意思的,你是明着喜欢他,他是暗着喜欢你。”公奇月饮了口酒,忽然就笑了起来。 宇文滟怔了一下,感觉哪里不对,她想了一想,忽然抓住公奇月的手:“你说什么?他喜欢我?” “我是听子玉说的,当时你在万火山庄昏了过去,小风紧张的将你抱在怀里,视一切为无物,眼睛都红了。他虽没说什么,但是为你疗伤,擦伤口,换衣服,那个房间就只你们两个哦!” 宇文滟紧紧拽的手慢慢松开,她又端端地坐好,有些不太相信公奇月说的话,毕竟是从公子玉口说出来的,可信度那就更低了。 “你家公子玉的话也能信?”宇文滟又喝了口酒,虽然说公子玉的人品在六国之中享有盛名,但是在她宇文滟眼中,就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 “我信啊,是你不信罢了。” 二人久别重逢,相交多年感情深厚自然是许多话要说,她们又在包间里点了酒菜,吃了好几个时辰。 公奇月说,此次她来梨国除了找宋岚还有一件事,那便是公子离。 “子离这个孩子最死心眼,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那都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现在他知道你喜欢小风,伤心了好几个月,我这才跑来喂他吃了一颗忘情丹!” 公奇月又叹了口气说:“如果没有白临风就好了!” 宇文滟愣住,她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他从蝴蝶秘境而来就会改变什么,许多事情仍发生着。 第七十五章 思风 任何事物发展都存在着定数与变数,事物在发展过程中其发展轨迹也是有规律可循的,同时也存在不可测的变数,这是蝴蝶秘境的应有了顺应。 公子离注定是要吃下忘情丹忘了自己的,而白玄也注定引着白临风走上他的那条权力之路。而接下来,永安城也会被梨国的军队攻破,这便是定数! 公奇月说的那句,如果没有白临风就好了,宇文滟感触颇深,就像当初白临风在蝴蝶泪眼之中一把推开她,以他身之身引四方妖魔同归于尽的画面,他说“倘若无我”至今想来,心还是那么的疼痛。 也对啊,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白临风,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 可是这种种因果又怎么能够报应白临风一人身上呢?他有什么错?是出身错了?还是爱错了? 细细想来,白临风一点错都没有,一切不过是命运使然。 是夜,灯火辉煌的白荻都,人山人海,白衣翩跹的才子佳人都在桥上相会。 宇文滟摇摇晃晃地经过桥上,看着周围成双结对的人莫名觉得讽刺,她走到一颗树下,抬头看去,树上挂满了一片星图。 不知为何,脑海是浮现的是白临风小时候灿烂的笑容。 “小风,我摘一颗星星给你玩好不好。”宇文滟笑着说。 她记得白临风很小的时候不爱说话,总是将自己闷在屋子里,除了看画魂术的书,就是对着白纸发呆。有一日,她趁着星光璀璨的夜色将白临风拉到一颗树下,那时候,她就像现在这样指着树上星空说的。 不知何时,旁边已经站了一身玄色宽袍的清贵冷漠的男子,他看着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的女子。 宇文滟飞到树上,足尖轻轻踩着一片叶子,纤纤手指在天空抹了一下,一串串银色的光点落下来,这是她灵力所织的幻术,小时候她就是这样哄白临风的。 她记得那天,她从树上看下去,只见一张标致可爱的脸笑了起来,那是他那个年纪该有的微笑。 宇文滟低下头,正好看见一身正玄的男子正仰头看着他,他眉宇清正,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而是很担心。 “小风,你喜欢吗?”宇文滟看他的神情便觉得有些难过。 “你下来。”白临风压低了嗓音道。 “哦。”宇文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乖乖听话,可就是想听他说话。 以为这是一场梦,不过是将小时候的他和长大后的他重叠在了一起,谁会料到她脚轻轻一滑,整个人是摔下来的,而不是跳下来的。 还好白临风张开了双臂,将她接到了怀里,他抱着她冷若冰霜的眼眸此时与星光辉映,汇入他眼底的星光无比璀璨,忽然间,便觉得他清冷的眸子温暖起来。 “你喝酒了?”白临风感觉到她的气息带着酒气,也难怪她会一路上摇摇晃晃,他派来跟踪人的回去告诉他这一异行后,不知道情的他还以为宇文滟受了伤,害他担心一场。 “嗯。”她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白临风将她放了下来,看她站不稳便蹲下来说:“我背你。” 宇文滟虽然醉了,但还是怔了一下,就算做梦她也不敢做这样的梦。她将双手环住白临风的脖子,身体趴在了白临风的背上。 夜色里,星光灿烂,宇文滟又清醒又模糊,她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小风,今年你该十九了吧。”宇文滟贴着白临风的肩膀问。 “是。” “还有一年你才加冠...我好像等不了。”宇文滟的声音听来很难过。 白临风走动的脚步突然一停,脸色无比难看。 这日天光大好,宇文滟难得贪了一会儿睡,外面很吵闹她也迷迷糊糊有些起床气,一头坐了起来便光着脚走在地板上,地板有些凉意,屋子里的气味也不同自己住的地方那种熟悉,她仔细一看,原来这房间不是她住的那一间。 看这古朴极简的布置,宇文滟大概猜到是白临风的卧室了,一想到自己是从白临风的床上醒过来,她这内心就无比的澎湃。 为了求证自己是不是睡了自己的徒弟,她鞋子不穿,随手顺了衣架上的一件披袍跑了出去,阳光刺眼地打落下来,一阵微微的风也特别温柔的拂过脸颊,拂起衣袖,掀起裙摆。 前面几个丫鬟装扮的女子正拦着一个嚣张堪比宇文滟的女子,那女子看见宇文滟自白临风的卧房出来,脸色从红变紫。 宇文滟也瞧着那古怪的姑娘,她那神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嫉妒,吃醋? “她是什么人?”女子一耳光掴在了左边的侍女脸上,眼睛跟喷火似地燃向了宇文滟的方向。 侍女和丫头都看向宇文滟,一个个脸色大多惶恐震惊。 宇文滟后知后觉地抚了抚脸,虽然起床没洗脸,但她相信自己一直都是极注意仪态的人,脸上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她又埋头看看自己的着装是否太过花哨惹人眼红,结果埋头一看,发现自己穿错了外袍,这一行白鹭上青天的图案绝对不是她的。 对面的姑娘越发愤怒,她推开阻拦的侍女,来势汹汹地扑向宇文滟,举起的手欲对宇文滟一个教训,宇文滟何曾受过什么教训,当然是扬起手将姑娘扔出自己一仗之外。 “什么人在此大呼小叫?”宇文滟甩了甩较为肥大的衣袖,盯着一丈之远的粉衣姑娘。 她的侍女见此立马迎接了上来,虽说奉那女子为主,但在白临风的地方却不敢太放肆,她们只管上前扶住自家的主人,没敢多嘴。 可这姑娘却不是能够吃亏的人,她指着宇文滟,眼冒星火:“你敢推本郡主?我要诛你全家!” 郡主?宇文滟想了想,脑子里立马构成了白荻都的人物形势图,能这么嚣张,又自称郡主的应该是紫衣侯之女宁皎皎。 宇文滟上前几步,她打量着这个女子,其他的什么身份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宁皎皎来白临风的府上所谓何事? “你和白临风是什么关系?”宇文滟问。 宁皎皎嘴角一抽:“这句话该是本郡主问你!” 果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小姑娘,宇文滟看着她颇有当年自己的几些风范,不过自己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又多活了十多年,两世加起来也有三四十多年了,无论如何姜还是老的辣,她也更成熟更稳重了些。 “我是他师父。”宇文滟想了想,现在她和白临风也只有这点关系可谓是正常的了。 宁皎皎眼神更加怨恨的可怕,好像恨不得要把宇文滟撕成一片一片泄愤,宇文滟也搞不懂,难道师父这种身份的莫名醋她也要吃? “原来你就是那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女人啊!”宁皎皎咬着牙齿,恨恨地说。 宇文滟拢了拢自己的衣袖,从容不怒,她说:“虽然你贵为郡主,但这胡言乱语还是要负出应当的责任。” 宇文滟出其不意将宁皎皎拖到跟前来,喂她吃了一粒不知什么东西,宁皎皎捂着嘴巴,眼睛惊震恐怖地瞪着宇文滟,吱吱唔唔不知所言。 大概是她想问宇文滟给她吃了什么东西? 宇文滟倒也从容,她不紧不慢转身回屋换回自己的衣服:“不过是一粒寻常的毒丸,专治你等长舌之妇所用。” 宁皎皎放下双手,嘴唇肿出很大一块,就像被蛇咬了一样,两唇外翻,直接能把鼻子顶上去。旁边的侍女见后都避开好远,不敢直视她的嘴巴。 这时,白临风从外面回来,府上的侍女侍从都一一让出道路,宁皎皎边跑边哭,最好笑的是她的两片大嘴唇跟着颤抖,说了什么也没有听清楚。 白临风看着宁皎皎的样子,怔了怔,换作普通人早就笑场了,可是白临风没有,他淡定的好像宁皎皎本来的样貌就是如此没有半点变化一样。 “阿风,你看,你看,可要为我作主阿,我要赐那贱人死罪。”宁皎皎指着自己的肿唇,轻轻一碰便让她咝哟一声痛吟。可就算她很难受,嚣张跋扈的气势仍未熄灭。 白临风看了一眼自己的卧房,大概是猜到了宇文滟在里面睡了一觉让人误会了什么,可这宁皎皎的唇...... “解毒的。”白临风拿出一个小盒子给她。里面是一粒解毒药丸。 宁皎皎接到手里,虽有安慰,但心愤难平,她指着卧房里不知在干什么的宇文滟,说:“阿风,我要那女人死。” 白临风没有理会,给了她盒子就直往自己的卧房走去,宁皎皎不依不饶地追上来:“我要那女人死,你听见没有!” 白临风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着双唇厚的有些让人恶心的宁皎皎,眼眸冷的叫人生寒生怖,他压低了声音警告:“别忘了你在哪里?又是对谁指手画脚!” 不知为何,宁皎皎被他那冷的令人害怕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平日的狗胆包天在他面前也一样怂的没有人样。 白临风走进了自己的房中,宇文滟穿着一件白色的透纱在找衣服,从床上翻到床底,就是没找到她昨日换的白色大袍,来白荻都的时候为了融合这里白衣胜雪的民俗,她特意定作了衣服。没想到昨天喝多了,什么都忘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喝多了自己把衣服脱来扔掉? 想想那画面,她就觉得丢了祖宗的脸。 白临风看了一会儿,基本上知道了宇文滟在做什么? “昨夜你吐了一身,衣服被我扔了。” 宇文滟慢慢地从床底爬出来,她本来是想笑场的,但为了保持应该有了高冷和显示自己成熟稳重的气质,她强忍住不笑,还板着一脸冷掉渣的表情。 “你扔我衣服这事儿,是不是有些欠妥?” “我帮你买了新的,稍后便有人送来。”白临风淡淡道。 宇文滟终于憋不住高冷,再钻牛角尖,她可能要被自己钻死不可,她呼了口气坐到床上:“嗯,也好。” 有时候,顺应自己的内心去妥协要比钻牛角尖快乐多了。 白临风转身离开,对他来说,永远没有三句半言要宇文滟说的。 “小风!”宇文滟突然叫住了他。 白临风转身,那双冰冷的眸子忽然温柔了许多,虽有阵阵冷意,但真的温柔了太多太多。看得宇文滟差点就陷到里面去了。 她想问的是:“紫衣侯之女宁皎皎和你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白临风一点儿都不犹豫。 “那她......”那她为何来此大吼大闹,难道不是她喜欢你吗?宇文滟的话还没有说完,白临风打断了。 “我不喜她,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白临风低冷的声音一直绕着屋里的粱木在回响,宇文滟一个人呆呆躺在床上,直到有人送来了衣服,为她换上了合身的衣裳她还是没能从白临风的那句解释里回过神来。 他那样解释算什么意思?是想告诉宇文滟不必担心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可是别的原因也没有必要去解释,像白临风那种冷言冷情的人怎么可能刻意去解释。 还是他觉得宇文滟很喜欢他,怕她担心吃醋…… 无论怎么样,宇文滟都觉得高兴。 宇文滟来到街上,打算去谓楼会一会白玄,没想到半路碰见了公奇月她拉着宇文滟的手,不由分说地拿出三袋金子交到她手里。 “干什么?交代后事啊?”宇文滟同公奇月相识了这么多年,早就拿她当朋友,说话的时候腔调也有些像待舒城一样实在。 “算是吧,你帮我去趟陈国救一个女孩儿,她叫沈娉。” 听到沈娉这个名字,宇文滟觉得陈照之战不多不多少提前了一年。而上一世里,她和白临风通过画境去到了陈国,经历了一些事,见证了沈娉和君天辰的错爱,特别揪心,害得她好多天都吃不好醒不好,心里万般难受。 没想到,今日公奇月居然会请她去救沈娉?不知此去是救得了,还是救不了? 第七十六章 繁华之下 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有些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如果可以改变,她倒是真希望自己不耗一血一伤就能止住陈照之战。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宇文滟觉得这是个好问题,公奇月好歹也提点过沈娉,虽没让她唤自己一声师父,但她做的那些事却只有师父才能对沈娉做。 “我找到我师父了,可那天我又把他跟丢了。”公奇月有些惆怅地说,这些年她的师父赵祁连音讯全无,整个君子谷都发出寻人告示,可就是找不到他,没有人知道赵祁连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又经历了什么事,为什么没有回君子谷? 宇文滟突然惊怔了一下,发现手里的金子有些烫手似的,她难看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有她清楚,那年为了替宋玄月报仇,她剥了赵祁连的生魂,使他丢了生魂论为了痴傻之人流浪于六国。 “我不知道师父这些年为何音讯全无,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我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就要把他找到,问一问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公奇月如是说着。 如此认真的态度却让宇文滟感到害怕,她怕的不是自己做了伤害君子谷弟子的事情,而是怕宋玄月已死的消息会被天下人所知。 夜色如洗,坐落在白荻都的正中地带有华美高楼,灯盏成海,繁华之下,尽是奢靡。宇文滟立在谓楼之下,看着两旁来来往往的女客,她们大多都是官家贵女。 梨国素有女权专贵的习俗,而这些贵女出现在谓楼,不过是寻欢作乐,打发时光。 宇文滟看了一会儿,感慨良多,如果永安城也有如此开放的民风那该多好,她宇文滟也不至于成天往万滟楼跑还被骂作不知羞耻。 这时,有一男一女走了出来,那女子喝多了,她揽着朱色长袍的男子,笑着说:“快,亲亲我,明日我再来找你。” 男子果然将她俏脸一捧,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最后还用手拂起她额头零落的头发:“走吧。” 女子被吻了额头之后,兴奋地跑了出去,差一点就栽倒在地。 宇文滟摇了摇头,呢喃嘀咕:“爱情真肤浅。” “贵女不试又怎知肤浅而不是刻骨铭心。”朱色长袍的妖艳男子走向宇文滟。 宇文滟可以感觉到他这是在引诱自己,还好她早就戒色戒风流,面对此等妖孽还是很有定力不会迷失。 “小郎君,不瞒你说,我自看过美男无数,喜欢的却只有一种,而这世上,也仅有一人能叫我刻骨铭心。”宇文滟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想的是白临风。 谓楼之上,一扇窗突然合上,似有一双眼睛刚刚注视过谓楼之下的宇文滟。 突然,谓楼里又出来了位漂亮标致的小公子,他笑着朝宇文滟走来:“恭喜贵女,风公子请你上楼喝杯茶。” 宇文滟有点笑不出来的尴尬,居然被小倌点了去喝茶,还被道一句恭喜,这是中奖的意思吗。 今日来谓楼不过是想看看白玄经营的谓楼到底是什么地方,来到此地发现是楚馆的她一度笑出泪来,这个白玄表面是那么正经的狐狸精,没想到白栩死了之后居然变得这么不正经。 “替我谢谢你那位风公子,茶我就不喝了。还有,告诉他,眼光不错。”宇文滟笑着转身,她才不想逛楚馆,更不想喝别的男人的茶。不过能看上她的男人,眼光都不错的。 “贵女留步。”小公子喊道。 宇文滟停了下来,那小公子又说:“风公子与谓楼其他人不同,您就不想见一见?” 宇文滟最讨厌别人说这些卖葫芦的话,她素来好奇,不管什么人什么事只要勾起她的兴趣便有想法去探究一番。 宇文滟来到三楼靠正门这个方向一间房,推开门,便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弥漫其中,是途川的香气。送她来的小公子已经笑着退出走廊,宇文滟便好奇地打起帘子,往里面走去。 窗边,有一玄衣男子倚画而坐,旁边置放着小小精美的香炉,青烟袅袅,弥漫着他身后那似山非山,似水又非水的画,总觉得这画玄机多,靠着香熏的烟气变化莫测。 男子清正庸雅,玄衣之下是白袍,再下面是朱砂红底衫,一层层鲜明的色调,将他衬的更加复杂。长长垂落的头发铺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添了一丝温柔和妖魅。 宇文滟不得不说,这是白临风黑化后的样子。 以前的白临风可是一袭白衣,不染纤尘,现在的他,何处不惹尘埃? “我竟不知,你堂堂画魂师竟要沦落到楚馆接客了!”宇文滟在这里看到白临风一点儿都不惊喜,她反而嫌弃。 当然,这里的嫌弃肯定不是白临风在这里干什么恶心的事,至少宇文滟可以相信他,白临风没有那个兴趣讨好别的女人。她只是嫌弃白临风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这里和狐妖白玄勾结,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要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白临风并未被宇文滟激怒,他从容地喝了口茶:“我也只接你一个客人而已。” 白临风突然转头看向宇文滟,那双犹如汇集了整个星辰的眼睛,夺目的叫人移不开视线,其温柔含带深情,总能令人迷失自己。 宇文滟怔怔地看着他,除了眼神,杀伤力最强的还是他的那句话,字字句句,哪里不是撩拨? 只因他声音好听些,长相好看些,说话有意思些,还真找不到白临风哪里魅力无限,宇文滟也很痛恨现在的自己,被他一开口就折服的内心,无比痛楚。 “口口声声说我品行不端,不知廉耻,可你这话又算什么?”宇文滟朝着他走近,她就想知道,为什么她撩拨白临风就被各种嫌弃,白临风撩拨自己就这么正常? “自己去想。”白临风放下茶杯,眼睛也不再望着宇文滟。 宇文滟坐了下来,她平静地说:“小风,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你要相信,我们之间是有姻缘的,我可以堂堂正正的喜欢你,你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喜欢我。” “喝茶。”白临风刻意地回避她的话,将茶水推到她的面前。 宇文滟一口喝光,她现在没有心情与白临风慢慢品茶。 “今日我有一事要同你说,你且听好。”宇文滟握了握手里的杯子,她酝酿了下,抬起头,双眼注视着一脸淡然的白临风。 “我要去陈国办件事情,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想嫁给你,做你白临风的妻子。”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等我回来,至少让我想要活着回来......” 宇文滟起身,她挽起一道道帘子,匆匆地离开了白临风的房间。她不想听到白临风不以为然的说出那些伤她的话,她也不想自己此去陈国遭遇变数回不来。如果,她当作白临风愿意娶她,不管再大的困难,她也会安然地回来。 室内的白临风站了起来,他推开了窗,看着楼下匆匆离开的宇文滟,脸上的神情忽然凝重起来。 此时,一袭白袍的白玄推门走了进来。 “看来你已经动心了,万人之上的幽帝。” 白临风转身对着白玄:“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动不动心?” “想要颠覆朝纲也仅差一场血战。”白玄拂起眼前晃动的珠帘,锋利的指尖划断线珠,一颗颗晶莹的蓝色珠子跌在地上,哐哐当当,弹滚开来。 白玄嘴角一弯:“陈与照的战争即将开始,混乱之世,必谋至权。” “接下来就是越国了。”白临风端端地坐了下来。 二人相视一笑,白玄坐下来,二人换了茶,替上了烈酒。 “越国,陈国,照国,三国联军攻伐梨国,白颜帝位早晚不保,届时,让她昭告天下,还白栩一个清白,还你一个清白,还天下于你。”白玄举起手中的酒杯。 二人碰杯,一饮而下。 “你筹谋了十九年,难道只想替她讨一个公道?”白临风口中的她乃是二十年前去世的白栩,这么多年了,白玄也只为了这一个早就死了的人疯狂。 “对啊,白颜如何利用我杀了白栩,我就如何助你杀了她。”白玄又喝了口酒,很痛快地笑了起来。 白临风摇了摇头,又替他满上一杯,他说:“我对白颜并无恨意,杀她夺权,也只是为了她.......” “就算你是为了白玉树,那结果也都一样,来,为我们的复仇再干一杯。”白玄笑着举起杯盏,他的眼里燃起了不灭的火焰,十九年了,他蛰伏在白临风的身边,一步一步引向他对付白颜,复仇是他唯一能为白栩做的。 陈国,樊都 宇文滟提前于陈照之战还未开始就找到了沈娉,这时的沈娉还是君天辰的姨娘,这层身份会一直禁锢她,直到她死。 见到沈娉的时候,她着了一身白色的衣袍,头上带着一朵白色的绢花,看这行头应该仍在为君天辰的父亲戴孝。 她一身素白,身形也越来越瘦小,看着就像长年茹素营养不良。 自从玄门联手逼杀沈娉那次以后,君天辰便不再禁止沈娉的行动,她可以自由地出入君府。 宇文滟躺在城西的桃花园里,这个季节没有桃花,倒是有大颗大颗的桃子,宇文滟来得匆忙都忘了吃饭,腹中饥饿难耐她便摘了两颗桃在吃。 沈娉走了过来,看见树下的宇文滟正在吃桃子,上前问:“是你送信把我约出来的?” 宇文滟看向沈娉,她还是那样漂亮,哪怕瘦成一张纸片也楚楚动人。真佩服君天辰是怎么做到坐怀不乱的。 “是,公奇月托我来带你离开樊都。现在就走吧。”宇文滟扔掉了吃完的桃核,拍拍手起身。 “是前辈让你带我离开?”沈娉的眼睛很漂亮,每一种不同的情绪都能从她的眼球里表现出来,现在这种,便是对前辈的感恩和感谢之情,表现的淋漓尽致。她上前,又问:“前辈她过的好吗?找到她要找的人了吗?” 之前公奇月离开的时候就说要去找宋岚,这件事情沈娉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两个问题你可以自己去问她。”宇文滟欲伸手拉沈娉:“走吧。” 沈娉往后一退,她紧张地摇了摇头:“我不走。” 宇文滟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依照沈娉的死性子又怎么可能乖乖地丢下君天辰走? “你不走的原因是为了君天辰,但是沈娉,你都熬了这么多年,他若是块石头也该被你捂热了。”宇文滟目睹过他们的悲局收场,虽然君天辰最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那时已经太晚了,若能把沈娉带走,或许君天辰也不必死,将来的某一天,他们还能再次相逢。 “我知道,但在离开之前我必须杀掉宫家的人,替他报仇。”沈娉其实有想过离开君天辰,只是时间太紧迫了,她还来不及告别。 “好,我等你。”宇文滟算算时间,大概就是沈娉杀了宫家几十口之后,陈照之战爆发。 宇文滟回到之前的锦画馆,这里的房子早就被拆迁了,离开也不过一年的时间,这里的变化可真大,曾经玄门联手强大的樊都成,如今也陷入了惶惶不安之中。 如今只有君家的势力勉强称强,如果宫家再被沈娉血洗,恐怕再也没有强势力能够抵挡照军攻城了。 宇文滟难得回来一次,她想着去炎丘山看看宋岚,这里没什么变化,没有人烟的地方果然最长情,有人的地方易数太多,变心太多。 她站在山崖之上,看着崖下悬放的棺材,心中感慨许多。 “宋岚,你的小月过的很好,如你预料的那样,她到处找你。”宇文滟抛下一叠叠金箔纸,纷纷扬扬无比壮观,虽然不知宋岚能否能够收到,但至少这是阳人对阴人的一种缅怀。 “当年我冲动之下剥了赵祁连的生魂,只怕你离世的真相马上就要公示天下了。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当时只想快意恩仇,不想赵祁连逍遥法外,可我却忘了你心挂公奇月,宁可静静去离开也不愿揭下赵祁连虚伪残忍的面具!” 第七十七章 君子谷之祸 宇文滟很愧疚,她拿出酒喝了一口,又往悬崖下倒了一半,她说:“如果真相大白于世,我会替你守住公奇月。” 宇文滟离开炎丘山没有多久,君子谷的人便路过此地,他们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上了炎丘山寻找赵祁连,没想到竟在悬崖下找到了失踪将近十一年的宋玄月。 然而,这个误会直接延伸到了宇文滟的身上,很快,梨国那边的公奇月也找到了赵祁连,君子谷派了三位代表出山,以一曲探灵调,问出了当年赵祁连遇害之事。 赵祁连在樊都锦画馆被画魂术剥离生魂,这件事情很快上书到了山海先生手里,引得君子谷人人愤慨。 身在樊都的宇文滟却什么也不知道,她的大敌即将来临。 樊都六月十四,大祸之日。有血光,死神。 宫家三十几口人全部死去,君子谷的人路过宫家,见一片怨气,上前渡灵。 宇文滟只想看看沈娉把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毕竟都是宫家作恶多端,杀光全部也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的事情。 她出现在宫家大门口,君子谷的人发现她后,纷纷拔剑,对指宇文滟的方向。 宇文滟摆了摆手:“你们弄错了,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路过!” 山海先生的大弟子,也是新一任的渡灵派掌门易凡阙从天而降,一袭蓝白相拼的宽袍穿在他的身上,多一丝正然,少一丝浮夸。他的剑非常冷利,剑刃掠过之处,其刁钻刻薄的剑气能逼退七仗之外的东西。 宇文滟的一丝头发在风中剑气被削断,落在地上颇有微声。 易凡阙乃是宋玄月赵祁连那一辈弟子中最厉害最有智慧的一个人。他的灵力直接将宇文滟的四肢缚住。 “杀我九师弟宋玄月藏尸于火丘山崖之下的人可是你白玉树!”易凡阙置问道。 “怎么可能是我?”宇文滟不想背上杀害宋玄月的罪名,如果让公奇月误会了,只怕百口莫辩。 “还在狡辩!我们渡灵师的探灵调可谓真相,六年前你剥走了我师弟赵祁连的生魂,恐怕是他知道了你杀了玄月,所以,你想灭口!”易凡阙一步一步走向宇文滟,这套说词真是人证物证俱在,宇文滟百口莫辩。 “一派胡言,明明是那赵祁连禽兽不如杀了同门师弟,我只是教训一下他这个人渣罢了,今天,你们非但不感谢我替你们清理了门中败类,竟要拿问罪,是何道理?”宇文滟挣扎着缚在手上的灵力,她觉得很委屈。 “祁连是不可能做出杀害玄月的事情,倒是你这个学了魔门邪术的女子,竟敢自封画魂师立足于玄门正派之列!”易凡阙一掌打下来,宇文滟直直地飞出了宫家的大门,倒在地上吐了一口恶血。 万万没有想到,宇文滟当日小小的举动,今日竟会弄成这般局面。 君子谷的杰出人才都走了出来,利剑对指着地上不能动弹的宇文滟。 易凡阙走了出来,袍摆生风,步步杀机。 “玄门自创立以来,便是清正道风为纲纪,你一个邪魔女子,杀我渡灵师,已触犯玄门法规。今日,我便拿你回君子谷,听侯发落。”易凡阙停下来,分吩其也人把宇文滟押运离开。 宇文滟眼前渐渐模糊,慢慢失去意识,她多想挣脱离开,多想带着沈娉离开。 她想同公奇月解释,她没有杀宋岚。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她此来樊都没有改变任何的事情,陈照之战一触即发,君天辰和沈娉都逃不掉命运的安排。 君子谷 以前,宇文滟也只是听宇文宵说,君子谷是个山凹凹,里面的渡灵师都不轻易出山,还有就是里面的货物流通缓慢,大多也是些没见过世面的玄家子弟。 可是真正到了君子谷,宇文滟才知道,整个玄州大陆最有灵蕴,最奢华大气的唯有君子谷,它像一座世外的繁华都城,这里楼宇精华,花草奇异,就连鸟兽都有神力。 两百年前的擎苍可是结识了天上两位神君,而且财力可倾覆国局,他创下渡灵师一派,便将毕身财物打造了这样一座城。 这座城叫做灵城。 宇文滟被押入了大牢,此生也只坐过两次牢的宇文滟有很多话想说,她靠着窗边,看着外面飞来飞去的鸟雀,低喃道:“莫非这坐牢也受蝴蝶秘境的影响?” 上一世她在梨国坐了一次牢永安城就没了,这次不会坐完了君子谷的大牢,永安城就没有了吧? 可是,上回还是公子离把她带走的,这一次谁来带走她呢? 宇文滟坐下来,这里的牢房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牢房,脚下全是坚冷的寒冰,墙壁全是电,能劈死人的电,宇文滟不敢以身试电,只好缩成一团,可是身体越来越冰,感觉四肢快要麻木化作冰冻。 嗒嗒,嗒嗒,像水滴的声音,又像脚步的声音,宇文滟也分不清楚,只觉得身体好冷。 “玄月真的是你杀的吗?”公奇月站在了门外,她的声音很疲惫。 宇文滟抬起头,公奇月已经憔悴的像片纸人,她双手抓住了带电了铁栏,厉声问:“是不是你杀的!” 铁栏上的电将她的手指灼出了血,血水沿着铁栏流下来,可她仍不松开,靠着愤怒维持的强大无比骇人,不俱一切疼痛的倔强与坚韧叫人担忧,她想求唯有一个真相,可是这个真相远比他们的结局更残酷。 “不是!”宇文滟无力地回应着,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这样大声同公奇月沟通了。 “那你怎么解释玄月的尸体在炎丘山的悬崖下?那里只有你一个人去过!”公奇月的手慢慢松离了带电的铁栏,她的眼眶红红的,痛苦不堪的事实叫她喘不过气。 “这个我一时也解释不清楚,阿月,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也是真心待你好。相信我好不好。”宇文滟浑身哆嗦着,她受不了这种寒冷。 “相信你?我亲自吹奏的探灵调,亲眼看到是你剥走了我师父的生魂,你要我怎么样相信你,难道不是因为你杀了玄月而灭我师父的口!”公奇月苦笑,她的无奈越来越令人心疼。 这确实是件解释不清的死局,宇文滟握紧了手指,拼命的让自己清醒不要昏迷。 “那是因为,你师父他喜欢你又不敢占有你,只好以师父的身份把你永远留在身边,你和宋岚之所以会分别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出卖了宋岚,宋岚才会吃下忘情丹,也是他在贺兰星大婚的那天夜里,将冲破忘情封印的宋岚杀死。” 为了强行解释,宇文滟耗费了很多真气,胸口一涌而上的恶血叫她难受不已,可她还是要给公奇月一个解释。 “宋岚死后的第七天,他的魂魄找到了我,他想盖住事实真相,让你不至痛苦,所以请我画魂,以四十九日之限了你他缘。你想一想,宋岚找到你,和你成亲是不是刚好四十九天就消失了?” 公奇月的眼睛忽然茫然起来,愤怒不见了,生存的意念也消失了。她后退一步,双手自然垂下来,鲜血从指尖上滴下,她苦笑道:“他竟存了这样算计?” 宇文滟颤颤地站了起来,她双手抱在一起,浑身抖嗦着:“就算这是他苦心算计,那也是因为他爱你。” 公奇月抬起绝望的眼眸,哀伤大抵如此,没有什么比迟来的真相更叫人揪心了。 “宇文滟,你骗了我这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苦苦等待很傻很好笑?” 宇文滟怔住,这句话代表着她和公奇月的情谊断裂,她骗了公奇月是错的,错了就不值得被原谅。即使出发点只是想让公奇月过的好些,即使她答应了宋岚,欺骗就是欺骗,她不逃避。 “阿月,其实这些年,我每天过的都很痛苦。”没有什么比心虚更叫人难寝食难安了,宇文滟这一刻心里很平静,终于不再担心事情被捅破,残局难收。 公奇月不再看她一眼,离开了冷冷的牢房。宇文滟一口血喷了出来,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苦笑着坐了回去。 这一刻,她很想白临风。 六月十八,破日 公子离出现在牢门外,他冷冷地说:“师父让我来救你!” 宇文滟从冰块上爬了起来,看到公子离忽然笑了起来,苍白的脸色仍然是有希望的,她料的果然没有错,公子离注定是要带她逃出牢狱的人。 公子离手中持有解开牢中电力的石头,门被打开之后,宇文滟艰难地走了出来。 只是公子离吃了忘情丹以后,对她冷漠了许多。宇文滟看了他一眼,心中甚慰,至少他不喜欢自己是一种解脱,他该值得更好的人。 公子离拉住她的手往外面走去,还给她披了一件蓝色的斗篷,掩护她走出灵城。 灵城有三道门,前两道他们都很顺利,没有人敢盘查公子离,毕竟他是君子谷新一代的代表。 最后一道大门,公子离突然停了下来。 宇文滟见他神情古怪,便问“怎么了?” “我在想,到底要不要放你走!” 宇文滟没听明白,公子离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样吧,我自己走,免得连累到你!”宇文滟确实是这样想的。 可她刚刚转身,身后捅来的剑直穿身体,她埋头一看,穿透腹部的剑润着血,一滴滴掉在脚下。 想来这一剑是公子离补给她的!可是为什么呢? “我不能违背师父的话,也不能让师父犯下大错。”公子离将剑抽了回去,鲜血洒下一地。 宇文滟捂着大量出血的腹部,摇摇晃晃回过头来。 从小一起长大的赵敛捅了自己一剑,她做梦也想不到。 “赵敛!”宇文滟含着一口血,她不恨他,只是觉得这个结果很讽刺。 公子离一愣,竟有人记得他的乳名?除了与自己从小就有婚约的宇文滟,谁还记得呢? “我不怪你。”宇文滟说完,便觉得眼前一黑。 六月二十五,日值四废 宇文滟醒了过来,她在一家农户修养了几天,朴素的妇人走了过来,见她醒来露出最朴素的笑容:“姑娘醒了。” 宇文滟坐了起来,腹部的伤口还是有些疼,她轻轻地掖了掖被角,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一位公子将你送到这里的。”妇人回答道。 宇文滟想了想,会是谁呢?那天被公子里捅了一剑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他把自己送出来的?可是何苦要送她出来? 宇文滟已经不想去想到底是谁把她送到这里,眼下,她该去樊都城看一看。 “此去陈国樊都的路要往哪里走?”宇文滟虚弱地翻下了床。 “姑娘要去樊都?听说那里打仗了,死了好多人呢。” 宇文滟的心忽然痛了一下,她极力维护的人和事终于还是护不住了。她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门,直奔樊都。 是夜,宇文滟在破庙里休息,外面狂风骤雨,破旧的纸窗灌进了冷风,屋顶的漏洞穿进了冷雨。 宇文滟缩在角落里,觉得此刻无比凄凉,想想自己以前何等风光快活,现在却被玄门通缉,只能留宿野外。 关上的破门被吹开,好大的狂风刮进来,吹翻了供台上的神像。 宇文滟勉强爬起来想去修修门,好好睡一觉。刚站起来,门外就飘来了血淋淋的女子。 是魂魄。 “白姑娘,你可知天辰在哪里?”沈娉的魂魄飘过来。 看来,樊都之战已经过了,沈娉也已经遇害了。 “照军攻下了樊都城,可我找不到他!”沈娉的声音悠悠响起,有些凄婉有点阴森。 宇文滟看得出来,沈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你坐下来。我帮你看看他在哪里?”宇文滟只好先稳定沈娉。 沈娉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她期待着宇文滟能给她惊喜。 宇文滟掏出张白纸,沈娉尖叫了一声就飞进了白纸中。宇文滟看了看手里的白纸。最后卷起来收进了衣袖里! 陈国,樊都 战后之城,血染满城,尸山尸海,惨烈至极。 第七十八章 千雪峰回一指寒 宇文滟眼下被整个玄门世家通缉,她只好穿了一袭红衣,戴着面纱出现在樊都。 找了好久才找到了沈娉的尸体,她被埋在士兵之下,一只手戴着一只血色的镯子。君天辰乃玄门中人,早已被搬进了城另行安置。 宇文滟掏出袖子里的卷放白纸,轻轻地落在了沈娉的尸体上,再咬了手指一口,将血水滴在纸中,种魂术成功了。 她站了一会儿,本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言。 此情此景令她想起了上一世里,白临风带着她窥探画境,在这里她看到的一个背影,竟然会是自己! 冥冥之中早有定数,此言果真不虚,宇文滟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蝴蝶秘境重叠后的结果其实都一样。 她转过身,却被玄门残部围住。 就算穿得密不通风,也会被人认出来,看来君子谷下了通缉令,所以她来樊都完全就是自投罗网。 宇文滟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术,堪比天罗地网的东西将她罩在城外,她出不去,也打不开,只能在其中任由这些人指骂。 说她练的画魂术乃是魔门邪道,怎堪玄门正道所列。没错,这些年,她也加入了玄门,自封画魂师名聒一时,没想到今时今日却被万人唾骂。 “山海先生早就发出缉拿你的口令,今日你这魔女就算插上翅膀也难逃脱。” 宇文滟索性揭开了脸上的红纱,一张引以为动的敛容术惊得众人眼盲,看一眼便认得,回过神来又忘了她长什么样。 “我只不过用画魂术处理了一个人渣,你们就这样翻旧账翻到我死?”宇文滟将手里的红纱扔在了地上,她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冷漠如斯,她知道世上人情冷漠,她也该冷静处世。 “杀了君子谷的渡灵师,还敢如此嚣张?”众人之怒可见,他们对宋岚之死有着莫大的误会。 “我只承认剥了赵祁连的生魂,其他的账我一个也不会认。”宇文滟握紧了拳头,她敢爱敢恨,自然敢做敢当,没有做过的,她也不会好心地去认一笔。 “少听这魔女妖言惑众,把她收网,押往千雪峰等待执刑。” 宇文滟不知到道千雪峰是什么地方,只知道此去怕是九死一生。 千雪峰乃是玄门重地,一年一次的玄门大会都会在这里展开,而且,玄门自成立以来,这里便是清正道风的纲纪要地,谁若是叛出了玄门,做出了伤害玄门的事情,十大玄门会来此地执刑处决。宇文滟的画魂师也投了玄门,如今她有命案在身,自然是要等玄门世家到齐再处置。 千雪峰常年积雪,山峰之上有一冰台,可容下三千人,两旁有六根银光闪耀的冰柱可抵九宵,故名摘九宵。玄门中人陆陆续续收到传信抵达,他们各有各的位置,每一个门派家族都有自己的阵行。 宇文滟的四脚被铁链拴着,紧锁于摘九宵之下。阵阵寒意自铁链中蔓延到宇文滟的四肢,最后抵达百骸,冻得她有些不太清醒。 这个世道果然没有真相可言,只要他们认为是那样,哪怕是假的,他们也能办成真的。 公奇月没有来,因为她被关在了君子谷。 她曾向山海先生说明了一切,宋岚不是宇文滟杀的而是赵祁连杀的,可是门中无人相信。 哪怕是渡灵师的探灵调无比厉害,他们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门中出了赵祁连那样的败类。 梨国 白临风也收了手信,是前往千雪峰的信。他本无心此关怀玄门中的事情,曾有很多活动邀约他都没有去,这一次,他也不想去。 比起去千雪峰,他要去趟永安城才更为重要。 白玄掩瞒了事情的真相,他没有告诉白临风千雪峰到底是在举行什么重要的事? 妖妖灵的情报由来准确,一听说宇文滟被绑上了千雪峰便知道大事不好,他本想凭着自己的一腔孤勇杀上千雪峰,可是走了几十里才发现,自己是纸妖,别说千雪峰,就连千雪峰的山脚下那区区困妖阵就过不去。 现在这种时候,他应该去找的人是白临风。 妖妖灵利用白纸传灵术找到身在永安城的白临风,此时的白临风与十六岁的宇文滟在一起,宇文滟堵在锦画馆的门外,后面拉起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愿得白临风,白首不相离。” 妖妖看了之后,差点把胃里的纸全部吐出来,宇文滟真是废材中的废材,可笑的是白临风宁可喜欢废材也不喜欢稳重大气的白玉树。 年仅十六岁的宇文滟追求所爱可谓是花样百出,她找来一群男男女女在巷子里唱起了《越人歌》 歌词重点在于撩人,引来不少看热闹的群众。 白临风被撩拨的无法淡定,终于打开了门,宇文滟奔上去一把抱住了白临风:“是不是被我感动了?” 妖妖灵看到这里的画面,就神烦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可她确确实实也算自己的师娘! 妖妖灵觉得画面太辣眼睛,准备掉头就走,走了没几步他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找白临风去救困在千雪峰的宇文滟,那才是宇文滟本尊之魂。 他又折了回去,结果看到宇文滟灰着个脸带着一众唱歌的男男女女打道回来,这些男女女不唱越人歌,改唱凄凉的求之不得。 画面一渡让妖妖灵想要吐出来,这么搞笑的人确定是他师娘? 好在白临风没有跟这个时候的宇文滟爱得死去活来,看起来,白临风对她还没有半点兴趣,之所以理会她,是因为她救过自己,还有一点就是他想在永安城不被怀疑地留下来。 妖妖灵从墙上跳过去,不偏不移,正好坐坏了白临风的仙人掌。 妖妖灵那个屁股已经不可再称屁股,他在院子里疯狂地跑了两圈。哭了好久,才把屁股上的仙人掌一根一根的刺拔下来。 白临风冷静地看着妖妖灵,心疼仙人掌的眼神再渡勾起了妖妖灵的仇恨。 “种什么不好,种仙人掌,还一种就是整个院子。”妖妖灵指着整个院子里的空地全是仙人掌,画面太刺眼,他不敢再看。 “你来做什么?”白临风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妖妖灵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这里肯定没什么好事。” 妖妖灵猛起直起腰,刚才痛得他崩溃,居然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快去千雪峰救师娘。要再迟一点,她就被玄门一气灵盟的人杀了。” 白临风愣一会儿,想想自己收到千雪峰的传信,但当时自己并未看过信中的内容,也不知道千雪峰这次传召玄门灵盟的人所谓何事。 竟然,竟然是要处决他的师父! 虽然白临风的表面看不出有多紧张,但他还是去了千雪峰。 妖妖灵站在山脚下,看着匆匆上山的白临风嘴角一掀,小小孩童的笑容竟然有些意味深长,叫人好难体会。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白临风。”妖妖灵调头,打算在附近找个馆吃好吃好睡等着宇文滟被白临风救下来。 千雪峰,玄门灵盟的各大门派家族都已到齐,白临风应该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他看见宇文滟被锁在摘九宵之上,脸色冻的苍白,像极了她脚下的那片冰面。 主持这次这大会的人乃是德高望重的山海,他持渡灵师一脉,威望甚高之外,最重要的是,受害的人乃是他的弟子。此次审判宇文滟最有资格的人物也只有山海。 “白玉树,你可认罪!”山海的声音似有穿透之力,将整个千雪峰震出回响。 宇文滟抬起头来,双眼如星,芒芒冰雪在她眼底汇作一股寒冷之意,她冷魅笑道:“我有何罪?” “放肆!”另一辅助的主持易凡阙怒吼。 宇文滟依旧笑如春风,哪怕她惨白无望,该有的贵气和风度绝不会减失分毫。 “我放肆如何?你能奈我何?”宇文滟的声音同样有回响,她不惧怕什么玄门的一气灵盟。她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哪怕这些要挟和打压? “赐死吧!”山海幽声道,他坐回了自己的首席之上,对着在坐的一气灵盟,沉痛道:“此女学的是魔门邪道,入玄门一气灵盟三年,她杀我座下九弟子宋岚,剥离我座下三弟子赵祁连生魂,今日便请各门各派及家主为我见证,赐死此等奸恶之人。” 场上所有门派家族皆站了起来,对着山海鞠躬,沉默表示认可。 宇文滟大笑起来:“可笑你们这些身为君子谷的渡灵师,竟都虚伪至极。明明是你们教出了门中败类杀害同门,却要将这个罪名安在我的头上,是觉得我一介女流好欺负?还是你们就是这种欺负女流的伪君子!” 易凡阙更加愤怒,山海先生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他心里很清楚,真相是什么!宇文滟纵然有错,她剥了赵祁连的生魂,但罪不至死。可是为了君子谷的名声,他只能牺牲宇文滟。 “执刑!”易凡阙扬起手劈下来。 君子谷的散灵阵早就排好了,一共有二十四人,分别代表二十四种天象,每个人手执长剑,剑气结出厚厚的罩,将整个千雪峰笼住。 白临风自人群中慢慢走了出来,他站在空旷之地,玄袍飘飘,与这纯白的冰天雪地构成鲜明的对比。 “尔乃何人?”易凡阙指着白临风问。 白临风没有看他一眼,而是朝着宇文滟的方向走去,宇文滟苍白看着他,那个不惧剑气,不惧冰寒,不惧玄门,不惧一切走向她的人,竟是她心底盼了无数遍的人。 “小风!”宇文滟笑了笑。 白临风挥一挥手,剑罩不过如此,在他挥手弹指间化作碎片,他徒手握碎了锁在宇文滟手上的铁链,身体爆发出的灵力强悍到能将套在宇文滟脚上的锁链化作齑粉。 宇文滟的身体瘫软倒下,正好扑进了白临风的怀里,她紧紧地抱住白临风,不停地说:“好冷。” 白临风也搂住了她,将她护在怀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玄门的人都纷纷站了起来,白临风此举是要挑战整个玄门,要与数十家门派家族为敌。 “他好像是这白玉树的徒弟!” “今日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易凡阙上前请示山海:“师父,此事如何处理?” 山海看着冰场上的男女,他们风华无双,而且灵力强盛到一定可怕的地步,更何况他们都是画魂师,若是今日这笔账记下了,它日必是君子谷的后患。 “杀掉。”山海站了起来。 二十四位渡灵师又换了一个阵法,山海亲自上前,立于阵眼之中。其他门派自然是看一出好戏,如果用得上他们帮忙,他们就会上前替补。 “我本不想造就杀业,尔等逼我,实乃罪果。”山海双手摊开,天地变色,摘九宵的冰面出现冰裂,狂风骤雪纷纷而至,其寒冷之气更加凌厉,好像所行之处就能割破皮肤似的。 宇文滟微眯着眼睛,尚有一点意识,她抓着白临风的肩膀,轻声道:“小风,我不想死。” “你不会死。”白临风的下巴抵着宇文滟的额头,虽是冷冷语调,但能听出他语言的炽热。 “阻我白临风者,死,挡我白临风者,亡。”他一只手扶着宇文滟,一只手凝聚起灵力,将体内的琉璃珠逼出体外。 众人见到琉璃珠,脸色大变,所有人都听过琉璃珠的传说,它带来的祸患是无人能挡的毁灭。 山海修为极高,面对琉璃珠也不屑一顾,他继续结阵,又自旁边弟子身上取一把琴,渡灵师能以琵琶,琴笛奏出威力无穷的散灵调,哪怕对手灵力再强,在他散灵调之下不过小玩小闹。 白临风早知道山海有这一手,只可惜,白临风修炼的从来都不是灵力。他从生下来便没有了生命,创造他第二次生命的是画魂术和蝴蝶泪引,区区灵力算什么?他运起半空的琉璃珠,将琉璃业火推至人群,千雪峰顿时陷入一片火海,冰火相交,乱成一片。 第七十九章 知命不敌一朝恩 白临风搂着宇文滟破了渡灵师的二十四气象阵,轻轻松松毫不费力地将山海手里不停断拨弄的古琴一劈为二。 临走之时,白临风扔下一句话给山海:“琴技这般拙劣,汝有何颜?” 山海的脸色铁青一片,他竟被这无名的后辈这般欺负了,竟无还手之力,别说还手,连口都不能还。 千雪峰冰雪消融,摘九宵也陆陆继续坍塌断裂,曾经那个集灵力于一山之中的千雪峰不过瞬息,化作一片火海。 火势太猛,所有人都下了山,每个人都狼狈不堪,此后,白临风和白玉树这两个名字上了玄门黑单。 大战过后的樊都莫名萧条,妖妖灵感应到了宇文滟和白临风,立马动身前去接应。 宇文滟的身体有种轻浮飘渺的感觉,白临风抱着她坐在一棵凤凰树下,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只怕松开手就会失去一样。 妖妖灵从天而落,差一点又要砸中白临风,要是不他机智过人摔了一个狗吃屎完美地避开了灾祸区,否则他可能要把白临风吊起来暴打。 他好不容易爬了起来,白临风就握起旁边的剑架在了妖妖灵的脖子上,妖妖灵一愣,他这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有说,怎么就会落得这步田地? “小风师父!” “别叫我师父。”白临风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何妖妖灵管他叫师父,莫非只是配合宇文滟这样叫他?可是这样也说不过去他,没有师父哪来的师娘? “好好好,小风大人。”妖妖灵也很无奈,只得举起双手来向他投降。 白临风很严肃,他问:“你知道她身体为何如此?” 白临风所指的是宇文滟的身体,总觉得她会在不经意间就要飞灰烟灭。 妖妖灵慢慢地弹开白临风的剑,小碎步挪到二人面前来,他观看了宇文滟的面色和手指,猜想,她一定是与这个时空不再融合了,这个时空里的宇文滟已然替代了她的生命,而她这份多出来的生命就会被驱散。 妖妖灵默了一会儿,这件事情暂时不能同白临风说。 “师娘练的神功就是有这个缺点,看起来伤得挺重的。”妖妖灵随口找了个理由蒙混过去。 白临风看着妖妖灵,那眼神似乎有所疑惑,可却不知原因何在,他再看妖妖灵一眼,冷漠的眼神好像在警告妖妖灵,不要胡说八道。 “我会送你们二人先到梨国暂住,半个月后,我会回来。”白临风将宇文滟抱了起来。 妖妖灵握紧了地上的残落花朵,看着白临风的背影,莫名的觉得痛心。 宇文滟醒过来的时候,白临风已经走了,妖妖灵拿着剪刀在桌上剪着小纸人,认认真真的小脸看起来无比可爱。 “阿灵。” 妖妖灵听到宇文滟的呼唤连忙奔到床边,看到她醒了过来,他却汪汪大哭起来。 宇文滟将妖妖抱在了怀里,苍白的唇动了动:“为何哭呀?” “师娘,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妖妖灵很愧疚,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带着宇文滟回来改变白临风,不过是徒劳功夫自找伤害。 “干嘛呀?”宇文滟掰开了妖妖灵的手指,盯着他湿润的眼睛问。 “就算是蝴蝶秘境打开了时空,可在同一个时空里是不能出现两个你,哪怕是你换了名字换了身份也是不可以的,你和现在的自己只有两种可能,你死,她死。”妖妖灵端端地坐在了床边,认真地说。 宇文滟看看自己的指尖,总是若有若无的白气感觉自己像要蒸发掉的现象,原来是她不能在这个时空里的与自己平生。 “如果这个时空里的我死了,那我的父亲,我的家族一定会很伤心,整个永安城也会陷入无边的黑暗.......”宇文滟一只手扶上额头,以前的她从不会考虑这些,现在,便是考虑的越发让人进退两难。 “师娘.......”妖妖灵眼眶红红的,他双手握住了宇文滟冰凉的手指:“要不,咱们回去吧。” 宇文滟的脸色惨白如纸,她看着妖妖灵:“回去,那个地方没有白临风!” “阿灵,其实,我比较贪心。我想要护住永安,护住宇文家,护住白临风。”宇文滟埋下头,她很难过,也很痛苦,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就一定会有。 “你知道吗?在这里是可以实现的。”宇文滟的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更让人担心。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妖妖灵点了点头,他的明媚笑容便是给了宇文滟最大的力量。 妖妖灵指着桌上一堆白纸小人:“白临风纵有千军万马,我们也有白纸万军,你要护住永安城,我就帮你护到底。” 宇文滟笑了起来,苍白的笑容背后尽是心酸。 “师娘,还有一事我要告诉你。”妖妖灵又凑过来,他板着很严肃的小脸:“据说万火山庄的夜无极大婚当天,新娘往他胸口捅了一刀,然后新娘子奋力厮杀冲出重围,最后跳进了万火圣坛的剑池里飞灰烟灭了。” 听到这个消息,宇文滟的心痛了一阵猛的,没想到阮阮魂魄归来竟有这样的怨恨让她厌恶夜无极,更是以如最此惨烈的方式结束在夜无极的眼前。 这当是,对深爱之人最残忍的报复。 “师娘,你怎么了?”妖妖灵见她愣住,不以为何? “可笑爱情如此脆弱,又如此利害。”宇文滟自床上走了下来,她慢慢走到门前,轻轻地将门拉开,第一缕阳光一丝丝投在她的脸上,她觉得有些灼痛。果然是这个世界容不下她了,再也容不下换了名字的她了。 谓楼 宇文滟指名要见楼主,围在她身边的美男公子都摇了摇头,失望离开。 有一位笑得灿烂如花的少年上前领她前去面见数主,她便跟在其后,穿过一重又一重的门,经过一院又一院,这种神秘的地方可真难找,如果不是专人领路,怕是一辈子也见不着谓楼楼主。 绿水亭阁,白纱飘飘,一袭白袍飞扬的男子背对着宇文滟,他绝美之姿至今未改,狐妖之美,当世之最。 “原来你还是不肯放弃复活白栩的谎妙想法。”宇文滟站在白纱之后,看着满池的浮萍聚散,颇有感想。 “你知道?”白玄回过头来,他很惊讶? 当她看到宇文滟的时候,便觉脑海里有一段他们见过面的画面,可是细细想来又不知是何年何时之事? “我当然知道,你不就是为了蝴蝶泪眼吗?为了宇文滟的魂魄,待到白临风称帝之后,为你召唤出契约神兽白猫,以命缚命。”若不是宇文滟知道白玄派白临风接近宇文滟,她哪里在会猜到这么可怕的阴谋。 白玄很意外,这个想法竟被没有接触过的人知道了。 宇文滟又说:“我劝你放弃吧。蝴蝶泪眼虽可起死回生,但却不能让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人复活,就算你以全部的修为搭上去,她也回不来。还有,你在白临风七岁的时候就教他修习狐妖功法,我是知道的。” 宇文滟望着白玄震惊到说不出话的眼睛,她继续说:“我之所以不阻止你们,是因为我想要白临风成为整个玄州的强者,我想让他活的更长更久,哪怕这条路要付出很多代价,我也认了。” “你......”白玄皱起眉头。 “我知道,当年我救走白临风的时候,妖妖灵根本没有拦住你,你知道我带走的就是白颜的儿子,而你不告诉白颜,暗中教他功法,无非就是等着白临风手刃白颜,以解当年你亲杀了白栩之恨!” “你知道了又如何?很快,白临风就会奉白颜之命挥军南下攻入永安城,蝴蝶泪眼我志在必得。”白玄握紧了拳头,虽被说中了心事很不快乐,但他不惧这些危言,他只在乎结果。 “妄想就是妄想,区区狐妖竟敢跟人族比阴谋,可笑!”宇文滟不屑看到白玄的得意,她转身离开,两旁的白纱被她身体带动的风拂起,绝美之画,如眼前所见,不过是她一个背影,一个转身,一句:“我等着你如何一败涂地。” 番外 樊都的三月,垂柳冒起了嫩芽,蝴蝶也破出了茧。 七岁的白临风捧着一卷书坐在桥边,旁边的孩子都在嬉闹,突然一颗石子扔了出来,砸在了他的脑门上,顿时淌出了鲜血。 他不去理会自己的伤口,不去理会砸中他的孩子,继续埋头看着书。 这时,那群孩子又跑过来笑话他:“咦,这不是锦画馆那个没爹的孩子吗?” “听说锦画馆的女老板是个不知检点不要脸的女人,不知道这杂种是她跟谁生的呢?” 小小的白临风抬起头,他猛地撞上去解释:“我不是白玉树的儿子,我不是!” “那你就是杂种。” 于是,白临风被小孩子推下桥,掉进了河中。 他慢慢沉进了水中,拼命地想往上游,可是怎么也浮不起来,身体越来越沉,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突然有一白衣男子飞下来,他就像画里走出来的神仙,非常好看。他拉住了白临风的手,最后将他带离了水中。 那时的白临风受到了惊吓,他抓着白衣男子手,不停地说:“我不是白玉树的儿子,我不是。相信我!” “我信你。”白衣男子抓着他的手臂,给了他力量和信任。 白衣男子看着崩溃的白临风,又说:“你本帝王之后,身份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白衣男子掏出个蓝色的水晶球体,将白临风的手指划出一滴血,血水落在球体上,呈现出白临风生于梨国梧桐殿的画面,再被白颜冷冷地看了一眼,道:“此子不详,阻寡人王命。” 那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被她一手捂住脸,窒息身亡。婴儿的尸体送出去,她连眼泪都没有一滴。转身道“烧干净!” 只差一点,婴儿就被丢进了火池里烧成灰,好在被一个女子所救,种种画面全部呈现。 白临风哽咽着,救他的人是‘白玉树’ 她笑着说“白临风,玉树临风的意思。” 她给他起的名字! 妖妖灵蹲在一旁,插嘴道:“就是长得好看,祸患四方的意思。” “滚!” 画面破碎,白临风回过神来。原来他的身世如此,他原本该有一个身份,该有一个母亲。 “我叫白玄,三日后我在城皇庙等你。”白衣男子拂拂衣袖,笑着离开了。 白临风不想成为变人口中白玉树的孩子,他渴望的是有人认可他有父亲有母亲,他并不稀罕什么皇权,他要的是生母对他说一句对不起。还有,他想变强,他想保护‘白玉树’ “等我变强了,莫叫世人再欺你我!”白临风站在宇文滟的门外,他徘徊了片刻就去了城皇庙见白玄。 从此,白临风偷偷的跟着白玄学习,他素来寡言,从未对宇文滟提起任何事,不管别人如何欺负他,他只是忍着,忍到不能再忍的时候出手致命教训。 他曾将一恶语相骂的男人推进水里,也曾用画魂术生剥了侮辱宇文滟的一个女人。 白玄每隔一个月便会交他一个任务,杀人! 他杀的人是恶人,以最恶的灵魂炼最利害的傀儡,那个表面清贵无双的男子,实则黑暗可怕到了极致。 白临风最不喜欢的是宇文滟的张扬,她总是把喜欢之类的话挂在嘴边,让世俗的人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他们,难以入耳的语言凌迟他们。 白临风一直都知道,宇文滟救了自己,此恩必报。 想来想去,宇文滟最想要的回报是白临风以身相许。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将来娶了她便是。 后来,他长大了,借出师之名离开宇文滟去梨国见自己的生母,又以各种本领得到白颜的信任,替她做事。 其实,看尽了如花美眷,原来他的心里只有宇文滟一人。 白临风再回陈国,暗地挑起陈照之争,见到宇文滟的时候,她还是那个样子,一点算计都没有,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他听见宇文滟说,她要嫁给自己,心里甚是高兴,但也很生气,她怎么就没有一点脑子呢? 为了不让白颜和白玄抓住自己的弱点,首先,他必需要与宇文滟决列,如此,白玄才不会打她的主意,白颜也会伤害到她。 白临风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她。 在她眼里他越讨厌她,便是越爱她。 番外完! 第八十章 万变 妖妖灵临时准备了结婚用品,而且还在山上随意搭建了一个小茅屋。 妖妖灵拉着宇文滟站在茅屋前,到处贴上了红色喜庆的剪纸。他指着铺满红色花瓣的屋子:“洞房都准备好了。” 妖妖灵又拉着宇文滟往屋里走去,在桌面上举起两支大红烛:“看看,花烛!” 宇文滟不由笑了起来,她让妖妖灵准备这些没想到布置的还挺周到的。 “满不满意?惊不惊喜?”妖妖灵孩童般的笑容天真无邪。 “嗯。很好!”宇文滟是真心满意。 “那我现在就把师父绑来嫁给你!”妖妖灵指着远方,说走就走。 宇文滟看着一溜烟就消失不见的妖妖灵喃喃道“是我嫁给他。” 夜,繁星满空,流萤林中。 妖妖灵以非常壮烈的方式落在地上,掀起落叶尘土。 随后,白临风也从天而降,落地方式无比优美。 宇文滟穿了一袭红衣,披头散发跑了出来。 妖妖灵好不容易爬起来,白临风又把他摁了回去:“引我来此的目的达到了,快说,到底所谓何事?” 宇文滟看着可怜狼狈的妖妖灵就知道一定是没有绑架到白临风,反而被白临风捎着回来看把戏的。 “是我,我想嫁给你。今夜!”宇文滟立在门前。红妆盛艳的她很好看,脚下的花瓣被风吹起缠绕着她的裙摆,莫名好看。 这是当世最直接的求婚! 白临风愣住,他没有想到宇文滟会那么着急。在他还没有杀掉白颜摆脱白玄之前。他哪里敢娶宇文滟? “胡闹!”白临风转身就走。 宇文滟飞起来落在了他的前面,鲜红的衣裳飞舞在夜色里,柔美的发丝也迎风而动,她拦住了他。 “我记得我曾同你说过很多次,我要嫁给你。是你记性不好?还是觉得你能顽抗到底?”宇文滟红唇一掀,她就是这么霸道,爱情如此,婚姻更是如此。 她知道这样做只会招他嫌恶,可她没有时间去等他愿意的那天。 “今天,这个亲你必须和我成!”宇文滟变出一把剑,寒冷的剑气透着白光,冷利无比,霸道无比。 “师父是在逼我?”白临风的眼睛深邃到失去了颜色。黑暗,一片黑暗!他同样变出了剑,与她的剑对向而立。 妖妖灵看情况不妙,连忙站起来打断二人的凝重:“你们两个别闹了好吗?成亲是喜事,动手就多余了!” 二人显然就想打架,对于妖妖灵的插嘴,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闭嘴!” 妖妖灵吃力不讨好,反正也没有他的什么事,只好闪到一旁看他们打。 打到天亮的时候,宇文滟扔掉了手中的剑。她指着一旁睡着的妖妖灵道:“把这里所有的东西全部烧了!” 妖妖灵被惊醒,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摸摸头问:“师娘,你刚才说什么?” 宇文滟自衣袖里拿出两把匕首,双手各握一柄,交叉在空中擦出火花,那火花飞到屋顶,瞬间起火。 白临风怔了怔。 宇文滟面色苍白,看着眼前的一切坍塌烧毁,她笑了起来。 “知道你这么讨厌我,我也就放心了!”宇文滟转身离开,她的笑容湮灭在两行泪水里,白临风看不见。 妖妖灵慌乱地站起来,看看远走的宇文滟再看看一脸愕然的白临风。 “小风,你太不对了!”妖妖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灰溜溜地追随宇文滟而去。 白临风施法将大火扑灭,可惜里面的东西都烧光了,他很遗憾,没有看到里面都准备了什么? 他握紧拳头,暗暗道:“再等我一年。一年就好了!” 永安城的战争提前了一年,宇文滟和妖妖灵早已入驻城内,随时应对万变的局势。 妖妖灵抱着一整箱的小纸人堆放在西槐巷的树下,宇文滟若有所思地看着锦画馆三个字出神。 “阿灵,听说冰封会使生命延缓,可是真的?”宇文滟突然说起来。 妖妖灵抓着一把小纸人走了过来:“是有这个说法。” “那就把宇文滟冰封起来吧。” “啊?”妖妖灵吓得手指一抖,手里的一把小纸人全部飞上了天空,化作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落在地上。 妖妖灵立马转头道:“变回来,通通变回来。” 站在地上的纸人又纷纷化作了小纸片,妖妖灵这才平静下来,道:“师娘是想顶替她的位置保护宇文家族?” “眼下我的生命力不及她,唯有让她暂时沉睡,才能让我一心一意做回自己。”宇文滟不再看锦画馆上的几个字。 妖妖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 于是宇文滟冒用白临风之名为自己写了一封信送到宇文家,宇文滟收到信件后就离开了府,来到龙王何畔。 这里有宇文滟的许多回忆,曾有龙王祭祀之日,她和白临风戴着龙王面具面对面而立,曾经,她也是许过愿的,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她站在龙神柱之下,看着款款而来的另一个自己,今年正好十七。 “你是?”十七岁的宇文滟看着自己的真身,却辨别不出来她是谁? “白临风呢?”她又四处顾盼,寻找白临风的身影。 宇文滟很是冷静地朝她走了两步,她的手指轻轻起抬到脸上,指尖轻轻戳破罩在她脸上的那层淡淡粉红的光晕,一片片蔷薇花自她面容上落了下来,一张足以摄人心魄的脸,美而魅。 十七岁的宇文滟自是被吓了一跳,但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失态的反应,而是冷静地问:“你是谁?” “我叫......宇文滟。”已经是很久很久没有对别人说过自己叫宇文滟了,她如此开口,也觉得很是生蔬。 “你不是!”十七岁的宇文滟不相信。 “你我本是一人,只不过,我用了蝴蝶秘境之术来见你罢了。为了宇文家,为永安城,你我总要有所牺牲。”宇文滟用自身的灵力缚住了十七岁的自己。 “你要做什么?”十七岁的宇文滟有些惊恐,突然间看到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她又说些奇奇怪怪危人耸听的话,实在是让人害怕。 “三年,三年之后,你的一切都不会变。”宇文滟将一根针从十七岁的宇文滟头顶插下去,顿时,她失去了意识,站立着一动不动。 这是封气穴记忆灵力的最高办法,接下来便是让她的身体也封存起来。宇文滟把十七岁的宇文滟带到了宇文家的别院,这里曾是她的曾祖母居住的地方,这里有一团执念,有执念就有幻境,可以滋养宇文滟的灵魂,让她暂时困在执念里的幻境中是最好的选择。 宇文滟抱着十七岁的自己,这个一模一样的脸让她看了有些难过:“宇文滟,三年后,你记得醒过来。” 她将十七岁的宇文滟丢进了水中,这里曾是她和白临风一起喝茶的地方,也是她不慎落水的地方,这里有宇文煜的执念,这里有另一个世界。 看着沉进水中的宇文滟,她跪在桥板上,看着那越沉越远的人,眼泪一颗颗落下来,滴在水里荡起了涟漪,织成了绿色的烟网。 她伸出一只手,集所有之力化作冰寒之气,鱼儿再也游不动,水草再也不能飘,别院之下的水瞬间冰住,厚厚的冰坚之下,模模糊糊的身影也一动不动,时间,容貌,记忆都封冻了。 最壮丽的不莫于别院化作冰原,最好看的莫过于冰寒之下的一张俏脸,那一年,宇文滟停在了十七岁。 时间飞逝,永安城下集结千军万马,梨国有最强妖术傀儡大军,以一敌败,永安城的军队节节败退,请求越国朝庭支援的信件送出半个月余,没有一字半句传来安慰士兵。 宇文霄率府中三百人口出城抗敌,琉璃业火烧进了成,眼看着一颗接一颗的红色火珠地自天空砸下来,惨烈的场景就像说书人口中一样绝望,到处都是惨呼,到处都是鲜血。 舒城看到角落里的宇文滟,她披着战甲英勇无敌,令人一看倾心,她挥出手里的剑,对着宇文滟身后的火珠弹出数仗。 宇文滟回头一看,如果不是舒城出手,她怕是要被火珠生生砸死。 “阿滟,你怎么了?”舒城跑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臂。 突然她又松开了手,疑惑的眼神盯着宇文滟,再后退一步:“你......” 宇文滟知道舒城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她一定是发现自己与之前不同,她怀疑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舒城,如果我死了,你就嫁给沉越替我照顾好他。”宇文滟想起来,她这一世还没有帮沉越做过什么,沉越最喜欢的人是舒城,能够促成这段好事儿,沉越一定很开心。 舒城更加疑惑,若说眼前的宇文滟不是宇文滟,可她这种想法和语气却又像极了。 宇文滟从舒城的旁边走过,她登上了城楼之巅,看着黑压压一片傀儡大军正疯狂地袭击这座永远安乐的城池,她握紧了拳头,努力张望,希望能在人群里看见白临风。 可惜,她看不见,眼底只有鲜血抛洒,身首异处。 妖妖灵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他拉着宇文滟的手,道:“师娘,您真的要与师父一战吗?” “必须的啊。”宇文滟很轻松的说出这几个字,其实,她的内心是不想发生这种事情的。 “好,一切我都准备妥当,是否起阵?”妖妖灵松开了手,他最后只想确认一遍,宇文滟是不是想清楚了。 “起阵!”她的眸子漆黑一片,这轻轻一句,压低的何止是声音,其实还有她心口上的痛也被压住了。 妖妖灵将数箱白纸小人抛下城,宇文滟闭上眼,一滴泪水落下,化作灵气笼罩着所有的小纸人,催动蝴蝶泪的力量能使白纸小人起死回生,战斗之力比傀儡大军更加厉害。 城下的战况精彩绝伦,宇文家族的人都纷纷看向城楼之顶的红衣女子,她袂飞飞,英姿绝绝,没有谁能如她那样顶天立地,可担重任。 妖妖灵站在一旁,他看着宇文滟的指尖在滴血,画魂师的血才是灵源,只是这样耗费下去,她会死。 这一仗足足打了三天,宇文滟站在城楼之顶,红色的衣裳越来越红,几乎化作朱砂之色,没有人知道,那些红其实是她的血。 她的脸色很白,白的就像一张纸。 妖妖灵知道宇文滟坚持不住了,他用白纸传灵术将自己送出城,他想找白临风服个软,希望他不要将源源不断的傀儡推向永安城下。 可是妖妖灵来到梨国驻军的地方才知道,在这里操作的人根本不是白临风,而是白玄! 梨国 白临风发动政变,白荻都没有了驻军,就连其他城池的重军也被调往了越国边境,照国边境,还有陈国边境。 因白临风设计陈照之战,引得两国深恶痛绝,这才联手发兵攻打梨国,而梨国的白颜为了得到蝴蝶泪,听信白玄和白临风的唆使将白荻都的精花重军也派去了越国,如今的白荻都只是一个空架子,白临风举事成功。 不知为何,这次政变深得民心。许是梨国被女权压制太久,大部份男性官员齐齐倒戈白临风,说是要将女权交还到男权的手里。 随之十九年前白颜产子害子的证人被拉到了大殿之上指证,皇家秘闻公诸于世,令人震惊。除了这些,还有国师白玄的一张预言牌,给了白临风称帝的一个理由,天下归顺。 “北斗紫微不敌南,一朝一夕天府拦。”意思就是指代表白颜的紫微帝王星会被南斗升起的天府帝王星拦住。 而梨国三年百的女制帝权终将被推翻,就冲着这个预言满朝文武便要拥立白临风为帝。 白临风在梨国本就有三层身份,黑暗里的幽帝,朝堂上的大祭司,市井里的画魂师。 让群臣又惊又慌的不是黑暗里的幽帝,也不是可敌万民之心的大祭司,而是他乃皇子的身份。 白颜坐在朝堂最辉煌的帝位之上,始终没有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第八十一章 三世滟杀篇。终 “一个死了十九年的妖变之人,你凭什么掌控天下!”白颜指着逼宫的为首的白临风,她大笑起来:“你不过是我与最下贱的男人所生的下贱之子。留你在身边,是怜你十九年来不容易,没想到死了一遍的你不知珍惜,竟敢回来与寡人争抢天下!” 白临风淡然地看着她,不知为何,看着像疯狗一样不知忏悔必的白颜,他竟不想浪费半点口舌。 他将一张白纸丢向白颜,手里甩出一支小飞镖直戳白颜的胸口,一滴鲜血喷了出来,落在了半空飘浮的白纸中间。 白临风抬起手,对着空中的白纸画了一个符号,最后,白颜失了神识,像个傻子一样坐在位置上。 夺魂! 他还是没有杀她,他想有生之年奉养她,叫她活着忏悔。 “你的天下我从来不屑,我要的只是你的对不起。”白临风收起了半空中的白纸,看着辉煌璀璨的帝位,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她再也不能呲牙咆哮了。 她的一生都在为帝位谋算,从她谋害自己的妹妹白栩开始,再到嫉恨自己的儿子,她的帝位那样冷血,毫无亲情,白临风一点儿都不稀罕。 白临风还有一个妹妹,叫做白淑,字巧灵,今年才十岁,从一出生就被白颜册立为帝姬。 白临风来到帝姬的宫里,大家都说,他可能要杀掉这个妹妹,白淑一听说自己要被杀害,吓得躲在床底下两天不敢出来。 “巧灵,出来。”白临风站在床边,声音无比温柔。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想当帝王,我不想帝王。”床底下的白淑不停地说着。 “我不杀你。” 小孩子最好骗的,她们分不出什么是谎言,当然白临风说的都是真的,他不会杀一个十岁的孩子。 白临风登基称帝,封白淑为帝姬。 永安城 定数就是定数,宇文滟那么努力也改变不了永安成变作梨国的领地,城破那日,宇文滟从城楼上跌下来,是白玄在城下接住了她,将她搂在了怀里。 宇文家的人跪在大门前,而宇文宵为了将蝴蝶泪眼彻底封印不被白玄拿走,死了。 宇文滟微微地睁开眼睛,却看见宇文家的门前挂起了白缟,大家都在痛哭。她数了数宇文家的人,有她的母亲,叔叔,堂兄,弟弟,妹妹。就是没有她的父亲。 原来,她救下了沉越,却救不了自己的父亲,这就是定数。 蝴蝶泪眼被宇文宵封印,这就代表着宇文滟回不去了,她只能在这个世间消失,灵魂永远飘荡。 白玄得不到蝴蝶泪眼,举起刀就要将宇文家全部杀干净。 宇文滟费了全部的力气才从轿子里滚了出来,一身的鲜水都染在了青砖上,她趴在地上,艰难地扬起手阻止:“慢着。我有蝴蝶泪。” 白玄的愤怒终于收起,他的刀慢慢对准了宇文滟:“你知道的,我没有时间等你耍花招。”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就是蝴蝶泪所凝集的。”她最后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保全宇文家。 宇文滟被白玄带回了梨国,她不知道此时的白临风已是梨国的帝君。 鲜血淋漓的她被锁在龙柱上,白玄挖了她的眼睛,疼痛让她麻木,她什么也看不见了,很遗憾,她连白临风最后一眼都看不见了。 白玄用宇文滟的双眼炼成了丹药给白栩吃下,白栩能否醒来,谁都不清楚。 妖妖灵用传灵之术找到了宇文滟,在白栩的墓穴里。他见到宇文滟的时候,她的眼睛血糊糊的,一动不动地躺在棺材里。 他大哭着扑上前:“师娘,我来迟了。都是白临风,是他在梨国设了法罩我才出不去的,等他登基称帝撤了法罩时,可永安城已经破了。” “师娘,我现在就带你出去,师父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妖妖灵带着宇文滟走出了皇陵。 皇陵之外,落霞满天,有飞花流水,还有身着蓝色长袍的美滟姑娘,她是白栩。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只可惜眼中的一切不过是白玄织的一个境,是他求而不得,自欺欺人的一个梦境。 妖妖灵看着前面奔跑的女子,她的笑声轻脆好听,天真烂漫至极。 “这浑厚的灵力结罩,只怕我们出不去了。”宇文滟动了动嘴皮,她感受到这是白玄所织的梦,他的这一场梦将会永远持续下去。 “师娘,这到底是什么?”看着地上的水珠会飘上天空,看着天上的白云会落下来,这根本就不是现实该存在的可能,妖妖灵从未经历过。 若说这是梦境,可它如此真实,真叫人分辨不出。 “白玄挖了我的眼睛炼成了丹,结果白栩有了呼吸却没有灵魂,行同走尸。时至今日我才明白我与白栩到底有什么联系。”宇文滟苦笑:“原来,我就是她的魂。” “什么?你是白栩?”妖妖不可置信地看着宇文滟,她这样说的明白,他只能这样理解了。 “阿灵,我被白玄困住了,你放下我就能走出去。”宇文滟试图叫他放手。 “不。”妖妖灵的手抓的更紧。 “阿灵,听话。”宇文滟拉开了妖妖灵的手指。 “你不要白临风了?”妖妖哭着问。 “不要了!”宇文滟扭头,这三个字尤其沉重。 “他在到处找你,他想娶你,这些你都不知道。”妖妖灵又拉住了她血淋淋的衣袖。 “我知道,白玄都告诉我了。”宇文滟淡然地说着。 “那你还......”妖妖灵不懂,既然她知道白临风心里有她,为何还要这么自暴自弃? “我来这世间本就是替他渡劫的,如今大劫已过,我也气数将尽,所有恩怨爱恨也算是清了。”宇文滟挥了挥衣袖,她傲然地站了起来:“阿灵,忘了宇文滟,回到他身边辅佐他。” 一只手带着金色的光压下来,妖妖灵化作一张白纸。 宇文滟一步一步走向陵墓,白玄抱着睁着眼睛也有呼吸的白栩,还给握着她的手教她的弹琴。 “白玄。”宇文滟突然喊道。 白玄按住了弦,他抬起头看着宇文滟,坐在他怀里的白栩目光无神,依然是刚才那个呆滞神情。 “首先我要说一句对不起。当年是我误会了你身上的途川香,把你当成了我要渡劫的人。”宇文滟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 “我本是途山紫凌君的长女,因握醒了天君送来试神石一朝成神,我胸无大志,一生都在追随与我搭档的风神,可惜,他并在乎。后来,我触犯了天规,而他替我认罪,才有这遭凡劫。我想上天入地追随他,可当时的我得到消息有误,提前了整整十六年来到人间,为了不与他错过,我给自己下了夭折的毒咒,万万没有想到,我竟与阴差阳错地缚命活到了十五岁。” 白玄听完这翻话,眼眶红透了血丝,他的手指一直在颤抖。 “其他的我也不想多说,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与你不过一场错误。我爱的人不是你,只怪我当时肉眼凡胎,认错了人。”宇文滟淡漠字句却真戳白玄的心脏。 一句认错人,却让白玄执着了这么多年化作笑话。 “白玄,放下你心中的执念重新开始。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自由,茫茫六国,总有你喜欢的风花雪月,何必要将自己囚禁在这里陵寝之中。”宇文滟只想在这最后的最后能够让白玄解脱。 回到白栩的视觉里,她认识的白玄一心只想离开梨国,离开白氏皇族。那是他最想要的,现在这种陪着不死不活之人在这陵寝白天黑夜一直做梦,倒是很残忍。 “你不是白栩,你不是!”白玄愤怒地将桌上的琴掀向宇文滟。 宇文滟看不见,但能听到脚下的古琴断作两截的声音,曾经那个风雅清贵的白玄,如今已经疯了。 白玄紧紧搂着白栩:“谁也不能把她抢走,她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那你自问,你喜欢的到底是那个一心只想把你留在身边,最后又义无反顾地给你自由的白栩,还是现在这个一动不动,没有知觉的白栩?” 白玄没有说话,而是更紧地搂着白栩,他这一生最后悔的是没有在最幸福的日子里珍惜他最爱的人。他爱她入骨,几乎是坠入了魔道。 “如果你爱的是曾经活着的白栩,那个非常喜欢可以为你去死的白栩,那便是我,而那份狂热的追求不过是我对另一个人的痴狂。”宇文滟嘴角浮起了笑意,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一个人爱到如此疯狂的地步,哪怕是封印了自己的神元,她的心,她的血,她的骨髓都深爱着那个人。 “住口!”白玄拍着琴桌大吼。 他那么喜欢的人,竟然喜欢的是别人,他那么投入的爱情,竟是别人的心意。白玄崩溃了,眼泪自他好看的狐狸眼角落下来。 宇文滟走向白玄,她说“你的心魔是我,杀了我,心魔就没有了。” “不要过来!”白玄崩溃大喊。 宇文滟不听,继续走向他。 白玄最后出手,一掌拍在了宇文滟的胸口上。 七重封印都解开了,宇文滟跌在地上,一动不动。 细细想来,这些年她可是吃了很多苦。 白栩的那重身份结束后,她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封印自己一次,求助于南海紫荆道的绮罗以蝴蝶泪术再次转生。 那时候,有一女婴于越国永安城降生,自打娘胎下来就能催动蝴蝶泪,被族人拥立为少主,她叫宇文滟。 或许是造化弄人,她来到这世上才知道白临风比她提前三年出生,而且夭折了,为了助他渡劫成功,她开起蝴蝶秘境前往白临风出生之时,改变了白临风的命星。 种种因果,三生三世,只为渡一个劫。 三世滟杀篇完结 鸣谢! 风神雨神前因篇 途山是座偏远的小仙山,这里的仙人比较纯仆,除此之外还有些粗暴,正因为地势偏远又行为粗暴,几千年来也没有一位正经的小仙能上九宵位列仙班。 途山之主紫凌君有个女儿叫做花玉树,平日里就知道调皮捣蛋。大家都说,花玉树是紫凌君当年喝醉酒,路过北海被一大色魔强暴所生之女。 为此,紫凌君怒掀桌:“谁敢胡说八道,本君抄他全家。” 大家纷纷跪伏,问:“大人倒是说清楚啊,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本君跟谁生孩子还要向你们解释?滚,滚,快滚!”紫凌君一边砸杯子,一挥着手。 大家都怕他,谁让他是途山的头儿呢?纷纷提着裙裾有多远跑多远。 而事实的真相,乃是十六年前,紫凌君喝醉了酒睡在了北海的沙滩上,北海妖王花无月错把紫凌君当成了别人来讨她欢心的男侍,于是,花无月毫不客气地享受了。 后来因为北海内乱,花无月受了重伤无力抚养孩子,故派人送花玉树回到途山。当时收到孩子的紫凌君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人便悄悄地同紫凌君说了一句话,那句话的内容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反正当时的紫凌君老脸一红,一口气就认下了花玉树这个女儿。 大家纷纷猜想,是不是花无月派的人说,紫凌君身上有什么特象,被花无月享受的时候说了什么话被留音石记下了?反正就是紫凌君有什么把柄在花无月的手里,不得不接受这个孩子。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紫凌君很疼花玉树这个孩子,大家也都改变了之前的观点,或许这孩子真是紫凌君亲生的。 途山种了很多花,名叫途花,据说数千年前花神带了两粒花种去冥界,其中有一粒花种被风吹落在了途山,花种落地,花开遍野,此山便被叫做途山,意指花神途经忘川不小心犯了小错的意思。 花玉树躺在花丛里,闻着花香,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突然有一只白狐跑了过来,它受了伤,鲜血落在了花朵上,花玉树抬起头,一只手抓住了它的尾巴。 “小家伙,你受伤了,来,我帮你包扎一下。”花玉树将途花摘下几朵,以灵力化作了药膏抹在了狐狸的脚上。 “此后,你的身上就有途花香了。无论去到哪里?你都是途山罩着的灵物。”宇文滟搂着狐狸,亲了亲它的小爪子。 第八十二章 一朝成神 三百年过去,天界出了大事。 雨神羽化,四海八荒寻找继承雨神之位的神仙,天君请出命宫星石,说是让各大仙山的优秀神仙都握一握,谁要是握亮了就能成神。 试神的石头去了很多名山大泽,就是没有一个神仙能够握亮的,终于,天君想到了偏远的途山,大家都不抱希望,毕竟途山没有出现过九天之上的神。 为了迎接试神的石头,途山四十口人都穿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男人女人都抹了粉施了胭脂,看上去特别的隆重。 花玉树站在最后一排,因为她年纪最小,修为最差,怎么排队也排不上她先握。 最先握石头的人是紫凌君,途山众人纷纷调侃:“握了三千次的试神石都没有中奖,不知大人是哪来的勇气再握一次?” 紫凌君瞥了众人一眼,道:“等我中了,你们都给本君等着。” 紫凌君的自信真是太好了,花玉树都看不下去了,她在人群里大喊一声:“父君,别丢人现眼,下去吧。” 紫凌君被女儿这样一说,气得上前一把握住了石头,仙官笑着说:“大人,您没有资格。” 这脸打得真是啪啪响,紫凌君保持自己的风度,淡定地退了下去,看着途山的其他人纷纷上去握。 结果四十口人都握完了,也没有一个人中。 两旁的仙官叹气:“莫非四海八荒没有一个适合做雨神的?” 花玉树咬着一口香蕉,淡定地走到仙官面前,仙官大喜,心想,这最后一位了,应该就是天命之人。 花玉树观摩着仙盘上的石头,普普通通,还有些丑,她说:“叔叔,这石头是不是假的?” 众人汗颜,仙官也是哭笑不得。 紫凌君大呼:“二货,给你老子下来。” 花玉树不理,她再咬一口香蕉,道:“不行,我得试试它是真是假。” 她的手刚刚放下去,顿时天光绚烂,石头发出金灿灿的光芒,一点一点落进了她的身上,途山辉煌如此,众人吃惊地望着。 花玉树也吓了一跳。 众仙官跪了下来,途山的人也纷纷跪了下来。 就这样,花玉树成了神,这一切简直来得太意外,她淡定地吃完了手里的香蕉,说:“石头可能是坏了。 天宫 花玉树穿了宫装,随着仙官前去天君的玄阳殿报道早朝,天君颁发了雨神的玄水珠,从此,她便是九天之上的雨神。 初到泽圣宫上任的时候,她有诸多的不适应,就如一些小仙官会突然跑过来:“哇,你就是涂山来的狐仙啊,好漂亮啊!” 听到这种捧她的赞美,花玉树不但笑不起来,还一巴掌就将几个仙官拍在地上:“我乃途山花玉树,不是狐狸精的涂山!” 不知身后站了一位漂亮的姐姐,乃涂山狐王之女,绿珠公主,听到花玉树这样诋毁涂山,上前就是一耳光,打得花玉树一脸懵然。 “你是谁什么人,竟敢打本神?”花玉树转过身,看见绿珠之后,被她那妖艳妩媚的外表惊住。 “涂山乃狐仙大族,今日你辱我涂山,该当何罪?”绿珠语气凌厉,仗的就是她狐族公主的身份在这天上放肆。 花玉树问旁边的小仙官:“她谁啊?这么嚣张。” 小仙官轻声道:“她是涂山狐族的绿珠公主。” “公主有什么了不起啊?说起来,我也是位公主,只是我的父君不喜欢弄什么君王臣子这些无聊的玩意儿。”花玉树不屑地说。 “呵,一个偏远的小地方,教出如此粗野的女子,一朝成神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最不要脸的是,居然还借我涂山的地名改成途山来引人注意。”绿珠说话刻薄至极。 “风神大人到!”突然一声仙官的高喊,打断了花玉树想掐死绿珠的行为。 泽圣宫外,一袭白衣墨发未挽的仙人走了进来,两旁仙人引路,他款款而来,微微起风的四周布满了他的灵力。 众仙看呆了眼,花玉树也不例外。 她承认,自己长这么大就见过途山四十口人,没有一个长得像风神这样迷人的。 绿珠的行为更夸张,她直接不要脸地扑过去:“白风大人,我想拜你为师,收我好不好。” 白风看了绿珠一眼,冷冷有礼地说:“我不收徒。” “那,需不需侍女,我可以......”绿珠真是为了所爱,身份什么也不顾了。 “不需要。”白风推开了她。 他坐上了自己的位置上,翻开桌上的书,又问:“听说新的雨神找到了,是谁?” 花玉树举起手,笑了笑:“是我。” 她原本是不想当这个狗屁无聊的雨神,现在被绿珠这样一气,她倒是想留下来好好干,为途山争一口气,然后气死绿珠,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搭档还是这么秀色可餐的人。 “有些事情我要同你说,便于日后我们好好工作。”白风虽然冷清,但待人一向有礼。 花玉树很高兴,她走到白风的面前,乐意听他安排。 白风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说:“除了泽圣宫的仙官,其他闲杂人等请速速离开。” 这里的闲杂人等就是绿珠公主,她气乎乎地甩脸离去,今日的冷漠想带全部算在了花玉树的身上。 白风做风神的时间其实挺长的,听天界的神仙说,白风的师父就是风神,后来他的师父喜欢上了人间的姑娘,自动请辞退位给了自己的徒弟,然后下凡转世续缘去了,几千年来都没有回来过。 众仙家津津乐道的是前任风神是动了真正的凡心,再也不稀罕上天当神仙了。 除此之外,更让人乐道的还是现在的风神白风大人,他是情圣教出来的徒弟,为何这么寡情冷漠,当年有位仙族的公主喜欢他,他倒是直接把那位公主的情书上呈到了玄阳殿,天君看了之后,就把情书贴在了红雀台召示,判公主妨碍公务三千年内不得谈论婚嫁。 天界的规矩向来诡异多变,就拿这个惩罚来说,大家都不服气的。公主喜欢风神,风神拒绝了也就行了,为何还要拿公主出丑,而且还要公主三千年内不得谈论婚嫁...... 自那以后,没有哪位女神仙敢厚着脸皮去表白风神。 花玉树听完了泽圣宫里的小仙官八卦,整个人向后瘫痪在椅子上,一条腿直接抬到办公桌上。 “没想到你们的上司还是个禁欲系的男神。”花玉树一只手敲打着自己的膝盖,一边咀嚼小仙官的话。 小仙官说:“风神大人不懂风情众神皆知,可这次涂山的绿珠公主却是冲着大人来的。” 花玉树又坐起来,将桌上的腿放回去,一提到绿珠那个妖艳的女人,她就热血沸腾:“她一个狐族的公主,以何理由留在天界?” “狐王说把公主送到天界来拜师。” 花玉树推敲着,这倒是一个好理由,又能拜师学艺又能泡到自己喜欢的男神。她嘴角诡异地翘起,说实在的,她是不会让这个绿珠那么顺利的完成梦想。 想拜师?一脚踢了!想泡男神,她先泡了。 “大人,您该回去休息了,剩下的文件交给我们处理便是。”小仙官笑着说。 泽圣宫里的小仙官一共有六位,他们的工作就是协助风神和雨神处理琐碎的杂事,而风神和雨神只负责审批,传达,安排。 花玉树伸着懒腰起来,她走到门口左看右看,哎呀,她忘了一件大事儿了,天君说,她衣食住行让风神安排,可刚才工作的时候一直忘了问起。 正巧,她看到匆匆折回泽圣宫的白风,她欣喜地奔上去:“白风大人,不知小神住在哪里呀?” “天君没有为你安排?”白风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天君说让我听从你的安排。”花玉树看着白风一脸冷情的样子,总是想试试水的深度,看看他生气是什么样子?高兴又是什么样子。 “跟我来。”白临一点表情都没有,除了禁欲之外还有冰山脸。 花玉树一路跟着他走,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一处宫苑,宫门前写着两字“穹萼”花玉树自认读书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听上去挺特别的,看起来也挺有文化水平的。 穹萼宫内种了一排仙竹,竹子下面有两只大熊猫,肥嘟嘟的超可爱,它们爱吃竹子,还喜欢吃笋子,两只眼睛就像被谁揍了一样,有两只大眼圈,搞笑死了。 花玉树从小就在途山没有出过远门,她没见过大熊猫,当她第一眼看到那么可爱那么肥的大猫时,她尖叫起来:“呀,到底是谁这么狠把它打成这样了。” 走在前面的白风猛地一怔,他顺着花玉树的视线看去,两只熊猫还在吃竹子。 “这是我路过蜀山时带回来的圣物,当地人管它们叫熊猫。”白风耐心解释。 花玉树早已经奔过去抚摸熊猫的眼睛,这才发现两只黑眼圈只是毛色而已,这就是见的世面不够,出丑了。 她干笑着起来:“熊猫啊,可爱,可爱。” 白风没有再应她,花玉树走到他身后问:“两只熊猫有名字吗?” 白风淡淡道:“没有。” “不如瘦点的叫元元,肥的叫宝宝。”花玉树最喜欢给小动物起名字了,记得她在途山养的那只狐狸还叫“白莲花” 白风没有说话,他向来话少,但对花玉树他能容忍至今全看在她是自己同事的份上,如果她的工作和自己没有半点联系,他绝对不会耐着性子听她废话。 白风领着花玉树到了一间房,这里面很干净,布置也简单低调,花玉树对自己住的地方要求向来不高,她在途山的时候不是睡树上就是睡草丛,现在能有一张床,她已经很知足了。最重的要是院子里有元元宝宝那么可爱的熊猫。 白风就住在隔壁,他这个人很有礼貌,什么事情都会提前说,不会造成之后的不快纠纷,他同花玉树说:“我不喜欢别人进到我的寝宫,特别是女人。” 花玉树拍着胸脯说“放心我又不是女人......” 说完这话的时候,白风和花玉树都愣住了,平时在途山人人当她是男人,没想到自己也这么认为。 气氛突然变得很诡异。 “工作的事情我会在泽圣宫处理,没有十分紧急的要事,不要打扰我。” 花玉树埋头点了点,她都不敢再开口了,一开口全是金句子,她怕吓坏风神。 就这样花玉树和风神同居了,这个消息传得很快,在别人听来,这很正常,因为风神是不会为雨神所动的,可是绿珠听了之后,整个人都气绿了。 这日,花玉树处理好了公事,就同几个小仙官一起走出泽圣宫,一边嗑瓜子,一边聊风神,花玉树听说白风大人三百年不洗袜子笑得岔气。 怎么可能是三百年不洗袜子?这些孩子不同风神住过真是太能想象了,花玉树可是知道的,风神每天都洗衣服,每天都穿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身上总是清香怡人的。 小仙官担忧地说:“大人,您和风神大人住了这么久,真的没有被熏着吗?” 花玉树挥着自己的大袖子让小仙官闻闻:“我这衣裳挨着白风大人几个时辰,上面全是他的体香,竹叶味儿的。” “真的耶。” “是吗?” “哇,好香啊,我也想要风神大人的味道。” 小仙官一个个凑过来闻花玉树的衣袖,一个个都很陶醉于沾了白风身上的清淡气味。 绿珠公主站在前面好一会儿了,不该看到的,不该听到的,她都看了听了,现在的她非常生气。 “这样吧,你们每人给我一件法器,我就帮你们炼一颗风神大人的体味珠。”花玉树得意地说,比起这个,她更想要法器,这可是一件不错的买卖。 “真的吗?”小仙官激动的抓起了花玉树的衣袖。 就在花玉树要给出承诺的时候,绿珠公主走了过来,喝道:“好一个聚众集资的雨神,竟敢公然亵渎风神大人的神颜。” 第八十三章 穹山有险化为雨 花玉树表示没有听过这两大罪,一个集资,一个亵渎,听起来好严重似的,可她不怕。 “吃不到葡萄就喊葡萄酸,我最讨厌你这种绿茶女了。实在不服,你也可以拿一件法器给我,我送你一颗体味珠呀。” “你!”绿珠气得扬起手要教训花玉树。 花玉树推开两旁的仙官,上前握住了绿珠的手,她笑眯眯地说:“哟,这细皮嫩肉的,真是朵娇娇花啊。” 花玉树不但反抗绿珠,还要调戏绿珠,看得小仙官都震惊了,暗叫‘痛快’ 绿珠从小就骄横,自然比不上花玉树的粗野,花玉树将她扔出去,眼神一闪而过的挖苦:“就你这智商还想追到白风!我呀劝你回去反思反思,多吃些核桃再回来。” 绿珠被花玉树推倒在地,她哭着站了起来,本来还想冲上前和花玉树打的,可是看到花玉树那么厉害又不敢了。 “花玉树,你给我等着。”绿珠气乎乎地跑了。 小仙官纷纷举起大拇指送给花玉树:“大人威武。” 花玉树谦虚地摆摆手,然后走回穹萼宫,看到竹子下的两只元元宝宝,她立马露出圣母般的笑容。 因为教训了那天欺她辱她的绿珠,她心情大好,特意去天后的宫里偷了两坛酒,这个点子都是她的下属出的。 她提着两坛酒在穹萼宫的竹林里坐下,一口一口地喝,元元和宝宝特别喜欢她,见她喝酒也凑过来想分一杯。 花玉树太爱两只元元宝宝了,就分给它们吃了些酒,她在想反正是风神养的圣物,喝点酒肯定没有事儿的。 花玉树和元元宝宝喝完了两坛酒,自己醉死在了竹林,而元元宝宝闯进了白风的寝宫,吃了白风的神丹,咬了白风的衣服,还叼走了白风的鞋子。 白风回来看到之后,只见元元和宝宝变成了一男一女躺在床上,元元是个姑娘,宝宝是个少年,白色的衣袍,高挑的身子,长得非常俊秀。 “归元丹!”白风立马去翻自己的丹药,发现全被这两二货吃光了。 元元和宝宝醒来之后,他们跪在了白风的面前,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白风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 他向来没什么脾气,就算有脾气也能憋得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仍然可以冷静地挥一挥手,让元元和宝宝先出去。 看着满屋子里的碎衣服,破盒子,烂书卷,白风终于提起手里的剑走到竹林。 竹林里,元元和宝宝已经唤醒了花玉树,花玉树还搞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白风已经一剑劈下来,竹叶一片片落下来,叶子扎在地上就能刨出一寸土,花玉树吓得将腿一缩,靠着竹杆上一动不动。 元元和宝宝挡在花玉树的前面,对着白风跪了下来:“大人饶命,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向雨神大人讨酒喝的,您要罚就罚我们吧。” 花玉树醉意未消,她揉揉眼睛,又摸摸宝宝的头:“你是宝宝?” 白风将手里的剑狠狠扔在地上,他冷喝道:“你们的账一会儿算,退下。” 元元和宝宝看到白风扔了剑,心上崩紧的那根弦也终于松了下来,他们往两旁闪开。 白风上前将花玉树的衣领拖着,直接进到了殿内,这是他们的公共区域,里面空空的只有一张桌子和数根烛台。 花玉树一脸懵然地坐在地上,她无知无谓地看着白风,像个刚出生的孩子眼睛写着,我是谁,我在哪儿?好呆又好萌。 “你不知道穹萼宫禁酒禁赌禁淫?”白风指着她道。 花玉树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她没听过什么禁酒禁赌禁淫,那是什么鬼,她不知道。 白风耐心地跪下来,那双汇集星光的眼眸,此刻正凝视着她,他说:“那我现在就告诉你,穹萼宫不许喝酒,不许dubo,不许淫乱。” 花玉树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但也在认认真真地听白风讲解,可她还有些不懂,皱起眉头相问:“何谓淫乱?” “淫乱就是......”白风看着花玉树现在这个样子,她都醉的不清不楚,跟她说这些她能懂吗?而且她年纪那么小,根本未经情事,又怎么会知道什么是淫乱。 白风在想可以防她喝酒dubo,就是不必防她淫乱,看她这个样子,再过几千年也不会懂。 “今日之事念你初犯,我就放过你。”白风很仁慈地放过了她。 花玉树看着白风离开,自己也放松地往后一躺,睡在了地板上。 第二天早朝,花玉树没有去,吃了两坛天后的酒不是那么容易清醒的,天君正要派人去查花玉树为何不去早朝时,白风立马出列,给花玉树请了一个假。 “雨神去北海有件公事,暂时赶不回来。”白风是一个从不说谎,刚正不阿的神仙,他说的话大家都相信,天君也信了。花玉树就这样逃过了一劫,没有被追究错误。 泽圣宫,白风把花玉树的工作也一并安排了,并且默默地替她去做了。 穹萼宫的花玉树还在乎乎大睡,元元和宝宝把她扶到了她的寝殿,这一醉,睡了整整三天。 花玉树醒过来的时候,她是被白风抛进了水里。睡梦中落水岂止狼狈,简直魔性。 她在池中挥动手臂,哗啦华啦地拍着水花在挣扎,嘴里不停地喊着“父君快跑啊,途山走水了。” 元元和宝宝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花玉树此时的窘境,白临风坐在一把交椅上,看着水里挣扎的花玉树,他倒想看看她的嘴巴里还能说出什么厉害的句字。 “白风大人,救救我呀。我不会游泳!”花玉树睁开眼睛大喊。 终于清醒了,花玉树看看高高在上的白风,两眼放光。 元元提醒“大人,你站起来。” 花玉树哗啦地从水里站起来吓死她了,水的深度也就膝盖位置。 白风冷冷瞟了一眼,默默走开。 花玉树从池子里走上来,湿哒哒地去换衣服,元元和宝宝把这三天发生的事情都同她说了。 花玉树了然,但还是不敢相信,元元和宝宝就这样变成了美丽俊雅的少女少男! 泽圣宫 面对桌上堆放整齐,字迹工整的批示,花玉树愣了一会儿,这就是她三天没有工作,白风大人为她批的公文,而且每个地方布雨细节也都注在上面,多少水量,多长时间,非常精确,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花玉树投然感动的目光,看着认真作事的白风大人。 白风做事快,而且精准无误,此时的他正将全部工作布属好了,仙官围在他的身边,替他抄录呈上天君过目的账本。 这样看白风,还真是长得迷人可口,花玉树抹了抹嘴唇,她身边的仙官突然轻咳一声:“大人,口水。” 花玉树回过头来,白白地送了仙官一记眼珠,仙官埋下头,不敢再惹她,谁叫她是神呢? 白风事情办好之后,他起身走到花玉树的面前“安排好了吗?” 花玉树看着桌上被他翻成一团的文件,笑了笑:“好了。” “走穹山一趟。”白风走在了前面。、 花玉树还不知是所谓何事,旁边的仙官提点:“今日穹山有大风暴雨,大人还不快去?” 花玉树几乎是飞着走路的,这么长的时间,她只是布过些毛毛细雨,还没真正的使用玄水珠干暴雨这么拉风的大活,想想就很激动,而且还从未同白临风一起去哪处同时布风施雨。 第一次同白风大人出去办事,花玉树可激动了,她跟着白风的后面,一直在说:“请多多关照哦。” 白风性情冷漠,除了公事谁也不想关照,他没有说话而是先一步飞走了。 花玉树是个路痴,从小到大也只是在途山拐来拐去,远方没去过。 所以,白风走后她没有追上,结果就迷路了。先不说此行耽误了布雨,就拿她不小心掉进了凤族,还砸在了凤族太子的床上这事,这一壶就够她喝的了。 花玉树从软软舒适的大床上爬起来,看着身材非常棒的漂亮男子和一群身着白纱的漂亮女子缩成一团,她的鼻血不由地流了出来。 十五岁了,没见过这么香艳的场面,这着实是她的第一次。 那男人朝她走了过来,一把捏起她的胳膊,嫌弃的眼神从她的脸扫到她的脚,最后大吼一声:“是谁送来这么丑的干豆角?是谁想着死?” 花玉树被男人扔下了床,仅接着大门被推开,一群披着金羽毛的士兵进来把花玉树拖了出去,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那句又丑的干豆角到底是什么意思? 的确,她没有胸,没有肉,身高也不够,凤族的太子看到一个发育不离的小姑娘,肯定是提不起兴趣,别说兴趣,看到她直接扫兴。 花玉树被扔出了金芒城,外面妖魔横行,他们都觊觎凤族的灵力,每日每刻都在城外徘徊,花玉树被扔出来之后,又被一只大鹰叼着走,整个过程只能用惊险刺激来形容。 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叼到什么地方?花玉树也不再尖叫,淡定地乘风而去。 突然,大鹰惨鸣,一滴血落下来,花玉树用手抹了抹额头,发现是血。 啊! 她被大鹰放手了,看样子是要被扔进大海溺死了,花玉树也没有哭,毕竟她很坚强,想想接下来又会遇到什么大乌龟把她托起来,这种想象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她就这样安慰着自己。 只见天空飘下白衣人,他冷静俊雅,一只手腾地挽住了往下跌落的花玉树。 花玉树笑了笑:“我就知道白风大人不会丢下我,出现的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 白风盯着她的不惧不怕的眼神,倒也好奇她的心思怎就如此之大? 他们落在了穹山之顶,这里仙雾缭绕,山下一片繁茂。花玉树在地上走了几步,觉得自己四肢什么的都挺健全的,还好此次冒险没有受伤,不然丢了途山的脸。 花玉树转回去拍了拍白风的肩膀,白风突然一愣,差点就要抵手与她打起来。花玉树的脸色也是一惊,她忙说:“不要这么紧张,我无意冒犯,只是想表达一下谢意。” 白风背过身去,没再理会花玉树。 白风拿出自己的凝风珠,施上自己的法办,将它推天半空,此时风云变色,狂风乍起。 花玉树也干紧掏出自己的玄水珠,也以自己之力推向半空,再细细地波动指尖,以是灵力和法术操控它的节奏,雨量可大可小,全在她指尖的算计中。 二人静静地站在山顶,看着风珠和雨珠缠在了一起,而他们只能看着,无事可做,这风雨应该会持续一两个时辰,花玉树觉得无聊,便从自己的兜里抓了一把坚果出来。 白风瞪大眼睛,他没有想到花玉树会是这样的花玉树。 “来,这是刚才我掉进金凤城时,在太子公里顺手抓了一把。”花玉树也不怕自己的脸皮厚,当时被扔下床的时候还是一脸懵然,不过被侍卫拖走的时候,她很机智地抓了一把坚果,她在想,如果那是她成神之后最后一顿食量了呢? 白风未理会她,对于她的热情,白风也全当没有看到。 花玉树一个人蹲下来继续吃,这凤族的坚果还是可以的,比起天宫吃的那些鲜花粉饼之类的东西味道好太多。 突然,一颗松子卡住了喉咙,花玉树手指一握用全部之力将想把卡在里面的松子弄出来,结果用力太猛,玄水珠倾盆大雨往下倒,瞬间就冲垮了一座山。 白风站起来,立马将玄水珠收回来,为了强行收回玄水珠和凝风珠,生生地被两珠之力击伤了脏腑。 千百年来,白风处事从未有过差错,这一次倒是被这息拖人后腿的花玉树给破了例。 白风的嘴角溢出了丝血,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惨白,那丝血挂在嘴角,不言不语不闹不骂的他,显得更加娇艳。 花玉树上前扶住白风,她第一次很认真地说出:“对不起” 第八十四章 梦里姻缘多笑话 白风推开了她的手,一个人走在了前面。 花玉树看着倒塌的山,洪水之中浮出一副棺材。她纵身跳下去,扔出一条仙绳将棺材捆住,可是洪水太猛,她根本控制不住,差一点自己也跟着棺材一起冲走。 白风终是面冷心热,她在背后用将拖了花玉树拽了回来,连棺材也拖了上来。 “你了除闯祸就不会点别的?”白风终跟她说上一句话了,从走出泽圣宫到穹山,这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也只是同她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已。 花玉树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不想再同白风争吵,那样做根本没有意义,不管怎么说,白风也救了自己。 她上前推开了棺才板,间发现里面躺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身着天宫的羽衣霓裳,从她的的头饰来看,还是位天族贵女。 “这是谁呀?”花玉树抬起头问身后的白风。 白风走来看了一眼,脸上并不惊怔,只道:“把她扔下去。” 花玉树愣了一下,她抓紧了棺材边缘,不许白风这么做:“为什么呀?” “天族的事情,你不该管。”白风冷冷地说,然后将花玉树的手拉开,一腿便将棺材踢下去。 花玉树看着棺才里的白衣女子掉下穹山,下面是红色的洪水,而那个女子,好像突然就睁开了眼睛,还冲她微微一笑。 好美啊!是幻觉吗? 那女子美丽的容颜最终沉没在了水底,消失不见。 花玉树连忙抓住白风的袖子,她生气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天族的人不知道死者为大吗?对于一个死了的还这么漂亮的女人,他们的行为也实在太冷漠无情了。 “你可知道在我们途山,哪怕是死了一只老鼠也会举行庄重的葬礼,那是对死去的灵魂一个尊重。”花玉树就是说实话而已,在途山确实如此。 “无理取闹也该够了,别忘了你是雨神。”白风转身就走。 花玉树愣住,这算是被教训了? 她再看了看洪水,底下的女子到底是谁?莫非白风知道她的身份? 穹萼宫 花玉树瘫痪在椅子上,元元给她倒来了水,宝宝给她捶着腿,这日子简直不能太享受。 “嗯,总算不辜负我平日里对你们的宠爱。”花玉树表扬着他们。 元元的手突然一抖,一碗水都倒在了花玉树的脸上,她知道自己做错了,连忙用手护住了脸,急道:“对不起大人,你要打就打,千万别打脸。” 宝宝见此,着实是为元元急了一把,结果着急就忘了双手力度,用力猛地一捶,花玉树只听到骨折的声音传开,疼痛让她突然弹坐起来,汪汪落泪。 宝宝也跪了下来,他还没有发现自己把花玉树捶到骨折的事,而是替元元求情:“大人,元元向来笨手笨脚的,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吧。” 听完宝宝说情之后,花玉树只想再晕一会儿,她没有见过这么坑人的队友,宝宝好意思说元元笨手笨脚,他那手下得真是生如泰山,花玉树不敢劳烦二位元宝,哭着说:“走开,给我走开。” 元元和宝宝灰溜溜地走了出去,花玉树擦干了脸上的水,再慢慢移动自己骨折的腿,她怎么指望蠢萌蠢萌的熊猫能伺候人? 这日天光绚烂,彩云织锦,一片霞光,花玉树办完公事就准备四处逛逛,突然就被人从背后砸了棒,等她回过身时,只见绿珠举着一根白萝卜再朝她脑门一挥,顿时眼前漆黑一片。 花玉树心想,好一个绿珠,竟敢背后偷袭她,下次一定要十倍百倍的叫她还回来。 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拖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四周比较吵闹,她想努力地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真是一个怨气极深的地方,光是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花玉树感觉身体被人放在地上,随着便是被人用一踢。 “扔下去!” 花玉树咬了咬牙,这个绿珠真是狠心,她想把扔到哪里?是凡间吗? 突然,身体放空似的下坠着,周身戾气缠绕,伴着一又一声幽怨的叹息传入耳边。 “阿卿,为何骗我?” 涓涓流水,纷纷落花,他捧着她的脸,压低了声音“骗我是会死的。” 她灿烂一笑“那就让我死吧。” 此刻的落花缓缓飞升,恍若时光倒流。万物宁静,整个世界仿佛只有簌簌的绽放声,繁花似锦,带着腥甜的血香。 “阿卿!” 一声凄厉的咆哮惊醒了混沌中的花玉树,漆黑的眼眸唰地睁开。 诡异的是,她竟然衣衫凌乱...甚至浑身血淋淋地趴在澡池中。 “难道是没睡醒?这是……”胸口下面有个血窟窿! 刚刚醒过来的花玉树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一个有头没脸的人在照顾她! 没…脸么。 为什么每次睁开眼睛都像没有睡醒?所见的一切都值得怀疑人生。 “小祖宗,你可算醒了!”没脸的人扑上前! 花玉树坐在床头,盯着她!因为没有脸,所以不知道她的表情是什么? 没脸人说“小祖宗你别这样!男人就是消遣的东西,咱们大不了再去抓几百个回来,每天换着玩!” 花玉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没脸人。 抓男人?几百个?换着玩! 她花玉树竟是这样的人? 言归正传。 “你这脸是真的?”花玉树伸手在她没有五官的脸上揉捏! 没脸人突然捉住花玉树施暴的手,急道“小祖宗,我经不起你蹂躏,你要是心痛难受想发泄,我这就去召集魔丁把人间俊俏的公子全部抓来!” 她还真是说走就走诶! 过了一日,魔门来了许多的俊俏公子,可是,他们很愤怒,勇敢点的会拿刀子刺她,软弱点的直接崩溃到哭! 花玉树像个土皇帝,傻傻地坐在上席,平静地,一脸吃饱撑着的样子看着他们胡闹! 折腾了一天,她终于搞懂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她是大魔王的女儿,被魔道的人奉为魔门魔祖,是个心狠手辣,肆意妄为的女魔头。 至于她为什么不记得这件事,这要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她抓了一个漂亮的男子,二人在魔门里风花雪月相处了整整三年! 直到半个月前,那个男人突然离开。而她离奇受伤,还中了剧毒,醒来后就失忆了! 花玉树平静的喝了杯水:“所以说,我其实是失恋了,受了情伤!” 没脸人猛点头认同。 花玉树生无可恋地望着下面那些俊俏公子,道:“就算我被甩了,也不要随随便便降低我的标准。” 无脸人愣住,她想了想,说:“可是小祖宗以前就这标准!” 花玉树当时就想一掌拍死她,可她忍了,喝了口水消了气后又平静地问:“给我说说,如今正道谁最厉害?” “玄都帝神白冷君。”无脸人想都不想就点了一个大名。 花玉树不以为然地喝了口水问:“有多厉害?” “很厉害!我们小魔丁只要闻到他的杀气,十里之内就会爆肝身亡!”没脸人绘声绘色描诉那人强大可怕! 花玉树直接拍案定下:“我要嫁给他!” “小祖宗,我还不想死,求放过!”无脸姑娘怦地跪了下来,两泪纵横。 “为什么?”花玉树不解。 “正魔之间,向来只有你死我活!小祖宗要惹白冷君就如玩火,小人怕死,呜呜呜” “你连眼睛都没有,哭给谁看!”花玉树弹弹手指“起开,我要去求婚,别碍我!” 花玉树巴巴地跑去求婚,结果白冷君没有看到,倒被玄都的十大门派追着打。她一气之下把三大掌门抓起来,放话白冷君携婚书来魔门换人! 原本只是想打脸报复渣男甩了她,然后搞点事情提升自我价值,一切行为点到为止…… “我以为他有骨气,对我宁死不从!”花玉树捧着婚书沉默片刻,含泪道“你们说,我能悔婚吗?” 花玉树万万没有想到,白冷君居然派了玄都五位大人物前来递送婚书,这排场很给面子啊! “当然不行,我们是讲信用的魔头!” “退缩等于打脸,大人三思!” “万万不可,白冷君就等着大人您认怂呢!” “这么好的男人,这么好的条件,大人必须嫁!” “大人,区区一个白冷君,我们不怕他!” …… 七嘴八舌的回答,已然将花玉树推上风口浪尖,回不了头。 冬月初三,魔门魔祖花玉树与正道之首白冷君大婚! 有趣的是,这件事居然让魔道和正道的人纷纷笑掉大牙! “坐等打脸。” “看谁先怂!” “真是一位拼命洗白自己的女魔头!” “来来来,大家赌一把,看看究竟是白冷君先死,还是魔祖大人先死?” 于是,花玉树和白冷君的身价暴涨到了九万万金珠! 玄都城 一群白衣翩翩的仙人站成两列,一个个面色沉重,花玉树一渡以为自己去世了。 更糟糕的是,她下了花轿,只见大门前站了个老头,一身白衣,有点仙风道骨! 花玉树琢磨着,不要告诉她白冷君就是这个糟老头! 她当时就想悔婚认怂。 老头察觉花玉树异样,便说“夫人,上主有事不能相迎,还望夫人自行移驾!” 还好他不是白冷君!说起来,这个白冷君还真是让人期待! 作为玄都城的帝神,需要管辖玄都十大仙门世家,在东州的地位算是仙府居首! 传言,白冷君长得俊雅清正,母亲是东海鱼妖,父亲是九天之上的神君,打娘胎起,就有好几百年的道行了! 这样厉害的夫君,花玉树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浑身带光。 不知是仙门世家对成亲之事不太讲究,还是对她这个魔门之女不太重视,她下了花轿,就直接进了洞房。 这洞房真简单,简单到一张桌几,一张垫子,一幅流云挂画!一盏香炉,一壶一茶!缕缕素纱垂缦! 为何缺了床? 新婚之夜莫非要滚地板? 想到这里,花玉树老脸一红! 花玉树回头看着面容精致,一身素衣的漂亮少女,说她是侍女,可这穿着打扮也太有存在感了! “确定没有走错地方?”花玉树问。 少女黑着脸,显然不是很喜欢花玉树,回话的语气也极其冷漠:“你要是不喜欢,可以马上离开。” “哎我说小姑娘,你.......”花玉树很想教育她。 小姑娘立刻打断她的话:“我有名字,李青未,是十大仙门世家李氏一族的长女,自小便跟着上主学习仙道。” 花玉树聪明睿智,这李青未强调了自己与白冷君从小相处,肯定是什么青梅竹马的老套梗,不然,也不会这么冷漠的对待她了。 “你喜欢白冷君?”花玉树凑到她耳边问道。 果然李青未耳根一红,未等她狡辩,花玉树又说:“只是...竹马要成婚,新娘不是你。” 李青未的脸色惨白,她紧咬着唇,却无法回击花玉树带来的奚落。 “夫人若有事,就找素鸾素云两个丫鬟,青未告辞。”李青未脸色很不好,留下两个丫鬟就走了! 看这情形。多半是被花玉树气的! 素鸾和素云都很害怕,毕竟与魔祖待在一起,唯恐变成尸体被她操控! 花玉树就算想和她们聊天,她们也不敢,关上房门就在屋外抱一起发抖。 花玉树看着窗外抱成一团的人影,不免叹息“我是写着生人勿近还是长得凶神恶煞……” 是夜,花玉树已经想好了一百种接见夫君的方式。 然而,见面之后她连一招半式都使不出来! 因为她不小心睡着了! 花玉树趴在茶几上,感觉腰间被什么硬物狠狠一撞!她猛然睁眼,发现一袭白衣,清隽端雅的长发男子立在眼前! “你毫无警惕,难道不怕被我杀了!”白冷君淡淡开口。 花玉树揉揉眼睛,心想:这么好看,气质不凡的一定是自己的夫君,她伸了懒腰,笑道“新婚之夜说什么杀不杀的,晦气!” 接着,她换了一个舒适且慵懒的姿势,明亮的眼眸锁住白冷君俊俏的脸,她盈盈笑语“咱们还是想想,晚上怎么睡觉?” 第八十五章 人前戏 白冷君没再说话,他很冷静地走到一旁打坐,老僧入定的样子,实在不解风情。 花玉树凑到他面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夫君挑的还是很有眼光的! 她笑着问:“夫君,你喜欢我吗?” 白冷君没有理会,花玉树不以为然。 “虽然我逼婚在前,但我相信,时间长了你会喜欢上我!” 白冷君忽然睁开眼睛,说起来,这桩婚事还真是让他有些委屈,不过,又感觉很满意。 花玉树退后,端端正正坐好,她认真道“你要是没法喜欢我,也不用为难自己。明天把我休回魔门便是!”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帝神的困扰。 一束无比清冷的目光落在了一脸较真的花玉树身上,白冷君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故淡淡道:“对你来说婚姻不过儿戏,但对我而言,你既嫁给了我,这一生便是我的人,就算死了,也是我白冷君的鬼!” 花玉树冷不防地颤粟起来,这个白冷君给了她森冷恐惧的感觉,有些过重的精神笼罩叫她吐不过气。 她有意躲闪白冷君的冷魅双眼,却被他抬手一握,提到跟前,咫尺相距,彼此的温润呼吸萦绕其中,紧密地缠在一起!很是撩拨。 “招惹我的人是你,此生若是想要摆脱,除非…我死。”白冷君松手,闭上眼睛,徐徐话音,有着一层灵魂禁锢的深意。 花玉树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了,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时,她居然是趴在桌上睡了一夜。至于白冷君,早就不见了踪影,素鸾和素云诚惶诚恐地进来侍候她梳洗,便请她同白冷君一起吃饭。 花玉树满怀期待的跑去吃饭,却发现一件令人非常痛心的事,桌上的菜全是绿的。 她围着桌子走了一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的菜式,她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这颜色我不喜欢!”花玉树说。 白冷君提起筷子,也不作答。 花玉树气乎乎地坐下,提起筷子见机行事,白冷君往碟子中一落,她就立马扑上去,按住他的菜。 “夫君,我要吃肉!” 白冷君终于抬头,直视故作可怜模样的花玉树。 “来人,给夫人上肉。”白冷君语气淡淡的,谁会晓得这是一把温柔火。 花玉树收起自己的筷子,笑魇如花,感觉自己被宠着一样。 饭后,十大门派的掌门都去了通云阙,白冷君作为玄都的帝神,自然也被请了去听故事。 花玉树没事儿正好逼着素鸾和素云二人带她去玄都城转一转。 玄都城很热闹也繁华,俊男美人也是多不胜数,花玉树是个喜欢美好的人,见到美人如云,心都飘花了。 但凡遇到什么新奇的玩意,总会停下来玩赏一会儿,见到那抹了粉的男人,她也会多看几眼。 “素云,这男人好看吗?”花玉树笑着问。 素云埋着头哪敢看什么男人,被花玉树问话,浑身都在抖。 “素鸾,你说呢?”花玉树又问左侧的人。 “好,好,好看!”素鸾的舌根都在颤抖。 “可我觉得,再漂亮也及不上我夫君美貌的万分之一。”花玉树得意地说着,顺便牵走了货郎手上正吆喝的一只狼头面具,活沷乱跳离去,像个天真的少女。 素鸾和素云猛咽了口唾沫,互相看了一眼,心道:“真是一个傻白甜” 这时,一群白衣胜雪的漂亮女子自人群中冲出来,来势汹汹,气势逼人。 花玉树还玩着狼头面具,可她发现这些女子将她围住,应该是来找她算账的。 她慢慢收起脸上的面具,一双冷魅的眼眸渐渐漆黑,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呀,这么多美人!” 这时,一个长得有些彪悍的姑娘上前,气冲冲的像要干架,她瞪着花玉树,喝道:“女魔头,你初来乍道就敢欺负我的师妹!今日,我要给你一点教训!” 呵,从来都是花玉树教训别人,哪轮到这小贱人撒野? “既然知道我是女魔头,那有没有人告诉你,我花玉树......可是很暴力的!” 话音一落,花玉树反手拔下玉簪,落地形成鞭子,只见一堆冰渣,一团烈焰,轻轻挥开便将彪悍的姑娘扫出数仗之外。 素鸾素云和在场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这出手实在是暴力! 白衣姑娘们纷纷前去搀扶,一个个目光怨毒地看着花玉树,她们现在可谓是敢怒不敢发。 “大师姐!”李青未自人群中奔过来。 花玉树了然,原来这些姑娘是为李青未出头。 说她欺负李青未?这话要从何讲起?花玉树自己都不知道,若说昨日那番话便是欺负,那她今日所为,岂不是......辣手摧花! 李青未气愤地朝着花玉树走来,那精致的五官,就连生气都惹人爱。 “花玉树,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便是,你伤我师姐,我是不会罢休的!”李青未五指轻轻一甩,便将她的青剑祭出来,攻击的动作非常灵快,一闪就提剑冲了过去。 花玉树一动不动,手指却握紧了鞭子,她要是真的甩出去,怕是李青未没有活路。 她想,要不看在李青未长得漂亮的份上,受她一剑无妨。 万万没有想到,当李青未的剑刺过来时,她不知是脑子坏了,还是鬼附身了,剑锋回转,竟将自己的脸划出一道可深可浅的伤口。 当下便见鲜血汩汩流下,细皮嫩肉这样一伤,就更让人心疼了。 什么?自残? 仅接着,她就自导自演地惨叫一声,然后扔了手中的剑,再优美地跌在地上,半卧半躺很有分寸。 “啊,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李青未捂着脸,悲痛地喊叫着,眼泪也跟着一串串落下。 花玉树一脸吃惊,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究竟干了什么?自己好像一直站着不动,什么也没有干吧! 身后传来一个老头紧张的声音“未儿!” 花玉树转身一看,原来是昨日站在门前,害她以为是白冷君的老头。 他叫李启峰,苍叶门的掌门,也是十大门派女弟子最多的一个,这都是因为他生了一位宝贝女儿,不巧的是,他女儿就是李青未。 除了李启峰,后面还有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最有脸的人物,当数她的夫君白冷君了。 花玉树明白了,李青未这个蛇蝎美人是在陷害她。 离间别人夫妻和睦的小贱人,最让人讨厌! 李启峰看了一眼花玉树,又再看了一眼白冷君,他的意思就是要白冷君教训花玉树替他女儿主持公道。 花玉树心想,这下子肯定会被休了! 好激动。 赶紧跪着李青未成全他。 …… “夫君,我,我......”花玉数收起鞭子,握着一张狼头面具就朝白冷君走去,她想说,她无话可说,但求夫君休了自己。 白冷君冷冷清清地打断她:“妻有错,夫之过。” 花玉树瞪大眼睛,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白冷君便已朝着李青未的方向走去,只见他修长皙白的手指惊显血晕,一滴血珠从指尖滴落,正好晕在了李青未脸上的伤口处。 厉害的是,李青未脸上的伤口自动愈合了。 “回去,我会差人把陈国的圣水珠送到苍叶门作为赔礼。”白冷君出手大方到令人震惊。 李启峰连忙双手叠起鞠躬:“上主,此事乃青未年纪小不懂事,她冲撞了夫人,受夫人教训也是应该的。” 咦,这转变快到让人眩晕。 白冷君看着李青未惊恐的眼睛,褪去外表的冷漠温柔道:“青未,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以后切不可再冲动了。” 李青未激动的眼泪都落了下来,狠狠点头。 “青未谨记上主的话。” 白冷君复又回头,看着人群中最惊艳的花玉树,脸上淡淡的表情,不悲不喜,叫人好难琢磨。 “玉树!” 那是白冷君第一次亲切地唤她名字。花玉树忽然一怔,不知如何是好! “跟我回去!”他说。 花玉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滋润了一样,那种感觉很奇妙。 她浅笑着向白冷君走去,不顾别人怎么看,手很自然地牵住了他的手。 可惜,他并没有半点感觉,从头到尾就像按着戏本表演一般。 她同他说:“我没有伤她,你信不信?” 他没有回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信我了!” 她举着手里的狼头面具,顽皮地放在脸上比划,还对着白冷君狼嚎一声:“怎么样,怕不怕?” 他无动于衷。 “嗯...你不说话,我当你怕喽!” 她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诶,你的手好冷,以后多给我暖一暖!” 婚后的花玉树翻遍了整个白府也翻不出一张可以供两个成年人翻滚的大床,于是她招来了小魔丁,吩咐他们办一件大事! 事情大到如此,她说“我要一张大床,越大越好。” 小魔甲说:“大人,白冷君穷得连张床都买不起,我们还是回去吧!” 花玉树剥着花生,边吃边说“别废话,给我去找床。” 小魔乙问:“大人,听说床大不暖和。” 花玉树拿着一颗花生笑了起来:“要是床太小了,我怕打起来的时候,不是他滚就是我滚!” 小魔丙摸摸头,呆呆地说:“大人,我咋听不明白呢?” 花玉树将手里的一抓花生塞到小魔丙的手里,重嘱:“乖,去找一张大床来。” 只是半日的功夫,玄都城的人们就在疯传:一群小魔丁抬着一张巨大的不知为何物的木件,正往白府徐徐前进。 白府的人见势不妙,连忙去找白冷君。 等白冷君赶到时,花玉树正琢磨着院子里那张可以躺下二十人的大床,到底如何搬进房中置落? 花玉树旁若无人的趴到床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她以不同姿势在上面演习滚床。 画面极度尴尬,白冷君一只手扶起回廊下的支柱,差点吐血! 跟在他身后的李青未也一脸震惊,不知花玉树在干嘛?是在表演腹痛?博取同情? 花玉树看着天空,双手双腿摊开,惆怅地长叹:“这和预想中的有些差别!” 十几个小魔丁看到白冷君,吓得身体僵直动弹不得。素闻白冷君的斩月剑非常厉害,剑刃所掠之处,血流成河,其剑气可达十里之外,妖魔闻之即死。 “大人......救我!”小魔丙哭着说,可是身体不敢动,更可怕的是,他连眼珠都被白冷君的气场所左右。 花玉树坐起来:“谁?” 白冷君已经走到床边,清冷的眼眸已经盯了她很久。淡淡的气息萦绕着,令人闻着醒脑,嗅着提神。 花玉树笑了笑“夫君,你来的正好,快想一个办法弄进去!” 她拉起白冷君的手,笑容天真,丝毫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到底谁尴尬呀? 白冷君轻轻挣开她的手,冷冷道:“修炼之人,无需床榻。弃了吧!” 花玉树不依,复又抓住白冷君的手:“我需要。” 白冷君看着自己的手,这次花玉树抓的更紧,轻易挣脱不掉。 花玉树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说“以后我还要给你生儿育女……床,很重要的。” 白冷君神情有些异样,也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最后就说了一句:“等我赴过离山山主的回春宴回来就给你置办。” 花玉树一听高兴起来,便让小魔仔把院子里的大床哪里弄来,便哪里弄去! 花玉树紧牵着白冷君的手,笑盈盈地问:“离山山主的回春宴是不是有很多肉吃?能不能带我去见识见识?” 白冷君边走边说:“他们不太喜欢魔门中人,你去了怕是要受他们欺负!” 花玉树翻了一串白眼,小声喃喃:“确定是怕他们欺负我,而不是怕我欺负他们?” 白冷君没有说话,沉默就代表是喽。 花玉树说:“夫君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做出让你丢脸的事情!” 白冷君想了想,说:“那倒不是,这离山山主请的人都是资历不浅的神仙,他们人多势众,你肯定讨不到便宜!” “我有你啊,你是我的夫君,是我花玉树的天,你会罩着我的是不是!”花玉树笑得更加可亲,她说的都是真的,白冷君也无法可说。 就算没有爱情,他们至少还是名义上的夫妻! 就在白冷君同花玉树进屋时,身后的李青未突然道:“上主,夫人召唤魔丁入我玄都,这可是犯了禁令!” 第八十六章 戏风 花玉树松开了白冷君的手,望着李青未那青绿青绿的脸,这分明是吃醋找麻烦。 “可我没有伤人。” “正魔之间早有界限,夫人逾越,就是大错!”李青未的言辞掷地有声,她就是想跟花玉树过不去,气势非常的强,仿佛她就是这里的法度一样。 “我夫君都还没说什么,你就定我大错了?”花玉树冷嗤。 白冷君终于被拉出来挡箭,左右不过他的一句话,这件事情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既然没有伤人,此事就此作免!” 花玉树跟着白冷君进了屋,留下一脸不甘心的李青未。 白冷君前去赴离山山主的问仙大会,花玉树被留在了玄都,每日除了吃就是喝,天天都盼着自己的夫君归来,也不知道要到哪一天才能把这个便宜夫君扑倒办事儿。 这几天,她天天都在问那些情场得意的人士,希望能够找到一些可以对付白冷君的办法,可是她听到大家的建议后都。 李青未偶尔也会来闹事,结果都很理想地让李青未灰着脸离开。 魔族的人都竖着大拇指,表示服气,花玉树自己也认为相当服气的。 等着夫君回归的日子可真慢长,花玉树调整了三百六十个等待的姿势,没想到自己竟花痴到了这么可怕的境界。 白冷君回来的那天,好多仙门的男男女女都来玄宫,还摆了大宴。 宴席设在了正玄尚宫,离花玉树住的地方有点元,筵席还没有正式开始,各位仙家就在自由的交流,有些漂亮的女仙辈靠一起,望着白冷君的那个方向,娇红着脸,遑论别人的家事。 如果花玉树来晚一些,怕是听不到这些精彩的对话了。 有女仙说:“白冷君那样尊贵无双的神仙,怎么就娶了一个女魔头!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 “别说了,我这心里也难受。” “听说那女魔头也会来,那天我远远见过一面,长得真丑!” “很丑吗?” “是啊,和白冷君站在一起,真是罪过!” 花玉树的嘴角抽了两下,她一只手揉着旁边的假山,结果用力太猛,假山轰然爆炸! 假山前面围成一群的女仙辈吓得仓皇而逃,惊动了整个宴上的仙人齐齐看来。 花玉树非常淡定地抖抖裙摆,望着人群里最惊艳绝绝的白冷君。 果然是夫妻,出现这种让人心脏暴击的事情,表现都是这么镇定。 女仙辈望着她,受到惊吓后便想找人出气一通。 未等花玉树上前找麻烦,便有黑衣女子怒道“你是何方不受家教的女子?” 花玉树左看右看,黑衣女子对着的方向没有其他女人,想必这句没有家教的女子,十有八九就是骂她的! “那么你又是何方不积口德,没有教养的女子?”花玉树上前,不急不燥,极为平静地回她一句过去。 仙辈脾气不好,被花玉树如此一问便要大怒,甚至想要动手,花玉树立马凑过去,凌厉的目光逼得女仙有些压迫退缩。 花玉树压低了声音道:“你说我丑。”此时,她的纤纤巧手已经慢慢扶到头上的一根玉簪,就在她拔出簪子的刹那,语气也更为霸道:“当着我说便是!” 哗! 玉簪化作鞭子,一火一冰,轰得一旁的仙人脸色大变,女仙辈们个个花容失色,站在花玉树正面的黑衣女仙更是一动不动,傻傻的望着她。 花玉树抖抖鞭子,又道:“你丑且不论,单是喜欢在别人背后议论是非,就已经欠抽!” 女仙不敢狡辩,担惊恐惧的双眼时时看向花玉树的手中玄鞭。 花玉树像个纨绔轻松道:“我呢?名声向来不大好,可能兴致来了就会吊打一两个仙家的人高兴高兴!” 后面的女仙辈大概是猜出了花玉树的身份,虽说在这离山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但是真要惹出点事儿,怕是以后的名声会不好。识相的,便笑着上前赔礼。 “姑娘想必就是魔祖了,失敬!” 花玉树冷漠脸,显然不太满意这种赔笑的调调,她说“姑娘我已经嫁作人妇,是白冷君的夫人。” 女仙辈们一脸尴尬,却不知如何将话圆回来,花玉树自然也懒得理会,她的眼睛已经望着白冷君的方向。 那边的神仙一个个交头接耳,有的更是直接同白冷君说:“此女嚣张悍猛,真是为难白冷君了!” 白冷君很是淡定,他并不觉得花玉树给自己惹了麻烦,也不觉得她刚才的行为丢了他的脸。 他喝了口茶,便将那温柔缱绻的目光投向花玉树。 花玉树了然,夫君是在召唤她!她收起鞭子将其别在发中,走的时候还不忘再提醒一下身后的女仙辈:“魔头终究还是魔头,别心存侥幸我会手软。” 女仙辈面色难看,却不敢驳回半句。再怎么有理儿,都敌不过人家魔祖的气场。 花玉树来到白冷君的面前,旁边的仙人自动退出五米之外,花玉树也不介意,谁叫她威力太强,生人难近。 白冷君说:“你刚才毁灭的假山值一万金珠。” 如此平静的语气,花玉树都不敢想象这是在告诉她,她欠债了! “哦,然后呢?”花玉树坐下,接过白冷君为她倒的茶。 “你得赔!”白冷君还是很轻松淡然地告诉花玉树这么严肃的事实。 花玉树差点被一口茶水活活呛死,她放下杯子,瞪着大眼珠看着白冷君。 白冷君却不再与她对视,他放下杯子,花玉树干笑起来,她一把揽住了白冷君的脖子,小脸往上一蹭,差一点就亲上了白冷君的唇,她眯着眼巧笑低言:“你我夫妻一场,本是同体,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 白冷君眉头一皱,看着近在咫尺的花玉树竟有些心动。 突然,门外走来一身玄衣飞扬的男子,长得那叫玉树临风,我见疯狂。他边走边笑边说:“没有想到魔门与玄都已然联成姻亲真是可喜可贺,如今魔祖可以归身正道,实乃天下苍生之福!” 花玉树的脸刷地黑了下来,这个人是谁呀?讥笑她没有出息吗,果然她与白冷君的婚事成了正魔两道的笑话。 众人见了男人,都起身恭敬地拜了一拜,唤他风神。 他是风神? 风神? 为何听到风神两字,花玉树觉得脑子被驴踢了一样难受? 坐在旁边的白冷君也有同样的感觉,觉得自己在做梦? “风神此言差矣,所谓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魔道是道,正道是道,何论不同?况且我与夫君联姻,实乃两相悦,没有半点山主说的归身之意。”花玉树当着所有正道的仙辈说出这样一番话,侃侃流利的字句,未显半点心虚。 她想,她还没有做出祸害天下苍生的事!怎么嫁给了白冷君就成了天下苍生之福? 白冷君也吃了一惊,他的妻子果然是有些见识的。 “对,都是修道之人,正魔之间亦是道友。”风神的智慧就在于他会圆滑。 众位仙辈虽是表面笑着,心底却是歧视魔道。 筵席过半,白冷君越看越不对静,越来越沉默,最后他把花玉树拉起来:“跟我来一躺。” 花玉树多喝了两口酒,然后跟着白冷君离开了宴席。 芜花殿,花玉树踉跄地走了进去,只见白冷君背对着她伫立着,这个禁欲白穿在他身上实在是太好看了,看到到她就想上去抱一抱。 “夫君!”花玉树突然抱上去。 白冷君没有推开她,而是缓缓转身:“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花玉树一愣,这声音好熟悉,似在哪里听过。 她抬起眼看着他,没错啦,此人虽像白冷君,却又不像。 “夫君,我是你的夫人花玉树呀。”花玉树笑眯眯地又紧紧地扣紧了手指,将白冷君拥入怀中。 “你跌进了屠魔塔,这是别人的心魔。” 花玉树松开后往后一退,这么美妙的梦境竟然是心魔,还是别人的? “你叫花玉树没错,但你来自途山,是新一任九天之上的雨神。”白冷君这样说着。 花玉树瞪大眼睛,种种回忆涌上脑,她想起来了,途山的花很香,途山的人很好,有一天,她握亮了试神石,荣登九宵的雨神之位。 “你是白风大人?”花玉树激动的眼睛湿润,她终于听出来这个人的声音了,他就是白风大人的声音。 “是我。” 花玉树呜呜大哭地来,再次将他紧紧抱住:“我就说嘛,怎么会有这乱我心神的男人嘛,是你变的呀原来。” 这波操作,花玉树不服。 “我听元元说你被绿珠推下了屠魔塔,情急之下便随你一同而来,只是我自己也在中途迷失了,跌下屠魔塔后我把自己当作了早已羽化的白冷君,在别人的心魔里被这般操控,若不是今天我见到了师父,也不会这么快清醒过来。” 白风的师父就是刚才说话有点讽刺的风神,长得同白风一样好看的男神。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花玉树不知道接下来又该如何,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有些事情你不知情,待我慢慢说给你听,接下来听我安排。” 花玉树很相信白风,她点了点头,只要是有白风在的地方就没有摆不平的难处。 白风告诉花玉树,魔门魔祖的真名没有人知道,但是,她曾把自己的容貌送给了自己的侍女阿卿,而她用着阿卿的容貌嫁给了麒麟一族的太子无恨,后来魔门被无恨太子扫平,真正的阿卿被剥了脸皮,而用着阿卿身份的魔祖是当时的太子妃,她们很恩爱。 可是后来,阿卿被喜欢太子无恨的仙女利用,夺回真正的脸皮待在无恨身边,而魔祖被压在了屠魔塔。 太子无恨为封印上古万魔之怨被阿卿偷袭在人间遇难,魔祖以全部修为震碎屠魔塔逃出同无恨大子一起陨灭。 “那日你在穹山之下看到的尸体是阿卿,她将自己葬在穹山之下,是为了守护她的主人魔祖。”白风提示道。 花玉树抱着头,懵了。 “到底魔祖是阿卿,还是阿卿就是魔祖?”花玉树自认为自己理解力能不会太差,可是听完白风大人的讲解之后,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智障了。 “阿卿是侍女,魔祖与太子无恨见过一面,深深喜欢,可太子无恨不喜欢她,于是她换成了侍女阿卿的脸嫁给了太子,而侍女阿卿在魔门假扮着魔祖。”白风大人在想,如果这都听不懂,他可能要考虑回天界同天君报告一下,雨神是个智障,简直拉低他的品格。 “可懂?”白风再确认地问问她。 花玉树猛点头,这次懂了,这就跟她平时看过的戏本差不多,这叫代嫁。 “可是现在我成了魔祖,我嫁给了你算什么回事儿?”既然魔祖对太子无恨动情,她这么心急地嫁给了白风不是有问题吗? 白风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因为总不能对着花玉树说,你可能喜欢我,而且是深深的那种。再说了白风一点都不稀罕花玉树对自己的喜欢。 花玉树一个人琢磨着,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是很有考究意义的,比如说,白风变成了帝神白冷君,他这么宠自己,难道没有问题吗? 现在整个仙界,谁不讨厌魔门的魔头啊,为何白风变成白冷君之后这么淡定,而且还欣然地接受了。 “大人,你是不是爱上我了?”花玉树突然有些一问,这是她心中的疑惑。 白风看着她,眼神好古怪,除了震惊还有些心虚,这个问题问的好,他自己也纳闷。 “胡说八道。”白风的反应很激烈。 “爱上我了就爱上我了,我又不会答应你!”花玉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高傲的不得了。 白风大人差点气吐血,天界几千年来,想嫁给白风大人的神女太多了,没有一个像花玉树这么不要脸的,还说她不会答应,感情她很受欢迎似的,白风就一点都不值钱似的。 “大人,你脸色不好。”花玉树就喜欢这么捉弄白风,她也不是什么傻白甜,刚才那些话她就是故意用来刺激白风大人的。 第八十七章 唇上幽香 “今夜就先歇息下,明白我再找到离开屠魔塔的办法。”白风转身离开,他看起来很紧张,现在连走路的步伐都显得很不同了。 花玉树站在原地看着,差点就笑出了声。 记得自己被扔下堵屠魔塔的时候,那种往下坠落的感觉,她总觉得白风大人的一番说词有漏洞,她又跑过去问白临风,绕过屏风,正好看见白风大人解开了衣带。 “大人,你不要这样啦,虽然我定力很强不会对您怎样?但是,您也不能这么直接地勾引我!”花玉树皱起眉头,说话说的特别委屈。 白风也吓了一跳,这个花玉树是不是脑子缺了自知之明? 他拉好了衣服,走向花玉树:“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说休息之后,你不能来打扰我。” 花玉树不依,她非常自然地挽住了白风的手,然后往他身上蹭过去,她就喜欢看白风禁欲破功的样子,她说:“虽然我们现在知道自己是在屠魔塔里的心魔里,但是在这里,你是白冷君,我是魔门魔祖,我们是夫妻,我们很恩爱,恩爱的人应该睡在一起。” 这番说词居然那么有道理,白风竟然无言以对。 “你想如何?”白风压低了声音,有些奈何不了花玉树这个神精! 花玉树突然抱上去,双抱环住了白风的脖子,她踮起脚尖,凑到白风的耳边轻声道:“墙角有人。” 白风了然,刚才被花玉树乱了心神,竟忽略了周围的一切,他的警惕在花玉树面前,果然会破功。 “为了咱们能够逃脱魔掌,眼下只能扮好恩恩爱爱。”花玉树笑着低声道。 于是,二人就绕过去,在刚刚置好的新床上坐下来,二人的坐姿很乖巧,谁也不知道坐到床上该如何。 别看花玉树什么都懂的样子,她其实什么都不懂,这下气氛就颇为尴尬了,她笑着握了握乖乖端坐的白风:“大人,外面可是有人看着呢?” “嗯。”白风表示知道。 “咱们这样干坐着不会让人起疑吗?”花玉树很聪明,这是第三方感觉,她感觉这样乖巧的坐姿一定会被识破。 “应该不会。”白风气定神闲,他的灵气完全可以感受殿外的动静,虽然有偷窥的人,但没有怀疑他们。 花玉树从衣袖里掏出一本“撩法”递到白风大人的面前,她一边翻开书,一边说:“这是在泽圣宫捡到的,当时看了看,觉得蛮有意思的,我认为,你应该学上一两式现在用上。” 白风埋头一看,只见纸面上画着一男一女,男人双手捧着女人的脸,居高临下吻上了女人的唇。 白风脸色惨白,不敢再看一眼,他扭过头去,一本正经无害地说:“快把这淫乱的书拿走。” “哪儿淫乱了?挺好看的,我一想到你会对我这样,我的小心肝儿都要炸了知道吗?”花玉树竟说大实话,她再翻开,指着那男人将一个女人打横一抱的画面,脸颊粉红起来。 “快看,这个抱抱我也想要。” 白风直接将花玉树的手挥落在地,他说:“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带了这种污秽的书进入泽圣宫,我定不会留着他。” 花玉树愣住,白风大人发威可怕。 突然,外面的人开始用法术窥探,想知道这里面的动静是什么? 白风感觉到了,为不了穿帮,他将花玉树突然搂了过来,然后吻上了她的唇。 花玉树的小心肝真的要炸了,这个撩法更霸道,完全没有想到啊。 唇瓣有些酥麻,齿间有些清香,还有淡淡酒水的芬芳。花玉树活了十五年,没见过这种场面,所以说,那什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的理论,她表示,真没见过猪跑。 白风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一只手握着的她的脑勺,花玉树不敢动,也动不得。 不知怎么,这味道会让人上瘾,他但凡退一点,她便进一点点。吮着唇,吮着齿间的香甜,似有什么滑进口中,将她空落落的那丝虚茫都填满了。 她也会伸出手,抓着他的肩膀,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忘情地沉沦。 白风腾出一只手将所有的烛台上的灯都扑灭了,殿内一片漆黑,他将花玉树轻轻地放平在床上,最后挥落床缦,在隐隐旖旎的殿中,他压着她,一点一点亲吻着她的脸,从额头,鼻尖到嘴唇,每一次触砰都温柔优雅。 最后窥探的人走了,白风理智地坐了起来,只是花玉树却跟中了迷魂药一样,她也坐起来,又扑到白风面前,仰头欲去咬咬他的唇。 “人走了。”白风突然打断。 花玉树尴尬地坐着,看着白风下了床,穿了外袍,然后不知所踪。 刚才好动情,差点,差点就丢了途山的脸。花玉树自己给自己抽了两耳光,然后起来剥了根香蕉,食之无味地吃了口。 “唉,尝了白风大人的味道之后,这些东西果然都不甜了。”花玉树再咬了口香蕉,对于一个每天就知道吃吃吃的神仙,以后的日子里失去了味觉多忧伤的事情啊。 第二天,小魔丁坐屋顶翻下来,他们带来了魔门秘制的咸水鸭,一整只的大鸭,远远闻着就挺香的,花玉树平日最喜欢吃这个,总是在最早的时间让小魔丁从魔门带回来。 今日看着这只咸水鸭,花玉树却没有了味口,她强迫自己剥下一只腿出来,结果咬了一口跟吃土差不多,她当场就吐了。 旁边的小魔丁不懂事,大喊:“大人,您有喜了是不是?你怀了仙家的种了,啊,太好了,太好了,我们马上就能转正了。” 三五个小魔丁抱在一起高兴地边跳边助兴,花玉树抚了抚额头:“喂,别添乱了行不行?还有,我们生来就是魔门的人,应以魔为荣,转正是什么意思?你们想当叛徒吗?” “是是是,小的说出话了,我们魔头笔化比神仙的字多,一看就是有实力的。” 花玉树看着这些小魔头,不得不佩服,想象力真丰富。 因为吃不下饭,喝水都跟喝泥浆一样,她现在只回味起白风大人的味道,饿的受不了,才厚着厚皮跑去找白风。 白风与他的师父在论道,论了起码有六个时辰,花玉树蹲在门口已经面惨白,快要挂掉了。 白风难得在这心魔里见到自己的师父,甚是想念,便与他多聊了一会儿。等他走出来的时候,看到门口坐着的花玉树,震惊的知道先说哪一句? 白风的师父笑了笑:“我先走了,有空到九宵之上找我。” 送走了前任风神,白风这才蹲下来问她:“你怎么坐在这里。” 花玉树抬起一只手抓住白风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大人,我要饿死了,救救我。” 花玉树和白风一起坐在饭桌前,看着一桌子的大鱼大肉,白风是没有兴趣再吃了,花玉树委屈地说:“我是真的吃不下。” “需要我做什么?”白风还不知道花玉树的意图,所以他表现的很大方。 “我想吃你。” 白风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难道她变成妖怪了,要吃神? 花玉树站起来,慢慢地走到白风面前,她的双手搭放在白风的肩膀上,然后扑上去,白风拿起桌上的筷子将她的脸拦住。 “花玉树,放肆!” “大人,我就吃一点点,一点点哈。”花玉树屈着自己的小手指,示范小手指尖上的一点点。 “不可胡闹。”白风突然起站了起来,扔下筷子夺门而去。 花玉树饿的走不动路,直接趴在桌上,看着一桌子的大鱼大肉眼泪满面。她怎么就得了名叫白风的病呢? 李青未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她红着眼眶跑到白风的殿外,说什么心痛难受,白风就允她坐下来下下棋分散一些不良情缘,哪知道下着下着,她就深情款款,泪如雨下道:“上主,青未从小就留在玄宫,从小就喜欢着您,我知道你娶了魔门的花玉树身不由己,也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把她从身边赶走的。” 殿中的白风举着一颗白色的棋子,久久未落在棋盘上,所以说,这李青未在此嚎啕了半天是在吃醋,昨夜偷窥的人实则是她派去的? 白风装着听不听的样子:“青未,你想说什么直说。” “青未喜欢您。” 白风终于将棋子放在了棋盘上,道:“可我不喜欢你。” 白风也没有心情再下什么棋,他又说:“如果你真心喜欢下棋就留在这里好好下,一柱香的时间不要离开。” 白风出去之后便让人上了一大柱香,有手腕那么大,李青未当场吓晕过去。 花玉树吃不下东西就往床上躺着,躺着躺着就睡着了,旁边的小魔丁为了哄她开心,吹拉弹唱样样皆有,白风推门进来,还以为走错了片场。 小魔丁不敢再弹再唱,见到帝神踏来便纷纷盾窗而逃,白风看着床上的花玉树,她睡的很香,因为没有吃饱的原因,看上去很疲倦。 他坐到床边,想了想,到底是他害她这样的,他承自腾蛇的血脉,又自小在炎山修习,体内至阴至阳皆有,只要是碰过他身体的神都会招架不住,像花玉树这种情况还算乐观的,有些人碰了会直接修为散尽。 如今这种没有食味的病症,也只能再将自己的至阴至阳之气渡些给她,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日后还是需要帮她根除体内的至阴至阳相克之法。 白风不能让花玉树误会自己,也只能选择在这种不知情的情问下给她渡气,他府身倾下,唇贴合着唇,将他的气渡进她嘴里。 花玉树迷迷糊糊地伸手将府着身子的白风大人勾住脖子,软软的唇瓣又紧贴在了一起,她笑着说“白风大人你真香,以后我要每日三餐都吃你。” 白风看着眼底下的女子,她虽是模模糊糊,但这个样子却有些让他心动。 “我又不是食物。”白风的唇分离一点,轻声说。 他一点一点解开了花玉树的手,整理好有些绉乱的衣服,默默地离去了。 花玉树睁开眼睛时,素鸾笑着问她要不要吃红烧肉? 花玉树抚抚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就是在说,它要吃,可是她又担心看到肉之后会吃出土的味道。 很快素云端来了红烧肉,那红灿灿的肉在碟子里颤抖,看着就知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她坐下来,拿起筷子鼓起勇气吃了一块,果然吃出了肉的味道,她的病终于好了,能吃是福,她赶紧吃。 白风默默地站在殿外的门口看着一幕,她好了就好,这是他想要的结果。 一大柱香烯燃烧的时候,李青未才从日月神殿出来,周围的侍女侍从都笑话她,她大发了一通脾气就离开了玄宫回到自己的家中。 花玉树吃的饱饱的就听素鸾说:“主母有所不知,今日那李家大小姐跑到日月神殿同上主下棋,最后不知怎么就被上主留了下来,让她一人在里在下棋,还插了手腕那么大的一柱香给她记时呢。” 听完素鸾的话,花玉树差点要把肚子里的红烧肉全部吐出来,她高兴地举起一杯酒倒进口中,饮下去是无比的畅快淋漓。 “我那夫君就爱我一个人,别人投怀送抱,那叫自取其辱。”花玉树得意道。 这时,素云从红廊碧瓦之下跑来,她急忙地来到花玉树的面前:“主母,上主请你到前门,说是带你去躺魔门料理政务。” 花玉树一听能同白风大人出门,高兴地扔下杯子,拔腿就跑。 正门前,白风穿了一袭玄衣,一白一玄随时切换的白风大人可真是有意思,不管是玄衣冷静的白风,还是白衣清隽的白风,她都觉得这样的人就是赏心悦目。 “夫君。”花玉树在人前必需管他叫夫君,而且要表现的很恩爱,她特别喜欢做这种任务,简直乐在其中。 白风不作声,向来沉稳冷静,这才是玄都帝神该有的样子。 二人上了马车,花玉树才小声地说:“大人,咱们其实可以腾云架雾去魔门,为何要坐这么缓慢的东西前往?” 第八十八章 应是锦霞胜红装 白风抿了抿唇,正要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哪知花玉树突然一激动,扑上来,窃喜:“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借着白冷君的身份和我约会,你看上我了!” 白风无语地叹了口气,然后一只手将身上的花玉树推开:“下去。” 花玉树扭着身子笑道:“不嘛。” 白风实在受不到花玉树各种反套路撩拨,他直接把花玉树推下了车,然让叫车夫行快点。 花玉树坐在地上,看着远去的马车,内心飘过无数悔不当初,明知道白风大人是开不起玩笑的,她为什么不要玩火? 花玉树不能同白风一起去魔门,只好召唤出小魔丁把自己送到魔门去,她提前白风大人到魔门,见到无脸姑娘时,花玉树啧啧好几声,总觉得看着这个不舒服。 她招无脸姑娘上前:“当时我醒过来糊糊涂涂的,好多事情也不记得了,你叫什么名字,还有这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无脸姑娘没有任何表情,她就站在花玉树的面前,不管从什么角度去看都好恐怖。 “小祖宗真是记性差,我叫银银啊。”无脸姑娘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不妥当,她又说:“阿卿背叛了小祖宗,小祖宗原来的脸和阿卿的脸都没有了,是银银拿自己的脸给你换上的啊。” 花玉树轰地一下瘫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的葡萄再也喂不进嘴。 不多时,白风到了,小魔丁一路小跑着进来,高兴地说:“白冷君来了。” 花玉树一动不动地看着银银,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好不容易等来了白冷君,她强装镇定地站了起来,说:“银银,你去安排一下,我要同我夫君一同去沐浴。” 银银点了点头,然后走了。 花玉树紧紧地抓着椅子上的手柄,白风大人刚进来,她就朝他飞奔而去:“夫君,好狠心啊。” 狠心把她扔下来,让她自己回魔门。 白风在别人面前是不会冷落花玉树的,她爱着就让她抱着,旁边的小魔们都羡慕不已。 银银安排好了沐浴池,花玉树阴笑起来:“夫君,咱们泡个澡吧。” 白风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是在提醒她别玩的太认真了。 花玉树了然,还是强拉着白风一同进了洗浴的大殿。 她屏退所有随行的人,大殿内只有白风和她,水气氤氲,空气里还有淡淡的花香。她严肃起来,轻声道:“我到现在才知道,我身边那个无脸姑娘叫做银银,之前我还怀疑她就是阿卿,可是刚才她告诉我,阿卿背叛了我,导致她用了自己的脸给我换上。” 白风看了她的一眼,纠正道“不是你,而是魔祖。” 花玉树点点头,但这不是重点,她说:“这次我们来魔门本就是找出症结离开,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这个银银入手,想想,这魔祖是不是还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在炎山修行,只不过是听我师父说起罢了。”白风确实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嗯,跟我来。”花玉树拉起白风的手往浴池边走。 白风脸色看起来有些慌,他总是担心花玉树欺负自己,而自己又不能弄死她,苦恼。 “就是这儿,我醒来的时候就是躺在这里,胸前有一个大窟窿,整个浴池全是血,非常吓人。”花玉树指着自己醒来时趴着的位置,就这种诡异吓人的苏醒方式,特别的让人寒碜。 “你说,这里面是不是还存着留着什么秘密?”花玉树四处环顾,她相信她和白风一起坠下这个魔境,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白风低头看着池中的水,洗浴的水很清澈,好像一面镜子,上面飘着的花瓣,好像一直在往下落,却有落不完的花雨在水中的世界。 他弯下腰,将一只手轻轻地放下去,竟有一种穿透其他世界的感觉,手的下面不是水,而是另一个空间。 他看了一眼花玉树,不待她问什么就将她一起拽下水。 花玉树惊道:“我可不想同你一起泡澡。” 咕噜咕噜几串水泡浮在水面,花玉树和白临风都不见了,就这样消失在了池水之中。 “我不会凫水”花玉树闭着眼睛一边喊,一边挥动着手作出泳水的姿势。 白风无语,他们站在一片青青的绿丛中,这里哪来的水?分明就是到了另一个空间,白风直接将花玉树扔下,花玉树跌在软软的草丛中,便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睁开眼睛,她被眼前所见的景象怔住了。 “这里是?”花玉树慢慢爬了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来了什么地方。 突然,天空飞下两束彩光,一道金色,一道紫色。 光束落地,金光化作蓝泡白裾的高贵男子,银冠束发,长剑指地,好英俊,好风流。紫光相继落地,化作一身黑袍的妙龄少女,长发抵腰,身姿盈盈,面容娇好。 “你真的不记得了?三百年前,就在这里,你说要对我负责啊!”黑衣女子指着脚下说,她长得那样好看,确实不太适合黑色这么沉闷的颜色。 “你处心积虑地前往穹山引我来此,就想同我说这个?” “对啊,我想嫁给你。”女子认真道。 “妄想!”男子转身,不再看她一眼。 “君无恨,你......”女子终是没有再说话,看着男子化作金光消失的地方,久久沉默着。 这时,一个熟悉的红衣女子朝她奔来,一直喊着“大人,大人,您没事儿吧?” 花玉树看了白风一眼,小声道:“这不是穹山棺材里的女子吗?” “对,她就是阿卿,无恨太子的妃子。只不过,是这张脸而已。”白风淡淡道。 花玉树点了点头,这么看来,黑衣女子就是魔祖喽,魔祖的样子比阿卿可爱多了,为了君无恨,可惜了。 魔祖忽然抱住了阿卿“阿卿,他不记得我。” 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了阿卿的衣襟上,她抽泣着说:“三百年前,我用自己的身体捂醒了他。他说,他会对我负责,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负责是什么意思,只道,不需要。直至后来,门中有只小喜鹊告诉我,负责,便是要照顾我的意思。” 她不喜欢一个人过一辈子,哪怕法力无边,哪怕权位至高,她只想要一个人照顾她,守护她。 一开始只是盼望,后来,慢慢的就想要拥有。 自那以后,穹山再也遇不到君无恨,好像永远不会出现了一样,为了知道君无恨过的好不好,魔祖偷偷的去了麒麟台,麒麟台乃麒麟一族的君王之地。 她敛去了身上了魔气,折了一枝相思花插在了太子的宫中,她不求别的,只想远远的看一眼君无恨,看他平安。 当时的天界有位上君,名叫仙乐,她明明喜欢的是麒麟台的三殿下君无忧,却堪堪地答应要嫁给太子君无恨,这门婚事倒也奇了。 魔祖心中不平,便找仙乐讨说话,结果二人就打了一架,整个麒麟台都在通缉魔祖,她因受了伤,只能化作阿卿的样子躲进了太子无恨的宫中。 她躺在无恨的榻上,猛着头掩藏着自己,待君无恨回来发现异常时,她已掏出一把赤红的匕首架在了太子的脖子上:“不许动。” 最有意思的应该就是太子的塌上睡了一个冰美人,而冰美人使妩媚手段,而是直接上刀,就这种初见给太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床褥上流了许多血,太子见她脸色苍白,猜她是受了伤,想在他这里求得庇护。不过,他倒是乐意开个玩笑:“姑娘,你来月事了。” 魔祖还是太单纯了,她拿着刀叫他不许动,可是自己却因为这个弄得很尴尬,毕竟那不是月事染上的血,是受了伤。她昏在了太子的怀里,太子便把她的衣裳一层一层地剥开,给她治好了伤。 君无恨聪明绝顶,早就知道她是与仙乐上君动手的女刺客,只是没有想到,她生的好漂亮,脾气也有趣。 魔祖醒来的时候,君无恨同她睡在一起,可谓是同床共枕,不过君无恨一直单手支着头,盯着魔祖的脸,他笑着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躲本君榻上?” 看到这一幕,魔祖吓得不轻,她想弹坐起来,可是感觉周身的气息都是君无恨的,他在用气息凝住一切。 “你求我啊,求我就告诉你!”魔祖当然不让,想让她乖乖顺从听话,那根本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真厉害!”君无恨从榻上翻下来,他穿好了外袍,回头看了她一眼。 魔祖怔怔地看着,他回眸一笑的样子真好看。 “我叫阿卿,来自一座小仙山,因仰慕太子风华,悄悄潜入麒麟台。”魔祖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出处,可惜啊,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仰慕本君?”太子嗤笑,他不以为意,因为仰慕他的人多了去了,他根本无暇顾及。 “从哪来,往哪去。”君无恨走出了大殿,留下怔愣深思的魔祖。 魔祖穿好了衣裳,回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居然全好了,原来,君无恨并非无情之人,他与自己躺在一处,不过是将他身上的灵力传到自己的身体里。 这样想来,她觉得有必要告诉君无恨,他的准妃不是他良偶。 魔祖跑去重莲宫的时候,只见仙乐上君和无恨挽着手出来,仙乐看上去有些恍惚,最后走到兰台处的时候,仙乐上君低声道:“无恨殿下,我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回去了。” “也好。”无恨淡淡地笑着,他的眼里藏满了深情。 仙乐上君走后,他眼里的深情不复,那淡淡的笑容遮上了灰暗。 他拐到兰台之下,将魔祖一把揪起来:“你都听到了?” 魔祖撩开他的手,道:“你傻不傻,仙乐根本不爱你,她爱的是你的三弟君无忧。” “跟我来。”君无恨顺手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一处水亭处。 君无恨坐下来,指着桌上了茶水,道:“伺候本君。” 魔祖也顺势坐了下来,指着桌上的茶水道:“你来。” “你!”君无恨无奈地指着她,她怎么就不像一个小地方来的小神仙,而像一个小地方来的小霸王。 君无恨也不知道怎么了,乐意地倒一杯茶递给魔祖。 “我一直都知道仙乐和无忧两情相悦,但我就是不明白,我父君问她时,她说喜欢我。所以父君替我们作主了这一门婚事。”君无恨无奈地说,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魔祖饮了口茶,不有说话,原来他知道,可为什么还要表现的那么深情不渝? “今日我本想成全无忧和仙乐的,是仙乐在父君面前坚持要嫁给我,而无忧因为这件事情被押往了炼神渊禁闭。”君无恨叹了一口气,他无奈于此事。 “你喜欢仙乐吗?”魔祖突然问,她就想知道一个结果。 “问这个做什么?对于太子这个身份来说,喜欢和婚姻本来就是两起事儿。”君无恨很清楚,也很明白。 魔祖不喜欢这种回答,虽不知天界有什么弯弯绕绕,但她是一个直直白白的性子,她一把圈住了无恨的脖子,将她拐到自己的面前:“其实我有一个办法,你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魔祖诡异的笑容实在让人着迷,君无恨盯着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睛,有些情不自禁地去欣赏她的美。 “娶我,这样以来,仙乐就不想着嫁给你了,你也不用受你父君的压力,而且,我长得也不错,性格也好,娶了我,你一定会发现自己恋爱了。”魔祖的一张嘴真是会说到能当书本了,其内容也尤其的丰富。 君无恨突然弹开魔祖的手,他端正地坐好,用一种很奇特的眼光审视着眼前的女子。 “你想嫁给本君就真说。”君无恨早就看穿了魔祖的小心思。 “我是为了帮你。”魔祖肯定地说,她才不想要让君无恨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倒贴。 “好,本君娶你。” 就因为一场戏,太子无恨上奏天庭要纳侧妃,仙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伤心不已,她爱着的人不敢爱,她要嫁的人娶了别人,这世上的一切好像都在跟她作对似的,于是,她就怨恨上了每一个神仙。 第八十九章 换一张脸,爱一个人 魔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可以嫁给太子无恨,为了把事情交代清楚,她回了一趟魔门,与自己的侍女阿卿换了脸。 一开始阿卿是不同意的,魔祖却把自己的掌印交到她的手里:“从此以后,你是魔祖常婉,我是阿卿。” 权力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引诱,它对女人来说同样也是。阿卿想做魔门的王,所以她不再要侍女的身份了。 魔祖不贪恋这世上的权位,只贪恋这世间的君无恨。 她以阿卿的名字面貌嫁给了他,大婚当天,他对她说:“现在我还没有办法爱上你,我们只是一场戏。” 魔祖心里肯定很难过,但她并未表现在脸上,她同样笑了笑:“那就认真的演下去。” 时间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比如说,相处久了,不对的人会生厌,对的人会相爱。 魔祖不是什么矫情的女人,她整日就在宫里耍耍剑,唱唱歌,与宫里的人混的相当熟,她过的很好,大家也都羡慕。 人前,她与太子恩恩爱爱,人后,她开明大度,从不给无恨添麻烦,对魔祖来说,她想要的仅此而已,陪在他身边,有一个身份就够了。 好景不长,仙乐因为君无忧的事情跑去找君无恨,她哭着求着:“娶了我吧。” 因为君无忧将自己的元神封印了,不再记得仙乐这个人,她心灰意冷,也见不得君无恨好,她想,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好过。 因为是赐婚,君无恨根本没有理由拒绝,更可怕的是仙乐有一个要求:“我不想看到阿卿。” “他是本君的侧妃。” “我是你未来的正妃!” 真遗憾,当他有些喜欢阿卿,想把阿卿立为正妃的时候,仙乐却要她走。 魔祖坐在他的对面,听完了他那些身不由己的话,内心强大的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她很平静地喝了口茶:“你我本是逢场作戏,如今仙乐上君要嫁给你了,这场戏也该结束了。” “阿卿.......”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眼中的无奈早已深情缱绻。 “怎么?你真看上我了?”魔祖笑着说。 “对,本君看上你了,那你呢?”君无恨从未像现在这么认真过,喜欢,总是悄然而至,叫他措手不及欢喜不及。 “巧了,我没有!”魔祖知道喜欢也无用,这段情终归是假手过人的,就算君无恨爱上了自己,也不过是爱上了阿卿的脸。 她依稀记得自己在穹山下的树林里,君无恨对她说的那些话,魔门女子,配不上他。 “那就好。”君无恨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他不同别人喜欢上一个姑娘之后要执着地得到她,纠缠她。 或许是身居高位,对这种不可强求的东西向来心大,可有可无。 魔祖怔了一会儿,她没有说话,也已无话可说。 这种心照不宣的日子过了七天,太子领军前往魔门,听说魔祖在人间大肆征集男从,搞得玄都乱轰轰的,作为玄都的帝神白冷君曾多次讨伐魔门无果,太子这才亲自发兵。 魔门被屠的那天,阿卿看着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女子,那是她的脸,是真正的魔祖,是她把她藏在那里的,她就是要让魔祖看清楚,她最喜欢的人亲手杀了‘自己’ 魔祖看着无恨将阿卿的身体钉在了城门上,胸口有六柄残剑。 白冷君发现了缩在废墟下面的魔祖,那一眼注定会是白冷君的魔。 “你......”他明明知道她是魔门的女子,却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罩在了废墟中,他不想让无恨发现魔祖。 如果,魔祖最先遇到的人是白冷君,那么一切就不一样了。 事实真相是魔祖将脸换了回来,她用尽所有的修为救活了阿卿,从此不知所踪。 醒来的阿卿发现自己变回原来的样子,又惊又喜,喜的是她遇到了从天上下来寻找‘自己’的无恨太子。 君无恨只认得那张脸,却不知道他抱住的阿卿早就不是原来的阿卿。 他向她说出山盟海誓:“我不娶仙乐,我要立你为正妃。” 阿卿并不稀罕这偷来的爱情,她只更加心疼自己的主人,被这样一个负了她的人如此耍弄,他毁了魔门,毁了魔祖的信念,她便要让君无恨尝一尝被最爱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儿。 于是,阿卿跟着君无恨上了天,正式被册立为太子妃,万千宠爱于一身,天界容不得她没有身世背景,君无恨便护得她更加干脆。 “阿卿,我容得你。” 玄都 白冷君看着殿中的女子,她脸色惨白至极。 “没想到,你居然没有死?”白冷君看着她的眼睛,说她是当日的死去的魔祖却又不像。 “大人,我帮我杀一个人,这条命便是你的。”魔祖以她真正的面容与白冷君相见。 “不会是让我杀了太子无恨吧?”白冷君想来想去,魔祖最大的敌人也只有他。 魔祖摇了摇头“是她的太子妃。” 白冷君很意外地看了魔祖两眼,这和太子妃有什么关系? “本君不能答应你。”他笑着摇了摇头,他闲得慌啊,要去杀太子妃。 魔祖握了握拳头,她说:“那就把我押上天界的屠魔塔吧,但在那之前,给我一柱香时间去杀一个人,放心,我不会连累你。” 白冷君怔住,不知为何听着眼前的女子说话,总有一种伤心的感觉,明明知道她是自己的敌人,却想把这个敌人永远留在身边。 “一心求死,还要拉一个垫背的,果真是歹毒啊。”白冷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夸她。 “你若成全我,我帮你从屠魔塔里放一个人出来。”她早就打听到了,白冷君喜欢魔门的一个女子,那女子曾是魔祖的侍女,因为偷偷地离开爱上了白冷君,却被白冷君亲手送进了屠魔塔,不想,那女子早已怀上了白冷君的孩子。 白冷君一生都愧对那女子,可他作为正道之首,却不能改变什么? 当日他在魔门废墟里发现了魔祖,那个眼神便叫他想起了曾经哀求于他的女子,那女子口口声声说着“大人,我虽是魔门女子,却是真心喜欢你,我没有害你,不曾想过要伤害你。” 可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把那女子送进了屠魔塔,看着她遭遇雷电之刑,将腹中的孩子也一并劈了下来。这么多年了,他依然忘不了,那哀求,痛苦,折磨,绝望的眼神。 “好,我答应你。”白冷君欠着那个女子,现在正好有一个机会补尝。 魔祖被送往屠魔塔的途中,白冷君问她:“你有把握杀了太子妃还能活着进屠魔塔吗?” “相信我吧,我自己的属下,我自己有数。” 魔祖来到曾经最熟悉的宫殿,这里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都那么熟悉,只有她喜欢在垂落的帘子上系一条蝴蝶结的绳子,她的这个动作很慢,往事浮在眼前。 无恨的寝殿还是那样,布置一点儿都没有变,她看了一眼,便走了。 随后,无恨来到自己的寝殿,看见了垂帘上系着的蝴蝶结,大殿内还残留着熟悉的味道,好似她来过一样。 他连忙追了出去,却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子蹲在银花树下,一只轻轻地捡起一朵。这个画面让君无恨想起‘阿卿’以前总是挽几朵插在头上。 不知为何,她越来越像自己丢失的阿卿,而被自己立为太子妃的‘阿卿’越来越陌生。 落花纷纷之中,她慢慢走过,君无恨突然叫住她:“阿卿。” 魔祖一怔,她不敢回头,只能轻轻一跃飞过深墙,去做她该做的事情。 真正的阿卿还在殿中擦着剑,脸上变什么表情,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魔祖推开了门,久违的一句:“阿卿,你还好吗?” 阿卿抬起头,看见魔祖后手里的剑掉在了地上,连带着擦剑的白绢也落了下去。 “小祖宗。” “给你两个选择,现在离开,永远不再回来,还有自尽。”魔祖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去。 “小祖宗,你不会还爱着太子殿下吧?”阿卿站了起来,好笑地看着她,这种笑容是在讽刺魔祖的自作多情。 魔祖依然冷着脸:“你是选择滚,还是死!” “滚?你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屠杀我的?你没有看到魔门因他不在吗?你爱的人一心想让你死,他爱的人不过是你借来的一张脸,当你顶着自己的脸在他面前出现过数次,他好想只是讨厌你没有爱上你吧。” 魔祖奔上去,将地上的剑一脚踢上来,握在手里便将阿卿的脖子划破,鲜血喷流在墙画上,将那好山好水染得一片殷红。 此时,君无恨已经赶了进来,见到此情此景,他狠狠地对着魔祖劈去一掌,她突然转过身来,掌力正好打在了她的胸口上。 心,突然就没了。 她埋头一看,原来是君无恨的手穿进了自己的胸口,有一个大的窟窿。 她没有还手,没有挣扎,慢慢地抬起眼看着君无恨。 “记住我的名字常婉。”她往后退去,看着自己的心被君无恨抓在手中,滴着一滴的血。 君无恨怔住,那时的常婉已经跑了,而他在心上看到了自己,那是她化作别人的样子来到他的身边,她桀骜不驯,却颇有意思。 他将心用力握碎,崩溃地跑出去。 此时的白冷君已经将常婉逮住,这是他们先就计划好的,这个功劳她想送给白冷君。 白冷君指着她胸前的一个大窟窿,问:“谁伤的?” “走吧。”常婉握着胸口的窟窿,一边说话一边将一块块衣料塞到里面去。 屠魔塔前,太子无恨已经追了过来,他凝集了所有的灵气,将周围控制其中:“阿卿,为什么骗我?” 他一步一步朝着常婉走了过来:“为什么?” 他捧着她的脸,一点儿也不温柔,崩溃边缘的他,眼眶通红,此情此景,应该是落花纷纷流水涓涓。 “因为我想报复你,喜欢的人其实是自己讨厌的人,是不是觉得很恶心?”常婉笑了起来,她的眼睛满是心灰意冷,从他摘了胸口上的心开始,她就容不下他了。 “骗我是会死的。”他压低的声音。 “那就让我死吧。”她灿烂一笑,狠狠地推开了君无恨,撞破了她的结界,跳进了屠魔塔,万道惊类闪电劈在她的身上,将她明媚的笑容全部撕碎。 “阿卿!”撕心裂肺的呼中,是无恨最痛最痛的时刻。 他心心念念的人其实是他一直推开的人。 白冷君撑起屠魔塔的出口,他要在那里等着一个叫做银银的女子走出来。 里面的雷电终于消停,有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瘦小女子站在出口一端,她两眼空洞里看着白冷君。 “银银。”白冷君向她伸出了手,眼睛湿湿的。他说:“过来。” 银银突然笑了起来,如他初见她一样天真可爱,只是这抹笑容消失的太快了。 “大人可是杀了自己妻儿的罪人,妄想得到一丝心安。这么多年我想了许多,终于想明白了。我爱的,不过是别人口中的正道之首,一个大英雄。当我真正的拥有时,却发现,他对天下人好,却容不得我一个小小的魔女。” 白冷君听完银银的话,脸色忽然煞白。 “银银,对不起。” “迟了。” 银银决绝地转身回到屠魔塔内,白冷君不顾一切冲了进去,从此再也没有出来过。 因正道之首的玄都帝神为了小魔女甘入屠魔塔是件不光彩的事情,于是天界宣告白冷君羽化了。 常婉的脸被毁,银银将自己的脸剥给了她,而闯入屠魔塔的白冷君,以毕生修为放走了换了脸的常婉,他不知道,自己放过的不是银银而是常婉。 白冷君更加不会知道,一直在屠魔塔照顾他的无脸姑娘就是银银。对于银银来说,她想要的就只有这些,陪在白冷君的身边。 所以这个心魔是银银的,是她让花玉树变成了魔祖,而白风大人变成了白冷君。 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爱人,一个主人。 第九十章 从未喜欢何必伤害 银银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所以从一开始,花玉树说玄都最厉害的时候,银银谈起白冷君,无比地激动。 花玉树和白风大人跳出心魔,见到了黑暗里的银银,她抱着已经死了很多年的白冷君,哼着一首曲子。 “银银。”花玉树走到她的面前。 银银抬起头,因为没有脸,也不知道她是什么神情。 “不要这样了,这样下去,你会毁了自己的。”花玉树蹲下来,看着她怀里的白冷君化作一具白骨。 银银用所有的能量织一个梦,其实就是一个魔。 “我就知道大人会把我一个人送走,还好当时我与小祖宗换了脸,否则,我连最后的几年时间都不能陪在他身边。”银银对宇这个结果很满意,只是很遗憾,白冷君到死也不知道身边的无脸姑娘就是银银。 “你们走吧。”银银挥挥手,将屠魔塔的出口打开。 花玉树拉着白风的手,却看见银银的白冷君都化作了飞灰,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最遗憾的事,我在你身边,你却没有发现我。 最幸运的事,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白风和花玉树回到了穹萼宫,元元和宝宝都围了上来:“两位大人可还好?” “去准备些茶水送到雨神的寝殿。”白风淡淡分吩下去。 元元和宝宝转身就去安排,白风看了一眼花玉树“在屠魔塔待的时间较长会伤元气,你先回去休息。” 花玉树走了两步,又折返到白临风的面前:“白风大人,我好饿。” “一会儿让元元帮你准备。”白临风一就装着没听懂。 “哦”花玉树脸红着回去。 怎么办,去了一趟屠魔塔,她就对白风大人上了瘾。 过了一日,朝堂上白风告了绿珠公主伤害雨神,大家听了之后不去关心倒霉的绿珠公主却在关心,雨神受了委屈怎么自己不说,白风大人向来不管别人的事情,为何今日在众目之下替雨神作主。 大家都在猜啊,风神和雨神是不是在搞暧昧。到了泽圣宫的时候,雨神被小仙官问东问西。他们关心的是,风神和雨一起掉下屠魔塔都经历了什么? “大人,风神大人是不真的喜欢上你了?” “大人,风神大人几千年来从来不替女神仙说过话呢?” “好像连男神的事情敢没有插手过。” 花玉树被问的颇不好意,想起她和白风大人在玄都城的那一夜...... 啧啧啧,不由自主地翻开了手里的“撩法”她漫不经心地说:“这本书呢是我在泽圣宫捡到的,也不知道是谁落下的,风神大人说了,要是被他知道了,那个人也别想在泽圣宫待了。” 小仙官一个两个全部凑过来,他们表示都不认识什么撩法,不过上面的画像很有意思,大家都愿意借阅。 “公务时间,你们在做什么?”白风自门外走了进来,看到以前认认真真工作的地方变成了聚众聊天的乌烟瘴气之地,心中甚是气愤。 顶头上司一来,小仙官司纷纷退开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埋头认真工作的样子毫无刚才的乱象。 花玉树笑着将桌上的一条腿收下,然后拿起一支笔开始翻动桌上的撩法秘籍。 白风大人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桌上那不堪入目的书画,伸手抓起来就扔出了泽圣宫。 小仙官抬起头看着门外,心中都有一丝可惜,不过他真想快点办完公然后出去找一找,那可是一本世间少有的好书啊。 花玉树瞧了瞧,虽然可惜,但也好在白风大人的撩法比书中的撩更加精妙。 白风大人也不骂他,扔完了书便回到自己的坐位,他还是那个认真工作的大人。 为了表示对白风大人的感激之情,花玉树得到一张去往星辰道的门票,特意邀请了白风。 一开始白风是拒绝的,花玉树软磨硬泡,终于说动了他。 在去星辰道的途中,花玉树说“今日但凡是你看中的我都送你。” 白风没有说话,说起来,他可是记得花玉树出门忘了带钱。 星辰道交易的东西都是普通世面上没有的,花玉树第一次来,看到什么都稀奇。 路过一家卖酒刻字的店家便停了下来,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来这里酿一坛酒。 “大人,这个有意思,要不进去留个纪念!”花玉树拖着白风进去的。 花玉树也是听来过这里的仙官说,刻字酒石,代表长留! 她悄悄地刻了白风和自己的名字,然后酿了一坛酒。 如果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就回来取回。 准备付钱的时候,花玉树尴尬地看了白风一眼。 白风装着不知,眼睛看着其他地方。 “大人,借点钱!”花玉树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 “不是说好我中意的东西都送我,感情你是为了向我借钱才那样说的。”白风虽然帮她付了钱,但嘴上就是要欺负花玉树。 “你中意我吗?我把自己送给你!”花玉树笑咪咪地说。 白风感觉自己说不过有企图心的花玉树,一人默默走在前面。 前面有面圆形的夜湖镜,可以照出神仙妖魔一生几大劫数,白风无意去注视,却被老板搬起夜湖镜的反光刺中了眼,他看过去时,只见镜中的自己抱着花玉树,最后灰飞烟灭。 老板见状大叫不好,放下镜子上山道“这位公子,你有情劫阿。” 眼看花玉树快追了上来,白风没有同老板讨论自己的情劫,神色紧张地朝花玉树走去。 “大人,你干嘛走那么快。”花玉树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想起来今天还有公务,现在便要回去。”白风突然说。 花玉树看着他神情有些古怪,没有多问就双双回去了。 这日,花玉树忙完了书头上的工作便凑到白风的桌子前,白风大人不理不睬,全当花玉树不存在,他也习惯了花玉树骚扰自己。 泽圣宫外迎来了一位古元上君,他就是来监视各司上神的工作进度和工作纪律的。正巧,花玉树摇着白风大人桌上多余的笔,笑呵呵地说:“白风大人,小神赐你一字‘临风’玉树临风的意思。” 白风大人未在意,也未呵斥,可是门外的古元上君脸色有些严肃了。 花玉树继续说:“你看,以后你叫白临风,我叫花玉树,怎么看都像三生石上注定的有缘人。” “花玉树,你可知骚扰神仙是重罪!”门外的古元上君再也忍不住咆哮。 花玉树吓得一个哆嗦坐在了地上,白风也抬头望去,刚才实在大意了,竟让查纪律的古元上君听了墙角。 古元上君这人最见不得别人秀恩爱,最记恨的是天上的神仙眉来眼去谈情说爱,刚才花玉树一直调戏风神,而风神却默默的让她调戏,可见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花玉树无辜道:“这什么什么骚扰!我和他都......” 花玉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风一只手挥到一旁去,他站起来,对着古元上君含首:“不知上君到来,有失远迎。” “你们两人跟我到天君面录口供。”古元上君才不理白风的那套,他严苛无比,只要抓住一点点可疑就会追查到底。 他这个行为,颇有人间严刑逼供之嫌。 古元上君走在前面,花玉树和白风走在后面,为了防止花玉树节外生枝,白风给她传了一张纸条。 花玉树悄悄地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天君面前勿言,小心。” 花玉树明白,看这古上君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说了一句玩笑,他竟然要搞这么大的事。 玄明殿 天君问话:“所犯何错?” 花玉树摇摇头,这是不知道。 天君又看了一眼风神:“你也不知道?” “回天君,雨神骚扰臣。” 花玉树猛地看了白风一眼,他什么意思,叫她不要乱说话,他就这么干脆地认了。花玉树委屈,却又不敢乱说,万一说错了,风神和古元上君一起坑她,她还能有活路吗? 罢了罢了,一个调戏的罪,她受了。 “调戏也不是什么重罪哈!”天君笑哈哈地说,在他看来,敢调戏风神那得多大的勇气,这倒是稀奇的很。 古元上君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上前道:“天君,雨神不天庭纲纪,有伤风化。” 天君看了一眼古元上君,看到他那个古板的样子就头疼,但又无可奈何,毕天庭需要他这样的神仙维持纲纪。 “那就罚雨神去红雀台示众七日!”天君想想都好笑,他就是要以罚的名义告诉所有神仙,雨神和风神有故事。 花玉树觉得这个惩罚真是太人性了,可是等她到了红雀台的时候,仙官扛着一个木牌放到她面前,她就觉得这辈子,她把紫凌君和整个途山的脸都丢尽了。 “吾乃色魔,请勿靠近。”花玉树指着上面的八个字念了五六遍,再看看仙官:“什么意思?” “天君的意思是让大人举着这个牌子示众。”仙官直言就像一把剑扎在了心上。 花玉树咬着牙齿:“白风,我与你势不两立。” 每天路过红雀台的神仙都会笑,然后几个神仙一起指着她的方向说:“那就是雨神,听说在工作时间骚扰风神。” “好大的胆子啊!” “可不是嘛,她以为自己是谁啊,一个小仙山来的废物,听说没有一点真本事。” “都说那是狗屎运!” “咳咳!”白风终于路过。 八卦的神仙散去,不再议论。 花玉树大喊:“白风,你给我过来。” 白风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而是下朝回泽圣宫。花玉树见他不过来,于是自己举着牌子跑过去:“站住。” 白风停了下来,看着再要靠近自己的花玉树,他有意指了指她举着的牌子。花玉树止步,却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为什么坑我?”花玉树不明白,天君面前,他怎么可以出卖花玉树。 “难道不是你在骚扰我吗?”白风冷冷道。 花玉树抿着唇,事实是这样,可是他当时也没有反对啊,他一直默默的给她骚扰的啊。 “雨神,与其把心思花在我的身上,不如用在工作上,为你途山挣一点面子。” “可是,你是允许的。”花玉树很委屈。 “允许你什么了?是你觉得自己姿色不错,还是自己走了运成了神了不起?”白风的话突然那么犀利,扎得花玉树的心有些疼痛。 “屠魔塔的时候你对我.......”花玉树的眼睛都要满到眼角了,在屠魔塔的时候,他亲吻了她,也曾趁她睡着的时候亲吻了她,她以为是梦,可是后来回到穹萼宫,他也会偷偷地趁她睡着后亲吻她。 “我只是想试一试自己会不会喜欢一个人,结果试了之后,发现并不喜欢,难道,你要我对你负责?”白风的话说的那么令人心痛。 花玉树再也举不动手里的牌子,轰地松下来,那块牌子砸在了地上,断作了两截。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令人心碎的笑容浅浅绽于他眼前。 “试一试?呵。”花玉树苦笑,最后转身。 她不知道自己爱上了风神,却知道风神骗了自己,心痛的滋味就好像有刀子一刀一刀凌迟在她的身上。 白风看着花玉树落寞的身影,拳头紧紧握住放在了衣袖里。 自那以后,花玉树回途山住了一个月,途山的人都知道她骚风神的事情,但对于他们敢爱敢恨的民风,群众纷纷表示:“骚扰算什么,把他直接绑回来办了。” 紫凌君看着闷闷不乐的花玉树,道:“你是本君的女儿,你当活得洒脱些,喜欢就把他拉回来本君替你作主。” “我喜欢有什么用,他不喜欢。”花玉树拿起桌上的酒,饮了一口。 “既然他不喜欢,那就没有必要折磨自己。” “父君,我娘亲是一个怎样的人?”花玉树很想知道,自己的娘亲如何做到不与夫君一起,还那么坚韧地带着一个孩子。 “她很洒脱,敢爱敢恨。” “那她一定不是我的亲娘,我一点都不洒脱,一点都爱不起恨不起。”花玉树放下了酒杯,她站了起来:“我要去上朝了,今天不用等我回来。” “你要和他住一起?”紫凌君追着花玉树出门,不明白打算怎样? 第九十一章 往事最刺心 花玉树没有回答他的话,她上完了朝便去泽圣宫工作,工作完了就出去布雨,回来的时候同风神一起,花玉树也不气恼了,这一个月的分别,她清醒了不少。 “大人,今天我要去相亲了,祝福我吧。” 白风突然停下脚步,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半句话,最后匆匆离开。 花玉树最近心烦意乱,就在三生石上找了很多没有配对的名字,一个一个地去相亲。 今天这个约在了东山之下的大金泽,听说是个凤族的男子,凤族的神仙大多高贵漂亮,花玉树也想去试一试运气。 花玉树来到大金泽,凤族的美男子还没见到,狐族的绿珠到是看见了,她笑的很危险:“好久不见了。” “怎么是你?”花玉树看到她就倒胃口,既然看不到美男子,她还是回去吧。 “慢着。”绿珠走上前,拦住了花玉树。 “听说你骚扰了风神,而风神又看不上你,现在正是发情期,你耐不寂寞便到处找人相亲,你倒是很下贱啊!”绿珠笑着挖苦和讽刺花玉树。 花玉树愤怒地将她甩了一耳光:“你才贱!” 绿珠捂着脸,她笑着“哈哈哈,很快,我就让的贱人样子昭示天下。” 花玉树完全没有想到,天上会降下一张网,她被缚住后法力全无动弹不得。 “绿珠,你想做什么?”花玉树怒吼道。 “上一次你没死算你命大,现在我便要你欲仙欲死。”绿珠招招手,身后跑出几只狐狸。 “把这个女人送到三殿下的房里。”绿珠笑的张狂而阴毒。 花玉树根本不知道什么三殿下,只是被拖到一间黑黑的屋子,里面有一个男人,他的瞳孔是红的,身上是热的。 这不是发情,这是狐族的媚药,不知是吃了多少才有这种效果。 高大的男人见到花玉树后,冲上来将她抵在墙壁上狠辣地吻着脖子,花玉树挣扎着,用手指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地推开。 “不要过来!我可是天君亲封的雨神,你若敢亵渎我,小心你的九族。”花玉树贴在墙壁上,她很害怕,肯前这个男人比她高大,比她猛,最重要的是中了狐族的媚药。 男人摇了摇头,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身体里的情,欲,他再次扑上来,撕了花玉树的衣服,花玉树往地上一滚,穿在身上的外衫已经被撕下,她很狼狈,找到机会便想从大门出去,可是大门被法术锁住了,她推不开。 男人又从她的背后抱上来,将她中衣也撕了下来。 “不要!” 花玉树尖叫,她一口咬下去,将男人的耳朵咬住,鲜血流了出来,结果媚药通过血液流到了花玉树的嘴里,她觉得自己有些无力,有些燥热。 男人将她身上最后一层衣服退去,她却没有再反抗,好强的药性,她竟然只是碰了一点血就无力还手了。 绿珠这一次,还真是铁了心的要毁了她啊。 “不行,不行。”花玉树躺在地上,身体最后一丝纱都飘落了, 她不能这样,决不能这样。花玉树闭着眼睛,一直在提醒着自己。 花玉树从头上拔下罐上的簪子,对着身上的男人脑勺扎下去。 男人从她的身上倒下去,眼睛更加红了,他挥起拳头对着花玉树的脸狠狠敲下。 花玉树眯着眼睛,可笑她就要死了。 她闭上眼睛,没有等到碾压的惨烈,而是有热血喷在了她的脸上,她睁开眼,只见男人吐了血,最后倒下。 男人倒下后,她看见了白风手握着剑,一剑穿过了男人的身体。 剑上的血还在滴落,他扔了剑,朝她走来。 花玉树双眼迷离,在他双手刚刚触碰自己的时候,她便疯了一样扑上去:“大人,我好难受。” 白风抱着身体滚烫的花玉树,却不知道该如何时好。 花玉树不安份地在亲啄他的唇,一点一点地点燃他的欲望,他是理智的,可花玉树中的是狐族媚药,非要破身才能解毒。 “大人,救我。”她一边亲吻,一边哀求。 “你喜欢我吗?”白风将她推开一点,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认真问。 “喜欢。”她又扑上去亲他的唇,他的脖子,一只手慢慢地撕开他整整齐齐的衣服。 只要她喜欢,那这一切就不算是亏欠。 他们彼此深情拥吻,不顾旁边的尸体,不顾地上的血渍,他们忘了周围的一切,眼里心里,身体里只容得彼此。 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冰凉的泪珠在她的睫毛上滚下来,落在唇角湿湿柔柔,他将她抱到旁边的榻上,她在下面看着他,看着他将她身下的纱也抽掉,手指温柔,轻轻柔和地触摸。 “其实,我很想对你负责。”白风轻轻地抚着她的眉,声音低压道:“等我渡过此劫,就到途山提亲。” 花玉树迷迷糊糊的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只觉得身体很难受。 “记住!” “啊!”花玉树突然睁开眼睛,身体被撕碎的感觉让她叫出了声。 不知为何,又觉得身体因为这种痛而变得舒服了许多,她记得最后一个画面就是白风埋头吻了她的唇。 一天一夜过去,她们缠绵的时间很长很长,她的媚毒也解清了。 白风给她穿上了自己的衣裳,看着她还在熟睡,便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是我的劫,避不掉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应劫的日子。” 外面有天兵降落的声音,白风放下她的手,皱着眉头道:“记住醒来之后什么也不要说,就让天君以为,凤族三殿下服用狐族媚药对雨神不轨,风神为救雨神与三殿下同归于尽。” 白风站了起来,自削了神力,自封了元神,自毁了身体。 地上只留下一颗红色的风珠子,滚在血液里发着暗暗的光。 天官和天兵冲进来的时候,三殿下死了,风神只留下一丝残元在殿中,雨神昏迷在榻上,身上穿着的衣服是风神的。 现场如此,仙官就如实地写出,三殿下服用狐族媚药对雨神不轨,风神为救雨神而死。 要不是有人知道花玉树最近在相亲,她在这里出事倒是没人敢这么写,这一次,花玉树赢得了同情,风神赢得了惋惜,三殿下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凤族帝君亲自到天上赔礼道歉。 花玉树在途山醒过来,只觉得身体很疼痛,腰也酸的厉害,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白风翻云覆雨。 紫凌君看着她:“天君给你放了一百年的假。” 花玉树猛地坐了起来:“什么?一百年!” “这一百年内,你不得去天庭。”紫凌君又说。 “为什么?”花玉树不明白,这凭什么? “因为你和凤族的事情,现在天庭开始禁言,你要是上去了,天庭的神仙肯定又会私下八卦!”紫凌君如实道。 “我和风族什么事儿?”花玉树真的记不清楚了。她捂着头,想起之前是去金泽和风族的美男子相亲....... 难道那一切都不是梦,她被一个中了媚毒的男人强,暴了? 不对不对,梦里那个男人被白风杀了,然后她就抱着白风亲吻...... 想到这里,花玉树脸红起来,她看了紫凌君一眼,小声问:“白风大人他......” 她想知道白风是不是去救了她,如果是,那么她和白风肯定发生了不可描述的男女关系。 “他为了救你元神自封,转世历劫去了。” 元神自封,转世历劫? 花玉树抓紧了被褥,怎么会这样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凌君拿出天君的圣旨递到她面前,花玉树展开一看,原来事情变成了她是无辜受害的人,风神救她与凤族三殿下同归于尽。 紫凌君说:“这个说法其实挺怪的,风神不至于连一个中毒的三殿下也打不过吧?” 花玉树握紧了圣旨,只有她知道,白风是不想让她背负任何伤害凤族的罪名,她途山是小仙山,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凤族,只有天界最受尊重的风神死了,大家就会把注意力集中在风神之死的身上,而不是去同情一个想要侵犯雨神却被就地处决的凤族三殿下。 这一切,都是白风为了保护她作出的牺牲。 “父君,听说炎真帝君的宠妃是魔门丹师玉绮罗,她能炼出途川香!”花玉树抓住紫凌君的衣袖。 “好像是的。” 花玉树听说之后,招呼也不打就跳下床,在途山找了最有灵气的一颗花种,她跑去紫荆岛面见帝妃绮罗。 紫荆岛鲜花绿草,是个极美的地方,这里有座宫,叫玉云宫,是炎真帝君和绮罗住的地方,这里只有两个小仙官伺候,安静闲适的很。 远远望去,便见一白衣少女在给白衣男子梳头,少女说:“炎真,你怎么不为我梳头,每次都是我帮你。” “因为你喜欢我,我才委屈让你梳的。”白衣男子理直气壮地说。 少女生气地蹲下来,没有再为男子梳头,她说:“你这人真是,我喜欢你,你还委屈了。你不肯为我梳头,莫非是你不喜欢我?” 男子回头看着身旁的少女,眼睛里全是温柔深情,他的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绮罗,我跟你开玩笑的。” 女子摇了摇头:“一点儿都不好笑。你就说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男子见她真的气了,便将她拉到跟前,少女完全没有防备就坐在了他的腿上。 “我每天喂你吃饭喝水,帮你宽衣解带,还在榻上伺候你.......”男子说到这里就捧着女子的脸,将她的下巴抬到一定的高度:“还不满意?” “当然,每次被你伺候的都下不了床,我.......” 话还没有说完,男人便低下头,堵住了她的嘴:“那是因为我太喜欢你。” 少女一愣一愣的,男人越笑越开心:“好了,有人在偷窥我们。” 少女连忙从他的腿上下来,她四处看了看,才发现不远而来的花玉树。 花玉树走向他们,对着二位一拜:“帝君,帝妃,小神花玉树,任职雨神。” “原来你就是雨神,我曾听风神说起过,你是他的劫,没想到还没过多久,这劫就应验了。”炎真插了一句话。 “此话怎讲?”花玉树很好奇,第一次听别人这样说。 炎真是个不太喜欢和别人说话的人,他只想同自己的宠妃说:“绮罗,雨神应该是来求你的,我去帮你做些好吃的,等你忙完了就来吃。” 炎真没有回答花玉树,笑着就走了。 花玉树素闻炎真帝君的威名,不敢追问。 绮罗笑了笑,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虽然,她经历了三十万年的等待与折磨,可最后还是同炎真修成了正果。 花玉树看着便觉得很羡慕,炎真为了她,不在天上待着,也不去揽纷杂的朝事,他一心一意地守着他用了三十万换来的一丝脆弱魂魄,一点一点养成了现在的绮罗,对他来说,只想宠着她,爱着她。 “你求我何事?”绮罗问。 花玉树拿出一颗途山花种:“这是与地狱的彼岸有一样效果的途花,我想请帝妃帮我炼制途川香,种在风神的魂魄里。” “种在魂魄里的途川香会引你生生世世爱上他,如果他生生世世都不爱你,伤的就是你自己!”绮罗看着手心的途花种,提醒她想清楚。 她惨然笑之:“无妨。” 一百年后 途山 花玉树自渡劫回来,依然忘不了自己的一个身份“宇文滟” 不知为何,经历了人间些年的事,她冷静了许多。曾经的轰轰烈烈,再也掀不起巨澜。 天君给她的一百年假期已过,她也终替白风渡过了劫,只待他帝王路末回归神界。花玉树穿好了衣服,戴好了头冠上天庭就职。 时隔一百年,天上的神仙还是会问:“雨神,那日你是不是和风神发生了别的事情?” 花玉树淡笑不语,发生什么不重要了,她回到泽圣宫,做着风神的那份工作,两份工作做起来确实很充实,时间也过的很快。 不知不觉就五十年了,她从以前的调皮捣蛋变成了如今的认真能干,这一切多亏了风神,让她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第九十二章 结局 这日,花玉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元元和宝宝不在殿里伺候,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 “醒了?” 花玉树揉揉眼睛,眼前的人已经坐在了床边,笑得极温柔。 白临风? 不,应该说,他是白风! “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途山下聘,可你人不在途山,我扔下聘礼给紫凌君就匆匆回来,见你睡的正甜就一直没有叫醒你。”白风如是说着。 花玉树坐了起来,她有些懵。 “你可真是的,居然会悄悄从人间跑回来,害我白活了五十年一直都在找你,那个皇帝的位置我坐了五年就交给了白淑,茫茫六国皆寻你,一生都是。” 花玉树有些不知所措,曾经她在越国受过的那份罪在此刻都化作了绵绵的承诺,他的承诺,自己的承诺,不过是一直一直爱最初的那一个人。 白风又说:“我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途山下聘,结果你不在。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熟睡,我实在不舍得吵醒你,就一直守着你醒过来。” 下聘?花玉树觉得这一切就像在做梦一样。 “你是认真的吗?”花玉树的眼眶红红的,她等了那么多年,换他的认真。 “这个是自然的,一百年前,我就同你说过了。” 花玉树有些糊涂地看着他“说过什么?” “你忘了?”白风很迷糊。 花玉树愣住,一百年来,她实是忘了很多事情。 “我们之间...也忘了?”白风有些慌乱,他抓着花玉树的肩膀问。 “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花玉树都快被问糊涂了。 白风转头,一个眼神就将寝殿的门合上,挽起的纱帘也纷纷落下来。 花玉树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只觉得殿内的光线很暗,暗淡的有些暧昧。 “你要做什么?”花玉树刚问出口就被他低下头封住了唇。 他一点一点地吻到她的耳边,低声道:“帮你回忆我们之间的事。” 花玉树感觉浑身酥软没有力气,但这种感觉却无比的熟悉,她有一个梦,难以启齿的梦,她一直以为那仅仅是一个梦,可是没有想到,它支真正的存在过。 她紧紧地抱住了白风,哭着道:“原来,那不是梦。” 白风怔住,花玉树越哭越伤心:“我一直以为,你和我只是一场梦,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我,而你为了保我自封元神却成了我这一百年来的愧疚。” “也只有你才会这么傻,我若对你没有半点喜欢,又怎会把你带进穹萼宫?”白风捧着她的脸笑了起来,他风神几千年来,领过女神仙进过穹萼宫吗? 初见她时,他觉得她很漂亮,很自信,很真实。一开始是好感,慢慢的相处下来之后,他发生自己也会喜欢上人,喜欢到可以跟她一起跌下屠魔塔。 若说这三界最却缺少情根的人是风神,那么雨神根本就是没有情根的人。 “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把我骗在这个禁酒禁赌还禁淫的地方原来早就预谋”花玉树推开她,细细想来,自己还真是被白风一步一步带上谈恋爱的路。 “那都是为了约束你的规矩。”白风真相。 花玉树感觉有一口老血要涌上来。 白风伸出手,轻轻地抽了她系在腰间的丝带,白色的外袍极丝滑,抽了缚在腰间的丝带之后,两重衣全部滑脱在床上。 “从现在开始,这里什么也不禁。” 花玉树没有想到,自己被吃的死死的,果然是途山来的人都很单纯。 “大人自重,现在是白天!”花玉树望着身上的人,难道要在大白天的关着门的干这种极不道德的事情? “古元上君又不会来查岗,放心便是。” “你的人设崩了!”花玉树只好放弃挣扎。 大结局。 番外 宇文煜走到床边,旁边的大夫让开位置,对着宇文煜跪下:“少主,少夫人已经去了!” 他不顾不听,从旁拿起一把匕首,将自己的银刺挖出来,种在了连碧的锁骨中。 宇文滟万万没有想到,宇文煜会这样突然地做出这件事。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却没有谁敢去阻止。 宇文煜肩头的血不停地流,他看着床上浸在汗中的苍白女子,道:“我不想欠你,你给我醒过来!” 七日之后,连碧醒了,可惜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就连嫁到宇文家的这部份记忆也没有了。没有了玉刺,便会失去一部份记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不记得自己成过亲,生过孩子,自然是不会留在宇文家的别院里,她把生完孩子的种种不适,当成自己病了。 她走的时候,谁也不知道。 宇文煜承认不喜欢连碧,但对于那个孩子,是他的,他很喜欢。宇文滟把他逗孩子的种种都看在眼里,其实这个男人,并非铁石心肠。 黄莺莺最近受到了冷落,心里委屈便跑来大哭大闹,宇文煜抱着孩子看向她:“莺莺,你怎如此不通情理!” “阿煜,你怪我?你可知我有多难过,原本,我的孩子也出世了,都是因为他的母亲,是他的母亲害了我的孩儿!”黄莺莺越哭越伤心。 宇文煜却无法理角她的无理取闹:“可他也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哼,要不是爹和娘给你们下了药,你们能有这个孩子吗?你这辈子也不会让连碧为你生孩子吧!”黄莺莺一时气昏了头,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一直都不知情的宇文煜突然愣住,他将孩子递给旁边的奶娘,朝黄莺莺走了几步,质疑瞳孔带着森然的冷意:“你说什么?” 黄莺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眼神闪烁,有些避让的不敢直视宇文煜的双眼,咬了咬唇皮,道:“我,我说错了。” 她又连忙抬起头,看着宇文煜,楚楚可怜地说:“阿煜,你只需记得,她是你的耻辱!” “滚!”宇文煜像受刺一样,他此刻很讨厌黄莺莺,越发觉得她这种柔弱可爱有些可恨。 黄莺莺是第一次被他样怒喝,她连忙擦着眼泪离去。 宇文煜去找他的父亲对质,此事,到底是谁做的?他的父亲毫无隐瞒地告诉他:“可以催动蝴蝶泪眼的人只有连氏血脉,这个孩子必须有!” 得知真相的宇文煜如抽空了灵魂一样,慢慢地走在回廊间,他发现自己被利用的没有半点人权,就连生孩子这种事情都被算计,这个宇文家突然让他恐惧。 宇文滟沉默这么久,终于开始与他沟通:“受害的不止是你,还有连碧。” 可是,宇文煜好像听不见她在说话,这种灵与灵的沟通,在他的身上就不行了? 没过多久,别院的人前来禀报连碧失踪的事情。 宇文煜听说之后离开了宇文家,开始了他的补偿。 越国,吉鞍 百妖乱跑,到处都是陷阱,杀戮。 连碧浑身血淋淋地立在尸骸中,她的双眼缠了一条白色的两指宽绫,星星点点的血水溅在上面,好像绘了栩栩如生的红梅。 左手紧握着什么东西,很重要,重要的要把她贴在心口,感受它还在一样。 右手持剑,剑刃寒光乍泄,衬得她冷艳绝绝! 杀! 气势磅礴的杀声冲破了寂静,一群妖首道派攻向连碧,她以疲倦的身体再度应战。 “把蝴蝶泪眼交出来!”一个步步紧逼的黑衣客喊道。 其他人自然不能让黑衣客得手,转念对付他。战场陷入混乱,连碧踉跄一步,挥剑撕开一条血路离开。 她的腿被利剑划伤,怎么也走不出混乱的战局。 宇文煜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发现她不是脚的问题,而是眼睛的问题。 她看不见! 宇文煜飞到混乱的人群里,踩过一具又一具尸体,他挥开一个又一个挡了他去路的人,款款风雅地来到连碧面前。 冰冷的剑抵在了宇文煜的胸口,连碧愣住,没有一剑刺进去! 对方的呼吸很沉稳,好像不是来取她性命的? “危险!” 宇文煜弹开胸口的剑,顺势将连碧带进怀里,同时耳边呼地一声穿过! 是箭。 如果宇文煜没有一把拉住她,她肯定中箭。 “此地不宜久留。”宇文煜说着,就把连沉洛抱起来,呼呼呼地乘风而去。 厮杀声越来越远,连碧的身体也越来越困乏,她已经没有力气去问他是谁?为什么要救自己? 吉鞍的大雪连下了七天,到处没有去路,这里荒凉贫瘠,没有人家。宇文煜把她背到一个山洞里,为他包扎了腿上的伤口。 连碧醒了过来,她听见柴火爆燃的脆响,又听见男子平稳的气自己萦绕,受伤的腿好像也没有那么疼痛了。 她突然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宇文煜怔住,此时的他不知如何回答,是不是在她听到宇文煜三个字,会一剑杀了他! “我...叫我阿煜吧!” “谢谢你救了我。”她慢慢地摸着石壁站了起来,打算离去。 宇文煜连忙走上前,皱紧了眉头:“你要去哪里?” “我弄掉了家传之宝,我想把它找回来!”连碧没了蝴蝶泪眼,又忘了自己嫁给了宇文煜,只能认作是自己把蝴蝶泪眼弄掉了。 “你的伤还没有好,加上外面的大雪覆盖,你根本出不去。”宇文煜上前拉住了连碧的衣袖,手指有些颤抖,他竟碰都不敢碰她? “我等不得伤好,等不到雪融,我不能酿成大祸,至少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情况下,我不能耽误。”连碧扶了扶眼睛上的白绫,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个把责任放在第一的女子。 宇文煜看着她倔强地离开,只得松开了手,他一直跟着她,翻过一座又一座雪山,看到她跌倒,他伸出去的手都被退了回来,她根本就不需要他。 看着的腿伤复发,鲜红的血染红白雪,他终是忍不住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比你的命还重要!” 连碧继续前行着,她没有回答他,只有她知道责任远胜于自己。 终于,她还是撑不下去了,从雪峰上一直滚下,宇文煜跟着跳下去,抱着她一起滚在雪中。 他托着她来到一个村庄,在那里细心地照顾她,她醒来的时候,宇文煜给她端来了药,从未伺候过别人的宇文煜说:“你的命是我捡来的,我不许你死,你便不能死。” 连碧将药全部喝光,她只是道了一句谢谢。宇文煜非常生气地说:“我要的不是谢谢,而是你要爱惜自己。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命更值钱,活下去!” 连碧嗤笑:“你如此费劲心机,接近我,照顾我,不就是想从我这里拿到蝴蝶泪眼吗?” 宇文煜怔住,他不知道连碧为何这样说,但这句话确实是伤了他的心! 连碧仰头,虽是看不见,便她却用心量此人:“你知道我叫连碧,那你应该知道,我这个无情无爱的连家长女,是不会被区区几句动情话迷了心智。” 宇文煜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白布满了血丝,他竟被连碧说的心痛同肉痛。 连碧别过头,冷讽道:“你不是,想我对你日久生情,再由你利用,拿到蝴蝶泪眼吧!” 宇文煜拿着手里的药碗被他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异常刺耳,连碧颤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是我多情了。告辞!” 宇文煜被气得离开了那个村子,他一厢情愿,竟在她眼中如此不堪。 连碧坐在床头,眼泪打湿了白绫。她自枕头下拿出那块宇文煜为她包扎过伤口的白帛,她指尖抚过边角,上面有一日照图案。 她记得,十年前她曾向一个男孩讨过一模一样的帕子,当时那男孩笑着说:“要是我送给了你,你将来就得嫁给我!” 她知道,那是小公子调皮,故意调戏她的。 她却拿出匕首,一只手握住了小公子手指,轻轻地一划,鲜血落在地上,她举着小公子滴血的手:“你现在发誓了,将来要娶我!” 小公子痛的汪汪大哭,他挣开了连碧的手,指着她怒道:“你个恶毒的小贱人,老子长大了绝对不娶你,呜呜呜!” 小公子走了,坐着宇文家的马车走了。 第九十三章 番外 三个月后,连碧的父母被杀,她当了家主,那年,她才十二岁。 她捧着小手帕站在月光下,呢喃道:“这便是有缘无份吧!” 为了心无旁骛当好家主,她将心里的小公子封印在自己的玉刺里,除非玉刺断裂,她一生都不会爱上任何人! 除非玉刺断裂......连碧紧紧地抓住手心里的手帕,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玉刺会断?村里的大夫来为她看过病,她竟听那大夫说:“夫人,你月子没有坐好,落下了很多病根啊!” 连碧竟不知道自己何时生过孩子,还落下了月子病,她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经历了什么?但是落到这种地步,想来,是过的非常伤情了。 外面已经沙沙的声音传来,是敌人的脚步声,她早料到全村将会被屠戮,所以才支开宇文煜。 连碧走出来的时候,到处浓烟火星,哀呼惨叫。 一群神秘人迎面而来,只听一声:“留下活口。” 飞在半空的箭又全部落在了地上,连碧嘴角微微勾起,旋身拔起一支地上的箭,对着前方扔出去,巨大的能量被劈开,鲜血洒下一片。 “此女狠辣,无需留情!” 连碧拿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双目划过,一道红光巨浪冲开,将攻上来的人全部射死。缚在她双眼间的白绫松落,飘在了地上。 她的眼睛滴着血,她失魂落魄地走在尸体上,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她知道,这辈子都无法见他一面。 宇文煜气喘吁吁地跑回村口,看着身影落漠的连碧,再看看村里的杀气,声音颤抖:“夺命摄魂咒!” 以血为刃,连人带魂一并摧毁。 “你是不是疯了!我问你是不是疯了!”宇文煜跑过来,大声地质问她:“你故意把我支开的是不是!” 连碧没有回头,反正她也看不见他的样子,反正她的眼睛已经彻底瞎了,利用此咒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宇文煜当时很生气,等他走出村子才发现,大批杀手潜入,他不放心连碧,至少,她的命是他捡来的,就算要死,也要他答应! 当他赶到的时候,连碧已经利用夺命摄魂咒杀了所有人! 宇文滟这才知道,宇文家一直禁用的夺命摄魂咒如此可怕,片刻之间,便能让一切化为浓血。 眼睛的杀伤力最为强烈,所以连碧选了双眼为媒介。 她慢慢转过身,面对着面,她感觉到他的气息,似曾相识。宇文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擦去她眼角的血迹。 “阿煜。”连碧突然唤道。 宇文煜怔了怔,他从未听她这样唤过自己,而且如此平静温柔。 “娶我好不好。”宇文滟抓住停在眼角的双手,紧紧地握住。 宇文煜心头一颤,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伤到了一样,他没有想到,连碧突然这样说。 连碧说:“十年前,你在连州发过誓的。” 宇文煜的脑海浮现了很多事,十年前,他曾随他父亲去连州,在街上跑的时候撞到了一位小姐姐,不小心把他母亲送给他的小汗巾掉在地上。 那小姐姐眼疾手快,捡起来便玩赏起来,连道歉也没有,便说:“这手巾挺好看的,你把它赠予我好不好。” 当时,他只想要回自己的手巾,可见那姑娘脾气暴,武功高,他只笑着说:“要是我送给了你,你将来就得嫁给我!” 原来是想让她知羞而退,没想到,她竟拿出匕首,在他手指上划了一刀,举着他的手对天发誓。 “是你!”宇文煜怎么也想不到,他当时放话,绝不迎娶的女子,竟与他结为夫妻,还生下一个孩子。 连碧感觉到那双手自她手心抽离,她握紧了自己的指尖,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连碧放下双手,指尖刺破掌心,鲜血落在裙子上,她苦笑道:“我曾把你的记忆封印在我的玉刺中,没想到玉刺毁了,我又遇见了你。” “我喜欢你,可,有些迟了。”连碧苦笑,她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却晓得,她和他再也没有可能。 就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宇文煜抓住了她的手:“我娶你!” 他欠她一次拜堂,欠她一次洞房花烛。 她一生,最开心的时刻,便是他挽着她的手,唤她一句“碧儿!” 没有宇文家族的种种包袱,他是个普通男子,她也是个普通女子。他们去过很多地,听他说了很多好看的景致。 宇文煜不想回去了,他害怕回去之后,连碧知道过去那些事。他们曾经错过两次,这一次,便一直错下去。 遇到敌人的时候,连碧总是喜欢冲在前面,宇文煜把她拖到身后:“妻子当站在丈夫的身后。” “可是......” 他轻轻地吻了吻她有额头,抚了抚她的眉眼:“乖,站在我的身后。” 她本想说,她比他武功高强,可,还是很享受被保护的感觉。 宇文煜杀光了敌人,就会挽着她离开,走在竹林,走在河边,一年四季,很是幸福。 从不会做饭的宇文煜会做饭了,他把连碧照顾的很好,把她变成了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是夜,她坐在他的旁边,听着他擦拭长剑的声音,她说:“阿煜,我们找地方安定下来好不好。” “你想去哪儿?” “梨国白荻都。” “好!” 她们起程的那天,宇文煜问她:“到了白荻都,你想做点什么?” 她想了想,笑道:“想给你生个孩子。” 说到孩子,宇文煜的脸色一下子白子,他想起了宇文家的那个孩子。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喜欢孩子吗?”连碧感觉到,宇文煜有很多秘密。 “喜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他如此强调,只是觉得曾经亏欠连碧。 “那...我要恭喜你,你当爹了” 宇文煜还没有听出来,却只是觉得心里不安,担心连碧知道自己为他生过孩子的事情。可过了一会儿,看到连碧那脸上的笑意,还有她拉起他的手往在她有腹部,他才明白,连碧又有了身孕。 那一刻,他兴奋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含住了她的酥唇,绵绵密密的亲吻着,他要传达的无非是爱。 越国湘宁城,宇文家的百号人将宇文煜等包围。 连碧抓着宇文煜的手臂:“他们是什么人?” 未等宇文煜回答,一中年男子上前,向他拱手道:“少主,少夫人,请随我等回去吧。” 连碧知道是宇文煜家里派来的人,她不想再掺合大家族的阴谋,为了宇文煜,她连蝴蝶泪眼都能舍弃,自然也希望宇文煜可以为了她,舍弃宇文家的权位。 “阿煜,我早已厌倦了家族之争。” “我知道!”他紧紧地握住了连碧的手。 “回去告诉我爹,我不回去了,也不必寻我!”宇文煜坚定地说。 “少主,属下恐怕不能放您离开。” 很快,他们整齐地亮出了兵器,中年男子说:“家主让属下给您带一句话,如果想要少夫人安然无恙,就得回去!” “威胁我?”宇文煜气的青筋暴起。 连碧却不紧不慢地说:“阿煜,如果我杀他们,你会怪我吗?” 宇文煜的手指颤抖了一下,握住连碧的手慢慢松开。 中年男子笑了起来,他再上前一步,道:“少夫人,家主也有一句话要带给你,蝴蝶泪眼事关重大,一切得等你回去定夺!” 连碧很震惊,她一直都在打听蝴蝶眼泪的下落,却没有想到竟在宇文家族。 “够了!”宇文煜喝道,他看到连碧思索的神情便觉不妙,如果回去,势必是会让她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 “碧儿,把他们杀了,全部杀了!我不怪你!”宇文煜方寸大乱,他紧抓住着连碧的双手,大声地求她。 “蝴蝶泪眼,真的在宇文家?”连碧问。 “宇文家根本没有蝴蝶泪眼!碧儿,你马上就要当母亲了,我们去白荻都好不好?”宇文煜眼睛绯红,他此刻多想没有从前,如果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多好。 “好!”连碧点了点头。 可是,中年男子一刀捅向了宇文煜,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结果。谁会晓得宇文家的人会对他们的少主动手? 连碧扶着宇文煜手臂,最终跟着他一起跌了下去,她摸到了他的伤口,衣服尽是粘粘的血。 “阿煜!”连碧的眼泪一粒粒滚下来,她咬紧牙关,回头看向中年男子子:“ 中年男子道:“听说,只有催动蝴蝶泪眼,取其泪,有起死回生之效。如果少夫人不愿意回去,那少主只能死了!” 连碧没有选择的余地,她着自己的夫君。 宇文府 重回伤心之地,她虽看不见这里的房子花草水塘,却只闻到那令人伤心绝望的味道。 有一个孩子被人抱在怀里,手里拿是一个摇鼓,砰砰砰的声音敲得她有些心慌,那孩子管另一个女人叫母亲。 那个女人一直盯着她看,她感受那眼神的讽刺,有些疼。 连碧被安排厢房住下,有一个丫鬟半夜悄悄地抱着一个孩子来到她的房中。 连碧警惕地站了起来,手里握着一刀匕首。 “谁?” 丫鬟抱着孩子站在帘子下不敢再动,她抽泣地说:“夫人,原来你没有死,可为何还要回来,这里的人都是豺狼野兽,他太可怕了。” 连碧一怔,丫鬟抱着孩子走向她:“这是小少爷,少主替他取名叫做宇文思。” 连碧虽然看不见,却能嗅到孩子身上熟悉亲切的味道。 “他......”连碧也不知该问什么,是该问问宇文煜好了吗?还是问问这孩子是宇文煜跟那个女人生的? “夫人,你赶紧走吧,他们是不会善待你的。”小丫鬟哭着说。 “我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要走,蝴蝶泪是我连家的,它在哪儿,我便在哪儿。”连碧并不知道自己以前的事,她现在怀了孩子,她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相公,所以,她需要接受宇文煜的父母还有家中的妻子,她也很无奈,或许处理完了这件事情,她能凭着自己的自信带着宇文煜离开。 “夫人,宇文家的人一心只想你死!现在走还来得及。”丫鬟急道。 巡视的府卫马上就要朝这边走来,丫鬟也不敢逗留太久,只是千万嘱咐:“夫人,少主过你一次,莫再让他负你第二次。” 这句话重重的钝痛心上,连碧不知是何意,负过一次,莫再负第二次? 第二日,宇文煜醒了过来,连碧被宇文家的人领着去了蝴蝶塔,她看着半空的水晶珠子,周围绕着的蝴蝶,这样的景像是那样的好看,可惜也是杀机。 “阿煜我也救了,你们还想怎样?”连碧很失望,她那么样付出一切,竟被宇文家这样算计。 “我们曾试图用孙儿的血开起过秘境,可惜孙儿尚未修炼,以至于跑出了两只妖孽,这事危及着整个永安城,我希望你能将两只妖孽除掉。” 连碧怔了怔,他孙子宇文思的血能打开蝴蝶秘境?不是只有连家后人才可以吗? 这时,蝴蝶塔的大门被撞开,宇文煜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了进来:“父亲,放过她吧。” 连碧看不见他们任何人的表情,却感觉气氛尤其的压抑。 宇文煜走到连碧面前,他张开了双手将连碧护在身后:“我是真心喜欢她,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了。” “煜儿,别忘了自己姓什么。”他父亲声音不悦道。 连碧感受到这一家子的鬼胎算计,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脱不开这层算计。 “宇文氏我一点儿都不在乎,只要你放过她,我现在就不姓宇文。”宇文煜坚决道。 “哼,煜儿,如果她知道当初是你害得她现在这般狼狈,你觉得她还会原谅你吗?” 连碧感觉到宇文煜在颤抖,他的害怕,是因为他曾负过她。 “连碧,虽然你我公媳一场,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宇文思是煜儿强-暴你所生的孩子,而你,曾是他最厌恶的女人,你还会原谅他吗?”宇文煜的父亲阴冷的笑容背后像一柄无形之剑指在了连碧最痛的心上。 第九十四章 你不能死 宇文煜最终崩溃,他拉住连碧的手:“碧儿.......” 他曾拼命的想要掩盖过去,却没有想到终有一天,连碧会知道这一切。 宇文家主继续说:“宇文思是你的亲生儿子,那妖孽不除,将来必会杀了他。” 所以,连碧左右都要死,她不能跟宇文煜了无牵挂地去白荻都,也不能不管不顾她那苦命的孩子。 这种时候,许许多多的残碎记忆都涌上了脑,她记得她最痛苦的日子,记得宇文煜给她最嫌弃的眼神。 试想一个那么恨自己的人,又怎么会爱上自己? 她推开了宇文煜的手:“负过我的人,我决不原谅。” 连碧漠然离去,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有人说,她死了。 也有人说,她去了白荻都。 宇文思慢慢长大之后,才知自己父亲一生最爱的是他的母亲,于是这个故事一直流传下去。 宇文滟听完了爷爷讲的故事之事,很是羡慕,她说将来她长大了,也要找一个像曾祖父爱曾祖母的男人。 天定娇女正文完结,接下来的一个故事是雨神花玉树的真实身份来处,她到底是不是紫凌君和北海妖王之女? 流光溢彩的龙宫像是一座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它坐落于半玉江的清水中,阳光深入水层,如绚烂的彩虹投在琉璃壁上,点亮着璀璨的光芒,熠熠生辉。 男子独自坐在水晶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好似在细细研读。身上的大红袍子衬得他极美,不张扬,不眩目。 女子抿唇一笑,走近他,温柔的伸出小手收起男子的手上书,轻柔道:“王,该歇息了。” 男子抬起好看的眼眸,冷冰冰的光点流过:“你就这么想嫁给我?” 女子怔住,她怎么也想不到男子的语气会如此薄凉。 突然,一只大手伸向她,狠猛的将她拽到男子怀中,强大的力量中毫无怜香惜玉,头上的凤冠也丁玲作响,额前的垂珠叮当叮当,伴着急促的呼吸,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四目相对。面对男子冰冷的眼神,女子有些不安,想要起身,却被禁锢在他的臂弯中无法动弹。 他的大手拿住女子的下颚,神情冰凉到没有一丝感情可言,他冷冷道:“我会让你如愿的。” 说完,他一把推开女子,一道青光扫来,女子被推倒在三仗之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狼狈的卧倒在地上,好不容易爬起来,她用手背擦掉血迹,眼里的泪珠无辜落下。 他从椅子上走来,手心运起一道五彩流光,一个巨大的光泡落下,把女子严严实实的罩住,她想要冲出来,却被那层透明的屏障挡住,像一个牢笼一样把她锁在里面。 他走近她,当着她的面把身上那层好看的婚服震碎,一片片红色的碎布飞在空中,像下了玫瑰雨滴一样。 他说:“与我成亲?这就是你的下场!” 女子完全看傻了眼,她从来都不知道,他有那么讨厌她! ................. 三天前,龙皇把半人半龙的女子封为元安公主嫁给半玉江的龙王爷——连辰。 锁在光泡里的窈窕女子,她就是今天的新娘——云容。 她绝对想不到,自己的洞房就是锁在方寸大小的水泡中,静静的坐了一夜。 第二天,水泡自动破裂,她缩在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虾兵蟹将,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几乎没谁去理会她,也没有谁去扶她。 云容站起来,扶正头上的凤冠,踉踉跄跄的走到珊瑚殿外,她看见连辰盛装打扮,头上戴着冕冠,九串珠子垂在额前,只要稍稍偏头,珠子就会大动作的相互撞击。好看的紫金冕带从耳侧顺流而下,修饰的他如琢如磨,完美无缺。 玄色的袍子铺在地上,就像立了一株松树似的,宽敞的袖子扫开两边,棕红色的里层也清晰可见。 他神情冷漠,拿在手上的折子被狠狠的扔在地上。 见状,殿内的兵将都惶恐的跪下:“王请息怒。” 连辰的衣袖卷起冷风,摆袖间自有一股冰肌冻骨的寒风。他风雅好看的坐姿除了迷人还有惶恐。 “息怒?我如何息怒,龙皇把一个人类嫁给我,就是想用这件事压住我在七十二位龙王里的威望。现在,连月亮湖的复寻也开始向我发难。以前相交甚好的钱湖,太江,永源,这些龙王都对我避之不及。”连辰气得脸色发青,这一切都是因为云容这个女人,是她一定要嫁给自己,才使得他的威望和名声都遭到空前的打击。 老承相拱手揖道:“王,元安公主毕竟是龙皇亲封,若让他人听了这翻话,恐怕对王不利。” 连辰抓起桌上的一只海螺彩杯,恨不得将其捏成灰烬,他对云容的讨厌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 啪!~ 手中的海螺杯碎成了灰,一点一点的滴在琉璃桌上。见此,殿内的臣子吓得脸色惨白,他们的龙王,他们最是了解,不怒则已,一怒将翻起涛天巨浪,半玉江的千万生命将会受到折磨。 “元安公主?呵,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人类,我现在就去杀了她!”说罢,连辰愤然起身,说走就走。 躲在殿外的云容惶恐的后退,看连辰的架势,好像真要的杀了自己。她调头就跑,头上的凤寇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伴着急促的喘息,感觉天地间只有她一人,只有她一个人在逃命的路途匆匆忙忙。 她提着七尺宽长的大红裙装,步履轻慢,一步一回望,也许他就要追上来了。今天,她才真正的讨厌自己有这么一个尴尬的身份,说是龙又变不成龙,说是人,身体里又流着龙族的血液。 龙族的人不喜欢她,连连辰也不喜欢她。 突然身子僵住,像是被什么东西冻住了,她想要拼命的往前,却是一动未动。 身后有一阵凉风吹来,有意识的凉透全身,她回不了头,看不见身后的情况是什么样?但她猜得到,一定是连辰站在身后。 那阵凉风慢慢的刮到前面,果然是那身玄色宽袍的连辰,他的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讨厌,他讨厌云容,讨厌到想一掌打死她。 “你都听到了。”他冷冷的说。 “你就那么讨厌人类?”云容定在青光缭绕的界屏中,纯净的黑瞳盯着他。 “不是讨厌人类,而是讨厌你!”连辰手心忽然变出一把短刀,他好看的脸上一点一点密集起快意。 “我希望你自己动手,并且写下遗书。”连辰的手指触及光幕,云容的禁身法解开,他递到她面前的竟然是那柄闪着寒光的短刀。 云容的眼泪滴在衣襟,湿了所有的哀伤,十年了,她最终的命运还是无处容身。也许活在世上就是一种错误,回到人间,身体里有龙族的血,留下来被龙族孤立,人不像人,龙不像龙,这样活着才是最大的悲哀吧。 抬起眼眸,看着这个她爱了十年的人,从最初的感激到爱慕,从爱慕到成婚,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自作多情。 连辰横空变出纸笔,云容什么都明白了,今日不死,他日也会被其他龙逼死。 她伸出手在半空拿起笔,在悬浮半空的纸上写了这样的几个字:“元安之死,乃是自己思念父母所至,与他人无关。” “这样,你满意了吗?”云容看着连辰,眼中是她淡然的神情,哪怕瞳孔里映着他的样子,那也只是眼中的他,并非心上的他。 她拿过短刀,酝酿了一下如何刺进去最好。 十年前的血影至今还挥之不去,她果然要走上父亲走过的路,终结性命,也许除了血,没有什么颜色能够艳丽在脑中挥之不去。 她的眼泪那样苦涩,不知道看在眼里的连辰有过半分的心疼否? 云容双手握住刀柄,朝着胸口狠狠刺入。 死,或许很简章,闭上眼就可以了。 可是半死不活,这种情况才让人绝望。 她本来打算再捅深一点,只要刀刃全部没入体内,她就必死无疑。可是,她怎么也完成不了这最后的动作,刀刃只没进了十分之四。 一只大手紧紧的握住她,控制着她继续捅向自己。鲜红的血流穿指缝,滴在红色的嫁衣上就呈现出一滴暗黑,像湿了水一样。 透心凉的痛只有云容知道,短刀掉在了地上。抬起头,疲惫的望着眼前的连辰,他神情错杂究竟是要做什么?这样死去,难道还不满意? 云容捂住胸口,这样的刀伤痛到她无力支撑,所有的支点全部垮掉,身子犹如抽空了骨髓,乏力的倒在地上。发白的唇微微颤抖着,她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再说。 连辰俯瞰着地上的云容,眼神里的冷漠不减半分,就算她痛死在他面前,他还是那样的冷,他说:“在龙皇没去东海的日子里,你不能死!” 周围如死灰一样安静,跑来阻止的老承相和大臣未免太慢,若不是连辰临时反悔,这会儿,云容已经死了。想不到的是,云容的生死关头居然是这样的理由? 连辰的心思缜密,他想到龙皇还在楚河龙宫,若此时元安公主自缢,他必然会查起缘由,到时候他就脱不了干系, 就这样,云容幸运的活了下来。没事的时候就会跑到岸之角,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水下溶洞,平时很少有水族去往。 云容喜欢白色的衣服,平时的妆扮也很朴素。白色的云裳飘飘扬扬,长长的墨发简单的绾了个形状,一支单调的鱼骨钗别在其中,两鬓留下一搓直发垂垂落下,好看的眉眼在两搓额发的修饰下更加美艳动人。 她坐在红珊瑚的尖端,挥动着长袖,戏耍着水草。手里端着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鱼鳞片,鳞片上写着字,字迹在鳞片上发着白光,每年,她都会来这里抛下心里话。 不知道是谁,每年都会来这里把她撒下的鳞片捡走,十年了,她都见不到懂她的人。 撒完了鳞片,她只是小坐了一会儿,心里想着的是:“珍重我的人如果是连辰该多好?” “哈,怎么可能呢?”云容摇了摇头,自觉自己很可笑,都这种境地,竟然还幻想着连辰。 作罢,她摆摆衣袖飞走,身后冒出一串串白色的水泡,美丽的水底像纷飞了一场大雪。 半路上,云容遇见了月亮湖的龙王爷——复寻。 七十二位龙王爷论风月,他应该是第一,因为血统好,所以长得也算好看。三百年来,他娶了七位王妃,个个都美似天宫里的仙子。 他挡在云容的前面,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一袭水蓝色的袍子铺在云容的视线中,像是故意要为难于她的样子,袍子上绣着精美繁复的花纹,看上去便像一道彩云挂在眼前。 “是你?”沈云和复寻也算老相识,十年前来到龙宫就认识于他,十年前跟十年后,他还是那个样子,就像不会老一样。连辰也是,十年前如何样子,十年后还是什么样子。 “元安,怎么不见你的新郎陪你呀?”复寻悠悠的转过身来,俊美的面容跟连辰比起来还是少了一点味道。 云容不想理会他,不作回答就想抄条小道绕开他,没想到刚走两步,他就奔至面前,一只手锢住了她的行动。 “元安,你怎么可以对我如此疏远?”复寻的声音低低的在她耳旁响起,他低着头凑近云容。 他继续说:“我都听说了,新婚当夜他关了你一整晚。时至今日,你们还未洞过房对不对?” 云容狠狠的甩了甩手,始终甩不掉他的那只手,自己就像受惊的鸟儿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复寻,我现在是公主,你这样对我就不怕龙皇治罪于你?”云容瞪着狠厉的双眼,言辞上不输给复寻的气势。 复寻这只无赖才不会管公主不公主,他清楚此时的局势,反而嘲笑云容的自以为是。 “公主?哈~你只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公主,龙皇念你母亲曾是楚河女王。他为了给楚河的子民一个交待才封你为元安公主,你真以为自己这种尴尬的身份配做公主?龙皇其实很聪明,他留着你多有不便,于是把你嫁给了连辰,你以为他是疼你所以成全你,却不知道龙皇是用你的卑微来压制连辰的地位和名望。” 第九十五章 处境 云容后退几步,听了这些话就像晴天霹雳在心头,她不敢相信这十年来龙皇对自己的关爱是利用?甚至把自己赐给连辰也是利用? 手,狠狠的一蹬。 “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云容的心里其实很难过,聪明的人都懂这个道理,她怎么会不懂呢?但越是这种情况,她越要坚强,决不可以在敌人面前坍塌和软弱。 复寻朝着云容一步一步逼近:“你这样自欺欺人又有什么好?连辰不能立你为后,也不会立你为妃,到不如跟我,至少我可以给你一个名份。” 说罢,复寻就朝云容扑来。云容下意识的扬起手掌,还没打下去就被复寻捉在头顶的半空,另一只手被他禁锢在身后,他把云容揉进怀中,想要一亲芳泽。 巧在连辰从云容走来的方向而来,他停在不远处轻咳了一声。 霎时,复寻的动作停下,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前面的连辰,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 云容的一双盈盈泪眼看着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碰见?本来他就讨厌自己,现在让他看见自己和复寻在一起,想来会滋生很多误会。 复寻的手轻轻松开,他跟无事一样笑了笑:“连辰,你这个人类妃子味道真不错。” 这岂止是无事的笑笑,简直就是挑衅。 “复寻,你再胡言乱语......”云容气愤的扬起手想再给胡说八道的复寻一巴掌,结果又扑到一半被截住。 “元安,你都成亲了,怎么可以在你夫君面前这么泼辣?你这样,可是一点儿也不招人喜欢。”复寻拿住云容的手,从头至尾都是他的戏言。 连辰知道复寻是拿云容来羞辱自己,作为一方龙王,又岂是那种做事没有章法的。 “她是我的人,要怎么样也是我说的算,你这样握着我女人的手成何体统?”连辰从容的走来,自在的推开复寻,另一只手把云容拉到身后。 复寻还是笑着,那样的表情从见到连辰开始就没有变过。 连辰拉着云容走过复寻的身边,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一个愤怒的表情,从头到尾,他表现的都是从容。 哪怕是他看见自己的女人被别人调戏,他也不急不怒不燥。 穿过水草地,连辰才放开手,他走在前面,云容跟在后面,一路上二人基本没有说话。 回到半玉江的龙宫,连辰却大发脾气,差一点就杀了云容。 他大手伸向云容,手指扣住她的下巴,狠狠的抬到一定高度。 冷冷的眸子里读不到任何温情,他抵着她,一步一步逼至琉璃壁,云容无路可退,双手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尖利的指甲在上面磨砂着。 “你既然和复寻相熟的很,为何又要嫁给我?”他冷冷的问。 “我和复寻根本什么都没有,你要我说多少遍才会相信,相信我只是因为喜欢你才嫁给你。”云容仰视着连辰,或许正是这样的上倾角度,眼泪才不会那么容易落下。 “你确定只是喜欢我?而不是祸害我?!” 云容苦笑着:“也许我的喜欢正好害了你,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连辰怔了怔,他万万没有想到云容会说这样的一句话。 想了想,连辰抵着她说:“复寻密告我新婚当夜囚禁你,龙皇为此很生气,你毕竟是他亲封的公主,事关他的颜面。我要你去跟龙皇说明白,告诉他复寻纯属诬告。而且我们还要演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这些你能办到吗?” 云容想都不想就点头答应他,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没有借机向龙皇诉苦,反而帮连辰排忧解难,这实在难为痴心的人。 人前,她们是一对夫妻,人后,她们却是陌生人。 云容随连辰去楚河向龙皇解释一切,连辰第一次牵她的手是在楚河龙宫,第一次为她倒酒也是在楚河,第一次为拨弄额头的短发也在楚河。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多好?云容有一刻愣神,如果她的夫君平时也待她这样温柔细腻该是多好? 饮完那杯酒,她才发现这只是演戏。 今天,连辰喝的有些高,散场后,云容扶着他离开。 这时,太江的班影公主朝着她奔来,其实是朝着连辰奔来,她身上的铃铛声随着轻快的步伐响个不停。 弯弯的眉眼非常可爱,她至今才三百岁,是龙族比较小的公主。 “连辰哥哥。”班影热情的有些过份,完全忽略连辰身旁的云容,一只手穿插连辰的腋下,挽着他的一只手,笑颜如花,声音像海豚的鸣唱。 云容挽着连辰的另一只手,这种时候非常尴尬。 醉熏熏的连辰冲着班影笑了笑:“是班影啊!” 班影点了点头,挥手间,手腕上的铃铛就响个不停:“连辰哥哥,你以前说过要娶我来着,怎么现在你娶了一个人类就不来见我了?” 一旁的云容完全被忽略成空气,班影压根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连辰只是笑了笑,他抬起一只手摸了摸班影的头,这动作就像大哥哥对小妹妹一样,他说:“班影,你还小。” 班影捉住连辰的手,嘟着嘴巴道:“你以前也是这么说,可是我已经三百岁了,比起元安,我还算个姐姐呢?” 云容抬起眼看着古灵精怪的班影,她看自己的眼神全是鄙夷,就因为血统不正,就因为她是人类。 连辰的手抽离班影,他空下来的手把云容拉进怀中,坏坏的在云容额上亲了一口。 浓浓的酒气喷在额际,这是多么好的感觉。 见此,班影气的脸色发青。 云容也不知所措,他居然当着班影的面亲了自己,想着这也是作戏,心底的澎湃也就静止了。 连辰看着班影说:“我就喜欢她这样的。” 班影挥挥袖子,小女孩的脾气一上来,什么也顾不得:“连辰哥哥,我哪里比不上元安?我爹待你很好,我也对你很好,你怎么就娶一个只会连累你的人类呢?” 她哭了,用袖子一边擦眼泪,一边小跑着离开。 也许很多年以前,连辰也会追上去安慰她。 但现在不会,这是楚河,这里全是眼线。 云容清楚,太江的班影喜欢连辰已经不是十年,二十年,除了班影,还不少的鱼族贵女,想嫁给他的何止自己一人?真正能够嫁给他的只有自己一人。算起来,她云容是幸运的。得到不心,得不到人,至少可以守在他身边,可以在人前享受他带来的温柔呵护。 回到半玉江,龙宫里的鱼婢纷纷迎上来,今天连辰喝的太多,照顾他的人千千万万,她在半玉江里不受尊重,也没有把好放在眼里。 看着一堵人墙围住了连辰,云容站在远处看了看只好离开。 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走不近他,有时候连远远的看一眼都很难。 回到自己的宫殿,空荡荡的华丽大殿没有一个鱼婢守候,她疲惫的躺在蚌床里,没事的时候就掏出脖子上的那颗龙珠。 十年前 二月的山容已经不再是去秋的清瘦,白绒绒的芦花海也都退了潮。 相思树是墨绿的,荷叶桐是浅绿的。 清风在细叶间穿梭,跟着穿梭的还有蝴蝶。一对父女正走在石子路上,男子二十五六,女孩儿五岁左右。 一路上,女儿总会问:“爹,你要带容容去哪儿?” 男子回答说:“找你娘亲。” 清江岸口,男子忽然停了下来。 “容容,如果爹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男子蹲下来,纤长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着小女孩娇嫩的脸蛋。 说罢,他从袖子里摸出闪着微光的白珠穿在一根红线上,当作项链挂在了小女孩子脖子上。 小女孩很乖巧的捧着胸前的珠子,微微的白光总是一闪一闪的,衫得女孩的小脸通透亮白。 “容容,你一定要好好保管这颗龙珠,它是你娘亲的遗物,记住,你是龙族后人,爹要是不在了,自然会有龙族的人接你回龙宫。”眼泪从男子的眼角溢出。 五岁的女孩根本听不懂,她只知道那是她父亲最珍惜的东西。 男子起身,稍后便掏出匕首自刎于女孩眼前。 鲜红的血喷洒在四面八方,像泼墨一样夸张,千千万万的血珠散落在石子上,像一朵朵梅花开在了岩上。 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空气,花香尽,蝴蝶散。 血,一滩的血泼在了往昔的画面上,一点一点的晕染,那熟悉的味道,她永远都会记得。 不!~ 云容哭着从蚌床上坐了起来,手里捧着龙珠,眼泪一颗颗滴在上面,这个梦已经困了她十年。十年了,她还是忘不掉自己父亲惨死面前的样子。 她觉得心情太压抑,走到窗前看着那片水域,抬头可以见阳光折下水层的粼粼之光,十年都没有上过岸了,不知道上面是个什么样子? 云容曾试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成功的上过岸。 这种时候,她想到一个人,也许她可以帮自己。 云容来到龙宫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是鱼真真,她住在水域最浅的地方,十前年,她不小心被鱼民捕了去,恰好碰到云容花了几文银子买下放生。 没过多久,云容被龙族的人接回龙宫,可是龙族的人孤立云容,鱼真真为报救命之恩,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过她。相处了十年,她们成了好朋友。 云容来到浅潭找到鱼真真,这个地方非常贫瘠,人间有繁华和荒凉的地方,水域也是如此。 鱼真真穿着很朴素,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值钱的珍宝做装饰,即便如此也掩不住浑然天成的美丽。 一身绿色的长裙,一头乌黑的头发,窈窕的身姿,可惜生在这贫瘠的水域,若是生在水草富裕的地方,她一定比公主还要美丽。 她见到云容的第一眼,就高兴的奔过来,拉着她的双手全身打量,打量了许久,高兴的脸色都褪去了。 “咦,怎么没有值钱首饰啊?”鱼真真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云容指着脖子上的那颗龙珠:“这不是吗?” 鱼真真把头甩到一边:“十年前认识你的时候就有这颗龙珠了,那时的我还羡慕的不得了。现在你都变成公主了,还嫁给了龙王爷,少说,这脖子和手上也该挂些像样的珠宝。你看你,十年前什么样子,十年后还是什么样子,一点儿元安公主的气质都没有。” 云容拉着鱼真真的手笑着问:“怎么?你嫌弃我啊?!” 鱼真真翻了翻白眼,最后拍了拍云容的手道:“这不是嫌弃,我是心疼你。自己都变成了公主,怎么还是一副穷酸相。告诉我,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是不是龙王爷对你不好?” 云容淡然的笑着:“他待我很好,只是,我没有好的身份罢,帮不了他反而连累了他。” 鱼真看看着云容皱起的眉头,她一眼就看出来云容过的不好。 “容容,虽然你现在是公主了,但我还是把你当成姐妹。我知道你过的不好,龙王爷和其他龙都一样,一定也介意你是人类的身份。不过,你不要难过,想办法怀上龙胎,你的日子就会好过了。” 云容惊诧的看着鱼真真,她现在连房都不曾与连辰同过,哪还敢奢望怀上龙胎?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云容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自己的处境。 “容容,你不会是.....”鱼真真看着云容低头不语的样子,一猜就猜中了。 云容点了点头:“新婚当夜一直没有碰过我。” 鱼真真扶额,叹了一口气说:“你也真失败。” “他很讨厌我。”云容说。 “他讨厌你是因为你不是龙,但是你是个女人呀?这世上还没有哪只雄性会不为雌性所乱。”鱼真真站了起来,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云容还是想不明白鱼真真的话,于是她主动提出:“容容,你能不能把我带进龙宫,让我侍候你,帮你出谋划策。” 云容想了想,带鱼真真进龙宫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想到把她留在身边也好有个说话的伴,对她来说确实是件好事。 鱼真真初到龙宫,她被龙宫的富丽堂皇迷得茶饭不想,殿内的珊瑚椅,珍珠帘,海螺杯,五彩流光的明珠..... 第九十六章 你满意了? 她跑到水晶榻椅上坐下,挥挥宽袖,轻轻的扫来凉风。一副有模有样的女主人样子,她对着云容呼道:“快给本妃倒杯茶来?” 云容笑着将茶递来,配合着台词道:“龙妃请用茶。” 小时候她们就喜欢这么玩,现在能够聚到一起,云容的心情也放松了,原本天真的本性也显露出来。 鱼真真喝了茶,又跑到云容的蚌床边,手指抚摸着蚌壳上的璀璨,华丽的大床上亮着七彩眩光,蚌壳上还有五颗夜明珠,这是东海运过来的,只有东海才有这么大的明珠。 “容容,我是越来越羡慕你了。”说罢,她就跳到蚌床上躺下。 云容也躺在床上,看着顶楼上的水蓝玄彩,外表的华丽在别人看来都是羡慕不己,可有谁知道,她过的却是战战兢兢。 也许龙皇去了东海,连辰就杀了她。 吃饭的时间到了,鱼婢端来了水里的海带和水草,简单的食物摆在华丽的水晶桌上。鱼真真走近一看,摇了摇头说:“你平时就吃这些?” 云容拿起筷子递给鱼真真,而对这么简单的菜式却是很满足的点了点头:“快坐下来吃。” 鱼真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水草放在嘴里嚼了很久,看着云容,她却吃的很香。 “容容,龙王爷不陪你吃饭吗?” “他很忙。”云容只是淡淡的应着,吃着简单的水草和海带却表现的有滋有味儿。 鱼真真没有再问其他问题,现在她才明白云容过的是什么日子。 云容对这样的日子很满意,每天都会在殿内忙个不停,没有鱼婢过来打扫,她就自己动手,把梳妆台从东边抬到西边,把名贵的珊瑚移到左边,抬不动的东西就不动它,每天房间的布置都有所改变。 坐在一旁的鱼真真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吃着海带干说:“容容,你这样怎么会得到他的喜欢呢?” 云容继续忙碌着,她没有看鱼真真,只是淡淡的说着:“喜不喜欢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过的好,比什么都重要。” “容容,你不是会弹琵琶吗?你有时间就多去他面前弹弹曲子,别整天干些下人干的事儿。你这样下去,只会变成下人,你要记住自己是公主,公主是高贵的。”鱼真真朝着云容走来,按住她继续忙碌的双手。 “你这双手不是用来做粗活的,你的琵琶弹的极好,可惜你只弹给我听。你要把你的好展现给他看,你的曲子也要弹给他听,知道吗?”鱼真真握住云容的手说着。 云容怔住,回想起她弹琵琶的往事,那时的她偷了龙皇的雷神琵琶,站在楚河龙宫顶弹了一曲《惊云飞雀曲》,水里的千万鱼虾都追来起舞。自那以后,她掩藏自己的神奇技艺,每每弹奏的时候都会去一个人少的地方,她的琵琶也只弹给鱼真真听,如此才艺真是可惜了。 鱼真真给云容安排了机会,让她在幽幽谷弹惊云飞雀曲,到时候,连辰自然会去那里。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只等起弦走调,弹一曲绝代乐华。 水草浮动,白衣飞裳的云容坐在一块奇石上,这里很安静,安静到只要她动动衣袖,侧侧脸都有声音。 琵琶抱在怀中,在幽幽谷底,这里乱石交错,脖子上的龙珠在深水中闪着耀眼的白光。那么素雅的她,葱指抚上琴弦,酝酿了一会儿,纤纤玉指开始拨起第一个调。 第一个调出,水中的波动却如微风拂过,水草更加灵动的摆着它的弧度。 第二个调出,天地间像混沌在了起,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这时的琴音走上了顺势,寥寥几调,时而欢快,时而惆怅。 鱼真真跑到连辰面前说:“王,元安公主在幽谷消失了。” 连辰却不以为然,从容的看着手上书,他淡淡的说:“知道了。” 如此淡定,果然不把云容放在心上,可以说是有也好,无也罢,根本无关关紧要。 鱼真真此时退出去怕是不妥,万一他不去就功溃一溃了。 “王,幽谷里关着龙皇三太子,万一......”鱼真真只是稍微提了一下幽谷的险势。 连辰一怔,他放下手上的书,甩出宽袖,玄色的袍摆飞扬,自然而然的卷起一阵冷风。 鱼真真跟在身后,看着连辰的背影感叹:“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福气呢?” ....... 幽谷水底,一条黑龙从洞口钻出,它躲在乱石后,静静的听着云容的弹奏,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此曲有着奇妙的力量,他能感觉到,感觉到云容的无边力量。 这种力量就像魔音一样,它吸引着岸上的鸟类盘旋在上空,就连林间的走兽也都跑到河岸听曲。 水底,但凡听到琴声都会去一探究竟,但是,路过的鱼类知道琴音出自幽谷,大家也都留在谷外,没有谁敢踏进去。 谷内关着龙皇三太子,传说三太子凶残无比,他杀了自己的两个哥哥,一千年前龙宫大乱,三太子想要夺去龙眼统一四海立自己为龙皇,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四海龙皇联合将它关在里面。 这时,幽谷的水底之外飞落一人,他是月亮湖的复寻。他一向胆大包天,别人不敢做的他敢做,别人不敢闯的他敢闯。 “你们站在这里能听什么?有胆子的就跟本王进去看看!”复寻指着谷外的水族说道。 此话一出,吓退了不少鱼族。 “三太子就在里面,王进去恐怕不妥吧?”跟在复寻身后的小兵说着。 “一千年前我跟三太子是老朋友,就算我进去,他也得请我喝杯酒。”骄傲自大的复寻口出狂言,说罢就飞进了幽谷。 站在谷外的水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里面的琴音很好听,就像一个泉眼那样吸引人。但是,里面关着三太子,他们实在不敢进去送死。 幽谷里的那条黑龙忽然化成人形,一身黑色宽袍,零散的头发披肩上,干净的脸上如玉砌而成,五官端正不说,皮肤竟然像少女一样光滑。他的额间有点红色印记,眉心之上是他冷漠的妩媚,绝然而然的美男子。 他本欲出去跟云容打声招呼,突然,复寻从天而降。男子只好退回去,继续当个安静的听众。 “好,好,好!”复寻拍着手掌说了三声好。 云容按住琴弦,好听的声音嘎然而止。她腾空而起,白色的裙裾轻落在石尖。长长的头发在肩后飘起,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灵动。 “你怎么会来这里?”云容惊诧的看着复寻,每次看到他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被你吸引的。”复寻坏坏的笑着,一边说一边飞向云容:“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弹的一手好琵琶。” 云容抱着琵琶后退,可是复寻去一步跨过来将她搂在怀里,他低下头调笑道:“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要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嫁给连辰!” 云容挣扎着,却被复寻越拉越紧,他低下对着云容的脸上嗅了嗅,一副陶醉的样子说:“嗯,真的好香。好想亲一亲你!” 眼看着复寻就要吻下去,躲在乱石后的黑龙手心运气掌风,几欲对风流好se的复寻拍去。 这时,连辰从天而降,一块尖石射向复寻和云容。 复寻灵活的闪开,云容却愣在原地,望着射向自己的石头无能为力。 复寻瞪大双眼,大呼:“蠢元安快闪开。” 云容怀里的琵琶跌落,眼看飞石射来,她要往哪里躲? 乱石后的黑龙运起掌风向飞石扑去,连辰此时落在了云容的面前,双臂一紧,便将她围在了怀中。 他也许做好准备受了尖石一击,只是没有想到那块尖石还未碰到他就碎成了一片片落在地上。 一阵冷风朝正面拂来,撩起了他的青丝,掀起了他的袖摆。 看着碎掉的尖石,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看向怪风扫来的方向,那堆乱石背后一定藏着可怕的高人。 复寻拍拍胸膛:“还好没事儿。”他抬起头,看着冷冰冰的连辰道:“我说连辰,你要是不喜欢元安,就放了她,反正我蛮喜欢的。” 连辰搂着惊恐的云容,他微侧着脸,好看的眼睛像结了一层冰:“既然喜欢,当初为何不娶她?” 复寻笑了笑:“连辰,七十二位龙王没有一个想娶人类,我也是。像元安这种蠢女人,玩玩还可以。” 云容在连辰的怀里瑟瑟发抖,想不到自己在龙的眼里是这么的廉贱。怪不得连辰不喜欢她,感到幸运的是,连辰没有玩弄她,起码还有一点点尊重。 连辰的手缓缓落下,放开云容,一步一步走向复寻:“换作以前随你怎么玩弄都可以,但现她已经嫁给了我,名义上是我的妃妾,你玩弄她就等同玩弄我。虽然我现在的邻友都避着我,但是对付月亮湖,我的实力还是绰绰有余。” 复寻弹弹衣襟上的灰,其实没有灰,他只是想转移注意力。在七十位龙王中,连辰的实力相当之强,如果加上钱江,太湖和永源的朋友,简直就是龙族的一大威胁。 “我知道你强,但是龙皇已经在想方设法压制你。要知道这花无百日红,龙无百日盛。走着瞧好啦。”说完,复寻挥挥袖摆飞走。 看着复寻离去的方向,连辰又将视线转移到那堆乱石背后。 心想,三太子是不是已经苏醒了?如果他苏醒了,必然会冲破封印离开,到时候又是水世界的一大灾难。 云容把地上的琵琶捡起来,她走到连辰的面前:“谢谢您,元安以后都不会有什么妄想,只求能安静的待在王的身边,得到王的庇佑,就算要元安为奴为婢,元安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连辰斜视着云容:“回去再说。” 离开幽谷,乱石背后的黑龙飞了出来,他嘴里念着两个字:“元安。” 半玉江的龙宫 连辰坐在五彩发光的椅子上,云容怯怯的站在中央。 殿内很安静,中间的水流声滴答在心头,连辰坐在那里沉默了很久,从一开始的静坐到后来拿起书在看。一直站立的云容不敢出声,保持站立的姿势,保持原本的沉默。 这时,老承相跑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沉默,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好笑的是,他撇嘴打算离开。 “承相有事就报上来。”连辰的声音悠然响起。 老承相又靠近了些,云容抬起头,注意着连辰的任何表情。 只是他的脸一直埋在书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承相说:“回王的话,太江的班影公主要见王。” 云容心一颤,可能是听到班影要来紧张的,她紧张是因为班影喜欢连辰,她虽然不敢妄想连辰能够喜欢自己,但是也不希望连辰能够喜欢别人。 连辰的脸依掉埋在书里,他淡淡的说:“我知道了。” 老承相顿了顿,也不知道连辰这句,他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是见还是不见呢?他们的龙王爷总是这样,报上去的事情都会回答这几个字,这几个字的意思太多,不聪明的人完全猜不到,聪明的人也会猜错。 他看了看站着的云容,猜了狂连辰的意图,暂时他不会见班影,于是老承相就这么凭猜打定主意,先出去回报了班影再说。 老承相离开后,连辰放下手中的书。在他看向云容的那刻,云容反应很快的埋下头,以为这样就可以藏住自己的小心思,以为这样,连辰就会相信她对自己没有任何痴心妄想。 “抬起头来,看着我。”连辰端正的坐在椅子上,风雅的执起海螺杯抿了一口海琼浆。 云容微微的抬起头,照连辰的话看着他。 那是她最喜欢看的脸,是她最迷恋的一张脸。 “今天复寻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尴尬。我其实跟他们一样,恨不得杀了你。但我想了想,这不是你的错,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你。可你的确给我带来了麻烦,为了公平公正,我不会立你为妃,也不会要你,只要你安份的留在龙宫,不给我若麻烦,我就留着你的性命。你的寿命跟人类差不多,几十年后会自然老去,我便让你安然的老死。这样?满意么?” 第九十七章 一曲惊艳 云容跪了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她双手举过头顶,对着连辰一拜:“叩谢王恩。” 连辰站起,不曾看地上的云容一眼。待他走后,云容才敢抬起头来。 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里却是无比的难过。 这时,鱼真真蹑手蹑脚的跑进来。 “容容,龙王有没有难为你?”鱼真真蹲在云容的面前,上上下下检查着有没有受伤的痕迹。 云容摇了摇头,她嘴角浮起令人放心的微笑。素袖在地上沙沙拖动,慢慢的,轻缓的在鱼真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窈窕的身子在白色霓裳下曼妙灵动,她眉眼弯弯,笑着在鱼真真面前转了两圈。飘飘长裙,带动着长长的发丝垂落在纤腰后,淡淡的茉莉味是她迷人的体香。 她握住鱼真真的手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容容,对不起。”鱼真真埋下头低声道。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云容拉着鱼真真的手,一只手抚顺她鬓角的乱发,她微笑着说:“今天的事不怪你,你也是一片好心,只是没有想到复寻会出现而已。” 鱼真真看着云容,看着她乐观的微笑,心里却有一万个难以过去的坎。 “容容,你还是太单纯了。”鱼真真叹道。 “单纯不好么?”云容展露着她纯真美好的微笑问。 “好。”鱼真真苦笑着回答她。 “你知道王许诺了我什么吗?他说只要有我不再动什么妄念,他就可以保我安然无恙,直到老死。”云容的眼角是那样的喜悦;那样的满意。 鱼真真歪歪头问:“就这些?” 云容狠狠的点了点头:“嗯嗯。” 鱼真真抚住云容的脸蛋,吹弹可破的肌肤是那样的美:“这么好看的脸若是悄然老死就太可惜了。” 云容低头吟笑,她说:“皮相对龙族来说什么都不是,我呀,只想安然的度过余生。何况是在王的身边,能够守着他几十年,即使容颜老去,我也觉得很满足。” 鱼真真轻轻叹了一口气,面对云容的乐观也没再说什么。她扶着云容离开大殿,路过活泉边,正好撞见连辰和班影在一起喝酒。 云容驻足不前,看着那样的一对儿无比和谐的坐在一起,她手心拽着衣角,脸上依然是她的淡然无谓。 鱼真真拉着云容的袖子:“既然不能那么淡然的面对就别藏在心里委屈自己,机会是自己争取的。” 云容转头就走,脸上焕起的是她无所谓的笑容:“真真,我已经不再奢望了。” 鱼真真嘟嘟嘴巴,走在水草丰美的地方,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云容看到丰美的水草也想起了什么。 二人异口同声的说:“水草盛宴。” 难得如此默契,彼此相视一笑。 她们采了许多水草做出各种各样的美食,长条形的水晶桌上摆放着全素做成的鸡鸭鱼肉,还有很多花样百出的菜式。 鱼真真经过多天的存粮,终于存到了一坛好酒。 二人欢乐无忧的吃喝玩乐,醉意越来越浓,鱼真真端起海螺杯,眯着眼说:“快给本妃夹菜。” 云容将一只有模有样的鸡腿递给鱼真真,二人便无法无天的踩到桌上,一起喝歌,一起跳舞。 “真真,我给你弹首曲子好不好?”云容醉熏熏的走到到床边,双手握住了琵琶。 鱼真真踩在高高的桌上,她举起杯子,风韵十足的摆摆袖子:“你弹琵琶我起舞,好,很好。” 云容踉跄的抱着琵琶,一步一步朝着鱼真真走来。 迷醉之后,云容忘了自己隐藏琵琶的高超技艺,她纤纤手指挑拨起第一个调,天地之间就像泼了彩墨似的混沌为一体。 一调一音一响一醉心,她围着起舞翩翩的鱼真真弹起惊云飞雀曲。完全不知此时的半玉江上鸟雀聚集,浪花一层层反复推动掀起波涛。 江底的鱼虾纷纷奔至龙宫,密密麻麻的鱼类将恢弘的龙宫团团围住。 虾兵蟹将全部武装抵御,老承相慢吞吞的走到宫门前,举目看去,小小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张开,对他来说,这真是千年难遇的奇景,这样的情景,仿佛千年前的龙族大战。 “究竟发生了何事?”老承相揪着旁边的虾兵问。 “回承相的话,方才龙宫突然传出奇怪的琵琶音,接着,这些鱼族就蜂涌而来把龙宫围住。” 老承相推开虾兵,他挥挥袖子,步履缓慢的跑去禀报连辰。 连辰此时正和班影在一起,班影从太江弄来许多珠宝,她拉着连辰过目自己送来的礼物。 “连辰哥哥,喜欢吗?”班影拉着他问。 看着一件件发光的珠宝,连辰并不欢喜。 “半玉江又不缺这些东西,大老远的送这些又是何苦呢?明天你记着带回去。”连辰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 班影的笑容一下子散尽,她从箱子里拿起一颗明珠,手上的铃铛筝筝作响。 “连辰哥哥是不喜欢这些珠宝呢还是不喜欢班影?” 连辰一时哑然,面对班影的质问,他顿了顿刚要开口。这时,老承相突然钻了进来,一副神情紧张,动作却很缓慢的样子。 “王,不好啦,不好啦!”老承相背上的龟壳也许太重才让他步履艰难。 连辰甩开玄色的袖子,宽袍铺了一地,十分威严的的立在一列珠宝中央。 “何事如此慌张?” “外面,外面,外面有成千上万的鱼虾把龙宫包围了。”老承相紧张的把一句话说的万分紧张。 连辰一言未发就冲了出去,班影也跟着追去。 龙宫外是屋层叠叠的鱼类,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把整座龙宫包住。 连辰的脸色一沉:“怎么会这样?” 班影上前一步,抬头看着密集的鱼类,心头莫名的恐惧起来:“连辰哥哥,要不要唤我父王过来平乱?” 看着鱼虾在上空游动,久久没有要战的意思。连辰观察了一会儿道:“他们不是来攻打龙宫的。” 老承相和班影都愕然的看着他。 “你们看,他们其实是在享受什么。”连辰指着上空的鱼说。 老承相和班影都看着上空的情形,盘旋已经很久了,可这些鱼类依然没有进攻龙宫的意思,好像在上空快乐的分享什么东西。 龙宫里的琵琶音还在,连辰,班影和老承相都能听见。这种琴音比宫里的乐姬还要高超动听,细听之后,连辰的目光落在承泉殿。 老承相似乎也听出了什么疑端,他指着承泉殿道:“王,这琴音是从龙妃的承泉殿传来的。” 连辰阴沉着冷脸,没有说话便直冲承泉殿。 走近承泉殿,悦耳的琴音越来越清晰。 踏进承泉殿,令人惊叹的一幕骤然出现。 云容抱着琵琶,醉生梦死的围着长条形的水桌弹秦。 桌子上是裙摆翻飞舞姿迷人的鱼真真。 一股浓香的酒气扑鼻而来,连辰双手负靠在身后,看着轻风练起云容的霓裳,她投入在琵琶弦上的专心,挂在嘴角微漾的笑容。那是他不曾了解的元安公主,也是他不曾看到的元安公主。 班影看着里面的情形,怎么也想不到云容能有如此了得的技艺,同样是她不曾见过的云容安。 鱼真真双手做花托形状,低头侧目的时候看见连辰和班影。 她眨眼一瞬,迷离的望着如松而立的连辰:“王?” 云容抬起头,顺着鱼真真的视线看去,一不小心弹断了一根弦,惺松的双眼,在醉意中愈发迷蒙。 “真真,我好像喝醉了,我竟然看见了连辰!”云容望着连辰喃喃说着。 鱼真真收起舞姿,她站在桌上笑了笑说:“我也看见了。” 这时,老承相缓缓走到连辰身后,他兴奋的说:“王,围在龙宫外的鱼虾都已散尽。” “知道了。”连辰向来惜字如命,这是他最喜欢回答的三个字。 班影愤愤的看着云容:“连辰哥哥,元安是细作,你快杀了她!” 云容醉的一沓糊涂,她望着连辰,望着他旁边的班影,那么可爱美好的女人,竟然会摆出令人讨厌的表情。 她听不清班影说了什么?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连辰慢慢的走近她,那么近的距离,对上他冰冷的神情,时间凝结了他炽热的呼吸。 “我曾在梦里梦见过你无数次,可每次都是匆匆的看了一眼,今次是最近最长最清晰的一回。”云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这样的美梦,她只想陡手留住。 手指还未触及他的脸,连辰就反擒住了云容的手,狼一样狠厉的目光盯着云容:“你的安份守己呢?” “要知道,本王讨厌不守本份的人!”连辰推开云容。 云容后退数步,她摇摇欲坠的看着连辰,也许她意识到这不是做梦,也许她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说错话了。 清醒过来,承泉殿内是一片狼藉。云容扶额,酒劲还未完全散尽,她起来收拾殿内的器皿,在地上,她捡到了一枚鳞片,是连辰身上的金鳞片。 她仔细回忆,回忆醉后的事情。 昏沉的脑海里就是没有连辰的任何片影,也许是她想多了,连辰压根就没有出现在承泉殿。 鱼真真醒来就去找吃的,她找来食物,还告诉云容一个坏消息:“容容,龙皇已经回东海了。” 云容淡然的应了一声,这样的淡然似乎跟鱼真真预想的不一样,她没有露出很悲伤的表情,没有嚎啕大哭,这究竟是为什么? “容容,你怎么不难过呀?”鱼真真问。 “我为何要难过?”云容摘着手上的水草,一副无关痒痛的样子。 “龙皇是你的靠山,他走了,你难道一点不舍之情也没有吗?” 云容摘水草的手忽然停顿,她眉梢一紧,对着鱼真真苦涩一笑,龙族的人都明白,龙皇是局中人,而她元安公主是局中棋子而已。 鱼真真又换了一个话题说:“容容,班影公主整日缠着王爷,你不能这么无动于衷啊!” 云容继续摘水草:“那又怎么样。” “如今龙皇走了,你这元安公主的名气也减了,如果再不坐实龙王妃的头衔,你这辈子就完了。”鱼真真非常夸张的摊摊手掌,表示云容现在已经弱穿底了。 “我...不敢有那样的妄念。”云容埋头回答。 鱼真真只是摇了摇头:“扶不上道了,唉!” 连着几日,班影都住在半玉江的龙宫里,她此番回来不仅带了许多珠宝,还带了很多美味珍馐,海琼浆也捎了几坛过来。不是整天炫耀她的财富就是展示她的地位,她把一些珠宝赏给半玉江的子民,还让他们散播一些话;只要连辰娶了班影,必然会给半玉江的子民带来富足美好的生活。 这些话也传到了连辰的耳边,不过他一直都在装糊涂,就像从来没有听到过一样。 终于,班影耐不住,她跑到琉璃殿问他:“连辰哥哥,你喜欢班影吗?” 琉璃殿内五光十色,非常华丽漂亮。连辰平时就喜欢坐在里面看些上古典籍,研究施云门布雨的多少。面对突然闯入的班影,他只是轻轻的翻开一页书,埋头书中,淡淡的回答:“班影那么可爱,我当然喜欢。” 班影感到欣慰的上前一步,她说:“你宫里正缺一位王后,不如.....娶了班影,我向你保证,一定会给你的子民带来富足的资源。” 连辰抬起头,看着认真又着急的班影,冷冷的脸上只有辜负二字,他说:“班影,你还是太小。” 班影咚的坐在了地上,面对面的看着彼此,她红了眼眶,尖声尖叫的大喊:“你总是说我太小,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小?我已经三百岁了!我爱着你爱了三百年,三百年来我总是等着长大,再长大,就是希望有一天你对我说,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娶我了。可是,结果还是我太小!” 连辰把手上的书放在桌上,合起它。看着泪流不止的班影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温柔的轻唤着:“班影......” 班影哭的梨花带雨,她仰头看着连辰。 “我会证明自己已经不小了。”说罢,班影擦着眼泪跑出去,一串铃铛声越来越远,伴着她微微急促的哭声消失在殿外。 第九十八章 云雨之夜 班影为了证明自己不小,她跑到黑色沼泽地求水巫赐药。 水巫是一个浑身很脏的婆婆,她问班影:“公主要什么药啊。” 班影吸了吸鼻子说:“我爱上了半玉江的连辰,可他说我还小。我想要一种可以证明我不小的药。” 水巫笑了笑,她从黑黑的泥浆里取出一个瓶子,瓶子晶莹,里面是透明呈红色的液体。 “公主,这种药叫龙凤欢,你只要将其中一滴放入王爷的食物中,然后......你知道该怎么做!”水巫把药瓶递给班影,她掩着嘴发出尖利可怕的笑声。 班影点了点头,龙凤欢这种药她有所耳闻,也知道这种药怎么使用。此番来找水巫也正是为了此药,她只是顾及公主的身份,把话说的含蓄了一点。 班影拿到龙凤欢,高高兴兴的回到半玉江。这一次,她下定决心要和连辰生米煮成熟饭。 这天,鱼真真和云容平时都吃不饱,所以很多时候,鱼真真都要趁人少之时跑到备用膳食的地方偷些果腹之粮,不巧,她正好撞见班影在连辰的汤里放龙凤欢,鱼真真在底层生活的久,对于这种禁药也是有所了解,而且一眼就认出了班影所下的药叫龙凤欢。 她在心里谩骂着:“这个不知道廉耻的班影,居然敢在王爷的汤里下这种药。哼,看我出去揭发你,堂堂一江公主,居然敢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鱼真真本欲出现揭穿此事,可转念一想:“既然下的是龙凤欢?我何不顺水推舟成全容容?” 想到此处,鱼真真果然很开窍,她今天什么东西也没有带到承泉殿。云容见到鱼真真回来,看到她两手空空还以为是她遇到了什么危险。 鱼真真摇了摇头,一路上她都在想,要怎么说服云容? 如果实话实说,云容绝对不会去。如果骗她,理由不充分,她还是会因为惧怕连辰而不去。 想了想,鱼真真还是觉得这样说比较好:“容容,我刚才落了一串手链在琉璃殿,你帮我找回来好不好?” 云容脸色大变:“真真,你怎么能把东西落在琉璃殿?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方才我也是听见班影在里面说话,才会跑到里面偷听,结果就把手链给落在里面了。容容,你一定要帮我!”鱼真真拉着云容的手,非常高明的骗过云容。 云容心思单纯,加上又是鱼真真求她,就算琉璃殿死路一条,她也会去的。 看着云容朝琉璃殿走去,鱼真真刻不容缓的去拖住班影,只有拖住她,云容的机会就越大。 算算时间也经差不多,班影换上了衣服,涂了香精,浑身上下都是一阵迷人的幽香。鱼真真非常聪明,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奇臭无比的泥水,只需要装上一滴在海螺杯中,然后往班影身上一洒,她必然会去沐浴换衣。 所有计划都如鱼真真计算的那样,班影刚出门就被鱼真真泼了臭泥水,她还装的无比可怜的样子:“公主,对不起,对不起。” 班影嗅到身上的臭味,一惯刁蛮的作风瞬即演化,她弯腰便是一巴掌甩在鱼真真的脸上:“贱婢。” 班影简直气疯了,此时已经到了千军一发之际,但是目前这个样子断然不能去见连辰,否则会熏死他,要不就被嫌弃,没办法她只好回去再洗澡再更衣。 鱼真真捂住火辣辣的脸,眼角流出的一滴泪珠慢慢落去,她望着琉璃殿的方向:“容容,你可千万要争气,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 琉璃殿内,珠光闪耀。 云容很小心的移动脚步生怕惊动了殿内某人。 有时候,只要掉进了猎物的圈子,便不是小心就能全身而退。 这时,一双炽热的大手从云容的身后抱来,滚烫的呼吸喷在了她的后脑,她想转头看看抱她之人,却被双手紧紧环抱着。 她很害怕,很害怕,从体味上可以判断,这人就是连辰。他的身上总有一阵淡淡的青花香,如他袍子上绣的青花一样,散着迷人又清冷的幽香。 “王,你...你怎么了?不要.......这样!” 云容在颤抖,她感觉耳垂有些痒,感觉搂住自己的双手在上下游走,慢慢的抚过她最敏感的地方。 突然,连辰脸红如潮浑身就像烧了一团大火在炙烤,他一把抱起云容,不管不顾的狠狠的扔在那张大床上,三五两下就将衣带解开,完全丧失理智的朝云容扑去。白色的衣裳在他手里如翻开书页一样简单,一件一件被他利落的拔下。洁白胜雪的长裙下是淡紫色的肚兜,上面绣着一枝红梅,淡淡的女子香气,在龙凤欢的催动下更加意乱情迷。 云容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落下,压在身上的连辰眼眸充斥着红光,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起了更强烈的反应,胸膛一贴便开始从云容的脖子上下亲吻。 大手不停在她身上敏感部位游走,云容感觉无力反抗,她连呼叫的力气也没有,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阵势,她被压在身下无力动弹。她挣扎了几下发现没有作何用处,干脆静静的躺着任他动作。 寂寂长夜,她在他的身下好久才恢复体力,看着熟睡在侧的连辰,她只是用手掌轻轻的碰了碰。 她穿好衣服,在连辰还没有醒来之时就先离开。 她很害怕,害怕连辰醒来之后见到自己该有多讨厌,他是那样的讨厌自己,若是让他见到自己在睡在他的床上,那定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云容依依不舍的离开,眼泪哗哗落下,她只希望连辰能够忘记今天的事情,她也会努力的去忘记今天的事情,醒来后,谁也不要记得。 她走在水草繁茂的地方,眼泪已经落满脸上,虽然身体很难受,可她还是要走下去。走到她原来的位置上,纵使她很爱他,也不能给所爱之人带来作保的痛苦和压力。 鱼真真坐在班影的宫外,坐了许久,她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准备打道回府。 回承泉宫的路上,她碰见了精疲力尽的云容。 “容容......” 云容站在原地,看着朝自己奔来的鱼真真,心里却产生了恐惧感:“不要过来。” “容容,你怎么了?”鱼真真站在云容的对面,她们的距离还有三步之遥。 “你骗了我。”云容的眼泪啪啦的滴落下来。 她今天遇到的不幸都是因为鱼真真,或许,这就是她给自己设下的一个局。可她怎么也不相信,鱼真真会这样待她? “容容,你是不是已经和王爷......” “没有。”云容擦了擦眼泪,很果断的的回答道。 鱼真真了解云容,她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 云容激动中又带着掩藏事实的眼神,她知道,云容和连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若不然,也不会一上来就问自己是不是骗了她! “容容,你什么也别想,我什么也别问,咱们回去吧。”鱼真真扶着云容,朝着承泉宫走去。 这时,班影披了一件红纱美艳的外衣来到琉璃殿,看着床上熟睡的连辰,她眉头一皱。 仅管这样,她还是不要脸的脱掉红纱,躺在了连辰的身旁。 第二天醒来,连辰揉揉惺松的双眼。结果发现床上躺了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就是班影。当时,他抓住被褥的一角。 “怎么是你?” 班影的手肘支撑着半张脸,一副极其魅惑的表情:“连辰哥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哦。” 连辰翻身下床,他披上黑色的袍子离去。 班影坐在床头,目视着连辰离开的方向。 “为什么?为什么你连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班影捻着锦被,对连辰已是恨之不及。 可是连辰会对她负责吗? 承泉宫,鱼真真兴匆匆的跑过来说:“不好啦,不好啦。” 云容望着真真:“什么不好了?” 鱼真真坐下来,她拉着云容的手说:“班影昨晚睡在了琉璃宫,现在正闹得半玉江人尽皆知。” 云容怔了怔,她把手抽离,眼底浮出了她的焦躁之色:“她...她睡在了王的床上?” 鱼真真又拉起云容的手:“容容,你还是老实告诉我吧。昨晚你跟王爷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么?” 云容哑然,她不知道昨晚会不会是一场噩梦,只知道,这件事公开的话,比起班影睡在了连辰床上更为严重。她思及不妥之处,摇了摇头。 鱼真真浑身瘫软的坐在凳子上,事情不如她计划的那样,她感觉失败很严重。 云容看着真真失落沮丧的样子,想要告诉她真相,可又畏惧连辰。 一个天大的秘密,她要埋在心里,这也是一种考验罢。 发生了这种事情,连辰倒很淡定,他没有承诺班影什么,任班影如何哭闹,他都不过问一句。 直到太江的龙王爷来到半玉江,他拉着自己的女儿向连辰问个答案。 连辰只是笑了笑:“太王,你自己的女儿你最是清楚,何必要我把挑明了说呢?” 班影忍不住冲上前,又是哭,又是闹:“连辰哥哥,你可不能不认账啊。” 连辰走到她面前,生硬的拿起班影的一只袖:“班影,我且问你,你喜欢茉莉味吗?” 班影摇了摇头:“不喜欢。” “那你凭什么说,那晚睡在我床上的人就是你?” 班影怔住,一时也不知道连辰为何要这样问。 “第二天醒来,你不是看到我了吗?你怎么可以抵赖?”班影近乎流泪。 此时此刻,鱼真真和云容都躲在外面偷听。 惊心动魄的事情不知何如何演变,云容只觉得呼吸很重,不知道呼之欲出的结果是什么样的?难道连辰知道她和他的事情? “我在你身上没有闻到茉莉的味道,所以,你不是她。”连辰撩开她的手。 “班影,你毕竟是公主,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免得坏了你的名声。”连辰一方面在跟班影说,另一方面也在告诫太江的龙王爷。 像这种丑闻,最好是藏起来比较好。若是公开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于是,这场闹剧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 云容行色匆匆的回到承泉宫,鱼真真握住双手,一直在想连辰的那句话。茉莉的味道是个重点。而这个重点,她又想到了什么。 回到承泉宫,云容安静的什么话也没有说。 鱼真真忽然奔到她面前,她问:“容容,王爷说的茉莉味,你可知道有什么来由?” 云容心头一怔,她拿杯子的手也抖了一下:“我怎么会知道。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 鱼真真深深的吸了吸一口气,她大概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嘴角荡漾起一圈圈笑纹,眼角的余光盯视着云容故作镇定的神情。 云容每天都很担心,她害怕自己失身于连辰的事情曝光。 虽然说,她从小就很喜欢连辰,想成为他的妃子。如今愿望实现了,她却惶恐之至。她清楚,连辰不喜欢她。 他是那样地讨厌她,若是知道真相,他一定会觉得,她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恨不得一剑挥之! 班影公主没能骗过连辰,最后只能无趣地回到太江,为此,伤心了好一阵子。 令她痛心的是,她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换来的却是便宜了别人,无论如何,她都要查清楚,究竟是谁上了连辰的榻。若是被她抓出来,她必杀之! 为了找出失身于连辰的那个女人,班影公主悄悄派了婢女前去半玉江暗查。 这边,鱼真真也在努力地证明连辰和云容的关系,只是云容什么也不说,就算见着连辰也会远远的躲开。 鱼真真看着转身离去的云容,莫名伤神。 细瞧云容的神情却很是慌张。 “容容,你怎么老是躲着王爷,您这样,何时才有翻身的机会,估计过阵子,他都忘了有你这号人物存在了!”鱼真真说的很有道理,她虽出身低微,但却明白这么简直的道理。 “我和他已经没有可能,相见,不如不见!”云容很平静,淡淡伤情地说着,她似看破了一切,不再执念,却又怀着遗憾,难舍难舍。 对她来说,如此活着也好。 第九十九章 邪魅 “容容,你这样的性格是要吃亏的!”鱼真真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这样叹了口气。 鱼真真的梦想也不大,就是想跟着云容过上好日子,她不会再回到那个平民该待的地方。她想着,云容当了王妃,她的日也就好过了,可惜啊,可惜。 她发现云容没有半点争宠的心,仿佛就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云容近日心情烦闷,她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好不容易碰上鱼真真说自己有事儿,没有跟着,于是,云容去了一个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去那个地方,明明连辰就警告过她,不许靠近那个地方,可是她,总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而去。 永源幽谷之底,这里的力量无比浑厚霸道,仿佛镇压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她却努力的想要知道! 上一次,她在这里弹了一曲,引发的动荡至今还历历在目。她想知道,里面囚禁的到底是谁?是谁在召唤她? 未等她靠近那力量最霸道的地方,便有沉沉一阵叹息传来。 云容怔住,望着那处,问道:“你是谁?” 关在里面的是一条黑色的龙,困在他身上的力量无比雄浑,使得黑龙无法现出人形。 他拉长了声音,有些幽怨地说:“我以为,你认得我。” 云容觉得莫名奇妙,自己加入龙族不过是几年的时光,她哪有时间认识这些贵人。 “我不认得你。”云容回答的很利落,她看着周围的结界,不知为何,看着总有一些熟悉,仿佛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一般。 “那天,你弹的曲子很好听,可否再弹一遍。”黑龙提出这样的请求。 云容望着那团紫气,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凭什么要听黑龙的话! 他又说:“我被关在此处太久了,久到身心寂寞。” 听他这样说来,倒是有些可怜。 “改日吧,我今日没有带琵琶!”云容有些同情他,因为她现在的日子也如身心囚禁,她体会到黑龙所说的寂寞。 云容出来时间有些长,她担心连辰会发现,于是准备离开。 黑龙见她离去,急切地问:“你叫什么?” 云容回眸,粉唇轻启:“云容。” 近日来,云容很是嗜睡。 鱼真真担心道:“容容,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云容浑不在意,她并不觉得哪里不好,近日吃的好,睡的好,只是睡的时间比较长,睡的次数比较多。 她从蚌床上坐起来,看着鱼真真,说:“我突然想吃人间的东西,你有办法帮我弄到吗?” 鱼真真瞪着云容,到底是人间来的女子,对那世间红尘的味道总是忘不掉。 鱼真真有些为难地说:“弄是可以弄到,只是......” “只是什么?”云容实在是想吃。 “东海入口那里有座海城,城里都是做人间生间的老板,不过,那儿的东西很贵!”鱼真真说到这里,便用奇怪的眼光看了云容一眼。 云容明白,说白了就是她这个王妃当的很穷。 说起来,连正经的王妃都不是,连辰说过,不会许她王妃之位。讲白一点,她就是王宫里的闲人一枚罢了。 云容默了一会儿,又换了一个问题:“王爷还在宫里吗?” 鱼真真摇了摇头:“东海龙皇那边下了旨,说是协助天界那边,去往幽冥北域平乱了,数数时日,这都已经五天了,宫里并没有王爷要回来的消息。” 云容目光雪亮,她从蚌上跳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裳,便拉着鱼真真出去。 鱼真真不明白,一路上都在问,要去哪儿,干什么? 直到云容来到了琉璃殿,鱼真真才明白过来。 云容说:“你站在这里守着,不许放人进去,要是有人硬闯,你便大声传讯!” 不待鱼真真问问为什么,云容就已经进入了琉璃殿内。 鱼真真呆呆的望着云容,猜的没错的话,她应该是想偷点值钱宝贝! 云容在琉璃殿内转了一会儿,里面没什么值钱的。 连辰与旁的龙王本就不同,他的宫里,是精致,并非奢丽。 她望着前方一张大玉床,床围是白琉璃,里面有晶石点缀,如果拆下来,应该值些钱。 也许是太想吃人间的东西了,也许是真的太穷太穷了,云容竟然真的打起了它的主意。 她提着迤逦的长裙子,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床上。 忽然,脑中闪过一个片段。 脸色顿时生白,有些无力。 她忘不了那个夜晚。连辰将她按在身下,一只手将她的衣衫件件剥落,他炽热有力的亲吻在她唇边厮磨...... 云容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她心虚,害怕。 那样的夜晚,有美好,也有恐惧。 眼下也管不得那么多,她决心一横,只想把那颗晶石抠下来。 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像她这么没用又狼狈的妃子了。 琉璃殿外,鱼真真四处张望。 连辰不在,倒也没什么人敢往里面闯,她也就放心了。 就在鱼真真放下心中沉石之时,连辰却拂开两旁的结界,径直而来。 连辰身后还跟着大将,行走匆匆。 鱼真真站在殿外,双腿有些哆嗦,神情慌张,看到连辰到来,大概是没有想到,一时间也忘了如何给里面的云容传迅。 连辰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沉默地拂袖入殿。 鱼真真吓得腿软,砰地一声,跪了下来,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把头深深的埋着。 琉璃殿内,云容还在认真的抠那块晶石,完全没有想到连辰会站在榻旁,盯着她这可笑又可悲的动作。 “你就这么想上我的床?”连辰突然开口。 云容抠着晶石的手一顿,这熟悉的声音,这可怕的语气,她猛地转头,却看见连辰倾身而来,一只手抓着她瘦弱的肩膀,用力地将她扳回来。 云容失了重心,整个身体都投进了连辰的怀里。 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开始,因为连辰下一个动作就是将她按在床上。 这一幕,仿佛曾有发生。 云容瞪大双眼,紧紧盯视着身上的男人。 许多的回忆都是痛苦的,至今想来,令人胆颤心惊。 他一只手握紧云容的下颚,目光冰冷,嘴角噙着讥笑:“云容,你怎么配呢?” 说罢,不待云容反应过来,他起身就将云容顺势推下了床。 云容滚落在地上,有些吃痛,她仰头看着连辰。 他一袭紫袍,高高在上,低眉垂视着脸色惨白的云容。 好看的眼眸像是冰封了几千万年,即使烧了自己,也化开的冰冷,暖不热的心,真叫人绝望。 云容感觉小腹有点痛,她咬了咬枯白的唇,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这么大的动静,跪在外在的鱼真真也慌了,她冒死跑了进来。见云容趴在地上,她连忙向连辰下跪,求情。 “王爷,请您不要怪罪公主,她,她......”鱼真真慌慌张张地说,可是,她又不能说出云容没有钱,所以到琉璃殿里偷东西。 连辰冷漠地看了她们一眼:“滚!” 如此薄凉的字眼,伤进了云容的心里。 鱼真真连连谢恩,最后哭着上前扶着云容离去。 云容回到自己的宫里,因为不舒服,早早就睡下了。 她知道,连辰很讨厌自己,以后的日子,不知要如何躲着避着过? 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连辰将她按在身下,双手握住她下颚的样子,冰冷无情的眼神,叫人寒从心起! 他一定不知道,那晚,他也是这样,失了理智,将她禁于身下承欢! 云容的眼泪哗哗地流下,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是谁也不能说。她爱着那个人,那个人却视她为耻辱! 天亮的时候,云容睡不着就起来了,她取出琵琶,坐在屋里随便弹一曲,曲中多忧思,多惆怅。现在的日子,算是举步艰难。 就连鱼真真跟着自己都受尽了委屈,宫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待她们。 她哭着跑进来说:“容容,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怎么了?”云容看着鱼真真,发现她的脸上几条赤红的指印:“谁打的?” 鱼真真捧着脸来到云容的面前,眼泪一颗颗滚下来,伤透了心,她说:“宫里来了个新的女官,听说是太王送的,我看,她就是班影公主派过来对付你我的,今天一早,我去给你拿吃的,她就说...我是贱民,而且容容你是人类,根本不配吃这里的东西。” “一个女官,尚且如此看待我们,那王爷.......”云容有些难过,她终于明白,这里的生活并不适合自己。 “容容,你可不可以,为了我们的将来,再努力一点,让王爷喜欢上你!”鱼真真双握住云容的指尖,请求的目光是那样期待。 云容的喜欢不是努力就可以的,听了鱼真真这样的话,她的手指忽然一颤,抖开了鱼真真的手,她是那样古怪地盯着鱼真真。 第一次,鱼真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凌厉异常。 鱼真真站了起来,嘴角抽了两下,道:“容容,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云容望着鱼真真落寞的身影,她走出承泉殿,万般失望。云容自沈心中有魁于她。 “对不起,真真!”云容眼眶一红,这样的道歉,最终只能说给自己听。 鱼真真可能是真的生气了,从承泉殿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云容捡起琵琶,去了永源的幽谷之底,她答应了那条黑龙,寻个时间,要去弹一曲给他听的。 当她来到谷底,这里的力量依然那样强横。 黑龙意识到她的到来,慢慢的游行着,好像很开心。 “云容,你回来了?”虽是幽幽龙吟之声,却在字里行间感觉到了他的期许和兴奋。 云容点了点头,她说:“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绝对不会食言。” 她抱着琵琶,寻了一处水草青青的地方,坐在其中一块石头上。 黑龙望着她,此女子一举一动都透着不凡。 她眉头紧锁的心事,黑龙也看得一清二楚。 “你有不开心的事?”黑龙问。 “像我这样的人,无非就是生计逼得走投无路,不然......”云容说的很是坦白,不过,在她心里,自然是装着连辰给的心事。 “你缺钱?”黑龙有些不敢相信,她如此超凡脱俗的女子,怎么会因为这个不开心。 云容看着他疑惑的眼睛,淡淡的笑了笑:“看着不像吗?” 黑龙困在那团五色彩晕里游了两圈,困在里面的,从来就不是自由之身,想一个问题需要转两圈,都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动作。 “不像!”他说。 云容只是淡然地微笑着,她的指尖轻轻地挑起了一根弦,铮地一声,自琵琶里传出的力量撞在了封印上。 这个结界并不意外,黑龙看似痛苦,但却欢喜的不得了。 没有人会知道,云容的琵琶,可以破坏这封印,假以时日,定会被解。 云容只是专注地弹着曲子,并未留意封印的异常。 也许,不久之后,封印真的就被那么平凡的她给解了! 云容回去的时候,黑龙虚弱地躺在水草中,云容并不知道,解除封印,对黑龙有一点的伤害。她以为是自己的曲子使黑龙睡着了。 她站在结界外面,冰凉的手指轻轻放在上面,望着水草里昏睡的黑龙,说:“小黑龙,我走了。如果,我还活着的话,便会来看你。” 云容也不知道,在步步泥泞的王宫内,她还有多久的日子。也许,下一刻,连辰就挥剑斩来,赐她下作,送她去死! 回到王宫,云容小心避让却还是撞见了连辰,他的身边跟着班影,已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她缠着连辰了。 班影瞅了云容一眼,上前挽住连辰的手臂,她娇脆说:“连辰哥哥,元安怎么还在宫里,你不是讨厌她吗?干嘛不叫她滚!” 连辰算不上什么合格的丈夫,但也不是什么眼睛瞎的渣男,他不留情面地甩开班影的手,冷漠道:“宫里没有安排你的住处,回太江去吧,免得太王担心!” 班影脸色很是难看,她没有想到,连辰居然没有找这个机会刺激打压云容,倒是灌了一壶冷水给自己! 第一百章 祸起云容 “连辰哥哥......”班影委屈地叫着。 连辰看都不看她一眼,上前握住云容的手,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你上哪儿去了,让我好找。” 云容惊讶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料到连辰会这样。 见到班影的神情之后,聪明如她,云容才知,连辰不过是利用她来挡下这朵桃花! 班影见不惯这卿卿我我的画面,便气乎乎的离开了。 连辰拉着云容的手,令所有守兵都震惊不已。 她们如此登对的走在一起,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谁会想到,她们进了琉璃殿之后,连辰的态度会是那样的冷漠。 他放开了云容的手,直直地走上前,掀起长袍,端端入座。 云容不知所措的站在殿内,望着前方的连辰,一派的正气优雅,他今日的样子,真是随意而好看的出奇,幻色青衫一层一层地,一白一玄一青,三层衣衫叠在一起,尤其好看。 “三日后,龙皇在东海设宴,你随我一起去。”连辰缓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语气也较为缓和。 云容点了点头:“是。” 殿内的气氛很压抑,仿佛,空气也随之寂静了。 “下去吧!”连辰挥手。 终于,这尴尬的气氛还是散了。 云容抱着琵琶离开,直到退出琉璃殿,她才相信,自己是被连辰拉着手进去,并且毫发无伤的出来。 当她回到承泉殿时,鱼真真竟回来了。 她笑逐颜开地迎上去:“容容,你回来了,快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云容盯着鱼真真,一大清早,她就生气离开,这会儿,怎么就跟没事儿一样,她还以为,鱼真真要跟自己翻脸,闹上几天脾气的。 鱼真真把云容拉到桌案前,随后指着桌上的小匣子说:“快打开看看!” 云容看着桌上的匣子,很精致,应该是王族的东西,上面的图安也是龙纹。 她照着鱼真真的意思,打开了匣子,里面盛满了珍珠,每一颗都很饱满,大小也有小指头那样大,珍珠乃是四海之内的货币,也就是人间所说的银两。 “哪里来的?”云容看着鱼真真,她实在不敢想象,一个浅潭来的小鱼精,会有这么多的钱。 “我今天帮了一位龙族公子的忙,这些都是他打赏的。”鱼真真笑着说。 云容将信将疑:“真真......” “好了容容,你不是想吃人间的东西吗?我们现在就去明月海城。”鱼真真合上了匣子,将它抱起来,另一只手便挽着云容的手,说走就走。 云容很被动的跟着鱼真真离开了王宫,去了东海入口所经过的一座海城,那里叫作明月城。 城里都是一些在人间往来的生意人,他们有龙,有鱼,有虾,水怪,水鬼,人类,复杂的很。但是,那里却是四海之内,最热闹的一座城。 明月城有个规矩,只有到了月圆之日,才会开市,所以,每个月只有这一天。 今天恰是七月十五,明月海城热闹的很,龙族的达官贵人也会纷纷来此,街道上添了不少的车子,轿子,灵兽坐骑。 云容闻到了人间的糯米鸡,那香气阵阵扑鼻。她拉着鱼真真跑到摊前,问那虾老板要了两个。 随后,她们又看到了人间常卖的小糖人。 云容站在卖糖人的摊前,看着老板认真的做着那漂亮的人儿,想起了许多的往事儿。 她的父亲曾经也买了一支给她,那味道,仿佛还在。 想起过去,云容便热泪盈眶。 鱼真真买了两支,递到她面前:“容容,别难过,我知道你想你的父亲了。” 云容擦了擦眼泪,她接过鱼真真递来的糖。 “父亲他很爱我,也很爱娘亲,只是,我从未见过娘亲长什么样子。”云容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这个了,她还那么小,就没有了父亲和母亲。 鱼真真伸手,握住了云容脖子上的龙珠,她说:“容容,你母亲是楚河最尊贵的女王殿下,这个龙珠代表着你的母亲,所以,你不要轻视自己,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楚河女王最尊贵的女儿,是龙皇亲封的元安公主!” 身份是很尊贵,但在连辰那里,这些根本就是丑恶的东西! 云容没有说什么,她的母亲,唯一留下的就只有这颗珠子了。 她们并不知道,鱼真真的这个小举动,正在无形中至云容于危险的境地。 要知道,龙珠是不能随便示人的。 鱼真真看见前面有人在卖冰糖葫芦,她兴奋地吵着说,一定要尝尝它的滋味。云容笑着站在原地,等着她。 没有想到的是,身后突然有个人,重重的敲晕了云容,将她扛走! 握在手里的小糖人自无力的手心滑落,跌碎在地板上。 等到鱼真真买回了糖葫芦,却发现云容不见了。 她在原地大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明月城的人、鱼、龙、妖纵横,根本看不到云容的影子。 她突然慌了,握在手里的糖葫芦糖人都掉在了地上。 “容容,你在哪儿?”鱼真真哭着抹掉眼泪,迷茫地走在明月城内。 明月当空,透过海中的结界,星光灿烂渗透于深海之中,明月城的美,四海之最。 不少成双入对的人都抬头赏这海市最美的星光,因为,一个月只有一次,每一次只有半柱香的时间。 当明月城的热闹不在,鱼真真才惊慌的去找连辰。 连辰近日正在准备东海赴宴的事情,看起来很忙,想要见他一面,也十分困难。 鱼真真跪在宫门外,求了很久,也没有人放她进去。 她哭着说:“元安公主不见了,快让我见见王爷吧!” 那些人不予理会,因为他们知道,曾经连辰分吩过,元安公主的事,谁也不许理,也不用通传于他。 一夜过去了,连辰在龙宫里炼了一颗丹,他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惨白。 鱼真真也哭了一夜,没有了声音,她疲倦地扑上前,拽住了连辰的裙摆。枯白的嘴唇微微一动:“王爷,救,救,救容容。” 连辰垂头看了她一眼,鱼真真已经没有力气,握住他裙摆的手慢慢松开。 “把话说清楚!”连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鱼真真更是说的云里雾里。 鱼真真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容容昨夜在明月海城失踪了!” 连辰的眼底漆黑,他握紧了拳头,匆匆离去。 明月城冷冷清清,这里没有人的味道,可见,云容已经不在这里了。 连辰召唤兵将,传令四海,一定要找到云容下落。 元安公主失踪的事情,暂时只有连辰知道,他却焦急万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在乎云容,其实他担心的,不过是龙皇宴会,云容不,他不好交待。 没过多久,一个鱼卫冲破结界而来,他跪在了连辰的面前,禀报:“王爷,元安公主落入了鲛族之手。” “鲛族?”连辰意味深长地说着。 鱼卫又问:“王爷,要不要集兵前往天海救出公主?” 连辰脸色古怪,他疑惑地问:“救?” 鱼卫没敢说话,想来,连辰是想元安公主死在鲛族之手,这样一来,倒省了他的不少麻烦,就算龙皇怪罪下来,也不是他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连辰的眼神非常坚定,他说:“立马集兵,前往天海。” 天海 连辰集结了大军驻扎在天海之外,看架势,是要与鲛族力战一场。 在别人看来,连辰与云容伉俪情深,恰好,天海这一战,也是验证他感情最好的刀。 当年鲛族大败龙族,死伤惨烈,如今的新王只是一个模样九岁的小姑娘,听说,她才两百岁。族中许多大事,皆由族长处理。 此次他们绑架云容,是因为云容身上的楚河龙珠,鲛族了报当年的灭族之仇,故而抓了毫无防备的云容。 族里的长辈经过商讨之后,决定杀掉云容,以示鲛族之威! 云容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冰棺内,棺里是用极寒冰晶所炼,困在里面,身体竟冻得没有了知觉。 她加速回想,自己到底是如何来到这个地方,又是如何被困在里面。 想了一会儿,她竟一点头绪也没有。 此时,鲛族的各在族长已经推开了冰室的大门。 云容看着这些长像奇怪的人,发现一个放着华丽的小女孩手里托着一颗龙珠,那正是自己母亲留下的那一颗。 云容想要挣扎,却半丝力气也没有。 鲛王盯着冰馆里的云容,水灵灵的眼眸很是好看,透着淡淡的蓝晕,她一步一说:“当年楚河的战将之王白皎,将我天海鲛族赶尽杀绝,我王兄,我母后皆死于她手。今日,她女儿在此,便让她的血祭我鲛族子民!” 冻在冰棺里的云容感觉身体有些知觉,原来是鲛族长老在施法,将它缓缓移动。 仅接着,云容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只知道有一个黑洞将她吞噬。 黑洞里看不见光,只觉的水有些冰冷,耳边有动静。 她暗叫不好。 龙海龙皇说过,水中有一族,叫食人鱼,非常庞大。 莫非,她是被扔进了食人鱼的洞穴里了! 身体轻轻飘起,又缓缓沉落,她看着洞口折射下来的一束微光,淡淡赤晕,慢慢飞落。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她的那颗龙珠。 云容奋力地想去抓住龙珠,可是,她动不了,只能看着它慢慢落下,最后,一只大鱼飞过来,将龙珠吃进了嘴里。 云容瞪大双眼,愣住。 那条大鱼正朝自己飞来,张开了血盆大口,仿佛要将她一起吞入腹中。 瞬息之变也许就是死亡与生存,她不再挣扎,不再反抗,不再躲闪。静静地停在那里,身上的白裙在水里飘开,如绽放的曼陀罗。 巨大的鱼停在了她面前,砰地一声,水中炸开一层层波浪,眼前一切化作一滩鲜血,散开在清水之中。 蒙蒙血雾里,一袭紫衣的连辰立在云容面前,他一只手挥起红晕袅袅的长剑,另一只手伸向她。 原来,有人伸手向着自己的感觉会这样暖,暖的就像初生的太阳。 云容没有及时将手递去,而是再往下沉去,双手握住那颗被他劈成两半的龙珠。 很可惜的是,有一半掉了下去,抓不住,握在手心里的,只有一半。 连辰突然握住她的纤纤细腰,迅速地离开了食人鱼的洞穴。 云容站在了天海之岸,望着这里硝烟弥漫,遍地尸首,她已经猜到了结局,连辰带兵而来,将这里的鲛族杀的差不多。 可是这样的杀戮,不知又要持续多久?也许将来的某一天,鲛族也会这要肆杀龙族! 连辰朝她走了过来,将丢失的半颗龙珠递到她面前。 云容目光一闪,将它接到手中。 原来连辰将她带上来之后,又折返回去寻找另外半颗。 她看着连辰,甚是感激。 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冷漠无情,有时候,他也会为别人着想,做出一些令人感动的事。 连辰的手臂有几排错乱的血齿痕,紫色的衣袍浸了血,他停在云容面前时,血水渗过层层衣衫,形成一颗颗血珠落在地上。 “你,受伤了?”云容握紧手心的半颗龙珠,看着他受伤的手臂,有些心疼地说。 连辰目光冰冷,态度冷漠,对他来说,云容的关心根本没什么好理会的。 他转身就走,分吩其他人护送云容离开。 云容看着连辰的身影,紧紧握住手中的半颗龙珠,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都化散在了沉默里。 她知道,连辰定是回去寻找龙珠的时候,与食人鱼大战,身上的伤,也是那些食人鱼添的。 这一刻,她不知道该感动,还是感谢,或是两者皆有,心有隐隐的痛。 回到半玉江,鱼真真哭着抱上去,紧紧的抱着云容,好一顿道歉! 云容并不怪她,浅浅一笑:“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可是,这都怪我,是我不好。”鱼真真很是愧疚。 云容握住了鱼真真的手,小声地说:“真真,王爷受了伤,你能不能去打听一下,看看严不严重。” 鱼真真点了点头:“嗯。” 第一百零一章 你算什么东西 云容不安地在承泉殿等着鱼真真的消息,可是等了好几个时辰,鱼真真也没有回来,她有些急了。 心想,莫不是被连辰知道了,一怒之下,杀了真真! 想到这里,云容更加不安。情急之下,她离开承泉殿,前往琉璃殿。 半路上,她碰上了哭哭嘀滴的阿娈,阿娈是太江派送而来的女官,两天前,便是她打了鱼真真。 “阿娈。”云容叫住了她。 阿娈抹着眼泪回头看了一眼云容,她的眼中,没有半点尊敬。 “我家公主说的没错,你就是招人讨厌,你身边的人和你一样,卑贱下作,不知廉耻!” 阿娈的话像一根毒刺,正好刺中了云容的痛处。不知为什么,她竟没再忍让,而是挥手打了阿娈一巴掌! 阿娈捂着脸,惊讶地望着她。 云容面无任何表情:“你打了真真的那一巴掌,现在算是还了!我虽不是这半玉江的王妃,但也是龙皇亲封的公主,你以下犯上的罪,我自然也是能治的。” 阿娈面无表情,她没有想到,云容会拿公主的身份压自己。 以下犯上的罪,她一个小奴婢确实不敢做,所以,她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走的时候,阿娈嗤笑:“你如此维护她,怕是还不知道,她早就上了王爷的床吧。” 云容怔住,心中像是绷紧的一根弦,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阿娈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容加快步伐赶往琉璃殿,却见鱼真真从里面退了出来,面上挂着笑容,脸色泛着红晕。 鱼真真匆匆走来,抬头一看,才发现云容站在她的面前,她一时惊慌地埋下头,像是一个做了亏心事的孩子。 “容容,你怎么来了?” 云容看了一眼琉璃殿,又看了一眼神情古怪的鱼真真。 “王爷的伤势如何了?”云容其实很想问,为什么去了那么久?可是,她不能那样问。 “已无大碍了。”鱼真真的呼吸也很是谨慎。 “嗯,那就好。”云容望了一眼琉璃殿,没说什么,只得落漠的转身,说来可笑,她是连辰的正经妃子,却不能像个奴婢那样去探视。 鱼真真跟在她的后面,竟什么也没有说。云容感觉到鱼真真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她不想过问,只是想她亲口对自己说。 快到承泉殿时,云容实在是忍不住,便说:“刚才,我碰见阿娈了。” 鱼真真一惊,问:“她说什么了?” 云容的脚步放缓了一些,有些事情,她心中自然有数。 “你希望她说些什么?”云容的语气特别诡异。 鱼真真尴尬地笑了笑:“呵,我能希望她说什么。容容,你今天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云容回头,看着鱼真真那闪烁不定的眼睛,她说:“我打了她一耳光,算是替你出了一口恶气!” 鱼真真难以置信地看着云容,以她对云容的了解,她是不会随便出手打人的。 “容容......” “真真,以后要是谁敢是欺负你,我不会再畏缩,我会以元安公主的身份保护你。好了,我们回去吧。”云容又转身回去,不再往那个话题说下去。 鱼真真却有些怪怪的跟着云容,原本话最多的她,现在却沉默了。 太江 阿娈回到班影身边,抱着赤红的半张脸哭道:“公主,您一定要替奴婢作主。” 班影手里正玩着一串七彩晶石手链,不以为然地抬头看了阿娈一眼:“谁打的?” “云容!”阿娈捂着生疼的脸,咬牙切齿地说。 “不是叫你待在半玉江,查出当晚出事的女人是谁?怎么,被那贱人打了耳光就跑回来?你不知道打回去!”班影向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她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打回去?阿娈脸色惨白,其中滋味怕也有自己可以体会了。 她只是一个奴婢,哪有那个胆子打龙皇亲封的公主! “公主,您让我查的已经有了线索,只是,还没能确定。”阿娈委屈地说。 她的任务就是去半玉江查出失身给连辰的女人,这半个月来,她几乎排查了整个王宫的女子。 “是谁?”班影在乎的从来只有结果。 “云容身边的婢女鱼真真!”阿娈肯定地回答道。 班影的手指用力一扯,串着晶石的手链断开,一颗颗七彩斑斓的晶石掉在地上,滚去了很远的地方。 “她一个婢女,你当本公主傻吗?”班影实在不敢相信,鱼真真能有这样的本事!阿娈这样说,仿佛就是侮辱她的智商一样。 阿娈跪在她的身边,把自己查出的事情,向班影道来:“原先,奴婢也不敢确认,只是今日,玉王受伤回来,鱼真真进去探视......” 事情是这样的,鱼真真进到琉璃殿,连辰已经醒了,他正在处理一些公务。 阿娈当时就在殿内,为连辰添了一颗夜明珠,琉璃殿顿时明亮了许多。 夜明珠的光华正照着鱼真真,她跪在垂帘下,有些抖瑟。 阿娈掌着另一颗夜明珠走了过来,不客气地说:“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王爷最讨厌承泉殿的味道吗?” 鱼真真自然是不理会阿娈的,她只是对着垂纱另一面的连辰说:“王爷,奴婢是奉元安公主之命,前来探视王爷病情的。” “你算什么东西!”阿娈不待连辰回答,就要撵鱼真真离开。 这时,连辰忽然开口:“进来!” 阿娈一惊,鱼真真也是一惊。 连辰以往的时候,是断不会见承泉殿的人,今日,却出奇的怪,而且语气也极温柔。 鱼真真想,莫非是受伤的缘故。 当她走到连辰面前,离着还有三四步的距离,她跪了下来:“元安公主让奴婢问问王爷,伤势可有好转?” 连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突然抬起头,看着鱼真真,问:“你用的香,可是茉莉?” 鱼真真点点头,面带娇羞与惊宠。 连辰复又看向阿娈,说道:“阿娈,你在班影那里如何嚣张,本王不管,但是,你在半玉江,嚣张跋扈,越权执法,本王容不下。现在,你就回去告诉你们太王或是你们的公主,我连辰,不喜欢你,半玉江也容不下你!” 阿娈一时脸色惨白,她跪在连辰面前,连忙请求,希望他不要赶自己离开,可是说了很多,都没有用。 连辰最后勃然大怒,将案上一只夜明珠掷出去,砸碎在阿娈的膝盖下面,她吓得说不出话,眼泪也不止地流。 连辰头也不抬,看也不看地说:“滚!” 阿娈实在委屈,可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只好匆匆离开了琉璃殿。 也是那时,阿娈就猜到了连辰暗指的茉莉香是什么意思?对一个奴婢如此不同又是什么意思。 当时阿娈被连辰赶出半玉江,情绪低落不说,满肚子委屈,她哭着离开的时候,恰好又碰上了云容,一时没能忍住心中的委屈,便向云容透露了一二。 班影听完阿娈的叙述,恍然大悟。 “果然是她!难怪,当日她会泼我一身臭泥,原来,她是趁那个时候,钻了空子。哼,好一个从浅滩而来的贱民,我决不饶她!”班影重重的劈手,纤纤手指落在玉案之上,浮起了一串水珠。 东海龙皇的四海宴,如期举办。 连辰让婢女送去一个锦盒给云容,鱼真真接到手里,便笑眯眯地说:“容容,咱们猜猜里面到底是什么?” 云容一边喝了口水琼,一边笑着说:“不如让我猜猜,你猜的是什么?” 鱼真真笑眯眯地捧着盒子过来,她掂量着说:“那你猜猜我猜的是什么?” 云容优雅从容地看着盒子,又看看鱼真真的表情,道:“我猜,你肯定以为里面是一盒的满满的珍珠!” 鱼真真小心放下盒子,羞涩地瞅了云容一眼:“不要看穿我嘛!” 云容但笑不语,虽是来自人间,却气质脱俗。 “我倒要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鱼真真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 盒盖拿起一瞬间,鱼真真的眼睛几乎要被闪坏了,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云容同样有些吃惊,盒子里的竟然不是珍珠,而是一件银丝轻羽衣。 鱼真真放下手里的盖子,双手极为小心地捧起衣裳,表情很夸张,她说:“容容,这是仙女穿的衣裳吧。真好看诶!” 云容看了一眼旁边送盒子的婢女,问她:“王爷可有别的交代。” 婢女欠了欠身子,道:“王爷说,公主换上衣服,便到琉璃殿等侯。” “知道了,你先退下。”云容支退了婢女,随即便让鱼真真给自己换衣梳妆。 不得不说,连辰送来的这一身衣裳特别好看,穿在她的身上,更加清丽动人。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没有说话,满意的话只有她自己清楚。鱼真真却是一个劲儿地夸她漂亮。 云容来到琉璃殿外,此时连辰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袭玄色长袍,乌发束于玄冠之中,一丝不苟。 他停在了云容的面前,伸出一只手,玄色的宽袖,一层层落下来,挽来两袖清香,幽幽怡人。 他低眸,盯着云容说:“挽着本王的手。” 云容还未嫁给连辰的时候,她幻想过这样的场景无数次,然而,今天,她有些诚惶诚恐。 聪明的她知道,连辰要的是面子,她给他便是。 云容将手伸出去,玉指纤纤扣紧了他的玄袍,柔软的丝面,在指间细细摩沙,她想,她能触摸的地方,永远有一个方寸。 连辰带着云容去到东海,这里的繁华远比半玉江奢丽,云容从人间回来时,就被带到东海,那时候的她就像这样,站了很久,仰视着龙宫的富丽堂皇。 她还记得,当年的连辰从龙宫出来,看到她被这里的龙族欺负时,他款款走来,瞧了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他很严肃地问她。 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那细长的眼,深邃的眸,便入了她的心尖。 他还说:“随本王进去面见龙皇。” 那时的他,是向云容伸出手臂的。 她年纪小,却很信任依赖他,小小的手牵着他,和他一起走进龙宫。 这么多年了,此情此景,又似重演。 云容的心底到底是有许多感慨的,她停下脚步,望着奢华的宫宇,五彩斑斓的珊瑚石,星星点点的光辉,仿佛落入星海。 “王爷,您还记得与我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吗?也是这个位置。”云容不知为什么要提起这些往事。她明明知道,连辰对自己的往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连辰脸上是最平静的微笑,这样的笑,是做戏给别人看的。他说:“不记得。” 如此无情的三个字,在他说出来,竟是那样的自然从容。 这时,复寻左拥右抱,无比风流,他推开两侧的美人,走向连辰,神采奕奕的看着云容。 “元安,几日不见,越看越漂亮了,是不是连辰宠幸你了?”说着,复寻就凑过来,几乎要捧着云容的耳朵,悄悄地问:“你告诉本王,他对你温柔吗?疼吗?” 复寻一向如此,不管是在什么地方,脱不开风流的字眼。 云容听了,俏脸顿时一红。 连辰却无比冷漠,他没有理会复寻,随即便拉着云容先入了龙宫。 复寻在后面喊道:“喂,再聊一会儿嘛?到底疼,还是不疼啊?” 入了大殿,连辰拉着云容寻了一个低调的位置坐下,里面坐着的都是东海管辖的七十二位龙王爷,他们有的年纪大,有的年纪轻,最小的也只有一百来岁,还是个8岁孩子的模样,长一点的,有两千岁的,像六十岁的老人。 龙皇还未前来,这里的龙王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朝事,私事,闲事。 前些日子,幽冥北域平乱的战事,依旧是宴席上的谈资,云容也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立了大功的是半玉江的连辰。 这时,复寻抱着美人走了进来,他比任何一位王爷都高调,所以,这谈话间,也是拉开嗓门喊。 “听说,咱们半玉江的王,又立了大功,先是协助天界收拾幽冥王,随后,又救元安公主,血洗了天海!”复寻拍着手掌,语气里,满满的挑衅。 连辰不理,埋头,喝了口清茶。随后又与云容扮演恩爱的夫妻,为云容倒了一杯海琼。 第一百零二章 小黑龙 云容有些惊慌失措,喝下去的时候,嘴角沾了些琼汁,连辰倒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丝绢,为云容轻轻擦试嘴角。 他的眼里满是温柔深情,脸上有着似梦似幻的笑颜,他说:“容容,你近日身体不适,可要多喝些赤琼玉露。” 连辰完全不顾旁人,又为云容倒了一杯赤琼玉露,这恩恩爱爱的画面,倒是羡煞了不少人。 太江的王和班影随之进来,却看见连辰和云容在众人的目光下蜜里调情,旁若无人似的。 班影咬唇,握紧衣袖,便奔向连辰。 “连辰哥哥。”班影不顾公主的身份,坐在了连辰的左侧。 连辰缓缓回头,笑容很客气,道:“班影也来了。不过,这里不是太王的位置。” 连辰除了嫌弃这位公主,更是直接提示,叫她滚远一点。 班影不管不顾,笑盈盈地倒了一杯琼汁,端起来就喝了一口,她装着听不懂的样子,笑着说:“班影不与父王一块坐,今天就让班影坐在连辰哥哥身旁,班影也好为你布菜倒酒。” 连辰嘴角微微一扬,本来是要说点什么拒绝班影的美意,但是后来一想,完全没有必要对一个自降自份的人计较。 班影坐下之后,便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连辰从头到尾都是点头,或者不理。 终于,龙皇来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双手叠放,行礼。 “恭迎龙皇。”其声势浩荡,震耳欲聋。 龙皇是位慈祥的老爷爷,但身居龙皇之位,不管多慈祥,也有其令人屈膝的威严在。 他坐到晶石椅之上,大殿里,顿生辉煌,他手抬起,示意所有人坐下。 也许是年纪大了,话也就少了。 他说:“这次设宴不是什么大事,我这老人家就是想让各位聚在一起,喝喝酒,吃吃饭,陪我聊聊天。” 龙皇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大家还是很紧张。 随后,龙皇又说:“我知道,你们还是不够轻松,这样吧,我老人家先喝三杯,喝完了就去睡觉,你们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此时的大殿静悄悄的,谁也不敢说话,就连呼吸,大家都是屏住的。 龙皇很幽默,说喝酒便喝酒,喝了三杯就抚着额头,让人搀扶着,头顶上的皇冕,珠帘恍动,整个人就像喝醉了。 他说:“老人家酒力不胜,要去睡上一觉了,你们自己喝,尽兴喝!” 龙皇非常善解人意,说走就走。 大殿上又没有谁敢跟龙皇开玩笑,只能弯下腰,揖起手,众人齐声道:“恭送龙皇。” 所以,龙皇的出现,大概就是为了八个字,恭迎龙皇,恭送龙皇。 果然不出龙皇所料,他走了,大殿里的气氛立马就活跃起来,有些龙王三五六个就开始议论,龙皇是真的让他们来喝喝酒,吃吃肉,然后没事儿了? 有的则想,好好吃肉,吃完回去。 复寻拉拉被女人扯乱的衣衫,起身走到连辰身边,他看了一眼连辰,又看一眼班影,笑着说:“班影,你什么时候嫁到半玉江去?我等也好喝喜酒。” 班影脸颊绯红,羞涩地看了一眼连辰,没有了话音。 复寻又看了一眼云容,笑着说:“元安,以后班影嫁过去了,到底是你做大,还是她做大?” 云容抬起清澈没有任何波澜的双眸,注视着这个风流不羁的少年,他长得好看,确实好看,可是这样的好皮相,真的可惜了。 她冷冷的回应:“与其关心别人的三妻四妾如何安置,倒不如收拾干净自己肮脏行事。” 复寻并不生气,而是抹了抹下巴,更加欣赏地看着云容:“牙尖嘴利,我喜欢。” 看着云容那粉白粉白的精致小脸,复寻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他想要伸手捏一捏,要是能够往上面亲一口,那就更好了。 色胆包天的复寻当然就敢当着众人的面亲吻连辰的妃子。 他倾下去的时候,连辰眼疾手快,一杯赤红玉露泼在了复寻的脸上。 复寻避之不及,还是中了招,他也不生气,只是看着连辰,很有警示意味地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她是我的。” 连辰抬起冷眸,紧盯着复寻。 锵地一声,一柄长剑架在了复寻的脖子上,两意气风发的少年就这样对立着。 大殿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往他们看去。 复寻微笑:“恼羞成怒,要杀本王?” 连辰的剑轻轻挥离,冰冷的剑风掠过,削断了复寻几缕黑发。 众人看呆,连辰此等行为,实在是让人唏嘘。 云容也很震惊,没有想到连辰与自己扮演恩爱夫妻时,会这样认真,真是好一出感人的夫妻情深! 复寻也倍感意外,他以为连辰会冲动的与自己打起来,可是,他竟用了这样的法方,让他颜面尽失。 好在,复寻并不在乎这些所谓的颜面,他在乎的,是还能不能继续风流快活。 复寻好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杀了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只是做了这些表面工夫挽救自己的颜面。” 说罢,复寻一只手轻轻摊开,掌心里是他断下的头发,他说:“元安,为了你,我可是用足了心。” 云容愣住,想想这样的复寻,一次又次没有底限的骚扰很是可怕。 连辰手中的剑化作一束青光消失,他伸手将旁边的云容挽了起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我们走。” 班影跟着站了起来,此时的连辰已经带着云容走了出去,大殿里的议论声便更多了。 “连辰与这元安公主倒是恩爱!” “当初复寻对元安公主也是一片深情的。” “如今这结局,好似越来越有趣了。” 复寻不管这些事情,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也失了喝酒吃肉的兴致,他甩了甩宽袖,随手从桌案上牵了一壶酒,潇洒地走了出去。 龙宫外,班影追上连辰,不依不饶地拉住连辰的袖子:“连辰哥哥,连辰哥哥......在我面前就不用再做戏了,我知道的,你根本就不喜欢云容。可是,刚才你竟要与复寻胡闹,你难道不知道,大殿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吗?” 云容看着面色沉静的连辰,她知道连辰如班影说的那样,不喜欢自己,可是,他对班影貌似也提不上兴趣。 连辰微微低头,瞧着任性娇蛮的班影,道:“她是我的妃子,不喜欢她,莫非喜欢你?班影,你是知道的,我当你如妹妹一般,以后,你要学着长大些,别再做令太王伤心的事情。” 班影握住连辰衣袖的手指微微一颤,最后松落,眼看着连辰从面前离开,却无法将他挽留。 是了,连辰的语气很显然,上次她躺在他床上假扮失身的事情,他还记得,还在怪罪于她。 可笑的是,当她如妹妹一般。 想到这里,班影的手指一收,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她望着连辰和云容离开的方向,暗道:“连辰哥哥,总有一天,我会教你知道,我喜欢你,不想做你的妹妹!” 连辰和云容恩爱如常,走出龙宫也是牵着手,这反常的行为,云容都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直到出了东海,连辰才松开手,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丝绢,当着云容的面将牵过她的那只手反复擦了一遍,最后扔了出去。 云容看着慢慢飘下的手绢,心中隐隐的痛起来,连辰的这个举动,无疑是在告诉她,他嫌她脏手! 她忍住心上那万般的委屈,苦笑道:“我在王爷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是可有可无的公主?是人前的娇宠,人后的棋子?可是有的时候,我觉得这些都是我高看了自己!其实......王爷不过当我是些污泥,碰一下都觉得恶心!” 连辰没有看她,听完这番话,倒是很干脆地承认了:“既然知道,以后便与我保持些干净的距离。” 云容的泪珠,终于从眼眶里跳了出来,她咬了咬发白的唇,放声咆哮:“可这一切,明明就是王爷在靠近我!” 连辰嘴角浮起一丝令人难受的嘲笑,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是扔下云容一人在身后,他独自一人走在了前面。 云容收拾着自己的眼泪,委屈地跟着他,即使是连辰利用了自己,可她又能做些什么?她根本什么也不能做不是吗? 回到半玉江,云容没有跟随连辰去琉璃殿,而是直接回到承泉殿。 鱼真真见她回来,立马迎上去为云容脱下月白色的斗篷。 “容容......”鱼真真往外张望着,并未看到连辰跟来,想来,这次赴宴也没有培养出什么感情来,再看云容的神情,怕是不妙。 云容坐了下来,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这一路而来,她想得很清楚,自己身为楚河战王之女,贵为公主,根本没有必要这样拉低着头,将自己压到泥泞之中。 想来,她在人间,也是人啊,是有父母的孩子,在龙宫,她也是龙,身体里流着龙族高贵的血液。 她看了一眼鱼真真,莞尔一笑:“真真,我会好起来的。” 是的,她会强大,会好起来,什么都好起来! 说罢,云容起身就去找自己的玉琵琶。她提了琵琶就要走人,鱼真真连忙叫住:“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见一个寂寞的人!”云容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鱼真真本来是想跟着她的,只是云容不让她跟,鱼真真只好站在殿外,抿了抿唇,望着云容离去。 云容来到永源幽谷之底,这里的封印像是出现了裂缝,应该撑不起多长时间了,上一回来,她倒是没注意这个。 她落至离黑龙最近的地方,只见一袭玄衣长发的男子团坐在光晕之中,双眸闭合,神情淡漠。 “你是小黑龙?”云容唐突地问。 关在里面的,明明是一条龙,如今那条黑龙不见踪影,想必就是里面的少年了。 男子睁开眼,眼如点漆,眸子里藏着令人心酸的寂寞。有些忧郁,有些惊喜,他看过来,目光终于鲜活了。 “云容!”醇厚稳重的声音。 果然,小黑龙就是他。 没有想到,他的样子竟这样好看,气质完全不输连辰,唯一可惜的是,他眉心戾气略浓。 云容欣然一笑,走近一点,没想到,结界外面的法力并未伤及她。 “你多少岁了?”云容灿烂地笑着问。看这少年的模样,也不过人间20左右的年纪。 男子笑得盈盈若水,道:“一千八百岁了。” 云容一口牙咬住,有些尴尬地看着男子。 “好老!”云容暗自叹道。 男子其实是听见了云容的话,笑着说:“比起你半人半龙的年纪,我这把岁数,是有点老,但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年龄上的沟通问题不是吗?” 云容也只得尴尬的点点头,沟通倒确实没有问题,而且,男子看起来,真的不过人间20岁左右的小伙子罢。 “你有名字吗?”云容觉得,小黑龙变成了翩翩佳公子,再唤小黑龙,怕是不太妥当。 “名字?”男子想了想,觉得好久没有人问起他的名字了,怕是这东海七十二分水,已经没有谁记得他叫什么。 “帝真!”男子微笑回答。 他本是东海龙皇的第三子,为了太子之位,为了一统四海的理想,他杀了两个哥哥。 四海之内,谁也不想提起这个人。 更何况,当年的事情,谁也不愿意说,与之相关的,死的死,走的走,留下的线索不过是那东海三太子如何嚣张残暴,嗜血冷漠,一千年前,被四海龙皇联手封印于永源,不得脱身。 可是这些可怕的身份和过去,云容并不知情,她单纯的当他是自己的朋友,想他寂寞如此,都是同病相怜之人,她对他,是同情。 “眼看这封印就快解开了,你应该很开心吧?”云容望着裂缝斑斓的结界,猜想,一个即将得到自由的人,很快乐才是,因为,她也期盼有着自由的那一天到来。 帝真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着。他当然开心,而这一切,都要感谢云容。 第一百零三章 无助 “云容,等我出去,我可以许你三个愿望。”帝真眼中含着坚定。他想报云容这个恩情,可云容却未必承受得起。 “好啊,等你出来了,就带我开东海,去人间一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云容浅浅一笑,她知道,这样的愿望也只是个愿望,没有谁敢带着两重身份的她离开的。 那一刻,帝真却当真了,他指尖轻轻一挥,一滴血珠自指腹中落在地上,他说:“我帝真,今日以血起誓,破解封印之日,就是带着云容离开东海之时。” 云容怔怔的望着这个好看的男子,却没有想到,他如此认真。差一点,就要被这个只见过几面的人给感动了。 如果这是谎言,那一定是个非常美丽的谎言。 云容点了点头:“我等你。” 很多年后,云容为这三个字感到十分后悔,因为轻易的许诺,是真的伤人伤己。 她离开了幽谷,之后的很多天都没有来看过帝真,而她,也越发的疲惫,白天也能睡去。 起初,她并不在意,只当是自己无聊的,可是,日复一日,总能忘记自己准备去做的事,一不留神,她就睡着了。 这日,不过是去外面采些水草编个花样放到殿里,结果,她就在水草边上睡着了。 睡梦中,她听见熟悉的对话声。 “那贱人给我带来了吗?”女子嚣张的口气,一听便知是班影。 “绑来了。”阿娈的声音。 随后,便有呜呜哽咽的声音传来。 睡梦中的云容努力睁开双眼,她拨开飘飘扬扬的水草,只见不远处,班影公主与侍女阿娈一起,旁边还有几个侍女绑着鱼真真。 班影站在鱼真真的面前,狠狠的抽了她一耳光,真是始料未及。 鱼真真的嘴被施了法,紧紧的抿着,发不出声音,从头到尾,也只有呜呜声。 班影那一掌抽的很重,鱼真真紧抿的唇缝溢出鲜红的血水,一滴滴落在地上。 班影目光妒恨地看着她:“你倒是贱的可以,居然把我努力的一切都占为己有!” 说到这里,班影的心里越不是滋味,她委屈而愤恨,一只手拿起鱼真真的下颚:“当日,你泼我一身臭泥,这调虎离山之计,用的好是高明啊。” 鱼真真两眼泪痕,发白的唇嘴角全是血,她不能反抗,不能吭声,只能吃下班影给她的苦头。 班影的手慢慢松开,指尖慢慢在鱼真真有脸上触摸,她的触碰,仿佛一刀一刀的凌迟,鱼真真冷汗直流,仿佛受不起她这样的折磨。 班影笑得阴狠诡异:“可是小贱人,你是从浅滩来的卑贱鱼妖,任你如何美艳动人,都还是贱人啊!你以为你失身给了连辰,他就会封你做个妃子?” 躲在远处的云容一怔,清清楚楚的听着。 鱼真真委屈的很,她摇着头,眼泪一颗颗滚落,她不肯承认这个事情,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和连辰发生什么。 “真是可惜这张贱人脸。我看着就生气!”班影咬牙切齿,下一个动作,便是指尖锋利的仙法掠过。 鱼真真挣扎了一下,有道很深很深的血痕在她脸上横着。 班影手法极其残忍,她笑着说:“看吧,这样舒服多了。” 鱼真真痛苦的跪在了地上,架着她手臂的侍女纷纷退开。 云容见势不妙,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爬起来,她拨开两旁的水草,跑到鱼真真的身边。 鱼真真双手捧着脸,血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染红了纤白的手。 “真真。”云容也慌了,她没有想到,班影如此狠毒。 班影低头,看着地上一主一仆的样子,冷然笑道:“云容,你还不知道吧,她背着你,上了连辰的床。要是连辰知道了,你觉得,她还有得活吗?” 云容抬头看着班影,千言万语,皆堵在了嗓子眼。 她慢慢回头,看着痛苦难受的鱼真真,她知道的,出事的那天,其实那个人是她,而不是鱼真真。 班影竟然以为那个人是鱼真真,说起来,鱼真真算是替她挡了一灾。 想到这里,云容很愧疚,她记得自己说过,谁要是欺负鱼真真,她定要以公主的身份,拼尽全部去保护她。 云容扶着鱼真真站了起来,她吞了吞涌在喉咙间的委屈,冷漠的眼神忽然闪过精光,她扬起手,便狠狠抽了班影一把掌。 班影和众侍女都想不到,云容会这样做。 云容将鱼真真护在身后,她目光凌厉地望着惊愕的班影:“班影,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对真真动刑?太江的公主?还是连辰的妃子?” 此言一出,班影更加惊愕,她没想到云容会这样逼自己,如今,竟一句话也回答不上。 如果她是以太江公主的身份,那么,她这种行为,管半玉江的事情,算是藐视半玉江的君威,如果是以连辰的妃子......她哪里是连辰什么妃子,从头到尾,只有她自己想要嫁给青,不过一厢情愿罢。 云容继续说:“如果两者都不是,那么,真真今日所受的委屈,我会以公主的身份让你双倍奉还!” 班影踉跄一下,脸色极其惨白,她知道云容这话的意思,如果她惊动了连辰,想必,鱼真真铁定是要成为连辰床侧之人,另外,连辰也会更讨厌自己。如果她惊动的是东海龙皇,恐怕太江的颜面不保,自己也会受些惩罚,两种结局,都对她不利。 班影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她挥一挥手,下令:“把云容给我抓起来。” 几个侍女先是一愣,因为云容的身份,她们还是不敢乱来的。 班影愤道:“难道,你们都想死吗?” 几个侍女上前将云容摁住,云容近日因为身体不适,本就毫无力气,如今被几个侍女上前摁住,自然是没法反抗的。 班影走到云容面前,冷言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能留你了。” 云容暗叫不好,班影这是要灭口。 没想到,班影堂堂一个公主,竟要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 下一步,班影就把云容和鱼真真带到了永源,那里除了幽谷下面封印着帝真,还有一处食人鱼的无生崖。 班影望着那漆黑一片的无生崖,周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死在这无生岸的龙也好,妖也罢,不计其数。 “既然你们主仆情深,情如姐妹,那就,黄泉路上,一起去吧!” 班影的笑颜里带着可怕的毒,她一掌推开鱼真真,云容疾急手快地抓住鱼真真的衣袖,奈何,却只能抓下一片碎缎。 “真真!”云容失声痛喊。 鱼真真失去了自我把控的重心,全身倾落于无生崖。 鱼真真不能说话,只能瞪着眼珠,望着云容伸向她的手。嘴角的血水,如此妖艳。 她想,她死定了! 云容挣扎着,此情此景,竟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叫人绝望。 班影下一个动作,便是将云容也推下去。 就在她伸出手时,却推了一个空,云容被连辰轻轻一带,带到了怀里。 班影怔住,瞠目结舌。 云容抓住连辰的手,那一刻,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个最讨厌她,最恨她,也最不想求的人身上。 “王爷,我求求你,救救真真,我只有她一个朋友,求求你!”云容眼泪一滴滴落下,眼眶湿红一片,她是那样的无助。 连辰什么也不说,翻身跳下无生崖。 云容看着坠下去的玄色身影,这个人,纵然有千般万般的不好,但这一刻,他却是她全部的希望。 班影吓得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眼珠都快暴出来。 无生崖下,连辰将鱼真真揽入了怀中,一只恶鱼冲出来,差一点就咬住了鱼真真的手臂,连辰顺势一躲,自己却为鱼真真挡下这凶猛的攻击。 她亲眼看着连辰斩杀了那条恶鱼,那正面而英勇的形象,也彻底的深刻在了她的心里。 突然,鱼真真有点嫉妒云容,嫁给这样好的人,却不懂得好好珍惜! 鱼真真昏了过去,她想,有连辰在,就一定会有活路的。 每个女子都有这样的梦,英雄救美,她沉浸在此,无法自拔。 连辰带着鱼真真离开了无生崖,一切无恙。连辰受了小伤,鱼真真受了惊吓。 回到半玉江,班影身边的侍女都被拖出去处死,班影战战兢兢地跪在流风殿里。 鱼真真被送回到了承泉殿,由侍女照顾,云容留在流风殿,因为一会儿,太江的龙王就会来处理班影的事,她作为苦主,自然要等着。 连辰的伤口已经简单的处理好了,他坐在殿内,姿势慵懒,什么话也没有对殿里的二位公主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江的龙王终于来了。 他进了流风殿,看了看旁边跪着的班影,再看看旁边端坐着的云容。 连辰的见他来了,半点端正的姿势也没有,以往,他还敬太王是长辈,现在,倒完全不把他当长辈看,算起来,大家都是王,各站一方的王,没有谁的地位比谁低。 太王见情势不妙,便上前,和颜悦色道:“连辰,这是何意?班影她......” “班影她绑架了元安公主,还将之推下无生崖,此等恶行,我也不知如何处理此事。太王应该知道,元安除了是我的妃子,还是龙皇亲封的公主,若是遭遇什么不测,你要我怎么向龙皇交代,向楚河子民交代?” 连辰打断了太王的话,字字句句,皆是定下班影犯下的滔天之罪。 太王抹了一把冷汗,这件事情,确实严重,不过好在,云容没事儿。 “是我教管不严。”太王连忙领错。 班影跪在地上,觉得心里委屈至极,她说:“父王,我没有错,云容不过是人间杂种,她凭什么?” 啪! 太王狠狠一耳光抽在了班影的脸上:“住嘴。” 这时,坐在一旁的云容看不下去了,她站了起来,目光清冷无比,她看着班影,道:“班影,这些话,要不要去东海当着龙皇的面再说一遍?” 班影咬了咬唇,差一点就要冲动的接着说下去。 太王连忙施了个法术,让班影闭上了嘴巴,他转身,对着云容那清冷无比的眸子,此女,已不再是十三年前的人间孩子了。 她的眼中,藏着锋芒,杀人于无形! “元安,你想要什么?”太王定定地看着云容。 云容知道太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要放过班影,她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她毁了真真的容颜!”云容冷静地说,可眼中却蕴含了更深的恨意,越发激烈。 “鱼真真只是一个婢女,如果你想让班影也毁去容颜作为回报的话,这个要求,本王不允。”太王也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他是班影的父王,他断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儿,特别是为了一个没有身份的婢女。 云容嘴角轻轻上扬,她觉得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其实内心卑劣不已,她说:“原来太王想到的只是这个。呵,可笑。我不过是想说明,真真脸上的伤,需借你太王的寒晶石一用。” 太王的小人君子想法,不禁让云容鄙视,他们高高在上的人,其内心诸多阴暗。 太王的脸一红,被这个小辈说穿了内心,有些不好意思。 “寒晶石,本王会借,只望你,不要再将此事告诉龙皇。”太王占了天大的便宜,但始终畏惧着龙皇。 云容当下就答应了太王。 就在太王正高兴,以为自己和班影安全时,连辰忽然插了一句:“本王这里还有一个要求,从今往后,班影不得宣召,不许踏进半玉江。” 跪在地上班影眼珠慢慢转向殿上的连辰,他眼中的冷意,是班影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纵然从小就喜欢他,以为自己长大了就会成为他的女人,如今这结局,确实令人唏嘘。 班影不能讲话,委屈和不甘都关在了肚子里,眼泪却一颗颗滚落而下,她憎意满满的看着云容,今天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因为她! 她想“总有一天,我要云容死的很惨!” 太王带着班影离开,说过,不会再让班影打扰连辰。 第一百零四章 有所思 班影绑架杀害云容的事情,也就这样压了下来,得到惩罚的,不过是班影在太江面壁了几日。 太王将寒晶石送到半玉江,连辰拿到手后,立即差人送到承泉殿。 可是这寒晶石是个极寒的神物,她有人间血脉,没有法力是驾驭不了它的。 云容没了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去琉璃殿请连辰帮忙。 想要请连辰,自然不是差个人过去说一下这么容易,还得她亲自去求。 她站在琉璃殿外,想了好久,也打了很多腹稿,她在想,进去之后,总要说点什么?那一定是连辰爱听的。 这时,连辰从外面回来,看到云容站在琉璃殿外,愣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 云容感觉背脊一凉,她猛转身,却看见连辰站在面前。 原来他没有在里面,云容太过紧张,只能握紧拳头,望着连辰向来冷漠的脸。 “我,我是,我。”云容语无论次,自己也不知道该把哪一句话先说出来。 看来,先前打好的腹稿都白打了。她没有想到,连辰会从外面回来! 连辰看她半天吱不出什么话来,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从她身旁走过,进了琉璃殿。 云容吓得冷汗直流,可这件事情,还是要说的,云容不顾这些,只能硬着头皮进去,再把腹稿说一遍。 她走进去,却见连辰疲惫的躺在榻上,一只手支着头,姿势甚是慵懒优雅。 “王爷。” “过来!” 云容的话还没有开始讲,连辰就打断了她。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云容真的走了过去。 “给本王上药!”连辰轻轻地抬了抬手,桌上就落下三只小药瓶。 云容一怔,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连辰受了伤的事情,她差点就忘了,或者来说,连辰所受的应该是些小伤,还伦不到她上药。 “王爷的伤在哪儿?”云容极少有时间亲近连辰,哪里知道这些。 “肩膀。”连辰闭上眼睛,仍是侧卧的姿势。 云容看了看,肩膀有两个,一个压着,那伤着的必然就是这上面这个。 看连辰这层层宽袍穿得干净整齐,倒真是没法想象他受了伤。 云容凑过去,双手轻轻地落在连辰的衣襟上,要看肩膀的伤口,恐怕要把这四五层宽袍大衫褪去才行。 只是......云容有些犹豫。 成亲这么久,她还从未有给自己夫君宽衣这个机会,如今,确实是诚惶诚恐。 “快些。”连辰见她迟迟未有动手,又催促道。 云容吞了吞口水,只好咬着唇,拼了。 她的手指纤白水嫩,指尖冰凉,每一根手指都在颤抖,在拉开一层又一层衣襟时,云容的心脏也越跳越快。 连辰的衣袍上是淡淡的沉香熏香,隔得近时,加上他身上的体温,那气味便更好闻了。 当最里面的那件贴身白衫领子也拉下去,露出一片白肌,美中不足的是,那儿有一块伤,是凶兽齿痕,痕印较深,周边血肉模糊。看着便觉得疼。 衣领松松夸夸,最后从手臂上落了下来。只见那儿的旧伤也还未痊愈,同样是齿痕。 云容看着手臂上的伤,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在其中。当初,连辰为了找回她丢失的半颗龙珠,再闯妖鱼窟,留下了这个伤。 云容心疼,她连忙将瓶子里的药粉洒到伤口上,这仙家的药,和人间的药就是不同,仙家的药粉洒下时,一片晶莹璀璨的光屑,落到伤口上时,血肉模糊的伤口便平滑了一些。 上好了药粉之后,云容又极小心地为连辰拉上衣袍。 这时,连辰睁开了眼睛,他说:“这两天,我还不能施法运用寒晶石。你先回去,把我这剩下的药给她涂抹伤口,等我恢复些,再去给她恢复容颜。” 云容看着连辰,竟说不出话来,原来他知道自己是来求他的,他也并不是那么绝情,竟然还答应此事。 既然连辰愿意援手,云容也不再多说什么,她拿着案上的瓶子就退出琉璃殿。 鱼真真醒来之后,一直哭,任云容同她说什么好话,她都不听。 容颜对一个女人来说,那是很重要的东西,是一生的前途。 她有些怨恨云容,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云容,她才被班影毁去了容颜。 因为怨恨,所以云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根本就不想听。 直到,连辰来到承泉殿。鱼真真望着他,没再哭了。 连辰的气色,比前两日确实好了许多,看起来也精神了。 他走到鱼真真的面前,淡淡的说:“伤口不大,你不必惊慌,本王既来,自然就会保你没事。” 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话罢了,只是在鱼真真那时候听起来,感动得铁石都碎了。 或许万物都是一样的,在它最需要,最绝望,最脆弱的时候,谁给了它希望,谁就是它的天。 云容将放了寒晶石的玉盒子端了过来,连辰将里面那块跟玉佩长得一模一样的石头用灵气起了出来。 寒晶石飘在空中,散发着碧色的光芒。 因寒气太重,云容经不住,全身发抖。 连辰看了她一眼:“你先出去。” 云容看了看鱼真真,可鱼真真的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连辰没有看她,云容想说些你别怕,我在外面的话,最后也没有说,她轻叹一声,走出承泉殿。 连辰在为鱼真真恢复容颜的时间里,云容如坐针毡,不知为什么,她对鱼真真有些怀疑,有些害怕。总觉得,她要失去这个好朋友了。 没过多久,连辰就走了出来,他望着云容那有些悲伤的眼神,没带任何感情地安慰:“她没事!” 鱼真真没事的消息出来了,云容还是高兴不起来,她点了点头,行了一个礼,送别了连辰。 鱼真真在殿里拿着一面镜子,左看右看,她笑颜如花,梨涡浅浅,神情妩媚。 “真真。”云容走到她的身旁,感到欣慰地喊道。 鱼真真放下镜子,婷婷站起来,双手抱上去,将云容搂了一个满怀,她高兴地说:“容容,我的脸好了,皮肤比之前更白嫩了。” 云容只是笑着,轻轻地拍着鱼真真的肩膀。 她的喜悦,云容都知道,只是,鱼真真之前的眼神,云容仍然心有余悸。 这一天,鱼真真在找什么东西,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 云容从外面回来,见她颓然地坐在地上,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鱼真真站了起来,她说:“容容,你还记得三个月前,我将自己买的那瓶茉莉香油送给你的事吗?你就抹了一次,你还说,那气味你不喜欢。后来就一直没有用了。正好,我的茉莉香油用完了,能不能把它给我。” 云容一愣,说起那瓶茉莉香油就后怕,那天,鱼真真不知怎么了,硬是把自己的香油塞给她,还很霸道地给她头上抹了一些。 云容不喜欢那种气味,可是,不想让鱼真真难过,也就没有立刻洗掉,后来,鱼真真便让她去琉璃殿...... 仿佛那天所有的事情都是鱼真真安排的一样,云容抿了抿唇,声音有些颤抖:“我早就扔了。” 说罢,云容避开了鱼真真的视线,往里面走去。 鱼真真很着急,她跟在云容的身后,一直叨叨:“那么贵的东西,你怎么扔了?你不喜欢,至少也该还给我!” 云容觉得有些累,脸色惨白的她看了看鱼真真,便说:“改日,我给你买一瓶便是。” “可是,我现在就想要啊!”鱼真真不依不饶的,非要给自己弄点茉莉香油不可。 云容有些生气,可是,又不能对着她发火,便没了耐心地说:“真真,我今天有些累了,改日吧,不然,你用我的火薇香吧。” 云容平日里是不用香的,上回去东海的时候,皇后赏了些火薇花的香粉,放在那里,她也没有用过。 “我不喜欢火薇的香气!”鱼真真可能是真的魔化了,她极少这样的,今日却为了一种香,如此的与云容置气。 云容怔怔的看着她,然后,鱼真真什么也没再说,气乎乎地走了。 “这算什么?”云容看着殿外空空一片,自己也弄不清楚,鱼真真到底是什么意思? 鱼真真跑出去后,伤心不已,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也许是,连辰那日问她,你用的香可是茉莉? 她便对茉莉的香气,爱的越发入魔。 要知道,一个人喜欢什么,便努力去迎合的,这便是爱上。 她知道的,自己没有资格谈论这些,一个从浅滩来的鱼精,她有什么值得连辰多看一眼的,怕是,只有那淡淡的茉莉香,能够让他赞赏一句罢了。 鱼真真本来是打算去浅滩哭一哭,没想到,她在半路上碰见了复寻。 复寻拦住了她的路,道:“元安身边的小丫头,见了本王,怎么还哭上了?” 鱼真真擦了擦眼泪,连忙行了一个礼:“见过王爷。” 复寻笑得越发得意,他双手抱在胸前,懒洋洋地问道:“元安她还好吗?” 鱼真真抿着唇,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意,为什么,所有人都关注着云容,龙皇是,复寻是,连辰也是。 “回王爷的话,公主她很好。” “喔,那么,上回本王给你的珍珠都用完了吗?要不要再赏些给你?”复寻的眼中满是算计,可是配上这俊俏的脸,这样的算计,都显得那么善良诚实。 鱼真真不敢答话,她只记得,上次也是走投无路,碰上复寻,她就说云容想去明月海城买些人间的东西,复寻笑盈盈地就拨给她那么多的珍珠,还嘱咐她:“带着元安玩个开心。” 除了复寻那番话,还有一句,鱼真真记得真切。 复寻说:“有机会,帮本王把元安约出来见一见。” 当时的鱼真真不敢说话,只是抿了抿唇,毕竟她是云容的好姐妹,万不能做对不起云容的事情,可是,她那时并没有一口拒绝,而是选择沉默,那便足够证明鱼真真的心其实是动摇的。 今日,鱼真真心头有气,复寻不过随随便便开口:“我想见见元安。” 鱼真真粉拳一握,道:“奴婢会为王爷安排。” 因为这个事情,鱼真真没有时间去浅滩哭一器,而是和复寻商量好之后就回到了半玉江。 承泉殿内,连辰与云容相对而坐,桌几上放了些清茶玉露,画面很沉静。 鱼真真见此情况,倒是吃了一惊。连辰和云容不是不和吗?怎么今日可以如此平静地坐在一块儿? 许是活见鬼了。 她走了进去,向连辰揖了一礼。 云容见她回来,眼中露出欣欣之色:“真真,你回来了?” 鱼真真像是没有生过气般,笑着走到云容的身边:“我出去采了些水草,结了个花环。” 鱼真真回来,自然是做足了准备,她从衣袖里取出晶光闪闪的花环,与承泉殿相得益彰。 连辰一只手扣着杯子,没有看鱼真真。在他的眼里,也容不下任何人,喝完了清茶,便站了起来:“我们之间的相互关系,只望着公主可以继续遵守。” 云容抬眼,琉璃般的眼眸轻轻一盼,她懂得连辰的意思,她们之间,什么可能都有,唯有情人! 今日聊得还算可以,没有激怒对方喊出杀了自己,而是一句公主,如此客气。 “云容谨记王爷的话。”云容淡然地还他似有似无的笑。 时间果真是一剂最好的良药,慢慢的,心上的痛也就治好了,除此之外,内心也越来越强大,不再畏惧别人给的孤立和孤独。 连辰没再多言,拂袖离开。 云容和鱼真真都揖着礼,直到人影消失,云容和鱼真真方才定定地望着殿外,那琉璃四射的宫宇,此时此刻,最是冷漠。 鱼真真凑过来,小心问道:“王爷他说了些什么?” 云容浑不在乎,坐下来喝了口茶,此时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期期艾艾。她淡淡地说:“不过是叫我不要妄想别的,他还说,他有喜欢的女人。我若想要安然地过完此生,便要安分守己,方有始终。” 第一百零五章 修复龙珠 鱼真真端着茶壶的手一停,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仿佛有些惊喜:“王爷有喜欢的女人?可是四海之内除了班影,似乎没有别的女人了,若说那女人是班影,这,便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鱼真真猜的不错,连辰身边围着的女人,论身份也只有班影,可是班影因做法极端,被连辰谴回了太江,没有宣召,不得踏入半玉江。 由此可见,连辰并不喜欢班影,反而是有些讨厌! 云容没有鱼真真想得这么深,管连辰喜欢谁,反正是与自己无关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谁知道呢?”云容淡淡的微笑中全是无奈,又仿佛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真是可笑的操心事! 鱼真真脸上惊现红晕,她有一丝丝暗喜钻进了心底,也许,连辰所指的那个人是自己! 当时的云容并未发现鱼真真存着这种不耻的心思,她笑着打趣道:“看你脸红的,莫非他喜欢的人是你?” 鱼真真听了,脸更红了,为不了不让云容有所怀疑,她矢口否认:“容容,你别损我行不行!” 云容自然没有往那一层深想,那句话,也不过是她的玩笑罢! 为了安排云容与复寻见面,鱼真真可谓是花尽心思,她既怕得罪了云容,又怕得罪了复寻,如今这地步,也是她自找的。 若说待在半玉江唯一快乐的事情,怕只盼着连辰纳她为妃的一日。 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像鱼真真这种天真又可恶的女人多的很。表面一副忠君事君,背底里,却不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主子。 她为云容梳头的时候,笑着说:“容容,如果这世上,有一个男人对你非常好,你是否会离开半玉江,随他而去?” 云容想了不想,表情非常严肃地看着水镜里的自己,此言是有两层意思的,她想了想,道:“会!” 鱼真真的手一颤,握住的梳子差点就掉落在地。 谁会知道,云容想什么呢? 她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父亲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四处流浪,哪怕是流浪,也总比现在的日子好过,跟着自己在乎的人,那是一种别人体会不到的幸福。 云容说:“真真,东海之内,我唯一牵挂的只有你,若是没有你在,怕是,留下来会更没意思。” 鱼真真嘴角轻轻扬着,她握着梳子,慢慢地梳着云容的头发,这话听来是感动,可是再感动,也改变不了她心底的那丝嫉妒。 “难道,王爷就不重要了?”鱼真真试着这样问。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喜欢他,到最后,我才知道自己很傻,他对我来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云容淡淡地说,如今,再谈此事,竟如此心平气和,果真是放下了心中的执念。 鱼真真没有再说什么,她心里却很高兴,只要云容不喜欢了,放下了,她做的每一件事情,就是值得原谅的。 过了几日,连辰常常带着云容参加一些公宴,每次去的时候,他们恩爱缠绵,羡煞旁人。 由于云容的淡漠,连辰对她也很是满意,不再缠人的元安公主,其实有些冷魅。 她的眼神,再不会落在连辰的身上,她的语气,再不会楚楚可怜。 连辰去了趟楚河,便在那里的河神得知,修复楚河女王白皎的龙珠秘密。也许是有目的去收卖楚河的人心,所以,他很主动的问云容:“你的龙珠,需要修复吗?” 云容淡然的眼神定定的看着连辰:“你要帮我?” 她想,连辰应该不会管她的私事,修复龙珠,这应该算一件私事,他这样一问,到底是存着怎样的心思? “白皎殿下是楚河之王,她的龙珠,自然要回楚河修复,如果......” “如果王爷愿意,云容感激不尽!”云容没有理由拒绝这件事情。 连辰失落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这样的云容,到底是让人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的。 他们一起去了楚河,在王宫里待了几日,说来,这是云容第三次来楚河。 第一次来楚河,是她小时候被接回龙宫,龙皇让她来见她生母的王宫,第二次来楚河,是她被封为公主,龙皇让她来笼络民心的,这第三次,却是来修复龙珠。 前两次,她都没有时间好好的看看楚河的王宫,如今,这样一看,王宫凄凉的很。 自白皎死后,王宫便没有人住过,河神大人也另立了府邸。 连辰坐在正宫之中,一只手轻轻地抚过古琴上蒙了尘的弦。 他对那古琴很是特别,仿佛是他最珍视之物,每看它的一个眼神,都有一段令人难忘的故事,深刻于心。 云容手里捧着一颗夜明珠,缓缓来到连辰的面前,她看着案上的琴,样式比较古,材质也特别,像件神器,应该有数千年寿命。 “王爷喜欢这琴?”云容淡淡问道。 连辰没有说话,看着琴有些怔愣。 云容又说:“我母亲已经不在了,这王宫里的东西只要是你喜欢的,带走便是!” 连辰的眼中忽然有了一些波澜,他的神情有些悲怮。 “不知为何,看到此物,心便会痛,仿佛有些东西失去了,突然又重见了一般。”连辰难得露出这样的神情,他的话语显得无比凄凉。 “人间有句话叫做睹物思人。”云容掌着夜明珠坐下来,仔细看了看案上的琴。 连辰的手轻轻放开,一道银花光屑落下,变作轻轻的纱罩住了琴身。 他站了起来,淡淡道:“你早些休息。” 云容望着连辰离开的身影,没有什么好说的。 第二天,连辰便去王宫开起了秘境,里面放着楚河的泉眼。泉眼乃一小水珠,里面蕴含着厚重的能量。 只有靠着泉眼的能量,才能将龙珠修复! 云容还在睡觉,河神便匆匆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般,他说:“公主,连辰出事了!” 云容猛地从榻上翻了下来,她跑到河神面前:“说清楚。” “这,唉,公主还是快去看看吧。”河神急的眼睛都红了,事情太复杂,实在是没时间一言交代。 云容只好跟着河神去楚河的镇珠殿,只见秘境打开着,泉眼变成了红色的,仿佛一颗血珠浮在半空,整个镇魂殿都陷入了混沌,好像要被这血红的光吞没。 “王爷呢?”云容慌忙问。 “被吞没了!”河神抹了一把冷汗道。 云容想都不想,直接冲进那赤晕中,河神拉都拉不住。 说也奇怪,云容冲过去后,连着那血色的光也一起随她消失了。 云容睁开眼睛,她到了一处混沌的地方,好像天上一样,薄雾绵绵,水气氤氲。只是,这个地方,只有她一个人,仿佛万物沉静,静的令人难受。 她四处张望,一望无际,白烟袅袅。 “王爷,王爷!”云容大喊了几声,空荡的世界里,没有给她半点回声。 这时,脚下的地面突然破裂,云容毫无防备,沉入了水中。 她挣扎着,却越发难以呼吸。 怎么回事儿,她不是已经不再怕水了吗?为何现在会有窒息的感觉。 云容慢慢的失去了意识,却在一场梦里,迷失了自己。 混混沌沌间,眼前的一切突然清晰了。 只见一个身着白裙,披头散发的女子从天而降,她落到一个海边。海边上有一颗龙蛋,蛋壳有些裂痕。 女子左观右看,觉得这枚龙蛋有异常。 她凑过去,用手敲了一下,许是法力太强,只不过轻轻一击,整个海域都掀起了巨浪,一道紫色的光晕扩散,蛋壳变成了粉沫。 一条可爱的小银龙慢慢爬了出来,看上去很虚弱。 女子用手指戳了它两下:“喂,你谁家的孩子?” 小银龙不理,也不现出原形。 女子托腮,觉得这小家伙可爱,便说:“看样子,你是病娃,没娘要了。要不这样吧,以后呢,我就收养你,你呢,叫我师父!” 画面一转,许是几百年。 那小银龙还是不能变成人的模样,女子倒也有了耐心,天天对他说:“别急,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就这样,女子不再征战八荒,她每天只对着一条银龙说话,去哪儿都带着。 时间一过,又是千百年。 不知怎么的,女子满手是血,她跪在东海岸边,双眼落泪成行。 一颗琉璃色的龙珠慢慢从半空中落下,一滴血珠自龙珠上滑下,血色琉璃,在艳阳的折射下,竟如此的璀璨。 女子慢慢握着那颗珠子,她站了起来,望着身后的那些龙族,眼中赤焰熊熊。 她咆哮道:“白辰有什么错?这一切一切,都是你们逼的。” 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出自少女的手,是她亲手将那故事里的一切全部血洗。 腥风血雨,再无生息。 云容所看见的画面最后被血光吞噬,只见一颗琉璃龙珠飞落,慢慢落进了连辰的身体里。 连辰双眼紧闭,直立在云容的面前,好像沉睡了一样。 刚才还找不到他,这人,怎么就在前方站着了? 云容兴奋地奔到他面前,双手抓紧了他的手臂:“连辰!” 连辰突然睁开双眼,他凝视着面前云容,失了魂一样,莫名地唤了一句:“潋滟” “我是......” 云容还没说完自己是云容。连辰就打断了她。 “潋滟,我没有错!”连辰紧紧地将云容抱进了怀里。他的声线越发哽咽痛苦:“不要离开我。” 云容不知道潋滟是谁,只晓得,连辰很在乎她。 “连辰,你清醒一点,我是云容。”她很温柔地轻拍着连辰的肩膀,只有她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连辰越搂越紧,他失去了判断和理智,嘴里不停的呢喃着那句:“潋滟,我没有错。” 他很内疚,也很无奈。 潋滟这个人,对连辰来说太过重要了。 彼时,连辰的手缓缓松开,整个人瘫软地倒了下去,云容扶都扶不住,跟着他的身体慢慢落地。 连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最后昏了过去。 云容捧着他的脸喊了几声,连辰没有清醒的征兆,她只能守着他,等他醒来,找出离开秘境的办法。 一颗赤红的龙珠飘了过来,云容避之不及,那颗珠子竟没入了她的胸膛。她用力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身体有些热,像一团火在腹内燃烧,她难受地抓住连辰的手,忍着焚心之痛说:“连辰,你快醒一醒。” 连辰仍处于昏迷,不醒人事。云容双手揪着胸口,咬着发白的唇,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 最终,还是昏了过去,她的头枕着连辰的膝盖。 连辰醒来的时候,看着云容奄奄一息的趴着自己,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双手将云容捞起来,打横抱起。连辰的身上爆发出强盛的气息,直接破开了秘境的结界。 河神怔怔地望着,连辰一身玄袍,翩然严肃地抱着云容走来。 “王爷,你们可算是出来了。”河神急着迎上去。 连辰抱着云容匆匆的往宫里去,把她放到榻上之后,便用自己的龙珠为她疗养。 他的望着沉睡的云容,有些不可思议,他甚至不愿意去相信,自己梦了三千年的神秘女子,竟与云容长得一模一样。 梦里的女子有着惊人的神力,是征战八荒的神。云容虽有龙族的血,但她只有人的寿命。二者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一天一夜过去,云容恢复的差不多,可是连辰却不能查出云容为何会伤得这样重,确切的说,她不是伤得重,而是某种力量在她的身体里,她承受不住,而那股力量根本无处可寻。 云容醒来的时候,连辰就坐在她的身旁,定定的看着她。 一时间,连辰的心里有许多个问题想要问问云容。 “在秘境里,你是如何找我的?” 云容抿着唇,回忆了一下,那画面,有如走马观花,与其说是精彩,不如说是惊奇。 “仿佛掉进一个梦里,睁开眼,便看到了王爷。”云容简单的这样交代。 第一百零六章 强也,弱也 连辰疑惑地望着她,似乎还在怀疑什么。 云容不想生事,自然不会把她看到的听到的说出来,权当那一切,只是一场梦吧。 琉璃色的龙珠也好,赤红色的龙珠也罢,那个叫做潋滟的又是谁?一切都不重要。 连辰从衣袖里将修复好的龙珠递到云容面前:“已经修复好了。” 云容有些感动,她不知道现在是该欢笑,还是该落泪,可是左右想想,欢笑落泪皆不合适。 她平静的接到手中,道了一句谢谢。 连辰望着他,觉得这样的云容,仿佛若即若离,是他抓不住的气息,那双淡然的眼眸,看上去,总有一些伤心。 “云容......” 云容蓦地抬头,双眼凝视着突然呼唤她的连辰。 不知何时,连辰的目光会这杰灼热,定定的锁住云容的视线。 云容也不惧怕这种炽热的目光,相反,她眼眸沉冷,将连辰那灼热的双眼灭得漆黑。 “王爷可有事?”云容将珠子收起,反倒是这样问连辰的。 连辰避开头,他站起来,背过身去,言语利落地说:“今天就回半玉江,你有什么需要带去的东西,叫河神收拾好。” 说完,连辰就走了出去。 果然,他是不敢直直的对视云容的。 云容对楚河的东西也没什么感情,因为从小她是在人间生活的,长大,也是在东海那边成长的,楚河的一切对她来说,不过是她母亲的家,这里的一切,只是一个念想。 她在大殿里转了转,最后还是相中了连辰喜欢的那架古琴。云容分吩河神,要将琴收拾好带回去。 河神倒是很小心将古琴包好,派人送往半玉江。 云容是人类的身份,楚河和半玉江来往,会伤她的身体。连辰这次乘坐了水车,慢悠悠的回去。 一路上,连辰上看下看,好像要把云容看个彻底,结果被发现了,他便很淡定转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云容什么都知道,她嘴角漾起不明的笑意,说:“我不知道王爷为何这样看我?是不顺眼呢?还是哪里做不如王爷的意?” 连辰的手指在衣袖里伸直了又屈成一团,反反复复,故平静地说:“你好像变了。” 云容浅笑道:“人,总是会变的。” 一说起人,连辰便不高兴了,也不知道人这种生物究竟哪里惹到了他,令他那样烦恼气愤。 他冷嘲道:“对,人心善变,不像我们龙族,一心一意!” 云容怔住,她并不觉得自己是连辰口中那样三心二意之人,只是,他这讽刺,倒是有点多管闲事。 “一心一意?”云容不免笑了起来,多么嘲讽的一句话。她曾对连辰一心一意,这么多年了,可是不爱,便就是不爱,一心一意能做些什么? 云容接着说:“有时候,一心一意,可是会造成别人的困扰的。” 连辰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堪,他知道云容说的是什么? 云容喜欢他,在龙皇还未许下婚事的时候,他就知道,可他嫌她,嫌她是个人,是个麻烦。后来龙皇将云容强行塞给他时,他也嫌她,嫌她是龙皇赏给半玉江的笑话。 云容忽然浅浅微笑着,双眼清澈,瞧着一脸惊愕的连辰,道:“我不想成为别人的困扰。” 谁会知道,连辰一只手覆盖而来,将云容按在车壁上,猝不及防,吻在了云容的唇上。 云容瞪大了眼睛,一倍一倍聚焦的眼珠,几乎要充血,她没有想到,连辰会这样突然。 云容没有想到,连辰会这么突然地亲上来。她睁着眼睛,屏住呼息。 彼此的气息在鼻尖缠绕,似有似无的熟悉,连辰慢慢松开,灼灼的目光盯着云容淡淡的眉心。 “果然,没有一点良心!”连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云容表情镇定,她明白连辰的意思,就是说她现在不解风情了呗。以前爱得死去活来,到现在,她的心如死灰,不再对连辰一心一意地爱着。 她浅笑着,从容地看向车外,两旁的水光形成了最美的风景。 此路,二人皆是沉默不语,回到半玉江,也当谁也不认识各自回到宫殿。 云容虽是很平静,看似浑不在乎,但是回到承泉殿后,她还是紧张的关上门,大口大口地呼吸。 鱼真真见她这个样子,奇怪道:“容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容抿了抿唇,那件事情终是不能向别人说的,她只能摇了摇头,只说自己困了。 鱼真真知道她近来嗜睡,便伺候她睡下了。 鱼真真蹲到她的身旁,为她铺了被褥,说:“容容,你总是这样嗜睡,我拿你的一根头发去问问巫医好不好,看看到底是哪儿不舒服。” 云容想了想,觉得也好,便在头上拔下一根头发交到鱼真真的手里。 鱼真真收起之后,便退出了承泉殿。 以往这个时候,云容躺下就睡着了,今日去是辗转反侧也睡不着,脑子里不断地浮现连辰的样子。 承泉殿内空荡荡的,鱼真真又不在,云容又从榻上起来。今日的睡意全无,云容的心难以平静,便取了琵琶去找帝真。 刚走出龙宫,连辰便在身后叫住她:“你这是要去哪里?” 云容停下脚步,不敢往前一步,她慢慢转身,对上连辰那灼目的眼光,心中有些害怕。 “去,去散散心!”云容怯怯地回答,她生怕连辰发现自己去过永源的幽谷,因为连辰警告过她,再不许踏入幽谷范围。 连辰缓步走来,如沐浴春风似得轻意,脸上虽没有笑容,但却光芒灿烂。 “一个连心都不曾专一的人,你散的又是哪门子心?”连辰停在她的面前,话音落下,便是字字诛心。 云容抿着唇,一时难以辩驳,与其在此逞口舌之快,倒不如省省心,乐得轻松。 连辰见她没什么反应,通常这种没有反应的事最让人头痛,因为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的机会相处下去。 连辰盯着云容轻抿的唇,道:“陪本王去一个地方。” 云容抬头看着他,没有想到连辰居然会找这一茬。 “你可以违抗本王,但你要想清楚!”连辰的话音再次响起,听上去,就让人毛骨悚然。 云容握紧了琵琶,只能点了点头:“王爷请!” 连辰看着云容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大为高兴,他走在前面,一直不语,不知从何时起,身后有这个女人跟着,便觉得很安心,失去的东西,仿佛又抓在了手心。 她们一路上很是沉默,连辰去何处也不会告诉云容,云容也不敢直问,只能静静地跟着。 连辰打开了半玉江的结界,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云容的手指。 云容很震惊地看着连辰,下一刻,身体便轻飘飘的,化作了一束青光,一眨眼的功夫,她和连辰落在了江边。 太阳味道,草木的味道,还有风的味道...... 云容激动的四处看看,她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没错啦,这是人间的味道。 睁开眼,江边的桃林,林中一处小屋。连辰已经坐在那里,桌上砌了茶,茶水的气雾袅袅升起。眼前桃花,木屋,清茶,风雅一人,竟像不谓人间红尘的画。 他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她是那人间最美的一道风景,如今这距离相看一眼,便是深情了。 连辰看过怔愣的云容,喊道:“过来,煮茶!” 云容的一只手还抓着琵琶,确定这是人间,心一下子就化开了,她有些感动,眼眶红红的,湿湿的。 当她走到连辰的身边,轻轻的将琵琶放在案边时,终忍不住问:“为何带我来人间?” 云容最想听的是连辰说,因为她想来人间,所以他就带她来了。 然而,连辰根本不是因为她想来,便带她来,他从容地说:“来人间缺个侍女,正好看你闲着,便唤你来了。” 云容苦笑,虽是这样不中听的理由,但她还是很感动。 “谢谢你。”云容将茶水倒进了连辰的杯子里,难得对他这样认真又认真的笑了一个。 连辰看着云容,嘴角不由地往上拉了拉,他与云容认识了好几年,可是从未像现在这样,看她的眼睛,看她的笑容。 原来,云容的微笑很好看,她的眼睛也很漂亮。 “谢我做什么?唤你来,不过是拿你当个侍女。你好歹也是一位公主,做一个侍女,难道就没有一点抱怨?”连辰拿起茶,轻轻地吹散了杯中的浮沫。 他的话,永远都这样直接,叫有心的人听着很容易多想,甚至生气。 可是,对于现在的云容来说,这些根本不重要,她不在乎。 “抱怨?有什么好抱怨的?说起来,我还是王爷您正正经经的妃子,可是,活得却连侍妾都不如!”云容淡淡地说着,她句句实言,却也不藏着躲着,与连辰的直接倒是有得一比。 连辰握着杯子的手停在半空,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云容,这话,倒不像她会说的,可是今日,他确实听见了。 也许是他不够了解云容,以为她就是人间来的一个孤女,除了楚楚可怜,就是楚楚可怜。 如今的云容给了他很多惊喜,她漂亮,聪明,倔强,还有一点淡漠,更重要的是,她与自己梦中的女子一模一样,他想知道,两者之间,是否真的有什么联系。 他接着云容的话,道“如此说来,你想献身?” 不待云容辩驳半分,连辰继续说:“你与本王成婚已有三月足余,我以为,你的那份不该有的心思早已干净。只是没想到,你竟还有这种想法,真是让人讨厌。” 云容冷静地为连辰再添了一杯茶,茶水有些烫,只是没有想到,连辰很是嫌弃地说:“我是不会与人类结合的。” 连辰的反应太激烈,结果不小心将茶杯推翻,滚烫的茶水全部淋在了云容左手上。 云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慢慢地将手收了回去,不发一言。 连辰望着那红肿的手,心想,对于肉体凡胎的云容而言,那一定很疼。 他有些愧疚,因为那是他无心之过。当过错铸成时,他的心比谁都难受,这感觉,真的很奇怪,也很荒唐。 云容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神情淡淡像个木偶,她浑不在乎地又添了些水在壶中,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连辰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部望进眼底,现在的云容,确实与他认识的不一样了。 他什么话都不想说,突然伸手将云容的手拖到面前来。 这个行为很唐突,云容有些惊讶,她怔住,也不说话。 二人就这样沉默着,在别人看来,好似握手言和的画面,其实,是他们互相呕气。 连辰自大,四海皆知,他讨厌云容在他面前装得无比强大,所以,他握住云容烫伤的手指,用力一掐。 他想过,云容不求饶,他便不放手。 云容自然是痛苦的,可她要忍。她猜不透连辰的心思,只知道,他以施暴为乐,想来,她表现的越是痛苦,连辰便越是开心。为了让连辰不那么开心,云容唯有忍耐。 连辰确实是以施暴为乐,像云容这种内心和身体都假装强大的女人,他便越有兴趣。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你变得这样强了?”连辰继续握着云容的手,力道未曾减轻。他悠悠道来:“本王记得,以往的你,不是很喜欢扮演柔弱来博取同情吗?” 云容抿着唇,脸色越发惨白,她不想再柔弱,特别是在连辰的面前! 直到,她的视线慢慢模糊,眼前一黑,连辰施加她身上的折磨才消停。 看到云容昏在了案上,连辰有些失落地松开手。 她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求过他?真是可恶的女人! 连辰凉凉嗤笑:“人类女子而已,你能强到什么时候!” 在那之后,云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掉进了冰湖,又置身火海,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痛苦,这痛苦蔓延至全身,直到她醒来为止。 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抬头张望了一下,屋里的夜明珠光华淡淡,屋外的朝霞从海际线倾泻而下。看这时辰,应该是天快亮了。 她慢慢地爬起来,却发现手上的烫伤已经好全了。 第一百零七章 奸夫谓谁 云容愣了一会儿,再望着不远处的榻上,连辰侧卧着,长长的头发铺在了枕头上,留下一个背影。 口是心非的连辰,一定是为她治好了手。 云容望着屋外,不多时天就会亮了,她现在也没有了睡意,便出去走走。 推开了门,方知外面的风有多清新,是人间最美的味道,这么多年了,她朝朝暮暮想的不过两件事,回到人间,嫁给连辰。 没想到,就在这短短的三个月时间里,她的两个愿望都实现了。 她坐在木阶上,望着海际线冉冉升起的太阳。 这一刻,她不想再回到海里去,也不想再回到连辰的身边。 可笑的是,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她竟然想了那么多。 云容站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小屋,此时此刻,连辰还在熟睡。云容的神情冷漠至极,没有半丝半毫的留恋。 站了一会,云容终是转头离开,她急切地加快了步伐,就像一个追逐太阳的孩子,她天真的以为,只要现在离开了,就再也不用回到海里去。 反正连辰不喜欢她,说不定带她上来,也是让她自己走掉,这样,也称了连辰的心,如了她的意! 云容只想走出去,回到人间,过正常人的生活。想到这里,她走的越来越快,完全没有考虑任何的后果。 红艳艳太阳自海面越升越高,只见金色的暖阳一丝丝洒在海边,像发光的金子一般,奔走中的云容,仿佛也被铺了一层金,略显华丽质感。 她穿过了一片树林,却发现有什么东西尾随自己。 云容有些担心,莫非是连辰追上来了? 可是按照连辰的个性,肯定不会鬼鬼祟祟,而是轰轰烈烈的把她拖回去。 云容心有余悸,她加快了步伐,虽然现在身体有些沉重,两条腿几乎是迈不出去的,但她还是要走出这片树林,只有找到了有人家的地方,才算走出了东海范围。 她小步奔跑着,呼吸沉重,只觉得身后的沙沙声越来越强烈。 脚下一枝藤蔓绊住,云容重重地倒了下去,当她再次站起来时,发现一群鲛人将她团团围住。 云容暗叫不好,昔日她的母亲与鲛人结下大仇,前不久,连辰又为了她将天海毁灭,鲛族的人定是要把这两笔账算在她的头上。 “她就是云容,白皎的女儿,连辰的妃子!” “杀!” 其中一鲛指着云容介绍道,另一鲛举起手中的兵器横空扫来! 云容静立着,现在这个情况,根本无处可躲。 她闭上眼睛,只能认命。 可是漆黑的世界里,竟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她,要她强大。 当她睁开眼睛,却发现鲛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她的脚下,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脸上有些湿热粘稠,她抬起手想要抹干净,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 云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这血不可能是她的,因为她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她再看看这些鲛人的尸体,心中的疑惑,始终解不开。 她崩溃地抱着头大喊了一声,什么也想不起来,但却无法解释,这些人不是她杀的。 云容惊慌地擦着脸上的血,狂奔而去。 天上突然下起了雨,雷电交加,淅淅沥沥雨水打在她的身上,脸上的血水正被一点点冲洗干净。这种凄凉气氛,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荒野里没有人家,连鸟兽都不见一只,万物沉静,只有她一个人。 这大概就是孤独,不管是东海,还是人间,她只一个人。 身体很沉重,再也支不起坚强的灵埃。 最后轰地落在泥水之中,再也睁不开眼睛。 这时,绵绵如织的雨中,连辰一袭玄衣,款款走来,他的手里撑着一把骨伞,慢慢走近云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当云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连辰建立在岸边的小屋里了。 还是冰凉的地板,只是这次,身上铺了件薄薄褥子,她坐起来时,连辰正从门外走来。 云容像是见了鬼一样,缩成一团,她原本是想逃离连辰的,没想到,竟又回到了这里。 连辰走了过来,他居高临下,目光古怪地端详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 “你是不是需要向本王解释一下。”连辰薄唇轻轻起合,冰冷的语气,根本容得不云容忽视。 云容掀开了身上的褥子,中规中矩地跪下,她埋着头,冷冷道:“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就是想离开东海,离开...你。” 连辰斜视着地上的女子,她的倔强倒是很有意思,只是,连辰不喜欢她这种态度! “你以为本王又想留你?云容,别在本王的面前装糊涂。我就问一句,那些鲛人是怎么死的?你究竟遇到了谁?”连辰的态度显然对云容没有了容忍。 他好奇的是,在东海境内,究竟是谁有这么霸道法力,杀人连声息都不会有。如果不查清楚,东海的灾难也就到了。 云容仍埋着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也不想交代事情经过,因为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关于那些横死的鲛人,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连辰见她不言,是为反抗,他生气地抬起一只手,一道玄力将云容从地上提了起来。 云容两脚离开了地面,身体悬浮在连辰的面前,脖子被玄力锢住,感觉呼吸渐渐困难,她却无力反抗。 连辰怒目对视着云容:“你可以不说,不过,你要想清楚,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的生命,也是脆弱的。” 云容听明白了,连辰是在威胁她,可是这有什么用,她有什么好说的? 可她不想这样死去,至少这样死去没有尊严。 “我不记得,我什么也不记得。”云容艰难地说着。 “这个借口,只会让我更生气。”连辰压低了嗓音,好像压抑的愤怒下一秒就会暴发。 果然,云容感觉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她被丢进了水里。 她挣扎着,却怎么也抬不起头,溺水的感觉很不好,越是挣扎,越是痛苦。 云容在想,没有死在别人的剑下,怕是要死在这水中了。 忽然一只手抓起了她的衣领,将她用力一提,整个头露出水面,她才得以大口大口的呼吸。 云容睁开眼睛,惊魂未定之际,头顶响起炼狱修罗般的声音:“想清楚了吗?” 云容眼珠一瞪,紧咬着牙,她知道连辰一定要知道点什么,如果今天没有好的交代,她就别想好过。 连辰不会让她干脆利落的死掉,一定会慢慢折磨,折磨是漫长的,最煎熬的,也是摧毁精神的最佳手段。 云容自知受不起这种对待,便说:“我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是睁开眼睛,就看见尸横遍地了。” 连辰默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想,云容说的可能是真的,毕竟那人出手方式有些高超,云容一介凡人,看不清也是正常的。 手微微松开,云容感觉身体像一座崩塌的大山,沉重感让她承受不住,最后倒了下去。 连辰手快,在云容倒下去的时候就一把捞了起来,将她横着打起,走上了岸。 经此折磨,云容奄奄一息,她突然觉得,人生最漫长的煎熬就是此刻,她声音颤颤地说:“你知道吗?现在的我,有些恨你!” 她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爱一个人,她爱的,不过是当年她初到龙宫时,让她觉得那是依靠,便开始依恋,这么多年了,所有的爱慕都化作了烟云,留下的,只有伤情。 连辰忽然一怔,他不敢对视怀里人儿的眼睛,因为他害怕那种生无可恋,变得满目怨憎的眼。 好一句,有些恨你。 就如一把刀子划进了连辰的肉里,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疼。 连辰继续抱着她往屋里走,云容的状况看起来非常不好,许是他太过残暴,一介凡人的她,如何受得住。 云容闭着眼睛,悲壮地说:“杀了我吧!” 连辰停下,终于将目光落进怀里的人脸上。 他面无表情,有些愤恨地语气,道:“你既然不想活了,完全可以自尽,何必要脏了我的手。” 说罢,连辰气得脸色灰青,只好将云容抱回屋里。 这一次,云容躺在了榻上。连辰还将被子为她铺好。 他站在床边,冷冷地说:“你以为死有那样容易?那你就试试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去死的勇气!” 连辰拂袖,漠然离开,留下云容躺在床上,静静沉思。 说来奇怪,自那以后,云容就真的病了,病的昏沉沉,吃不下任何东西。 她也不是那种遇到事情就会想到轻生的人,人的一生,命最为珍贵,她自然是没有自尽的勇气,因为,世上没有谁会比她更加的惜命。 只是,这病来如山倒,凡人身体的她最终还是扛不住。 因腹痛实在厉害,云容被连辰带回了半玉江。 说来也怪,连辰不把云容扔回承泉殿,而是放在琉璃殿照看着,听说还把东海最厉害的龟医也请来了。 鱼真真从巫医那处回来便心事重重的,连着几日都守在承泉殿外,等着云容回来。 如今云容回来了,却连面也见不着,只听宫里的人说,王妃病中,腹痛惨烈,琉璃殿外便有一阵接一阵的惨叫声传遍。 鱼真真坐在台阶上,两只手托着脑袋,若有所思。 脑海里始终回响着巫医的话:“你所问之人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其凡体薄弱,胎元不稳,恐伤己身,叫她早做挖胎的打算,尚能保全性命。” 鱼真真到现在还不能接受一个事实,云容怀孕了。 可笑的是,当初的她为何要那么委屈地为云容铺就这样一条路,云容是怪罪她的,根本不领她的情。如果当日,她自己代替云容,怕是今日已是这半玉江的王妃了。 鱼真真越想越后悔,可是,又觉得云容没什么值得她嫉妒的,至少她凡体薄弱,胎元不稳,所以说,这个孩子她是生不了。 如果这孩子生不了,那云容怎么办,她一介凡人,如何承受得住? 此刻,琉璃殿珠华闪烁,一层层轻纱缓缓飞起,气氛诡异。 榻上侧躺的云容无精打彩,脸色一片惨白,虚弱的连抬头都有些吃力。 连辰站在床边,素手一甩,冰冷的长剑横空生变,绿莹绵绵,寒气逼人。 他面无任何表情,将冷剑对着榻上无力起卧的女子。 连辰剑指她的眉心,杀气蔓延而来,他逼问:“奸夫是谁?” 云容无比冷静地望着连辰,她也是刚才知道,自己竟有了连辰的孩子,只是,当事人却不知道,竟还如此无情地问她,奸夫谓谁? 云容感到寒心,这三个月来,她所有的梦想和爱慕都被残酷辗成了齑粉。 她沉沉地深吸着这令人绝望的空气,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做个坚强的女子,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要丢了自己的气魄。 “奸夫...是你!”云容从容讥诮,不过是道明真相,让他知道,没有谁的爱是可以被凌辱践踏。 虽然云容没有半点力气支撑孱弱的身体,但是这种不恐不惧的气势,却让连辰为之一怔。 他早该知道的,那一天,与他缠绵的人是云容。虽然醒来时,手心里残留的俗气茉莉香味让他有些疑惑,但檀口之中存留的清幽余香才是真正的证据。 与云容相处的这些日子,听她说话时吐出的气息,便已经勾起了他的回忆。 可他,不会承认,一个凡人生下他的孩子。 龙族最尊贵的血统,岂要她一个凡间女子来玷污?他不会允许任何威胁自己的地位,云容不可以,哪怕她是龙皇册封的公主,也不可以! 知道真相的他,仍然言辞决绝:“那又如何?” 所以,他要杀她洗掉这污点的决心,谁也撼动不了! 云容闭上眼睛,绝望而沉默,她早知连辰如此恨自己,当初断不会在龙皇面前提出,要嫁给他的天真想法。 连辰将手中的剑丢在了云容面前,云容睁开眼,有些迷惑。 他说:“身为白皎之女,当留你一些尊严,自尽吧!” 云容苦笑,她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从床上起来,抓着连辰丢来的剑。 第一百零八章 落入魔掌 连辰背对着她,只待她立马了结。 云容抿着枯白的唇,长发有些凌散地披在肩头,她挥起长剑,落在了连辰的肩膀上。 连辰很意外,四海之内,还没有谁能有这样的胆子。当然,云容现在的样子,根本奈何不了他,别说杀他,碰都不能碰一下。 所以,连辰没有躲避,而是静静地立着,仍是背影相对,他冷冷嗤笑:“你要杀了本王?” 云容双手握住长剑,剑身有些颤抖,她的整个身子也在摇恍,因为,她的力量正在化作绵绵无力消失。 此刻画面,甚为凄凉,她一介凡女,没什么胆量的,她这么做,只是想要告诉高贵的龙族之王,谁都有活下去的理由。 “连辰,我很少这样唤你。”云容苦笑,仍是无奈,她说“因为,你给了我界限......” 眼泪一颗颗滚落,她的伤心,是源自他的冷漠,云容表情苦涩,道“你说我是凡人,你是龙族,我是公主,而你是王。所以,我不配唤你的名字。” 这些理由,总是这样伤人,她望着他的眼睛,泣声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人类寿命最是短暂,如白驹过隙一般。”她哽咽着,无奈并绝望着“我一生的爱,在你眼里不过弹指挥间。我知道,你不需要。现在的我,也不需要了。” 云容痛呼:“可是,我的尊严不是你给的,也不是所谓的自尽。你可以不爱我,也可以不要这个孩子。”歇斯底里的咆哮过后,归于平静地,道一句“我也可以不爱你,永远离开你,只望你,放我回到人间。” 云容近乎哀求,她只是想回去,这里的一切一切,她都可以不要的。 连辰慢慢转过身来,眼神冷漠地看着她:“你想带着它走?然后生下来,再然后回来...报复我?” 云容的握住的剑越发颤抖,根本握不住,仿佛就要掉下来。 她没有想到,连辰会这样想? 她的心思再单纯不过,从来没有这么大的抱负,看来,连辰是高看她了! 连辰向云容靠近了两步,他压低了声线,说:“我不会纵虎归山,也不会留下任何的污点,你若想离开,就必须将胎元挖出来!” 哐当! 利落跌在地上,溅起一层层水晕和涟漪,她双目充血,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人。 果然,爱上了一头狼!才是她云容最大的悲哀! 连辰一只手抓起云容消瘦的胳膊,唇角轻扬:“回去想清楚!” 话音刚落,云容便被推了出去,她跌倒在琉璃殿外,许多人都看见了。 殿内传出威喝而沉怒的声音:“滚!” 云容很是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愰地回到承泉殿。 鱼真真见她回来,立马跑上前扶着她:“容容,你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云容的眼泪一颗颗收不住地滚下来,她倒进了鱼真真的怀里,痛哭道:“真真,为何?他要这样对我?” 鱼真真抱着她,手指轻轻地拨开她的头发,抚摸着她的肩膀,轻声道:“容容,别这样,你哭着,他是不会心疼的。” 云容的头抵在鱼真真的肩膀,她说:“我想离开这里,我不想被挖走胎元!” 鱼真真并不意外,看来,连辰已经知道真相了。她装着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问:“容容,你在说什么呀?什么挖走胎元?” 云容已经泣不成声,她心里害怕,有些慌乱,一时间,语无伦次起来。 她忽然抓住鱼真真的手臂,激动的声泪俱下:“真真,帮我,帮我离开这里,我不想被挖走胎元,我怕,我怕我会死掉!我,我不能死掉。” 鱼真真心里最清楚,挖走胎元才有活路。可怜连辰自己的孩子,居然也要狠心挖掉?怕是担心云容才这样做的,然而,云容却什么都不知道,只怪连辰残酷无情! 那一刻,鱼真真算是嫉妒深了。 “你...真的不想挖走胎元?只想离开这里?”鱼真真的眼中闪过一抹异光,她的算计,已经开始了。 云容哭着说不出话,只是狠狠的点头,她现在只想活着! 鱼真真紧紧地将云容抱进了怀里,她面无表情地说“好,我会帮你的。” 云容慢慢安静下来,最后睡在了鱼真真的怀里。 过了一日,琉璃殿那边没有任何的消息,承泉殿这边却是人心惶惶。云容每过一个时辰便会问鱼真真,连辰可有下旨什么的。 鱼真真整日两头跑,累得趴在桌上,喝了口水才说:“容容,今夜子时,便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云容紧紧的握住了衣角,精神崩作了一根弦。 离开? 这么突然,又惊喜的消息。 鱼真真双手拉起云容握紧的拳头,她说:“容容,没有人逼你,去或是留,是你自己决定的事。” 云容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手下面的小腹。 她想了许多,例如这孩子是留是不留?她走是肻定要走的,只是带着它,回到人间又能如何? 生命是那样容易,又是那要的不容易。 “走!”云容最终决定,离开这里,带着腹中的生命一起离开。 鱼真真轻松地笑了笑,她费劲心机,终于要成功了。 当天夜里,承泉殿很安静, 空空的大殿里,放着三颗夜明珠,不算太亮,昏昏沉沉的。 云容一袭白色斗篷装扮,掩得很严实,叫人看不出是她来。 鱼真真领着她从承泉殿的后门而去,那里的守卫比较松懈。 离开之后,鱼真真便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彩纸,变出火焰将它烧灭,一团青烟飘散,不远处便有一位虾民飞来,他推着一顶五彩车,落到云容的面前。 鱼真真握住云容的手,道:“容容,他会带你去的。” 云容才知道鱼真真是让她自己一个人走,她有些不明白,问道“你不跟我走?” “你离开的事情,很快就会被发现,我留来,可以再周旋一下,为你挣取一些时间。”鱼真真说的很是感人。 云容有愧于她:“不行,你会没命的。” “容容,保重!”鱼真真推掉了云容的手。 云容再次握住鱼真真的手,坚持道:“不行,我们要一起走。” 鱼真真有些生气,云容执着实在没有分寸,她急道:“一起走只会都死掉。” 云容的犹豫让鱼真真很不耐烦,她将云容推进了车里,言辞郑重:“容容,我只望你记得,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说罢,鱼真真便催虾民离去。 云容坐在车里,眼眶绯红,望着鱼真真离自己越来越远。 虾民推着车一直穿过半玉江与月亮湖的交界。 云容在东海待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这条路线。 当她意识到有问题的时候,一切又来不及了。 复寻站在了前方,虾民放下了车,对着他揖了一礼便弃车而去。 云容慌张地四处看了看,这个地方她没有来过。 她早该想到这个虾民有鬼,只是没有想到,居然把她带到此处。 复寻笑眯眯地看着云容,大概是觉得云容现在这种无助的样子很好看,他凑过来,伸出一只手欲请云容下车。 云容端端地坐在车里,没有要动的意思,她压根就不想见到复寻这个轻浮的人。 复寻见她不下车,干脆也坐进了车里,与云容并排而坐。 云容有意地避让,奈何复寻笑得春风得意,竟握住了云容的手,将她强行按在身旁。 复寻说:“你不是想离开连辰吗?” 云容冰冷的目光投在了复寻的脸上,有些惊讶,他竟然也知道这件事情? 复寻又将云容的手揉了两下,继续说:“那就留在我的身边,成为我的女人!” 云容狠狠甩开手,复寻的触摸让她很反感。 复寻并不意外,脸上仍是轻松的笑容,他弹了弹紫袍上的褶皱,悠悠道:“脾气这么大,难怪他不喜欢你。” 说着,复寻又抬起头,咧嘴调侃道:“不过,我喜欢驯服你种野马!” 云容的腰被复寻突然伸出的手臂一收,整个人都投进了他的怀里。 突入其来的占便宜使云容很愤怒。 “无耻!”云容本想要甩复寻一耳光,给点教训,可没有想到,自己的两只手竟被他死死地捆着,根本动不了。此时一肚子的气,也只憋出无耻两个字来发泄。 复寻笑眯眯地腾出一只手,行为轻佻地用指尖弹了弹云容的鼻头,宠溺地说了句:“我还有更无耻的。” 云容觉得自己掉进了陷阱里,这个复寻根本不好对付,原以为离开了连辰,便是自由的,没有想到,又会落进复寻手中,现在的处境或许比留在连辰身边更恶劣。 复寻双手一捞,便把云容打横抱起。 云容惊慌道:“放开我!” “好不容易把你弄到手,叫我怎么舍得放。”复寻不理她的挣扎,边走边说:“你现还是冷静地想一想,回去之后该怎么伺候我。要是伺候的我不满意,或是惹恼了我......我就把你赏给下面的人!” 早就有所耳闻复寻的为人,风流不羁,宫里女人三千,不喜欢的,便将其赏给下面的人! 云容不再挣扎了,她沉默着,复寻以为她真的变乖了,又调侃:“这么快就被我驯服了?唉呀,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云容不作声的样子,确实便个小媳妇。谁会知道,她在寻找复寻的弱点,只要狠准稳的一招,便可逃出魔掌。 复寻又说:“女人嘛,还是要有点意思才行。你不能这么快就从了我!” 云容无语,根本不想理他。 很快,复寻把云容带到了王宫。 复寻的王宫不是红色的就是紫色的,装扮俗气不说,脂粉味儿还很呛鼻。 云容也是第一次来,没想到,整个王宫的风气弄得跟人间的青,楼一般。真是可惜了月亮湖这么美的名字! 云容被安排在紫星殿,里面有个哑婢,名唤零语,乖巧听话,长得也很漂亮。 云容问什么,她只是摇头,点头。 半晌之后,云容觉得无趣,因为问不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她只能一个人待在一旁,思考离开月亮湖的事情。 没过多久,殿外响起了一串脚步声,来的人比较多,听步伐的轻重,可以确定是一群女子。 大殿的帘子被一道道挽起,只见三位妆容艳丽的女子走在前面,后面跟了七八个婢女。 站在中间的红衣女子,年纪比云容看着长一些,她红唇一掀,反反复复地打量着立在一幅珊瑚画前的人儿。 “你叫什么名字?”红衣女子问道。 此女子名叫红珊,是月亮湖的第一美人,可惜,没能幸免入了复寻的后宫。 “云容。”云容冷冷道。 红珊走近几步,围着云容绕了一圈,笑道:“我当是什么绝色尤物,也不过如此!” 跟随而来的两位女子是复寻的小夫人,分别是萋萋,紫鳞。一个是在什么山沟渠里捡来的小鱼精,一个是去东海的时候,复寻醉后睡了一个标致的婢女,就这样领了回来,因为姿色都还上等,所以在这王宫里有些地位。 红珊,萋萋,紫鳞,显然是听说复寻带了一个美人回来,便想上前门找茬,再找一些存在感,这就是后宫之争。 云容自然不怕这些争风吃醋的,她握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水,表情淡然,道:“云容自然是比不过三位夫人,但是,王爷喜欢,我也甚是无奈。” 此言即出,三位小夫人的脸色骤然一变,她们不知道,云容这是故意的,只有把这三个女人得罪了,她便在这宫里待不下去,正好,她一刻都不想待。 “你算什么东西!”紫鳞咬牙切齿地说。 云容目光平平地望过去,满目高洁,不容这些旁人玷污半分。这样的气势,紫鳞显然就不是什么东西了,云容自身所带的高贵清雅,她比不起。 红珊在月亮湖地位不低,气质也比萋萋和紫鳞好些,她倒是没有那么急燥,而是冷然笑道:“你一个人类就敢这么嚣张,怕是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样的人吧!” 第一百零九章 可怕的执念 复寻无非就是喜新厌旧,红珊警告她,人类最容易老,老了容颜,自当抛弃,所以,云容真的没有什么好得意忘形的。 “至少,他现在喜欢我!”云容不想说别的,一门心思,只想刺激红珊。 如今,只有把红珊得罪了,她才有机会离开这里。 萋萋和紫鳞互看一眼,上前一步,一左一右站到红珊的身旁,萋萋说“你当真以为,我们奈何不了你?” 紫鳞嘴角轻扬,眼中一闪而过的精明,她对红珊说:“红珊,她这种人,弃了便弃了,王爷那边,最多也就生气说我们几句!” 红珊沉默着,她知道复寻不会拿她怎么样?这么多年,也没少为复寻摘掉周边的花花草草。 萋萋提议:“红珊,不如把她扔出去喂恶鱼吧!” 云容眼中暗藏着别人看不到的欣喜,扔出去,真是一个好机会。为了早点脱身,云容只好再次刺激她:“你们敢,我可是王爷最喜欢的人!” 红珊眼睛像是烧了一团火,她最讨厌云容重复这句话。 “来人,把她给我捆了。”红珊下令。 红珊果真把云容捆到了宫外,她做事向来如此,仗着自己长得漂亮,便做事狠辣。 东海所有的湖泊江川皆有恶鱼,这种恶鱼,几乎成了海里狼,看谁不顺眼,便把他丢去喂鱼。 云容记得,加上这一次,她一共被喂了三次鱼了,第一次是在天海,得罪了鲛族,第二次是被班影,她想灭口,第三次,竟然是为了脱身,故意激怒红珊。 红珊望着恶鱼洞,里面漆黑一处,但是有一阵阵血腥味飘出来。她用手绢捂着口鼻,后退半步。 “扔下去。”她转过头,分吩婢女行动。 云容挣扎着,虽然现在离开了复寻的王宫,但是,被推进恶鱼洞,恐怕生机渺茫。 萋萋和紫鳞也常见这种杀人喂鱼的画面,自然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定定地看着云容被扔进恶鱼洞中。 云容浑身被水藤缠着,掉进黑洞里,便像一块石头沉落。 黑洞中的水声很响,像是有巨形生物靠近。云容对恶鱼不陌生,知道这声音是恶鱼来吃人了。 她没有放弃逃出去,一直在想办法挣扎身上的水草藤。 一条恶鱼飞来,围着她转了一圈,巨浪将她搅得晕头转向,身体的力气全部消失掉。 只见恶鱼张开血盆大口,连着水一口咬下来。 云容在巨浪的漩涡里,根本出不去。 生死一线之际,云容感觉体内热量爆发,令她失去意识,谁也看不见,她双目赤红,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她赤手挥去,血色的光化作巨刃将面前的恶鱼劈作两半,鲜红的鱼血,像浓烟在水中晕开,浸红了云容的白裳。 她的眼睛像火珠一样,神色全部,像魔物一样,将身上的水草藤震作了齑粉,她嗜血好杀,将黑洞靠近的生物全部杀死。 那样的云容很可怕,她根本就不是云容! 复寻得知她被推进了恶鱼洞,不顾自己王爷的身份,哪怕是在上面看见黑洞里飘出的血晕,还是抱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想法跳下去。 复寻看见了红衣飘飘的云容,她的长发像云一样,浮在水中,在一层血烟之中,那样唯美而冷静。 他向着她靠近,那时候,只有喜悦,完全忘了思考,她一个凡人,如何做到的? 云容见到复寻,赤红的眼珠渐渐淡去,变成了正常的颜色,可是,她很疲惫,最后闭上睛睛,沉沉地倒了下去。 复寻将她拉进怀里,一只手搂着她,御水而去。 云容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紫星殿里的零语守在旁边,见云容睁开了眼睛,便递来了一杯水。 云容不记得恶鱼洞里发生的事情了,她只是有些失望,想尽办法,竟然又回到了复寻的王宫。 云容没有接零语倒的水,而是冷漠地说:“把复寻找来,我要见他!” 零语点点,只好将水放在旁边,转身去找复寻。 不一会儿,复寻就来了,他的脸上没有以往的笑容,连轻佻都改掉了,这种异常,让云容有些不安。 复寻站到了云容的榻前,他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说:“你有他的孩子!” 云容怔住,没想到,自己怀孕的事情,复寻也知道了,他一定是请宫里的龟医给自己诊过脉了。 云容并不回避,道:“是。” 复寻看着云容,眼中满是哀伤,他说:“元安,你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云容没有作声,伤不伤心,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自始自终,就没把心给过复寻。 复寻忽然弯腰倾身,头压的很低,差一点,他的脸就快贴在云容的脸上。 “你知不知道,那年,龙皇上赐你公主之名,我便把元安两个字记在了这里。”复寻很是伤情地回忆,说过记在这里,便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是啊,他复寻很花心,看到有姿色的人都想占为己有,这些年,他对云容,一直都有一个结。那是一种得不到的死结! 如今,他好不容易将云容弄到了自己的宫里,却想不到,她已经有了别人的孩子! 云容一动不动,脸上分毫表情也没有。 复寻抬起头,毫不温柔地拿着云容的下颚,眼中恨意层层,他说:“我从未对谁这样执著着过,只有你,元安公主!” 云容看着复寻的眼睛,这一刻,她有些怕这个王。 “复寻,谢谢你的厚爱,我只是一个人类,根本不配你这样执着。至于这个孩子......我和连辰再无可能,只望你们都能放过我,让我回人间,平静的过完这一生!” “平静?你认为我会成全你吗?”复寻的手一收,握住了云容的脖子。 云容惊恐地望着他,没想到,复寻竟因爱生恨,求而不得,便要将她弄死! 果然,龙族的王,没有几个是好东西! “我告诉你云安,就算你怀了他的孩子,今日,我也要睡了你,我要让连辰知道,他的女人被别人睡的滋味是什么样子的!” 说着,复寻便把云容按在了床上,一只手摁住她,一只手撕了云容的衣服。 云容眼泪一颗颗落下来,她瞪着眼睛,望着复寻疯狂的举动。 “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一颗对付连辰的棋子!你口口声声说的喜欢,也不过是想要践踏我来报复他。这样龌龊的行为,可见你真的比不上连辰分毫的风度。也只有没出息的人,才会拿我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来做武器对付仇人!”云容字字锋刃,逼得复寻不得不停下来。 一个有风度的男人,才不会欺负她一个女人来激怒仇人! 复寻收手,黑着一张脸,匆匆而去。 云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事儿,可算是过去了。好在没有发生什么,好在一切来得及! 零语从殿外走了进来,她把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又重新拿了一件衣服过来递给云容。 云容静静地坐在床上,她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该做什么,现在的她,想要出去难上加难。复寻不是不因为对她有兴趣,更多的意味,是想利用她来打击连辰。 她虽然不想与连辰再有关系,但总不能离开了还要损他颜面。人间有句话,叫做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该念此情的。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离开,不再给连辰添麻烦。 这时,殿外传来侍女低声的议论。 “听说红珊夫人被王爷下赐了,唉……真是可惜!” “赐给谁了?” “听说是个贱民!” “那就真的可惜了。” “这一切,还不是里面那位给害的?哼!相信不用多时,她也会是这个下场!” 云容挽起了珠帘,慢慢步出大殿,此时几名侍女已经散开,见云容,如见鬼一样。 云容叫住最后面的那位侍女:“站住。” 侍女连忙停下来,怯生生的不敢回头。 云容走过去,左右上下打量着侍女,她有些惊慌,像是害怕云容吃人似的。 云容问她:“那红珊夫人下赐的事情,说清楚。” 侍女不敢怠慢她,毕竟云容是复寻喜欢的人,无论怎样都得罪不起,她绞着小手指,轻声道来。 云容知道事情原委之后,便跑去面见复寻。 复寻正在宫里寻欢作乐,几名舞姬围着她,淫歌艳舞的画面,简直不堪入目。 云容走到大殿中间,清冷的面容上没有半点表情,她望着殿堂之上的复寻,沉声道:“我有话要与王爷说。” 复寻喝着美人递来的酒,慵懒的模样,没有半点君威。他笑着说:“本王想喝酒,你上来伺候?” 云容愣在那里,却遭到了舞姬的讥笑。 一片笑声中,云容非常镇静,她慢慢走上殿堂,坐桌上摸起一盏。 复寻笑呵呵地望着,以为云容也就这点骄傲,到头来还是要尽力迎合他的。 只是...... 复寻怎么也想不到,云容一盏泼下来,复寻湿了脸,落得狼狈不堪。 众人震惊,云容仍是从容淡然的模样,她放下手中的空盏,道:“身为一方龙王,你这行为,倒是令人作呕,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污眼。” 复寻有些微怒,毕竟云容当着这么多姬妾的面如此给他难堪。 可是云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却叫他气不起来,至少不想对付她。 于是复寻大喝一声,将殿里的女子全部轰走。 整个宫殿里,唯留他们二人,无比寂寥安穆。 复寻用手帕抹起了脸上的酒水,便将帕子一挥,正襟危坐,淡道:“也只有你,才敢仗着我喜欢你,对你有兴趣,如此放肆。” 云容目光清冷,语言犀利:“也只有你,风流放浪,行为不检,如此龌龊!” 本该生气的复寻却怎么也生不起来,云容这种教训人的模样,还真是有意思,他笑了起来,欲伸手调戏云容。 怎奈云容一掌挥去,打开了复寻的流氓手,她气愤道:“复寻,你别不自重,我可是龙皇亲封公主,是半玉江连辰的妃子。如果,你非要对我怎样,我也不介意搭了清白和这条命,毁掉你!” 复寻的收终于收回来,安分的放起,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又望着云容:“你是辣椒变的吗?” 只有辣椒才这样火辣辣,越碰越上火。 复寻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情话要与我说,没想到你跑过来,就兴致勃勃的来骂我下流!寒心啊,元安!” 云容目光灼灼地看着复寻,道:“红珊夫人的事情,你处理的很无情。” 复寻摘了颗葡萄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回答:“她那是咎由自取!” “可她,是你的女人!”云容最看不起复寻拿自己的女子,随随便便送人的。 “我的女人多了去了。”复寻死性不改,他没有情谊有事情,太多人知道了。所以,他还理直气壮地说:“不听话的,下赐已是我的从轻发落了,像我这样仁慈的龙王,四海之内,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来。” 云容紧抿着唇,眸中尽是鄙夷,她真的瞧不上复寻,哪怕他是龙王的身份。 “放我离开吧。”云容突然转移了话题,语气十分凝重。 从来都是一副懒洋洋的复寻正色道:“离开?不可能!” 复寻好不容得将云容困在了身边,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放她离开,这是他的私心。 云容忽然倾身,一只手拎起复寻的衣领,这个动作,尤其的霸道,就连复寻也没有想到,云容会有如此举动。 她目光冰冷,红唇轻掀:“你当真以为,困得住我?” 云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已经不再畏惧这些威胁,哪怕是不堪一击,她也要弄出点动静示威。 复寻看着云容的眼睛,好像感觉到了她的狂野,只是这种感觉和云容的长相实在是不和谐。 “我当然相信,你逃不出我的掌心。”复寻仍由云容揪着自己的衣领,似笑非笑,信誓旦旦地说着。 云容递给他冷漠的眼神,狠狠的将他放开,她挥挥衣袖,转身离去。 复寻望着云容的背影,心中想了许多种可能,可没有一种是会发生在他身上的。 第一百一十章 剜胎之刑 云容回到紫星殿,零语端起茶走来,从来不说话的她,突然说了一句:“公主,与其硬碰,不如智取。” 云容怔住,她吃惊地望着零语,所有人都说她是一个哑婢,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够说话。 “你,你会说话?”云容除了震惊,还有些害怕。 零语淡定从容,她为云容递上茶水,好看的墨瞳一闪光泽,她说:“零语也是楚河的百姓,十年前,女王离世,山河崩裂,复寻前去平乱,那时王宫混乱,我便被抓到月亮湖来为奴,为了不被复寻看中,我就装作哑婢。” 听完零语这些话,云容明白,她的缺点,正是她的长处。 楚河是云容的娘家,楚河的百姓,就是她的百姓。 “那你为何要开口告诉我这些?”云容觉得零语不容易,这么多年了,艰难困苦都受过了,突然开口,必招大祸。 零语突然跪了下来,双手伏在地面,她埋着头,道:“因为公主身陷其中,零语自当护住公主。” 原来,她是来表忠的,这一点,倒让云容很感动。 “起来,快起来。”云容连忙扶她起来,抚顺着零语因磕头而落下的几缕发丝。 云容看着面前的女子,她干净,水灵,清秀,要是不装作哑女,恐怕难逃复寻的魔掌。 “公主,我知道怎么才能离开月亮湖,只是在那之前,我要向红珊夫夫借一样东西。”零语说道。 云容先是激动,后是不解,激动是可以有人带自己离开,不解是红珊手里究竟是什么宝贝。 “红珊......”云容想起她来,已是不幸被复寻下赐了。 “公主,我已经打听到了红珊的下落。”零语因是哑婢的身份,别人的秘密从来都不会在她面前掩饰,她倒是听见了不少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接下来,便是零语的计划,先做什么,再做什么。 月亮湖地界的星州城,红珊被一体形肥胖的侍卫用长鞭抽打,衣着暴,露,浑身是血,画面惨不忍睹。 星州的百姓只是冷眼旁观,有的更是指指点点:“瞧瞧,这就是月亮湖的第一美人!” 这些嘲笑声,大多是刺激曾经风华绝代的红珊,落得这样下场,不过是个笑话。 红珊在地上爬动,手掌所及之地,皆是血掌印,她艰难而努力,想着生,却不知生陷于死。 侍卫又抽一鞭子,嘴里骂道:“臭,婊,子!你不侍候老子,一只破鞋摆清高,我让你清高。” 啪,一声撕裂的响声。 红珊的衣袖被侍卫抽裂,一道显目的血痕就在眼前,痛得红珊泪崩惨泣,生不如死。 云容和零语正好从民群里走出去,见到这副惨象,心中隐陷一痛。 零语指着侍卫说“公主,他便是红珊的主子。” 云容见肥胖的侍卫提起鞭子,变态至极地抽打红珊,眼中怒意涌起,她握起拳头,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将横空接住了长鞭。 侍卫一怔,又想抽回鞭子,奈何力不敌云容,竟丝毫没有抽离她的掌心。 “哪里来的贱卑?”侍卫横眉冷对,大喝道。 零语上前一步,与云容并肩站立,目瞪口出狂言的侍卫。 云容面容诡异,阴冷至极,她提起鞭子,犯犯一甩,没想到肥胖的侍卫竟被云容提了起来,从左边甩到右边。 云容也没有想到,自己如此厉害,竟然可以提起这么大的人,竟丝毫不费力。 零语也惊讶到了,她看着云容,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欣喜,仿佛看到了楚河白皎殿下的风姿。 侍卫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被一个女子放倒,他扔掉了手里的鞭子,爬起来变也一把长剑刺向云容。 云容握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挥去,侍卫的剑被挑起,鞭子重重地落在了侍卫的身上,抽得他后仰惨叫。 “如果想死的话,我再送你一鞭!”云容冷道。 侍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零语连忙上前扶起红珊,将她拉到旁边,目睹云容收拾不知天高地厚,没有一点眼力的侍卫。 云容挑动鞭子,道:“今天,红珊我带走了,你若是敢把事情闹大,我便让你在事情还没闹大之前灰飞烟灭!” 侍卫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不看不言,内心却恐慌不已。 就这样,云容扔掉鞭子,转身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在了红珊的身上。 红珊望着她,有些惭愧,更多的是不相信,当云容的斗篷落下时,她便觉得不自在,甚至怀疑:“要杀便杀。” 云容没说话,只是走在了前面,零语拉着红珊的手,解释道:“夫人,公主是来救你的。” 红珊大吃一惊,让她意外的不止是云容救她,这个零语竟然会说话! 零语继续说:“公主不计较你害过她,只是,也望夫人能够助我们离开月亮湖。” 红珊更加不解,她天生傲气,用手拨了拨凌乱的头发,道:“我如今落得这般境地?你指望我能帮忙?” 零语抿唇一笑:“夫人,先离开此地再说。” 相传,月亮湖曾留下阴阳玉水珠,阴水珠是美鱼族族中之宝,而红珊夫人便是美鱼族人,她手中持有阴水珠,可打开月亮湖设在最外一层的结界。 云容把来龙去脉与红珊说明,她沉默了一会儿,一心想着沈无离开,甚至希望她死,如今却有另一种想法。 红珊坐在礁石上,右掌支头,神态尤其美艳,哪怕是她落难于此,也难掩她第一美人的事实。 零语走上前,问道:“夫人,可是想好了?” 红珊歪着头望了云容一眼,这是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在刚强的女子,她很特别。 “我可以放你们走,但在那之前,你得帮我一个忙。”红珊提了一个条件,她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没有条件的事情,她是不会同意的,这便永恒的利益。 零语嘟了嘟嘴,有些不乐意了:“红珊夫人,我们可是救了你的。” 在零语看来,红珊夫人真是不知感恩,如果不是她和云容赶到,估计红珊已经被虐打至死了,哪有她现在提的条件。 红珊毕竟是第一美人,她有她的傲气,她垂眉,不再望云容和零语,这神情,大概就是要表达她的立场,如果云容不愿接受她提的条件,那么这件事情也不必谈。 云容瞧着红珊,这样的女子也是值得敬佩的,除了美貌之外,还有这样的脾气。 “你大概也是算到,我必须要求你,除了阴水珠破开结界,我走不了!”云容缓缓言道。 红珊没有说话,但她的沉默就足以证明她正是此意。 云容嘴角轻轻一扬,又道:“可是红珊,我并非无路可走。我完全可能留下来,复寻他那么喜欢我,我留下来取代你的地位,甚至......你有想过吗?” 红珊的眼睛忽然惊闪,云容的话不无道理,对于云容来说,不是只有走出月亮湖这一条路,她还可以留下来享受荣华富贵。 “我只是不甘心!”红珊的眼睛忽然红了,她望向云容,万般无奈和可怜。 红珊哽咽道:“想我美鱼一族,曾经也是多么的繁荣,如今衰败,也只剩下我了。我以为复寻会善待我,甚至相信他爱我!” 言到此处,红珊泪落如珠,伤心不已。 云容可以体会红珊这种心情,因为她的遭遇,与红珊相似。 她也曾相信,相信连辰爱着她,会善待她,哪知道新婚当天,她竟活得像个囚犯。 “你想如何?”云容终于松口,也许她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是,是应该为红珊想一想,甚至做点什么。 红珊的眼中充满了冷意,她咬着唇,一字一句,道:“我要杀了复寻!” 杀复寻?这一定是开玩笑,要么就是疯了,云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到底听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零语也听不下去了,瞪着惊讶的眼睛望着红珊。 红珊从礁石上站了起来,她傲立于深湖之中,倒有一番风情魅骨,叫人不敢冷视。 “我要亲手杀了他!” 零语不认同道:“你杀他?他可是王,况且,你怎么杀他?万一打草惊蛇,我们怎么离开?” 红珊眼睛灼灼,像一团火,她说:“王宫一乱,岂不是更好走?” 云容无话,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但可以肯定的是,红珊此去,必死无疑! 红珊夫人精心打扮成了美艳的舞姬,云容和零语将她装进一个大贝壳里,然后请了些小虾民将她抬到复寻的宫中。 复寻每日就喜欢喝喝酒,抱抱美人风流渡日,红珊被装扮之后,他又喝得有些醉了,自然没有认出红珊。 红珊在殿中央跳起了舞,扭动着腰姿,云容和零语都站在角落里看着,接下来,肯定要出大乱子的。 她们之前约定,红珊抛出玉水珠的时候就是她行刺之时,云容一直握着拳头等待着。 终于,声乐越来越快,红珊夫人的舞姿也越来越妖态,她手指尖点起了星星辉芒,一颗水珠子变作千万颗从天空慢慢落下来,似雨珠又是雨花,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这盛景。 只有一颗没有光的水珠子滚在了地上,慢慢地滑到了云容的脚下。 云容将早已准备好的箭扔出去,而红珊在半容翻了一个身将箭支握在手里,从脚下掏出袖弓,跳起来将箭支射向殿上的复寻。 “公主,快走。”零语拉着云容趁乱跑出去。 云容一直回头,她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红珊夫人的结局如何。 走到月亮湖的结界处,零语抛出玉水珠,结界打开了一个口,二人正要穿过时,后面的追兵飞了过来,零语将玉水珠抛出去,再将云容推了一把:“公主,不要管我。” 云容没有想到,零语会被抓住,而她隔离在了结界外面。 “零语!”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她却不能再陪着自己了。 云容不敢辜负这些拼命护她的人,她忍着所有的悲痛逃离,在经过东海边境的时候,她遇到了连辰。 不知是缘还劫,她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要不要过去向他求助? 她千辛万苦才离开了连辰,现在,呵! “王,那边好像有动静。”侍卫已经发现了云容的存在。 连辰朝着云容的方向看过去,远远的一眼,他就认出了那个女子是云容。他找了她这么久,知道她在复寻那里很快活,之所以不去领她回来是想看她怎么作死,没想到,她居然逃出来了。 他朝着云容的方向走去,云容很害怕,只能一直往后退,退到假山后再也不退不了。 连辰看着她,她头载很凌乱,衣服也很脏,看上去很狼狈。 “看样子,复寻没少亏待你!”连辰嘴角扬起,他的亏待可不是什么好词。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云容解释,她不会背负这些根本没有存在的骂名。 “那你腹中胎儿是谁的?”连辰指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说。 云容眼眶通红,在他眼里,她所有的委屈都成了他伤害她的利器。 “我说过,这个孩子不能留,你现在既然回来了,应该知道要付出什么的。”连辰逼近她,拿住她的手腕。 云容瑟瑟发抖地看着他,她知道,她逃不掉的。 北海之下的半玉江,云容被囚在最偏僻的暗谷,她记得连辰带来了一个女人,那女人长得很漂亮,穿是很是华贵,手里拿着一根像刀一样的刺。 连辰说:“有劳了。” 女人点了点头,便让连辰先离开。 云容看着她就抖不停,一直往后缩,她恐惧的眼神是那么的令人疼惜。 “不用怕,不会疼的。”女人说。 “我求你,不要这样做,这是连辰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孩子,你替我向他解释清楚好不好。”云容抓住女人的衣袖,一直哭着求她。 “人这一生,有许多事情是求不得的,就算你怀的是连辰的孩子,他不喜欢你,便就不在乎。我要是你呀,就乖乖地把胎儿让我剜出来,兴许,我还有办法保住他。”女子比划着手里的黑色冷刺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封印之中 云容惊怔:“你能保住我的孩子?” “嘘。”女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乃北海的妖王花无月,我这手中的乾坤刺是我一个意中人送的人,可惜他是神仙,我们不能在一起,虽然我是妖,但我也不想杀死一个无辜的孩子,而且,我能看出,你腹中的孩子还是一位神,将来可是有大出息的。”女人轻轻地抚了抚云容的肚子。 “我以我的妖力替你养着胎元,保持他能来到这个世上。”花无月自信地说。 云容左右不过都是要失去这个孩子的,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谁可信,她只是紧紧地抓住了花无月的手:“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请你以后不要告诉她的身世,不要再受我受过的这一份苦,我想让她快乐一点。” 花无月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云想容闭上了眼睛,从乾坤刺扎进她的身体,将属于她和连辰的一块肉刨出来时,她就不再爱连辰那个人了。 她恨他。 “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执拗,爱一个不爱我的人。”云容保持着清醒,她盯着花元月瓶子里的一小人影,眼泪哗哗落下:“孩子,若你能长大成人,我希望你能幸福被爱被宠。” 花无月看着瓶子里的小人影,笑着说:“是个女孩,是个有福气的女孩哦。” 三年之后,云容终日面无表情,她再也不去多看一眼连辰。 男人有时候就是犯贱,当你对她没有了热情,他就开始烦躁,开始对你进行试探。 他们很享受被女人围绕的感觉,喜欢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深爱着他。 连辰这样的人也不例外,他总是会请她去一些大场合,总是会说:“你还在恨我?” 三年之久,他第一次说:“如果你那么想要孩子,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 男人啊,明明就是想要得到那个女人的身体,想要得到女人给他的自信,他还找出那么虚伪的理由。 云容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看着凌乱的床褥和衣裳,一翻没有半点感情的缠绵,如些肮脏。 “孩子我只为你生一个。”云容从床上走下去,捡起自己的衣裳披在身上。 看着离开的云容,连辰忍不住咆哮:“今夜你敢这么离开,以后就休想踏进来。” 云容头也不回,漠然离开,她苦笑,这个冰冷的大殿,冰冷的大床,还有冰冷的他,一点儿都不值得她留恋。 但愿以后,她都不用来这里,在他身下那么没有尊严地承欢。 连辰的报复心很重,为了报复云容对自己的冷漠,也为了刺激她,他宠幸了云容最好的姐妹鱼真真,而鱼真真早就有意勾引连辰,只是当时的连辰不想伤害云容,便没有动她。 云容一开始有些惊讶,不是因为她最爱的连辰夺了她的姐妹,而是她最信任的姐妹得宠之后,甩了她一巴掌。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我曾经那么为你,帮你送上了连辰的龙榻,而你却生怕我接近连辰!”得宠之后的鱼真真面目显露。 云容才知,姐妹一场也敌不过一个男人。 “容容啊,你现在得求我了。”鱼真真笑着从她身边走过,还将她推倒在地。 云容腹中出了血,浸透了白色的衣服,腹中的痛好像被剜胎一样,她抚着肚子才发现,原来是三年前,乾坤刺留下的伤口裂开了。 花无月曾告诉她,以后,终生,她都不能再有孩子,否则,伤口会裂开,她会死。“ 因为她身体力有人类的血脉,她受不起乾坤刺带来的伤害,所以好告诉过连辰了,孩子,她只为他生一个。 云容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宫中,鲜血一直滴到床上,直到她躺在了床上,她才静静地想,她终于要死了。 她这一生很短暂,而短暂的时间里从未好好活过,一直一来,她都在追逐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最后,还死在了他的手里。 到死,她也没有留下一句话给连辰。 云容死后死的第七天,是鱼真真派来传唤云容的侍女发现的。 连辰脸色惨白地跑来时,云容的身体已经冰冷坚硬的像块石头,身上的白衣凝固着鲜血。 失去云容的连辰悲痛欲绝,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失去一个自己很讨厌的女人会那么绝望,他疯了一样,将所有她宠幸过的女人都杀了。鱼真真也未幸免,这就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欢。 云容死于乾坤刺,连辰发兵讨伐北海妖王花无月,他恨花无月没有告诉他,受乾坤刺之后便再也不能生育。 他若知道,知道云容受不起乾坤刺,就算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他也会留下来。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他喜欢上了云容,这种喜欢很自私,自私到容不得半点瑕疵,他想要的是一个干干净净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云容,而是怀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的云容。 所以他为了自己的自私,非除云容腹中孩子不可。 北山妖王花无月以自己的身体养大了云容的胎元,还亲自生了下来,视如亲生女儿一般,取名花玉树。 连辰攻打妖族的时候,她受了重伤,不得不把花玉树送到途山,将给自己喜欢的人紫凌君抚养。 花玉树自带泉眼,又是白皎后人连辰之女,又得北山妖王以身养元,其身世自然不同凡响,一朝成神无可厚非。 雨神身世篇完结。 破开冰封的宇文滟,这个宇文滟不是花玉树,订阅请自愿。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宇文滟破开冰封睁开眼已是另一片天地了。 这三年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大家都说宇文滟三年前被梨国的人抓走后挖了双眼,剁了骨肉惨死。 所以,她也忘了自己到底还是哪个宇文滟。被封印之后的宇文滟失去了记,还被一女子救起。醒来,她也只记得宇文滟三个字罢了。 时年三月初,露州一路的野花遍副本地盛放,小路间,花丛中,大地的生气那么强烈,一个寒冬过去了,一切都迎来了新生。 只见远处一队人马慢慢移挪在小路上,一辆红色的马车驶过,因为山路不平,车轮子总在凹陷的泥坑里磨擦几下,晃得车里的三个女人左右相撞。 马车后面跟着八个黑衣男子,前面是两个带刀的保镖,最前面是一个牵着马绳的中年男子。他们的步伐有些疲惫,从露州出发已快一天,此时正接近黄昏。 车里的三个女人,中间是一位文静柔弱的女子,长得非常清丽,身着淡蓝色纱衣,薄薄的几层搭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淡雅,头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扎了一朵蓝色的小花,低低的束在右脑方,显出女子的姿韵,格外媚艳。 居左的女子,留着整齐的刘海,头发简单的挽在头顶,一条粉色的丝带束在后脑,随着刻意留下的长发一并垂在腰间,衣着粉色襦裙,淡淡的唯美,纯真可爱。大大的眼睛忽眨忽眨,长而卷起的睫毛在眼睑扑通着,是个十足的可人儿。 这两个姑娘都只有十八岁,只是蓝衣女子眼底尽是忧伤。右边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她衣着华贵,无论是手上还是头上,都戴满了金银珠器。 妇人妆容较为浓烈,她弯起艳唇对蓝衣女子笑道:“姑娘呀,到了青陵可不要忘记我这个大恩人,以你的才华在流华间肯定能夺魁,说不定陈国皇上李煜也会被你征服,到时还有可能入驻后宫。江南的才子很多,这流华间专为才子佳人所设,听说李煜没有登基前还去过那里,他身边有个妃子就出自流华间。那可是一块风水宝地,我把你转卖过去也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 蓝衣女子没有说话,表情仍是愁苦冷清,旁边的女孩拉拉她的衣袖,灵气逼人的眼睛盯着她,樱唇轻轻张合着:“小姐…你想他了是不是?” 蓝衣女子望着她,想着这句话,眼泪就像三月的雨,一下就能覆舟,她的泪珠滴答的让人心疼,粉衣女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自责的拍着自己的脸:“对不起小姐,是滟儿不好。” 蓝衣女子拿住她拍打自己的手,心疼的望着这个女孩。她可是伴自己多年的丫鬟,一个可爱天真,活泼俏皮的小丫头,只是生在乱世战国时期,她们早就习惯了颠沛流离,也习惯了彼此相依相伴。 她见过了家人惨死,也见过了风月残尘,她;还曾全心全意的爱过一代君王,没有名份,所以就不用承担殉国的责任,她只是一个精通诗赋的普通女子,偏偏沦为风尘一抹幽香。女子轻笑道:“我田玉梦最大的错,就在于没有勇气,那么爱他竟连死的勇气都没有,还苟延残喘的活在风尘中,我真为我的灵魂感到可耻。” 田玉梦激昂慷慨的抒发着自己的内心世界,身边的滟儿有些不适应,只有她知道,田玉梦的心里有多难受,也只有她懂田玉梦的字字句句:“小姐。” 田玉梦冰冷的眼神透过车帘,前面就是一个山崖,她看了许久,最后将头探出去,她呼道:“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车里的妇人望着田玉梦问:“怎么回事儿?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田玉梦淡淡的说道。 妇人点了点头:“快去快回。”说完,田玉梦便下车而去,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她回来,妇人急了,她下了马车,四下张望着,宇文滟也跟着下了车,外面的百花芬芳,令人神清气爽;怡人心脾,真是一个美好的春天。如此良景,偏偏妇人皱眉:“坏了,她一定是想逃走” 随即,她把所有人呼了过来:“你们去把田玉梦给我抓回来,绝对不能让她跑掉,要不然我赔的银子全算在你们身上。” 黑衣人都朝山崖那边追了过去,宇文滟站在原地勾着小手指,她不敢相信田玉梦会抛下自己逃走:“不可能,小姐是不可能抛下我一个人走掉的,杨妈妈,让我过去看看好吗?” 杨妈妈瞟了她一眼,只是哼了一声便朝山崖那边走去,宇文滟跟在身后,一直求着上天保佑,走了很久。只见一群黑衣人围在山崖边,杨妈妈和滟儿急切的走了过来,黑衣人让开一个位置。宇文滟和杨妈妈站在中间,两人同时惊呆,眼珠子瞪得极圆。田玉梦面朝悬崖,背对着宇文滟一等人,崖边上,只要她轻轻一动就会跌下去,滟儿哭喊着:“小姐,不要。” 田玉梦慢慢的转过身,她的脚仍然踩在最边缘,处境非常的危险。宇文滟捏了一把冷汗,杨妈妈屏退周围的人,只留下滟儿站在原地。滟儿本想上前一步,田玉梦伸手阻止了:“不要过来。” 宇文滟心跳加快,她害怕田玉梦激动之下跌落,只好停在原地望着她,想着办法稳定她的情绪:“小姐,有什么事我们慢慢商量,千万不要做傻事。” 田玉梦的泪花绽,覆盖了她的倾世容颜,她只说:“对不起滟儿,陪了我八多年,一起经历着国破家亡。本来,我就想这么不知其味的活下去,只是;我太累了,撑不起疲倦的身心往下走,这条路太长太长,我只能抛下你了。” 说完,她全身向后倾去,那么美的跌下万丈深渊,像一只燕,像一朵花,就这样没了。 八年么?真有那么久吗?困在宇文滟身体里的一个灵魂自问。 可惜,这个身体的性格与自己完全同,宇文滟也觉得奇妙,却只寄生在这个身体力继续活着。希望有一天,她能解除封印。 宇文滟奔至悬崖边,她哭倒在地上,绝望,悲痛,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杨妈妈也吓坏了,她像是被人当头一棒般坐在地上:“怎么办?交不出货我可是要赔五千两呀!” 一个黑衣人将她扶起,脸上洋着笑意:“杨妈妈,莫要惊慌。” “我怎么能不慌,人都死了,叫我上哪找个田玉梦送过去。我都和流华间的老板签了契约,若是一个月后交不出人,我可是要赔银子的。”杨妈妈也是心慌意乱,当下不知如何是好,迷财的她知道要赔钱,这人就跟要死了一样。 第一百一十二章 替身 黑衣人望着崖边哭泣的宇文滟:“妈妈,那个丫鬟长得也不错。流华间的人又没见过田玉梦长什么样,我保证,您这笔财是稳赚的。” 杨妈妈清醒过来,她仔细盯量着滟儿,无论是脸蛋还是背影,都不输给田玉梦,她笑了:“看来天不绝我。” 几个黑衣人强行把滟儿拉上马车,尽管她有多么伤心有多么的无奈,命运就开起了这样的玩笑,马车上,她让人五花大绑。杨妈妈在车上见她不老实,一种吃定她的眼神,看得宇文滟浑身不自在,杨妈妈一只手拂弄着滟儿脸上的发丝,笑里藏刀极其危险,她说:“你最好给我乖点,不然,下场会跟你家小姐一样。” 宇文滟意识到自己受其威胁,她只是一个丫鬟,是一个想好好活下去的女子,短短的几年,生活发生了巨变,任何事都由不得她去左右。现在就像案板上的肉,随时等着被屠宰,生死一线全在杨妈妈手中,她害怕,只是缩了缩身子,不敢再动。 杨妈妈见滟儿老实了许多,她又假腥腥的说:“滟儿,杨妈妈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现在你没了靠山,一个女孩子在乱世中也不容易,等你到青陵,那可是天子脚下,陈国繁华之地,只要你扮好田玉梦,保证你能吃香喝辣,荣华一生。”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一路的奔波,总算到了陈国都城。马车驶过大街,街上人声鼎沸,宇文滟好奇的将头探出窗口,外面真是一片繁荣,陈国三十年,这里果真一片盛世,生意往来,车水马龙,人山人海,这就是陈国都成——青陵。 马车上,杨妈妈亲切的握住她的手:“滟儿呀,从现在开始,你叫田玉梦,只有做了田玉梦,你才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说现在的生活好不好呢?” 宇文滟只是点了点头:“好啊!能够吃好吃的,还能穿漂亮的衣服,这样的生活比当丫鬟好上百倍。”说这些心未免有些违心,可那又能怎么样,现在她的命根子握在别人的手里。在失去田玉梦的日子里,她尝尽了孤立无援的滋味,曾经她可以仗着田玉梦对自己的宠爱无法无天......一切都在数日变迁,还来及适应惊天动地的变化就被推向风口浪尖。 杨妈妈乐出了声响:“好就对了,等下我会给你买些首饰,让你漂漂亮亮的。” 杨妈妈为了改造宇文滟,花了不少的心力和财力。现在首饰也给她配好了,头上不再是寒酸的一条粉色丝带,高耸的发髻左右对称,两边还插一只银蝴蝶,蝴蝶的翅膀镶嵌着五色彩珠,这样的宇文滟看不出丫鬟出身,只要不多说话,文静的坐着还真有点名门闺秀的样子。 一切都在杨妈妈的精心安排下完成,最后一步就是把宇文滟送进流华间。 那一天,流华间的老板娘朱凤娘亲自在门前迎接,流华间的姑娘挤在楼上都等着看热闹。不时传来姑娘们的议论:“听说新来的田玉梦是露州来的,而且是朱凤娘花重金买的才女。” “唉,谁叫当今皇上喜欢诗词呢?这才引得江南才子一波又一波,现在我们这些青楼的女子都要涉猎四书五经,只有诗词歌赋貌美善舞者才能艺压群芳。” 议论仍在继续,杨妈妈的马车终于朝这边驾来,朱凤娘站在门外,姿态妖绕,她是属于气质型的妇女,也是视财如命的老鸨,好不容易等来了这棵摇钱树,看着马车上的宇文滟走下,那模样,那身段,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她的身上。 宇文滟的外表可算过关了。朱凤娘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眼睛星光烁烁,是一种欲望,一种金钱的欲望,她说:“你就是田玉梦?” 宇文滟浅浅一笑,文静大方的点了点头。杨妈妈上前一步,脸上堆积着笑,各种笑,都是一种掩饰,她骗人在先,心里总是虚燥,她更加深知,纸包不住火,宇文滟根本不懂什么诗文,最重要的特点要是败露就会前功尽弃。目前能做的是,在朱凤娘识破前抽身而退,她拉拉朱凤娘的衣袖:“妹妹呀,货已经送到了,你看余下的钱什么时候付清?” 朱凤娘又把目光投在宇文滟身上:“这货既然送到了,我朱凤娘就会履行承诺,钱一份都不会少给,等下我就叫老马给你备好。”杨妈妈听她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朱凤娘领着滟儿走进流华间,里面修饰的非常华丽,若大的流华间,有三层楼,第一层楼摆了很多桌子,几乎满座,这里更是美女如云,楼梯相间是一个大舞台,上面有四位穿着鲜少的女子在跳舞,四坐全是前来寻欢的男人,每一个男人都是左搂右抱,这些女子穿的很薄,色调也相对艳丽,七色皆有,宇文滟感觉自己掉进了七仙女的宫中,只是这些女子,没有仙女那般不食人间烟火。 朱凤娘领着滟儿上了二楼,二楼尽是不堪入眼的场景,滟儿不小心透过那扇没有关好的门,只见一男一女赤/裸搂抱,肉肉的画面着实吓她一跳,脸上红晕涨起,朱凤娘转过身,看着她的脸那么红便说:“这二楼就是给三等姑娘和客人寻欢的地方,你不必惊讶。” 话说,这流华间还分一、二、三等的妓女,这第一等就是只陪客人吟诗作词,不做其他事情的,第二等就是一楼那些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三等就是专门陪客户人欢爱的姑娘。 朱凤娘领着宇文滟来到三楼,三楼明显安静了许多,路过走廊时还能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吟诗声。走过了第三间房,朱凤娘推开/房门,里面是个小雅间,桌子后边是紫檀木雕花屏风,屏风上更是画着古色古香的仕女图,朱凤娘又引着她走进屏风后面,这里摆放着一张大大的床,纱缦是粉色的,里面的装饰和布置都有一种温馨感,还有居右的梳妆台,好大的一面镜子,上面堆砌着如山的首饰盒、脂粉盒。 “这是我派人给你安排的房间,以后你就住这里,你看看这样的布置,还喜欢吗?”朱凤娘在一旁放言问道。 宇文滟见到这场面,哪有不喜欢之说,她点了点头:“我喜欢。”朱凤娘笑了笑,她总算把这棵摇钱树种下了,为了讨好她,特意把这么间屋子布置成这样。 “喜欢就好,晚上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丫鬟服侍你。这一路驻车劳顿,你先休息着,等下我会安排人过来给你送吃的。” 朱凤娘如获至宝般欣然离去,宇文滟此时的心情很混乱。眼前的诱惑冻结了她原本的自己,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好像一切大石落定,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知足。单纯的她却不知道如何面对以后,眼下的待遇会是永远吗? 朱凤娘给她安排了丫鬟,对于宇文滟来说,作为一个丫鬟,突然间享受被别人侍候的感觉,这是一种心理的反应,眼下的好都要稳稳抓牢,期待着生活永远平衡。 她可以不再是侍候别人的丫鬟,也可以不再是街上抢食的乞丐,如果让一切停在这个位置,她愿意做一个替身。这是她的天真,是她这么简单的想象。也说明当时底层百姓的悲哀,这不是爱慕虚荣,只是为生存罢了。 这种年代,自然有像楚家这般富可敌国的人家,恰恰与这些底层百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家;青陵城第一富商,楚家能有今天这么发达全仗娘家发财。 楚家和江家在陈国初期开始做生意,三十年过去,这两家成了商家首脑。都说青陵有楚家,广陵有江家。同时;这两家的生意兴隆直接关系着陈国的国运。 楚家老爷子患有一种奇病,二十年前就过世了,留下楚夫人和两个孩子,分别一男一女,男子是哥哥,今年25岁,传说,他七岁就能倒背《诗经》论语》和《孟子》乃是奇才,十岁那年七步作诗,把青陵不少秀才都比了下去。 十五岁那年正式接手母亲手下所有的生意,他本想考取功名,但又不忍心看着母亲为了生意上的事操心,当时他也看破了朝政的动荡,做不做官都不重要了。那时侯,他就开始管理生意,十年内又把楚家的生意做上巅峰期。成为了青陵的商业霸主,这个人就是楚连城。 楚连城别看他是一个文人,在生意场上混了十年的他,见惯了腥风血雨。就算诗情纵然,也褪不去他的冷漠与隐忍。 另外,楚连城还有一小妹,年芳二十,唤名楚连雪。楚连雪从小就娇纵成性,长大了还是那般骄横跋扈,乃至二十还未许人。 那日,几位故友造访楚家,楚连城几人约好一起去流华间会会露州来的才女田玉梦。这些人中,有三位身份显赫的公子哥,青陵张太守之子张兴棋,商家之后王灿之,还有皇亲国戚高郡马之子高绽。这三位可都是身份不寻常的人,与楚连城并称青陵四杰。 四个人走在路上,一边谈笑风生,一边言论着露州才女田玉梦,张兴棋可是一表人才,言谈举止实在迷人,他也是几人中最鬼马的一位,在去找连城的时侯,他就出主意说:“连城对我们几个人那么好,是不是要想办法报答他?” 其他两个都瞢头看了看,也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张兴棋接着道:“听说流华间来了新货,好像是从露州送来的,那可是才华横溢的奇女子。” 他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其他两个书呆子也总算开窍,王灿之摇扇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请我们的巨富之首楚连城会会她?” 张兴棋嘴角轻扬,高绽也随着点了点头,三个人都同意这样的做法。这样做;一来是可以拉近楚连城的关系,二是可以找个理由风花雪月。在当时,楚连城的大名无人不知,估计连当今皇上也对他耳沐有染,有不少豪门公子哥都想跟他亲近亲近,学习他的孝顺和无人能及的经营能力。 这天,几个人好不容易就把楚连城这座大神移到了流华间,顿时,流华间就感觉蓬荜生辉。张兴棋点名要田玉梦与楚连城单独谈诗论文。 朱凤娘一看是青陵的财主来了,自然喜不胜收。就算她再把田玉梦当宝贝,碰上楚连城这样的人,也不得不将她亮出来。 朱凤娘领着楚连城上了三楼,徒步走向田玉梦的房间。走到门前,朱凤娘便退到一边:“楚爷,这便是田玉梦的房间,如果没什么分咐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 楚连城总是抿着嘴扯出一抹笑来,那么生硬,那么的陌生。他朝着朱凤娘点了点头,直到凤娘离开,他才推开绝世佳人的那扇门。 那扇门刚推开,映入楚连城眼中的不是什么出水芙蓉的绝代佳人,也不是倾国倾城的美女。他只看见一个身穿粉色罗裙的少女,少女的手里抓着桂花糕,正一口一个的往嘴里塞。 只是一个侧身,她身材娇好,不过这吃相有点令人失望,一口一块桂花糕,嘴边的肌肤如珠滚过,隆隆鼓起。 连城站了一会儿,看那少女不停的吃,丝毫没有注意门外有人。他右手握拳放在鼻息处轻哼了一声;里面的女子才转过头来,她静静的看着门外之人。 一块桂花糕刚放到嘴边,却怎么也塞不进去,好像牙齿被什么固定住了一样,堪至连空气都无法流通,她只是睁大眼睛,呆呆的望着。 世上最绝美的男子竟然出现在她眼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楚连城不仅脸蛋好,身材好,更是有一股迷人的气质阵阵来袭。 “天哇,世上竟有这么好看的男子!如果能留在他身边一生一世,就算做他的奴婢也值得了。” 宇文滟就像花痴般望着他,心里美滋滋的赞许着,她暗地发誓:“他也许会是我一生的贵人,流华间虽然穿的好吃的好睡的好,但是这样的生活并不真实,而且..我只是小姐的替身,这样的身份早晚有一天会被揭开。我还不如趁早摆脱这些束缚,寻一片我的天地,最好的靠山就是眼前的男子,他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是那么的令人迷醉。可是…我怎么做他才会带我离开?”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考验 宇文滟正想方设法的想办法要楚连城带她离开,两人都还没有说一句话,她就那坚信他是自己的贵人,是一个可以带她离开的那个人。 楚连城的脸就快被她盯出一个洞来,他一副不温不热的表情走近滟儿,一只手那么温柔的拾起一块桂花糕,滟儿只是静静的看着,怎么有这么斯文的男子,吃相这么好看!他三两口就能吞下嘴里的糕点,还意犹未尽的点了点头,他说:“这个果然好吃。” 宇文滟脸上的肌肉早已僵硬,强迫出一抹微笑:“那当然,这可是青陵上好的专贡糕点。” 楚连城也随性坐了下来,他一只手垂放在桌面,坐姿大方,就像一尊精雕的塑像棱角分明。宇文滟也不管眼前的人是谁,手上的那块桂花糕还是落入她口,最后笨手笨脚的为连城倒了一杯茶:“公子请用。” 楚连城一直注视着她的举动,倒茶的技术不是很差,只是没见过这么笨手笨脚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气质也没有,如果不是这身华丽的衣服,怕是难遮她的村姑形象。他端起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 “你就是从露州过来的才女田玉梦?”连城的声音很纯,南方口音都是这般,但是经他说出来的话像是有股磁性,那么的吸引人。 宇文滟一时太紧张,结果破口而出了两个字:“不是!” 双方一直盯着彼此看,所有的面部表情和心理活动都反应出来,楚连城眉眼微蹙,宇文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连忙圆场:“我的意思是才女不敢当。” 宇文滟虽然没有才华,但是不能否定她的聪明,如果她生在富贵人家,变成一代才女也不是没有可能。 楚连城浅浅一笑,他的笑总是那么吝啬,生怕多笑出点就会便宜别人似的。特别是那条伏起的唇线,这样的笑让人觉得危机四伏,他说:“是不是才女,与我对上几句便知?” 楚连城开始要考她的诗文;这下子可把一字不识的宇文滟急坏了,她只是强颜苟笑,气氛越来越诡异。 “你来说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所指何意?”楚连城拿出诗经中国风?秦风?蒹葭来考她。自然,宇文滟没读过诗经,哪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强作镇定的摇了摇头。此时的楚连城对她已无生兴趣,诗经中的名句她都不知,才女是的称号估计是浪得虚名。 “盛唐诗酒无双士,青莲文苑第一家”这副对联赞颂的唐代诗人是谁?”楚连城对她的测试明显放低了许多,这句来自盛时期,所称赞的自然是唐代诗人李白。 然而,宇文滟还是一问三不知。楚连城没有等她答案的意思,他接着下一道题问:“上联是‘凤落梧桐梧落凤。’下联是‘珠联璧合璧联珠。’近来有不少文人墨客对尽下联,玉梦姑娘不防也对上一对?” 宇文滟急的直冒冷汗,她捏着小拳头说:“什么凤凰什么梧桐,我通通不知。其实…我不是田玉梦,我叫宇文滟。” 楚连城似乎并不惊讶,表情仍是那么丛容。宇文滟又续说道:“怎么?你不相信我?我说的句句实情,我本是玉梦小姐的贴身丫鬟,就在来青陵的路上,小姐她跳崖自尽了,杨妈妈为了钱,这才让我做小姐的替身送来。我第一眼就看出公子是个好人,我求求你带我离开这好吗?我的身份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到时侯,朱凤娘不会放过我的。” 在宇文滟的一腔倾诉中,楚连城显得无动于衷,他漠视着跪在地上的宇文滟:“装可怜的青楼女子我见多了。” 他冷冷的一句话封杀了宇文滟的出路,但是她从不认命,在南汉亡国之时,她和田玉梦都能活下来,这一次她仍相信可以活着离开流华间。 别外,后堂之中一片寂静,一位少女静静的立在朱凤娘面前,气氛很压抑,朱凤娘若有所思的问:“照你这么说,楼上的田玉梦是个假货?” 少女姗姗答道:“我敢肯定,她一定是假货,在我服侍她的几天里,发现她说话和举手投足之间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还有,她的脚没有缠足!” “那可麻烦了,今天我让她接待青陵巨富首席才子楚连城。他眼力那么好,一定能看出破绽。”朱凤娘开始担忧。得罪楚连城,她们流华间可吃罪不起。 也不知何时,前院一片哄吵声,朱凤娘命令身边的少女去探个究竟:“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少女急步出门,匆匆来到前院,三楼的过道堵满了人。少女抬头望去,那正是田玉梦的门外。她又转回身,快步走到后院给朱凤娘通信,脸色有些不安,她说:“不好了朱妈妈,田玉梦出事了。” 朱凤娘顿时吓破了胆,她慌慌张张的朝前院奔去,走到楼上,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宇文滟衣衫不整,泪眼婆娑的跪在地上,至于楚连城,他倒显得无所谓。 宇文滟哭着对众人说:“我田玉梦已经是这位公子的人了,今生无论生死,我都会跟着他,就算为奴为婢,我也认了。” 朱凤娘听到她的这翻话算是歇了一口气,她本来就理亏在先,现在田玉梦的祸害已经指向了楚连城。她大可以顺水推舟把假玉梦塞给楚连城:“我说楚爷呀,这田玉梦可是我花重金买来的,现在你把人家身子要了,可不能断了我财路。这样吧,我也不问楚爷要翻倍的金子,只要以成本价给我便是,这样的话,你就可以领着田玉梦回家,做你的妾也好,奴婢也罢,这都是楚爷您的事。” 朱凤娘的这番话可把楚连城逼进了死胡同;他身为青陵城的第一才子,也是富甲一方的霸主。都是面子上的人,这脸他可丢不起。他做人也非常厚道,没在这个时侯戳穿宇文滟的身份,他在纸上开了一千两黄金的字据,二话不说买单走人。 宇文滟喜滋滋的跟在楚连城身后,她看着连城的背影,那样痴笑着。同行的还有张兴棋、高绽和王灿之,三个人都觉对不起连城,时不时还回头瞥眼宇文滟,高绽眯眼笑道:“连城,你也不必心疼,我看这姑娘长得还不错。” 楚连城今天可是郁闷至极,竟然会栽到一个小丫头手里。他猛然停了下来:“是吗?” 他回头看着宇文滟,眼神里全是鄙夷,这女子没文化就算了,居然那么不要脸,用了小小计谋,竟让他乖乖认栽。她先是在房间先是把自己的衣服扯烂,然后将房门打开,再然后大哭大喊,硬生生的说楚连城非礼了她……如此女子,不顾自己的名节,想来不是什么好女人。 “如果高兄喜欢,我便把她送给你。”楚连城的笑太假了,假的让宇文滟害怕,当她听到连城说要把自己送人,脸色吓的铁青。 “我不愿意!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怎么可以把我送给别人?” 高绽也只是笑了笑:“连城,这女子我怕吃不消,你还是自个留着吧。” 张兴棋觉得有愧于楚连城,并将自己的诚意表白出来:“今日之事是我张兴棋安排的,没想到害了连城,今天的一千两黄金算到我账上吧。” “我也有份,这笔钱也算了一个”王灿之跟风似的说着。 “不必了,我花的钱一定会从她身上讨回来。”他言语似笑非笑,手指正指着宇文滟,这句话让她对眼前的男子产生了莫大的恐惧,也不知道将来他会怎么折磨自己的。 流华间的事已经告一段落,宇文滟正式入住在楚府的西湘四合院,这里是所有府上丫鬟的住所。后面还有一座大院子全是男家丁住的,楚府堪比王府,后院花园,假山莲池修建的像王宫一样。还有所有的下人穿衣发式都一样,男子都以深蓝色为主,头上还必须带一顶黑色的娃娃帽,可笑极了。 女子全是一概的淡蓝色,长发盘在后脑,两边隆起好看的小山丘,再系上两条天蓝色的丝带,很有秩序的站在一起,还真是楚府上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楚连城把宇文滟交给了管事丫鬟青蓉,青蓉生相清丽,而且还是一个很能干的女子,她面部表情和楚连城一样,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必有什么样的下人;都是冷不丁零的人。 宇文滟跟着青蓉来到杂役区,穿上一身丫鬟服还别有一翻风情。三月的微风总是潺潺掠过,轻轻的挑起头上的丝带,飞扬舞蹈,像是天宫仙子般,那么引人入目,娇态百生。 楚连城对她并不坏,在滟儿进楚府时,心里早就作了最坏的打算,估计是会被派去洗衣劈柴什么的。意外的是,自己竟被按排在厨房,负责给厨娘们打打下手,厨房占尽了天时地利,多好的地方哇,贪吃的她算是摊上了好职位。 可是,所有的事并不像前眼看到的那么美好,她是楚连城带来的,在其她丫鬟心中,这种待遇可是上天恩赐,所以,总会有些心里嫉妒的人出来给她颜色看看。 不就是生个火嘛,看似很简单的差事;往往就有那么一个不怀好意的洗菜丫鬟故意将干柴上泼了盆水,滟儿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她这叫初来乍道再所难免,想要呆下去就得乖乖想办法把火生起来,若是耽误了楚府里那几位大神用膳,那就麻烦了。 滟儿忍了一时之气,在别的丫鬟眼里,她就是个软柿子,谁都想去捏一把。炒菜的师傅也不知道怎么了,气冲冲的拉着宇文滟到南院向青蓉诉苦:“青蓉姑娘,你还是把这个宇文滟派到别的地方去,我们厨房实在容不下她这个菩萨。” 厨师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跪在地上的宇文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厨师这般讨厌自己。 青蓉面无表情的问:“倒底怎么回事?” “今天上午我给二小姐炖的渗汤让她喝了,她喝了也就罢了,居然还放了一瓢清水在里面。二小姐的丫鬟碎儿姑娘匆匆的就端了过去,到了中午,二小姐大发雷霆,把我们这些掌厨的叫了过去,通通吃了一顿板子。”厨师头头是道的陈述着。 滟儿心里着实委屈,她虽然嘴馋,但也服侍过主子,她自然懂得主仆之间的规矩,那汤她根本没有喝过,更不会做这样的恶作剧,这样做的话,除非她不想在楚府呆了。 “青蓉姐姐,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二小姐的什么渗汤。”滟儿试图努力为自己辩解。 厨师面目挣拧的指着她怒道:“你还说不是,厨房里的丫鬟都说是你喝的,你平时就嘴馋,这种事不是你做的还有谁?” 两人似乎快要争个你死我活,宇文滟抵死不认,青蓉没有办法,她只是用楚连城将俩人压住:“够了,宇文滟是大少爷安排的人,她的调遣我还得请示少爷,你们就先下去,静候安排便是。” 宇文滟回到厨房,几个闲在那里的丫鬟正等着取笑她,为首的那个就是洗菜的陶怜怜,此人阴险卑鄙,这一连串的麻烦都是她送给滟儿的。 “哟,有些人自以为是大少爷按排进来的就忘了身份,连二小姐的汤也敢喝。” 宇文滟板着一张脸,心里气不过,一口气冲到陶怜怜面前,左一巴掌右赏一耳光:“我知道是你陶怜怜搞的鬼,我和你无怨无仇,而你三番五次的整我,平时我忍着你,没想到你反而得寸进尺。” 这两巴掌打下去后,后果就是三个女人一起围上来,宇文滟这叫用鸡蛋撞石头。 看看,这一群女人在打架,成何体统?!好在大少爷的奶娘看见了,这场撕拼才止住。这位奶娘长得很美,虽然有了一把年纪,但是与生俱来的气质足可抵过锦衣华服的装饰。也可以说她像是慈母的模范,天性的母爱,就算不是她亲生的孩子看了都有一种无法抗拒的亲切感。她就像冬天的阳光,温暖的照亮滟儿的小世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小姐脾气了得 奶娘小心的扶起地上的宇文滟,温柔的眼神渗杂着怜惜,许是滟儿脸上的清淤看得她心疼:“孩子,你伤不轻啊?……到我那取些药擦擦,这么漂亮的脸蛋可不能让它毁在这些伤处上。” 宇文滟望着她,这种眼神是那么的和善,是那么有爱的瞳孔,从失去玉梦小姐后,这种纯爱的眼神再也没有了;看她的人都是以一种命令或是威胁更有鄙夷和漠视的眼神。宇文滟感觉这位妇人有一种魔力,深深吸引着她。 宇文滟乖乖的跟着奶娘来到一片种了桃林的小院子,这里很清静,像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林,美丽极了。若大的楚府还有这样一片人间仙境…这位妇人是谁?她怎么可以住在这片桃林之中?宇文滟在心底疑问着。 奶娘像是会读心术,她的笑容很优雅:“我是连城的奶娘,连城对我像对生母一样,故赐我到桃园小居颐养天年。” 宇文滟有些不可置信,一个奶娘竟有这般待遇。这个女人的气质不像一般的奶娘,更像是正宫夫人,而且这待遇,也更像夫人所有。 “你叫什么名字?” “宇文滟。” “还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走吧,进我屋里给你上药。”奶娘领着滟儿走进屋子,里面和外面的桃花相得益彰,简单的布置,淡雅的装饰,显得这里的主人异常清高,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宇文滟还能在这里看到很多书,靠墙壁的书架上摆满了竹简和皮卷,还有大量的书本……,宇文滟的目光流转在那一排排书本,她忽间想起第一次遇见楚连城,他就是出了三道题,结果她一道也回答不上来。那时侯,在她心中读书便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奶娘,这些书,你都看过?” 奶娘望着那些书,曾经伴着连城在这里读书写字,因为她的督学,才成就了青陵首席才子楚连城,那些回忆很是美好。她说:“是啊,都看过。” 宇文滟大喜,她就像等到了希望般:“那么你一定知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是什么意思喽?” 奶娘嫣然笑之:“这是选自《诗经?国风?秦风?蒹葭》里最经典的一句,意思就是河边芦苇青苍苍,晶莹露珠结成霜。所恋的那个心上人,正在河水那一方。” 宇文滟忽然对身边的奶娘敬佩之至,如此有才学的女人竟只是一个奶娘,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变成大文学家,楚连城是不是会对自己这般重视。 她又道:“奶娘,您能教我吗?” 奶娘二话不说,挪步到书架前,顺手取下诗经,她示意让宇文滟坐下,随便念上了几句诗经里的句子。滟儿听得很高兴。 自那以后,她有空就会去奶娘的桃园小居坐坐,跟着她学起了诗经。日复一日,她竟能背上好几句。奶娘还把最经典的句子圈了出来,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其中,宇文滟最喜欢的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句,有时她还偷着笑:“这个文雅的君子,如琢骨角器一般,如雕玉石般完美无斑。这样的人不正是楚连城么?” 宇文滟慢慢的变成一个说话带有诗词之味的丫鬟。也因为这样的出众,还有不少丫鬟对她欣赏有加。 她识的字也开始多了,一些远方的丫鬟想写封家书回家,又苦于不会写字,在西湘大院,宇文滟可算吃香。她会帮这些下人写信,有时在厨房烧火还会念上那么几句提神。 自从渗汤事件后,宇文滟没有被调离厨房,她的生活过得反而风生水起,陶怜怜气不过,便想办法套近乎与二小姐的丫鬟碎儿联系。那天也不知道是送上什么好礼,碎儿竟然把陶怜怜引荐到二小姐面前。 二小姐天生丽质,只是脾气太坏,易怒易暴,而且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主子,别说她得理,就算她没理,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事还是她说了算。 陶怜怜也趁机对宇文滟施以报复,她在后花园跪了许久,烈日下,她只等二小姐楚连雪理上她一句,可是跪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楚连雪还是没有理她。 楚连雪拿着一个弹弓在玩射击。最可怜就是那个家丁,他头顶上放着一个苹果,楚连雪拉开弹弓,在烈日下瞄了很久,终于第一弹发出去了,可怜的家丁连着苹果一起倒在了地上,那发弹没把苹果打中,反把下人的额头打肿了。 楚连雪气愤的跺跺脚,一是抱怨自己的手法不准,二是抱怨下人没用。就在气极之时,看着身边的下人一个接着一个被抬下去,她没办法,望着远处跪着的陶怜怜,便对其指了指:“你,给我过来。” 碎儿也跟着叫了一声木讷的陶怜怜:“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小姐叫你过来。” 陶怜怜以为是楚连雪玩倾够了,可是谁会知道,她想拿自己做靶子。陶怜怜走到连雪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连雪根本不在意,她只说:“快去那边站着。” 接着碎儿在她头上放了一个苹果。陶怜怜一看到楚连雪那架势,吓得双膝哆嗦,全身也跟着颤抖起来。 楚连雪瞄了半天没瞄准,她收起弹弓大骂:“你怕什么怕?就这么不相信本小姐?” 陶怜怜吓得泪流满脸,她哭诉着说:“二小姐,奴婢是有事禀报,还请二小姐手下留情,不然,怜怜有心要说,也怕没机会了。” “好啊,只要这一弹没有打中你,我就听你说,还会给你赏银。”连雪又开始拉起弹弓,陶怜怜抖个不停,眼看那颗飞弹朝自己发来,眼睛瞪大,血丝布满眼球,就因为一点点颤抖,刚好把苹果弹碎了。 楚连雪见自己有这样的成绩,自然是喜不胜收。碎儿也跟着拍拍手掌,马屁拍得不是一般的响:“小姐,你好厉害,竟然打中了?!”这富贵人家的孩子就是这么玩物丧志?唉!真是悲哀,悲哀哇! 刚刚惊魂未定的陶怜怜收到了一定碎银子,下人们搬来了凳子,楚连雪慵懒的坐在上面,看着傻乎乎的陶怜怜问:“说吧;你有何事要向我禀报?” 陶怜怜捏了捏手中最真实的银子,幸好身体没被这位不良小姐给伤着,还好留有一口气来陷害宇文滟,她说:“就是上次渗汤的事,我们查过,原来是新来的丫鬟宇文滟动了手脚,是她故意捉弄二小姐您的。” 说到渗汤的事,楚连雪就一肚子气,她看了眼身边的碎儿:“宇文滟?知道是她做的为什么没人把她赶出府?”碎儿低下头,也不敢说她是楚连城按排的人。陶怜怜是个没头没脑的女人,她口无遮拦的说:“那是因为,她是楚爷按排的人。” “我大哥?”先是不可置疑的问,后是脑羞成怒的怪罪:“大胆,你是想说是我大哥故意捉弄我?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敢挑拨我与兄长的感情?!” 陶怜怜立马跪在地上,不停的认错,这身在豪门,说错一句话是要付出代价的:“二小姐饶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宇文滟为人不善,怕她利用楚爷的关系在楚府为非作歹,我也是在为二小姐着想。” 楚连雪今天倒也好说话,也许是方才因为陶怜怜练了很久的弹弓在她头顶中靶的原因,顾此,她并没有降罪于陶怜怜。 “我知道了,今日本小姐高兴算你走运,对刚才的话不予深究,下去吧。”难得楚连雪肯放生,上天有好生之德哇,终于没造孽了,不过像陶怜怜这样的小人,给点惩罚,老天是不会怪罪的。只能说这楚连雪为人偏差太大,忠奸不分。 楚连雪让碎儿去打听宇文滟的身份,最后才得知她的来历。当她听碎儿说到是楚连城花了一千两黄金买来的丫头时,整个人跟着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她是我哥花了一千两黄金买来的?”碎儿点了点头,一千两黄金买一个丫鬟着实离谱。平时算下来一千两黄金可以买十万个丫鬟,这个宇文滟倒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她大哥花那么多钱。如果是买回来做妾也算有可能,只不过是买回来做丫鬟,这样未免太奢侈了。 “碎儿,去帮我把宇文滟请来,我倒想会会她!”碎儿应了一声便从房间走了出去。 厨房上下,有不少丫鬟都很喜欢宇文滟,她敢爱敢恨,害她的人,她一定会报复回去,对她好的人,她会把心掏给人家,还有一点就是,她有奶娘宠着,背景还是楚府的主人楚连城,自然也没人敢对她怎么样,就单单除了陶怜怜这小妮子对她怨恨极深。光天化日之下,两人还敢打架争吵。这会儿还正在院子里吵翻了天,两个女人还打算动武呢? 好在碎儿及时赶到,不然这里又要出乱子。陶怜怜笑着走向碎儿,还没撞上她的视线,碎儿就望着怒气横飞的宇文滟:“你就是宇文滟?” 陶怜怜意识到自己失宠了一般,冷冷的瞥了眼共宇文滟。 宇文滟整理着因为情绪激动时扭出褶皱的衣裳,看也没看碎儿一眼就闷声应道:“是!” “那好,我们二小姐有请。” 宇文滟这才抬眼望着她,心底捉摸着来者用意,可是她没见过什么二小姐,难道是上次渗汤之事还没有了结,这回是想拉她回去严刑逼供?她犹豫着:“我…我不去。我又不认识你家二小姐,我只是个生火的小丫鬟,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叫她不用挂记我。” 宇文滟可不是一般的胆大,楚府最泼辣的二小姐,她也敢公然得罪,不知道是骨气,还是不知情? 碎儿没有办法,只能照着宇文滟的原话回了楚连雪。这嚣张贯了的楚二小姐,今天竟然让一个丫鬟拒绝了,此时正气得七窍生烟。她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放肆,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敢跟我作对!不行…这口气我不能咽,要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以后我在下人面前怎么树立威望。” 碎儿却迟疑了一会儿:“小姐,她可是楚爷买来的丫鬟。” “那又怎么样?说到底她还是一个丫鬟,敢在我楚连雪的头上动土就是找抽。碎儿,去把她给我绑到院中来,我要好好折磨折磨这个小贱人。”楚连雪咬牙切齿的说着。碎儿只是应了一声,按着楚连雪的意思去办。找了几个家丁明目张胆的把她绑到连雪的院中。 楚连雪这回还想玩弹弓,看她拿着那个威力无穷的弹弓就知道要玩什么把戏,她把苏画绑在一张椅子上,头上顶着的依然是个苹果。此时的宇文滟也吓破了胆,她努力让自己镇定。 就在楚连雪拉开弹弓的那刻,那种响声逼得心脏砰砰直跳。宇文滟看着桌上的青提说道:“慢着。二小姐,你打个苹果算什么?我告诉你,玩这个能打中青提才叫厉害。” 楚连雪松开手中弹弓,眼珠子围着滟儿打转:“你能用这个打中青提?” 宇文滟点了点头:“不知道二小姐敢不敢与我比试比试?” 楚连雪心高气傲,当然容不下别人这样看不起她,她对着宇文滟笑道:“有什么不敢。碎儿,去给她松绑。” 宇文滟庆幸自己总算逃过一劫,她与连雪站在一起,只见两个瑟瑟发抖的家丁被五花大绑的押到对面。宇文滟看着那两个可怜的活靶子说:“二小姐,看来你很血腥哦。我是吃素的,不想玩这么血腥又没人性的游戏。这个青提呢?除了可以用人头顶着还有一千种方法。” 宇文滟带来了新颖的想法,这让楚连雪大为开心:“你说说看,要怎么玩?” 宇文滟摘一下颗青提,看着通透的果肉笑道:“这么软的东西,我们可以用锈花针把线穿过青提,然后让两个人拿着线的两端。我们就站在这个位置对着穿在线上的青提发射。” 第一百一十五章 风雅难学 宇文滟说的活灵活现,楚连雪欣喜的拍拍手掌:“好!碎儿,快去找线把青提穿好。” 一番折腾后,阵列已经摆好,宇文滟站在二十米以外,这样看悬在空中的青提非常小,那根绣线根本看不见,宇文滟拉开弹弓,瞄准了线上的菩提,只听啪的一声,穿在线上的青提被打碎了,酸甜的果汁还沾到家丁的脸上。楚连雪走近一看,刚才明明穿着菩提的绳子什么也没有了,只有碎碎的果肉粘在线上。这弹弓手着实厉害,她看着宇文滟,此时对她佩服五体投地,更在心里估摸着花一千俩黄金是值的。 宇文滟奔了过来,她笑着问两位家丁:“青提甜不甜?”两家仆都高兴的点了点头说甜。宇文滟不仅救了自己,更救了无辜的家丁。 从此以后,楚连雪不再拿人当靶子,她开始练习宇文滟那招线上青提。对宇文滟更是喜欢有加,还成了好朋友。宇文滟时常会给连雪带来惊喜。因为这件事后,她的人缘越来越好,巴结她的人越来越多。楚连城也听说了宇文滟取悦连雪的事,心想还有一翻不可思议。宇文滟在下人的口碑里很好,她把连雪折磨下人的规矩和游戏都换了,所以下人们都很拥戴她。别看宇文滟只是一个小小丫鬟,论起统领能力还真有一手,在楚府混得还不错。 楚连城的几个好朋友来到府上作客,流光院里一片诗意写笑。连雪拉着丫鬟碎儿的躲在半圆的石门下,张望了半天,脖子都伸酸了。碎儿靠在石墙打起了小盹,楚连雪倒是看得开心,不时的发出偷笑声。 楚连城闻其笑声走了过来,一把将连雪揪出门外,发现这个人是自己的妹妹,他惊讶的的问:“怎么是你?” 连雪看了眼张兴棋,此时两人的目光相撞,那个男子可是她爱慕已久的人呀!他的哥哥怎么能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叫她出丑?连雪气愤的推开楚连城:“不要你管!” 这话一完就擦着眼角的泪水跑了,打盹的碎儿听到声音后惊醒,眨眼间楚连雪已经跑远。碎儿也立马跟了去。楚连城回到张兴棋一等人的位置上半怪半笑的说:“让你们见笑了,刚才那位是我的二妹,从小就被宠坏了。” 王灿之反而倜傥道:“令妹长得真是国色天香。” “你要是觉得好,不如娶了她!”高绽也咐声说道。 只有张兴棋默不作声,楚连城喝了一口茶,对这两人的笑话上了心,孰不知楚家二小姐的脾气,敢娶她的人又有几个?他笑道:“你们三个人之中,谁要能降服我二妹,我便把二妹嫁给谁?!” 王灿之咧嘴问:“你说的当真? 楚连城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王灿之和高绽都高兴极了,虽然这楚连雪野蛮无理,但楚家二小姐的身份,有几人能抵抗,能娶到楚连雪就相当于分到了一座金山。 这个消息很快散到青陵的大街小巷,大家都期待着是谁捡到大便宜?是谁要活受罪到底?楚连雪为此事还伤心了好几天。她一生气,侍候她的下人就活该倒霉。几个被她虐待的下人跑到宇文滟那诉哭。 “滟儿,你快救救我们。” 西湘院跪了四个佣人,他们的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每个人的神情都很无辜,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宇文滟一时不解:“你们…这是怎么了?” 跪在中间的男子说道:“是二小姐又发火了,她生气了就拿我们这些下人当活靶子使。” 宇文滟上前将他们扶起,眼里全是同情,身为下人,这条命在主子眼里就是一文不值,而她是唯一能为他们伸冤的人,看到这种事发事,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放心吧,我会去劝说二小姐的,你们都先回去等我好消息。” 那些受伤的下人听她这么说,都纷纷回去做自己的事。宇文滟纳闷了许久,难道是楚连雪又发疯了?这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如此蛮横。她来到楚连雪的房门外,还没踏进去,便能闻见连雪的哭泣声,还有破碎声。宇文滟抬眼看去,房间就像乱葬岗一般,横倒竖歪的桌椅,还有地上一片片破碎的瓷器。 这个场面真是有点吓人,宇文滟小心的踩着空地进来,无奈空中飞来一只茶杯,准确无误的砸滟儿的额上。她只觉得眼前一直冒着小星星,晕乎乎的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碎儿发现杯子砸中了宇文滟,她吓得双手捂嘴大叫,楚连雪稍冷静下来,一看到是滟儿,拿在手里的杯子本想再扔,可是看到宇文滟的额头上鲜血流淌,手中的杯子像千斤重一样落在地上。 “小姐你伤到滟儿了!”碎儿大声叫道。 碎儿的话音刚落,宇文滟就倒在了地上。楚连雪飞奔到滟儿身边,扶着她的手全是血,她抬头看向碎儿:“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呀!” 碎儿也一时吓呆了,她马上奔出门外,慌慌张张的找负责人去请大夫,跑的太急,不小心就把走在花园中的楚连城撞到。连城后面还跟着三位大诗人,本来是在花园说好七步作诗,只是没想到碎儿冒失冲来。 “请楚爷恕罪。” “发生了什么事?” “是…是宇文滟受伤了,我正打算去请大夫。” 楚连城一听宇文滟受伤,心里急成一团火,烧得越来越旺,他也没有多问碎儿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往连雪的院子赶。张兴棋也紧跟在后面。直到楚连城冲进房中,连雪哭倒在地上,而宇文滟血淋淋的躺在碎片之中。 楚连城轻轻的将她抱起,匆匆忙忙的往外走。跟到后面的张兴棋停了下来,他只是看了眼房中的楚连雪,她此时一定也吓坏了。 至于高绽和王灿之则紧随着楚连城的身后来到流光院,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把宇文滟放在自己的床上,失去了原有的理智对着房间的下人吼道:“快请大夫!” 青蓉立刻安排人去请大夫,又按排人把温水送来,青蓉拿着湿毛巾本想上前为宇文滟擦试血迹,无奈被楚连城拒绝了。他接过青蓉手中的毛巾,那么温柔的为滟儿擦试着。这让青蓉大为不快,她也曾是楚连城买回的丫鬟,为什么待遇和滟儿比起来如此不同。 大夫很快请了过来,经过一翻抱扎后,血算是止住了,只是因为流血太多,她的脸色显得很苍白。大夫说:“没事了,就是一点小伤口,用了药后不会留下疤痕,现在只是失血过多,我开些药给她吃就没事了。” 楚连城守在床边一直没有离开,王灿之和高绽也都退去,屋里只剩下青蓉侍侯着。 “公子,您还没有用膳,要不您先去吃点东西,宇文滟就交给我来看着。” 楚连城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宇文滟,那样注视着,希望她能在睁开眼的时就能见到自己般,他冷冷的说:“我不饿,你先下去吧!” “公子…您是不是……喜欢上了宇文滟?”青蓉试探性的问着,之所以问的那么轻那么谨慎,都是害怕事实如此。 楚连城心头一怔,他这才回头看向青蓉,嘴角是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她是我花了一千两黄金买来的丫鬟,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岂不是白白亏损一千两黄金。我要她好好活,还完我的一千两!” 青蓉就像寻到了安慰一般,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失望,她欣喜的点了点头:“那就好,青蓉先退下了。”说完,她就退出房间,轻轻的把门关上。房间里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寂静喜欢这样,喜欢把两个注定有缘的人关到一起,除了语言只有灵魂的理解。 另外,楚连雪还坐在地上伤心着。张兴棋一直守在她身边,看着她哭了许久,哭得没有泪水了,他才说上一句:“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连雪啜泣的声音一直不断,她擦着眼角的余泪说:“可是,我还是伤到她了!” 在外人看来,楚连雪就是一个残暴血腥的泼妇,其实她也只是个小女人,她知道伤了人,还流了那么多血,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此时得已自己爱慕之人来安慰,这比什么都好。 “其实,你不像外面传的那样。”张兴棋忽然真情流露的说着。 这句话还真打动了伤心的连雪,她向张兴棋靠近了一点,两只红肿的眼睛注视着他:“外面传我是什么样的?” 张兴棋埋下头,似乎不好意思说。不过确实不好说,外面的可都传楚连雪刁钻野蛮,霸道无理……他张兴棋好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嘛。 连雪知道他在犹豫,肯定是在担心自己发脾气,她呀,对谁都可以不讲理,偏偏对张兴棋不会,她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你说吧,我不怪罪你的。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可能还会加罪于你,所以你再想想要不要跟我说实话。” 这千金小姐还真不好应付,他心一横还是把实话都招了:“外面都传楚家二小姐…刁钻泼辣,嚣张跋扈,残暴无情,心狠手辣……”张兴棋实在不好意思再往下说,楚家二小姐二十岁了都没人上门提亲,不就是因为这个传闻吗? 楚连雪冷静的看着张兴棋,这回还真是出了奇的安静,换作平时早就动怒了。不过张兴棋很会做好人,他圆滑的说道:“其实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一点也不像什么残暴无情,心狠手辣的女子。你只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女孩,有时罚罚下人只是偶尔耍耍大小姐脾气,对吗?” 楚连雪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爱慕张兴棋了,他不仅跟连城一样有才华,人长的也很好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能看懂自己,全天下的人都以为她只是个吃饱了没事做就拿下人出气的大小姐,有谁知道她只是太过孤单,想找点乐子而已。从小就没有父亲的疼爱,母亲又偏偏是个女强人,小时侯,母亲为了生意上的事从来就不管自己。倒是常常把连城拉在身边学习经商之道。因为在没有爱的家庭长大,性格孤僻了一点也是情有可原。 连雪感动的涕零,她轻轻的把头靠在张兴棋的肩上,那么和谐的靠在一起。张兴棋也只是愣愣的让她靠着。也许有情人会在这一刻明白缘份,也许老天注定了要将他们紧靠在一起。 第二天,宇文滟醒了,朦胧的视线中,她看见楚连城单手撑着脑袋,双眼轻轻的合着。睡相好美,世上怎么可以有这样的男人,脸虽俊俏,可在眉宇中挤压出两竖折痕,睡觉都那么愁苦的么?滟儿头上抱着一块白色的纱布,脸色仍旧苍白,一点精神也没有。当她看着楚连城睡在那里时就情不自楚的走了过来,她坐在连城的面前,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宇文滟情不自禁的念出了这句诗经。 楚连城睡的很浅,宇文滟就在他面前说出这句描写男子的诗经,说话时,那股热热的气体还冲到了他的脸上。眼睛在这一刻打开,第一眼,她的脸就映在了他的眼中。第一眼,她们的视线缠在了一起。第一眼,他们的眼神相撞,虽然没有碰出火花来,但是,撞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许久,楚连城便冷冷的问:“你会诗经?” 宇文滟眯起眼,一道彩虹般的笑容展现在脸上,她是自信过胜呢还是得意忘形:“那当然,诗三百我全能背下,而且还知道是什么意思。” 楚连城对有才华的人都很敬佩,现在这位千金丫鬟居然夸下海口,他自然要考上一考,他双手抱于胸前:“那我问你‘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是何意?” 宇文滟笑着拿起桌上一个茶杯,轻轻的推到连城面前,最后又拿到自己的手上:“这就好比你送我的木瓜。”接着,她又拿着茶壶倒了一杯茶在杯子里,最后将那杯茶水递到连城面前:“我呢就以琼浆玉液作为报答。可是这又算什么报答?只不过是为了彼此永远相好罢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压抑的饭局 楚连城喝下他面前的一杯茶,最后笑了笑,真是难得一笑:“还有一层意思你或许不懂。”说罢,他便站了起来。宇文滟摸摸头上的纱布,思考着楚连城的话,半晌也猜不出,她嘟起嘴巴问:“难到不对?” “对了一半。”说完他将一只手自然的靠在背后,脸上洋溢着一丝笑意。他只是看了眼苦恼的宇文滟说:“等以后你知道了再告诉我,你也一天没进食了,等会儿我会分咐下人给你做些好吃的。”说完他便打门打开,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昏了一天一夜的滟儿,忽然面对强光,眼睛多少不太适应,她用手拦在额下,眼睛眯成一条缝隙,看着花园里日光下灼灼艳丽的花朵,心中莫名清爽。 “怎么,想赖这里不走吗?还是很想成为我的女人呐,嗯?”楚连城这话说的……前面两问,后面还轻哼了一声嗯?像是在下逐客令。又像是故意占宇文滟的便宜,腔子里含着几份薄薄的调戏。 宇文滟将放在额前的手拿下,灵动的眼珠子围着楚连城转了两圈,接着她走近连城,他只不过比滟儿高那么半个头。宇文滟25度仰视着他,这么近好像不是第一次了。这么近的距离还能看清楚连城嘴边周围的胡子,虽然是天天刮着,但对于他这种刮多了的男人,那光滑的皮肤还是泛起青色,像是胡子会马上冒出来一般,不过这样的男人,味道和霸气十足,算得上是男人中的男人吧。更何况还才学有度,是极美的男神呀!美归美,说到底,这男人也知道在玩什么花样,宇文滟自认为长得还可以,既然她是楚连城花重金买来的,为什么不让她做个小妾什么的,偏偏奢侈的拿她当丫鬟。 “我承认你长得还可以,我也承认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你,不过像你这种暴殄天物不懂得珍惜的人,做你女人估计也不会有个好下场。所以我宇文滟绝对不会赖在这里不走!” 宇文滟话一完,霸气的甩头就走。她还真是大胆,楚连城可是她的顶头上司,她居然敢比自己的上司还霸气?楚连城也莫不作声,只是望着花园中远去的宇文滟,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一阵,是一种想笑而又不愿笑出来的表情。 “宇文滟,你还真把自己当天物了?我只是心疼那些金子而已。”楚连城望着远处喃喃自语的说着。是啊,苏画而的身价确实高,这丫鬟的前任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把丫鬟宠成这般,换作官家,这丫头不挨板子才怪。商家大户见多识广,思想也开明,所以楚连城就把她当根葱来看。 宇文滟来到厨房,她看着厨子们炒好的几样菜,什么西施舌、昭君鸭、糖醋黄河鲤鱼、鸭包鱼翅、西瓜鸡……后面这两种可是青陵人最爱的菜。她看着这些花样奇特,色味香味俱全的美食,胃里的酸水早就翻了几翻。 “滟儿,这些都是楚爷吩咐给你做的,你大可尽情的吃!”平时跟她要好一个丫鬟说道。 宇文滟咽了咽喉咙里的唾沫,眼珠子像是掉在了盘子里,怎么也移不开视线,她还是很吃惊:“这些…我都可以吃?” 掌厨的师傅炒完最后一道青菜,他将那颜色依旧青绿的菜芯端了上来:“你就放心的吃吧,青蓉姑娘特意过来吩咐的,说是楚爷的意思。” 宇文滟拿起筷子,刚想夹那块最大的鸭肉,筷子刚触到肉,她犹豫了一下,再抬眼看看周围的人,这些人的眼珠也都掉在了盘子里,一个个都傻了,滟儿觉得气氛不对,她放下筷子说:“哼哼,你们又想玩什么把戏?是不是又想让背负偷吃主子的食物之罪?” 宇文滟依然记得渗汤事件,那件事别提有多么委屈,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过她这叫多滤,这桌菜本来就是楚连城给她安排的。 “你既然怕的话就别吃呀!”门外传来陶怜怜慵懒的声音。宇文滟瞥了她一眼,这女人何时何地都在和她对着看,凭什么自己要听她的话,她让自己不吃?自己偏要吃。 “我怕?笑话,我宇文滟今天就吃,别说是二小姐的,就算是楚连城的,我照吃不误。”宇文滟果然霸气,连楚连城的名字她也敢直呼。这话就撂在这里了,吃相仍是那么惊人,吃一顿饭就像打一场仗,那么的激烈。陶怜怜看她吃着那么好,心底哼了一声扭头离开了。应该是嫉妒,无奈的是这宇文滟不怕吓,她就是喜走风口浪尖之路。 几天过去了,宇文滟的伤也好的差不多,楚连雪一直为伤着滟儿心里歉疚,她为了表示歉意,特地让碎儿请她过去坐坐。 宇文滟来到房间,里面充满了桂花香味,还有一种甜甜的奶香,多种元素的渗杂,好奇特味道,很养胃,这一定是桂花糕! 碎儿在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糕点,滟儿咽下喉咙里的馋液,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各色糕点,碎儿发现滟儿来了,她嘲着屏风后面喊道:“小姐,滟儿来了。” 楚连雪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展出清丽的笑容走近宇文滟,仔细打量着她的额头:“看来都好全了。” 连雪只是看看滟儿的伤口好全没有。发现没有疤痕后,她笑意绵绵的拉着宇文滟的往糕点的方向走去:“来,昨天我母亲从广陵的舅舅家带了好多好吃的。” 两们坐了下来,连雪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宇文滟面前:“来,尝一块看看。” 宇文滟接过糕点,放在嘴里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什么叫做上上之品。这种糕点先用糯米粉制成水磨粉,然后再以糯米粉包入枣泥、核桃肉、桂花、青梅等十几种果料拌成的馅心,。这种点心颜色如皓月,香甜爽口。宇文滟也许是头一次吃到这种不同寻常的桂花糕。 楚连雪笑着问:“怎么样?好不好吃?”宇文滟满嘴都是糕点,哪有空开口作答,她一边细细的品尝着一边点头暗示糕点的好吃。 “我母亲带了很好吃的,舅舅家开的是食品作坊。我哥从小就不喜欢吃桂花糕,每次舅舅带来的桂花糕都是给我吃。我看着这么多也吃不完,所以叫你过来一起分享,同时也是为上次误伤你的事作补偿。”楚连雪说着桂花糕的来历,后面就是给滟儿道歉。宇文滟别的都不放在心上,唯独对楚连城不吃桂花糕来了兴趣。 记得她与楚连城第一次见面时,宇文滟那会就在吃桂花糕,他自己还拿了一块放在嘴里,还说好吃来着。这会儿怎么说他从小就不吃桂花糕?难道那天是他吃错药了! 宇文滟来了府上近三个月,都没听说过楚连城的母亲,也没有见过她本人,听下人们提起过她,只知道她是楚府的女主人,虽然现在好多大小事务都交给了连城,但是实际大权却握在她手中。 “对了滟儿,我已经跟总管打过招呼,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当什么生火丫鬟了。我让你每天负责传送膳食,现在我娘这位老当家回来了,吃饭的礼仪可有讲究,我也是想让你露露脸,升升官什么的。” 楚连雪想得很周到,宇文滟就像上辈子修来了什么福份,这辈子先是得楚连城相救,后是得他妹妹连雪照顾,此时的她有点受宠若惊。 “小姐,滟儿都不知道如何谢您?”因为太感动,所以眼里波光粼粼。 楚连雪握住她的巧手,虽然常做些粗活,但是皮肤还好,好歹她还是一位十八岁的姑娘。而连雪也放下了以往的骄横,在宇文滟面前也是一位可亲可爱的主子,她笑着说:“不用谢我,我也是把你当朋友看,你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总是能给我意外的惊喜,自从遇见你之后,我也发现自己变了。现在,好多下人都说我这个主子跟以前不一样,这呀,还都是你的功劳,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宇文滟听到楚连雪这么说,内心充满了一股正能量,她一个小小丫鬟能把过去娇纵无理的大小姐改变成善解人意的淑女,这可不是一般的成就呀! 第二天,宇文滟正式随着送菜的丫鬟将各种三珍海味传到正殿。三个月前,滟儿刚来时也没见厨房这么忙过,今天厨房可是忙翻了,传膳丫鬟有十人,其中包括现在的宇文滟,每个人手中都端起一味菜,缓步朝着正殿驶来。 正殿是一个大圆桌,丫鬟们都是右进左出的顺序上菜。这场面着时把滟儿吓到,这排场跟皇宫差不多。她们分着要走两轮,第一轮是上菜,第二轮是丫鬟们将青铜匜中的水倒出,楚家人接水洗手,下方放置青铜盘接洗过手的水。 宇文滟正觉得纳闷,早上就有丫鬟在切柠檬片,然后放在一个水桶里,原来这柠檬泡过的水是用来洗手的,这回还真是长了见识。 等这些规矩都列行完毕后,十个丫鬟分别站在左右两边,看着她们用餐,随时等着主人吩咐。这楚家上下就三口人,坐在上方的是楚老夫人,她看起来很严肃,很有大唐女皇的威严,也难怪她一个妇道人家既要照顾两个孩子,又要撑起楚氏家业,是个不容易的女人。 左边坐着的是楚连城,他们一家吃饭都很严肃。右边的连雪就不一样了,她见两位家长都冷着脸,于是卖弄乖巧的给老夫人夹了一块菜:“娘,您多吃点。” 压抑太久的气氛终于得到了升温,老夫人看了看碗里的菜,自然投给楚连雪一脸笑容:“连雪,你也多吃点,以后把你的性子改改,娘打算给你找位夫婿。若是还像过去的性子,我担心你真的嫁不出去。” 楚连雪娇嗔的唤了一声:“娘……。” 这老夫人是想把女儿嫁出去,可是楚连雪已有心上人,在古代,就算女子有喜欢的人也不能讲出来,连雪此刻心底极度复杂,要是张兴棋不来提亲,她和他就无法在一起。 “娘,我觉得有三个人可以作为参考。”一向沉默寡言的楚连城突然开口说道。 老夫人此刻也没有什么好的人选,青陵的大户人家基本都有来说过媒,可是没有一个敢娶楚连雪的,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哪家的贵公子,现在听连城这么说,希望开始有了复燃的迹象,她问:“哪三位?” “第一位是张太守之子张兴棋,与我同年出生,他性格豁达,头脑非常精明,而且才赋学厚,是个人才。第二位就是当今高郡马之子高绽,此人沉着稳重,诗词行家,身份更是高贵。第三位就是织染商的王公之子王灿之,此人学识渊博,就是有点转不过弯,不过家境好,为人更是谦卑。”楚连城涛涛不绝的讲述着他的三位好友,听起来个个都很优秀的样子。 老夫人一边咀嚼着饭菜,一边思量着楚连城介绍的三个人,饭局上又是一片宁静,楚连雪也跟着着急,如果老夫人看重的是张兴棋,那老天真是开了眼! “我觉得这个王灿之不错,虽然是个书呆子,但祖上都是商家。而且,时局这么动荡,宋朝对我们陈国虎视眈眈,宋军随时都会渡江过青陵。所以为娘是不会与官家结为亲家的。”老夫人把三个人的前程都想了一遍,这些条条理理直接拒绝了两个人。楚连城倒也无所谓,他只有一个妹妹,也只能嫁给其中的一个人。 而楚连雪就不这么想,她喜欢的是张兴棋,是她从小就喜欢的对象,要不是这些封建制度,她早就向心仪的人表白了,至于落到这等地步么?她脸上的期待尽数散去,对着一桌的山珍海味也了无兴趣,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勉强的笑了笑说:“娘、哥你们慢吃,连雪吃饱了。”说完,她便起身离开,碎儿是她的贴身丫鬟,吃饭时也都守在门外,她小心的扶着连雪走出大殿,忍住所有的悲伤,尽量不要在人前落下委屈的眼泪。 第一百一十七章 助幽私会 楚连雪走了,饭局也接近了尾声,侍侯两位主人吃完后,丫鬟们又纷纷上前收拾。宇文滟端着一盆水匆匆走在路上,她埋头走的极快,楚连城饭后走的慢,闪都闪不及,青铜皿撞在连城的胸前,里面的水溅起涟漪,淋得两人一头雾水。 青铜皿没有把楚连城撞倒,一股力量反弹回来,宇文滟身子向后倒去,青铜皿也掉在了地上,楚连城惊恐之下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45度,两人这样的姿势僵持着不动。 他望着她那惶恐的眼睛,她看着他脸上的水珠,一颗、二颗、三颗…….一直不停的滴在她的身上,脖子上,还有脸上。 楚连城感觉心跳加速,这沾了水的女人看不得,更碰不得,这一碰就想入非非了。宇文滟也有种莫名的感觉,她此刻就想抱紧他。 宇文滟将双手挂面他的脖子上,红唇微微动了一下:“抱我起来。” 楚连城实在是控制不住,宇文滟这样搂着他的脖子,他能忍住就说明不正常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怪,楚连城竟吻住了滟儿那一动一合的唇瓣。刚吃饱饭,现在又要吃人么?他的攻势就是在吃宇文滟呢!滟儿被这种唇齿的侵略吓住了,没有技巧的迎战,只能乖乖投降,让楚连城侵略自己的所有。就算被他掠的一丝不剩也不反抗,这样的顺丛只对他楚连城如此。传说中欲火会被冷水浇灭,而他们两正是一盆冷水后欲火燃烧。 “少爷!”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楚连城的身后传来。 楚连城慌乱之下放开了宇文滟,两们都很尴尬的看了看对方。楚连城装着若无其事的回过头,原来叫他少爷的是老管家马叔。楚连城微张开红肿的嘴唇:“什么事?” 马叔急步走了过来,他说:“少爷,您的贴身丫鬟青蓉请假回乡了,说是有人帮到找到了妹妹。现在你房中正缺一位丫鬟,您说要调哪里的丫鬟去侍侯您?” 楚连城回过头看了眼宇文滟,她的脸绯红撩人,嘴唇也有些微肿,看着就像再亲上一翻,他又笑着对管家说:“就调她到我房中侍侯。” 这句话像是雷电一般,惊动了宇文滟的所有神经,她看向楚连城,尴尬与惊恐并存,她指着自己问:“我?” 楚连城的表情冷却下来,没有刚才的翻云覆雨,也没有吻她时的柔情深重,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把手靠在身后悠然离去。宇文滟愣在那里,听不见管家唠唠叨叨说了些什么,昨天才被换了职,今天又被调到楚连城的房中。他是想玩死自己么?被他买来这么久,从来没有碰过自己,今天他竟吻了她?现在又调自己到他的房间,难道是………….。宇文滟展开她那天马行空的想像。 管家把宇文滟领到流光院,还指着大大小小的院子介绍着,楚连城住的地方之所以称之为流光院,是因为前面有座莲池,每当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之时。莲池的波光就会反射到这座别院,通过曲折的回廊就是老夫人的住所,那里叫做含宁阁。 宇文滟跟着走进楚连城的房间,里面很宽,进门是若大的空间,正中八仙桌,左右太师椅,桌上还放了很多好吃的。再往后看去,那是通往卧室的地方,几排红色的水晶珠帘垂下,四面通风,吹得珠帘哗哗作响,像是山间流水声一般,非常好听。 大厅左边是花中四君子的屏风,好诗意好清雅的摆设。 “你来了?”这个醇厚的声音是从屏风后传出来的,带着一点儿磁性,让人听了心神恍惚。宇文滟闻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穿过屏风,这里又是一番风景,一阵微风吹来,她前额的齐刘海开始凌乱,头上的蓝色丝带也在轻风中起舞。 放眼看去,窗外竟是一片桃林,只是这个季节花已经谢了。隐约还能看到桃林深处的那座房子,没错,那就是奶娘住的地方。 宇文滟再将直视远房的目光转移在书桌前的楚连城,他的身后挂着几副出自名家的字画,桌上的文房四宝放置有序。依布局看来这是个半封闭室的小书房!楚连城并没有抬头看她,手里依旧拿着账本之类的在看。 “给我倒杯茶来!”楚连城看着账本说道。 宇文滟听话的转身朝正厅走去,她先是倒了一杯茶,后是伸手摘下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无奈葡萄皮没地方扔,眼睛贼溜溜的扫视着屋子里的多个角落。表情有些苦闷,她心一横,干脆把皮也吞下去。 这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宇文滟,还真是世间奇葩,她吞下难受的葡萄皮,端着茶水,还是那般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把茶水搁在楚连城的右手边,不言也不语,规矩的向后退了几步。 楚连城搁下手中的书卷,顺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他上下打量着低头不语的宇文滟,冷冷语气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说:“把头抬起来。” 宇文滟今天刚被连城非礼过,内心的恐惧还没散去,她抬起头,视线刚好与连城相碰。只不过,宇文滟的眸底全是怯意。楚连城似乎读懂了些什么,他低缓冰冷的嗓音,带着七分沙哑,三分慵懒的说:“以后我就叫你一千两,寓意就是我那一千两的黄金。如果我这样叫你有些不习惯,那也只是暂时的,慢慢的就习惯了!” 楚连城真是坏人一枚,生的那么俊俏,又饱读诗书,没想到整人也有一手,黑心货就只惦记着他那一千两黄金! 当时,宇文滟也是气坏了,她上前几步,右手掌重重的拍在案上,她府身凝视着楚连城,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果然给她增添了几分霸气,她怒火中烧的眸子,像是要把楚连城的眼珠子烫融,甚至还想在他脸上穿个洞。 她愤慨道:“楚连城!你不要太过份了。我虽然是你买回来的,可我已经在为你服务了。你可以尽情的折磨我,但绝对不可以伤害我的尊严!” 楚连城被她这气势震惊,只是看着她那发狠的目光,最后也是无言相对。宇文滟又直起身子,右手掌离开了案面,语调低减了许多,她说:“我们做丫鬟的是人,做奴隶的也是人,我们只不过是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力,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服侍别人的命。而你这些富家子弟,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受人服侍。你可以去城外看看,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难民,他们本来有着和你一样的生活,就因为战争,他们什么都没有了。同是人,出生是定局,但命运却不是定局,你今天的美好或许是别人的昨天,而你的明天,说不准会和我们这些下人一样。” 宇文滟的一段激昂陈词,把楚连城完全吓住了,这女子短短三个月,竟懂这么多人生道理,居然还能扯到战争?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才女呀,要是经过一番细致的雕琢,这块烂石头应该会成为美玉。 “啧啧啧,还会生气?…既然你不喜欢‘一千两’这个名字,那就不叫了。”楚连城这是在为自己圆场吗?他肯定也是意识到了宇文滟的暴怒,世上有句话说的好,‘宁可得罪小人,也绝不得罪女人’换句文绉绉的话来讲就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自从宇文滟那天给了楚连城一个下马威后,楚连城再也没有刁难她。她现在的职责就是照顾楚连城衣食起居,打打下手。平时连城公务繁忙,白天多数不在家中,宇文滟也可以抽闲空时间陪陪楚连雪。 老夫人曾说要将楚连雪许配给王灿之,连雪又不能拒绝父母之命,她为此事伤心欲绝,自己喜欢张兴棋的事也不敢说。 宇文滟是个聪明人,她虽然不知道连雪喜欢张兴棋,但是她看得出来,楚连雪对王灿之这个人没有好感。 “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欢王灿之。” 楚连雪闻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滚滚而下,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她那憔悴的脸色,很是让人心痛。宇文滟握住她的双手安慰着说:“既然不喜欢就跟夫人说呀,你是她女儿,她是不会逼你的。” 此时的楚连雪哭得更加伤心,一旁的碎儿看着很着急,心一横就把楚连雪喜欢张兴棋的事说了出来:“其实小姐喜欢的是张太守的公子;偏偏夫人又不让小姐嫁予官家。” 宇文滟得知又是一惊,这件事处理起来就有些麻烦,她想了想又问:“那张兴棋可喜欢小姐?” 楚连雪擦着眼角的泪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放心吧,滟儿会帮你们安排见面,到时侯你亲自问问他!” 也就是这样,宇文滟答应做楚连雪和张兴棋的牵线人。现在的宇文滟是楚连城的贴身丫鬟,楚连城会见的朋友都见过。青陵四杰也会经常聚集在流光院,宇文滟找了个适当的机会,把楚连雪的信物丢给张兴棋,这样的做法神不知鬼不觉,一点儿破绽也没有。所有的计划也只有当事人知情。张兴棋接到信物后,他悄悄的找到宇文滟问话。 “这是二小姐的东西,但是在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请苏姑娘指点。” 宇文滟前后探视了一番,发现没人后才大胆说道:“二小姐约你今晚戌时到城东的西桥一见。”张兴棋捏了捏手中的信物说:“告诉二小姐,我会在那里等她。”说完,他便转前回到客厅,继续与楚连城谈诗论文。 夜幕,城东街道一片繁华,今天是七巧节,天上烟花绚烂,地上华灯如昼,街道上有不少成双结队的人,或玩玩路边摊的小玩意或看看耍杂技的表演!非常的热闹。 宇文滟和碎儿领着楚连雪来到西边,这边比较安静,天上的月亮呈现在桥底的水中,张兴棋站在桥中间,想必是等待多时。碎儿捂嘴笑道:“小姐,你看张公子等得花都快谢了。 楚连雪羞涩的望着桥上的张兴棋,她扬起手拍了拍碎儿的头,半羞半恼的说:“乱说。” 宇文滟看着桥上的张兴棋笑了笑说:“小姐,你再不出现,张公子可真是等得花儿谢了。” 楚连雪双手顺理着胸前垂下的头发,她又羞又紧张的问宇文滟:“我这样好看吗?” 碎儿和滟儿都点了点头,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好看,就像天上的仙子般,任哪个男得见了都喜欢。”表扬完了,两位小丫鬟就拖着楚连雪向弯曲的石桥上走过,桥的尽头是湖心,湖心中央是一个小亭子。 张兴棋见到楚连雪,脸上的笑像明月那般皎洁:“二小姐……”楚连雪一时太过激动,心里练习好的话都说不出来,宇文滟将她推了一把,正好落入张兴棋的怀里。碎儿和滟儿都捂嘴欢笑。张兴棋搂着楚连雪,她们都很腼腆,也不知道说什么话。 宇文滟拉着碎儿的衣角对着张兴棋说:“张公子,小姐就拜托你暂时照顾,到了亥时,我们会来接小姐回府。”宇文滟拉着碎儿往回走,一起到城东大街看热闹。 楚连雪和张兴棋也经过了一次亲密的接触,刚才的紧张也都消除殆尽,两人走到亭子里坐下来,湖边两岸是喜色灯笼,微光照来,扑上一层银华的月光,佳人面容更是迷人。 “我想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楚连雪倒也问得直接,这些台词还得亏宇文滟帮忙,这句话是宇文滟让连雪对着镜子练习了一千遍。现在说出这句话,感情很到位,很真诚。 “可是,楚夫人把你许配给王灿之。”张兴棋喜欢她,只是夹在他们中间还有一个王灿之。他显得有些无奈,喜欢或不喜欢都无法改变什么。 楚连雪双手捧着他的脸,用坚定的眼神对上他失望的眼神,她说:“看着我,只要你说喜欢我,我可以马上拒绝王灿之和你在一起。” 第一百一十八章 寿礼在筹 此时一片寂静,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张兴棋也没作出任何回答。他只是将双手环住连雪的脸,冰冷的唇紧紧的贴在连雪的樱唇。掠夺着她口中的甜蜜和芬芳,手臂在她的纤腰上收紧,让她更贴紧自己的胸膛。温润的舌头滑进檀口中与那丁香小舌共舞。楚连雪被张兴琪这忽如其来的吻吓得忘了反应,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沉沦其中。 而在城东的宇文滟,碎儿看那些杂技表演出了神,届时一个小偷走了过来,把碎儿的钱袋拿走了。站在后面的宇文滟正好瞧见,她大喊道:“小偷!” 小偷一看宇文滟指着自己喊,他慌乱的把钱袋放揣在怀中,拼命从人群中挤走。看戏的人很多,这些人听到滟儿喊小偷后,各自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发现自己没有丢钱,他们显得无动于衷,依然若无其事的看戏。碎儿发现钱丢了,她走出人群大哭。而宇文滟早就追着小偷而去。 街上的行人很多,摊位也很多,一路的追赶,撞毁了不少东西。宇文滟腿力还不差,那个小偷被她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回头看了眼大喊大叫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宇文滟:“她娘的,这小妮子真能跑。” 小偷很狡猾,他一个转身,绕了一个弯。宇文滟也急着转了个弯,而拐弯处正有一主一仆穿过,主人高大孔武,年轻俊俏,风度偏偏,是个十足美男。仆人身子瘦弱,看起来猴精猴精的,他手中端起一个木盆,盆里有两条花纹独特的鱼,清水正好漫过鱼身。 仆人笑着说:“二少爷,这两条鱼送给楚夫人过寿会不会太寒酸了?” 主人回头拍了拍仆人的脑袋:“你没听刚才的老板说呀,这鱼可值/五百两白银。我相信姑妈一定会喜欢!” 这位主人就是广陵食品商的江家二公子江倾宇,也是楚连城的表弟,这次来青陵就是给楚夫人拜寿的。至于江倾宇为何称楚夫人为姑妈,那是因为楚夫人是江倾宇父亲的妹妹。至于这份寿礼,原先江老爷子是准备好的,可就在来青陵的路上,江倾宇碰见很多灾民,于是把寿礼分给了难民们。 仆人盯着盆里的鱼,眉头微蹙,难为情的说道:“可是少爷……老板只收了你五两银子!!” 江倾宇哼了一声,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尴尬填点乐趣,他说:“猜猜,别跟爷叫板,不然我把你卖了换点银子给姑妈买寿礼。” 这个仆人的名字就叫猜猜,他这主人还真是没心没肺的人,仆人现在孤身随他在外,还是听他的话的好,要不然,这江倾宇还真会卖了他。 “公子放心,猜猜不会告诉楚夫人这鱼只花了五两银子。” 见过这么二的仆人吗?我想大家都没见过,江倾宇只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时,小偷像一阵风刮过,差点就把猜猜手中的鱼给撞倒,盆里的水还溅起了浪花。江倾宇捏了一把冷汗,他再看看猜猜手中的鱼,拍了拍胸口说:“还好,我的宝贝没出事!” 话一完,宇文滟就冲了过来,这回,整个盆翻上了空中,三个人同时愣在原地,两条鱼就这样在空中翻了几翻落在地上。宇文滟向江倾宇点了点头表示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还赶着追小偷,嘿嘿。” 宇文滟绕过江倾宇,本来是继续追小偷的,哪知江倾宇怒吼一声:“我.的.鱼!!!!” 江倾宇立刻转身拖住画我的衣服,两们都很用力,结果,衣服一破,江倾宇拿着一块布向后倒去,苏画而回过身,看着自己破损的衣服,她回过身,恼羞成怒的冲上去想揍江倾宇一顿。没想到跨过的第一步,刚好踩中了鱼身。哦哟…整个人呈大字形向地上的江倾宇扑去。 只听到江倾宇和宇文滟一声惨叫,接着就鸦雀无声。原来是两个人的嘴对在了一起,怪不得发不出声音。一旁的猜猜看到此情此景,他用双手蒙住自己的眼睛:“唉哟我的爷,羞死人了。” 而地上亲在一起的男女,彼此都瞪圆了眼珠子。这是亲的舍不得放开么,还是粘在一起了?好久两们才反应过来。宇文滟猛然的离开他,江倾宇站了起来,他就站在滟儿面前,他好高哇,比楚连城高,整整高了一个脑袋。 宇文滟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表情,这可是吹胡子瞪眼睛的表情,都恨不得把对方杀了。宇文滟感觉有点害怕,她向后退了三步,这样看他就不会那么压抑。 “赔我的鱼!”江倾宇横眉怒眼的望着宇文滟。 宇文滟先是有些理亏,可一想到自己的衣服掉了一块,她就生气的反驳道:“那你陪我的衣服。”江倾宇恨得咬咬牙,他气得没办法,双手插于腰间。 “你的衣服值多少钱?我的鱼可值五百两!这可是我给别人准备的寿礼,现在被你毁了,你说怎么办?”江倾宇貌似在讹她,他这样一说还真把宇文滟说下去了。 宇文滟勾了勾小手指:“我现在没钱,我的钱都让小偷拿走了,只要你帮我追回那些钱,回府我会赔给你的。” 江倾宇上下打量着宇文滟,最后嘲笑道:“看你的打扮不过是个丫鬟,能赔给我五百两么?又怎么叫我相信你。” 宇文滟更是紧张,她双手不停的摩擦,最后摸到了右手上一个玉镯子,这个玉镯子是当年南汉高祖刘䶮送给田玉梦的,后来田玉梦又把它送给了自己。她不舍的把它取了下来,缓缓的递到江倾宇手上。 “这个…我暂时抵押在你那里,只要我还清你的五百两,你就把它还给我。”江倾宇夺过玉镯子,仔细一看,光泽细腻匀润、色彩鲜艳、质地坚韧。果然是一块上好的玉材,那也是,这可是出自皇宫的东西。 江倾宇把它收在怀中,答应去把那个小偷抓回来,猜猜和滟儿都守在原地等他的好消息。江倾宇从小就不好好读书,经常出去打架惹事。长大了还不务正业,不过从小打架厉害的,长大了身手也决非一般。再加上他那身材,不去参军真是可惜了,而且此人长得很帅。 江倾宇落后那么久,还是把那小偷给追上了,小偷以为宇文滟没有再追来,他就坐在角落里数着今天的成果。也不知是何时?江倾宇就站在他的旁边,看着小偷一、二、三、四、五……这样数着,看来银子数量还真不少。小偷贼笑的自言自语:“他娘的,今天生意不错!”他又把地上的银子装在钱袋中。 这时一旁的江倾哼一声:“兄弟,生意这么好,可得照顾照顾兄弟我啊?” 小偷灵活的将钱放在衣兜里,被江倾宇这神出鬼没的人吓了一跳。他站了起来,龇牙笑道:“兄弟,我这是血汗钱,为了这银子,老子差点命都没了。兄弟还是找别人吧,不要坏了规矩。”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这话一说完就拔腿想跑。 江倾宇摸了摸额上的头发,表情从容,那小偷才跑了十步就被江倾宇抓住了肩膀,他个子高,小偷站在倾宇面前也才到他的耳朵边。 江倾宇冷冷的在小偷耳边说:“兄弟,是放下钱走?还是放下人走?” 小偷吓得全身发抖,他一只手从衣兜淘出钱袋,反手交到江倾宇的手上,他怯怯的答道:“好汉,我当然是放下钱走。” 江倾宇掂量着手中的钱袋,又笑了笑说:“兄弟,今天你的生意错,我想不止这些吧?!” 江倾宇还真是个恶魔,他这是非要把人家的血吸干才开心,小偷没办法,只得又从鞋子里,衣袖里拿出几袋。江倾宇收到几袋钱后,也信守望承诺的把小偷放了。 他问过小偷,哪一袋钱是从宇文滟那里偷来的,其他的银子他全数没收。这有钱人家的公子也做这种事么?他回到宇文滟等待的地方,提着那个花钱袋在滟儿面前摇了摇:“这是不是你的?” 宇文滟喜出望外的回答:“是,就是这个。”她把手伸向江倾宇。可是江倾宇没有打算还她的样子。 他说:“给你可以,不过我得收取五两银子作为劳动费。你看…我千辛万苦的为你找回银子,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江倾宇诈人手段非一般的高明,宇文滟没有办法,只得点头答应。江倾宇从钱袋中拿出五两银子,当着面又把钱袋扔在宇文滟手中。 江倾宇拿着钱很高兴,他唤了一声猜猜:“猜猜,我们走!”猜猜疾步跟来,心中美滋滋的,也只有他才知道宇文滟被自己的主人给骗了。 就在江倾宇走了几步的时侯,宇文滟突然喊道:“等一等。” 江倾宇和猜猜同时回过身,江倾宇问:“还有什么事?”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府上哪里?到时侯我也好把银子送到府上换取我的东西呀。” 面对宇文滟的较真,江倾宇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他在广陵的时侯,什么坏事没做过?对于捉弄人的把戏更是玩不胜数。 他笑着说:“在下姓江,名风流,住在城西。”说完,他背着手跟着猜猜一等人离开,又走了一段距离,猜猜回头望了眼宇文滟,此刻的宇文滟正在记下这位名风流的公子。 猜猜捂嘴笑道:“公子,你什么时侯又叫起江风流这个名字啦?” 明显,江倾宇笑的很开怀,他说:“广陵的人不都这样叫我吗?没错呀?!哈哈” 江倾宇和他的猜猜都笑得那么贼。可怜的宇文滟,被人骗了还不知情。很快,她拿着银子去找碎儿,好不容易找到了碎儿又要去找楚连雪。 她们刚才到桥边,便能看到楚连雪靠在张兴棋的肩膀上,看来关系匪浅。宇文滟将手指放在鼻尖上,轻轻的哼了一声“咳咳!” 宇文滟的暗示把连雪吓了一跳,她就像碰电一样从张兴棋的肩膀上离开,她看了眼他,目光全是不依不舍:“我要走了。” 接着两人就是依依不舍的目光,宇文滟走到连雪的身边,双手自然的把连雪挽起:“走了小姐,太晚了,夫人会责怪的。想见张公子,来日方长。走吧!” 连雪就这样被宇文滟拉走了。张兴棋则在原地,目送着她们离开。三个人的影子终于消失在茫茫夜海,今天的七巧节过的还真是有意义,好像所有的事都是老天安排的。 宇文滟带着连雪回到府中,老夫人也没有怪罪他们,她只是把连城和连雪都召见在大殿,老管家马叔也在。 老夫人坐在上堂,正堂的香炉青烟袅袅,熏得满堂芳香。老夫人开口说道:“三天后就是我的寿辰。我也没什么远房的亲戚,就娘家有个哥哥,听说这次过来给我拜寿的是我哥哥的儿子江倾宇,也是连城的表弟,连雪的表哥。明天连城就去城里的洪福客栈看看,倾宇来青陵都会住那的,如果来了就把他接回来。” 楚连城点了点头。这时老夫人又道:“管家,我们三十二铺的长柜都要请来。还有就是青陵的几家大户,特别是织染商的王公家一定要请。” 马叔也是从容的点了点。别外,楚连雪一听说特别要请王家过来,脸色一惊;难道是想在当天宣布下她和王灿之的婚事么,想到这里她的心又不禁的难受起来。 洪福客栈,是青陵最大的住宿地方,江倾宇拿着从宇文滟那讹来的五两银子又去那位老板的地儿买了两条鱼,现在正往客栈赶去。今天的客栈门前堵了很多人,还有很多箱子,看起来还很沉的样子?这时一个穿着异族风情的女了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浓眉大眼,肤如脂膏,跟江南女子有着很大的区别,她手里还拿着一条马鞭子。江倾宇看眼前的女子,心脏跟着砰砰直跳。而猜猜则盯着人家的几大箱子看。 那女子对着抬箱子的人喊道:“小心点,别碰坏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青陵四杰之一 她的声音也有一种辣辣的感觉,江倾宇风流成性,看到美女就会认栽的一个男人。他笑着迎上那女子:“姑娘你好,在下江倾宇,敢问姑娘芳名?” 江‘风流’公子不魁为风流公子,跟美女答讪就这么唐突,好在这姑娘性格豪爽,她笑面作答:“我姓关,名慧心,云南人氏。” 江倾宇嘘了一口气,像是目地达到了一半,他又笑着问:“看姑娘这打扮不像是汉人?不知道慧心姑娘千里迢迢来到青陵做什么?” “我的确不是汉人,乃是大理南诏人,此次来;一是给我舅母过寿,二是来投靠舅母一家。现在四处打仗,眼下也只有江南这边太平些。我父母早在一年前都过逝了,我一个女孩家无依无靠,只能把所有的家产带过来投亲。” 关慧心带着所有家产来投亲,亦是来拜寿的?现在青陵哪家在办大寿?当然是楚家老夫人?明显,这位南诏人是给楚夫人来拜寿,从叫法上看,楚夫人是关慧心的舅母。 这些在聪明的江倾宇眼里也猜到了,他虽然没有楚连城那么文采出众,毕竟从小运动频繁的人头脑都很发达,他眨眼问:“莫非你是去楚家拜寿?” “对呀。咦?你怎么知道的?”关慧心反问道。 猜猜端着两条鱼上前说道:“因为我们也是去楚家拜寿的!” 关慧心得知有同路之人心里很高兴,可一看到猜猜盆里的鱼,脸色有些疑惑,她指着鱼笑了笑:“原来江公子喜欢养鱼呀?” 这还没等江倾宇回签,猜猜就抢先答道:“不是,这是我家少爷送给楚夫人作寿礼的。” 此言一出,把江倾宇的面子往哪搁呀?江倾宇僵硬的笑了笑,不知如何作解。关慧心也不怕直言,她看着水里的鱼摇摇头。 “啧啧啧,这个礼与公子的身份不符。江公子,我劝你还是换件礼物吧!”江倾宇的表情更加僵硬,要不是自己的同情心,也不会把厚重的礼品捐给了难民,现在身上就几点碎银子,他还要留点银反程呢?要是买了礼物,那他可就要从青陵讨饭回去喽。 猜猜最懂主人的难处,他解释道:“关姑娘有所不知,来青陵时,老爷子本来是备了一份厚礼的,只是我家少爷天性善良,在路上看见难民,少爷把全数的礼品都赠给了他们。” 他江倾宇还真是为人仗义呀,真是做了件感天动地的大事呀!关慧心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珠光闪闪,全是奇珍异宝,她指着里面的宝贝说:“江公子,请随便挑件。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呢,所以不要客气。” 江倾宇看着这么多宝贝,眼睛闪着莹光,他在广陵的时侯,经常去老爷子的库房偷银子,虽然他家很富裕,可箱子里也是些元宝金条什么的,但是没有见过这种奇珍异宝。 关慧心见江倾宇不来挑,她主动选了一个最大的宝贝,就是那件玉如意。她拿到江倾宇的面前:“你不挑我就帮你挑了。这件价值不匪,而且寓意极深,用来贺寿再好不过。” 江倾宇接过玉如意,心中万份感谢,但是又不知如何报答,他只觉得此女子不同凡响,也暗暗发誓一定要尽所有能力报答她。怕只怕,他会一定小心爱上关慧心,上天的安排是错误的,因为这个女子不是他的良配,绝对意义的不是! 第二天,楚连城亲自来到洪福客栈,表兄弟刚见面,就在大厅寒暄了几句。站在楼上的关慧心只是安静的看着,似乎没有打算去跟她的表哥打招呼。就在楚连城说要接倾宇回府之时,他抬头望了眼楼上的慧心。 关慧心有自己的打算,她面对江倾宇投来的眼神只是摇摇头。就这样,江倾宇随着楚连城进了楚府。明天就是楚夫人的大寿,整个府上充满着喜气。 江倾宇把玉如意给楚夫人送上,还说了些恭贺的话,大厅中一派祥和。马叔给江倾宇安排了别院,这会儿,楚连城正领着他四处观风。 这茫茫人海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宇文滟怎么也想不到‘债主’出现在府上,她认出江倾宇后,心里很害怕。她用一块面纱蒙住脸,慌慌张张跟着楚连城后面。 面纱下的面容若隐若现,楚连城一眼就认出她来。连城眉头微蹙:“宇文滟,你又在玩什么把戏?”这一话刚问出,江倾宇也盯着她看。 宇文滟生怯的向后退了几步,她强颜欢笑的说道:“呵呵,其实没什么,就是受了风寒不想传染给别人。” 江倾宇平时做坏人就做惯了,他勾起一丝邪笑,一步步走向宇文滟:“我身体好,不怕什么传染病。”话一完就把宇文滟的面纱给揭了下来。 瞬间,江倾宇和宇文滟四目相对,惊恐的目光正好对上惊讶的目光。江倾宇握着手中的面纱,不禁冷笑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宇文滟望着他的眼睛,星眸深幽,好像再往下看,就会被卷入其中万劫不复一般。宇文滟僻开他的目光,虽然此时的心砰砰直跳,但她不能自乱阵脚。 “呵呵…风流公子也在呀?” “放肆!”楚连城怒吼一声!宇文滟只是叫出了江倾宇的名字,他身后的楚连城凶成这样,至于这么激动吗?宇文滟无辜的眼神穿过江倾宇,定格在楚连城的脸上。 “这位是我的表弟江倾宇,你应该称他一声表少爷。”楚连城介绍着这位英气不凡的风流公子。宇文滟这才明白过来,她连忙向江倾宇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宇文滟不是故意冒犯您的,还请表少爷原谅!” 平时得理不饶人的江倾宇,今天出了奇的大度,他将面纱递给宇文滟:“不怪你,说起来…也有我的错。”他这是在强调那天用江风流的名字糊弄宇文滟,也是一种暗示性的嘲笑。更有一种警告,她还欠自己五百两银子。 江倾宇又跟着楚连城继续游览楚府风光,而宇文滟还一愣一愣的傻站在原地。一个楚连城就让她哭笑不得,现在又来了一个要债的表少爷……..老天怎么可以让她一个小小丫鬟负债累累。五百两银子可以买二十五个丫鬟,那就是她的二十四倍呀!要几十辈子才能还清呢。 宇文滟站在那里想象着自己悲催的人生,这时一群丫鬟路过,有说有笑的议论着江倾宇。“那位来自广陵的表少爷可长得真俊!” “是呀!要是我能服侍这样的少爷那该有多好?” “你们花痴了吧!就你们这姿色?……我怕表少爷见了连饭都吃不下!” “陶怜怜,你以为自己长得很好么?” 这些丫鬟为了江倾宇,都快撕毁了花脸。宇文滟只是傻愣在原地,心里想着与江倾宇第一次见面,他竟然流氓到撕破她的衣服,至于她嘛,竟然无耻到将他扑到,还狠狠的亲上了。宇文滟一想到这些画面,脸开始发热。这不是心跳的感觉,而是一种尴尬。 楚夫人的大寿终于在这天迎来,炮竹声响彻府邸。前来贺寿的客人延绵不绝,每个人手里都带着一个锦盒,不是人参就是珍宝。接踵而来的都是楚家的掌柜们,一个个拜完寿都坐在大院看台上唱戏。丫鬟和仆人们都忙上忙下,为在座的宾客送点心递茶水。 后面接着而来的就是王公一家,王公是做织染的,家里的锦布最多,也是全城最好的。他一来就奉上了三十二匹彩锦。所有的宾客看到这派头,都会流露出羡慕的眼光。那锦布染得好,色彩鲜活,还都是上等料子。 在座的一些宾客言论道:“看王公这贺礼,想必是要和楚家攀上关系了。” “听说楚夫人要将二小姐许给王家。” “王公之子仪表堂堂,而且也是青陵四杰之一,两家又都是商霸,他们联姻也可算是门当户对!”这群老头子就把着茶具议论是非。 所有人的重礼就到王公这止住了,没谁的风头比他胜。可没想到就在王公一家人还没坐热,门外又进了一队人,领头的是位穿着奇特的女子。 这女子正是关慧心,她一走进大门,可把大院的目光都引走了。特别是身后那沉甸甸的几箱子。关慧心跪在地上,准备正式拜寿,坐在高堂的楚夫人更是一脸错愕,也不知道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是谁?这种惊讶的目光是在场所有人共同的特征。 “来自云南大理的关慧心给舅母贺寿,祝舅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关慧心洪亮的嗓音震惊全场,说完了祝福词便是朝高堂上的楚夫人一拜。 楚夫人迟疑片刻,在场的宾客便对堂下的关慧心议论纷纷,大家都在质疑这女子和楚家是什么关系,怎么从来没听说楚家在云南还有这样的亲戚。看这贺礼,大家都明白,这可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 楚夫人正了正坐姿,脸上自是添有几分高兴的表情,她问:“你说你来自云南大理,又唤我舅母,那请问姑娘的父母叫什么名字?” 关慧心表情从容,她始终保有那一份亲切的笑意:“我父亲乃是大理第一古董商关汉天,家母本是这楚家的小姐楚青荷。” 二十年前,云南古董商来到青陵,向楚家购了一批陶瓷。那时候,楚夫人怀着连雪,楚老爷又病重,生意上的事都交给了楚老爷的妹妹楚青荷打理。也不知道怎么地,关汉天和楚青荷相处不到一个月,两们便好上了,还发生了关系。 后来,楚青荷怀上了关慧心,她不敢把此事告诉哥哥和嫂嫂,而关汉天又回了云南。三个月后,楚青荷知道自己瞒不住,于是早早就写好一封信寄到云南。还没等到关汉天来,楚老爷作为青荷的兄长,出了这种事,他必须得站出来解决。 而这解决的最好办法就是将楚青荷的孩子打掉。楚青荷不答应,坚持说要等关汉天来娶她。楚夫人心疼她,也就没有将她的孩子打掉。又过了三个月,关汉天终于来了,楚老爷并不愿意将妹妹嫁到云南,可是木已成舟,所有的一切都已注定,容不得他去改变。 楚青荷在没有亲人的祝福下离开了青陵,跟着关汉天到了云南。由于回云南的路途艰险。三个月后楚青荷最终难产而死,关汉天把青荷的死讯报到青陵,楚老爷得知妹妹去世,伤心欲绝,最后在重病之下离世。 二十年后,这个隔了二十年的亲人又出现了,楚夫人更是有一种触景伤怀的心情,她从高堂走了下来,轻轻的关彭慧心扶起,很是怜爱的端起她的脸:“孩子,你受苦了。” 关慧心因为找到了亲人一时太过高兴,泪水哗哗而下,楚夫人帮她拂去眼角的泪水,笑着安慰道:“别哭!舅母能见到你也很高兴。对了,你的父亲还好吗?” “父亲因为太思念娘亲,在去年过世了。现在就只剩慧心一个人。” 楚夫人将彭慧心揽在怀中,她轻轻的拍着彭慧心的背:“别难过,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楚夫人又拉着她走到正中央,对着所有宾客说道:“我身边这位姑娘是我远房的侄女,她叫关慧心,现在父母都过世了,以后她将长住我们楚家,算起来也是我们楚家的一份子。” 关慧心的目的达到了,她成了楚家的表小姐,可以享受楚连雪的待遇。她将列好的清单交给了楚夫人,翻开一看,里面的数字足足可以闪瞎眼睛,还好楚夫人是有钱人,居青陵首富之位,这些金银珠宝也只有楚府的半个家底大,虽然是笔巨财,楚夫人还是表现出不敛财为念的表情。 现在的楚府多为热闹,一下子来了个表少爷,现在又住进了一位表小姐。现在的丫鬟分配也很紧张。曾一起在厨房打杂的宇文滟调到了楚连城身边,后又和宇文滟要好的丫鬟琼花也被调到妖男江倾宇身边。 陶怜怜没精打彩的扯着花菜叶子,这时侯,侍候江倾宇的琼花进了厨房,口气高傲的说道:“表少爷的汤的煲好了吗?” 第一百二十章 我的名字叫猜猜 一些势力的丫鬟纷纷围上她,一连端了十多种汤,这些人就是因为江倾宇长的好看,现在琼花有幸侍侯他,大家都上来巴结她,送上了各色美味,想留个好印象。 琼花现在可有口服了,每个人的汤她都可以先尝一尝,选味道最好的送过去。最后琼花选了鲤鱼汤,等她走后,那些丫鬟就凑到一起论长论短。 “滟儿和琼花真是好福气,都被调到主子身边做贴身丫鬟。” “是呀,特别是琼花,她侍侯的表少爷可是第一美男,虽说他风流无度,但要是换作我呀,就算只能服侍他一天也足够了。” “你呀!就美吧!这表少爷你是无望了,不过听说表小姐那还缺一个丫鬟,听马管说,这个丫鬟还是会从我们这边选。” 陶怜怜听到最后一句,手中的菜叶都没心再扯,她在心里估摸着:“从我们这选?那这个人一定会是我陶怜怜。”她嘴勾起一条弧线,像是很有把握一般。 夜幕,陶怜怜一个人还在厨房忙活,只听得锅碗瓢盆砰砰作响。炉子的火燃得很小,罐子冒着阵阵白烟,其味非常。她小心的用布包住盖子,罐子的白气袭来,香味撩人。 她把罐子里的汤倒入青瓷碗中,匆匆的端到关慧心门前:“表小姐,奴婢给您送汤来。” 彭慧心将门打开,只见面前的丫鬟端来一碗香气撩人的汤,她看了看说:“我没有吩咐厨房给我煲汤。”她有些奇怪,同时也希望有人这么重视自己。如此以来;她在楚府的地位就显而易见。如果不曾有人记得她;那么留下来有可能只会遭人白眼。 然而;此时的陶怜怜才是最懂审时度势,她眉目飞扬,笑盈盈的说:“表小姐,这是我为你做的。现在您还没有分到丫鬟,奴婢也是怕您吃不好,所以才自作主张的为您煲了汤。” 关慧心打量着眼前的丫鬟,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个能为自己所用的人,陶怜怜的表现正好符合她的心意。一个机灵的丫鬟,才能帮助她稳定自己在楚府的地位。 “你叫什么名字?”关慧心笑着问道。 “陶怜怜。” 关慧心接过陶怜怜手上的汤,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嗯,还不错,你先下去吧。” 陶怜怜退了回去,一路上她猜想关彭慧心对自己的印象。关慧心喝了陶怜怜的汤,自然也会把她列入自己的圈中。她们都带着猜想和期待进入梦中。 第二天,马管家把合格的几名丫鬟送到关慧心的房中,这五个人中没有陶怜怜。关慧心就这样横扫了一眼,没有发现陶怜怜的影子。她摇了摇头:“马管家,这些人我都不喜欢。” 马管家瞟了眼五个丫鬟,这些人都是各房做事最麻利,最机灵的丫鬟,他一时真想不出什么样的人才符合她的味口。他仍是笑脸迎上:“表小姐,这些可都是从各院征集出来的,个个机灵能干……。” 还没等马管家夸完这些丫鬟,关慧心就打断了他的话:“够了!你们这里没有一位叫陶怜怜的丫头?如果有的话,就让她来侍侯我。” 马管家算是明白了,关慧心已经有了人选,他屏退身后的五位丫鬟,双手紧贴腹前,很是恭敬的说道:“府上是有这么一位丫鬟,既然表小姐点名要她侍侯您,那我这就把她调来。”说完,就退了出去。管家做事还是热爱麻利的,知道关慧心要陶怜怜侍侯,他立马就赶到厨房,把一些事交代了就领着陶怜怜到关慧心的院子。 那些落选的丫鬟百思不得其解,她们明明是各院之中做事最机灵的,为们偏偏不被看重。怪得是,那个陶怜怜只是在厨房打打副手的活。除此之外,更是有一群丫鬟羡慕不已。 江倾宇本来是打算拜完寿就回广陵,自从他遇见关慧心后,归心全散。他写了一封家信回家,说自己要留在青陵跟他表哥学习管理生意上的事。他的父亲看到信中内容后非常高兴,他这个儿子从小就很调皮。别说是生意上的事,只要他乖乖的呆在府上就行了,可是江倾宇呢就喜欢偷家里的银子,然后出去救济穷人。他过贯了大少爷的生活,喜欢跟着一群青楼女子风流快活,花银子听听曲,出手阔绰的赏人小费。也难怪广陵的人给他起了个江风流外号,也是人人骂道的败家子。 这次难得他这么听话,居然打起精神专心于经商,江家的产业迟早都要交到他手上,虽然现在大小事物都是他的姐姐江燕飞和他的姐夫达金求在管,但是这家业到底还是会传给自己的儿子。他再怎么没出息,也是江家唯一的男子。果然像信中所说,那江老爷子就放心喽。 平时,江倾宇都会找关慧心去玩,那天没事,找身边的猜猜弄来一只蛐蛐。他放到到桌上玩得可兴起,关慧心看了一眼,目光全是鄙夷,在她的心中,自然也是感慨万千“想不到一个仪表堂堂风流倜傥的江倾宇,竟是一个玩物丧志的人。 关慧心没有把话说出来,她也不点破,只是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江倾宇把另一只蛐蛐斗败为止,他兴奋的跳起来,脸上的的笑容像是打了胜仗。可在关慧心眼中,这一切全是那么的幼稚。她弯起两端的嘴角,不说一句话,只是这样的一笑,表示对江倾宇的喝彩。 江倾宇把那根用来挑/逗蛐蛐之间争斗的草递向关慧心:“慧心,你也来来试试。” 关慧心倒显得有些难为情,她没有接过那根草,只是找了一些借口回绝:“我不玩这个的,我从小就很怕虫子。” 她说自己害怕,江倾宇自然不会强加于她。他把草扔在地上,又看向身后的猜猜:“把这个拿下去。” 猜猜立马拿起桌上的筒子,走得极快。他听得出江倾宇叫他拿下去是不想吓着关慧心。 猜猜拿着蛐蛐路过流光院前,滟儿正要去楚连雪的院子看看,刚好就撞上了猜猜。滟儿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在他的身后“哎”了一声。 猜猜回过头,一脸的错愕,怀里还紧紧的抱着那只筒子。滟儿觉得那筒子有些蹊跷,她缓步走近猜猜,指着他怀里的筒子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我家少爷的战皇和我的常胜将军。” 宇文滟看着那个小筒子,她从来没有听过什么战皇和常胜将军,是什么东西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她在心里寻思着,好奇心萌牙之时,总是心头痒痒的。 “给我看看是什么样的,这名字听起来很强大,让我也见识见识下呗?!” 猜猜把筒子伸到宇文滟面前,两只蛐蛐在筒子里跑来跑去,非常的可爱。宇文滟似乎很喜欢,她伸出一只手指,刚要伸到筒子里摸一把。猜猜条件反射的避开:“咦,这可不能用手碰,这是要用牛筋草来玩的。” 宇文滟把手缩了回去,尴尬的在身后搓了搓,她又向猜猜移近了一些:“能告诉我哪只是你家少爷的?哪只又是你的?” 猜猜把筒罐子放到面前,他指着那只全身偏褐色的蛐蛐说道:“这只就是战皇。”剩下那只就是乌黑的,猜猜笑呵呵的说道:“这只就是我的常胜将军。” “那…是你的常胜将军厉害,还是你家少爷的战皇厉害?”宇文滟这个问题,直接明了的打击着猜猜。 “当然是我家少爷的战皇厉害…….。”猜猜没有底气的回道着。 苏画后听完猜猜的回答后,她不禁噗嗤一笑:“连战皇都打不过还取名常胜将军?” 猜猜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筒子。宇文滟看了眼他的自卑样又道:“不过我可以把你的常胜将军训练的名副其实。” 猜猜的目光如星火闪耀,他期待的望着她:“你真的能帮我把常胜将军变得很厉害?” 宇文滟点了点头:“嗯!只要你把这两只小东西交给我,十天后,保证你的常胜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宇文滟说得底气十足,一腔言词更是气势磅礴。 猜猜毫不犹豫的将筒子递到滟儿手上:“那就有劳姑娘了。”苏画喜不自胜的接过筒子,看着里面的两只蛐蛐,喜欢的不得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宇文滟抬头看着猜猜问,眼睫毛扑眨扫过,真诚而温和。 “猜猜。”猜猜简单的说出两个字。 “什么?” “猜猜!”猜猜好像加重了语气! 宇文滟开始无语,她倒吸了一口气说:“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猜猜”猜猜面对这样的追问有些疑惑,最后弱弱的回答着。 宇文滟再度无语,她心中想;难道这孩子有病?还是跟他的主人一样奇葩?她终于没好气的说道:“我哪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猜猜猜,又不是闲着,我猜你名字做什么!” 猜猜自认名字是江倾宇给的,应该没有问题,为什么来到楚府,就有那么多人不了解他了呢,他苦笑道:“我的名字叫猜猜。” 宇文滟先是生气,现在却哈哈大笑:“你父母怎么给你起这样的名字?” “这是少爷给我起的,从小我就流浪街头,后来是少爷收留了我,还给我起了这个名字。”猜猜阵述着自己名字的来历,字字句句中渗透了感恩,同时也反映了江倾宇这个人菩萨心肠。 猜猜只是一个孤儿,和宇文滟的命运差不多,当年要不是田玉梦见她可怜,她也不会有现在。同是侍侯主子的命,自然也没什么好嘲笑的。她收起了讽笑,捧着手里的蛐蛐说:“猜猜这个名字挺特别的,你家少爷可真是有才华,能想出这样的名字来。” 话完,宇文滟转身朝着楚连雪的院子走去。猜猜还站在原地摸着脑袋:“我的名字很特别?我家少爷很有才华?”他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一边呵呵大笑着。 “我的名字确实特别!不过我家少爷很有才华…….这;好像形容的不当!” 宇文滟拿着蛐蛐往楚连雪的院子奔来,自从那天王灿之的父亲送来大礼之后,连雪就一直闷闷不乐。她总是一个人坐在花树下发呆,喜欢两用只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起肩膀上的脑袋。碎儿站在一边也不敢多话,同样是跟着主子一起发愣。宇文滟见此情景,顿觉周身不是。 “小姐,你又在想张公子了吧?!”宇文滟轻松自在的坐在楚连雪的对面。 楚连雪空洞的眸子总算浪起波纹,她放下撑着下巴的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宇文滟把手上的筒子放在石桌上,她巧笑道:“我就知道你闷得慌,看看我给你带乐子来了。” 楚连雪心不在嫣的投来目光,所幸的是,一下子就被两只活泼乱跑的蛐蛐所吸引,她刚想用手指去碰,宇文滟反应激烈的阻止着:“小姐,这个可不是这样玩的。” 接着,宇文滟递给她一根牛筋草。楚连雪莫名奇妙的拿在手上,也不知道宇文滟想玩什么花样。宇文滟手上也拿着一根钟线粗细的草,她的一双眼睛全放在了筒子里。 “小姐,那只褐色的蛐蛐是你表哥的战皇,听说好厉害。现在我就要用猜猜的常胜将军和他的战皇斗上一斗,你敢不敢试试。”宇文滟一边说着,一边用草触碰着筒子里的褐色蛐蛐。只见那只战皇猛扑常胜将军,楚连雪看着筒子里的激烈相斗,自己也跟着激动不已。 “当然敢。”她脸上的笑容重现,楚连雪拿着手中的草开始触动战皇,宇文滟也鼓动常胜将军奋在到底。只见两只蛐蛐越斗越猛,宇文滟和楚连雪也越斗越激动。碎儿站在中间,看着也是惊心动迫,三个女人都对着筒子里的蛐蛐喊叫:“咬它!咬它,快点咬它!”等等一系列的声音都出自这三个忘我境界的女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肚子追男人 楚连城从陶窑工地回来,刚刚卖了一批陶瓷给高丽人,心情大好。可回到流光院却不见他的丫鬟侍侯,楚连城坐在桌旁喊了几声,还是没见宇文滟的人影。 “这个宇文滟跑哪儿去了?”楚连城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还喃喃自语的说着。 已经夕阳西下近黄昏,楚连城站在流光院等了许久,最后气沉沉的走在回廊,一群丫鬟正端着晚善向正殿走去,他堵在一个丫鬟前面问:“你有看到宇文滟吗?” “今日午时我看到滟儿去过小姐的院子。”那丫鬟毕恭毕敬的回签着。楚连城听后,他点了点头就向左边走去,那正是通往楚连雪的院子。 楚连城刚走到前院就能听到后花园的争斗声,他一时还听不出是谁在此喧哗,走近一看,着实令楚连城大惊一场。他的妹妹和他的丫鬟,两个女孩子对着石桌面上的筒子喊破了喉咙。也难怪他听不出是谁在争吵,原来是她们喊了一天,嗓音完全走调了。 碎儿抬头,正好对上了楚连城的视线。楚连城的目光寒冷,就一眼,完全将不知所措的碎儿冰封冻结。此时此刻,宇文滟和楚连雪还在激烈奋战。 楚连城慢慢的走了过来,他也坐了下来,一张桌子四个人,刚好围成一个正方形。碎儿反正吓得不敢出声,宇文滟和楚连雪太过投入,都没有意识到身边的楚连城。 楚连城也万般好奇,他伸长了脖子,斜视着里面的精彩。他只看到两只蛐蛐不分胜负的咬着对方,场面着实激烈。看了一会,楚连城又将脖子缩了回来,他正估摸着这两个女子的感应能力,来了这么久,她们就这么忽视他吗? 终于,楚连城忍不住嗯哼一声!楚连雪和宇文滟仍没反应。楚连城突然有一种被人忽视的感觉,他又提着嗓子说道:“吃饭了!” “不饿!”谁曾想到,楚连雪和宇文滟异口同声的回出两个字。楚连城的脸色变得越加难看,黑沉沉的像是要有一场暴雨。碎儿用力冲破冰封,终于动了动手扯住楚连雪的衣服。 楚连雪有些不奈耐烦的推掉碎儿的手,一边玩着手里的蛐蛐,一边哼了一声表示反感。碎儿没有办法,又只能暗示宇文滟。这衣袖刚一拉,宇文滟就把头抬起来,双眼仇视着碎儿,本想骂她一顿,但看到碎儿的眉毛一上一下的,像是在暗示她身后有什么东西。 宇文滟慢慢的转过头,只差一点,她的鼻尖就快碰到楚连城的下巴。一张发大了好几倍的脸,就这样挤满她的视线。宇文滟知道这回麻烦了,他的主子回来看不到她人,现在找上门来了,现在,他的表情很生气,后果好像很严重! 这时;楚连雪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宇文滟你输了!” 顿时,周围一片寂静。楚连雪抬起头,脸上的喜悦被楚连城的出现刷得干干净净。 “哥?你怎么来了?”连雪又喜又惊,又惊又怕,楚连城的出现真的是个意外。 楚连城面对妹妹的惧色,他也只是微微的抽动嘴唇说:“你是堂堂的楚家二小姐,怎么一点儿也不顾忌自己的身份?!” 楚连城又把杀人的目光对上宇文滟,这个眼神,把宇文滟吓得向后缩了缩。他只是看着宇文滟惊恐的眼神,也没有责骂于她。在宇文滟看来,今天这蛐蛐是她带来的,也是她教楚连雪玩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如果楚连城真的生气了,那么他一定会拿自己出气。只是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想象。 楚连城什么也没说,他站了起来,转过身才扔来一句话:“走吧!我那还等着你去磨墨。” 宇文滟怯怯的站了起来,可怜兮兮的投给楚连雪一眼眸光。最后小鸟依人般跟着楚连城后面,从连雪的院子到流光院一点也不远,可在今天走来特别的远,看那太阳都快掉进山沟沟里了,还是没走到流光院,宇文滟生怕楚连城回过身扇他一巴掌,内心十分的忐忑。 楚连城走进房间,他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落座于书案中间,宇文滟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案前,帮他铺好宣纸,主动站在他的身边磨起那块砚来,一圈、二圈、三圈、四圈……。楚连城仍然没有发话,他坐在那里,究竟是要写字还是要作画? “宇文滟,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之前我还佩服你能把二小姐的顽劣行为改掉。这辗转几日,你竟敢教唆小姐玩些市井把戏。” “瞧你说的,什么市井把戏?就算是市井把戏,那也是表少爷带进府的。哪关我们下人的什么事!”宇文滟嘟嘴应道,一语直击楚连城的难处。只要把表少爷这尊大佛搬出来,量他楚连城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楚连城一时无话可说,为了他的面子,他哧道:“总之是你挑唆小姐的,今天的晚饭你就别吃了!”楚连城扔下这句话便离开/房间,独独剩下宇文滟无语。 这刚说到没饭吃,肚子子就开始不挣气的咕噜了几声。看看外面的天色,这还没有月亮呢,要是等到明天早上,那不会饿死?她沮丧的腿一软,全身摊在楚连城常坐的椅子上。 宇文滟坐在那里,越发觉得饿,现在的楚连城怕是在正殿用膳。可怜的滟儿想象着大鱼大肉的一桌,她记得第一次传膳的时侯,楚家三口人围在那桌山珍海味前。现在,那个大大的圆桌应该有五个人了,那么,好菜也会增加,光想着,那画面就很诱人。 宇文滟实在忍不住,她狂燥的拿起毛笔,在那张白纸上画起了鸡腿,又画了一盘子的馒头,再画了一大碗的米饭。她再想象着在厨房的日子,画着那些菜式的粗图,虽然都不是很专业,但还是很像。这一切结合她的想象,纸上的东西就像鲜活的呈现在眼前,看得她只能咽咽口水。画纸终是画纸,看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吃到,实在不行就扒在一堆美食上睡着了。 夜幕,楚连城推开/房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楚连城还在责怪着宇文滟没有点灯。他摸黑的点起蜡烛,黑暗中终于有一丝暗淡的光线,房间里模模糊糊的有些影子。他又点几盏灯,房间开始通亮。楚连城拿一起一盏灯走向屏风后面,书案上是宇文滟熟睡的姿势。 他轻轻的将灯台放在书案上,宇文滟趴着的那副画很是吸引楚连城。上面是一桌丰盛的菜,他再看看宇文滟,那张脸是那么美;也是那么的可怜,饿成这样只能发挥想象。 楚连城拍了拍书案,苏画在美梦中被惊雷般的声音震醒,她惊恐的抬起头:“啊..下雨了!” 楚连看到宇文滟这样的表情,很少笑的他不禁噗嗤一声的笑了起来,他不会轻易的露出牙齿笑,每次都是冷冷的勾起唇线抿笑,笑得特别,也笑得蛊人。 “楚少爷?…我不是故意要坐你的位置,我实在太饿了所以…所以就不小心睡着了。”苏画看到眼前的楚连城,惊慌不已的站了起来,她还真是大胆,竟然坐在主人的位子上,还趴在主人的书案上睡着了。 楚连城的那抹笑依然还在,他似乎没有生气,手指点了点画纸上的鸡腿:“这个画得还真像!”宇文滟看着纸上的画,那更是惊恐的要命!她还真是饿昏了头,竟然在主人的书纸上乱画乱写。看来她可以十天不用吃饭了,面对楚连城的半赞半怪的话,她真的不知如何解释。 楚连城转过身,外面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一层华丽的银光扑过,就像天然的水粉把他妆的那么美。滟儿看着地上的影子,那是被月光拉得极美的形状。 “跟我去东城走走。”楚连城望着天边斜挂的月亮说着。 “现在?”滟儿顺着地上的影子看向楚连城在月光笼罩下的侧脸。 楚连城回过头,一脸的魅笑,明明是善意的笑容,就因为在皎洁的月光下,这抹笑显得那么冷艳:“就现在!” 宇文滟没有一点力气,她疲惫的跟着楚连城一直走路来到东城,现在的街上还是人山人海,花灯挂满长长的一条大街,楚连城走进一家酒楼,那里的掌柜马上迎了过来:“楚爷,您来了?快到里面坐。”掌柜和小二都很热情的指引着。 楚连城走进一间包房,里面的布置极为雅致,中间是一张楠木桌,左右后方围着的是繁市图案的屏风。楚连城坐在正上方,宇文滟坐在右边。掌柜这才笑嘻嘻的问道:“楚爷想吃点什么?” “松鼠鱼、凤尾虾、明月炖生敲、鸭包鱼翅、咸水皇鸽、香炸云雾、青陵烤鸭、清炖鸡孚、酒凝金腿、叉烤酥方、烹刀鱼这此通通上来。”楚连城一口气说出青陵十一道名菜,而且叫掌柜把这些菜全上到桌上来。 宇文滟只是惊讶的看着楚连城的嘴形,一下子这么熟练的说出那么多好吃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掌柜高兴的应了一声,小二照着单子去厨房分咐。 宇文滟喝了一口茶压压惊,现在还是不敢相信楚连城会专门请她出来吃饭:“少爷请了朋友吗?” 楚连城斜视着她,看着宇文滟那不敢相信的眼神,明知道这丫鬟受不了刺激,可他还是要冒险一试:“不是,我点这么多菜都是为了你!” 宇文滟立即避开楚连城的眼神,再这样看下去,她肯定会死的很惨。楚连城不止一次跟她玩暧昧,总是漂浮不定的感觉,每次都拨乱了她的心弦。从第一次遇见,他就变成了宇文滟今生认定的男人。后面,她觉得楚连城就是个阴阳人,时晴时雨。再后来,他竟吻了她,可是他一定也不在意,脸不红心不跳。这种感觉太过飘渺,她宇文滟玩不起。 “那滟儿就谢谢少爷的心意了,我保证吃得它一点儿也不剩!”她的反应也没有楚连城想得那样惊讶。回答的那么不同寻常,这可是要对得起那十一样名菜的。 不一会儿,只见小二频繁的向桌上送菜,看着那色香味具全的菜,宇文滟再也安奈不住。这个吃相还是和楚连城第一次遇见她的时侯一样。她总是那么慌张的吃,生怕别人跟她抢。她的胃口是那么的好,上一盘完一盘,小小个的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肚子?看她那吃相,楚连城倒有些担心起来。 “吃不下就不要强撑,后面还有几道菜,每样菜尝尝鲜就够了。” 宇文滟打了个饱嗝,两眼直瞪桌上的干净盘子,吃的还真是干净,就差上面的油没舔净了。她摸了摸肚子说:“它虽然饱了,可我的嘴巴还没饱呀?要是你的肚子能借给我就好了,我会统统的把这些吃掉!” 楚连城看那宇文滟傻撑实在不顺眼,他站了起来拖着撑得像孕妇的宇文滟走出酒楼。宇文滟一只手搂着肚子,一只手在楚连城的手心中挣扎着。 楚连城另一只手拦住她的腰,狠狠的往自己胸前一压。宇文滟的大肚子顶在中间,楚连城往下一看,那隆起的肚子像极了五个月的孕妇。 这时路过的一些夫妻指点着说:“看!那对小夫妻多恩爱?!” “哇,好恩爱的夫妻。” 面对周围的羡慕,她们只能面面相觑,现在的关系越弄越尴尬。楚连城立刻松开双手,狠狠的甩开宇文滟径直离去。这楚连城就是一个阴阳人,说变就变,刚刚还温情的抱着她,这一刻就抛下她扬长而去。 宇文滟一只手抱着肚子,极为滑稽的追在楚连城的身后,一边还喊着:“等等我!你走慢点呀。等等我,我走不动了。” 大肚子女追一美少男…..路过人正多的街上,还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更有人对冷酷的楚连城指手画脚:“这个男人怎么这样?他的女人肚子大成这样,还这么薄情!” “负心汉呀!太没良心了!” 宇文滟追着追着踩中脚下的香蕉皮,扑通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这时有一些好心的妇人上前扶起她。苏画看着人海中的楚连城大喊:“楚连城,你等等我呀!” 第一百二十二章 抱回家 街上的一群妇女实在看不下去,她们一群人上前拦住楚连城,先是说他没良心,后是说他薄情寡义。面对一群妇女的说辞,他实在无法辩解自己的清白。 辗转回头,将宇文滟打横抱在怀里。一路上,所有的人都鼓着手掌。宇文滟也顺势将双手挂在楚连城的脖子上,她明显笑得很开心,只是楚连城不懂,不懂宇文滟的笑是因为他。 “连城,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有多好?从我见你的第一面开始就那么的喜欢你,虽然你的感情总是阴晴不定,但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你,就像这一刻,仅仅只是短暂的晴天,我还是那么开心。”宇文滟望着他的轮廓,轻轻的在心里低诉着。这些话,她一直想说,但又一直不敢说。她虽然勇敢大胆,但还是没有办法逾越身份这道障碍。抱着她的这个男人只可能是她的主人,永远都不会成为她的如意朗君。她明白,她失望,她更加不由自主。 楚连城抱着她一直走到楚府的门口,前门的两只大灯笼微光照来,楚连城的脸显得更美,宇文滟一时贪恋,都忘了时间。 楚连城望着楚府的大门,门口还有两个守门的家仆,他淡淡的说道:“你打算让我就这样抱你进去,然后再放到我的床上,再然后......” 宇文滟听到他的声音,忽然猛的一惊,她寻着楚连城的视线看去,只见那高高挂起的牌匾上写着“楚府”二字。 楚连城放下她,宇文滟的脸顿时红成一团。她只是诚惶诚恐的跟在楚连城身后,进了楚府大院,连城回过头看着低头不语的宇文滟:“你还真会演戏,上次也是用这种手段让我买下你,这次又是用这种方式让我抱你回来。” 楚连城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宇文滟,滟儿面对他的逼近,惴惴不安的向后缩了缩。宇文滟的惧色让他觉得好笑,他又端正了自己的身姿说:“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难得楚连城肯放她一马,宇文滟一溜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黑夜中,他的一抹笑是送给她的。如果他真的那么讨厌宇文滟,又怎么会抱她走到门口,如果为了面子,他大可以在没有人的情况下抛下她。有些关系是那么的透明,但对于他们身在局中的人,一切都那么迷糊。 第二天,宇文滟像往常那样,早早的就将洗漱水打好,安静的站在门口等着楚连城传她进去侍侯。几缕暖暖的阳光照在空格子的花窗上,房中的楚连城终于醒来,宇文滟听到动静会立刻推门进去。 楚连城先是自己穿好衣服,就等着宇文滟把洗脸水端过去。宇文滟做的事不怎么多,她侍侯的是一个能够独立的男子,比起照顾那些千金小姐简单多了,首先不用为他盘发,其次不用侍侯他化妆。楚连城行事也很利索,在房间穿戴梳洗完毕就会去忙他的正事。 今天楚连城要带着他的表妹和表弟去参加酒楼开张宴,每人都穿得极为正式。幸运的是宇文滟也能跟着去,一路上猜猜和陶怜怜争吵不断,这倒也显得极为热闹。 一行人走出府门,四位主子都是乘坐桥子的,走在大街上尤为显摆。穿过了一条街,那便是青陵的南城方向。桥子落在了一家洒楼前,门口站了一排迎接的人。 他们很有秩序的站在一排,见到楚连城下了桥后,都异口同声的说道:“恭喜楚爷,贺喜楚爷。” 为首的是一位穿戴富贵的中年男子,他含首笑道:“楚爷吉时已到,这边请。” 楚连城顺着男人旨引的方向走去,他停在大门中间,两边的雄狮非常衬景;彰显出连城的霸气。大门顶上是一块红布,非常喜庆的红色,而大门口挤满了前来围观的人。 门口的人都争先恐后的探头张望,更有纷纷不停的议论声。“这好像是楚家开的吧?” “楚家的酒楼在青陵就有四家,还有大大小小的小店面,这楚家还真是家大业大!” “这些都只是楚家的胡须,楚家的陶窑才是发金源地。”在这些人声鼎沸之中,你一言他一语的掺合着围观的瞩目。 “各位父老乡亲,这是我们楚家开的第五家洒楼,今天将在南城隆重开张。”说完,楚连城握住门匾上垂下的绳子。他重重的一拉,上面的红布缓缓落下,红布下面是一块写着‘聚仙楼’的牌匾,三个字用的是金漆做成,远远看去气势磅礴,有着至上的的尊贵感。 楚连笑着说:“现在我宣布;聚仙楼正式开张。” 顿时,下面掌声四起。楚连城指着身后的中年男子说:“这位以后就是聚仙楼的金掌柜。” 金掌柜笑呵呵上前一步,面对下面的掌声,他用手示意停止,掌声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眼巴巴的望着他,想听他说上几句。 “大家安静,我金某在楚家做了二十年伙计,承蒙楚老夫人和楚爷的信任,让我管理聚仙楼。同时,我很高兴大家能来,今天聚仙楼正式开张,我们的楚老板为了感谢各位,特许凡是今天到聚仙楼消费的全数半价。” 话一完,掌声又是海浪一般翻来。门口的人开始一窝蜂的挤进聚仙楼,随后,楚连城一等人了走了进去。此时里面都坐满了人,小二们都忙着招呼,开张的第一天全数满席。 楚连城又从中间的小道通向二楼,二楼更是出人意料,通风的设计,左边的几扇门全部打开,坐在这里能看见青陵的东城的一条十字街,还清楚的看见行人游移来往。再看向左边,那是面朝东城边的西桥,桥下是痴心湖,湖心上是凉亭。 宇文滟走到淡蓝色纱缦前,看着痴心湖上的亭子。楚连雪也奔了过来,看着那里的一桥一水,那晚她与张兴棋相互表述真心。刹那间,楚连雪的脸红成一团,宇文滟用肩膀推了推楚连雪:“小姐,今天要不要我帮你约见他?” 楚连雪回头看了眼左边的楚连城,轻声的说道:“我哥他们在,恐怕不方便!” 宇文滟捂嘴偷笑:“嘻嘻,你哥今天肯定抽不了身,没看见你表哥和表妹都在呀!” 楚连雪恍然大悟,她也跟着抽笑起来,两人贼兮兮的约好申时出发。等这里都忙完了,楚连雪就借故要去街上买胭脂,成功的离开了楚连城的视线范围。 连雪在东城碰见了张兴棋,两人走到郊外,现在已是秋天,外面的叶子都染了色,风一掠,它们就四处飘零。 连雪似乎有些哀愁,她伸手接下一片叶子,淡淡的感慨道:“落叶终会归根,然而;我却不知何去何从?” 张兴棋意识到她的难过,他双手搭在连雪的肩上,笑容那么坚定,他说“不是有我吗?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在一起。” 楚连雪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肩旁,握住手中叶子,玉惨花愁,她说:“如果,我娘不答应我们在一起怎么办?你会不会带着我私奔?放弃你的身份,只带着我离开,从此天崖海角…你愿意么?” 张兴棋想都不想的回答:“我愿意。” 楚连雪扔掉手中的叶子,她的笑容瞬间绽开,双手紧紧的扣住张兴棋的脖子。调皮的亲了亲他的下鄂:“那你不许反悔哦!” 张兴棋也搂紧她的纤腰,低头深深的吻她。碎儿站在远处,把风的宇文滟走了过来。 “碎儿,小姐和张公子呢?” 碎儿红着脸用手指了指张兴棋的地方,宇文滟顺着看了过去。只见得楚连雪和张兴棋紧紧相拥而吻,她摇了摇头说:“男女授受不亲!” 说罢,她又大叫一声:“哎呀糟糕!以前我家小姐说过;女子不能和男子太过亲近,否则会怀孕的!” 碎儿也被她的一惊一诈吓到,一听到到会怀孕,她也跟着急了:“怎么办?小姐还未出阁?这要是怀孕了…夫人一定会把小姐处死。” 宇文滟瞪大眼睛:“传说中的浸猪笼?” 宇文滟前一秒就想象出楚连雪大着肚子被人装在猪笼里,那画面相当吓人。后一秒,宇文滟就朝楚连雪冲过去。张兴棋放开楚连雪,中间站着的是宇文滟。尴尬之中的张兴棋只是随意的笑了笑。 宇文滟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瞪了眼张兴棋,然后拉着楚连雪的手:“小姐,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楚连雪恋恋不舍的随着宇文滟走了,每走几步,她都会回过望上一眼。眼看越走越远,碎儿才出声说:“小姐,你还看?你知不知道自己闯祸了?” “闯什么祸?难道是我哥发现了?”楚连雪懵懵懂懂,却又担心是楚连城发现此事。 “滟儿说男女授受不亲!你都和张公子那个那个了……这要是怀孕了怎么办?”碎儿表情非常灵动,说的跟真的似。 一时间,懵懂无知的楚连雪也开始担忧,乱了方寸说道:“那怎么办?” 宇文滟一直沉默着,这时她停下脚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嫁给张公子,在所有人还没发现前嫁给他。” “可是,我娘把我许给了王灿之,还没来得及跟她商量这事。”楚连雪先是担忧,依楚夫人的性个,她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张兴棋的,那天她就把话说的很清楚,官家子弟不可能成为她的女婿。 “我看时间紧迫,这几天你看看夫人的心情如何?找个机会说出来。如果她还是不答应,唯一的办法就是私奔!”宇文滟经过一翻深思熟虑后,尾尾答之。 楚连雪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所有的事像是一发不可收拾。而她们都在计划着如何应对所有会发生的事情,天色渐晚,郊外的残阳如血,宇文滟一行人匆忙离开,回到南城的聚仙楼已是华灯初上。 晚上的南城非常热闹,楚连城带着大家走在街上欣赏着错落有致的摊边玩意。街道上的人很多,虽然没有白天的车水马龙,倒也是人山人海。 江倾宇对路边的面具颇感兴趣,猜猜为他摘下一个:“少爷你戴来试试?” 江倾宇随性贯了,只要是他来兴趣的,都会去碰一下。他把关公的面具戴在脸上,还嬉皮笑脸的跳到关慧心面前:“慧心,好看吗?” 关慧心却没有给他好脸色,旁边的宇文滟和连雪倒是很喜欢的样子。还没等关慧心开口骂他幼稚,楚连雪率先取下江倾宇脸上的面具:“表哥,我喜欢这个。” 楚连雪把拿着手中的面具递给滟儿,眉飞色舞的看着宇文滟:“滟儿快点给我戴上。” 宇文滟将面具的线条系在连雪的后脑,关慧心只是冷冷的看了眼连雪。江倾宇以为关慧心因此生气,他尴尬的笑了笑:“连雪戴起来还真好看!慧心,你要不要再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关慧心收起那种漠视的目光,转投而来的是一种不屑:“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她的一句话寒了江倾宇的一颗心,本想找点什么东西来讨好她,只是没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会让她这么讨厌。楚连雪拉着宇文滟走到前面一家摊子,摊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饰品。 连雪看中了一支珠花,她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又将珠花插在头上。 “哥,好看么?”连雪对着身后的楚连城问道。 楚连城看了一眼,莞尔一笑的说:“好看。” 摊位的饰品千千万万,宇文滟的目光只停在那串红珊瑚项链,怎么也也移不开。她刚要伸手去拿,关慧心的一只手抢先抓起,她拿在胸前比划着说:“连城表哥,好看吗?” 楚连城先是看了一眼宇文滟,她的目光落定在关慧心的胸前,红夭夭的珠子那么艳丽。珊瑚珠子本来就是她先看上的,凭什么关慧心可以夺过去?滟儿的失落楚连城全看在眼里,他目光流转淡淡的说了声好看! 热心的老板笑盈盈的说道:“珠花十两,珊瑚珠也算十两,一共是二十两。” 楚连城拿出一锭五十两银子对着老板说:“这个珊瑚珠就一串吗?” 楚连城对着身后的碎儿滟儿还有陶怜怜说:“你们也各挑一件。” 这话刚完,陶怜怜就喜滋滋的冲到摊位前,挑选着自己喜欢的东西。碎儿也很高兴,她挑了一串手链,反复的在手腕上比划。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赠卿一惊喜 “滟儿,这个好看吗?”碎儿笑兮兮的问着。 宇文滟的目光终于从关慧心胸前的那串红珊瑚项链移开,应付着笑了笑:“很漂亮。” 碎儿和怜怜都挑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只有宇文滟什么都没有。从头到尾楚连城都有注意滟儿的举动,他知道滟儿看上的是关慧心拿到的项链,可是种种原因,他不能让关慧心割爱,也只好用一句“你们也各挑一件”安抚宇文滟的失落,碎儿和怜怜完全是沾了滟儿的光。 楚连雪高兴的回过神,看了看碎儿手上的的链子,再看看滟儿什么都没有拿,不禁好奇的问:“滟儿,你怎么不挑一件?” 滟儿望了眼身旁的楚连城,又迅速的将目光投到推位前,看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她只是随手抓起一只粉盒,看也不看一眼就拿在手中。 “我喜欢这个。”宇文滟看着连雪的大眼睛笑道。手中抓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她表现的那么开心和喜欢,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喜欢的就是那个独特的粉盒,有谁明白,她最想要的是那串红珊瑚珠子。 楚连城付了钱,又带着她们往前走。路上的滟儿都变得很失落,没有来之前那么高兴。手中紧紧的揣着粉盒,紧紧的跟在楚连城的身后。 也不知道逛了多久,他们竟然走回了楚府。关慧心和怜怜都高高兴兴的离去,楚连雪和碎儿也是快快乐乐的离去。江倾宇停在原地,看着慧心远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尽头。他和猜猜向连城打了声招呼也都各自回到自己的院中。 江倾宇回到房间,屋里的烛光淡淡,他就像有心事一样坐在那里。猜猜给他倒了一杯茶说:“少爷,您看要不要休息了?” 只听江倾宇心事凝重的叹了一口气:“唉!你说慧心她怎么就不喜欢我送的东西呢?” 猜猜笑眯眯的走到江倾宇身后,双手在他的肩膀处轻轻的敲了起来:“少爷,慧心小姐是女孩子,她当然会喜欢首饰多过面具。下次您送个手镯或珠花之类的,她一定会喜欢。” 江倾宇怔了怔,他回过头望着一脸轻松的猜猜:“你小子比我还懂女人的心?” 猜猜只是憨笑着抓抓后脑:“那都是跟少爷您学的。” 江倾宇一听猜猜又拉自己下水,不由好奇的问:“我?”猜猜猛地点了点头。 “对呀!少爷,你忘了水月楼的玑珠姑娘吗,没来青陵之前你可是天天去看她,每次都会买些小礼物送去。现在你碰上了慧心小姐,怎么不使那招了?猜猜觉得您那招百发百中,怎么试怎么管用。” 猜猜随便一翻就是江倾宇的风流史,水月楼的玑珠可是他的红颜知己,自从遇见关慧心后,他几乎把玑珠忘了。过去,他最懂讨女人欢心,他的懂也只是对那些青楼女子。关慧心本来就不喜欢江倾宇,所以送什么东西都不喜欢。他怎么会知道青楼女子之所以对他送的东西都那么喜欢,那只是一种巴结,他不懂。 江倾宇又叹了一口气:“买礼物是要钱的!现在我身上就那么点钱,能买什么好东西。以前在广陵没钱了还可以去我爹的库房取,现在没钱了可不能到表哥的库房里取。” 他说的句句真理,没钱什么都不是。上次大发善心,把厚礼给了难民,现在自己在青陵倒成了乞丐。猜猜灵机一动,俯身低声笑道:“少爷,您手上不是有一只从宫里流出的镯子吗?” 江倾宇斜视着附脸接近的猜猜,目光如炬,他说:“那可是宇文滟抵押在我这的,我岂能将它送人。” 猜猜这时又站直了身子说道:“宇文滟曾说要拿五百两银子来换,少爷你想想;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下辈子也休想攒够五百两。所以这个镯子说起来还是少爷您的,您拿自己的东西送人天经地义。” 江倾宇想了想,还觉得猜猜说的有理,他迫不及待的翻出宇文滟的镯子,美玉通透的光泽,在灯光下明艳照人。 第二天,江倾宇拿着玉镯来找关慧心。本来关慧心不怎么关心江倾宇的事,当他把镯子亮在眼前时,从小就识得古董的关慧心,一眼便认出了玉镯的来处。 江倾宇见她脸上铺垫着喜欢的神情,心底也浪起了涟漪,他笑着说:“送给你的。” 关慧心情不自禁的拿起镯子,不大不小刚好套在了她的手腕上。她左右恍了恍还真是衫肤的,一旁的陶怜怜惊艳的看着:“表小姐,您戴着它真好看!” 关慧心的眼神一时离不开手上的镯子,她只是满意的笑了笑。江倾宇看出她很喜欢,便想邀约她一同游湖,哪知关慧心回过头,递给他的眼神是拒绝。 “今天我要跟连城表哥去陶窑那边,看看这批陶瓷怎么样?” 江倾宇缓过神,虽是被理由回绝,但不是绝对的回绝。他厚着脸皮说:“那正好,我也想跟表哥去陶窑看看,跟他学习怎样经商。” 关慧心也没有多说什么,同着江倾宇一起来到流光院,楚连城早就在这里等侯几位。一行人来到陶窑这边,这里的正堂两边都是架柜,架柜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陶瓷品。五花八门的东西看得他们眼花缭乱,关慧心走到架前,她指着架上的陶瓷问:“连城表哥,这是库房吗? 楚连城摇了摇头说:“不是!这里只是我们的展品间,一般高丽或其他的商人前来打听陶瓷品,我们就会把他们接到这里来,这样主要是方便商人浏览,如果他们看上其中的款式我们就会根据商人的数目烧制,在指定的时间交货。” 众人都听着楚连城解释展品间的好处,关慧心忽然对连城产生了敬佩之心,她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一个陶瓷品,手举得过高,她的袖子也慢慢滑下,白皙的手腕上圈着一只光泽油润的玉镯。宇文滟站在一旁,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镯子,安静的心轰然炸裂。 关慧心端起陶瓷笑着,袖子又盖上了玉镯,宇文滟的心怔了一下,她转脸看向江倾宇。他笑着,始终对着关慧心笑着。宇文滟有种说不出的委屈,明明说好的,只要她凑够了银子,他就会把镯子还给她。可是,他为了讨好关慧心,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事后,楚连城说是要在街上买些东西,他让倾宇和慧心先回去,这里也包括宇文滟。 江倾宇一直随在关慧心身旁,拼了命的想要讨好她。但关慧心总是爱理不搭的,走了好久,楚府就快到了,宇文滟鼓起勇气喊道:“表少爷,我有事找您。” 江倾宇停了下来,关慧心冷笑着说:“去吧,人家宇文滟有事找你。我累了一天,就先进屋休息。”江倾宇只是含笑点了点头,本来就觉得这条路太短,这会儿刚到家门,宇文滟还这么扫兴。他停了下来,对着身边的猜猜使了个眼神,猜猜识趣的进了楚府大门。 楚府的雄狮下,只留江倾宇宇文滟两人,宇文滟这次真是气红了眼睛,她沉住心底的怨气,好好的稳住脾气,只是轻声的问:“我的镯子呢?” 江倾宇明显装糊涂,问起他正事来,他就一脸的不知情:“什么镯子?我不知道。” 宇文滟面对江倾宇的无赖,心尖气得直痒痒。镯子对她多么的重要,那是田玉梦留给她唯一的念想,那不仅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它还代表了田玉梦对自己的恩情。 想到这里,宇文滟的泪水一滴滴滚落,江倾宇见她哭了,心一下子慌了。 “你别哭了,镯子已经被我送给了慧心。你这辈子是拿不出五百两银子,所以,那镯子算是抵了你欠我的银两。” 江倾宇说完,也红着脸转身进府,他不愿看到宇文滟那伤心的脸,毕竟他骗了她,明明宇文滟不欠他银子,那条鱼只值五两。当时江倾宇还从她的钱袋里讨了五两走,原本的一切就是两不相欠,偏偏为了一只镯子弄成了江倾宇欠宇文滟。 宇文滟伤心了很久,连晚饭都吃不下,她想了许久,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江倾宇的那句话“你这辈子是拿不出五百两银子。”是呀,她只是一个丫鬟,五百两她这辈子是拿不出来,想着自己还欠着楚连城一千两,想来要二十辈子也难还上。想到这里,又是一把眼泪冲落。 天渐渐黑了,屋里点起了灯,暗淡的光线穿过,哭泣的脸早已模糊。楚连城一只手总是喜欢放在身后,他像往常一样,进来就会坐到书桌旁。 宇文滟擦着脸上的余泪,很努力的练习微笑,然后自觉的追到楚连城身边。 今天的楚连城有些奇怪,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精美的礼盒,笑容总是那样迷乱,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宇文滟只能见招拆招,看看他想玩什么把戏。 “送给你的。”楚连城将盒子放在桌面上,房中没有其他人,宇文滟才确定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她有些惶恐,她害怕楚连城想着方法玩她。 “少爷是寻我开心的吧?!”她倒显得无所谓,不管有没有惊喜,或者是一场惊吓,都早就适应了,倒还不如这样摊牌明说。 楚连城见状,他薄唇轻抿,修长的手指打开礼盒,一串红色珊瑚项链挂在他的手指上。一颗颗妖艳的红,那么刺眼。 宇文滟被他手上的项链吸引住,目光移不开,魂魄也被勾了去似的。还来不及反应,那串珠子就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看着胸前的红色珊瑚珠子,双手不免捏了捏,一颗颗都那么真实。 她抬起眼,撞上了楚连城前所有未有的视线,透过瞳孔深处,有一个影子叫做自己。或许是受宠若惊,宇文滟又把头低下,手里扔握着一颗颗真实的珠子。 楚连城又坐了回去,他什么也没说,拿着旁边的账本看了起来。宇文滟愣了半天,她终于开口说:“少爷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楚连城的目光依然停在书本上,他是那么洒脱的说了一句:“你喜欢就好。” 在楚连城的心里,他只想取悦滟儿,因为那天晚上,滟儿没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他记在心上,到今天才特意为她准备了一条。 宇文滟眸子里的泪光闪过,她知道楚连城对自己好,也知道自己那么喜欢着楚连城。可是这楚连城就好比那晚唯一的一条珊瑚项链;她在众人面前,是最没有资格拥有的一位。 “谢谢你,在我最难过的时侯送我快乐,在我最绝望的时侯给我希望。”滟儿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伴着弱弱的抽泣。楚连城听出她的悲伤,这句话说完,他放下手中的账本,抬头凝视着她。从眼神里,他看出了宇文滟的感动,也看出了她有些心事。 “你怎么了?不过就一条项链而已。” 滟儿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她笑了笑擦去眼角的泪水:“少爷,你对滟儿一直都很好,现在滟儿求你一件事,能不能再对滟儿好一点?” 楚连城愣住,他不知道宇文滟的话里是什么意思。宇文滟笑嘻嘻的走近他,纤细的手指压在账本上,她说:“能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学看账本,等我学会了,就可以帮你分忧,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像陶窑的工人一样,能领工钱。” 楚连城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宇文滟真是那般天真?竟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还是她认为楚连城真那么关照她! “你每个月的月银不够用吗?”楚连城呆了般天,以为宇文滟是钱不够花才想做两份工作。 宇文滟犹豫了一刻,最后低声回答道:“我只是在想,这辈子欠少爷的太多了,所以…想做更多的事来补尝你对滟儿的知遇之恩。” 也不知道宇文滟是哪说错了,惹得楚连城一阵低笑:“呵,那你还跟我要工钱?” “我…我只要五百两就够了。”宇文滟又不敢说出自己欠下江倾宇的钱,她只想拿到五百两银子,赎回自己的玉镯。她才会那么大胆的向楚连城提出这样的要求。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连雪拒婚 楚连城看着宇文滟,也难得她有这份心。五百两对他而言又不是什么大事,楚连城笑了笑说:“那要看你的悟性了,如果五天后学会了这些东西,我就准许你随在我身边管理陶瓷那边的事,表现好的话….五百两银子我也可以给你。” 苏画画高兴的拍了拍手掌,楚连城就像是她的福星一样,每一次都会给她不一样的惊喜。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向你学习,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楚连城指着桌上的账本说:“这账本一共分为三本,格式呢一般有进有出,最下面就是进出计算得到数目;这个数目除了要与单据对上账还要跟实物对上账。这个合计账一天又一天的加减下去,要不断的盘查实物和每笔进出账的字据。如果算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那证明没错。”他翻开那些格式复杂的账目,很认真的向宇文滟解释着。宇文滟也听得很认真,灯火深处,是他们主仆二人认真对账的画面。 在此后在五天里,白天楚连城忙着生意,晚上就会来教宇文滟。宇文滟悟性极高,这些更根难不到她。连续学了四天,她就开始一个人查账,刚开始,她老是会碰到问题,每当有不懂的,她就会问楚连城。经楚连城查核一翻,再解释给滟儿听。 最后一天,那日的账本很多,白天生意上的事把楚连城忙坏了,他坐在书桌旁睡着了。滟儿拿来他的披风为连城盖上。她独自在烛光下看完所有的账本,有问题的地方本想问连城,可发现他睡得太沉,又不忍心打扰,最后她把有问题的抄在一张白纸上,把哪一本哪一页哪一行错在哪里写下来,又把自己的想法和分析写在一旁。 眼看天就要亮了,宇文滟看完了最后一本,疲倦的她累倒在桌面,两个人就对着扒在桌上深睡。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楚连城微微睁开眼睛,抬起头,身子一直,背上的披风滑落在地上,他小心的捡起来,再看看桌上睡着的宇文滟。清晨有些冷,她的身子缩成一团扒着。 楚连城又将手上的披风盖在滟儿身上,看着桌子中央堆起来的账本,他们楚家大铺子就有三十二间,这九十六本账本不是开玩笑的,再加上陶窑和其他小小的铺子,加起来一百多本,宇文滟竟一个晚上全看完了。 押在书本下的白纸写了满了字,楚连城拾起一看,上面写着茶楼第二本三十七页第二行,十五斤茶叶单价有误。后面来圈了个小备注,是宇文滟的分析;此批茶叶可能不足十五斤。楚连城找出茶楼的第二本,照着滟儿记上的翻开第三十七页,他有手指点到第二行,最后看了看上面的数目,果然像宇文滟说的那样,是不不足十五斤才会把单价算错。 楚连城满意的笑了笑,他提起笔划掉宇文滟写着的第一条,他又看第二个问题所在。宇文滟写着米庄第三本第八十一页第六行,付给乡下的运粮金不对。宇文滟备注的分析是;与米庄第一本第七十五章第一行的账目合不,原因是漏了一批运粮。 楚连城照着滟儿的分析打开一看果然和她说的分毫不差。他就这样按着宇文滟抄在纸上的误差审核了一遍,把差误的都改了过来。直到那纸上的所有问题都被划掉,他松了一口气,所有的账本在宇文滟的帮忙下竟清查完毕。 宇文滟醒了,睁开睛,却看到楚连城真痴痴的望着自己。她紧张的用手擦了擦嘴角,还以为自己睡觉时流了梦口水,要不然楚连城怎么会这要盯着自己看? 擦了擦也没发现脸上湿痕,她再揉揉朦胧的眼睛,接着伸了一个懒腰说:“干嘛这样看着我?” “恭喜你宇文滟,在我楚连城的考查下,你合格了,现在我正式宣布,宇文滟以后可以跟着楚连城去管理三十二铺的生意。”楚连城难得这么文艺诙谐一回。 宇文滟高兴的扑到楚连城身上,本来是想张开手抱着他狂欢一回,可刚碰到,她的心就跳得厉害,莫名的害怕让她停了下来,只是那么近的对他笑了笑:“谢谢你。” 三个字后,宇文滟向后退一步,她双手在腹前紧张勾了勾,两人都处在一种尴尬的气氛中,宇文滟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对了,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二小姐。”说完,跑的跟老鼠一样,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一路上,宇文滟都红着一张脸,刚才真是激动什么屁呀,差点就丢大脸了。 楚连城也在为刚才的一刹好笑,如果宇文滟真抱上自己,他也不会客气,说不定又要吃上她的豆腐,唉,男人都一副德性,美色难抵。 宇文滟来到楚连雪的房中,屋子里死气沉沉的,没有以往楚连雪的笑声,也没有她折磨下人的惨叫声。滟儿撩起珠帘,站在床边的碎儿就迎了过。 “滟儿,你可算来了。” 宇文滟望了眼床榻隆起的被子,许是楚连雪把自己的埋在里面。宇文滟低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碎儿的眼里闪过一丝泪光:“小姐昨天找夫人商量婚事,楚夫人也不知道对小姐说了什么,从含宁阁出来就把自己包在被子里,哭了一个晚上。今天叫她起床用早膳,小姐都不理我。”宇文滟听了碎儿这翻话,自己也跟着有些担心楚连雪。 滟儿走到床边,先是喊了几声,楚连雪没有回应。接着宇文滟用手掖了掖被子,手指贴到连雪的肤夫就像被开水烫到一样,滟儿乍是一惊。最后反手伸到楚连雪的额上,脸色顿是变得煞白。她回过头对着碎儿喊道。 “小姐生病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碎儿听宇文滟这么一说,也是一惊,她紧张的在原地跺跺脚:“那,那怎么办?” “快去请大夫,把夫人也请过来。”宇文滟在这时侯显得很理智,她不慌不乱的分咐着碎儿。自己则用湿毛巾敷在连雪一滚烫的额角。 碎儿急冲冲的走出房间,把楚夫人请了过来,还分咐了马叔去请大夫。碎儿去请楚夫人时,连城、关慧心和江倾宇也都在。他们一听连城雪生病,都跟了过来。此时房间乱成了团,楚夫人坐在床边,双手紧握住连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呼唤着。 良久,马叔把大夫请了过来。所有人都退后几步。个个都盯着大夫为连雪把脉,也不知怎么的,宇文滟心头一紧,她一想到楚雪曾和张兴棋那么亲近,真怕一个小心,让大夫看出她怀孕什么。滟儿双手握紧拳头,心里默默的祈求着老天“菩萨保佑,保佑小姐平安无事,保佑她没有身孕。” 大夫看了很久,所有的人都很紧张,但是谁又能看清宇文滟的表情,她的额头还冒出了小汗珠,对连雪的病情相当紧张。 大夫站了起来,楚连城紧切的开口问道:“大夫,我妹妹得了什么病?” 大夫的面部表情很稳定,没有苦大愁深,他说:“就是受了点风寒,加上心里有郁结,病情才变得这么严重。不过请放心,我开副药给小姐喝就没事了,她心里的郁结得还得靠她自己结开。” 大夫拿着笔在纸上出开药的方子,楚夫人看了眼床上的连雪,只有她自己知道,昨晚对她说了什么样的狠话,大概那些郁结就是因为王灿之的婚事。 昨日夜晚,楚连雪怀着满心欢喜去到含宁阁,先是给楚夫人拿点心吃,后是为楚夫人垂肩,为了讨好楚夫人,她可是各种殷勤使尽。连雪发现楚夫人快乐起来,便谈起了王灿之。 “娘,您真要把女儿嫁给王灿之呀?” 楚夫人先是不觉得连雪问这些是何用意,她淡淡的笑了笑:“你都这么大了,难道要为娘养你一辈子?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那王灿之也是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他家底好,你嫁过去是不会吃亏的。” 楚连雪垂在楚夫人肩膀上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她酝酿了一会儿,最后来是把那句话说出了口:“我不嫁。” 楚夫人脸色变很了青铜色,她生气的问:“为什么?” 楚连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提起胆儿说了长久以来不敢说的话:“我不喜欢他,我不能接受一个和我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楚夫人听到女儿这么大胆的说爱或不爱,最后被激得脑羞成怒,她顺手一巴掌拍在了连雪的脸上:“你的女训和三从四德都背到哪去了?一个女儿家敢说出这样的话!你太令为娘失望了。” 楚连雪捂住火辣辣的半张脸,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浸湿了手心,她很伤心的说:“你从小就不管我,现在长大了,你才知道我令你失望了。小时候,你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生意上,对我们兄妹两没有尽过半点母亲的责任。哥哥有一位了不起的奶娘照顾,而我呢?只能跟着一堆下人玩家家。我今天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今天我就把话说到这里,王灿之我是绝对不会嫁。” 说完,楚连雪捂着脸匆匆往屋门走,楚夫人见女儿又开始任性,她大声命令道:“你给我站住。” 楚连雪停在门口,泪水依然倾覆。楚夫人冷冷的说道:“我告诉你,王灿之你不嫁也得嫁,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楚连雪看着天上的一轮皎月,她含泪笑道,最后扔给楚夫人一句更狠的话就走了。 “要我嫁给王灿之?哼哼…….除非我死了,你把我的尸体送上花桥抬过去。” 楚连雪提起裙摆,疾步离开含宁阁。屋子里,楚夫人也气倒在地,只是她那么好强,那么好强的喜欢在子女面前装。她只是一个女人,扛起若大的家业,现在还要操心两个孩子的事。儿子都二十五了依旧未娶,她这做母亲的有多担心。 如今这女儿又拒婚,还把小时候的事拿出来,一字一句的刺痛着楚夫人的心。 楚连雪一边哭着一边走向连池边,这个季节已是深秋,月高风凉,她坐了很久,最后收拾脸上残留的眼泪,浑浑噩噩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她不说话,也不理睬碎儿。一个人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碎儿纠心的站在一旁,只能隐隐听到楚连雪发出抽泣声。 很快,大夫就把开好的方子递给马管家,马管接接过方子,便伸手引导着大夫:“请跟我到账房领钱。” 大夫背上他的药箱,很礼诚的向楚夫人弯了弯腰,最后随着马管家走出门间。关慧心上前看了看昏睡的楚连雪,不禁感叹道:“这连雪好好的怎么会有郁结呢?” “我看是大夫乱说的吧,表妹平时活拨乱跳不像有郁结的人。”江倾宇也帮腔的替关慧心接下后半句。楚夫人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她只是轻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楚连城走到床边,最后又把目光投在宇文滟身上。他说:“宇文滟,今天就由你来照顾小姐。陶窑那边等小姐好了,我再带你去。” 本来宇文滟通过了楚连城的考试可以去陶窑那边管账的,可没想到上任第一天,楚连雪就生病了,连城担心妹妹,才把宇文滟留下来。宇文滟跟楚连雪很要好,就算连城不要自己留下,她也会尽心照顾好连雪。 宇文滟点了点头,楚连城靠着手正要出门,关慧心忽然追了过去:“连城表哥,让我去帮你吧,过去我父亲做生意时,我也常伴他身边,所以对一些管账之类的事都懂。” 楚连城并没有拒约,他弯起嘴角点了点头。而身后的江倾宇却急的跟猴似的,他是那种关慧心上哪?他就跟到哪的人。现在关慧心要去陶窑,他自然也会编个烂理由跟去。 “表哥,我爹让我留在青陵跟你学做生意,要不你也带上我吧?” 楚连城只是干笑着点点头,这江倾宇来府上一个月,从来没见他认真学过生意上的事,每天只会玩蛐蛐,带着关慧心钓鱼看戏。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连家喜事飞千里 关慧心倒是不经意的投给江倾宇鄙视眼神,江倾宇却浑然不知。就这样,楚连城带着他们两个去了陶窑,屋子里也只剩下宇文滟陪着楚连雪。 好一会儿,碎儿把熬好的药端了进来。宇文滟小心翼翼扶起楚连雪,碎儿则一勺一口的喂着连雪。 而陶窑这边,楚连城忙着跟那些来自高丽的商人谈生意。关慧心倒是认真的看起以往的账目,有时还拿出陶瓷设计稿在研究,显得非常认真。 一旁的江倾宇坐在桌子旁,先是玩着上面的茶具,后是拿起那些设计稿查阅。最后不知怎么地,他忽然大笑起来。 猜猜和怜怜都凑过脸来观望,唯独关慧心对他视如空气。猜猜看到图稿上画着一个陶瓷香炉,这个香炉设计很奇特。原来看去像两头蛇盘在一起,近看那些勾线着实像坨便便。 “太好笑了,设计稿这么丑。”江倾宇虽然笑起来很好看,但是他这又拍桌子又说话,委实有些矫情。猜猜延着江倾宇所指的线条看去,也是一阵高调的讽笑。 “少爷,这是一坨屎吗?” 怜怜一听猜猜这形容,也不禁大笑起来,女孩子笑都喜欢捂着嘴,陶怜怜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夸张表情。 “谁会买一个便便形状的陶瓷器皿?”陶怜怜捂嘴笑道。 猜猜抓了抓头,想想陶怜怜说的极是,这世上哪有人重口味到这种地步?谁会在家里放个便便形状的器皿,这不是倒人胃口吗? “少爷,这个东西倒底叫什么?又是做什么用的?快给我们讲讲。”猜猜连续两问。楚连城自然识几个大字,右上角明明写了香炉二字。可他还是笑声不止,像是故意找点乐子。 他抬眼暼向关慧心,无论他有多大的动静,关慧心就是没看一眼。江倾宇顿了顿,拿着稿图走向关慧心,先是一脸正经的说:“慧心,你看看这是什么?” 关慧心这才把目光移开,可始终也没看江倾宇一眼,只是顺势把目光移到那张稿图上,关慧心没有多想,一眼盯上香炉二字。 “香炉?有什么不对吗?”关慧心的眼神四下寻找图纸上的疑点。对于江倾宇所问的问题更是一惊,这么明显的图和这么简单的字他不会不认得;于是她又试图找出别的纰漏。经过一番细看,并未发现什么不对之处,所以才反问江倾宇的疑问。 江倾宇、猜猜和陶怜怜同时听见关慧心说那坨像便便的东西是香炉,顿时,猜猜和怜怜又是一惊,嘘唏声频频覆来。 这江倾宇倒是拍定桌子的大笑,笑都快挤出眼泪的程度。他指着图稿说:“我乍看,它怎么都像一坨便便……。”江倾宇便也斯文,没有像猜猜那么直接的说那是一坨屎。 关慧心没有笑,只是眼巴巴的盯着他,盯到江倾宇脸上穿洞为止,自然,江倾宇面对这样的眼神,他的笑也没有勇气继续下去。 “好笑吗?”关慧面无任何表情,冷冷问道。 江倾宇就像烧起的一把熊熊大火,结果生硬的被关慧心泼了一盆冷水。他最后尴尬的干笑着“不好笑吗?…呵呵…确实不好笑!” “江倾宇,你永远都这样像个小孩子吗?整日里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不是斗蛐蛐就是花天酒地。真没想到你会是连城的表弟,你连他的三分之一都不如。” 关慧心这句话说的真是精僻,当时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舍的望着关慧心和江倾宇。展品间还有几个工人在记数、擦试、摆放、清扫。这么多人在,猜猜和陶怜怜也在。所有人都听到了,这让江倾宇情何以堪? 关慧心看了看那些观热闹的人,也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她干咳了几声,那些人又各忙各的事。她转过脸,眼神充满了歉疚。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关慧心对江倾宇表示道歉,声音有些颤抖。 江倾宇一扫脸上的惊讶,没有办法只是尴尬的咧咧嘴:“没,没关系。在广陵,他们都这么说我,还给我起了江风流这样的外号。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 屋子里静静的,关慧心沉默不语,两人就这么尴尬的对视着,江倾宇又动了动嘴唇:“其实我……。” “天色不早了,我们要不要先回去。”还没等江倾宇说完后面的话,楚连城便从门外走了进来。关慧心么江倾宇都转头看向楚连城,猜猜蹦着跳着说:“奥!回去了,我肚子早就饿的叽哩哇啦。” 关慧心上前走了几步,倒完全不在意江倾宇的后半句要说什么。她的眼神一旦对上楚连城就会变得无比温柔;“那就回去吧,今天我把一半的图稿看完了,没想到楚家能生产这么多陶瓷?还见识了不少高丽商人的样品需求,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楚连城只是浅浅一笑,轻描淡写的表扬了关慧心:“慧心表妹如此聪明,以后多来陶窑看看无妨。” 关慧心猛然欣喜的点了点头。 江倾宇看着关慧心在楚连城面前展出的那种笑,对于除了第一次见面,好像再也没有接触到,面对关慧心的聪资,在楚连城眼里,自己还比不上关慧心。他愣在那里都快忘记跟上楚连城他们。 猜猜忽然回头四处寻找着江倾宇的身影:“哎哟,我家少爷人呢?” 楚连城也跟着回过头,最后目光锁定屋子里,他对着一旁的猜猜说:“可能还在里面没出来,你进去叫下你的少爷,告诉他再不来我们可不管他喽。” 猜猜立马猴精猴精的冲进屋子,看着那发愣的江倾宇喊道:“哎咦玛,我的风流大少爷,你今天怎么如此反常,先是惹怒了慧心小姐,后是三魂丢了七魄。这样下去还得了,要是回到广陵,老爷子乍看,发现你变成这样,那还不得伤心死呀?!” 江倾宇敲了敲猜猜的猴脑,半笑半恼的说:“你净胡说八道。走,快点带路。”猜猜摸着被他敲过的头幸福的张嘴喝道:“好嘞,猜猜宣旨,摆架回府!”猜猜说话真是风趣幽默,逗得江倾宇一愣一愣的。主仆二人马上追上楚连城一等人,一路上江倾宇没有之前那么厚颜无耻的和关慧心搭讪。关慧心也落得清静,时不是就问些生意上的问题,从头到尾也只有楚连城能回答她。那江倾宇就是一个白懂,小白懂,一问三不知。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楚连雪昏睡了一整天可算醒了。宇文滟小心的扶起她,碎儿见她醒了万分的高兴,她跑到厨房弄了白粥,在宇文滟的安抚下,她把一小碗全吃了。宇文滟见她吃了东西不容易,便又开口问起她心中的郁结之事。 “小姐,大夫说你心有郁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楚连雪愁眉苦脸的看了看宇文滟:“还不是为了王灿之的婚事。我娘说;我不嫁也得嫁。看来,我和张公子注定有缘无份。” 连雪一边说着,一边热泪盈眶,看得宇文滟的心也一片一片的,她递楚连雪一方丝帕。 “小姐,你千万不能这样想。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只要不放弃,希望总是有的。你看看我,之前小姐死了,还被当了替身卖进青楼,现在我还是好好的离开了。所以,你千万不能放弃,倘若楚夫人非要把你嫁给王灿之,你就和张公子私奔吧,从此天涯海角,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宇文滟胆识非一般的人,她居然敢劝楚连雪私奔。当时的碎儿也点了点头:“二小姐,我觉得滟儿说的对。 虽然连雪看到了希望,但内心还是无法接受,有一种思想根深蒂固,让封建女子无法摆脱。同时她的担心太多,总是下不了那个决心。 “可是,我这样走了,王灿之那边我娘怎么交代?” 宇文滟急得跺了跺脚:“我的大小姐,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办吧!” 连雪的担心是必然的,先不说王灿之那边,就连张兴棋那边也是个麻烦。如果张兴棋不愿放下身份与她私奔,她就算想走也没有办法。碎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楚连雪想些什么。她弱弱的问了一声:“小姐是不是担心张公子,怕他不愿跟你离开?” 楚连雪猛的抬头看向碎儿,这句话才问到了重点。她再看看宇文滟:“对,我就是害怕,害怕自己是一厢情愿。” “呸!他要是这样的人,那不走也罢。小姐请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会帮你问问他,问他愿不愿意放下眼下的一切荣华富贵,看看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如果他真心爱你的话,就一定会带你走!” 宇文滟先是暴粗的鄙视,后是热心的帮肋。她对计划私奔很上心,只是她太不懂了,有时爱情再怎么伟大也抵不过金钱的诱惑。 楚连雪听到宇文滟这么说,不安的心总算落定。她安安静静的躺下,打算睡觉,她只希望以后的晚上都是美梦。碎儿和滟儿都离开了房间,里面的灯火已然扑灭。 第二天,楚连雪的病全好了,她的笑容像往常一样灿烂。宇文滟告诉她,只有不放弃,希望就会降临。现在她的只需要等着宇文滟给自己带来好消自。 今日的天气极好,王灿之正式带着聘礼上门,丫鬟们都围去前殿看热闹。楚连雪一听说王灿之带聘礼上门了,顿时脸色苍白,双手紧张的握在胸前,在院子里左右游移着。 碎儿也跟着楚连雪左右走动,宇文滟坐在石凳上,双手托住下巴,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开口说话。 “小姐,你们两个不要恍来恍去的,恍得我头都晕了。” “怎么办?现在聘礼都下了,看来…我这次是嫁定了。”楚连雪很沮丧的说着。 宇文滟站了起来,她拖住恍个不停的楚连雪,使劲的将她按在凳子上。她说:“你先坐下,放松!他现在是来下聘礼又不是用花桥来抬你,依我看,先打听下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我们只要赶在大婚前离开,那样你就不用嫁给他了。” 三个人中,也只有宇文滟头脑最好使,她先安定好楚连雪的心,再想办法处理所有的事。楚连听她说的很有道理,这才安份的坐在凳子上,她拉着滟儿的手说。 “那你现在去打听到前殿的事情,看看我王家的人打算什么时候娶我过门?”宇文滟紧紧的握了下楚连雪的手,表示不负重望,她点了点头就朝前厅走去。 前厅,正方位是楚老夫人,右边的座位是王公和王灿之父子。左边是楚连城和江倾宇,正厅中央摆了四个木箱子,上面都绑着一块鲜红的布。宇文滟悄悄的躺在在门外。 这时,只听楚夫人笑道:“既然都是亲家了,就不用那么拘泥。小女已有二十,出阁的年纪早就到了。这成亲的日子就由亲家定,你们什么时候来娶我们就什么嫁女儿。” 随后,王公摸了摸下巴的胡须,一脸的快意,他笑道:“亲家母果然爽快,我王某也是个爽快的人,这好日子就定在本月二十八。您看可行么?如果安排不过来的话就推到下月十三。” “就二十八,这个日子听起来吉利,这前前后后也就二十二天,我们楚边还是能安排过来的。”楚夫人笑着提出二十八将楚连雪嫁出去。 一旁的楚连城只是笑了笑对王灿之说:“灿之,以后你可是我的妹夫了,我可警告你一定要好好善待连雪;我就她这么一个妹妹。” 王灿之起身说道:“那是,我一定会好好对待连雪。”他回答了连城又双手作揖对堂上的楚夫人一拜“谢谢岳母大人成全我与连雪,灿之向您保证,今生今世都会好好爱连雪。” 楚夫人又是一笑,面对如此女婿,她心如火石,轻轻一碰就会擦住电光火花。她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你这样的贤婿,我就放心了。连雪从小就很骄纵,以后你还得多担待些。 宇文滟听到这里就离开了,她有些失落的走回连雪的院中,时间只剩二十二天了。时间那么紧,私奔不是一件闹着旅游的事情,一切都得从长计议,如果要离开,还得做好万的准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作主 楚连雪望着宇文滟无精打采的穿过拱门而来,她站起来,像一支放飞的箭穿过。楚连雪拉起她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她只想从宇文滟的眼神里知道事情的结果。 “怎么样?王灿之那边怎么说?” 滟儿抬起眸子,楚连雪的表情告诉她;她想要幸福,想要自由的生活,想要跟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她要怎么做才会万无一失。对准楚连雪的期待,她只是轻轻的张开抿合的嘴唇。“王家人打算在本月的二十八迎娶你过门。” 楚连雪的期待瞬间崩裂,就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被猎人抓住了一样,它连挣扎的希望都没有了。宇文滟怕连雪绝望,又说了一句。 “小姐…你别灰心,这不还有二十二天吗?”宇文滟安慰道。 楚连雪苦笑的向后退了几步:“看来我和张兴棋注定有缘无份。滟儿,你不用安慰我了。” 她话一完,便落寞的走进屋子,碎儿紧忙跟了去。哪知刚走到门前,楚连雪就将两扇门合起。碎儿使劲的敲着门,一边喊着让她将门打开。滟儿站在远处望着,或许她明白,此时的楚连雪只想静一静。也许她现在只想背靠着门痛哭一场。 宇文滟没有打算去叫楚连雪开门,她只是选择默默离开。今天府上都忙着招待王家人,作为楚连城的贴身丫鬟难得空闲。她溜出府,来到太守府门前。本来是想见张兴棋一面的,哪知守门的两个男人太嚣张,一口拒绝了宇文滟。 她没有办法,只好在门前大闹起来,先是和两个男人大吵一架,没想到两个守门的人不吃硬。于是宇文滟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她直接大大门前大哭,喊着里面一个管事者欺压百姓,说自己的哥哥被谁打伤了。因为吵得大凶,张兴棋从府内走了出来。 宇文滟一见倒张兴棋,立刻扑上去,先是哭着说:“张公子,您可要为民女作主呀!” 好不容易靠近张兴棋,宇文滟又低声暗示道:“我有急事找你,记得到聚仙楼去。” 张兴棋为了不让下人和府上的人怀疑,他很配合宇文滟的戏。 “你有冤情去官府诉,本公子还有急事去趟聚仙楼,你最好不要耽误本公子。”说完,张兴棋便扬长而去。宇文滟一看张兴棋往聚仙楼的方向走去,她心中暗喜。等张兴棋走远了,宇文滟还在两个守门的男人面前擦擦假泪水。 “天啊!民女有冤无处申。公道何在?公道何在?!她一边哭诉着,一边假把式的擦着眼泪离去。 张兴棋坐在聚仙楼的雅阁间,宇文滟推开门。一看张兴棋坐在里面,她慌忙的将门关上。 “连雪怎么了?”张兴棋见到滟儿便紧张的问道。宇文滟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她递到张兴棋的手中。“本月的二十八,王灿之就会迎娶小姐。” 张兴棋眉头紧皱,他拆开信封,里面的内容全是连雪对他的心意。张兴棋看完后,眼睛略有湿润。他力的苦笑道:“她就这样放弃了吗?” “那公子对小姐的心意如何?如果…你愿放下现在的一切,和小姐一起离开,从此天崖海角,我想小姐她会很开心。”宇文滟望着他那失落的表情,一翻话,直接切进问题的关键。 张兴棋闭上眼,轻叹了一声,表情像是在认命:“离开?谈何容易。” “有句话说的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愿意放下身份带着小姐离开,一切都很容易。小姐也说了,她不在乎名声,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这便是她最大的幸福。” 张兴棋所担心的也正是楚连雪的名声,她可是堂堂楚家二小姐,如果传出去她新婚前跟着太守儿子私奔,这得多丢人呀。宇文滟说过,楚连雪不在乎这些,她只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有这样,才是她最大的幸福。 “让我回去计划一下,到时我会通知你离开的具体时间。”张兴棋终于下定决心要和连雪私奔。宇文滟听他这么回答,心中胜喜,她弯起嘴角笑了。 “好,我回去等你的消息,记住!不要让我家小姐伤心。” 张兴棋点了点头,宇文滟才放心的离开房间,一路上她在想,如果连雪听到这个消息,她一定会很高兴。回到楚府,连雪还是把自己锁在房中。宇文滟走到门前,一边的碎儿又敲敲门。 “小姐,你开门。滟儿回来了!”仅管碎儿这么说,房里的楚连雪依然没有动静。宇文滟又敲了敲门说:“小姐,你不想知道张公子的消息吗?要是你再不开门,我可要回流光院了。” 床边的楚连雪一听到张兴棋的消息,她离刻从床边奔来,房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她的双眼血红,许是哭得太久,周围有些水肿。 “你见过张公子?那封信你也给他看了?”楚连雪的声音有些沙哑。 宇文滟眉眼弯弯,像是带来了不一样的惊喜,她说:“进屋说,这里不方便。” 宇文滟随时都很谨慎,碎儿把房门关上,一同围着宇文滟,楚连雪悠悠的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张公子说叫我们等他的消息,他会带着你远走高飞。现在你开心了吧?”宇文滟笑盈盈的说着。楚连雪睁大眼睛,之前的忧郁一扫而空,她激动的问:“他真这么说?” 宇文滟连连点了几个头。楚连雪忽然跳了起来,双手拉着碎儿在原地转圈圈。她很开心,宇文滟看着也很开心。这时楚连雪又坐了下来,亲手摘了一颗青提喂到滟儿的嘴里。 “这次你可立了大功,来,本小姐赏你一颗。” 宇文滟乐极的张嘴吞下,三个女孩子在房间有说有笑。虽然是一个难过的二十二天,但总算有了希望。 此后的几天相对平淡,宇文滟跟着楚连城去陶窑,她开始接触各色商人。关慧心也在陶窑那边整理稿图,江倾宇还是厚着脸皮陪在她身边。 陶怜怜端着茶水路过账房,账房隔壁就是展品间,她停要门前,望着宇文滟坐在书案前阅读账本之类的,心底开始嫉妒:“宇文滟,你倒是厉害呀!今天你委得意,明天就让你失意。” 阴邪的笑容的铺在陶怜怜的脸上,她端着茶水向前走了几步便跨进展品间。她将茶水放在关慧心的桌上,看着大家都在忙,她又悄悄的走了出去。当时,宇文滟正好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手里还拿着一本账薄。陶怜怜见她走远,便溜进账房。 她翻了翻桌上的账本,里面的字她也看不懂,最后心一横,便将砚台里的泼在账本上,里面的内容全部染尽。她又慌慌张张的合上账本放到原来的位置。 “宇文滟,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待在这里多久?同是端茶送水的命,凭什么你可以坐在账房管账,我让管,吃不饱兜着走!”陶怜怜阴森森的笑道,最后转身离开,宇文滟正好从远处走来。只见陶怜怜低着头从账房门前走过。宇文滟当时隔得远,又没看见她从账房走出来,自然也没有怀疑陶怜怜对自己做了坏事。 宇文滟走进账房,刚才有一笔账不对,她拿着账本去问楚连城。她拿起毛笔,正要沾墨时,她才发现墨汁没有了。 “咦?刚才不还有吗?”宇文滟有所怀疑的喃喃自语。她笑了笑没有太再意,自己又动手磨了些,然后用笔将错了的账改掉。 第二天,高丽的商人前来提货,本来是按账上的数量将钱全数付完。负责陶瓷出货的老张来到账房,他很有礼貌的向宇文滟拘了一礼。 “苏姑娘,高丽商人的这批陶瓷账本在哪?” 宇文滟翻了翻,最后看到押在中间的账本,她很小心的从中间抽了出来。老张刚拿到手上,便发现中间部分的页角黑漆漆的。他好奇翻开一看,里面全是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写在里面。宇文滟望着老杨青色的脸,吞吐的问了一句。 “张叔,有问题吗?” 老张把账本递给宇文滟:“你自己看看。”宇文滟接过账本,里面的字全数被墨汁晕染。她摇了摇头,无法相信这是自己处理过的账目。 “这…这怎么可能,昨天我看的时候还好好的。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张着急的叹道:“这可怎么办呀?上面可是记录着高丽人和我们交易的陶瓷数量,之前的交易订金单价都在上面。现在高丽人就等着提货,这账目不清,我们无法出货呀!” 宇文滟的弯弯眉毛此刻变成了一个八子挂面脸上,她意识到事情极其严重。她现在真是欲哭无泪:“那…那少爷在吗?你去问问他看怎么出处理。” 老张叹了一口声,摇着脑袋走了出去。宇文滟就像被人抽空了灵魂一般,四肢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心里念着一千个一万“菩萨保佑”她回想着自己昨天处理账本的所有事,账本浸染墨汁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会没有发觉呢? 思前想后,最可疑的就是陶怜怜,那时候自己曾离开过,加来时刚好看到陶怜怜,只是…没有看见她从账房走出来,而且也没有证据。但是除了陶怜怜没有别的可疑之处。 “不行,我得去试探下她,不然这黑锅我就背定了。” 宇文滟来到沏茶室,里面没有其他人,陶怜怜跟着关慧心来这,就是为她端茶送水。里面的茶壶在炉子上呼噜呼噜的沸腾着。陶怜怜拿着几个茶杯,正打算倒水。 陶怜怜泡茶的手法还算娴熟,就在她忙完了正要端起茶水离开时,宇文滟拦住她的去路。陶怜怜不理会她,左边走,宇文滟就向左连移,右男家走就往右边移。陶怜怜实在没有办法,她将手上的荼水放在桌上,双手插在腰间,装出一副招的架势。 “宇文滟,你倒底想怎么样?我可是很忙的,不像你这位管账大人那么闲。” “陶怜怜,你少在这里装蒜。你做了亏心事敢不承认吗?”宇文滟导入正题,开门见出山的跟陶怜怜叫阵。而那陶怜怜就喜欢装蒜,她见宇文滟这气急败坏的表情,想一想就明白了,昨天的坏事还真报复到她的身上了。 “哟,看你这表情应该是自己遭报应了吧?!宇文滟,见你平时不是挺神气的嘛?怎么今天的脸就像你的名字一样?”陶怜怜从来不积口德,她嘲笑苏画的脸色就像点了墨的画。 宇文滟心底的怨气实在压抑不住,她冲上前推了一把陶怜怜:“你不承认?好…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报应。” 陶怜怜被宇文滟推在桌边上,此时两人都红了眼,相必是要大战一场。宇文滟一步步走了过来,两们相互掐脖子子。宇文滟是受害者,她心中的怨气足以打败陶怜怜。宇文滟使劲的掐住陶怜怜,陶怜怜开始没有力气,她的手放开了宇文滟。 陶怜怜挣扎着,顺着桌上的热水茶杯抓去,最后丧心病狂的泼在宇文滟的身上。一次性滚烫的开水洒在了滟儿的脖子上。一阵灼痛使宇文滟放开了双手,她疼得倒在地上,最后用手指了指陶怜怜。 “你…你好狠……。”说完,苏画的手从半空落在地上,整个人也痛昏过去。陶怜怜惊恐的跑了出去,正好撞见了楚连城。她因为太害怕,所以连招呼都没有打,就匆忙的离去,这时楚连城回头喊道:“等等。你有见到宇文滟吗?” 陶怜怜惊魂未定的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楚连城嗯了一声,便再往前走。陶怜怜吓得拨腿就跑,她哭着跑到展品间,猜猜打量了她一番,讽笑道:“哟,你也会哭呀?” 陶怜怜一把推开猜猜,双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对着他凶了一把:“你给滚开!”猜猜看她火气过盛,便识趣的站到一边。 陶怜怜当着展品间所有人大哭跪在关慧心面前,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等着看热闹。只听陶怜哭诉着说。 “表小姐,您可要为作主呀?今天宇文滟去到室茶,说我做了亏心事不承认,后来就打了我,还掐着我的脖子,想至我于死地。”陶怜怜仰起头,指着脖子上的掐痕说:“这就是证据。”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封印解开 所有的人都嘘哗一声,还没等关慧心说什么,江倾宇就愤慨的拍了拍桌子:“太过份了,世上竟然有这样嚣张的丫鬟。如此歹毒之人,应该送到官府处理。” 关慧心站了起来,她扶起地上的陶怜怜,还用自己的手帕为她擦拭泪水。 “放心吧,我会为你主持公道,她动你,就是和我关慧心过不去。她宇文滟既然敢在我面前撒野,那么,我定会将她挫骨扬灰。” 陶怜怜听到关慧心这么说,心中欢喜不已,当着这这么多人的面,把黑的变成白的,她还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现在所有人都以为陶怜怜是受害者,到时候,宇文滟就拿她没有办法。 茶室里,宇文滟还昏睡着,楚连城路过茶房,当时因为口正渴便走了进去。第一眼,他就看见宇文滟倒在地上,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看见滟儿的脖子上红了一片,表面的肤夫基本全灿了。 楚连城跑过去将滟儿抱走,神色非常紧张,打横抱着奔出茶室。这时,展品间的江倾宇正想去找宇文滟算账,哪知下好碰上楚连城,怀里还抱着宇文滟。楚连城没有理会一旁的江宇,抱着宇文滟就像风一样吹过。江倾宇指着远去的楚连城问。 “猜猜,刚才我表哥抱的是谁呀?” 猜猜伸了伸脑袋看着连城远去的地方,他摇了摇头:“没看清楚。”江倾宇对猜猜真是汗颜,他又调头回到展品间。现在陶怜怜的情绪已经稳定了,里面的人也都各忙各的。 江倾宇走到关慧心的书案前,他的姿势有些吊儿朗当,说起话来也有些不正经,他说:“刚才我好像看到表哥抱着宇文滟走了。” 关慧心抬起头,眼神很冷漠。“你的‘好像’太多了,太多太多的‘好像’没一件是正经的。” 江倾宇端正姿势,表情也变得很严肃:“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现在可以去问问外面的人,他们都有瞧见的,到时你就知道我没有骗你。” 关慧心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陶怜怜也跟了出去。关慧心正好碰上出库的老张,老张向他弯了弯腰,走到一半,关慧心又停了下来,她回过头问:“少爷人呢?” “回表小姐的话,少爷他带着苏姑娘去找大夫了。” “找大夫?宇文滟她受伤了?”关慧心听得很迷糊,一回儿又找大夫,她更是有些惊讶。 “是的,好像伤得还挺严重。” 关慧心没有再理会老张,便沉着一张黑脸离开陶窑庄。 另外,楚连城将她抱回府,还请了大夫过来上药包扎。大夫临走时说:“这姑娘伤得严重,后期注意保养,也许就不会留下疤痕。” 楚连默默的点了点头,大夫走后,他走到床边,眉宇间是一道恨意,恨字中间又是无尽的心痛:“告诉我是谁害你的。” 宇文滟闭着眼睛,明明疼痛的肯睡不下,可她还是想这样装睡。楚连城也知道她醒,他双道:“你放心,这些伤都不会留下疤痕。”楚连城说完,便拉下屋子里的帘子,轻轻的关上房门,径自离开。 马叔被关慧心叫到屋里问话:“宇文滟伤得很严重吗?” “大夫是我请来的,当时看了宇文滟的脖子,啧啧啧…真是惨不忍睹,表面的皮肤都灿掉了。”马叔一提到宇文滟的伤,他就颤了一下,更是感叹不已。 关慧心一听说皮肤都灿了,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感觉胃里非常不舒服,她罢了罢手:“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马叔退了出去,一边的陶怜怜也跟着瑟瑟发抖,关慧心发现她有异样,便问她:“怜怜你怎么了?”陶怜怜吓了一跳,她直接向关慧心跪下,又是一把泪水一把鼻涕的擦拭着。 “表小姐,其实…其实滟儿是我伤的,当时我也是为了自卫,她紧紧的掐住我的脖子,没有办法,我就将一杯一滚烫的茶水泼在她身上。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表小姐救救我。” 关慧心听她说到这,整个人就像被什么东西提了起来,她非常惊讶,也非常生气:“你说什么?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现在事情闹大了,你叫我怎么帮你!” 陶怜怜中跪着膝步移到关慧心跟前,泪眼汪汪的委实可怜,她一字一句的说着:“表小姐,我现在是你的人,如果少爷为了宇文滟罚我,这就表明了跟你过不去。” 关慧心一时不知如何时好,楚连城直冲进来,跪在地上的陶怜怜回过头,眼珠子都快掉落下来,那副苦情脸也变得万分惊恐。关慧心站了起来,脸上干巴巴的挤压出一丝笑容。 “连城表哥,你这是……。” 楚连城没有应她,冷咧的目光一直停在陶怜怜身上。这样的眼神,让陶怜怜害怕极了。没等楚连城问她怎么回事,她就全数招了。 “少爷,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是她宇文滟想至我于死地,我…我当时完全是为了自救。求求您饶了我,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楚连城走近几步,地上的陶怜怜抖个不停。楚连城这张脸太可怕了,不说话简直害怕到了极至,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修罗。关慧心觉得陶怜怜说的话也有道理,陶怜怜是自己的人,如果楚连城为了宇文滟砍自己的左右手,这摆明了就是欺负她。 “连城表哥,有事好商量,陶怜怜也说了,她完全是为了自救。你就放过她吧!”关慧心最终还是替陶怜怜说了一句话。 楚连城的冷脸撇过,寒冷的目光看得关慧心一阵哆嗦,楚连城一句话也不说,空气就像流不通一样,使关慧心觉得就要窒息。这时候江倾宇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屋里的情况,大概能看出点什么,他干笑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呀?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楚连城转过身,阴着一张脸往门外走,刚跨出大门,他又停了下来。 “我告诉你们,宇文滟是我的人,你们动她就是动我。再警告你们,这楚府大院我只有我说的算。”说完,便又阴森森气冲冲的离去。 楚连城的这句话重重的敲醒了关慧心,这是在告诉她,任何时候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这毕竟是楚府,楚连城毕竟姓楚,这既然是楚家人的天下,那么,最好是连楚城的丫鬟也不要罪,否则后果很严重。她关慧心今天为了护着自已的丫鬟,是彻底的得罪了楚连城。 江倾宇头脑简单,一般也不多想,他望着楚连城远去的背影笑了笑:“我这表哥是不是吃错药了。” “不是他吃错药,而是我今天吃错了药。”关慧心接上了江倾宇的话,后又把目光转在陶怜怜身,真是恨铁不成钢,她冷冷的说“竟然会为了一个丫鬟得罪连城。” 陶怜怜埋下头,她知道关慧心为了自己,她也觉得很羞愧。 江倾宇错过了刚才的好戏,自然听不懂关慧心的弦外之音,他乐呵呵的说:“表哥就这怪脾气,你别放在心上。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听马叔说,宇文滟受伤了。还说她脖子上的皮肤都灿了;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江倾宇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关慧心瞟了他一眼,没有好气的说道:“江大少爷,今天我太累了,你请自便。” 江倾宇听出了关慧心在下逐客令,每次他都尴尬的笑一笑,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看不出来,这江倾宇脾气这么好。败家子也其他的特长的,最大的优点也许就是执著了吧。 宇文滟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回响着楚连城的那句话。 想着那句话,她便笑了好久。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头疼起来。 寄住在宇文滟灵魂深处的那个灵魂勾唇一笑,很快,她就可以解开封印离开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数着解开封印的日子越来越近。而后来,宇文滟和有着身体的宇文滟保持着相对的清醒。 只是没有想到后来的事情,发展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后来...... 江倾玉喜欢关慧心,可是因为家族利益,关慧心只能嫁给楚连城。而楚连城喜欢的是宇文滟,就在关慧心高高兴兴的准备当楚家大少奶奶之时,因为不满宇文滟和楚连城的痴经缠,她多次为难宇文滟。 有一天,关慧心在露台的阶梯上打了宇文滟一把掌,宇文滟闪开的那瞬间,关慧心不小心滑落台阶,从第三十层跌进鱼池。 等人把关慧心救上来之后,因为撞到头,又溺水太久,丛此变成了一个痴傻之人。 老夫人震怒,一定要将宇文滟处死。楚连城用自己的性命想威胁,若老夫人要杀掉宇文滟,那他也只好一起死去。 江倾宇回到青陵,知道深爱的关慧心因为宇文滟而变傻了,他发誓要报仇。 就在老夫人两难的情况下,江倾宇愿意把宇文滟带到广陵。 无奈之下,宇文滟活着的唯一机会就是跟着江倾宇离开。而楚连城也注定了要取关慧心,弥补今生的伤害。 江倾宇在广陵并不好,他被姐姐和姐夫算计,一心醉在花楼里的花魁,晚上回来还要折磨宇文滟。 她们经受了漫长的折磨,宇文滟一心求活,活着可以见到楚连城。她现在的王牌也只有江倾宇了,如果他倒了,她可能会死。于是宇文滟开始了江家内斗。把江倾宇的黑心姐姐和姐夫斗败。 江倾宇一直认为宇文滟是一个心机很重的人,还语言伤害她,说她就是这样来谋权谋势的。江倾宇不知道宇文滟的真正用心,一切就是如保护他一样。 陈国面临着灭国的时期,江家的生意面临破产。有不少合作商家开始打击江家。有一次还绑架了江倾宇。宇文滟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江倾宇自私的跑掉了,宇文滟留下掩护他,最后被抓。 江倾宇走到一半又调头回来,他的内心不可以丢下宇文滟不管,不管是为了报复她,还是让她活着慢慢爱尽折磨,他都要回去救她。 宇文滟为了不连累他,她说:“你不是恨我吗?今天我就要从你的生命里消失。”她趁着绑架她的人不注意投身江中。 江倾宇第一次体会到痛不欲生,就算得知关慧心变痴了也不会这么痛过。他说,若宇文滟死了,他也不想活了。 后来,宇文滟得救,江倾宇对她很好。宇文滟假装失忆,目的是逃避江倾宇的爱意。 楚连城听说她失忆了,也从青陵来看她。宇文滟为了所有人能够好,宁愿一直假装失忆。楚连城抱着他哭了,她还是忍着。 楚连城离开的那天,宇文滟偷偷的跑去送他,哭着,远远的多在树下看着他离开。江倾玉宇一路跟踪宇文滟,他知道宇文滟假装失忆。 事情败露后,宇文滟无话可说。江倾玉嫉妒宇文滟爱着楚连城,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宇文滟,她的心始终爱着楚连城。 陈国灭亡,梨国举兵而来。宇文滟为了去找楚连城失踪了,那场兵荒马乱之中,楚连城为了救宇文滟中了几十支箭。他抱着傻傻的关慧心站在河的对面,宇文滟一个人坐在那只船上无欲无泪,越走越远。楚连城看着她笑着,最后双双倒地。 水,周围全是水。 宇文滟掉进了湖中,意识全无。 再次挣开眼睛时候,宇文滟想起来,她是越国永安城第一世界的宇文滟,不是什么丫鬟,也不是什么楚连城的宇文滟。 这三年,不过是她的灵魂飘到另一个地方,经历了别人的一个故事罢了。 这次醒来,时间一恍就是三年,不知怎么的越国就不在了,永安城也不在了。 而她,莫名奇妙地有了一个新的身份,画魂师。 奇怪的是,她居然会画魂,而宇文家的水上别院,成为了画魂居。 她接待了很多人,听过很多故事,每一个故事都很凄美,结局惨烈。 这一日,来了一只狐狸,伤得很重,她说,她有错。 宇文滟提起笔,问:“你有何错?” 狐狸说:“我杀了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雪国有女初长成 “为何杀人?” “因为,报恩,也因为还恩!”狐狸并不知悔,反而觉得杀人是对的。 宇文滟不作声,却能感受到这只狐狸的不同。 “我有一故事,想请画魂师听一听。” 引子 她是九尾狐,是世上最稀罕美丽的妖精,她的志向是修仙,天劫重生后,恩公渡化她成仙之路,这条路不长,对于她而言,只需要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眼睛之久雪山巅峰,一睡就是千年,在这闭眼睁开的一瞬间,她的恩公早已仙去。 她是神亲点的狐仙,放眼看去,那战国荒连的人间,她对神说:“我七狸儿能有今天,全拜恩公所赐,恩公虽然不在,可他的后人还在,狸儿想留在人间保护恩公的后人。”神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那年,雪国的大雪纷飞,战场上鲜血浸染白雪,那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她就是未来的雪国王后——张童。 七狸儿将她抱在怀中,走过长长的路,身上的雪花开的异常妖冶,她来到雪国城下,将婴儿放在张府门前:“你是恩公的后人,为了报答恩情,我能为你做的就是让你享受人间无比的尊荣,做雪国的王后十年后,我们再见。”于是这个这个故事要从一对姐妹说起。 现代 有一对姐妹,她们早在几千年前就开始了爱与恨的纠葛,姐姐说:“这下子好了……一切因我而起,一切也就因我结束,因为当年选雪国王后阴差阳错让张璃进了王宫,后来才有我跟棋王这么一段不可收拾的爱情。” 妹妹说:“如果当时不是因为我的任性,今天或许会有不同的结局。” 他说:“虽然我一直在伤害你,可是伤害你的同时,我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疼痛。” 起因 千年前有一个雪国,国王有一个弟弟叫棋渊,他和国王的兄弟情义很是深厚,从来没有想过要夺取哥哥的王位,棋渊就这样在自己的王府过着安逸自在的生活。 棋王的空白生活从认识张府的二小姐张璃开始色彩斑斓,他爱上了这个一身舞艺不凡年轻美丽的女子;张璃就是他棋王妃的不二人选。 张璃来到姐姐张童的房间羞涩的说:“童姐姐,我爱上了棋王。” 张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微笑道:“是吗?他也爱你?” 张璃娇羞的嗯了一声,张童转过身看着她:“那恭喜璃儿可以做棋王妃了!” 张璃拿起梳子帮张童梳起后面的一搓长发:“姐姐一直比璃儿漂亮,舞也跳的比璃儿好看,父亲大人一直把你看作未来雪国王后的不二人选。” 闻言,张童神情恍惚的扭了下身子,璃儿来不及松手狠狠的扯住了张童的头发,张童发出一丝痛楚,张璃这才松手歉疚说道:“对不起姐姐,璃儿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你先出去姐姐困了,想要休息。“张童依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面无任何表情说着。 雪国天下太平,百姓得福,张童在民间开了一所舞馆,一直为她打理的是一个叫狸儿的姑娘,狸儿是个从小伴着她的丫环,在她10岁那年,因为掉入莲池差点送命,还好被七狸儿这位姐姐救了,这么多年一直保护着她。所有人都不曾知道张府千金在这里抛头露面,直到那天喜爱跳舞的璃儿走进了红叶坊。她在里面跳了一支,所有的学徒都称赞不绝口,包括狸儿也认为她跳的很好,狸儿走进张童的房间惊喜的说道:“小姐,外面来一个很漂亮的女孩,舞步和小姐的路数是一样的。” 张童将手指放在琴弦上用力的滑过,发出一串凄凉的声响,她的眼神一直那么冰冷像冻结的湖泊,语气淡漠的说:“把那姑娘叫进来,我想见见她 狸儿退出门外把璃儿带了进来,推开门的一瞬间,张童和张璃都愣住。狸儿见情形不对便主动关门退去。 张童喝了一口茶冷冷的说:“过来坐吧!” 张璃怯怯的坐了下来心里非常疑惑的说道:“姐姐,你可是未来雪国的王后人选,怎么可以在民间做这些事?” 张童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命运早就安排了她的去处,身上最大的包袱就是雪国王后,她狠狠的给了璃儿一耳光,冷面气愤的说:“我告诉你,我不稀罕什么王后,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王后两个字。”璃儿哭了,那是一种疼,是一种无辜,也是一种委屈。张童看着自己的妹妹流泪心中有愧的说:“对不起。” 有一种仇恨是被逼的,张璃觉得心里委屈便把此事说给了张老爷听。第二天,张老爷得知大女儿张童在民间抛头露面,气不过还动了家法,可是张童依然进出红叶坊。这是一种对理想的追求,是一种欲放欲挽的心理 现代 这天,张童走在半路被人绑架,刚巧这天国王来到几位大臣推荐的张府一睹张家千金的容颜。张家派出去寻找张童的人都失败而归,现下没有其他办法只得让小女儿张璃御前献舞。 张璃心惊肉跳的上场表演,可是当他看见随从而来的还有棋王,她的眼神没有一刻是离开他的,她在心里暗示着自己这支舞是跳给棋王看的。整支舞下来跳的是淋漓尽致,国王看上了她,看上了此时偏偏起舞的张璃。 “你叫什么名字?”国王眼睛直视跪在地上的张璃。 “民女张璃。” 国王伸出手拉起张璃,对着所有官员说:“本王宣布,从今以后张璃就是雪国王妃。” 其他人都在恭喜国王,愣住的只有棋王跟张璃。相爱不能相守,相恋却只能相望。 事后,棋王留在了张府,看着这未来的大嫂就是自己心爱的张璃,他失望的问:“为什么你会去竞选王后?” 张璃的眼泪在脸上不停的翻腾,世事变化无常,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出事情会这样发展,此刻心里比谁都苦闷,她情绪激动的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姐姐失踪了父亲又怕得罪大王才会让我出场,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棋王也流下了眼泪冷冷的说:“是张童...是她害我们的。” 张璃抱住棋王:“渊,带我走吧!” 良久,棋王推开了她,这种想法是不成熟之人当做的,走?好单调、洒脱的一个字,可是他能吗?他能这么洒脱的退去吗?他不可以,因为他是王爷。张璃不解的问:“你舍不得现在的荣华富贵?” “我是不想伤害王兄。”棋王摇头回答。 张璃苦笑道:“原来我们的感情比不上你们的兄弟之情。”说完她擦着眼泪转身离去。 夜暮,张璃看着屋里摆着的凤冠霞帔心有绞痛,她不吃不喝的把自己关在房中。这是捉弄,捉弄自己的聪明,计划一件事,必须有代价,成果是要付出的,她付出的代价远比她想得到的还要多。 绑架张童的三个人坐在那里说:“这么晚了,我们要这样守一天一夜不成?看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子,不如把她扔到枯井里。”其他两个人一至同意,于是就把张童扔进了枯井。 很久之后狸儿化成一只白狐来到枯井旁把张童救了上来,她扶着昏迷的张童喊道:“小姐,你醒醒。” 张童慢慢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荒郊神情迷茫的问:“我这是在哪里?” 狸儿拍拍她身上的尘粒语重心长的说:“一切都有定数,小姐,你还有很多坎坷的路要走,不管别人怎么害你,你都要勇敢的走下去,只有勇敢的走下去你才会得到幸福。” “我真想知道是谁要害我。”她看着自己手上的擦伤心疼的说着。 张童回来之后,张老爷非常生气的说:“你今天上哪里去了?” 张童刚刚惊魂未定,她什么也不说也不解释,只顾着朝房间走去,张老爷怒火中烧之际狠狠的给了她一耳光怒斥道:“我花了毕生心血就是想让你能成为雪国王后,可是你却辜负了我 张童依然不解释今天的不幸遭遇,直到走进房间看到张璃穿戴凤冠霞帔才愣在原地结巴的说道:“璃儿……” 张璃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她慢慢的走向张童双手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克我,你让我失去了棋渊,我恨你,...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她面目狰狞情绪非常激动。 张童感到呼吸越来越难,心里响起了狸儿对她说的话:“不管别人怎么害你,你都要勇敢走下去”她清醒之后用力推开璃儿。 张璃无力的坐在地上哭着说:“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才不能跟棋渊在一起。” 张璃的举动很意外,张童根本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会令她如此对待自己。她呼吸平静下来后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大王来了,父亲到处派人找你可是你都不曾出现,父亲要我代替你竞选王后,虽然没有被选为后,可是却成了他的妃子。”张璃哭天抹泪的陈述着。她觉得自己委屈,觉得自己冤枉。 听完后,张童爬向张璃,照她这么说是自己对不起她,可是这件事她也冤枉啊,谁会知道今天有人绑架自己,她泪光闪闪的说道:“璃儿,听我解释,今天我是被人绑架了......” 越是解释,越是凌乱,凌乱着张璃的心,她最清楚张童为什么没有来,可那又能怎么样?张璃拿着一只破碎的茶杯残片指向张童怒吼着:“你不要过来,我不想听你这样的解释,现在!马上!你给我出去!” 大家把张璃风光的送出去以后,张老爷哭的很伤心,张童慢慢的走到他面前,这个她的父亲,从小把自己拉扯大的父亲,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离开了他,张童都会守在他身边,因为他是自己亲人,唯一的亲人,她轻声说:“爹,您不是还有我这个女儿吗?妹妹是去做王妃,又不是远嫁 张老爷看着张童,这个他一手养大的漂亮女子,他皱着眉头说道:“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童儿,你其实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这句话就如晴天霹雳,张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活在世上的第二个亲人,突然间这个亲人跟她说...他不是她的谁谁谁,张童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这个事实令她难以接受眼泪挤满了眼眶,她哽咽着喉咙里的悲痛和委屈低声问:“那么,璃儿也不是我的妹妹?” “没错儿;你现在的任务完成了,不再需要为了成为雪国王后而拘束,现在的你自由了随时都离开张府。也可以留下来继续做我的女儿!” 身世被暴露,她还能向往常一样吗?张童悲痛欲绝的离开了张家来到红叶坊,自由的生活会从扔掉包袱的那刻开始,狸儿帮她收拾好房间之后,她就这样一直呆呆的坐在床头不言不语。 张璃进了王宫之后深受国王的宠爱,棋王因为太过思念她,多次进宫会见张璃,会见过于频繁,张璃倦了,随后;她都称病拒绝曾经爱过的人。这一切都是为了明哲保身;保住荣华富贵和大王对她的宠爱。 棋王很伤心,痴情总被无情伤,爱深了就会失去判断力,他一直都在自责没有保护好张璃,弄成今天这种地步,全是自己的错,一个王爷只能对酒当歌。 他每天都酒醉在王府庭院,身边侍候的一个扑人说道:“王爷,这一切都是张童的错,要是当天跳舞的是张童,张璃小姐就不会中选。” 这句话趁着酒劲在燃烧,棋王把这一切的错都推在张童身上,他拍着酒桌说道:“对!这一切都是因为张童,张童,本王一定会让你痛不欲生。” 棋王封了红叶坊,情绪尚未稳定的张童还要处理这样的大事,她愤愤不平的来到棋王府,棋王抱着酒壶在为失去张璃的悲伤浇愁,一直没有理会站在门外的张童,很久,张童跪在地上不解的问:“张童不知道王爷为何封我红叶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姐妹之情不过如此 这句话敲响了对白,他放下酒壶踉跄的走近张童,张童是一位冰雪美人,瞳孔深远的像秋水冰湖,棋王摇了摇了头,希望自己能清醒一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可是害苦张璃的女人,他阴阴的说道:“我要你尝还我和张璃的债。” “要我怎么还?”张童心想在张府受的恩情也不少,虽然是有目的收养她。但是她毕竟拆散了棋王和张璃,这债她确实该还。 棋王用手抬起张童的下巴冷言道:“做我的妾。”张童这么近的看着棋五,他靠的自己很近,近乎要贴在他脸上,一双深邃眸子,棱角分明的脸庞,他的呼吸,很沉很乱,能闻到他气息中的酒香,这样的男人,第一次感受。 他的要求,张童不能拒绝,而且这个男人也没有那么差,绝美的样子,很吸引人,就这样,张童把自己的节操献给了这个不爱她的男人,她不能拒绝苦主的要求,就算为奴为婢她都得认命。 棋王不爱她就算了,张童在他眼里连青楼的女子都不如,她不能享受妾的生活,但她得尽妾的职责,呼之而来挥之而去。她做的是下人做的事,她的余生都将在棋王的凌辱和践踏中度过。 就算是一种煎熬,但这个过程,女人很容易适应,轻易的把心端给对方,一不小心就爱上了他,棋王,风一样的男子,先不说绝美的脸,就他那种特殊的气质,还是个情种,女人很容易爱上痴情的男人,那么容易就会把自己逼进死胡同。 有一次张童为操劳过后的棋王端来一碗滚烫的姜汤,本来是她的一片心意,棋王却狠心的推开她,那如火焚烧的疼痛注入在那双纤细的小手上,她跪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痛苦的呻吟,能表示她疼过的只有眼泪,她强忍着将要决堤的泪水:“我不明白,这样对我真的可以让你泄愤吗?” 他俯身贴近张童的脸轻声说道:“至少你会痛苦。”说完他起身从她身边走过,还故意将地上碎裂的破碗踢的满地皆是。就就自讨没趣,女人对他的好,他视而不见,痴情的那个总被痴恋别人的人所伤,棋王何其不是,他几番会见张璃,张璃都拒绝了,他的怨只能发泄在张童身上。 她泪流满面的看着,他走了,地上破碎的全是自己的心意,绝望的看去,只能无声的痛哭,那忍了许久的悲伤在他的转身后才真情流露。狸儿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自己10多年前安排的姻缘,因为一个张璃,全盘散乱,她对不起自己的恩公,更对不起张童,她不会放弃张童成为王后的宏愿,唯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离开棋王,她跪在张童身边:“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我已经查出当天绑你的人,你肯定连做梦也想不到是谁?!” 张童看着狸儿那特别的眼睛问:“是谁?” “你的好妹妹张璃。” 张童听后哭笑道:“原来我还的正是她所欠下的债。” 张童知道真相后立刻就准备离开棋王府,棋王拦住了她面无表情的说:“你要去哪儿呀?” 张童咬牙切齿的说:“这个你管不着。” 棋王听后非常生气,便给了她一巴掌:“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妾,我是你的丈夫!” 张童捂着灼痛的脸冷笑道:“呵呵…呵呵…你当过我是你的妾吗?你有那么一点点爱我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棋王愣住无言,脸色沉淀着一层怀凝,因为他已经爱上了这个跟她朝夕相处的女人,就刚才那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他的心也跟刀钻一样的绞痛,可是他不确定,他还想掩饰自己的多情而笑道:“别忘了,你是来还债的他以为这样的理由就可以把他已经离不开的女人留下。 张童泪如雨下的回答:“我想我不再欠你什么,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要不是因为你当天躲着不见大王,张璃又怎么会为了代替你而进宫?”他依然找着借口留下张童。 张童擦了擦眼泪淡然的回答着:“要不是张璃找人绑架我,然后把我扔进枯井!” 棋王听完张童的这个真相后已经无法可说,张童面无表情的和他擦身而过,她是哭着走的,她在心里呼吁着:“为什么?为什么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为什么你爱张璃爱的那么深?为什么你们的爱与恨要我来尝还?” 棋王看着远走的张童,心里苦笑道:“虽然我一直在伤害你,可是伤害你的时候,我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疼痛 张童的红叶坊被封了,无处可去的她只好跟着狸儿到处流浪,雪国的雪飘落了好几个季节,梅花暗香处隐藏着闻不到的忧伤,张童在雪地里起舞,白茫茫的世界吞噬了她的颜色,连着心底也幻变成白色的思念,她嘲笑着自己的多情:“为什么我还在想他?” 站在一旁的狸儿全身纯白的装扮透明的跟雪似的,她接着张童的问题回答道:“因为小姐爱着他。” 张童停了下来,她看着狸儿,她的话没错,是自己在想着他,是自己爱着他,骗了自己的人,却骗不过自己的心。片刻后她倒在雪地,狸儿慌张扶住她:“小姐,你没事吧?”她脸上涌现出晶莹的泪珠悠悠的说:“可是……他却爱着璃儿。” 张童最后昏迷在了狸儿怀里。 狸儿请来大夫替张童诊治,结果大夫说她有了身孕,张童一时处在两难的地步,怀了不爱自己男人的孩子,留下这小生命意味着跳进地狱,不留下就如身在地狱,无论怎么选都是要在地狱里生存的。 棋王也曾来过红叶坊可是没有找到她,这就是所谓的不如人愿。他在失去这个发泄工具后,心里异常的失落,他进了王宫,看着如今要风有风要雨得雨的张璃问道:“璃儿,那天是不是你绑架了张童?” 张璃闻言,手一直抖个不停,还把桌上的玉瓷杯抖落在地,她神色慌里慌张的说:“不是我!” “你明明在说谎。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你一直都想做王后……曾经跟我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对吗?”棋王失望的说着。 张璃深深的吸了口冷空气,望着为情所困的棋王,她怎么会没有爱过,只不好多爱会被形式改变,她苦笑道:“我认真过,但是你对我的爱不够坚定……现在请你出去,既然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就请不要打扰我平静的生活,或许不久后我将是雪国的王后,为了遵循君臣有别的礼仪,还请王爷自重。” 棋王回到府上后喝了很多酒,他再次陷在了悲伤中,曾经他也有过这样的生活,因为张童他从这种醉生梦死的世界里走出,如今失去了一个他已经爱上的张童,又认清了一个他深爱的张璃,倾刻间天旋地转,一切就如失去了比重一样,他分不清哪颗心才是真的。 张璃进宫数月,国王封她做了王后,在权利的诱惑下,她变的工于心计,为了保住王后的位置,她首先要除掉棋王,如果哪天国王知道她跟棋王的那段旧情往事如何是好,于是她勾结大臣陷害棋王,棋王落得一个反贼的罪名,国王念在是他弟弟的情份上没有杀他,只是从此被囚禁在大牢之中。 怀有身孕的张童一直在等着狸儿的好消息,她曾交代狸儿一定要把这个事告诉棋王,因为张童已经被这个男人征服了,无论是为奴还是为婢,她都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一辈子。 七狸儿带来了棋王被囚禁的消息,张童在悲愤中度过了8个月终于生下了一个男婴个月后,她留书走了: 狸儿,替我照顾原儿,我不希望他从此没有父亲,我决定要进宫救他的父亲出来,借这三年一次的选妃大典进宫,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有机会接近大王查清这件事。 张童化名为伊忘童进宫选妃,伊忘童的名字含意是已经忘记张童的一切。精通舞蹈的她在选妃大典上艺压群芳。国王看上了她亦如当初看了张璃一样,他笑道问:“你叫什么名字?” 张童冰冷的眼神冻结了国王的表情:“伊忘童。” 伊忘童就在这一天被送进了大王的寝宫,红灯珑、雕花窗,鲜红的纱缦将她笼罩在圆床上,伊忘童那身艳丽无比的红装铺满了一床,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只不过,她的眼神就像长年下雪的雪国冰湖一样,静静的冻结着 对不起,我最爱的王爷,从此时此刻起,张童就已经死了,只有伊忘童,也只有大王的女人。 她那冻结的眼睛好像有点点融化,化成滴滴眼泪流下。 国王撩开纱幔如获至宝的笑道:“孤王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子,从今以后我会把天下最好的东西赏给你。” 从那以后伊夫人得到了大王的专宠,王后嫉妒成灾几次陷害伊忘童,每次都是反受其害,当女人恨上女人时,她一定会疯,就会做一些令人发指的事,她找了几个下人来到伊忘童的别苑,狠心的给她灌了一碗毒药。 一碗毒药,致命的毒,她是凡人,经不起这样的折磨,忘童倒在了地上,王后蹬了下来,那胜利的喜悦从眼神中散发,她看着奄奄一息的伊忘童说:“我不管你是张童也好,伊忘童也罢,跟我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忘童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心里有千万个不愿;她这一去,那么王爷谁来救?她的原儿怎么办?她的眼睛在不甘中紧闭。 王后见她一动不动方才离去,等所有人走了,整座别苑大雪纷飞,伊忘童躺在雪中被一层雪花埋没,见不着那倾世美貌,只徒留一丝忧伤的雪香。 身在宫外的狸儿感觉到张童有危险,她放下张童的孩子赶来。狸儿一身洁白的着装,衣衫白雪早已分辨不出,她扶起伊忘童哀伤的说:“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她将忘童扶到床上后,灵巧的手指朝伊忘童一划,一首绿色的光扎进她的身体。 “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的,王爷还等着你救呢?狸儿走了,我会把原儿照顾好的。”狸儿看着昏迷的伊忘童,说完就化成风一样影去无踪。 好久之后忘童醒了,她发现自己没有死,慢慢的从床上爬下,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被折磨的死去活来,那苍白的脸,那无尽的恨,她说:“我不能这样子下去,既然她非要置我于死地,那么我也只好让她万劫不复!” 伊忘童已经掌握王后勾结官员陷害王爷的证据,她来到王后的宫里,所有丫环婢女看到她都被吓跑了,王后惊恐万状的看着她:“你是人还是鬼!?不要过来!”她一边说着一边住后退。 张璃怯怯的退到屏障前,后面已无退路她才停了下。伊忘童也停了下来用冰泊般的眼神直视着她:“我没有死。”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的身份吗?今天我就告诉你,我是张童,是跟你从小到大的姐姐张童!”伊忘童走近她一步说着。 王后吓得没有说话,忘童继续说着:“我真的没有想到当初是你找人绑架我,还将我扔进枯井。就因为你这么做,你才阴差阳错的做了王后,你跟棋王不能相爱,我却变成了拆散你们的罪人,为了这事我傻傻的去赎罪……可是我却爱上了他,还怀了他的孩子。” 王后听到后面这句话非常的激动:“你说什么?你怀了他的孩子?” 张璃笑着走近忘童,她总算找到了张童的把柄,这次一定可以致她于死地:“好啊你!居然敢欺骗大王;哼哼…你可知道欺君是死罪。” 忘童拿掉王后指指点点的手反将一军的说:“那么你呢?先跟棋王相爱,后来勾结大臣,为了坐上王后的宝座诬陷棋王谋反。” “你有证据吗?”王后依然得意的笑着说 第一百三十章 爱恨一场空 这时外面来一群侍卫将王后拿下:“王后,大王命我等来带您前去大殿问话。” 张璃急了,她还摆着王后的架势说道:“大胆!我是王后!”可是侍卫依然押着她不放。 这时忘童说了一句:“其实我已经把证据交给大王了,你放心他不会杀你的,顶多会废了你。” 王后哭笑着怒骂道:“张童,你会不得好死,我也会把你的事告诉大王。” “没用的,你忘了吗我现在不叫张童,再说你现在说的话大王还会相信吗?” 就这样,棋王被释放,而张璃,失去了王后的身份被关进了没人打理的别苑,从此疯了 旧王后被废,那么就一定会有新王后,这人选嘛当然也非伊忘童莫属。就在封后当天,所有的大臣还有棋王都会来,今天的伊忘童有着二十多个丫环侍候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嘲讽道:“没想到我张童注定要做雪国的王后,从小被父亲收养,为的就是送进宫来做雪国王后,可是因为妹妹张璃的阴差阳错,我成了棋王的妻子。而故事也没有到此结束,反而让我做了雪国的第二位王后。” 其实这一切都源于七狸儿,曾经把她放在张府门前就说过,‘她’一定会成为雪国的王后!不然这王后就是一个诅咒。 忘童身着凤冠霞帔,浓妆而不失庄重,她从北苑宫走向南殿,一路大雪纷飞,后面跟了两排的宫女,场面相当壮观她走到南殿的宫门外,宫女收起一路为她遮雪的伞,她就这样一步步的走向大殿之上的国王,两旁的王孙贵族,所有人都被这个新王后的美貌所折服,棋王也顺着大家那惊叹的目光看去,手中的杯子却掉了下来,一声作响引起了忘童的注意,她回头一看,那张脸再也无法叫她把头扭回。棋王和她的眼神定格在此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国王走了下来拉起她的手,她才把头转回去,刚好在回头的那一瞬间,额头顶到了国王的下巴,他笑着问:“王后,你是怎么了?” “我没事。”忘童低下头轻轻的回答着,她之所以低下头是怕国王看见她难过的表情。她倾尽一切只为救他,他如今安然,却要隐忍所爱相望。 忘童和国王并坐在龙椅上,下面的人都举起酒杯贺喜这位雪国的新王后。棋王心里的悲怆只能深埋,就像一道从愈合的伤口到感染最后发炎溃烂。没有办法阻止心爱的妻子成为自己的嫂子,他一杯接着一杯这样喝着………或许醉了就不会这么难过,或许可以让溃烂的伤口在酒精中麻醉。 也许爱一个人就是这样,拥有时,觉得彼此没那么重要,如果彼此都被别人占有了,心才会淡淡的波澜忧伤最后隐隐作痛。 忘童一直都注意着买醉的棋王;这种心痛的滋味要在风光面前表演,一不留神就会被看穿,如果爱情是透明的,为了更爱彼此一些,用点血泪去掩盖也算值得。 棋王回到了自己的府上,王府早已人去楼空,冷清清的大殿只有他一个的身影,当天狸儿领着一个五岁的男孩来到棋王面前:“王爷,你看我带谁来了?” 棋王看向旁边站着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童疑惑的问:“他是?” 狸儿看着男童说道:“原儿,还不拜见你的父亲。” 乖巧男童朝棋王跪了下来:“原儿拜见父亲大人。” 棋王闻言一脸愕然的问道:“狸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变成了他的父亲?” 狸儿看着跪在地上的男童道:“他是你和小姐的儿子,当年她离开棋王府的时候就怀有了身孕,本来我是要来送信的,没想到你正好被奸佞诬陷,小姐为了救你,生下了原儿后就进了王宫。” 棋王听完后眼泪湿掉了整张脸,他跪在地上将男孩拥在怀里,然后捧着男孩这张可爱清秀的脸说:“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男童稚嫩的声音回答着:“回父亲的话,我叫宗原。” “原儿。”棋王再次紧紧的将他拥入怀中,是感动是悲痛是悔不当初。 棋王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去见当今王后一面,他拿着身上的玉佩当作进贡给王后为理由会见忘童 棋王在隔着一层纱幔的情况下与忘童见面,他还是按着雪国的礼数给她行礼,接着他支开了所有丫环慢慢的走向忘童,将挡着彼此的一帘纱幔轻轻拉下,事隔多年的熟悉眼神对视着,随着纱幔的滑落定格在此时的情景,棋王轻声说道:“跟我走!”这是他6年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忘童的眼神从他深邃的眼神中转移,是故意逃避他那深情的诱惑,她总是淡然的回答着每个叫她为难的问话:“不可能了。” 棋王拉起她的双手:“为什么?你难到想让原儿没有母亲吗?” “放开你的手,我现在是王后;如果没什么事你就走吧”她推开棋王的手,冷冷的回答着 棋王转身欲走,可是他又停了下来说道:“如果因为如今你是王后的身份而不能跟我在一起,我就只好让我王兄退位………。”说完挥袖而去,忘童终于忍不住眼泪,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她跑到门外目送着棋王远离的背影在心底哭诉着:“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跟你走,好好照顾原儿吧。” 三个月后,棋王发动内战,整个王宫乱成一团,城外是刀枪撕杀、硝烟弥漫着整座雪国王城。狸儿来到王宫找到忘童劝说道:“小姐,现在棋王为了你要推翻大王,如今王宫太乱,你还是先跟我走吧,等一切安定后,我就把你送到棋王身边 忘童看着外面白雪皑皑难过的说道:“他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她又回过头看着狸儿:“狸儿,答应我一件事。” “小姐无论让我做什么,狸儿都会答应。” 忘童握住她的手哀求着说:“狸儿,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自从你14岁那年救了我之后就一直跟着我,一直在暗地里帮我,每次都在我最危险的时候你就会出现,现在我想让你帮我把冷苑里的张璃救走,带她去花都国,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保护她安全到达。传说花都国会开花、会有太阳、会下雨、也会下雪,是个很美的地方。” “小姐……为什么要送她去花都国?”狸儿不解的问。 “如果不带她走,也许她会死在战乱中,也许会死在棋王的手里,毕竟她是我的妹妹,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我在记事以来就一直跟她生活在一起,也当我是在报张家多年对我的养育之恩。至于我嘛?...棋王是爱我的,他一定会来找我你就放心吧。” 狸儿来到冷苑看着疯疯癫癫的张璃,有着一丝同情曾经多美的姑娘结果变疯了,同时她又羡慕张璃,有张童这么好的姐姐,她拉着张璃说道:“跟我走吧。” 疯癫的张璃推开她狂笑道:“我不跟你走,我是王后。” “你想都不用想,现在棋王已经杀到王宫,马上雪国就会出现新的大王,你姐姐张童让我来带你走,不然你会死在这场战争中。”狸儿指着张璃说。 这时张璃跑了过来:“你说什么?棋王来了?他来了?哈哈哈哈我有救了,他那么爱我一定是来救我的。” 狸儿摇摇头,手指在张璃眼前一弹,一道绿色的光将张璃迷晕,狸儿将她扶到了后城门的一辆马车上。她们上了马车,车夫驾车远去,离开了这个硝烟弥漫的雪国。 忘童坐在桌子旁边,将一小瓶的毒液倒进酒壶中,这时国王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忘童,棋渊疯了,他要谋反,他…他杀到宫外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王后!” 忘童非常镇定的看着他,双手理了理国王蓬乱的头发微笑着安慰道:“大王,莫要惊慌,这不是还有我在您身边吗?你是雪国的大王,不能慌乱。” 国王听到忘童温柔的话语后安定下来,他将忘童揽在怀里说道:“还好孤王身边有你,不过本王真的好怕死 忘童倒了一杯酒递给国王:“大王,喝杯酒压压惊。” 国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刚喝下手中的杯子就掉在了地上,国王抚住心口痛苦的说道:“你…你…你在酒里下毒?” 忘童面无任何表情,也没说一句话,国王拼尽最后的力气将忘童按在地上掐住她脖子怒吼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孤王一定要杀了你。” 就在忘童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时,国王倒在了地上,她全身无力的躺在地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雕花,泪水向脸颊的两边流去。 她苦笑道:让这一切的罪恶由我承担吧,我只是希望棋王能全身而退,这弑兄之罪与弑君之罪都让我来做那么,像我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又怎么配的上他呢? 忘童的眼泪在脸上狂奔,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爱他,忘童努力的爬到桌子旁边,自己也倒了一杯毒酒喝下。 她抚着胸口笑道“这下子好了,一切因我而起,一切也就因我结束,因为当年雪国竞选王后,阴差阳错的让张璃进了王宫,后来...就有我和棋王这么一段不可收拾的爱情。” 忘童最后停止了这人世间的是是非非,棋王外面披着风衣上面还落满了雪花没有融化,这说明他是冒着大雪纷飞赶来,可是当他走进北殿的时候,地上却躺着两具尸体,他走近忘童,双膝像山倒一样垂在地上,他搂起张童悲痛欲绝的说:“你怎么不等等我?天这么冷,你怎么能睡在地上呢?你是不是生病了啊?走,我带你去看御医。” 棋王抱着忘童的尸体从北殿走了出来,外面飘着大雪,雪花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化作点点液体晶莹剔透棋王疯了一样抱着她在雪地里咆哮:“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他抱着她在大雪间狂奔,这种爱该有多深? 张璃被狸儿送到了花都国,狸儿还治好了她的疯癫病。从此张璃安安份份的开了一家舞坊,专门为花都国调教妃子、舞优。 花都国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她站在雪地里仰望着,看着大雪让她想起了雪国的一切风风雨,张璃从心底说出了那最真心的话:“棋渊,姐姐,你们知道吗?这将是花都国的最后一场雪,这场雪后,花都国的春天就到了,这里会开花会有很多种颜色装扮下一个季节,雪国永远都看不到这些东西。” 棋王做了雪国的大王,可是他的国家因为连年战火已经走向了灭亡,也因为他对张童的思念导致他治国无方。 他站在城墙上说:“张童,如今的雪国就这样毁在我的手里,我多想随你而去,可是我放不下八岁的原儿。” 城下是各国前来攻城的敌兵,他从城楼看去是雪国子民一个个死去的场景。这时狸儿从后面走来,狸儿站在棋王的身边,看着城下的撕杀场面,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这样的雪国让狸儿叹息道:“这就是大王为小姐拼来的天下吗?” 棋渊看着狸儿双手抓住她瘦弱的肩膀说道:“狸儿,本王求你,…带原儿离开,永远离开雪国。” 狸儿拉开他的手失望的说道:“大王,你作了最坏的打算吗?如果是这样,你不求我,我也会帮你的,第一是因为小姐,第二原儿还是雪国的王子,狸儿就算死也会带他安全离开雪国。” 狸儿将八岁宗原带到了花都国交给了张璃:“这是你姐姐和棋王所生的孩子,你姐姐早在两年前就死了,现在雪国也灭亡了,宗原就交给你了,活着的人要为死去的人做些弥补过错的事。” 张璃紧张的抓起狸儿的手:“什么?姐姐死了!雪国…雪国也灭亡了?这怎么可能?那么…棋渊呢?” “殁了!”狸儿冷冷的回答着。 第一百三十一章 流落民间的公主 张璃闻言全身无力的坐在地上:“他死了?!死了!!”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如果当时...不是因为我的任性,今天或许会有不同的结局。”她看着门口的桃花说着。从此张璃待原儿如亲生儿子一样。 花都国的大王膝下子女不多,只有一个七岁的靖王子和五岁的城公主,这两个孩子可算得上是国王的心肝宝贝。 那天,国王坐在龙椅上左右搂着两个孩子:“来人啊!把邻国进贡的两颗珍珠拿上来。” 只见两位宫女端上两颗跟龙眼一样大的珍珠,城公主和靖王子都哇的一声发出惊叹。 国王为两个孩子亲手戴在脖子上:“这个两颗珍珠稀罕的很,世上仅此两颗,你们两个都是孤王的宝贝,是这个世界上永远无法取代的宝贝,也只有你们两个才配拥有。” 国王非常爱这两个孩子,得到珍珠后马上就找工匠做成项链,送给了靖王子和城公主。 有一天,国王领着两个孩子出宫,在回来的路上遇刺,国王为了保护靖王子和城主公便与刺客打斗起来,躲在马车里的王子和公主十分惊恐。 忽然间马儿惊恐的奔走,靖王子打开车帘一看惊恐万状的看着哭泣的城公主:“城妹妹,前面是悬崖,我们现在必需跳下去,不然就会跟着马车一起掉下悬崖。” 城公主听到这话哭的更加大声:“我怕。” 靖王子再看了看外面已经快到边上了:“城妹妹,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跳。” 一、二、三......靖王子跳了下来,而城公主随着马车一起掉下了万丈深渊。 等到刺客全部被杀之后,几个侍卫追了过了来:“靖王子殿下,您没事吧?! 七岁的靖王子站在崖边上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国王走了过来搂住他:“靖儿,你没事吧?我的宝贝有没有哪里受伤?!” 这时靖王子才放声哭了出来:“父王,城妹妹掉下去了。” 国王一听自己的城公主掉下了这深不见底的悬崖,浑身就像被抽空了灵魂一样坐在地上,他命人四处查找城公主的下落,可是半年后都没有找到城公主的尸体,国王心灰意冷最后放弃了寻找城公主。 掉下悬崖的城公主没有死,她被一个农夫救了,醒来后她什么也不记得,农夫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也不知道。 农夫的老婆看见她脖子上挂着一颗很大的珍珠便说:“看她一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如这样;叫她珍珠。” 农夫一听珍珠这么富贵又通俗的名字便点头赞成:“对对对,小姑娘你以后就叫珍珠,暂时先住在我们家,等你的亲人来找你。” 几个月又过去了,农夫家有四个孩子,这多加一个珍珠,生活非常的艰难,农夫的老婆有些生气:“我说孩子他爹啊,这珍珠住在我们家也好几个月了,根本没见她的什么亲人来找,会不会她压根就是被抛弃的孩子,我们这也要糊六口人,这多个小女孩子…日子真没法过了。” 珍珠放下手中的筷子可怜巴巴的望着这个报怨的女人:“大娘,求您不要赶我走,从明天开始我来做饭、洗衣服、扫地……通通都让我来做。” 女人得意的说:“这可是你说,如果做不好,你就离开我们家。” 这第二天,农夫的老婆把什么事都让这个六岁还不到的孩子做,其他几个小孩子都比她大还一直欺负她,故意在她扫干净的地上扔东西,故意把洗好的衣服丢在地上用脚踩。等到大娘一来看到家里乱成这样,拿着棍子就把珍珠往死里打 全身是伤的她没有吃晚饭,还得跪在地板上擦洗。农夫看到这样实在不忍心:“孩子你受委屈了。” 珍珠只有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农夫一句话也说不出。 隔天一亮,农夫的老婆见熟睡的珍珠脖子上夺目的宝贝,心里起来贪念,她拿走了珍珠的项链:“这下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珍珠醒来见自己的珍珠项链不见了就哭着到处找,农夫见她没出来吃饭,就问她怎么回事,珍珠哭着说:“我的珍珠不见了。” 农夫也帮着找,结果没找到,他问自己那贪心的老婆:“你是不是拿走了珍珠的项链 “我拿去卖了,没想到还真值钱,你看看这么银子。”她很高兴的数着银子说。 农夫听后非常生气,于是给了她一巴掌:“你这没有良心的家伙,那条珍珠项链说不定是珍珠以后认祖归宗的信物,你怎么可以把它卖了,你马上给我把它赎回来,要不然我休了你。” 这狠狠的话真的把贪这个心的女人吓到了,她拿着银子就往外走,到了晚上她拿着珍珠项链回来,农夫亲自为珍珠戴上:“孩子,对不起!”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农夫领着珍珠来到街上,他买了一串糖胡芦送给珍珠:“珍珠,我们家你是不能待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家还有四个小孩要养,实在负担不起你,再说你大娘那样对你……也许离开是一件好事,希望你的家人能早点找到你。” 农夫说完起身就走,街上行人很多,转眼就看不见农夫的身影,珍珠扔下手中的糖胡芦,哭着在人群中寻找:“大叔,大叔…不要丢下珍珠,珍珠以后会好好听大娘的话不会让她生气,不要丢下我!大叔…大叔你在哪里?!” 夜幕,珍珠只能坐在别人的屋檐下,睡在石狮子旁,月色皎洁,她堂堂一国公主,流落如此地步,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漂亮的衣服,还有很多漂亮的姐姐侍候着她,大家都向她跪拜:“公主殿下” 突然“铛铛”两声,她从美好的梦境醒来,原来是有人打更,她看着旁边的石狮子:“狮子,狮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为什么我每次都能梦见自己是公主呢?是不是我平时过的太苦,才会做这样的梦,要是我真能跟梦里一样做上公主的话该多好。” 她时而怀疑时而憧憬的说着。 珍珠微笑着摸摸狮子的眼睛:“睡吧,我也要睡了,我还要做我的公主,明天见!” 她的梦里全是当年在王宫的事,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就是真正的城公主。又一个悲凉的夜晚在她的美梦中渡过。 天一亮没有了梦境的安慰与保护,六岁的她要怎么面对生活,坏人盯着她那颗价值连城的珍珠,饿的发慌却要做小偷来满足自己的饥渴。就是拿了个包子,那老板就揪着六岁的小女孩毒打,打完了就看上人家脖子上的宝贝,那邪恶的笑容吓的珍珠坐在地上不停的后退,卖包子的老板抓着她脖子上的珍珠不放,完全不顾小女孩的感受,活生生的扯了下来。 珍珠跪在地上搂住他的腿:“求求你把项链还给我,求求你了……那是我爹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狠心的老板一脚将她踢开:“滚!你吃了我的包子,这就算是你买的包子钱珍珠是如此的无奈,她只有哭天抹泪的求他。 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个小小少年,他就是雪国遗孤宗原,宗原走上前拦住老板:“把东西还给她。” 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狸儿,她走过去扶起珍珠:“你没事吧?” 珍珠擦了擦眼泪指着老板说:“他抢了我的项链。” 这时老板阴阴的笑道:“你个小毛孩子,少管闲事。” 宗原见这老板顽固不化便使了几招狸儿教他的功夫,没几下就趴在了地上,“你服不服?”宗原把他按在地上教训的说 老板发出难受的声音:“那小丫头吃了我的包子没给钱,我只以拿她的东西来抵债。” 狸儿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变了几个铜板扔在老板面前:“这些是刚才这位小姑娘的包子钱,现在你可以把东西还给她。” 老板无奈的交出珍珠,宗原拿在手里,走到站在狸儿身边的珍珠亲手为她套在脖子上:“你叫什么字?” 珍珠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那么纯洁的微笑,就像冬天的红日,发出暖暖的光茫:“我叫珍珠。” 宗原将两只手放在背后笑了笑:“我叫宗原。”说完彼此笑着挥了挥手就跟着狸儿走了 珍珠站在原地双手紧紧的抓着胸前的珠子:“他叫宗原,…我会一辈子会记得你。”她微笑的看着远方。 公主的梦想,那永远的梦,如今她过着乞丐不如的生活,憧憬有一天能再遇见那个叫宗原的男孩。 宗原回到家中,他的娘亲也就是张璃正在教人跳舞,几位乐师弹出动人的仙乐飘散在整个凰图坊,张璃见宗原回来了就叫那些小姑娘们先下去休息。 宗原为她倒了一杯茶:“娘请喝茶。” 张璃接过茶杯:“原儿,今天上哪去了?” 宗原笑着为她揉揉肩膀:“还能去哪儿,当然是上山找七姨学功夫,学完功夫七姨就送我下山,还请我吃了很多好吃的,之后就回来了。” 张璃对狸儿倒是很放心,只要宗原是去找她,通常是不会追究怪罪他的。 这时外面有个丫环来报:“夫人,李老爷带着他的女儿来找您。” “让他们进来。”张璃回答着。 一位有钱的财主领着一个非常标致的6岁女孩进来:“张夫人,我想给养女报个名,让她来跟您学舞,助她飞上枝头…。” 张璃起身全身打量着这个小姑娘:“长得还不错,这身段、这模样……看来是一块跳舞的材料,我就收了她。” 李财主一听非常高兴的对小女孩说:“玲珑,还不叩谢你的师傅。” 这个叫玲珑的姑娘跪了下来:“玲珑叩谢师傅。” 从此以后凰图坊又多了个漂亮的女孩,张璃训练的这一批都是五到十岁的姑娘,个个美丽如花,舞姿惊人,这也不愧是当年雪国王后调教的。 可是这个玲珑姑娘很少说话,她只是把张璃教的都练好,比先来的每一个都跳的好进步非常快。调皮的宗原把她的饭抢了:“想要吃饭就来抓我,抓到了就给你饭吃。” 玲珑满腹的愤怒直冲宗原而来,追了一个院子也没抓到,她踩空阶梯不小心跌在地上,这时宗原才走了过来扶起她:“你没事吧?”玲珑给了他一巴掌,怨怼的眼神瞬间可以冻结世界,就在这时,他看见了玲珑手腕以下有伤痕:“你的手……怎么了?” 玲珑一直很孤傲,她没有说话,拿到自己的饭后就走,宗原看着她感概道:“这姑娘……太有个性了! 晚上,宗原拿着创伤药来看玲珑,可是她没有留在房间,失望的他路过大厅时,里面传来动听的歌声,他随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原来是玲珑一边唱歌一边跳舞,宗原被眼前的女孩征服了:“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冷漠,为什么这么拼命?但是我知道你一定很痛,你手上的伤一看就不是练舞练的,我帮你把药带来了,你不想跟我说我也不会问你的,如果你哪天想说了就来告诉我,我会把你永远当成朋友,药就放这里了,擦了药就早点回去休息,你看你这么憔悴,再不对自己好点,小命难保,我走了!” 小小年纪的宗原就有那种成熟懂事的大人影子,让谁看了都有一种想依靠想要去相信他一样 “等一下,你真的可以把我当朋友吗?”玲珑静静的站着那束月光下。 宗原回过身,同样的微笑:“当然,我宗原把玲珑当朋友是千真万确的。” 她们坐在地上,玲珑把自己的事说了出:“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卖来卖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最后我被这个李财主买了,他收我为义女送我来凰图坊就是希望将来我能进宫做王妃。” “这就是你这么拼命的原因,那么你这些伤是?” 玲珑叹了一口气:“前任买主打的” 这就是玲珑悲哀的过去,外表是大小姐,让人羡慕的名份,实则是被人买来的一颗棋子。 自那以后玲珑乐观了很多,开始会笑,开始跟宗原很熟,她们的友谊开始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才上眉稍 珍珠还是每天被人追着打的小偷,她的生存方式完全变成了乞丐小偷模式,这次有人要抓着她卖到青楼去,刚好又让宗原救了,这个她生命中的守护神,注定逃不出他的世界。 玲珑花了银子卖下她,宗原看这种情况也不是长久解决问题的办法,救了她这一次难保下次也会这么好运,于是他领着珍珠来到凰图坊求张璃收。 可是张璃不答应,或许她是看标致的姑娘看多了,突然看到一个全身脏乱蓬头垢面的女孩不顺眼:“你把一个乞丐找来做什么?” 宗原跪了下来:“娘,珍珠很可怜,现在外面坏人这么多,她流浪在外太危险了。” 张璃喝了口茶:“外面的乞丐这么多而且个个都很可怜都很危险,难道都要带回凰图坊不成?这里只收竞选王妃的姑娘,不是善堂收留所!” 珍珠跪在张璃面前说:“夫人,求你收留我,我什么都能做的,我可以做饭,扫地,洗衣服。” 玲珑这时也跪了下来:“师傅,您就收留她吧。” 张璃看有这么多人求情的份上就留下了珍珠,从此,她做了凰图坊的丫环,这就是城公主的童年,虽然做丫环,但她很快乐,因为她可以和宗原在一起,无论走到哪里都跟着去,包括他去找七狸儿学功夫。 有一天宗原问两个小女孩:“珍珠,玲珑,长大后你们的理想是什么?” 玲珑说:“父亲收养我,送我来凰图坊学舞;就是希望将来我能成为花都国的王妃。” 珍珠说:“我每天都在做同样的梦,梦里有很多人侍候我,还追着喊我公主殿下,当然希望我能变成真正的公主,那样就不会有人敢欺负我!” 珍珠说完后,玲珑和宗原都笑了,宗原说:“珍珠啊珍珠,你别做白日梦了,我的理想是好好练功,将来成为花都大将军。” 十二年后,三个孩子都长大了,宗原的理想实现了,他做了花都国的大将军。玲珑也出落的婷婷玉立,当然真正的城公主珍珠也变成了大美人。 珍珠知道宗原很喜看玲珑跳舞,为了能让宗原也多看她几眼,把事情做完后就躲在一边偷偷学跳舞,刚好被门外的宗原撞见,他没有打断这个专心致志的珍珠,就在珍珠转一个圈的时候撞在了宗原的怀里。 平时笨手笨脚的珍珠马上反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没撞伤哪里吧宗原?” 宗原变成了一个英俊萧洒气宇不凡的少年,他捶着自己的胸膛说:“我可是习武之人,岂会被你伤到?!” 珍珠两个食指在胸前点了点说:“那就好!” “我说珍珠,你以后不要跳了,你跳的真的很难看,而且刚才你也知道,你一跳舞就会伤到周边的人宗原打击着珍珠。 这时玲珑走了出来:“宗原,你回来了。” 珍珠看着她们站在一起,说的话自己又插不上嘴,她开始自卑,她认为自己不够漂亮,她认为自己只是玲珑花钱卖下的一个丫环。 晚上开饭了,凰图坊里的姑娘都喜欢珍珠做的饭,就在大家吃饭的时候,没看见珍珠出现,宗原随便吃了几口就走了,这一切玲珑看在眼里,他的离去是因为珍珠不在。 他来到珍珠的房间,看见珍珠坐在铜镜前,好像还摆了一排胭脂什么的,宗原朝她走了过来:“珍珠,你怎么没去吃饭?” 珍珠转过头看着宗原:“宗原,我这样漂亮吗?” 宗原一见珍珠那张画的跟鬼一样的脸就大笑起来:“哈哈……好丑!你这是唱的哪出啊?” 珍珠再回头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哪里丑?我觉得很好看 宗原坐了下来,帮她擦着脸上多余的粉:“猪头,哪有你这样画的,我来帮你吧,小时候常帮我娘画眉,对化妆略懂。” 玲珑路过珍珠的门外,她停了下了,看着宗愿为珍珠画眉,心里产生了嫉妒。 第二天,玲珑拿着自己最喜欢的簪子来到珍珠房间,悄无声息的压在珍珠的床底下,然后对珍珠说:“珍珠,你都长大了,平时也不打扮,又没什么头饰,不如现在去我那里,我帮你打扮。” 珍珠听了非常高兴,以为玲珑能把自己打扮的跟她一样漂亮,那样宗原就会喜欢她,多看她几眼。玲珑送给她一件新衣服,给她打扮成大家闺秀的样子,她高兴的跑到跳舞的地方,她在舞池中跳起了一支舞,正好宗原从那里经过,看到珍珠穿成像仙女一样的衣服,跳舞跟飞仙一样,看的是目瞪口呆。 这时传来一女子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玲珑的一支簪子不见了,肯定是有小偷。”整个凰图坊沸腾起来,宗原、珍珠一起赶了过去,宗原笑着说:“其实你这样还真漂亮。” “真的?”珍珠得意的笑着。 “假的,就你笨的跟猪一样,怎么看都像猪头。”看来宗原不损下珍珠是不痛快的。 这个玲珑哭着要找簪子,她把假事实的原委说了一遍,最后张璃命人一间房一间房的找,最后在珍珠床底下找到了簪子。 如今人证物证都指向珍珠,她慌的不知所措:“不…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玲珑,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玲珑没有说话,其他的舞优说:“一定是她,看她今天穿的都是玲珑的衣服,她一定是嫉妒玲珑长的比她漂亮。” “她小时候就有偷东西的习惯,难保她长大就不会做这些事。”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你一言我一语的,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她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只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跑向自己的房间,她只能躲在房间里一个人哭泣,因为整件事情她完全不知情,她是那么的委屈,那么的无辜 一会儿,张璃来到她的房间:“珍珠,事情已经弄清楚,我不希望凰图坊有这样的人存在,这十二年来我对你也不薄,从今以后你不再属于这里的一份子,收拾下你的东西走吧。” 珍珠跪在地上拉着张璃的手苦苦哀求:“夫人,我求您不要赶我走,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张璃甩开她的手:“你真是灵顽不灵,我告诉你;今天晚饭前你一定要搬走!”说完挥袖而去 珍珠绝望的坐在地上;我不是不能走,而是舍不得宗原。她将自己的一些小东西收拾好,最后打开一个木箱子,里面放着一个干枯的花环,她拿在手里哭的更加伤心,因为这个花环是小时候宗原为她做的。 他说:“珍珠,现在戴上它,你就是公主殿下。”他亲手为珍珠戴在头上,第一个向她下跪:“臣宗原参见公主殿下。” 珍珠也配合着说:“将军请起。” 往事幕幕,却终究是往事了。 这时宗原走了进来,他看着珍珠手里的花环:“这个……你还留着?” 珍珠把它放回了木盒子里,然后连盒子一起放进包里,背上了打包好的东西:“是夫人让你来看我走了没有?” “你真的要走吗?”宗原轻声的说着 “我没有偷东西,你相信我吗?只要你相信,其他人信不信我都不在乎。”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在他的面前奔腾翻滚。 宗原轻轻的用手擦去她的眼泪:“不要哭了,我相信你,因为一般情况下你是不会哭的,除非你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伤心流泪。” 珍珠感动的抱住宗原:“就算全世的人都不相信我也无所谓,只要有你相信我就够了。那么这个罪名我顶了,是为了你,为了留在你身边而顶。” 珍珠跪在张璃面前:“是我偷的,求你不要赶我走,我愿意从此做玲珑的丫环来做补尝。” 张璃看了一眼玲珑:“你怎么看?” 玲珑也不好说不行,为了面子只好答应。 花都国的国王因常年思念城公主,疾病缠身在今年驾崩了,靖王子继位后,周边的国家对新王发起战争,花都国由大将军宗原为首的一支抗敌军出发了,珍珠心里非常担心,于是骑马追上了宗原的军队。 宗原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就停了下来,他看着追来的珍珠问:“你来做什么?” 珍珠笑着解下脖子上的项链:“这是我的幸运之珠,现在我要把它送给你,让它来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说完亲手为他挂在脖子上,瘦小的珍珠站在他面前,怎么也扣不上,这高大如山的宗原看来也真是很麻烦,他看着珍珠快要贴近自己的脸,呼吸声如此清析,自己呼出的气吹动着她前面的碎发,好在珍珠终于把项链挂上。 她拍了拍宗原的胸膛说:“你的心好像跳的很快,让我再听听。” 珍珠将右脸贴在他的胸前,宗原拍了下她的头:“你个猪头,听什么听,再听就不跳了。” 珍珠看着他笑了笑:“不听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你的心不许不跳。” 宗原点了点头,摸着挂在胸前的珍珠:“有珍珠在,我的心跳是不会停止的。” 珍珠埋下头羞怯的说:“你是在说我吗?” 宗原再轻轻的敲打她的头:“笨猪,当不是你,我说的是你送的珍珠,好了,你回去吧,我要出征了。” 珍珠站在原地朝他挥着手,她在心里笑道:“没想到宗原穿盔甲这么帅?!” 此次抗敌,第一仗就吃了败仗,死伤不少,宗原站在死人堆里,跟着他仅剩的两百余个士兵抗战到底,全身是伤的他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答应珍珠活着回去,不许让心跳停止。 宗原就像饿慌的狼,将敌人一个个歼灭在脚下堆成一座可怕的尸山,他站在死人堆上,看着下面仅剩的士兵,这次以寡敌众奇迹般地赢了,其于的人都举着手上的兵器呼喊出胜利的口号,他笑了,最后全身向后倾下,这一战他是为她而战,当潜能暴发后,自然会昏过去。 虽然此次损兵折将,但最终还是凯旋而归,这次惊心动魄的经历让他回来最想见的一个人就是珍珠。 珍珠是个少根筋的公主,可是在她的内心一直深爱着宗原,听说他回来了,早早就把他的房间整理了一翻,特地还做了一桌丰盛的酒宴为他庆祝,虽然这个大将军已经尝到大王亲自设下的庆功晏,但这个酒宴同样的重要。 唯一让珍珠伤心的是,他一回来就被一群人围着,一群凰图坊的美女围着,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玲珑,玲珑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温柔,她忙完后全身脏脏的,只能站在门外看着。 既然他平安回来了也没必要留在这里看下去,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失落的心:“只要他平安回来就好。”她就这样转身离去,因为她只是个下人,她怕自己出现在一群美丽的姑娘面前会显的格格不入,会破坏一张美丽的画图。 就在珍珠走了之后,宗原四处扫视了一遍也没看见珍珠的身影,心里有些失望:“这个猪头,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晚饭,一共坐了三桌人,刚好珍珠和他没能坐在同一桌,玲珑坐在宗原的旁边,还为他夹着菜,张璃也为自己的儿子能够平安回来很高兴,坐在宗原那一桌的人都是张璃最器重的几个姑娘,一个个都向宗原敬酒,珍珠看着他一杯又一杯含笑饮下,她只能把一颗颗的饭粒塞进嘴里。 晚饭后,珍珠一个人收拾着碗筷,又是洗碗又是拖地,一直到深夜,她捶着两只手臂一脸疲惫的表情从走廊走向自己的房间,闭着眼睛走路的她,走着走着就撞在了宗原的怀里:“这么块就到了?平时从厨房走到我房间好像要四百二十九步,今天才走了二百五十三步就撞到房门,是不是今天喝多了。” 说完,她闭着眼睛推了推宗原:“这门怎么这么紧?是不是上锁了?” 她的手在宗原胸前摸了摸,宗原终于开口说道:“猪头,你别乱摸了,这可是非礼!” 珍珠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才把眼睛挣开,原来站在面前的是宗原:“这是不是幻觉?” 她双手揉揉眼眼:“真的是宗原!”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受刺昏迷 宗原拉起她的手:“跟我去一个地方。”话一完就拉着珍珠向屋外走。 “去哪里?我好困啊!”珍珠打着哈欠说着。 宗原没有回答她,一直把她拉到山顶上的草坪,从这里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好像伸手就可以摘到一样,宗原松开拉着她的手,他抬头看向夜空,珍珠也随着他视线看去:“哇……好美。” 她伸出手放在星星的方位:“就好像触手便可得到眼前的一切,好神奇。”她高兴的在草坪上跳起了舞,宗原站在那里静静的观赏着,珍珠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笑着,宗原也躺在了她的身边:“明天清晨这里还能看到伸手可摘的太阳,今天我们就不回去了,等着看明天的日出,看完日出后去见我七姨。” 其实珍珠早就睡着了,她的睡相那么安祥,两人睡在同一星空下,一场美梦后就是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看完日出后,他们来到七狸儿的小屋,虽然十多年过去了,狸儿依然没变,还是以前那样年轻美丽,如今的张璃都变成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而她还是二十岁的样貌,狸儿看着珍珠笑道:“珍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亲人了,不过这中间会有些阻碍,你一定要变的更加勇敢。” 珍珠惊讶的用手指着自己问:“你说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并且还能跟他们相聚?” 狸儿浅浅的笑了笑,她看向宗原:“原儿,跟我进屋,我有话要对你说宗原随着狸儿进了小屋,他好奇的问:“七姨?” “也没什么……原儿如今长大了,很多事会身不由己,但是你要怀着最本真的心去处理,否则……你会后悔的。”狸儿语重心长的说着。 宗原根本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恕宗原愚钝,不明白七姨的意思。” 狸儿笑了笑:“好了!不明白就算了,早晚有一天你会懂的,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就算我不能帮你处理,但是可以给你一点意见 珍珠一听说很快可以见到自己的亲人就特别的高兴,如今国泰民安,靖王的选妃大典也将近,可是玲珑她却一脸的愁容,因为在她的内心非常的纠结,她不敢否定这10多年来对宗原的感情,也不敢忘记自己的使命。 所有人都以为玲珑是因为太紧张才会这样子,她跟刚进凰图坊时一样不言不语,满腹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她看着那一套华丽无比的舞衣,欲哭无泪,欲言又止。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玲珑在吗?” 这个熟悉又开始陌生的声音,她将反锁的门打开,站在她面前的是宗原:“玲珑,明天你就要进宫竞选,我记得从小你的梦想就是做王妃,我是来祝福你明天能如愿以尝飞上枝头。”接着他解下珍珠送给他的项链。 “这是珍珠送我的幸运之珠,今天我把它借给你,希望可以给你带来好运。” 当宗原亲手为她戴在脖子上时,她哭了,她抱着宗原大声的哭着,宗原慢慢的将手搭在她的肩膀:“好了,明天你还要拿出最佳的状态去比赛,这样子哭会不漂亮的。” 玲珑摸着那颗珍珠守着月亮看了一个晚上:“或许,王妃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要怎么改变这命运?” 一夜间,静的凄凉,她爱着他,却注定逃不出宿命的安排。她换上了舞衣,化好了妆:“我这第一支舞一定要跳给他看。” 她走到宗原房门前敲了敲,宗原深夜燃起灯将门打开:“怎么是你?” 她没有说话,只是放肆的拉着宗原往练舞的大厅走去,大厅今晚布置的很美,明月投下一束无法替代的光,中间垂下一帘红绸缎,她放开了宗原的手:“宗原,我想把这10多年的绝学跳给你看,把这第一支舞跳给你看。” 穿着寝衣就被叫起来的宗原看着这场景不知所措:“玲珑,其实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玲珑便用手指贴在他的唇上:“什么都不要说,只是看我跳一支舞。” 她慢慢的走向舞池中央,轻轻的踮起脚尖,十指如风中杨柳般慢慢随着从空而落的红绸子抚去,如天鹅翘首般拉下,这时伴着月光从天洒下了片片花瓣,她摆动着长长的红绸子在一场花雨中偏飞,仿佛天外飞仙,真是美矣! 天一亮,好几家舞坊的尖子都进了宫,排在城墙后面很长很长的绝色舞优,真是一道无法描绘的风景,在那个搭筑无比辉煌的大圆形舞台上,一个个美艳如花的女子在上面尽显才艺。 玲珑是一位冰山美人,衬着她那一身鲜红的舞衣,在风吹的作弄下,变得更加妖艳蛊人,那天仙般的飞女舞,此次王妃人选绝她无人。 玲珑当晚就被留在宫里侍候靖王,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呆呆的坐在那里,等待她的宿命。 靖王走了进来,玲珑怯怯的后退,靖王不解:“你不想做我的妃子?”玲珑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说不想,她会被杀头,如果说想,那她在怕什么在躲什么?她紧紧的抓着胸前珍珠,最后断裂了掉在地上,发出几声动听的声音,珍珠弹落在靖王的脚下,他弯下腰捡起,当他拿在手心仔细一看时,脸色惨白激动的问玲珑:“这颗珍珠你是怎么来的?” 玲珑害怕说出这颗珍珠就是宗原给自己的会给他带来灾难,她在心里思量着:“我该怎么说,宗原说这个珠子是珍珠给她的,从小珍珠就有偷东西的习惯,看靖王这表情,说不定这是王宫之物,后来被珍珠得到了,不行,我不可以伤害他们,我已经伤害珍珠一次了,我不能这么做,当然更不能伤害宗原 靖王拿着珍珠逼近她:“你说,这颗珍珠是怎么来的?” 玲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珍珠是我的,从小就戴在我身上。” 靖王没有说话,拿着珍珠就走了。 玲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忐忑了一整夜,终于天亮了,这时几个侍卫来找她:“玲珑姑娘,大王有请。” 玲珑怀着九死一生的心态来到大殿,靖王当着百官指着玲珑说:“这就是失踪了十三年的城公主,昨晚孤王发现了当年先王赐给城公主的珍珠,孤王也拿出当年先王赐给自己的珍珠找工匠验过,此珍珠正是当年先王所赐。” 这时一官员问道:“可是李玲珑,她是李财主的女儿。” 靖王听后,拍了拍手掌,一个身穿盔甲的人带着李财主走了进来,李财主向靖王行了大礼后跪在地上,靖王看着李玲珑的养父:“李财主,你就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李财主把当十三年前买下玲珑的事说了出来,刚好那年玲珑五岁,正是城公主失踪的年龄 然而,玲珑突然有了这样的一个身世,她怎么不心动,只有她知道,她三岁时就被人卖来卖去,城主公是在五岁那年才失踪的,她又怎么可能是城公主。 “我不想做什么王妃,我只想和宗原在一起,就算我是假的城公主,就算是要杀头我也要做宗愿的妻子。” 如果她顶着公主的身份就可以要求赐婚,永远的和宗原在一起,她对百官表示五岁前的事都不记得。 玲珑就这样摇身一变,变成了城公主,她回来凰图坊,那些落选的姑娘都围了上来:“没想到凰图坊不仅能训练出王妃,还能训练成公主。” 珍珠高高兴兴的走了过来:“玲珑,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公主,我做了十三年的公主梦,玲珑你能不能带我去王宫看看,我想看看我梦了十三年的王宫是什么样子,看看是不是跟我梦境里的一样。” 这时旁边的女子说道:“珍珠,玲珑现在是公主了,你要改口叫城公主殿下,怎么可以再叫她玲珑呢?” 珍珠恍然大悟:“对对对,是珍珠反应不过来,参见公主殿下,不知道尊敬的公主殿下能不能带我去王宫呢?” 玲珑笑了笑:“你不是要侍候我吗?既然要侍候我当然是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听后珍珠高兴的又蹦又跳。 宗原走了过来还向玲珑行了一个礼:“末将参见公主殿下。” 玲珑扶起他:“起来吧,我正找你有事儿。”宗原看着玲珑:“末将也有事要找公主殿下,那就借一步说话。” 说完他们去了后院,那些姑娘们又议论纷纷:“你看将军从小就跟公主一起,他们真是青梅竹马。” “你说,公主会不会招他做驸马?” “肯定会了,你没注意公主看将军那眼神吗?” “就是,就是。” 珍珠听着你一言她一语的,心里非常难过,她默默的离开了这个充满宗原跟城公主的故事讨论会。 悲伤,但她没有办法,喜欢,只是喜欢。她双手放在胸前慢慢的走着:“她们真的会在一起吗?宗原真的会成为玲珑的驸马?她们真的会.......” 玲珑看着宗原脸上泛滥着喜悦,有了公主的盾牌,不仅可以保身,还可以收获幸福,她欣喜的说:“宗原,现在我是公主了,如果王兄给我们赐婚,你愿意吗?” 宗原埋下头,此时心里正纠结着,先不说真假公主,就说感情,宗原也把心交给了笨笨的珍珠,他低声道:“我不愿意。” 玲珑不解:“为什么?你难道不喜欢我?” 也许宗原再无法容忍她的厚脸皮,他冷冷的说:“你明明不是真正的公主,为什么还要利用公主的头衔求大王赐婚?.那颗珍珠是珍珠的。” 玲珑愣住,就像醉酒后被泼了盆冷水:“可是这也不能肯定是珍珠就是城公主,她可是个街上的小偷,上次还偷了我的簪子 “玲珑,你不能这样说珍珠,上次簪子的事我查清楚了,根本就不是珍珠偷的,是你自己放在她那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念在我们十三年来一直在一起的情份上,我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宗原有些激动。 玲珑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宗原:“你是要去揭发我吗?然后告诉花都国百姓,我不是城公主,最后看着我被送上断头台你就满意了吗?” 她说出这些话是字字带刺,句句刺痛着他的心。 宗原无言以对,这个他从小最要好的朋友,他怎么忍心让她去死,他站在原地紧紧的握着拳头,玲珑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珍珠跟着玲珑来到王宫,她看着这熟悉的一切:“这跟我的梦里竟然是一样的” 她闭上眼睛指着前方说:“前面往左拐有一颗杏树。” 没想到玲珑一等人走过去真的看到一棵杏树,玲珑在心里已经有了底,珍珠才是货真价实的城公主,珍珠指着树说:“我常梦到有一个男孩跟我一起在这里荡秋千。” 玲珑看着天真无邪的珍珠心里默默念着:“把她留在身边太危险了,要是哪天她记起了什么,我该怎么办?要杀了她吗?她那么天真,叫我怎么忍心…老天真会捉弄人,如今让我进退两难。” 玲珑带着她去见了靖王,珍珠看到靖王的第一眼就呆了,靖王看着她也愣住说不出所以然,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他们内心产生,吃饭的时候,靖王跟珍珠都有同样的爱好,都喜欢吃鱼头,不喜欢吃花椒……一系列相似的动作嗜好,看的玲珑又惊又慌。 城公主既然找到了,就该让她正式的认祖归宗,靖王带着玲珑去皇陵祭拜先王,此次由宗原护送靖王和城主公去,随着而来的还有珍珠,她还是曾经那样天真的小女孩。 就在去的路上遇上了叛贼,珍珠挡在马车前,里面坐着的是玲珑,靖王见到这种情况从车里走了出来,这时一个刺客正向他冲来,珍珠发自本能的为他挡了一剑,玲珑吓的双手捂住嘴唇。 靖王将她抱在怀里:“珍珠,珍珠。” 宗原回过头,看见珍珠胸前中了剑伤躺在靖王的怀里,他被眼前的事刺激到,戾气暴发,连杀好几人,叛贼见死伤的多半是自己人,深知寡不敌众的道理,他们都仓皇逃窜不知所踪。 靖王抱着珍珠:“快点找御医。” 第一百三十四章 爱别离 宗原看着奄奄一息的珍珠躺在靖王的怀里,心里又是担忧又是嫉妒。 靖王一直守在珍珠身边,宗原却一直守在门外,他所担心的事终于快要发生,看靖王这样对待一个宫女,那一定是喜欢上珍珠。 然而只有宗原和玲珑知道珍珠是城公主,玲珑看着靖王这样,心里也受到良心的折磨,那个为他挡剑的可是他亲妹妹城公主,可是靖王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她不知道怎么解开这些误会,也许她才是里面最痛苦的一个,她的谎言已经严重到随时会被杀头的地步,谎言、爱情、友情…她该如何是好? 珍珠终于从昏迷中醒来,靖王亲自喂她喝药,站在房间的玲珑都看在眼里,靖王是一个那么会体贴人的君王,他看着珍珠,很是温柔的说:“你真傻,为我挡这一剑差点要了你的小命,你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吗?” 珍珠笑着抓抓后脑勺:“呵呵,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哪里来的勇气,现在想想还真不敢,我只记得当时我是发自本能的想救你,可能因为你是天子,作为你的子民都会这么做吧。 靖王也跟着她一起笑了,靖王本来对珍珠颇有好感,再经过遇刺这件事,靖王对她更为念心第二天,靖王就在朝堂上当着众臣说:“珍珠这次救驾有功,孤王想要给她一个名份,可是...给什么好呢?孤王想了一个晚上,最后决定要立她做个妃子,众卿家觉得如何?” 一些大臣左右商量后都同意,本来这事就这么定了,突然宗原从列队中站了出来:“大王,臣觉得不可以。” 靖王有些生气:“为什么?” 宗原没有回答,不是没有原因,而是他不知道说出珍珠的身份会给玲珑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犹豫着。 “我知道” 这时大殿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所有人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玲珑直朝大殿而来,她跪在地上:“因为珍珠是大王的亲妹妹” 所有人都震惊了,靖王也惊叹不已:“你说什么?她是我妹妹?” 玲珑点了点头:“是的。” 靖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你们不要把孤喜欢的每一个女人都变成本王的妹妹,孤王只有城公主一个妹妹,城儿,你说出这样的话很令王兄伤心。” 玲珑流下了眼泪,伤心的又岂止靖王,她自己何尝不是最悲伤的一个,她说:“因为我不是真的城公主,关于珍珠的事另有隐情,那是珍珠送给穆将军的,后来我要进宫选妃穆将军又把这颗珍珠转赠给我,大王发现珍珠是公主的信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承认珍珠是我自己的,所以我就做了假的城公主,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大王对我死心,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宗原这下子听明白了,玲珑一直都喜欢他,是真的喜欢他。 靖王陛下怒火中烧:“整件事穆将军你也知情?” 宗原跪了下来:“臣罪该万死。” 靖王很失望看着他们,一个君王,居然让他们骗的团团转,心中的失望和愤怒都难以平息:“一个是我曾最爱过的人,一个是我最器重的人,你们怎么可以合起伙来骗孤王……来人,把他们拉出去斩了。” 他们被押往了断头台,靖王亲自监督,宗原看着玲珑,人至将死其言也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玲珑微笑着:“这不怪你,是我自己太自私,这就是报应,倒是我连累了你。” “事情的始作俑者是我,要不是我把珍珠借给你,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宗原心里愧疚的说着。 “我不怨谁?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死我也不怕。”玲珑很满足的笑着说。 这两个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虽然宗原对她没有男女之爱,可是那种跟亲情类似的友谊,叫他怎么不愿意与她同生共死? 珍珠醒了,几个丫环走了过来:“公主,你醒了?” 她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你们叫我什么?” “公主啊!原来珍珠姑娘才是真正的公主,那个玲珑是假冒的,她串通穆将军一起欺骗大王,实在太可恶了,现在大王已经把他们押到断头台,可能马上就要被杀头了。”一个丫环说着。 珍珠一听他们被押到断头台,心急火燎般:“怎么办?他不可以死。” 情急之下她从床上走了下来:“我不可以让他们死,我要救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跑。 后面的丫环也追了上去:“公主,你慢点,你身上的伤还没有愈合。” 她抚着胸口受伤处,这下折腾把她那还没愈合的伤口震裂,鲜血渗透了外面的白色衣服,她一边哭喊着一边忍痛狂奔:“宗原,玲珑你们一定要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她跌倒了又爬起来,一滴一滴的鲜血溅落在地上,她来的刚刚好,正当要行刑的时候珍珠冲上了断头台:“慢着。” 靖王站了起来:“珍珠,你快下来,他们合起合来骗孤王害你受了这么多苦,他们该死!” 珍珠双手张开言词决绝的说:“你不可以杀他们,他们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你执意要杀他们不可,那么……我也不活了说完她右手按在伤口上,” 只见鲜血一滴滴落下。 宗原看着地上的血心疼的说道:“珍珠,不要……不要伤害自己,我求你不要伤害自己。” 玲珑眼泪顺着脸颊滑下,也开始心痛她:“珍珠,你快住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死有余辜。” 靖王看着这固执的珍珠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不杀他们:“王兄答应不杀他们。” 珍珠这才松开按在伤口上的手,失血过多的她倒在了地上,宗原挣脱捆绑自己的绳子,他扶起珍珠:“珍珠,珍珠你没事吧?” 靖王又道:“宗原我可以不再要求什么,不过玲珑她必须做我的王妃 珍珠看向玲珑:“玲珑……你……你可同意?” “我还有选择吗?一切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她是那么的无奈,那么的伤心。 玲珑做了王妃,珍珠做了城公主,可是她们一点也不开心,因为玲珑她爱的是宗原,却今生注定有缘无份,而珍珠她做了城公主,身在帝王家,注定了她的一身将为天下太平,邻国来提亲,要求与花都国联姻,也算是和亲,那么她爱的宗原也将今生有缘无份。 玲珑和珍珠面对面坐着,坐在深宫中,她们支开了所有的宫女,两人这么静静的坐了很久,最后珍珠说道:“玲珑,好久都没见你跳舞了,我想看你跳舞,可以跳给我看吗?” “当然可以玲珑起身走到大殿之中跳起了舞,珍珠这样看着看着,看到泪流满面,她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然后右手提起酒壶,左手拿起酒杯站了起来,一边喝着酒一边跳着舞,两个女子就这样狂欢,不知是欢还是悲,或是喜是伤? 宗原拿着酒坛子坐在檐角下对月浇愁,饮这肝肠寸断的相思酒:“我不想做什么大将军,我只想保护你一辈子,猪头…你可知我爱你!” 也许酒后说的话才是内心最想表达的,他爱着她,却注定了君君臣臣的差距。 三个人的梦想,倾刻间颠覆,常年住在深山的七狸儿来到将军府,她看着宗原醉的不醒人世不由的叹道:“为什么?你的爱情跟你父王与你的生母张璃这么相似,难道注定了你们要走上你父王和你生母的后路?” 狸儿看向天上的一轮明月:“老天,你说的爱情,说要让我来体会的就是这个?这明明就是捉弄,棋王跟张璃已经受够了爱恨折磨,为什么现在还要让他们的儿子继续这痛苦?” 宗原在睡梦中还喊着珍珠的名字,狸儿流下了眼泪:“原儿,可怜的孩子……放心,…这次我就算触犯天条也要帮你,你是恩公的后人,是张童的儿子,我一定倾尽全部帮你。” 这时宗原梦见珍珠跳下了悬崖,他大声喊着不要,恶梦惊醒了,当他醒来看见狸儿站在他的面前,于是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七姨,你怎么来了?” “我曾经不是说过吗?如果遇到困难就来找我,可是你没有来,我知道你现在有困难所以就亲自过来了。”狸儿看着失魂落魄的宗原说着。 宗原哭笑道:“我是有困难,可是这个困难谁也帮不了我。” 狸儿从容不迫的说道:“不就是你跟珍珠的事吗?我早就知道你喜欢珍珠,从13年前我们第一次见珍珠时,我就知道你们有宿世情缘。” 宗原听后无法置信,这时狸儿拿出一个水晶体的珠子递给他:“拿着,这次是你负责护送公主嫁到邻国,途中会经过沙漠,如果你想通了要跟珍珠在一起,就在沙漠里把珠子弄碎,那样你们就会永远的在一起,切记只能在沙漠,要是错过了地点我也无能为力,所以在此去沙漠的路途中你要想清楚。” 宗原接过珠子,他看着这个可以让他与珍珠在一起的东西,这是一场幸福的dubo。 他记得当天,邻国使者来提亲,珍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特意在城门口等着他,还苦苦的哀求道:“宗原,带我离开好吗?” 那个曾经天真可爱的珍珠如今满腹愁绪。 宗原看着她,无奈这命运的安排:“公主,臣不能这么做” 珍珠哭了,在宗原看来这是她第二次流泪,尽管如此,他还是狠心的拒绝她:“请公主体谅臣的苦衷,如果我带公主走了,那么我的娘亲怎么办?整个凰图坊怎么办?” 最后珍珠失落的走了,他看着看着;我何尝不想带你离开。 婚期接近,前一晚珍珠就要淋浴祈福不能睡觉,留守宫门的侍卫是宗原,他回过头看看屋里的瘦影,烛光这样亮着,他多想进去跟她说说话,可是想起当天他的那些话伤了珍珠的心,他又将头转回看着天上的明月,身在屋内的珍珠知道今天留守的是宗原,时不时的走到雕花窗透过缝隙看看他 两人重复着这样的心情,这时玲珑走了过来,宗原向她行了个礼:“娘娘这么晚过来是想看看公主?” 玲珑看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如今只能看着他给自己行之大礼,那些爱有着君君臣臣之间的约束,那个一直当她是朋友的男子,现今束缚了她们之间所有的友谊,感情交集到此就缘尽无踪,她的心情就像秋天凋叶般失落。 “正是。”说完她走进了珍珠的房间。 玲珑看着满屋子的华衣锦饰:“珍珠,我来为你梳妆了。” 珍珠眼睛有刚哭过的痕迹,声音也有些沙哑:“谢谢王嫂” 她坐在梳妆台前,玲珑为她理着长长的头发:“你知道吗珍珠,其实我曾妒嫉过你,我妒嫉宗原喜欢你。” 珍珠面无表情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我长得没有王嫂漂亮,舞也跳的不如王嫂,他又怎么会喜欢我呢?” 玲珑将自己的脸与珍珠的脸靠在一起看着铜镜:“你好好看看,谁才是最漂亮的?我们根本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人,你像雪天的梅花,那么坚强,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而我就像种在御花园的牡丹,妖娆夺目,可是身在花丛中就必需争香斗艳来博取种花者的欢心。” 珍珠总算听明白她要表达什么,她是在叹息自己无奈,玲珑又道:“簪子的事,是我对不起你,那是我自己放在你的床下故意诬陷你是小偷,目的是想赶走你,那样的话宗原的心就不会放在你那里。” 珍珠这才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玲珑所为,她真的不敢相信一个救她于水生火热之中的玲珑居然设计陷害她,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如今她已是自已的王嫂,她怎么能怪她,而且这一切都是出于爱。 玲珑为她梳好了头发,帮她穿上了嫁衣,配上了金饰,一个无比奢华的新娘站在大殿中:“王嫂这么早就来为我梳妆?而且还是你亲自。”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继承权位 玲珑笑了笑:“这是民间的习惯,传说嫂子为妹子梳头会得到幸福。”说完玲珑退出门外。 珍珠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传说会幸福?如果嫁到邻国也会幸福,我就不会认识他了,就不会…不会…不会这么爱他。” 玲珑走出来后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是说给宗原听的“清风过,曳烛光,独舞无人欣赏,留花香弥撒暗伤,君若有情将花捡,花若有意把歌唱。” 宗原听后转身推开珍珠的房门,一个美丽无比的公主站在他面前,两人默默相视。 玲珑停了下来,回首看去,宗原已经走进了珍珠的房间,她的嘴角轻轻上扬:“或许,你们可以幸福。或许……你们可以替我幸福。” 说完走出了公主的宫院,一路上她失望而又高兴,悲喜交集在一颗绝望的心。 宗原走到珍珠面前将她揽在怀里:“对不起珍珠,对不起……我决定等明天出了花都国国界,我们就在沙漠里逃走,你愿意吗?” 珍珠大哭起来:“我愿意。” 他们相拥着,直到天亮,五十多名宫女忙着来为她准备补妆,后面一支很长的军队排在那里等着宗原去号令,一辆做工宏伟的马车,五匹骏马拉着车上的珍珠,前面是带队的宗原和骑兵,车后面跟着二十多名陪嫁的宫女,宫女后面是两队长长的侍卫尾随而来 宗原骑在马背上,不停的回头看看珍珠,他握着手里的水晶珠子,这个可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他多么想快点到达沙漠,那样他就可以跟珍珠离开命运按排好的轨迹,去一个没有帝王君臣束缚的地方。 天终天黑了,也正好走进了沙漠,沙漠里的夜晚一着美丽,天上一样挂那轮寄相思的明月,宗原看了看天空停了下来:“今晚就在这里过一夜,天亮再走 他走到珍珠车前:“公主,下来休息下。” 珍珠把手交到他手中,他们站在沙漠之中,宗原再看看天上的月亮:“现在是时候了,你准备好了吗?” 珍珠点了点头,宗原拿出珠子抛向空中,他拔出剑对准珠子刺碎,瞬间破碎的珠子发出一道白光直冲月光,狸儿这时从天而降,远远看去如仙女下凡,所有的人都看着眼前这种异象,直到她越来越接近地面时,所有人才看清楚,她身后有九条狐狸尾巴,如孔雀开屏般展开,全身闪着银色的光茫。 众人都被吓住了,当然也有人拿着剑指向从天而降的狸儿:“快点保护公主。” 狸儿将身后的九条尾巴伸向用剑指着她的人,一下子九个人被绑住,举在天空然后把尾巴松开,九个人从天上掉了下来已经没有气息,所有的人吓的四处逃命 宗原抱着珍珠:“她是七姨……” 除了九条人命死在狸儿手里其他人都逃走了,狸儿落下地面后走向宗原,那九条美丽的尾巴伴着她倩丽的身体摇曳而来:“你们走吧,一直往前走,那里有个村子,从此你们要隐姓埋名的在那里供度此生。” 宗原和珍珠向狸儿跪下:“多谢狐仙相救,此后我们一定会为您建一座狐仙庙,以报救命之恩。” 宗原和珍珠骑在一匹马上,奔向他们幸福的地方,沙漠里有这么一道风景,一位美丽的新娘抱着一位气宇不凡的少年,骑着马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红色丝带,这就是一对让人羡慕的情侣。 狸儿站在沙漠里看着:“只要你们能幸福,就算让我变回原形也值的。小姐,棋王,张璃你们的儿子得到了幸福。” 那些送公主的人有些迷失在沙漠里,有些逃到另一个国家,只有2个人回到了花都国,他们把在沙漠遇到妖怪的事告诉了国王:“除了我们两人,其他人可能已经被妖怪杀了。” 这里的其他人包括公主和宗原。靖王很难过;他把这个事对他最爱的王妃玲珑说了,玲珑哭了,她以为他们会幸福…… 宗原终于找到了狸儿说的那个村子,于是她们就改了姓名住了下来,宗原改名为颜中缘。城公主不再是城公主,她还是叫珍珠。 宗原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为狸儿建了一个庙,从此两人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后来生了五个孩子。 狸儿触犯了天条,她本成仙,只是她求过神,要留在人间保护恩公的后人,只因她此次改了宗原和城公主的结局还杀了人,神只好将她打成原形流放在这片沙漠里,200百年后自然会遇上有缘人来解救她。 故事说到了这里,狐狸仰头,问道:“画师画觉得,我有错吗?” 宇文滟提起笔,已经纸上画了这样一张画“狐狸还恩。” “为了别人的幸福,何错之有。只是,杀人,错了。”宇文滟放下笔,将白纸上的画交给了她。 “我当如何?”狐狸看着还恩画问。 “你当留在我这画魂居忏悔。”宇文滟抿唇一笑。 自此以后,这画魂居就多了一只狐狸,不管是妖界的事,人间的事,画魂居都能解惑。 云国,那个时代最富强的国家,百姓安居乐业,一幅盛世辉煌的太平腾图展示了大云国的经济形势,其中经商最为重要,在大云国有不少的商贩富甲一方,那么东方家就是富可敌国的一个大家族 东方家族上下人口有五千,六十岁的东方孔也气数将尽,膝下有两子一女,大子东方鉴,是东方正夫人的儿子,她为了将来能让自己的儿子接掌东方家族的权位,不惜杀死了二夫人,还设计将二夫人之子东方子赢赶出了东方家,东方孔也念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特将永梅园腾出划分于他。 永梅园从此变成了东方子赢的家,他天资聪明,性格孤癖,外表极其冷漠,从十岁那年搬出了东方城,随来丫环家丁不过三十余人,但是这里面不排除他的心腹毕宇凡,毕宇帆在十岁那年也跟随着他来到永梅园,这一过就是十五年,毕宇帆是全天下最忠心的人,当然也只忠心于东方子赢,像东方子赢这样有谋略的人,就一定要配上毕宇帆这样武功盖世忠心护主的侍卫 东方正夫人为了巩固儿子的地位,她联合了奸商苏亿荣,将他的女儿苏青梅娶进了东方城,进门也有两年了,苏青梅一直没有怀孕,卧病在床的东方孔也有言在先,只要两个儿中谁先有继承人,谁在接掌东方家族的一切。 正夫人还有一小女儿,叫东方倾城今年十八岁,她是一个集可爱与美丽于一身的女子,生性单纯,时常去永梅园看往她的二哥东方子赢,兄妹俩虽然不是同一母亲所生,但感情堪比她的同胞哥哥东方鉴还要亲! 正夫人再怎么聪明能干,也想不到二十五岁的东方子赢会在她身边安排内应,这个内应非常了得,她是正夫人的贴身丫环,年龄正好二十。 十年前子赢救了一个女孩,还教她武功,三年后十三岁的影依被送到了正夫人身边,经过三年的训练,影依无所不能,深得正夫人的喜爱,多次为她排忧解难,其实很多计谋都是子赢出的,为了确立影依在东方城的地位,有时也只能放长线等钩大鱼 今年的三月很特别,雨水特别多,这天下着大雨,把美丽的桃花儿打的七零八落,气派的永梅园门前站着两位守门的家丁,这时一辆马车从大雨中驶来,马夫撑起油纸伞对车里的主人说道:“姑娘,永园府到了。” 车里的主人轻轻的拉开车帘,马夫小心的扶她走了下来,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穿着像一位管事的总管,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贵气。同时也透露出一种温柔与优雅,高条的身材一看就是个精明强干的女子,她就是上面提过的影依。 影依塞给马夫一袋银子说:“今天的事你当作没有发生,也没有看到,懂吗?”马夫惟命是从的点了点头回答:“放心吧姑娘,我赵老三今天什么也不知道。”影依满意的一笑目送着马夫离去,直到马车消失在大雨之中,她才走到两个家丁面前。 影依从袖口中掏出一块雕刻着一枝梅花图案的青铜牌子,她说:“我要见你们家主人。” 两家丁见到这块牌子后便领着她走进若大殿堂中央,这时走来一位腰间挂有一把配剑的男子,清透的脸上上镶嵌如星星般闪亮眼睛,他的笑好似这个春天的阳光,暖暖的让人放松警惕,他就是阳光正义,忠心护主的毕宇帆,第一眼看到影依,脸上涂抹了一层惊讶:“影依姑娘?” 影依的笑容永远醉人,也许是7年前经过了三年的特别训练,也许讨好人,让别人第一眼就喜欢,这些本事都像是一种职业,她淡淡的说:“主人在吗?有紧急的事情要禀报。” “何事这么严重,非得你亲自冒险而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这个男人高大身影遮盖了影依的视线,他声音带有一丝贵人调,清晰的吐词夹杂着点点霸气,再看去他那沉寂的脸,冰的让人恐惧,可是他五官却雕琢的那么迷人,是世间少有的绝美男子,给他几个词形容的话就是遥远;美丽;危险而冰冷。这样的人男就是东方子赢! 影依已经七年没有见他,更多的联系都是书信或是毕宇帆的转达,她爱了七年的男人,发誓愿意为这个男人做任何事,好久她才收住内心的澎湃,回答:“老城主快不行了,这事关系着东方城的继承人,老城主说要在两位主人中选一位,条件是谁先有后,谁就做下一任东方城的主人。” 东方子赢将双手靠在背后,若有所思的望着门外的大雨滂沱,毕宇帆锁眉,再看看影依问:“那东方鉴可有动向?” “老夫人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影依回答着。 “谁家的小姐?”这句话是东方子赢问的,他的转身那么傲然,影依像是要迷失方向一样,她尽量控制住内心的情感,回答道:“苏亿荣的女儿苏青梅。” 毕宇帆右手握拳捶在自己的左手心,叹道:“不好!老夫人是想借助奸商苏亿荣的势力辅助自己的儿子。” 影依点了点头,子赢一点也不着急,他站在原地深思片刻后说:“影依,以后苏青梅的饮食上多加一味药。” 说完就靠着手走了,阴阴的来悄然无声的去。毕宇帆看着失落的影依,她的视线断绝在外面的大雨之中。 “好不容易见着你一面,却连正眼也不瞧我,为了你我孤身一人在东方城为你挡刀挡剑,得到却是你叫我再为你做件事,如果我期望你能娶我为妻,这算不算奢求,你会不会笑我自作多情?”她轻轻的地心里低诉着 毕宇帆为影依准备了马车,外面的雨总算小了很多,她站在门口看着永梅园的一切,原本人间仙境,就因为这里的主人是位冷面男子,一切都像被冰冻了,失去了生动和灵气。毕宇帆递给她一把油纸伞:“影依姑娘一路小心。” 一个孤单身的影上了马车,渐渐消失在烟雨朦胧中。 影依的马车路过树林,外面出现五个黑衣人从天而降,马夫拉着惊恐的马儿,杀气越来越浓,弥漫了整个树林,影依知道这些人是冲她而来,她拿起宇帆给她的伞从车里飞了出来,轻轻的落在车蓬上,一只手撑起芍药图案的伞,目光冷烈的看着树上潜藏的黑衣人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黑衣人没有说话,一起向她并发刺来,她腾空而起唯美的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抵消了五人毒辣的剑招 影依拿着伞像一朵蒲公英飞落,下面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从袖中拉出一把软剑,在空中嗖嗖嗖几声,五个黑衣人从天空中跌落下来,她执剑站在唯一的一个活口人身边:“说!谁派你们来的。” “好厉害的功夫。”一个男人拍着手掌从树林里走了过来。 影依看着这个男人惊诧道:“孔泰?”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权力之争 男人走了过来用剑指着影依:“我不是孔泰,我叫孔山,是孔泰的双胞胎弟弟,我早就怀疑你有鬼,可是我哥不信,他喜欢你才会被你欺骗,但是我不会,我一路跟踪着你,果然有意外的惊喜,原来你是东方子赢安排在东方城内的一颗棋子,你说我把你抓到老夫人面前,她会怎么赏我?会不会比我哥在那个没用的东方鉴身边更红呢?” 影依挥着剑,眼前这个敌人不容小觑,心机如此深重,想必武功也不在孔泰之下,孔山提剑飞来,这个风势极猛,影依扔掉手中的伞向后退去,这一招她根本接不住,眼看剑尖要刺进心脏,孔山却停下了攻势,不一会儿嘴里喷出黑血,慢慢的倒在了影依面前,毕宇帆微笑道:“没事吧影依姑娘?”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毕宇帆在后面给了孔山一剑。 她惊魂未定的说:“好快的剑,今天还好有你,不然我就死在这厮的剑下。” 毕宇帆收回沾有血迹的剑回答:“其实是主人叫我来的,从你一进永园府他就看出有人在跟踪你。” 听到这句话后她在心里哭笑:“这么聪明的男人,太可怕了,他不告诉我是为了引幕后主使人出来,我的生死对他而言真的没有东方家的权位和财产重要。” 就算这样,她还得说声谢谢:“影依还真得感谢主人的关心。” 孔山死了,孔泰是不会怀凝到影依身上,因为在他眼里,影依只是个乖巧听话,温柔体贴的丫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丫环是特别训练的细作。 孔泰是东方鉴的心腹,好事坏事他都知情,算得上是东方城内的第一管事,位高权重。这把苏青梅娶进来后,东方家内战又将开始,从小娇生惯养的苏青梅可是出名的泼辣,她仗着苏亿荣的势力从不把东方鉴放在眼里,这样的生活,也难怪他会领着自己的心腹出来寻花问柳。 东方城外的各村各镇也都生意兴旺,就拿这个鱼村的生意来说做的非常不错,上面说了这么多人,也是时候说说女一号的故事了。 女一号叫江鱼雁,就是沉鱼落雁的意思,她的父亲娶了两房,因为她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试问一个男人又怎么会带小孩子呢? 所以只好娶了二夫人,这二夫人也生了个女儿叫江芙蓉,芙蓉对鱼雁倒是很好,跟亲生的姐妹一样,就是这后妈有点毒辣,她的父亲去远海工作了,都是为了生活才出远门的,两三年回家一次,鱼雁从小就被这个后妈折磨大的,今年十九的她出落的婷婷玉立,用沉鱼落雁形容一点也不过份,相貌与其名字很匹配。 鱼村的江上很美,春意正浓,百花芬芳,鱼雁用力的敲打石板上的衣服,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好像是在拿衣服泄愤,一边的芙蓉被她洗衣服的水渐的全身都是,她抱怨道:“姐姐,你就别拿我娘的衣服发泄了,等下若是弄破了,她会更加生气的。” 鱼雁听到后扔掉手中的洗衣棒,两只小脚丫踩在了碎花衣服上,她得意的看着芙蓉,两手撑于要间说:“我就踩踩踩踩,踩死你!谁叫你不给我吃饭?谁叫你打我?谁叫你这么腹黑?踩死你!踩死你……” 忽然——嚓!——的一声,她吓的脸色铁青,小心的提起脚,往下一看,碎花衣分成了两块了,她捂住嘴巴,眼神充满了恐惧,芙蓉见她这样子,伸出手拿起破了个大洞的衣服,灵动的眼睛透过破洞清楚的看见河水在流淌。 她惊呼道:“啊!这是娘最喜欢的衣服!姐姐你…你…你…你这小命怕是难保喽。” 鱼雁闯了大祸果然回去没有晚饭吃,还被抽了几鞭子,她跪在门口,看着毒辣的后娘和芙蓉吃着香喷喷的饭,肚子嘀咕了不知多少回?一直跪到她们把晚饭吃完,桌上的菜也收走了为止。 后娘走到她面前:“明天你把忘香楼的鱼送去,记得和汝四娘把上个月的鱼钱也要回来。” 等她们都睡下了,鱼雁坐在地上捶着麻痹的四肢,肚子饿的跟要发生海啸一样,她看着那满缸的鱼,脸上笑意丛生,她站在鱼缸边抓了两条鱼往河边走来,她燃起了火烤起了鱼,她闻着熟香的鱼笑道:“母老虎,你想治我?十九年来没被你整死说明什么?说明我江鱼雁有的是办法!” 美餐了一顿,闭上眼睛天就亮了,她收拾着送去忘香楼的鱼,把鱼交给了厨娘之后就去找老板娘汝四娘算钱,这个汝四娘可是大有来头,年仅二十就做了妓院的老板,凭的是什么?当然是东方子赢,像汝四娘这样美丽多才的女子,几个男人能躲过诱惑?忘香楼里聚拢了不少商人,子赢的生意要想做的好,那还得从这个地方下手,而且这里必须有自己的人,那么汝四娘这样的美女就是他最好棋子,风月场上玩玩也算了,作作戏,感情可真可假! 汝四娘把钱算给了鱼雁,她拿着钱从二楼下来是,坐在二楼过道处的一位嫖客拉住她:“哟!这姑娘长的很灵气哦?” 鱼雁甩开他的手,狠狠的说:“放开我!” 其他两个男人也笑了:“还很有个性啊!” 拉她的嫖客又说:“在青楼这种地方还装纯洁?真是笑话!莫非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是想和我乐乐?” 鱼雁给了他一巴掌:“混蛋,你给本姑娘放尊重点。” 男人收到这份厚礼非常生气,他将鱼雁压在桌子上,长长的头发垂在地上。 汝四娘听到到声音后走过来,本来是想劝架,没想到被另外几个男人拦住,鱼雁的性子有些烈,她用力的挣扎,男人眼看自己驾驭不了这样的女子,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从二楼推下一楼。 东方子赢飞上空中将她抱在怀里,慢慢的像一片叶子落在地上,鱼雁惊讶的看着这个男人的侧脸,那么冰冷,那么俊俏,她做梦都在想的英雄救美终于发生在自己身上,还躺在一个帅到逆天的男人怀里,她浅浅的笑了,心里默默的念,这也许是上天给自己的赏赐。 毕宇帆用剑指着刚才轻薄江鱼雁的男人:“放肆,这可是我家主人的地方,你敢在这里杀人?” 其他几人看到东方子赢后都恭敬的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男人慌忙的从二楼跑了下来跪在子赢面前求饶:“小的不知这是东方二公子的地方,刚才举止有所不对,还请原谅!” 东方子赢轻轻的放下江鱼雁,看着眼下这个势力的男人道:“下去吧!从今以后不许踏入忘香楼,否则我会杀了你!” 那男人连连点头谢他的不杀之恩,鱼雁全看在眼里,如此霸气的男人她还是头一回见,汝四娘走到他身边,含情默默的眼神直视着他:“你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 子赢没有说话,两只手靠在背后上了二楼,汝四娘也尾随而去,江鱼雁跑到他的前面,双手张开拦住了他的去向,她说:“我叫江鱼雁,刚才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大胆!”汝四娘惊呼的责怪道。东方子赢倒是看着眼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鱼雁笑了,那种笑是挑/逗,他靠近鱼雁耳边轻轻的说:“东方子赢。” 第一次,一个男人靠自己那么近,她吓的腿一软整个身子向后倒去,怎奈东方子赢出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这是第二次斜躺在他怀里了。 子赢在汝四娘的房间喝酒言欢,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实际上是汝四娘在呈报商业信息,子赢玩弄着桌上的洒杯问:“最近苏亿荣常约些什么人?” 汝四娘轻言回答:“很多小商贩,不过看起来像是来巴结他的,如今他成了东方城的亲家,这么大的树怎么会不招风呢?” 东方子赢没有再问,继续弄着桌上的杯子,汝四娘为他倒了一杯酒平淡的说:“不过最近东方鉴倒是经常出入忘香楼,还有他身边那个孔泰 “约了什么人吗?”他冷冷的问。 汝四娘媚笑的走到他身后,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轻轻的在他的耳边说:“约的都是我们忘香楼最美的姑娘。”子 赢经不住这样的美女诱惑,他一把将四娘拥在怀里亲吻,最后我就不说下去了,他们两人做什么了你们都懂。 苏亿荣带了不少礼物去看自己的女儿,岳父要来,姑爷却不见,苏青梅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等苏亿荣,父女俩一见面,苏青梅就痛哭在他的怀里:“爹,你当时怎么把我嫁给东方鉴这个混蛋,看看我都嫁给他快半年了,肚子一点反应也没有,你也看到了,今天他明知道你要来看我,人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鬼混了!” 苏亿荣安慰着自己的女儿说:“孩子,你嫁的可不是东方鉴,而是东方城说到这他又看看四周,发现没有人后接着说:“我们苏家的财产跟东方家比算什么?既然东方夫人想借我的势力帮他儿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嫁给他,以后东方城是他的,那也等于是你的知道吗?” 苏青梅一点就通,听了这番话才明白嫁来的目的是什么。 不一会儿,影依扶着正夫人走了过来,双方寒暄了几句坐了下来,正夫人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亲家,今天鉴儿有事不能过来,还请您见谅!” 看来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正夫人还是会为了自己的儿子找台阶,这样的母亲很伟大,也很可怕! 狡猾的苏亿荣当然知道东方鉴有事,不过没有像正夫人说的那么光明正大,这有鬼的心里,脸上都会写着的,商业上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避免尴尬,利益合作才会长久,他笑道:“不怪,不怪贤婿既然有重要之事,还是办事要紧!” 他又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青梅呀!以后凡事都听东方鉴的知道吗?嫁人丛夫的道理你该懂吧!可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任性!” 苏青梅还真是遗传了苏亿荣的狡猾,说话做事演戏真是一套一套的,她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爹说的是,以后青梅会做个好媳妇的。” 正夫人看到这情形,心里盘算着:“看来这苏青梅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的笑很假,纯粹是作戏,她说:“能有青梅这么懂事的媳妇,真是我们东方家的荣幸,也是我们鉴儿的福气。” 站在一边的影依都快看不下去了,但是对于她来说是个好处,只要东方城内部的人开始尔虞我诈,那么她就不用那么累,坐山观虎斗岂不更好! 江鱼雁今天很早就回到家中,不料破坏了她二娘的好事,镇上的一个单身汉张二年每天都会来找她二娘,她二娘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年轻就是资本,风流的她竟然在家里与别的男人偷欢,这让鱼雁怎么面对呀! 张二年看到江鱼雁吓的提裤子就跑,倒是她二娘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漫不经心的说:“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江鱼雁抓起菜刀指着床上的二娘:“你太不要脸了,背着我爹做这样的事!等我爹回来了,一定要叫他休了你。” 这妇人真是的,一点也不畏惧,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等你爹回来?以前都是三年回一次现在快六年了,你觉得他还回的来吗?孩子啊!你也不打听下,出海工作会发什么样事儿,说不定早掉进海里喂鱼了。” 江鱼雁泪流满面的扔掉手中的刀,以前她爹都是三年回家一次,还带来很多海产,如今一过就是六年,也许正如毒妇所说,可是她不愿意接受这样事实,也许有一天她的爹会从海上带很多东西回来。 夜晚,鱼雁静静的坐在床头,芙蓉一如既往的在刺秀,她看着芙蓉那么专心的样子问:“芙蓉,你是爹亲生的吗?” 芙蓉没有回头看她,还是那么专心做手里的女红,她平淡的回答着鱼雁这无聊的问题:“当然是呀!” 曾经不知多少次,江鱼雁总是问芙蓉这个问题,这也不足为奇。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很怕我吗 鱼雁叹了口气:“也是哦!要不然你也不会对我这么好!” 她很纠结,今天看到二娘偷情的事不知道要不要说给芙蓉听。 芙蓉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坐在她床边:“我的傻姐姐!你脑子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鱼雁看她这样的表情,还是把二娘偷情的事吞进肚子里,她倒头睡在床上,拼命的告诉自己什么也不要想。 那件事后,张二年和毒妇一点也没收敛,还越来越频繁,这一次两人缠绵完之后,张二年说:“你听说过东方城的城主病重这事吗?” 毒妇点了点头:“听说了,这富可敌国的东方家,他们的事可是当下人最为观注的。” 张二年阴阴的笑道:“他病了,就关系着继承人是谁的问题?听说他开了个条件,在两个儿子中选一个,谁先娶妻生下儿子的就是下一任继承者,这大公子娶了苏青梅小姐,可是半年了也没怀上,这二公子现在都未娶妻,只是常与忘香楼的汝四娘在一起,毕竟汝四娘只是个妓女,东方子赢决对不会娶她。” 毒妇的手一直在他的身上游走,没把张二年的话听进去:“这关你什么事?轮到下辈子你也不可能是东方家的继承人。” 张二年拍了拍她的手:“你笨呀!我的意思你还不懂?我有个朋友在永园府当差,只要你舍得用芙蓉冒险,就可以成为东方家的亲家。” 毒妇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她笑道:“原来是这个意思,你那朋友可靠吗?要是可靠的话,我有什么舍不得?如果舍不得芙蓉就套不住东方子赢。” 两人奸笑的看着彼此,激情又在继续,这把屋外的芙蓉吓死了,她慌慌张张的来到河边,拼命的用水泼自己,她说:“不可能!我娘她…她…她不可能的!” 又是一个可怕难眠的晚上,芙蓉在自卑,她多想对自己的姐姐说这事,可是又害怕一直怀恨自己娘亲的姐姐会告诉村民,这样会害死她的,她只能强忍着所有的委屈和恐惧。 第二天,芙蓉叫醒了鱼雁,她哭着说:“姐姐,你救救我!我娘想把我卖了,她还特地送来了新衣服,要我去酒楼吃饭。” 鱼雁擦了擦朦胧的眼睛,不以为然的说:“想哄起床;拜托编点其它更刺激点的事儿,二娘把你当成宝,怎么会卖你!” 芙蓉把新衣服扔在她的脸上:“那你看看这衣服是什么意思?就算她再爱我也决不会让我穿这么艳的衣服。” 鱼雁看看了这鲜红的衣服:“有点面熟…这好像是汝四娘那天穿过的娘又想玩什么把戏呀!这样吧,今天我代替你去,我围上面纱她们就认不出我了。” 芙蓉勾着手指担忧的说:“你可要小心呀!” 鱼雁点了点头,穿上了汝四娘的衣服来到了酒楼,围着面纱的她坐在酒桌旁边等着,良久不见有人来招呼,张二年将一支迷香从纸窗插进屋内,一阵迷烟飘来,鱼雁晕倒在桌上。张二年见她晕倒后叫了几个男人把她抬到忘香楼。 真的汝四娘今天被人约走了,抬一位假的汝四娘进来是件很容易的事,那么传信给东方子赢就是下一步的事,以汝四娘的名义约他来到忘香楼。 东方子赢接到通知后以为有重要的事情,就立刻动身来到忘香楼,这时一丫环给他端来茶水,这茶里已被张二年放了少许的cuiqing散,等他喝下后丫环才说:“四娘在楼上等你。” 他果然浑浑噩噩的走进了汝四娘的房间,走了几步,cuiqing散的药效发作,他就像猛禽般撕破了鱼雁的衣服,此时的鱼雁还处在昏迷状态,只能任由东方子赢亲吻抚摸,吃干抹净。 深夜,鱼雁慢慢苏醒,发现自己脱的精光,下身还隐隐痛着,转过头看到的是东方子赢睡在旁边,他的睡相很美,鱼雁轻轻的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她哭了,无声的哭了。 子赢睁开眼睛,看着粉嫩的纤纤玉指紧贴在自己的脸上,可是这张脸却不是自己所爱的汝四娘,他掰开鱼雁的手,起身穿上外衣。 鱼雁第一次这么绝望,她抱着被子抽泣着。 子赢穿好衣服走到她面前,轻轻的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冷冷的说:“我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今天的事我当作没有发生,如果有第二人知道今夜的事,那么第二个人就跟着你一起陪葬。” 说完他甩开手,打开那扇雕花门走了,深夜之中,鱼雁拖着疲惫的身体回鱼村,一路上,她哭的很绝望,她这是遭了什么罪,被别人夺去了贞操还被人威胁。 在这条路上,她碰见了买醉的东方鉴,他醉的不醒人世,躺在大路中央,鱼雁将他拖到破苗中,小心的为他擦着脸上的淤泥,她看着这张擦干净的脸,世上除了东方子赢的脸美绝了之外,还能找到这样一张多愁善感,有着很多故事的脸。 第二天,东方鉴醒来,看到身边睡着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孩,他轻轻的用手触摸鱼雁的脸,他笑着感叹:“世上竟有这么美的姑娘,为什么不是我先遇上她,若是先遇上就不用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第三天,鱼雁轻轻的睁开灵动有神的眼睛,她看着男人慌乱的将手收回笑道:“你醒了呀?” 东方鉴轻轻的点点头说:“嗯,昨天是姑娘带我来这儿的吗?” 鱼雁伸了个懒腰,昨天的恶梦终于在今天的阳光下清醒,她告诉自己那都不算个事儿! 她那灿烂的笑容又回来了,她说:“昨天我看你醉倒在荒郊,怕你被野狼吃掉,所以就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拉到这的。” 说完她伸出双手,掌心全是伤痕,她接着说:“这就是拉你回来留下的,看你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丝忧郁,你一定有很多不开心的事!就算这样你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管遇到什么天大的事,都不可以折磨自己,就像天黑了明天会亮一样,生命要继续,世上不会因为你的悲伤而改变天黑和天亮。” 她这一翻话深深的打动了东方鉴,其实她的坚强都是靠自己这样安慰平息的,从小被二娘折磨,她顽强的活了下来,昨天的事她虽然很绝望,但看着今天阳光明媚,生命要继续,在安慰东方鉴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东方鉴看到鱼雁这样灵动的女孩,有点相见很晚,他说:“姑娘叫什么名字?” “江上沉鱼似落雁,三个字江鱼雁。”她的牙齿很白,像深海的贝壳。这么迷人的姑娘真是世间少有。 东方鉴从身上摘下一块玉佩递给她:“我叫东方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凭此玉佩到东方城来找我。” 江鱼雁接过玉佩,正面雕着一条龙,反面刻着东方两颗字,看着东方这个字眼,她的心刺痛了一下,昨晚上的一切好像不再是梦。 东方鉴见她不说话,问:“怎么了?你不喜欢!” 鱼雁吸了口气摇摇头道:“我喜欢。谢谢你!” 鱼雁回到家中,就看到二娘在鞭打芙蓉,她冲到芙蓉前面受了两鞭子,狠毒的二娘说:“你给我让开,要不然一起打。” 鱼雁用力的握住她手中的鞭子说:“你是在怪她没进入你设计好的陷阱吧!你好狠毒呀,芙蓉可是你亲生的,你居然要把她推进火坑,昨天的事是我搅的局,你要怪就怪我吧!” 二娘非常生气,她狠狠的用皮鞭抽在鱼雁的身上,说:“好呀!果然是你破坏了老娘的好事!你真是个扫把星!今天我非打死你。” 江鱼雁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她抽打,芙蓉跪在地上抱着她娘的腿,哭泣的求饶:“娘!你别打了,是我叫姐姐去的,是我的错,全是芙蓉的错。” 这个妇人是恨之入骨了,她根本听不见任何人说话,只觉得用鞭子抽打在鱼雁身上,全身的怨气才会因此消散。 隔了几天,她从床上爬了起来,二娘马上叫她到处送鱼,脸上被抽打的鞭子痕还大条大条的摆在那里,走在路上,被不少路人指点。 世上最巧的事莫过于冤家路窄,围着面纱出门,曾经在街上堪称江上沉鱼似落雁的她要遮遮掩掩路过。 低着头行色匆忙,那一筐的鱼也不知道被哪个不长眼睛的人撞落一地,她紧张的踩在一条鱼上面,第三次狂热地跌进东方子赢的怀里。 他抱着她像天上的落花一样,面纱被风括落,缓缓的落在地上,她看着他,眼睛被他冰封,想哭却无奈,想笑却没感情…… 眼前这个男人,有过一夜错误的纠缠,曾经或许有些倾慕,现在徒留的全部是恐惧,害怕自己会死在这样的魔鬼手里,她挣脱他的怀胞,再这样抱下去会把自己冰死的,她没有说话,转身捡起地上的箩筐,像疯子一样的在地上抓鱼,惹的围观的人们大笑不止,抓了很久也没抓到在地上四处弹跳的鱼。 东方子赢看了很久之后才走过去拉着她的一只手,被他这么狠捏着,鱼雁的手腕使不上一点力气,这冷酷的男人抓的正是伤口处,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明明很痛却不哭,也不挣扎。 子赢用另一只手掀开她的袖口,手臂上一道道伤疤,看着就让人心疼,他二话不说将鱼雁抱在怀里,对站一边的宇帆说:“把大夫请到永园府。” 宇帆点头,提剑离开,鱼雁躺在他怀里一直不敢说话,今天的她在众人面前算是出尽了风头,东方子赢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抱过任何女子,就算是汝四娘也只是同床合欢而已。 子赢将她抱进自己的房间,他将门外的珠帘放下,然后坐在床边,像魔鬼一样撕下鱼雁的衣服,她的眼泪终于一颗颗落下门外传来宇帆的声音:“主人,大夫请来了。” 他看着珠帘外的大夫说:“先拿些涂伤口的药。” 一个丫环将药递了过来,子赢小心的为她上好药粉,此药涂上时有些灼辣的痛感,她咬紧牙齿,忍着疼痛。 接着他拿来自己的一件衣服给鱼雁穿上,他望着屋外的大夫说:“进来给她看看。” 大夫进来为她听了脉之后笑道:“恭喜恭喜,夫人有喜了。” 这一句话差点把鱼雁吓晕,她以为子赢会杀了她和这个大夫灭口,可是意想不到的是,他笑了,说:“下去吧,到账房领一百两赏银。” 大夫很高兴的退去,站在门外的毕宇帆很是不解,这时他走了出来,没等毕宇帆问他,说:“去给鱼村的江户送十万两黄金,就说我东方子赢要娶他家的女儿江鱼雁为妻。” 毕宇帆没有多问就退去安排,江鱼雁一直不停的发抖,看着东方子赢一步步的走近自己,几乎快要窒息。 “你很怕我吗?”东方子赢看着她说。 “你现在要杀我吗?”鱼雁两眼发直的看着他。 东方子赢轻轻的用手拂试在她脸上,从未有过的温柔,说:“不,反之…我还要娶你,这几天你把伤养好,我希望东方子赢的女人真的是位沉鱼落雁的美女。” 这几天她都住在永园府,吃的好住的好,伤好之后就吵着要回鱼村,几个丫环拦不住她,唯有东方子赢站在她面前,她才放下手中值钱的东西,没有说一句话,他看着地上的金银手饰说:“钱不够花吗?还是想回鱼村继续卖鱼!” 她抬起头看着这个时喜时怒的男人:“都不是,我只是…只是怕我长时间不回鱼村,二娘会打我的。” 他冷冷的笑了,轻轻的将唇贴在她的樱桃嘴上,当着众多下人的面亲她,他说:“我花了十万两黄金把你买下,以后你就是我的,是我东方子赢的黄金新娘,鱼村也不再属于你,以后更不会有人再打你骂你,但是…除了我!” 这下子江鱼雁可以安心的住在永园府,曾经像广寒宫的永梅园,因为来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一只可以飞天的雁,全变了。东方子赢要娶卖鱼姑娘的事传的大云国无所不知。 第一百三十八章 爱得根深蒂固 东方正夫人闲暇的喂着池塘里的鱼,她漫不经心的说:“影依,东方子赢的事儿你怎么看?” 影依双手并于腹部,她淡定以成习惯,虽然听到这件事,心里有些难过,可她不是一般的女了,不会因为爱而毁了所爱的人,她浅笑道:“夫人多滤了。奴婢打听过,那姑娘确实是个卖鱼的,生性单纯不足为患,再说她家只是卖鱼的,没有雄厚的背景,不成大器。” 正夫人笑了,她一把撒下所有的鱼粮,回头看着影依,说:“但有一点你说漏了。” 影依不解的看着正夫人:“哪一点?” “她是女人,是女人总会生孩子吧!现下苏青梅一直没有怀上,倒令我头疼。”正夫人的眼神及谈吐全是计划,计划到儿子媳妇的生儿育女之事,她再怎么算计,也算不了生孩子的事。 影依没有说话,心里虚虚的感觉围了上来,想着自己每天在苏青梅的汤里放不孕药,真是在作孽,正夫人长叹道:“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鉴儿这么不争气,影依,你得帮我想个办法,怎么样才可以抱孙子。” 计策多端的影依在心里算计着:“如果在家里添点乱子,那么你们就没时间监视子赢了,正所谓家合万事兴,若是家不合,那岂不是万事哀!” 她这一计还真是后果难当啊!但她说话做事永远两个样,坏事也让她说成好事,面部表情演绎的淋漓尽致,她说:“少夫人生不出孩子,原因有二,其一是少夫人身体不好,其二是夫妻感情不好。依奴婢看,不如问问少爷是否有心上人,给他找个情投意合的,还怕抱不上孙子吗?” 正夫人听后非常满意:“影依,也只有你最了解我。” 东方鉴回到东方城后就被正夫人禁足,他一直闷闷不乐的坐在后院弹唱一些悲伤的曲子,苏青梅几次想和他见个面都被门外的孔泰拒绝了,孔泰看着自己家的主人这副失魂的样子,深感惋惜,他问:“主人,为什么不见少夫人?你难道不知城主说过;要在两位主子中选一个有后的人做继承者。” 东方鉴继续拨弄着琴弦,他总是处之泰然,这样看去名利对他而言不曾重要,他心所想只为求一佳人相伴,可是命运给他安排了一切,婚姻未来都是自己的亲娘造弄,由不得他拒绝,也由不得他接受。他淡漠的说:“我从来就没想过做什么东方继承人。” 站在门外的正夫人听到他这句话后,非常气愤,她匆匆走来给了东方鉴一耳光,大骂道:“逆子,娘可是掏心掏肺的为你,你倒好,把娘的心都扔在地上 影依上前扶住正夫人:“夫人,他是你儿子,是你最亲的人,也是你的唯一,你只能爱不能恨,您忘了来找他的目的是什么吗?” 正夫人这才把头顶的火熄灭,她整理着衣袖,说:“娘今天只是想来问你,是否有喜欢的姑娘,如果有就把她娶过门,早点给娘添个孙子。” 说完行色匆匆的走了,影依回头看了看东方鉴,那是暗示他的禁足到期了。 东方鉴脸上泛起欣喜,他高兴的跑到屋中,孔泰不解的跟着走了进去,看着翻箱倒柜的东方鉴问:“主人,你这是……” 他笑着拍拍孔泰的肩膀说:“去找江鱼雁,我要娶她!” 孔泰摸着头问:“江鱼雁?” 东方鉴没有再跟他解释,说完就走出了东方城,选了一匹最快的马来到鱼村。 好不容易打听到江鱼雁的家,她二娘告诉他的是江鱼雁卖给了东方子赢,他的心就像被人活生生的紧抓着,动弹不得,血脉快要凝固,快要窒息…… 魂不附体般走在永梅镇,又开始拿个酒坛子,一路练着醉拳走过。 就这一条街她们相遇了,江鱼雁买了很多东西,随来的丫环全身上下都被挂满了礼物,包括她自己,双手提着6个盒子,脖子上挂着一个,胸前还抱了3个大盒子,这一路走过,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 东西太多挡住了前面的视线。醉得迷迷糊糊的东方鉴撞在她的身上,两人一起倒在地上,还被一堆礼物埋在里面,那一匹布也散落下来,东方鉴凝视着眼前的脸孔,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她那通透的脸:“是你吗?鱼雁……” 鱼雁反应很大,排斥着东方鉴的靠近,接着掀开盖着自己的布条,几个丫环围了过来将她扶起,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收拾着地上的东西,还小心的打量她身上的每个部位:“夫人,你没事儿吧?” 鱼雁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地上的东方鉴,她说:“你怎么又喝酒了?你不是听我的话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吗?怎么说话不算数。” 东方鉴哭笑着仰天看去,脸上的苍桑很清晰,胡须冒出皮肤表面,明显老了许多,这时候东方子赢走了过来,他看着地上颓废的东方鉴,这就是他的好哥哥,跟他争权的哥哥,他分咐旁边的毕宇帆:“去找几个人把他抬到永园府。” 整个永园府装灯结彩,一片喜气弥漫着永梅园,鱼雁马上就可以做新娘子,她试穿着嫁衣,在大殿中转圈,她似乎很愿意嫁给子赢,经过1个月的相处,她爱上了子赢,爱的根深蒂固,东方鉴走了进来,他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新娘子,曾经千百回,他梦寐以求的女子,他最想娶的却是东方子赢的新娘。 鱼雁看到他走了进来,收敛了许多,她说:“你醒了?” 东方鉴走到她面前,眼神注满了浓情烈意,说:“跟我走好吗?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鱼雁后退了几步,脸色惨白,她摇了摇头说:“不能,我要嫁给东方子赢,做他的新娘,做他的妻子。” 东方鉴冲了过来,双手紧抓着她那瘦弱的肩膀,情绪有些激动的说:“我知道,你是被逼的,是他花了十万两黄金把你买来的,跟我走,我会对你好!” 东方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子赢已经站在门前,那高大的身影遮蔽了门口投射而来的光线,鱼雁知道他来了,却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档子事,只能给东方鉴眼神暗示,可是笨蛋东方鉴却看不出来 他继续说:“你知道吗?从那天我们见面后,我一直都在想你,恨不得抛下所有包袱跟你浪迹天涯,所有的荣耀对我而言都及不上你江鱼雁一人。” 子赢实在听不下去,他一把拉住东方鉴,狠狠的给了他两拳,东方鉴嘴角流出血倒在地上,鱼雁吓的双手捂住嘴巴,子赢漠视着他,说:“东方鉴,你听好了!江鱼雁是我的女人,若你再对她无礼,可别怪我对兄弟下手过狠 说完他冷面朝天的拉着江鱼雁走了,鱼雁无奈的回头看着地上的东方鉴,他眼睁睁的望着自己心爱的人被子赢这样带走,他的恨从此生萌生,夺爱之恨会把他变成第二个可怕的恶魔。 很快,婚礼如期举行,她做了倾世新娘,做了大云国最美丽的女人,她以为她得到了幸福。她嫁了自己这一生最爱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也很爱她,这是她一个月来的感觉。 当天忘香楼的汝四娘也来了,她的美丽差点就压过了鱼雁,同样是绣有凤凰的拖地长裙,踩在红毯上,妖艳无比,夺去了所有宾客的富贵光华,唯独抢不走鱼雁的色彩,作为江上沉鱼似落雁的美女也不是吹的,美貌自然是上上之品,加之华丽的衣着和珠饰,两人站在大殿中,成了两道抢眼的风景 汝四娘看着大红喜衣的子赢,这么冷漠的一个男人,穿上鲜红的喜衣也那么独具风味,美男就是美男,怎么修饰也盖不住他的俊美,从体内散发的冷淡,可以用冰山美男来形容,霸气而妖冶,冰冷而芬香,汝四娘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嫁他为妻,如今他的承诺给了这个卖鱼的女孩。她的心,她的情烧死在轰轰烈烈的倾世婚礼中。 她缓缓的走到子赢面前,眼泪顺着脸颊漫漫滑落,她说:“我想知道,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子赢皱眉,看着这个和他同床5年有余的女人,有着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也是他生意上最为得力的助手,有多少商贩都是她用美色赢回来的,到底是他辜负了四娘,他说:“今天是我大喜之日,有什么事等过了今夜再说。” 鱼雁看出了两人情感之深,心里有些担心,担心有一天她会失去子赢,总有一天这个楚楚可怜的汝四娘会抢走她心爱的男人。 四娘擦了擦腮边的泪花,她说:“好!我等你,等你给我答案。” 说完就像一朵妖艳的牡丹花迷人般走了,留下的是一阵诱人的粉香,刺痛了鱼雁的心,婚礼继续,拖着大红嫁衣,一路走来风光无比。 婚后的他们依然像从前那般恩爱,她还是可以无忧无滤的吃吃喝喝,东方子赢还是把她宠的跟神似的,她抱着他说:“子赢,你知道吗?我幸福的快要晕了,感谢上天,感谢神灵,那天的阴差阳错把你赐给了我。” 子赢没有说话,眼神里有种可怕光茫,他只是亲亲她的脸,有时在想,这男人付出的是真情么?一切的一切,表现的跟风月场上的汝四娘一样,也许鱼雁的担心是对的,她明明多次看到他与汝四娘一起,有时夜不归宿,她都没有问,她原来不是样的性格,就因为爱上了他才把原来的自己弄丢。 鱼雁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只想做个安逸的母亲,当天府里来了一位气质不俗的女子,她坐在那里非要见东方子赢,鱼雁看她那架势,不像一般的人,便问府里做了很久的下人:“那姑娘是谁呀?” 下人回答:“她叫影依,七年前在府里住过,后来被主人送到东方正夫人身边当差,也就是安个眼线,城内发生的事都由她通报给主人。” 鱼雁这才明白,子赢是一个很会谋划的人,他安排的影依真是世间少有的女了,她挺着大肚子走到影依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翻,影依倒是很懂礼仪,她起身向鱼雁问了声好:“想必这位就是夫人吧?!我叫影依,是主人的丫头 鱼雁露出贝齿笑道:“坐吧,子赢一会儿就到。”影依真的很讨人喜欢,长的很乖,看不出一点懂心计谋算,弱质纤纤的身体也看不出会武功,这么完美的女人,子赢怎么舍得将她送走。 不一会儿,东方子赢和毕宇帆走了进来,鱼雁注意到影依的眼神,从一个女人的角度看,影依是喜欢子赢的,她知道他们要谈正事,自己也很识趣的离开。 影依看着鱼雁的背影,那掩饰不了的羡慕,哪一天她才能做子赢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 东方子赢突然问:“东方城内发什么大事吗?” 影依收回了远送鱼雁的目光,她说:“正夫人在城主的药里加了其他东西,估计这几天会发生大事。” “那东方鉴呢?”毕宇帆问。 “他在一个月前失踪了,正夫人没有把真相说出来,只是对东方棋下的商家表示他去代月城括大市场。” 子赢听到影依这样陈述,心里美滋滋的,脸上露出发自心底的笑,他说:“太好了!明天我们就动身,宇帆去散播消息,就说东方鉴失踪了一个月,后天东方棋下的商家就会去东方城闹事,接下来就是我们上场了。” 事情果然像子赢预算的一样,隔天东方城内商家聚拢,老城主病在床上起来,把正夫人急坏了,苏亿荣狗急跳墙,他叫自己的女儿代替东方鉴主持会议,没想到适得其反,众商家一下子全站到了东方子赢的线上,正夫人走到子赢面前,她很平静,一切好像在她的撑握之中,她说:“你别高兴的太早,城主说了,继承东方家,要立有后的一个。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尝到的情爱 子赢抿嘴笑了,他拍了拍手撑,几个人抬着轿子朝这边而来,子赢走到轿前,伸出手把鱼雁拉下来,正夫人看到鱼雁挺着大肚子,瞬间崩溃,她无力的坐在地上,青梅也惊讶的看着鱼雁,这就是大势已去的事实。 城主还没有交代遗言就已经死了,子赢有了东方棋下几千户的商家支持,顺利的继承了东方城主之位,权倾天下的新霸主。 现在东方城内当家的是子赢,一大家子都得服从他,正夫人也不敢再嚣张,青梅也收敛了许多,上上下下都惧怕他,孔泰被派去寻找东方鉴,若大的大云国,东方鉴到底藏在何处?现在的大局已定,影依还是影依,还是正夫人身边的一个丫环,她常想,为什么他不娶她?为他做了这么多,到头来什么也没有。 她心一狠,把打胎药放在了鱼雁的汤里,那一晚,下着很大的雨,鱼雁在房间凄惨的喊着,平时跟她要好的东方倾城也跑了过来,下人找来了大夫,子赢站在门外等着,好久之后大夫说孩子保不住了,他手握拳头重重的捶在柱子上,眼神中的杀气很浓重,他看着大夫说:“查出了是什么原因吗?” 大夫吓的跪在地上,冷汗一直冒着,他怯怯的说:“是…是…是汤里放了滑胎药。” 倾城望着地上的大夫说:“好了,你先进去把夫人治好。” 大夫走了进去,好久之后里面的惨叫声才停止。 倾城看着子赢,说:“二哥,孩子你们以后还可以有,只要嫂子平安就好。” 躲在远处的影依松了一口气,她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同时也很难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她不知道帮别人做了多少,而这一次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做的,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她按着胸口处,无声的哭了。做再多,他也不会看她一眼。 深夜,大雨依然在下,所有的人都已睡下,唯独影依房间的烛光是亮着的,里面的人影有些孤单,子赢看着床了昏睡的鱼雁,心里有些疼惜,他说:“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说完他轻轻的拉上门走了,鱼雁轻轻的睁开眼睛,泪水淹没了整张惨白的脸,像浸在水中的芙蓉,看着美丽,实则脆弱,她慢慢的爬了起来,跟在子赢的后面。 让她不敢相信的是,子赢走进了影依的房间,她贴在门窗外,透过缝隙看进去,子赢用剑指着影依,他冷冷的问:“是不是你下的药?” 影依淡然的说:“是我又怎么样?我只是在她的汤里多放了一味补药而已。” 子赢用剑削落她几根头发,发丝轻轻的落在了地上,影依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为这个男人流下。 她深情的望着他,说:“我喜欢你七年了,在你身边只有三年的时间,为了你,我孤身一人在城内,杀人,害人,献计,想方设法去讨好正夫人,她是个绝顶聪的女人,为了得到她的信任,我拿自己的生命去赌,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你!我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爱!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为什么江鱼雁就可以那么幸运,就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吗?我一样可以为你生呀!我不求名份,只求你能正眼看我……想想我自己有多可悲,我连忘香楼的汝四娘都不如,她至少得到了你的人,而我就是个笑话,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拼死换来的笑话……” 鱼雁站在外面哭了,影依她真的很可怜,拼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子赢被这翻话打动了,她的泪水融化了他冰冷的心,他扔掉手中的剑,双手抱起影依一直强吻,好像要吞下彼此,接着上了床榻,鱼雁透过缝隙看着,哭的欲加伤心,身心具惫的她默默的走了,院子里的桃花落了一地,雨越下越大,她失魂落魄的走在大雨中,怎么也清醒不过来。 虚弱的身子哪经的起这样的风雨折腾,她晕倒在大雨中,是毕宇帆将她抱起,还陪在她身边一整晚,她醒来时,看着守在身边的是他而不是子赢,她才清楚的发现昨天发生的事不是一场恶梦。 正午时分,东方子赢依然没有来看她,她的三妹倾城倒是很早就过来了,倾城人长的很漂亮,她陪鱼雁一起吃了午饭,她说:“嫂子,倾城有件事想跟你说。” 一切都在鱼雁预料中,她平淡的说道:“是不是影依今天变成了你哥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的?”倾城惊讶的看着鱼雁。 她还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说:“这是她应该得到的,既然你二哥喜欢,我们祝福她便是,等下你从我这拿些首饰过去,我身体不太好,就不过去了。等我好了,我会给他们安排婚礼的。” 倾城疼惜的看着她,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身心受了这么大的伤害,还那么淡定,太平静反而令人担心,曾经那个天真的鱼雁已经变了,她的心思再也无人能猜,是被腹黑的东方子赢渲染了吗?影依每天都缠着子赢,半个月都没有和鱼雁见过面,她也乐的闲静,里里外外的安排着她们的婚事,东方城内一片喜气。谈完生意回来的子赢看着走廊处的红灯笼问:“宇帆,城内好像变新了许多?” 随在身后的宇帆笑道:“城主,后天就是你和影依的大婚,这些都是大夫人给你按排的。” 子赢这才想起他有这样的一个女人,长期和影依在一起,为了商业上的大小事物,他都快把江鱼雁忘记了,他马上调头往鱼雁的地方走去,刚好看见她在教那些丫环礼义,她很有气势的说:“你们记住,后天城主的大喜之日一定不能马虎,穿着要求整洁得体,不能穿戴白色的衣服和发饰品。” 她走到另一队丫环面前说:“你们是负责厨房的,千万要谨慎,一切按厨妈的菜谱,顺序不能乱。另外歌舞队的人,把节目安排一下,明天我要亲自彩排。” “一切从简。”东方子赢从门口走了进来。 所有的丫环都弯腰齐声说道:“恭喜城主。” 鱼雁看着这些丫环说:“你们先退下。” 所有的丫环都很有秩序的散去,她微笑着走到子赢面前,说:“怎么能从简呢?一个女人最美的一天,太随便了会有遗憾的。” 子赢没说话,默默的转身离去,鱼雁苦笑自己的多情,原来这个男人真是这般无情,不管你为他做多少,他都不会谢你的,那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更加有意义,影依为了他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同为女人,这是自己唯一能给她做的。 东方城内,烟火烂漫,一个为了爱情的女人终于得到了好的归宿,人间有爱,那么妖精也会有情,远方的永安城的宇文别院有一湖,湖中的几条成精鱼怪在嬉闹,其中有条美丽的鱼最为抢眼,其他的鱼是黑色的,青色的,只有她是红色的,红的妖冶,红的诱人,黑鱼嘲笑她说:“红鱼,你长的这么美,可惜不能嫁人。” 红鱼叹了口气说:“是啊!长这么美也不会有人看上我。”这时青鱼游了过来说:“我听说画魂师有件宝贝,可以让妖精拥有真爱。” 黑鱼将手指放在嘴唇:“嘘!小心被画魂师听到红鱼听到青鱼的话后,很好奇的问:“青鱼,告诉,是什么宝贝!……黑鱼,你怕什么?狐仙去地府查颜峰的投胎记录了,她是听不到我们说什么的。” “就是画魂师生前的爱情啊。”青鱼严肃的说着。 红鱼双手张开,下身的尾巴变成了两条修长的腿,她笑着说:“谢谢你青鱼,我要去求一份人间的真爱,再见了!” 说完飞出湖面,她光着纤长的腿踏在木板上,一身鲜红的丝织布围在上身,湖面的微风缭扰着,一头红色的卷发垂在纤细的腰间,美丽的瞳孔,像西方女神,又像三月的杜鹃花…… 她走进画魂居,这里有很多画,画像有很多人。红鱼找了好久,才找到宇文滟的那一张,画上有两字“天别” 红鱼揭下画,将画里的一颗红丹取出吞进腹中,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竟有几份人有味道。她高兴的大声说:“我拿到爱情了!” 青鱼听到到她的声音后变身人形走到她身边,她看着红鱼担心的说:“你闯祸了,趁画魂师还没有回来,你快点离开,我和黑鱼会为你保密的,希望你能碰上真爱 红鱼跑到大云国,第一次心动的男人却是孔泰,孔泰这个人会给她真爱吗? 孔泰一路往西找到了东方鉴,现在的东方鉴变得有心计,有谋略,他现在正和几位西域的商人合作,将一批毒草运来,毒草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美人魂,人若吃多了会出现幻觉,慢慢的精神崩溃,最后死亡,少量的吃可以强身健体,女人用它来熬汤喝具有美颜的效果 这毒草很好销,他开了多家工坊,用这种做成食品,也有做成胭脂,还有做成补品和香粉。东方鉴的生意开始越做越大,发了笔惊人的横财。 每次都是孔泰负责接货,这一次孔泰还是在树林里等,怎么也没想到会有意外发生,几十个强盗持刀而来,把西域的商人全杀了,孔泰带来接货的又全是此苦役工人,根本不是强盗的对手。孔泰只好骑了匹快马跑了,深受重伤的他倒在河边,红鱼从水中飞起,轻轻的落在他身边。 她仔细端详着地上的男人,她自言自语的说:“这就是男人?呵呵,长的还真好看。” 红鱼在河边变出一座房子,她轻轻的把昏迷之中的孔泰扶在床上,还变出了一大堆吃的,她仔细的看着这个男人,好像男人很稀奇,从来没见过一样,直到他醒了,孔泰看着这位有着大波浪卷发,长长的披在腰间,一身鲜红的羽衣缠绕在她高条的身材上,这么美的女子,在人间怕是找不到第二位了,她美的像仙,却也有着对人间情爱的向往,虽然是清丽,但是免不了人世间的俗愿,是向往是追求,是执著是期待。这一切都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出来! 孔泰把这样的眼神收在心底,他倔强的爬起来,看他站起来就要倒去的样子,红鱼不忍的扶着他,说:“你的伤还没有好,就先留下来养伤,等好了再走。” 孔泰毕竟是个男人,看眼前这样的美人,能留在美人身边何乐而不为呢?他坐在床上,没有再走的意向,他浅笑着问:“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红鱼咧着嘴笑道:“我叫红鱼!你呢?” 孔泰左手抱拳作揖回答:“在下孔泰,多谢红鱼姑娘的救命之恩。” 红鱼含羞的点了点头,这个男人就是她第一次心动的人,他们的故事能否完美? 东方鉴的生意做的越发兴旺,他的计划正一步步进行着,依目前的财力足够与东方子赢一拼,现在可算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他的东风就是孔泰,可是孔泰失踪了半年,他的手下也只有孔泰最可靠,现在他的心腹不见了,免不了伤脑筋。 在这半年里,孔泰过着快乐的生活,他已经离不开红鱼了,他拥抱着红鱼,凝望着江上的风光,他说:“红鱼,我孔泰今生都会留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你愿意和我共度此生吗?” 红鱼的脸上就像黄昏时的晚霞,晕红了一张绝美的脸,她低声说:“我当然愿意。” 这事确定好之后,孔泰到处去采办成亲用的东西,江上的房子挂起了大红绸子,江岸上喜气一片,红鱼头上戴着一个用花朵编成的花环,就像天外飞来的仙女,美丽妖冶。 红鱼一个人走在江边,望着清彻的江面说:“祖奶奶,我终于可以嫁人了,你愿意做我们的证婚人吗?” 江面顿时波澜壮阔,一条龙飞了出来,她笑道:“恭喜你呀红鱼,念你叫我一声祖奶奶份上,我愿意做你们的证婚人不过,你不打算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吗?如果他不介意你是妖,那才算找到真爱哦。” 第一百四十章 此恋殊途 红鱼犹豫了片刻:“我会告诉他的。” 当天,两人拜了天拜了地,红鱼拉着孔泰来到江边:“我们还要拜一拜河神。”孔泰可不信这些,既然红鱼要求,拜一拜也无防。 不幸的事发生在成亲当晚,洞房那天,她坐在床边,孔泰给她倒了杯酒,他说:“红鱼,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是夫妻了,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守在你身边,主人那边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知道,你和主人比,在我心中你最重要。” 红鱼流下了感动的眼泪,她端起酒说:“你说的都是真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离开我?” 孔泰点了点头,红鱼望着他的深情的眼神,心里却有少许心虚,她一口气把酒喝下,她苦笑首说:“如果我不是人,而是妖你还会爱我吗?” 孔泰笑道:“傻瓜,什么妖不妖的?在我孔泰心里,不管你变成什么,我都会爱你红鱼听完他的话后,她将手中的空杯扔在地上,发出一阵破碎声。 她慢慢的爬在床上,静静的躺在床上说:“你看好了,如果你真的爱我,就留下来,如果你不爱我,走了就不要回来。” 说完她全身发出红色的光,修长的双腿变成了红鱼尾,孔泰看到红鱼变成了这般模样,吓的魂飞魄散,他手中的空酒杯滑落在地上,全身像钢刀刮骨一样,刺痛的快要窒息,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恐惧的夺门而去,再也没有回来。 红鱼看着那扇他离开的门,江上的风轻轻吹了进来,拂在她的脸上,凉意唤醒了她,眼泪像河水一样奔流,心此刻死去,她苦笑道:“真爱也不过如此!” 孔泰在树林里狂奔,他拔出手中的剑在这里撕杀,落叶偏偏,他想着自己和红鱼在一起的日子,是那么真,倾刻间什么都变了,他许下的生生世世,也不过是恶梦一场,美好的一切不过是一种迷失,在沉睡中爱的不惜一切,等醒了,追不到过去,也忘不掉那虚幻的故事 他右手紧紧的握拳捶在树杆上,鲜血随着粗糙的树皮流下,他抓狂的仰天嚎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遇见你!为什么你要救我!为什么要我爱上你!为什么要给我开这样的玩笑!为什么……” 说着说着他全身向后倒在地上,第二天东方鉴派来的人终于找到了他,把昏迷的孔泰带到了东方鉴家中。 东方子赢每天都留在影依那里,对鱼雁越来越冷淡,毕宇帆很关心她,有时会分咐下人帮她拿件外衣,鱼雁落寞的站在那棵花树下,单影冷清,毕宇华接过丫环手中的外衣走到鱼雁身后,轻轻的披在她身上,他说:“大夫人,天冷你还是进屋吧。上次你的风寒还没好,得当心呀!” 鱼雁轻轻的伸手拧下一朵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花虽香,却躲不过谢去的一天,人虽好,却避不开变心的一天。” 她这样感慨着,毕宇帆也无言相对,她扔掉手中的花,转身看着他说:“宇帆,子赢他爱过我吗?娶我会不会只是为了孩子!” 毕宇帆低下头:“大夫人,城主是爱你的,只是他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保守,他从十岁就开始历练自己,在阴谋中成长,在算计中过活,是他还不适应这样的爱,在他看来,爱自己才是真的。” 鱼雁没有说话,她黯然的离去,站在远处的影依,仇深四海的目光从她的眼睛里阔散在空中,好像要吞并整座东方城。 第二天,子赢就撞见了毕宇帆和鱼雁同睡一张床的一幕,子赢拔出剑指着毕宇帆,几个下人站在一边看着这样的场景,四下无声。 影依站在一边,无动于衷的望着,在她心里还巴不得子赢一口气把江鱼雁杀了,可奇怪的是这么多人站在这里,他们俩都没有醒来,是睡的太沉呢还是有人给他们下了药? 这样的画面刺激到子赢,他失去任何判断力,用剑指着两人都没反应,他像一头发疯的狮子大声的吼道:“去打盆水来给我泼醒他们。” 不一会儿,两个家丁端来水,直接泼在床上,毕宇帆猛地挣扎了几下爬了起来,看着周围的人不知所措:“发什么什么事了?” 子赢阴冷的脸真是小孩子看了都会被吓哭,鱼雁也清醒了,她坐了起来擦着脸上的水,她看到旁边坐着毕宇帆大惊声色:“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声,毕宇帆才发现自己躺在江鱼雁的床上,他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跪在子赢面前解释道:“城主,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发誓,若有侵犯大夫人不得好死。” 子赢瞥了他一眼,阴沉沉俯视着床上的江鱼雁,他捏着鱼雁的脖子说:“我相信宇帆不会背叛我,那么今天这事就是你勾/引他喽?” 他的手越捏越紧,江鱼雁眼泪从眼角滴落,这样的死法真冤枉,昨天吃了晚饭就觉得自己很困,接着发生了什么事她自己也不知道,宇帆的为人,大家都清楚,所有人也宁可选择相信他。 宇帆的确是清白的,昨天有丫环跟他说,大夫人找他有事,一进房就晕了过去,两人真的很冤枉,可是铁证摆在眼前,就算解释别人也未必相信! 宇帆不忍心看着鱼雁就这样冤枉的死去,他拿出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说:“城主,你放过夫人吧!我跟夫人真的是清白的,如果一定要证明什么的话,宇帆愿以死明志。” 眼看宇帆就要挥剑自刎,子赢松开了掐在鱼雁脖子上的手,他紧紧的握住宇帆脖子上的剑刃,鲜血流了一地,宇帆看着这一幕,感动的望着他,千言万语也道不尽这样的情感,影依也大吃一惊,原来宇帆在子赢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就算自己受伤也不会伤害他 宇帆拿剑的手无力的松开,子赢那血流不止的手也就此松开,沾血的剑掉在了地上,发出尖锐的响声。 子赢望着他说:“你欠我的,今生一定要还,现在开始,你我再无主仆关系,你可以离开东方城,过你自由自在的生活。” 宇帆跪在那里不知所措,子赢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写了一封休书,面无表情的扔在鱼雁的脸上,她打开一看,这是要休了她,从此两人再无夫妻关系,他说:“从此你也自由了,你想嫁谁都与我无关。” 说完后挥袖而去,在场的下人也都纷纷退了出去。 宇帆捡起地上的残剑,他深深的向鱼雁鞠躬:“对不起夫人,是我连累了你,今后多保重,宇帆先走了。” 宇帆走了,她拿着手中的休书该何去何从?鱼村她还能回吗?自己的二娘和张二年不清不楚,她的父亲又生死未卜。 她走在大街上,碰见了东方鉴,若大的街上,人来人往,他只看她一人,她站在那里想躲开这样的尴尬,曾经她还对东方鉴说,子赢会爱自己一辈子,自己非常愿意做他的妻子,如今一纸休书,所有的幸福都化为泡影,她看到东方鉴就像老鼠看见了猫。 东方鉴一直在后面追,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手,他又喜又惊的问:“为什么要躲着我?” 鱼雁知道自己无处可逃,她用另一只手推了推东方鉴:“放手!”他紧抓着鱼雁的手,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他说:“我知道子赢已经把你休了,这次我决不会再放开的你手。” 鱼雁冷笑道:“我心已死,受不起你般怜爱,你有心的话,还是关心下苏青梅,她才是你的妻子。” 鱼雁咬在了东方鉴的手背上,他因为疼痛而放开了鱼雁的手,她说:“是不是很疼?疼了你就放手了,让我感觉不安全。” 说完漠然转身,东方鉴看着手背上的牙齿印淤青的刻画在肉里。 他自言自语的说:“疼了,我就放手了吗?” 他看着鱼雁离去的方向:“不,为了你就算再疼,我也不会放手。” 说完他朝鱼雁的方向追来,就在树林里,那条小路中央,影依提着剑等侯多时。 鱼雁没有避开她,而是从容的向影依靠近,她淡定的说:“让你久等了,没有借子赢的手杀我,很遗憾是吧!” 影依用剑指着她:“不要过来,否则我会真的杀了你。” 鱼雁停下前进的脚步,随后的东方鉴也到了,他看到此情此景,极度恐惧的望着她说:“影依,你放了她。” 影依看着鱼雁身后的东方鉴,说:“鱼雁,我真的很羡慕你,有这么多男人愿为你生愿为你死。这东方家的两个男人都这么爱你,看来你造孽不浅,先是让子赢负了我,再让东方鉴负了苏青梅,如果你死了,我们一定会得到想要的宁静。” 鱼雁转过身看着东方鉴:“我问你,如果我死了,你真的会对苏青梅好吗?” 他摇了摇头回答:“不会。” “但是苏青梅会觉得快乐,我也会觉得安心。”影依在她的身后咆哮着。 鱼雁看着远处说:“前面是山崖,不用你动手,我自己了断行吗?” 她说完就朝着山崖走去,影依用剑拦着前进的东方鉴:“你若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你。” 东方鉴眼看着鱼雁快要走到崖边,他紧张的喊着:“江鱼雁,不要。” 可是鱼雁根本不把他的话听进去,依然不停的朝崖边走去,东方鉴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打赢影依,只有这样才能治止鱼雁跳崖。他向后连做三个空翻,影依轻功非常之好,像风一样吹在他面前,这剑就架在了他的的脖子上:“你最好安份点。” 鱼雁看着深不见底的峡谷,这一跳也许会连尸体都找不到,但是她不跳,东方鉴就会死, 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这样死的干净,她凝望着远处,天边出现她与子赢相遇的点点滴滴,是她先爱上东方子赢的,先爱上的那个人,注定要痛苦,她以为她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拥有了子赢的爱,可是他的爱来的快走的也快,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心对自己,从始至终都是自作多情,而身后的影依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明明那个男人不爱自己,非要逼自己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爱一个人不一定是计划,计划不一定有真爱,纵然她得到了子赢,却要一辈子演自己的戏,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她可悲到要这样欺骗自己,骗自己只要江鱼雁死了,子赢就会真的爱她。 鱼雁在这一刻把一切都开看了,了无牵挂的纵身一跃,从爱情中超脱出来,却逃不掉死亡的安排。 随着鱼雁跳崖之后,东方鉴发誓要杀掉子赢,影依仍旧没有得到心中想要的那份爱,难道说子赢就像法海一样,不懂爱情? 红鱼因为告别了爱情,伤心不已她跪在江边问祖奶奶:“祖奶奶,我不是拥有了爱情吗?为什么孔泰他不爱我?” “因为你是妖,人类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合,除非你变成了人,有了人类的身体,他自然愿意与你白头偕老”祖奶奶语重心长的说着,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可妖就是妖,怎么会有变成人类的一天,下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投胎做人。 她失落的转身,把她曾经变出的小房化作缕缕青烟,这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最后悄然无声的离开。 祖奶奶又说:“只要有人心甘情愿的把身体交给你,借尸还魂,你就能变成人。” 红鱼听到了这句话,可是她的心被孔泰伤了,变成了人,她又如何?一切的一切她已不在乎,只求能找个安静的栖身之所,她需要忘记,需要逃避七狸儿的追捕。 对一条鱼精来说,这种地方一定要有水,必须是没有人家居住,那这个地方非神仙谷不可。她潜藏在神仙谷的河流中,这安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从天降下一名女子,不偏不移刚好掉进了河里,这个女子就是江鱼雁,此时真应了那句话,天上落雁,水里沉鱼,她从天落下,最后全身沉下河底。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爱过我吗 红鱼从河底将她抱起飞出了河面,轻轻的将她放在青草丛中,双手运气化成红色的光泡将两人罩在里面,只见鱼雁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水,红鱼收住了红色的光,轻轻的用手帮她擦着嘴上的残液,鱼雁轻轻睁开眼睛,她环顾着四周,两面青山,山脚是一条清澈的河流,最后才把视线定格在红鱼身上,她弱弱的问:“我死了吗?” 红鱼不解的眨眼:“你想死?早知这样,我真不该救你。” 红鱼一头扎进河里,鱼雁看到这一幕吓坏了,她朝着河面喊道:“姑娘,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红鱼伸出头,将尾巴露出水面,笑道:“怎么了?” 鱼雁看到她这样子,吓的目瞪口呆,红鱼朝她游了过来:“怎么样?是不是很可怕!正如你所见,我不是人而是妖,你不是想死吗?不如做我的晚餐?” 鱼雁坐在地上,慢慢的向后移动,脸上的恐惧越来越重,她结巴的说道:“不…不…不…我不想死,我…我是被逼的。我相公把我休了,他的二夫人非逼着我跳崖自尽,我一点儿也不想死。” 听到这话后,红鱼化成人型站在她面前,皱眉道:“你相公把你休了?” 鱼雁点了点头,红鱼又问:“你爱他吗?” 说到爱和不爱,这倒是提起了鱼雁的伤心事,她当然爱东方子赢,嫁给他是自己的选择,曾经东方鉴愿意带她私奔,就因为爱上了子赢才拒绝了他,可是后来她才看清子赢的面目,他是一个不懂爱的男人,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得到过他全部的爱,他只爱他的东方城,只爱他的权力,只爱他自己。 鱼雁苦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再怎么爱也经不起他的无情对待。” 红鱼大笑道:“天下男人都一样,付出再多,也得不到他的回应。你走吧,今天你所看到的不准对第二个人提起。” 鱼雁开始疑虑,天下哪有这么好的运气,说放就放,会不会在她走的背放放支暗箭什么的,她问:“为什么要放了我?” “因为我也是被男人抛弃的妖,同是天涯伦落人,我只是想找个可以忘记过去的地方,而这里很好,你既然没有害我之意,我又苦为难你呢?” 鱼雁总算弄清了这妖的想法,都因情之一字,同是天涯伦落人,其实妖也分为好妖和坏妖,这只妖是有感情的,她淡淡的问:“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以后我会常来看你。” “红鱼。”说完再次像彩虹一样扎进河中,鱼雁看着这一江春水,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奇遇,唯今还是先回鱼村,经过这样的大起大落,人生在短短一年里发生巨变,她也看穿了很多,二娘再不是,她还是掌起江家的女主人,还有她可爱的妹妹芙蓉,虽然失去了子赢,可她还有鱼村,还有她可以牵挂的人。 东方鉴因为痛失鱼雁,复仇的心一夜增长,他当天就找人把苏青梅约了出来,苏青梅来到客栈,看到苍老不少的东方鉴,心怔了一下,接着就泪流满面的扑倒在他怀里:“坏蛋,坏蛋东方鉴,这一年里你上哪儿去了,我们成亲两年,你陪在我身边的日子屈指可数,你有当我是你的妻子吗?你把年老的母亲扔给我照顾,我们不知吃了多少东方子赢的苦头。” 东方鉴紧紧的搂住她,虽然没有爱意,倒是有份亲情的关爱,这个女人自己的确有负于她,想到这一年里,自己的母亲都是她在照顾,现在他心中的唯爱已死,没有什么能牵住他的心,他只想为自己所爱的人报仇,想把自己失去的要回来。 他说:“对不起!是我负了你,这一年里谢谢你照顾我娘说完就狠狠的亲吻她,两人唇舌缠绵,温香软玉,就抱着她上了床,两人的衣服扔的满地皆是。 东方鉴搂着苏青梅在床上说:“青梅,你回到东方城后可千万不能让子赢知道我回来了懂吗?你只要想办法把帐册给我弄到手,然后在我给你的那张字条上盖个章,把银库出账改一项,数目改大一点。” 青梅温顺的点了点头:“放心吧相公,我知道怎么做。” 第二天,苏青梅回到东方城,现在小部份权利还在正夫人手里,首先她要把东方鉴的计划告诉她,那偷帐本,盖假章的事也就方便多了。 正夫人得知儿子回来了,还用心计划了这一切,深感欣慰,她历级东方城两代风雨,这点计谋她还是有的,要下手还得从影依身上,现在的她快被幸福冲昏了头,因为杀死了鱼雁,她总觉得所有障碍已除,正夫人利用这一点,跟她说:“影依呀!现在鱼雁自尽了,你就是东方城的女主人,这很多事你也得帮帮子赢才是,东方城大小事物这么多,你做妻子的应为夫君分担些,比如财政上的,你从十三岁就跟着我,你的聪明我最了解,相信你一定能做个好的贤内助。” 影依确实骄傲,她对自己的聪明也很认同,她笑道:“夫人说笑了,媳妇哪能跟夫人比。不过我作为子赢的妻子,分担些是应该的,只是有些地方还不懂,希望夫人能指点我。” 正夫人握住她的手笑道:“那当然,现在鉴儿不知所踪,我就子赢这么一个儿子在身边,不帮他帮谁呀!” 两个女人就这样交心掏肺的笑着,现在的影依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哪知正夫人还有这么一手,她曾经多次想治子赢于死地,怎么会拿他当自己的儿子看待呢?这就是个笑话。 东方鉴还约了忘香楼的汝四娘,汝四娘媚笑着望他:“哟?这大公子失踪一年,现在终于露面了,也不知道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的?” 东方鉴邪笑着用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四娘,你说我们都相识六年多了吧!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身在青楼,以前我认为你会成为我弟媳呢?可是没想到你还是你,一定也没有变。” 四娘脸色一变,她生气的拍落东方鉴在玩弄自己的手:“东方鉴,你什么意思?” 他用那只被拒绝的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香烈的女儿红,说:“我想说的就是,东方子赢他根本就不爱你,你为他做了这么多,最后得到了什么,在他心中你只是个陪笑陪睡的妓女,是可以做买卖的商品,也是一颗人人都想要吃掉的棋子,你看看人家影依,最后还是得到了他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名份,而你呢?妓女就是妓女,永远都没有出息。” 四娘听后,眼睛变成红色,她起身狠狠的给了东方鉴一巴掌,眼泪就像春天的大雨说来就来,她哭着向东方鉴咆哮着:“够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不爱我,他之所以陪我睡,之所以会留在我的怀里,那都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我能要求他娶我吗?” 东方子赢也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四娘的身后,紧紧的将她抱着,他将头靠在四娘的肩膀说:“我能娶你。不过……你要配合我杀掉子赢。” 说完他又松开抱着她的手,从袖中取出一瓶药放在桌上:“这是软骨散,你只要将此药放在酒里让他喝下,我会派最好的杀手来解决他,你好好想清楚,明天给我答复,我好安排时间对付他。” 东方鉴话音刚落,四娘一口答应他:“不用考虑,既然是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我愿意帮你,至于娶我就算了,今生我已把心交给了子赢,没有第二颗心再交付给你,明天我就可以帮你安排,会给他吃下软骨散。” “好!事成之后,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夜深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告辞。”东方鉴推开门就离开,四娘看着桌上的药,全身僵在那里,动弹不了,最后无声的痛哭。 隔天,四娘打扮的很漂亮,她给所有的妓女放假,忘香楼今天歇业,还做了很多的酒菜,等着子赢前来赴这惊魂宴,孔泰等人早在忘香楼埋伏,等着子赢前来送死,四娘静静的坐在饭桌前,她的心里开始忐忑,分不清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终于楼下传来很沉重的脚步声,呼吸均匀的朝二楼走来,越来越近,直到那两扇门被东方子赢推开,四娘望着他,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他从年少冲动,到现在的稳重内敛,他从复仇王子到现在的一城之主,这一路风雨,是她陪在子赢身边走过的,子赢看着她说:“今天的忘香楼怎么只有你一人?” 四娘轻轻的勾起嘴角,说:“我让姐妹们都休假了,好久没有这么单独跟你在一起,太怀念了才会这么做。” 子赢听到缘由后,也没有怀疑其他,安心的坐在四娘的对面,他看着10多样菜摆在桌上,好奇的说:“什么日子呀?做这么多菜。” 四娘淡定的为他斟了杯酒:“就是想好好的怀念一下。” 四娘端起酒杯说:“我敬你一杯。” 子赢面容轻笑,端起酒杯刚要一饮而尽。 四娘喊住:“慢着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这句话时她几乎快要哭出来,在这最关键的最后,她还想收回杀令,倘若子赢心中有她,那么一切都好说,她拼命的强忍着。 子赢愣住,问:“什么问题?” “你爱过我吗?” 子赢看着对面的四娘,这个问题真把他难住了,他拥有的女人不少,可是没有一个他爱过的,或者说他连什么叫爱都不知道。 片刻,四娘的泪花在脸上绽放,她苦笑道:“好了!我知道答案了。” 子赢还是那张臭脸,他似乎不知道四娘为何会为一个问题而哭,在他的世界里,潇洒是男人应有的,他就这样洒脱的喝下杯中的酒。 不一会儿,拿筷子夹菜的力气也消失掉,他扔掉手中的筷子,方才发现自己中毒,子赢横眉怒目的看着汝四娘:“你在酒里下了药?” 四娘平静地坐在那里:“是又怎么样?” “为什么?” 四娘哭诉着说:“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因为你不爱我,因为你至始至终都在利用我,我掏给你的是活生生的心,而你还给我的却是冷冰冰的利器。” 四娘拿出一只碗狠狠的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外面埋伏好的人闻其声都飞了进来,屋顶此时破了个大洞,孔泰跳了下来,房间四面的门也被冲垮,此时的子赢完全被包围,他望着汝四娘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背叛我。” 说完子赢赤手空拳打倒几个人,捡起地上的剑在忘香楼打斗起来,从里面打到大厅,由于中了软骨散的毒,他连中几剑。 倾城看到了她大哥写给青梅的信,信中提到今天刺杀东方子赢,她紧张的跑到影依房间:“二嫂,不好啦!我大哥要暗杀二哥,你快去忘香楼救他。”影依听到子赢有危险,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去。 忘香楼里挂的红布条都被砍的满天飞舞,双方恶战很久,子赢已经没有力气再相争下去,好在这时影依赶到,她从门口飞了进来,像往常一样,从袖口拉出一把软剑,几个黑衣人本来不是她的对手,可领头的是孔泰,加上人多她也应付不来。 影依被孔泰一掌打中,倒在子赢身边,她望着伤痕累累的子赢,哭着说:“子赢,答应我好吗?我来为你垫后,有多远你走多远,这些人都是东方鉴派来的,如果我不幸死了,请记得替我报仇。” 然后深情的吻在他的唇上,最后拉下梁木上垂落的红绸将他缠住,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推到了门外她骑来的马背上,马儿开始向前奔走,她手中的红绸连在子赢的身体上,最后绝望的放开红绸子,就像黄昏的彩霞随着子赢飞走。 后面的人本想飞出去追,无奈影依用内力拉下了所有的红绸子,两只手紧握另一头,全部将那些人绊住,孔泰飞了下来不知道划了多少剑,最后那些红绸子都断裂了,影依由于冲击太强全身向后倒去,孔泰执剑朝她刺来,正好穿透她的胸膛。 第一百四十二章 如此最好 站在楼上的四娘,因为这一幕吓傻了,同为子赢的女人,最后的下场都是一样的,都是心甘情愿为他去死,哪怕他不爱自己。 孔泰拔出她体内的剑,影依仰天吐出黑血,慢慢的倒在了地上,孔泰对身后的黑衣人说:“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追!”身后的人听到命令后都飞了出去,像南方飞来的燕子一样,有序的朝子赢的方向追去。 孔泰看着地上的影依感叹:“何苦呢?你在他心中什么都不是,这样做值得吗?” 四娘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她站在孔泰身边:“我记得,你曾喜欢影依孔泰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那都是曾经的事儿?她喜欢的只有子赢,而我也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 孔泰口中的女孩就是红鱼,他醒了之后去过江边,可是红鱼已经离开,房子也没有了,虽然那里发生的一切都已不在,可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他不敢爱,也爱不起的红鱼。 子赢被人围上了鱼雁曾跳下的悬崖上,他手里紧握着影依拉下的那块红绸子,看着围攻的黑衣人,他轻笑道:“东方鉴,你赢了。” 黑衣人一步步逼近,他扔掉手中的红绸子,全身投下悬崖,极美的男子像一颗星星坠落崖下的云层,回首他的风华,就像充满诱惑的传说,随着这一跳,坠落的是谢幕,风华错误,前世的事都让它长睡,从新认识角落里的自己;也许才是他的故事 黑衣人见子赢坠崖后,都向孔泰复命,孔泰把此事向东方鉴报告后,却发现他大发脾气,他怒吼:“为什么?东方子赢,你连死都要选鱼雁死过的地方。” 说完就把桌上的瓷瓶扔在地上,整个人就像失心疯一样。 现在的东方子赢死的身败名裂,假账,亏空,不明账目……众商家怨声载道,东方鉴就在这种情况下站了出来,摆平了所有事,众商家都以为东方子赢失踪,城里不可一日无主,东方鉴本是大公子,这城主之位非他莫属。 现在的他权利财产都得到了,是时候屡行汝四娘的约定,他摆架忘香楼,这里该修的都修好了,还是像从前一样,生意兴隆,人来人往。 东方鉴扫视着四周说:“看来生意还是那么好。现在我是东方城的城主,之前我们有约定,现在是我屡行承诺的时候,你是要嫁给我做妾呢?还是另有打算。” “你给我五十万两银子吧!”四娘淡淡的回答。 东方鉴闻言,心里一惊,他邪恶的微笑着,一只手搂住四娘的腰,轻声说:“看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他放开了四娘的腰,看着忘香楼的美女如云笑道:“五十万两银子就五十万两银子,这是你的选择,明天我就找人给你送来。” 说完双手靠在身后,这动作像极了子赢,四娘颔首送别他离开。 第二天,他果然送来了五十万两银子,四娘点收了之后,招集了忘香楼所有人,每人分了五百两银子,她郑重其事的说:“姐妹们,妈妈死了七年,我接管忘香楼足足七年,那时我不过十五岁的小丫头,回想起来,我的风华依然历历在目,可是如今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再多的风华那都是年轻不懂事,我一生最想要的是一份真真切切的爱情,一个平平淡淡的家庭。可惜这些只能成梦,不过你们可以,今天每人领五百两银子,回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你们还年轻,可以找个好的男人嫁了,拿这些钱给自己置办嫁妆,也可以拿这些钱做点小生意,我希望你们能过上好日子,不希望再看到你们任世人蹂躏。” 那些姑娘听后都哭了,一个妓女说:“那四娘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自有我的去处,你们都来拿银子走人,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从新开始生活。” 所有的人都领了银子离开,忘香楼此时人去楼空,正如‘华筵散尽独落坐,杯中残存虚华酌’ 她留给自己的是一段白帘,轻轻的飞上红梁,她站在桌子上,将白布打了个死结,此身荣辱挂在了脖子处,她轻轻的踢开桌子,整个身子吊在了白布上,这一帘梦,七年的思慕,不过是他死了,四娘就如此轻生。 东方子赢坠崖结果没死,他被河水冲到了鱼村,上天是给江鱼雁开了一个玩笑,注定要欠这个小冤家,姐妹俩在江边收鱼时,撒下的网怎么也拉不上来,还以为网到了大鱼,她高兴的大叫道:“芙蓉,快来帮帮我,好像网到大鱼了 芙蓉跑了过来,两人一起使劲,慢慢的芙蓉看到了一只人手,她恐慌的放开使劲的手:“好像是个人。” 鱼雁使劲的拉着:“知道是人,你干嘛还放手。” “万一是个死人怎么办?”芙蓉怯怯的说。 鱼雁瞪着她说:“那万一是个活人怎么办?救人一命功德无量,快点拉,我顶不住了芙蓉这时才帮着把水里的人捞上来,解开网一看,鱼雁才发现,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丈夫,那些不美好的过去,全部被这张脸引了出来。 芙蓉之前没有见过东方子赢,所以认不出来,她用手指放在子赢的鼻息处,惊呼道:“他还有气。” 说完撅着嘴巴要亲上子赢,结果被鱼雁拦住了:“芙蓉,你想做什么?” 芙蓉咧着嘴笑道:“人工呼吸呀!我看村民救落水的人都是这样做的,看这公子长的这么漂亮,我就委屈下。” 鱼雁一把推开了芙蓉,振振有词的说:“你是个还没出嫁的姑娘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发生肌肤之亲,还是让我来吧,反正你姐我是没人要的,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这还没经芙蓉辩驳,她就亲在了子赢的冰唇上。 也许是天定的有缘人,鱼雁这熟悉的唇唤醒了子赢,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鱼雁亲在自己的嘴唇上。 鱼雁见他睁开了眼睛,条件反射的向后坐去,脸上堆积着恐惧,她是多么害怕子赢,但这么做是出于救他,还没等子赢出声,就先解释说:“我是在救你。” 子赢摸着后脑勺问:“我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是谁?” 芙蓉这时插嘴道:“姐姐,他好像失忆了。”鱼雁盯着他问:“你不记得我了?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子赢很痛苦的摇着头:“我是谁?我是谁?……” 芙蓉又道:“姐姐,这人你认识?” 鱼雁心里一怔说:“我不认识。” “那你还问他是否记得你。”芙蓉疑心的说道。 鱼雁站了起来:“我说快了,芙蓉我们回家吧。” 芙蓉看了一眼子赢问:“那他…我们不管了?” 鱼雁拉着芙蓉的手:“救了他的命已经够了,这种失忆的男人还是少惹,说不定是什么杀人犯呢?为保安全我们还是收了鱼回家。” 鱼雁姐妹俩收了鱼就回到家中,第二天早上,鱼雁打开/房门发现子赢睡在门口,她轻轻的拍醒子赢:“喂!你怎么睡在我家门口?” 他睁开朦胧的眼睛,还伸了个小懒腰:“我没地方去,又不认识什么人,你是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到目前最熟悉的第一个人,你去哪我就跟到哪儿。” 鱼雁的二娘听到声音后走了出来,她打量着子赢,现在的他衣衫褴褛,身上脏兮兮,头发因为长期没有整理而变的蓬乱,脸上堆积着污垢. 二娘看了眼鱼雁:“你给我把这叫花子弄走,免的晦气。” 鱼雁嗯了一声,二娘便进了屋去,她再看看地上的子赢,左右为难,一边是同情,一边是无情,她狠心的说:“你都听到了,我二娘不想看到你,现在你就离开我家。” 子赢站了起来,曾经那双深远冰冷的眼睛,变的那么浑浊,鱼雁也不知道现在的子赢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她不问也不查,是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 子赢没有说话,只是凝神片刻就离开了。 本以为瘟神就这样被送走,没想到的是在永梅镇又碰上,姐妹俩正好送完鱼,就看到前面围着一圈人,鱼雁拉着芙蓉走去看热闹,经过围观的人陈述后,才得知原来是子赢偷了人家的包子,老板不让他走,他竟然出手打人,街上的人看不下去,于是教训了他一顿. 鱼雁看到他头部有流血的痕迹,心里异常难受,她挤进人群中,将子赢扶起:“你伤到哪儿?” 子赢看到鱼雁后笑眯眯的说:“我没事儿。” 这时卖包子的老板说道:“姑娘,你认识他?他可吃了我一笼的包子,这钱你付呢还是我叫人把他送官府。” 鱼雁从口袋中掏出几锭银子递给老板:“这些够了吧?” 老板接到银子,在手掌掂量着,最后笑道:“够了。” 鱼雁拉着子赢挤出了人群,姐妹俩走在前面,他一直跟在后面默不作声,芙蓉触到鱼雁耳边说道:“姐姐,你打算把他领回家吗?” 鱼雁回头看了眼子赢,眉头一皱,看到他如今落到这等地步,虽然过去的伤痛依旧,可是也抵不住对他的心疼,她又将头扭回来:“把他留下来给我们打杂二娘总会同意吧!” 芙蓉忽然茅塞顿开道:“喔哦,原来姐姐是这个意思呀。” 鱼雁把子赢领到家中,与她二娘商量着将他留下,二娘最后想想还是答应了,这么划算的买卖她怎么会不做。子赢住在了江家,鱼雁特地为他做了件衣裳,虽然现在的粗布衫披在他身上显的很平凡,但比起当初不可一世的东方子赢要亲切的多,鱼雁为他拉平着衣角问:“合身吗?” 子赢欣喜万分的点了点头:“很合身,谢谢你雁儿。” 鱼雁听到他唤自己做雁儿,十分别扭,她好奇的问:“为什么叫儿雁儿?” 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深深的扎在鱼雁脸上:“因为这样叫感觉很亲切,你是这个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你介意我这样叫你吗?” 曾经这个让自己爱恨交织的男人,今时会把自己看的这么重要,这才是人的本性吗?过去对他再好,他都视而不见,现在倒是这般依赖自己,这是迟来的感动吗? 鱼雁嫣然一笑:“不介意,那以后我叫你子新,这个名字是希望你能从新开始,过美好的日子。” 子赢猛的点点头,看似很满意自己的名字。 子赢每天跟着鱼雁上山砍柴,下河打鱼,他做事也很勤快,深得二娘的喜欢,这么能干的小伙子真是难得呀。现在有了他帮忙,芙蓉就不用出去分担,只需呆在家中刺绣再拿到集市上去卖。 某天,子赢一个人在山上砍柴,鱼雁高高兴兴的为他送饭,子赢看到她来了就扔掉手中的刀,像饿狼一样补来:“雁儿,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鱼雁把饭菜放在一块石板上,一素一荤的菜摆了出来,还掏出手帕为他擦试着额角的汗珠:“你看你,弄的这么狼狈。” 子赢咧开嘴笑着,拿起白米饭就狼吞虎咽,嘴里咀嚼着饭菜,含糊不清的说着:“雁儿,你做的菜真好吃,要是能来点酒更是妙哉!” 鱼雁拿他没办法,只好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你呀就是个酒鬼!我藏的这么好,都让你发现了。” 子赢打开瓶塞,豪爽的喝了一口,但不知什么时候,一条毒蛇爬了过来,在两人开怀大笑之时咬在了鱼雁小腿上,她感觉一阵剧痛,发出了一丝呻吟。 这蛇咬伤她就爬走了,鱼雁用手摸着疼痛处,子赢看她脸色苍白担心的问:“怎么了雁儿?” 鱼雁因为小腿疼痛而皱起眉头,她回答道:“我的小腿好像被什么咬了一下。” 子赢紧张的放下手中的酒,轻轻的抬起鱼雁的脚,把裤脚抬上去才发一块发黑的伤口,他眉头紧蹙:“好像被蛇咬了,毒液正到处扩散,现在必须把毒逼出来。” 说完他就用自己的嘴巴对在伤口上,把伤口处的毒血吸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逃避 鱼雁想阻止却没有力气,她只能眼睁睁看他为自己冒险。 子赢这么做虽然救了鱼雁,可是他却昏迷在鱼雁怀里,江鱼雁第二次这么心痛过,她大声的哭喊着:“子新,子新,子新你醒醒。” 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鱼雁只好慌里慌张的把子赢托起往山下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哭着说:“子新,你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会一辈子不得安宁。” 好不容易把他背到了医馆,经过大夫的抢救下,生命可算保住了,只不过醒来的他比以前痴呆,好在还认得鱼雁,就是反应迟钝了些,鱼雁紧紧的拥抱着他,失声痛哭的说:“你这个傻瓜,为什么拼了命的救我?我江鱼雁现在发誓,以后都会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一辈子不离不弃。” 子赢只是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傻傻的笑。 鱼雁领着傻子东方子赢回到江家,刚开始几天二娘也没说什么,好歹他也救过鱼雁的性命,可是大半过月后,二娘开始嫌弃他:“你个傻子,除了吃喝睡别的都不会,本以为你是块宝,没想到是个赔钱货。” 正在厨房收拾的鱼雁听到后,心里难受的走了出来,她站在二娘面前,横眉怒目的看着她:“够了二娘,子新是因为救我才变成这样的,请你以后说话不要这么刻薄。” 说完就拉着子赢往房间走去,她的眼泪都快要挤出来,看着子赢现在的样子非常难过:“子新,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子赢用手擦拭着鱼雁腮边的泪珠:“雁儿,你不要哭,以后子新不惹二娘生气就是。” 这个小举动更让鱼雁伤心,虽然现在的子赢变傻了,可对自己的好是前所未有,比起过去的他,好的无话可说,这么俊美的男人,只对她这么好过,现在他心中除了自己没有任何女人,她该感到幸福才是 一日,二娘趁鱼雁不在家,她再次打击子赢,还把他赶出了江家,子赢傻傻的让人卖去做苦工,被一个奸诈商人利用,还受其他苦工的欺负,那些重活都让他做,几个闲下的工人在一边看着,吃饭时间还把子赢的菜全夹走,半夜被冷醒,才发现自己的被子早就给其他工人抢走,反正是要多惨有多惨。 他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了鱼雁,伤心的念着鱼雁的名字:“雁儿,你在哪里?老板说只要我做完工就让我见你一面,可是我都做了很多天了,你什么时候才来见我呢?我真的好想你。” 鱼雁回到家中没见着子赢,茶饭不思的念着他,白天,她一条街坊一条巷子的寻找,可是都没找到,她绝望的跪在地上,此时此刻的心情,欲哭无泪:“子新,你到底在哪儿?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我保证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一定好好保护你,决不再让别人伤害你。” 苦工里有一位年长的大叔,他见子赢傻傻的被人欺负,心里过意不去的说:“子新呀!你在这里做工是见不着雁儿姑娘的,他们都是在利用你,要想找你的雁儿姑娘还得想办法出去,这里根本就没有你要找的雁儿。” 子新听了大叔的话,偷偷的离开了这个地方,傻傻的他走在大街上,看着两边的小吃,肚子嘀咕着跟他叫板。 美味的小吃看的他眼睛发直,口水奔流。本想出手拿个馒头,没想到被老板逮个正着,老板也没有为难他,只是把他驱走。 饥慌的他蹲在角落里,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良久之后,他的目光停在了一个小男孩身上,准确来说他是物色好人家手上的一只烧鸡,看到男孩的家长不在身边,他就趁这个机会把男孩手上的鸡抢了过来,男孩因为丢了鸡大哭,父母亲听到哭声后都赶来问他怎么回事,男孩指着正在猛啃鸡肉的子赢:“他抢了我的鸡肉。” 男孩的父亲非常生气:“好猖獗的叫花子,居然抢小孩子的东西,父老乡亲们,给我教训下这乞丐。”这 时候有一些人拿着石头向他砸来,子赢吓的拔腿就跑,跑着跑着就撞到前方的江鱼雁,她弱不禁风的倒在了地上,子赢没有注意她的样子,还是一个劲的向前冲,不知怎么了,他又停了下来,在众多人群中回头看了眼地上的江鱼雁,双方都深情的凝望着彼此。 片刻,两人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鱼雁慢慢的站了起来,子赢也不管前面追来的人们,他笑着朝鱼雁奔来,紧紧的拥抱着她。鱼雁的眼泪泛滥,这一刻,两人都解除了相思之痛,能重逢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儿。 “雁儿,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嗯,雁儿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子新。” 宇文滟回到画魂居,这下可出大乱子了,她生前一画像不见了,这里的每一张画都有一个故事。 她招来了狐狸,问:“可知是谁盗走了画里的情丹?” 七狸儿说:“黑鱼交待了,是这湖底的一只红鱼精盗走了。” “去把红鱼捉回来,不能坏了大事儿。”宇文滟淡淡道。 生前之像,无非是另一个自己,另一个自己和一个画魂师的故事。 出海的工人终于回来了,鱼村路口挤满了妇女和小孩,她们都是来接自己的丈夫及父亲的人,人群中包括江鱼雁一大家子,她凝望着远处,希望父亲的身影出现,看着村里的妇女拥抱自己的男人,那笑容,那眼泪都是幸福的。 前来接亲人的村民慢慢的少去,鱼雁很紧张,她不希望今天跟三年前一样,失落而归。好在见到了一个让她们燃起希望的男人,他是同江父一起登船的祖叔,鱼雁飞奔到他面前,急切的问:“祖叔,我爹呢?” 祖叔满脸苍桑,眼神无光的看着鱼雁:“你爹他…他…他早在三年前死了。”鱼雁上前一步抓着他的衣领,眼眶微红,声音有些阻塞,她说:“不可能。你一定是在我骗我!” 祖叔回忆过去说:“那年,海匪上了船,把所有人都杀了,我和你爹最后跳下海,不料他中了一箭,好不容易我们游到一座小岛,可是岛上湿气太重,你爹在没有药物医治的情况下死了。我在那里等了三年,终于看到经商回归的船,索性才捡回一条性命。” 鱼雁无力的松开紧抓在他衣领的手,泪珠一颗颗滚落,滴在心底最疼痛的地方,这种感觉快要让她窒息,子赢走了过来,从她的后背环抱,江鱼雁无声的在他怀里哭着,旁边的二娘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拉着芙蓉的手说:“芙蓉我们走,回去把你爹的衣服收拾收拾,好给他办场法事,以慰他的在天之灵。 祖叔只能摇摇头离开,是那么漠然,带来的是悲痛,转身离去的是凄凉,子赢紧紧的抱着江鱼雁:“雁儿,不要哭,你还有子新呀,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残酷的事实终须接受,过去她能坚强面对,现在的她一样可以,今天无论多么悲伤,明天的太阳依然会出现,花还会开,风还会吹,夜还会来……好在这样的世界还有一个东方子赢。 那一天,阳光明媚,江鱼雁像往日一样在河里抓鱼,子赢采了一束鲜花,偷偷的藏在背后,安然无恙的朝她走来,他停在鱼雁身边:“雁儿。” 鱼雁放下手中的活,看着子赢那越来越有光度的眸子:“子新你刚才上哪儿去了?” 子赢展出灿烂的笑容,远比过去不会笑的他,笑容如此迷人,都快忘记眼前这个人曾对自己的冷血无情,他说:“把眼睛闭上。” 鱼雁噗嗤的笑出了声,她捂着嘴说:“你这个样子好好笑。” 子赢收住脸上的笑容,认真的看着鱼雁说:“雁儿你别闹了,我是说认真的,你闭上眼睛好吗?我叫你睁开,你才可以睁开。” 江鱼雁轻轻的闭上眼睛,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扫动,迷人至极,子赢把鲜花伸到她面前,鱼雁笑着问:“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可以。” 江鱼雁睁开眼睛,眼前是一捧五彩缤纷的鲜花,这么浪漫的事,他东方子赢居然做的出来,她感动的说不出话,泪珠儿又从灵瞳流出。 “嫁给我好吗?” “雁儿,子新想娶你为妻,你可愿意?” 曾经是他亲自把鱼雁休了,现在又搞出这么浪漫的花招求她嫁给自己。雁儿虽然喜欢,但内心的那份恐惧一分不减,如果有一天他记起了过去,还会像今天这样对自己吗?鱼雁收了他手中的鲜花,笑着说:“今天你好像聪明了许多收了鱼我们去看看大夫。” 子赢摸着后脑,疑惑问:“难道她以为我生病了才会对她说这些?” 江鱼雁拉着子赢到镇上看大夫,他很不情愿的说:“雁儿,我真的没病,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真的想娶你。” 鱼雁停了下来,用手指放在嘴唇上:“嘘!如果真的没事了,我就嫁给你,乖,跟我去看大夫。” 子赢听到她这么一说,高兴的不再反抗,他心里暗喜‘反正我没病,你这次嫁定了嘻嘻’ 以前为他就症的大夫听完脉后,脸上有份欣慰,说:“他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干净,不会再影响他的脑神经。” 鱼雁紧张的问:“那他的病?” 大夫笑道:“完全康复了,不过失忆症老夫无能为力。” 子赢从另一根长凳子坐到鱼雁旁边,邪恶的笑着说:“哼哼,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没病就嫁给我。” 鱼雁感觉被耍了,哭笑不得,只好捶打身旁的子赢:“你个混蛋,是故意的吧你。” 他笑着跑出医馆,两人一直嬉闹着回到鱼村,就在家门口,子赢停了下来,很严肃的说:“雁儿,你愿意嫁我为妻吗?” 鱼雁沉默了片刻最后笑着说:“是你嫁给我为夫才对,现在的你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来娶我呀?难道你想我跟你一样在大街上抢小孩子的烧鸡。” 子赢知道鱼雁拿过去的事来损他,脸一下子红了起来:“雁儿,你干嘛还提过去的事儿。” 鱼雁双手靠在背后,得意洋洋的说:“那么……你愿意嫁给我吗?” 子赢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转圈圈,他笑道:“都一样,能嫁给雁儿,夫复何求?” 江鱼雁请先生选好了吉日,自己忙东忙西,四处买嫁妆,就在大婚的前两天,前来寻找子赢的毕宇帆出现了,他在代月城得知东方鉴篡夺了城主之位,心急出城来到永梅镇,刚好碰上了这对新人,毕宇帆在路过手饰店门口,不经意的路过,那熟悉的身影使他停了下来,他望着柜台前的一对男女,女的说:“子新,这个好看吗?” 男的点了点了头说:“雁儿戴什么都好看。” 宇帆情不自禁的朝店里走进,他看着子赢的背影,那种想叫又开不了口的心情一直在作祟,等鱼雁把镯子收好之后,转身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惊住了,鱼雁最害怕的就是子赢在宇帆面前苏醒,她装着不认识宇帆,拉着子赢急着出门,宇帆追了上来,他抓着子赢的肩说:“主人,我总算找到你了。” 子赢条件反射的推开宇帆,他有些恐惧的看了看鱼雁:“雁儿,他是谁?我以前认识他吗?” 宇帆看着江鱼雁,这个女子是他最关心的大夫人,因为一场阴谋他们深受其害鱼雁紧紧的拽着子赢的手说:“这个人…我也不认识。” 毕宇帆心中一怔,他不解惑眼前相似的故人,为什么要否认,他问:“夫人,你说不认识在下?” 鱼雁不想纠缠下去,拉着子赢就向前走:“子新,他可能是个疯子,我们走吧。” 虽然打发了毕宇帆,江鱼雁还是为今天的事心中不安,眼看大婚在睫,她之所以这样做是怕失去子赢,可心里很矛盾,她可以自私的留下子赢,但无权剥夺宇帆的主仆之情。 第二天,她来到神仙谷,红鱼从水里飞了出来:“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呀?” “我明天要成亲了,可是我很担忧,我害怕会重蹈过去的婚姻,怕失去子新。”她忐忑不定的向红鱼倾诉着 红鱼拨弄着肩上的卷发,似笑非笑的说:“他可是你的前夫?”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忘魂汤 鱼雁大吃一惊,她隐居在荒无人烟的神仙谷居然知道子新的真实身份,她点头说:“是,我又犯傻的爱上他,比曾经更爱,他也爱我,只不过我担心他一旦记起过去,会恨我!” 红鱼妖娆的走了过来,用纤细的手指触碰在鱼雁的脸上,冷媚的说道:“人的本性都潜藏在灵魂中,他若不喜欢你,就不会在失忆的时侯爱上你,他若不在乎你,就不会在失忆的时侯要娶你,鱼雁,你比我幸运,好在他还是爱你的,你就安心嫁给他。明天我会来喝你们的喜酒。” 鱼雁豁然开朗的笑了,红鱼这翻话有着说服力,她那不安的心总算稳定:“谢谢你红鱼,明天是我大喜之日,记得要来哦。” 红鱼黯然神伤的目送着这个快要得到幸福的女子,真心的祝贺她,尽管自己当初遇人不淑,回首一看,总算尝到了喜欢一个人的味道 鱼雁第二次嫁给东方子赢,本是幸福的开始,怎奈子赢那么在乎自己的第一次,他虽然失忆,可脾气一点也没变,他冷眼看着鱼雁:“这是怎么回事?” 子赢若是识趣不问这些,或许两人会恩爱无比,这一问,唤起了鱼雁对他的恨,自己的第一次早就在忘香楼献给了他,现在他倒怪起鱼雁不自爱,她有苦不能说,只能默默的穿上衣服离开/房间,眼泪就像春天的大雨,猛的像洪灾,几乎淹没她的面孔。 芙蓉听到吵架声后走进新房,她拦住鱼雁问:“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新婚喜夜怎么能哭呢?是不是姐夫欺负你。” 大过失望,欲言又惶,鱼雁只是流泪,她轻轻的推开芙蓉:“我想出去静一静。” 说完就往门外走去,天微亮,她的身影慢慢的被黑夜淹没。 芙蓉走到子赢面前,横眉怒目的看着他:“说,你是怎么欺负我姐姐的。” 子赢不屑的将双手抱在胸前:“我欺负她?你不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儿?” 芙蓉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了,都跟吃了火药一样,她一向关心姐姐,现在她受了委屈,说什么也要为她讨回公道:“我姐姐能有什么事?分明是你欺负她。” 子赢手指着芙蓉,欲言又止的样子:“好!你个小姑娘知道什么?你姐姐是不是曾经跟别的男人一起…那个过。” 芙蓉不懂,更不明白子赢所指的那个是什么,她问:“什么这个那个的?” “没有错,她曾经嫁过人,还怀过小孩。”二娘从门外走了进来,嘴里回答着子赢的疑问。 子赢冷笑道:“她果然骗了我。” “原来你在怪姐姐不贞,你太过份了,姐姐这两年来一直为此事难过,你居然在新婚之夜挑明说,姐姐现在一定难过死了。”芙蓉责怪着子赢。 “她难过?是她骗我在先,我本来不在乎这些,可是我最容不得有人说谎。” 二娘看了看没自己的事后,转身悠悠的离开,芙蓉哭着说:“好,等你听完我姐姐的故事就会明白的。” 芙蓉从鱼雁遇上东方子赢那里说起,那曲折的爱情路上,那阴谋中的婚姻,她一心为夫,流产,被人陷害,追杀,到跳崖,最后大难不死,又救了现在的子新……这一切都在绘声绘色的故事中播演。 外面的天大亮,子赢抓起衣服往外面冲,雁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过去,我子新发誓只对你一个人好,把你过去所受的伤用我今生的爱来医好。 鱼雁来到神仙谷,她哭倒在草地上,红鱼静静的坐在她身边:“难过就大声的哭吧。哭完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或许一个女人最大的底限就是忍受过去面对全新,然后这种全新不过是伤疤处抹了胭脂,看似好看,却经不起暴雨的洗浴,风雨后,那曾完美的一切都被摧残,过去的伤口会再次发炎,然而这一次,它会更疼。 鱼雁的哭声慢慢消停,红鱼拉起她的手:“走,我带你去看一下人间真爱。” 懵懵懂懂的鱼雁被她拉到大街上,永梅镇永远都这么繁荣,人来人往,热闹不凡,整条街最吸引人的应该只有一个人,她是水仙居的艺妓——乔月娇。 在永梅镇除去忘香楼的汝四娘,她就是当下男人追慕的云彩。 今日正好十五,乔月娇刚从庙里烧香回来,一群垂涎欲滴的男人跟着满街走,摆摊的小哥也忍不住看了两眼,就连包子铺的大叔都不做眼前人的生意,视线早已牵到乔月娇的花车上,粉色的纱幔随着花桥轻微摆动,隐隐约约的身影成了众多男人渴望的云彩 鱼雁望着男人们所倾慕的女子,失落的情绪被这种气氛分解,这是多么幸福的女子呀,有这么多人爱她。她的视线依旧牵在乔月娇身上,不知不觉的脱口问道:“她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爱她?” 红鱼的眼神露出一丝邪魅,一种另开生面的妖娆笼罩在脸上,她淡淡的回答:“她是永梅镇的花魁乔月娇,因为独善琴舞,美丽倾国,因此是方圆百里的佳人,也是男人心中的月亮。” 花桥越走越远,刚才还挤了一堆人,堵的水泄不通,随着乔月娇的离去,人也少许很多,红鱼拉着鱼雁朝乔月娇的方向走去:“走,看看喜欢他的男人有多少?” 两人跟着大部队来到水仙居,门外早就堵成了人山,随着花桥而来的人潮,正对了人山人海四个字。 “让一让,让一让……”一个老妈子打扮的花枝招展,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她手里摇着绣扇,微胖的身子,大红的衣裳,在人群中特别显著,她看着台阶下的人潮,脸上笑开了花:“哟喝,今日这么多人呀?大家先静一静,王妈我这有个老规矩,凡是价高者可与月娇喝茶,想听曲看舞的,得出300两银子,坐在正厅等侯,好啦,现在开始交钱。” 王妈话一完,银子就像大雨般洒来,差点没砸死她,从大门挤进的人群如似监狱里放出的囚犯,最后红鱼拉着鱼雁给了王妈两大袋的银子,王妈热情的招呼道:“两位姑娘请。” 里面基本满座,过道也都站满了人,大厅正方设了一个台子,台子上红彩相接,台前挂有一帘粉色纱幔,在一曲清幽的弹奏下慢慢拉开,乔月娇从楼顶上拉着白绸子缓缓落下,梨花纷纷,意境非常唯美,她身穿白色的羽衣,像嫦娥一样从月中飞来,寻找着寂寞已久的凡心。她真的很美,美得让红鱼也有几分妒忌。男人的追慕可能就是她这份脱俗的美,她的笑,她的舞姿,飘渺,唯美,动人。 乔月娇静静的站在台上,等待她的是为价高者陪酒卖笑。 坐在雅座上的几位贵公子纷纷举手竞价,经过一番激烈的竞争后,只剩下两名男子,一个是文质彬彬的阔少爷王罡。另一个是将军的儿子白少林,有几分练武之人的英气。 两人不相上下,价格都跟着对方的喊价高一层,五千两、五千五百两、五千五百五十两、八千两、八千八百两、九千两、九千九百两、一万两…这个价目当前最高,这让鱼雁愁肠百结,这么多钱都只为博红颜一笑,只是一个陪谁喝酒的资格,这值得吗? “一百万两黄金”这个声音震惊了全场,特别是停顿后的两个字“黄金”。 所有人都看向红鱼,因为这句话是她喊出来的,鱼雁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红鱼……” 王罡看了看红鱼的打扮,最后笑道:“呵呵,你一个姑娘也会对乔月娇感兴趣?看来这位姑娘的口味很重呀!” 白少林也随即嘲讽:“怕是姑娘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吧?!” 红鱼看着台上的乔月娇,脸上的兴趣只增不减,她双手合在耳边拍了三下,只见门口有人抬来三个箱子,几个男人把箱子放在台前,落地的那一刻发出沉响,红鱼走到箱子前,亲手把箱子打开,一道强烈的金光穿透大厅,所有的人被一这箱金子震摄了魂魄,红鱼看着呆若木鸡的王妈:“王妈,你说我有资格吗?” 王妈看着整箱的金子,两颗眼珠子几乎快要掉落,她跑到箱子前,拿出一块金条用牙齿咬了咬,试出足金后,她抱着金子说:“够了够了,就算要月娇陪你一晚都够了。” 红鱼捂嘴笑道:“这可使不得,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只是想和月娇姑娘交流心德。” 王妈放下金子,为自己刚说的糊话忏悔,她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脸:“对对对,是老身糊涂,说错了话儿。” 拍完了自己,她又扯出嗓子对乔月娇说:“月娇,今天你就陪这位姑娘喝茶。” 乔月娇缓步向红鱼走来,她是那么的处之泰然,那么的文静大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直摄红鱼的心跳,她轻声问:“不知道姑娘要去哪里喝茶?” 红鱼看了看楼上,红木梁,雕花窗,是个品茶的好地方,她嘴角轻轻上扬:“就楼上吧,不过我喜清静,希望王妈能把在场的闲杂人员清走。” 王妈得到财主的分咐后,立马驱赶在场的人,白少林气愤的甩袖而去,王罡只能轻叹一声,望着快要得手的佳人就这样被别人约走。 水仙居,人去楼空后,鱼雁三人坐在桌旁,虽是喝茶谈心,可红鱼一句话也没问,鱼雁也默不作声,乔月娇心里开始忐忑,越是安静,就越压抑,这种感觉像死亡前的恐惧,静的窒息。 月娇在为红鱼倒茶时,因为害怕全身抖擞,才把杯子撞落,碎裂声打破了静寂的气氛,红鱼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月娇:“你在害怕?” 她放在下壶,眼睛不敢直视红鱼,她低声回答:“是太安静了,月娇常年处在喧哗的烟花之地,突然这么静谧,我有点不适应 红鱼亲手为她倒了一杯茶,茶水的颜色变的很深,深的发红,红的发黑,几乎可以从杯中的茶液中看清月娇的倒影。 月娇也清楚的发现这一点,她脸色苍白的看着杯口中的自己,那影子真是张绝美的倾国之脸,脸部的肌肉因为紧张而变的僵硬,她用力扯出一抹笑:“这茶…颜色好深。” “这是一种叫忘魂汤的茶,喝了它你就会睡一觉,做一场华丽的美梦。”红鱼逼迫她喝下忘魂汤,月娇怯怯的端起杯子。 鱼雁看到那杯茶也吓到了,她拍了下桌子:“慢着。红鱼,你给她喝的是什么?” “忘魂汤呀!” 月娇可怜巴巴的望着江鱼雁,她不想喝这恐怖的汤,希望鱼雁能救自己,红鱼又道:“喝下它不会死,但是你不喝它…就会死。” 她的威逼迫使月娇喝下忘魂汤,慢慢的乔月娇倒在地上,魂魄飞出了体外,红鱼看着乔月娇的魂魄说:“放心,我只是借用你的身体一阵子,尝试下被男人爱的感觉。” 说完化作一道红光扎进乔月娇的身体,江鱼雁吓的后退数步,双手捂盖嘴巴,强逼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她亲眼目睹着红鱼驱散月娇的魂魄,自己占用了月娇之身,红鱼进入月娇的身体后,她猛的睁开眼睛,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高兴的拍了拍自己的身体,她走到鱼雁面前:“我像不像乔月娇?” 江鱼雁望着她身后的透明人,那才是乔月娇的魂魄,眼前这个乔月娇已经被红鱼占用了,她无力的靠在墙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红鱼向身后的乔月娇吹了一口气,她的魂魄散去,还发出一声惨痛的尖叫,她回过头望着鱼雁:“因为我也想得到人间的爱,想知道被爱的感觉,等我知道后,会把身体还给她的。” 红鱼利用乔月娇的身体兴风作浪,害的不少男人为她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而乔月娇的魂魄四处飘荡,午夜时分,常常能听到她的哭声,鱼雁认为自己有帮凶之罪,她提着红灯笼在冷清的大街小巷寻找,因为魂魄太飘渺,一阵风吹来就会把她吹散,她的哭声相当凄凉,惹的全镇的人都人心惶惶。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她已经被我休了 有一次乔月娇的魂魄锁在了蜘蛛网中,鱼雁提着红灯笼走了过来,她凄婉的声诉着:“江姑娘,求你救救我,地府的勾魂君一直在捕捉我,白天要躲过浓重的阳气,晚上要躲开勾魂君的追踪,我实在太累了。” 鱼雁很同情她,月娇不过是个烟花女子,生时命薄,还要遭这种罪,她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去找红鱼,叫她把身体还给你。” 乔月娇含笑的望着她,不料勾魂君鬼魅的飞来,乔月娇因为锁在网中动弹不得,鱼雁眼睁睁的看她被林君言收走,传说中的勾魂太可怕了,上千条红线穿过魂魄,就这样被拖走,好几只游魂发出惨叫,鱼雁提着灯笼追了过去,只听到乔月娇那不甘心的哀嚎,声音凄凉刺骨。 红鱼与白少林一起喝茶,他是一介武夫,也因痴迷月娇,前途尽失,红鱼躺在他的怀里,问了同样一个问题:“你愿意娶我吗?” 白少林轻轻的推开她,这个问题真的会刺激到男人的江山霸业,他用厚实的手掌抚摸着红鱼的则脸,声音低空的说:“对不起月娇,因为跟你在一起,我爹和我翻脸,如果没有他的支持,我什么都不是所以…我不能娶你。” 红鱼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双手紧握住白少林的手掌,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上,她说:“你不是很爱我吗?为什么爱我又不娶我?” “因为你是青楼女子,因为身份,因为我不能拿自己的前途来跟你换。”他失控的大声宣泄着。 红鱼松开了白少林的手,她用袖口擦拭着腮边的泪花,她注定与爱无缘,她的心刚刚被两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伤了,王罡说他爱自己,可他还是娶了别的女子,他连娶自己做小的机会都不给,王罡说:“我夫人是相国之女,权贵得罪不了,月娇,请你相信,你是我王罡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红鱼苦笑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有君兮知不知?空恨我做落花有意,怎奈你化作流无情。” 红鱼在白少林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将手伸进了他的胸膛,白少林嘴角鲜血滴落,眼巴巴的望着红鱼:“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是虚情假意。”话一完红鱼抓着白少林的心脏,用力的拉出体外,这一幕正好被江鱼雁看到了。 心脏滴着血,屋子里散发出浓烈腥臭,江鱼雁就这样傻傻的站在门前,望着红鱼手中那血淋淋的东西:“你是恶魔…你杀了乔月娇,杀了白少林,估计王罡也是你杀的!” 红鱼眼睛湿润,血丝布满了眼白,她拿着心脏的手,五指紧抓,一颗心变成了血浓从她的指间流出,她从未这么愤怒过,整个魂魄从乔月娇的身体钻出。她漠视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人间根本无爱。” 鱼雁紧跟在红鱼身后,在人群中有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她回过头,那一眼就注定了谁都可以失去就是不能失去彼此。 东方子赢那深远的眼神好像回到了从前,现在的他是想起了过去,还是没有想起呢,鱼雁不敢作声。 红鱼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看着人群中的她们,她多想知道鱼雁与子赢的爱到底会怎么收场,子赢喘息未定的将她拥入怀中,鱼雁的下巴挂在子赢的肩上,她的眼神迷离,乱乱的思绪爬上心头。 子赢亲吻在她的发丝处,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过去受过这么多的伤害,我子新从这一刻发誓,用今生的爱填补你。” 鱼雁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柔软温凉的东西就贴上了自己的唇。她有些紧张,想偏头躲开,没想到后脑被子赢的手把住,腰间更是落入人手,她根本动不了。 子赢的唇有些湿润,像是泪水沾湿的,凉凉的,柔软却不失力道。他只是贴着自己,不像曾经的亲密,并没有进一步而动作。 江鱼雁偷偷的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他闭着眼睛,微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光,那表情近乎虔诚,她只觉得心里一痛,便主动仰起头吻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多少还有些女儿家的胆怯。生涩的动作根本毫无技巧可言,但偏偏就是这样的试探,触碰,还有那小心翼翼的亲近,让东方子赢顿时放开了动作,把她用力的抱在怀里,狠狠的吻。 舌尖探进她的口中,滑过她每一颗贝齿,每一个角落,然后又近乎膜拜一般卷起她的舌,邀她一起共舞。 这样的东方子赢她是没有感受过的,强势的侵略她口中的每一块领地,似乎要把她吃了。就是在忘香楼的第一次,他也没有这样的发狠。 红鱼淡然的转身离去,她笑了,也许他们把自己的爱重塑了,也许他们会有好的结果,也许只是也许一身红装的异族女子消失在人群中,而这里最浪漫的就是两位有情人的缠绵。 鱼雁和子赢和好了,两人携手一起回鱼村,刚才在街上暴露了身份,不料被东方鉴的眼线看见了,经请示后,东方鉴下令:“杀无赦,不过…那个女人你们不许动她一根汗毛。” 可以看出东方鉴对鱼雁的爱并未死心,那日亲眼看见她掉下悬崖,如今得知她还活着的消息,失而复得的感觉,只会让人倍加珍惜。 毕宇帆也跟着他们来到鱼村,东方鉴派来的人围住了两人,子赢双手张开站在鱼雁的前面:“你们是什么人?” “东方子赢,想不到你还没死,今天奉城主之命来取你性命。” 杀手的话刺痛了子赢,他不停的问自己,“我是谁?我是谁?我倒底是谁?” 对方称自己东方子赢,那会不会是江鱼雁的前夫,这些问题围绕着他,一切都乱了,杀手们持刀挥来,江鱼雁上前为子赢挡着。 杀手连忙收住将要砍下的刀,另一个人说道:“城主分咐过不许伤害这个女人。” 鱼雁顾不上其他的,她拉着子赢的手一直跑,后面的杀手飞了过来,她们无处可逃之际,毕宇帆来了,他的剑很快,几下子就杀了两个人,鱼雁趁有人为他们挡剑之时离开,没想到的是,有两个杀手追着他们而来,鱼雁被杀手拉住,子赢发自本能的使出几招武功,因为失忆,他的武功也跟着忘记,连几个杀手也打不过,一刀刺过他的胸膛。 毕宇帆杀光所有人时,子赢全身跌进江中,鱼雁挣脱杀手之手,奋不顾身的冲向江中,子赢的身体慢慢沉降,同样的水淹没全身,那些关于东方子赢的记忆都在这一刻暴发,一切都回到了忘香楼那场惊魂宴,他平生最信任的汝四娘因爱生恨,那一刻他最得力的杀手影依为他抵剑,那一刻他纵身跃进神仙谷,那一刻他沉落水中………这一刻的感觉就是那天的逃亡,那么关于失忆的子新和雁儿,随着这一躺沉睡在江中。 江鱼雁游到子赢身边,她从小就在江中长大,水性极好,救一个人更加难不到她。此时的子赢已经昏迷。把他救上岸之后,他的苏醒让人不解,他再也记不起和鱼雁相恋的这段日子,他彻底变回了过去的东方子赢,鱼雁拉着他的手,子赢果断的挣脱,漠视的眼神对视:“你还没死?” 鱼雁的泪水像风吹落的梨花,纷纷扬扬的铺落在脸上,本以为那美好的生活就要开始,原来昨天的一切就像梦一样,她再次爱上子赢,而这种开始就是结束,梦醒了只有她记得,而他什么也忘了,他忘了抱住自己发誓的那一刻,他曾说一辈子不离开自己,他说会用今生的爱来填补自己。 而她只能对他说:“你的心……真那么狠,忘记了子新对雁儿的承诺,东方子赢,雁儿真的好后悔,后悔爱上失忆的你。” 说完,那么失落的转身,那么凄凉的离开,这一次,江鱼雁受伤了,伤的比过去重,她奋不顾身的跳入江中将他救起,她泪眼婆娑的守在他身边等他醒来,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还没死?” 心就像被红鱼捏碎白少林的心一样,看着疼,体会更疼。 东方子赢看着她清瘦的背影,一种淡淡的疼痛涌动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为雁儿的眼泪而疼,潜藏在灵魂深处的自己,被现在的东方子赢囚禁,囚禁自己的真爱,是件多么残忍事,他还是那个精明能干,工于心计的东方子赢,女人对他而言只有利用的价值,再怎么算计,也算不出自己是那么爱江鱼雁,他们有着婚后的一次相恋,那颗赤子之心在权利与阴谋的设计之中,完全隐形。正因为这样他学会了隐忍,包括自己的爱情。 毕宇帆走了过来,他说:“其实主人错怪夫人了。” “她已经被我休了,以后不许称她夫人。”冷冷的回答,冻结了子新娶雁儿的承诺,是休了江鱼雁没错,可是他又娶了雁儿.。 “去联络下张大人,我要找出东方鉴的罪证,他改了账目,转了公款,还买通杀手,与苏亿荣混淆商场,我失去的…一定教他双倍尝还。”他深远的眼神远远凝望深不可测,不知道这次东方城会发生怎么样的惊天大战。 我念你时,你不知?待我化去一缕烟,消失;方知相思迟你恋我时,我心知,问你对我痴不痴,魂飞天外你可知? 东方子赢特派宇凡去见张大人,这一去究竟是求救还是羊入虎口?一场阴谋正在酝酿,让人想不到的是,他们早就官商勾结,张大人把毕宇凡留在府中,表面上他有心帮子赢,实际上,是将计划通知东方鉴,宇凡天真的留在那里,等着张大人帮他。 东方子赢也做了进一步攻势,他买通苏亿荣府上的下人,乔装打扮潜入府邸,找到了东方鉴签给苏亿荣的契约,一册账目明细记录着非法进销。他看后心潮澎湃,这些证据只要张大人审查,一定能还自己清白。 “老爷的书房怎么是打开的?”一个女人的声音想起,子赢进屋时太过匆忙,没有把门关紧,苏亿荣的夫人看见后,正训斥打扫的下人:“要是老爷丢了什么东西,你们就等着出府吧。” 几个下人低下头没有说话,苏夫人将没有关紧的门推开,她走进房里四处扫视了一番,子赢早就在她进来的时候躲在梁木上,苏夫人见没有什么异样,便关紧门走了。 苏府上下守卫森严,子赢进来时,门口也只有两个人而已。他从后院飞进来,而这时候的院中全是侍卫,并且都是东方城的守卫军。 他狐疑片刻:莫非…是东方鉴。他猜测东方鉴来到府中,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排场。他回头朝苏亿荣的大厅走去,或许今天是个好机会,还能探听他们的阴谋。 东方鉴带着妻子苏青梅来娘家,看似探亲这么简单,实则暗藏杀机,张大人信中说,子赢会到苏府盗取契约 事情发生那天,毕宇凡把整件事向张大人陈述了一遍,他摸着下巴深思着,香炉青烟袅袅,毕宇凡也不敢吵到他,大厅寂静一片,良久他笑着说:“照你这么说,契约很有可能在苏亿荣府中,要想治他们的罪,必先找出证据。” 毕宇凡听后茅塞顿开:“我这就写信给主人,让他潜入苏府找出证据。”话完,他很是高兴的离开,没有注意张大人的表情,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诡魅,阴森森的笑颜肯定了他的不良居心。然而东方子赢收到信后,不假思索的来到苏府,也正中了东方鉴的计。 一场盛大的家宴,大殿中歌舞升平,酒肉飘香,坐在正方的苏亿荣笑的合不上嘴,东方鉴端起酒杯向他敬酒:“岳父,我敬您一杯。” 苏亿荣这才把放在舞女身上的目光收回,他举杯对视东方鉴,两人的眼神好像是在暗示着什么,旁人也看不出什么原因,因为相望的两人都是狡猾之辈,东方鉴豪爽的饮尽杯中酒,坐在他身边的苏青梅小心为他斟了一杯。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生事湮灭 这时一个侍卫走了过来,悄悄地在东方鉴耳边说:“城主,一切准备就绪。” 东方鉴摆了摆手说:“行!你先下去,等侯发令。” 侍卫迅速的向后退去。苏青梅看了眼退去的侍卫,好奇的问东方鉴:“相公,你要做什么?” 东方鉴拿着杯子,饮了一小口,还故弄玄虚的说:“瓮中捉鳖听过吗?” 苏青梅点了点头:“听过,可是,跟你做的事有关系吗?” 他笑了笑回答:“等下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拿起一支筷子朝东方子赢的方向飞去,好在子赢躲的快,不然真要穿过自己的身体,筷子穿过桃树,飞落了一地花瓣,这时埋伏在四周的侍卫闻声而动,把子赢全全包围,苏夫人看着这架势,非常恐慌的说:“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亿荣只是阴阴的微笑着,没有回答夫人的话,东方鉴看着东方子赢,那种喜悦,渗透着杀之而后快的心情。 他低声对苏青梅说:“那就是我们要捉的鳖。” 一群弓箭手将子赢围住,稍不留神就会被射成刺猬,他深知自己中计,东方鉴一定做好了万全之策,硬碰只会死的更快,东方鉴缓缓走来,看着自己的战利品,那份欣喜掩饰不住他的猖狂:“二弟,好久不见了,这一见我还真认不出你来,曾经不可以世的东方子赢也会沦落穿下人的衣服,鬼鬼祟祟的潜入他人府中。” 子赢冷笑道:“是啊,大哥的变化也让我刮目相看,曾经只懂沉迷酒色的你,居然会有这般计谋,我真是低估你了。” 东方鉴双手靠在背后,傲然而立:“把他给我押起来。” 一群弓箭手朝两边收拢,带刀侍卫一起冲上前将子赢拿下。 之后,东方鉴双手作揖向苏亿荣辞行:“岳父,在府上给您添麻烦了,损坏的东西我会派人把赔偿金全数送来。告辞!” 所有侍卫都相继出府,东方子赢也被押往东方城,苏亿荣闻见东方鉴要赔偿自己,兴奋不己的恭送他离去。 东方城的地牢,阴暗寒冷,几条拳头大的钢链将东方子赢锁在其中,东方鉴翘腿坐在椅子上,观赏着皮开肉绽的子赢,地牢的刑具挂了一排,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他举出右手掌,示意身后的侍卫用水泼醒昏迷的子赢,侍卫的一盆水下去,浇醒了子赢,他全身的鞭痕又开始疼痛,这样的折磨比下地狱还惨,唯一能解痛的应该只有刺激东方鉴,希望他动怒之后一剑杀了自己子赢忽然狂笑起来:“东方鉴呀东方鉴,我是不会屈服的,你…永远都是个笑话,只是一个笑话,困住我、折磨我就是想证明自己比我强吗?我告诉你,废物一词就是为你写的,你的过去是正夫人给的,你的现在是苏青梅给的哈哈……” 东方鉴闭上眼睛,双手紧握拳头,呼吸很沉长。 这是在酝酿自己的愤怒,他猛然睁开眼睛,眼白布满血丝,此时的他像是一匹吃人的狠:“给我上刑!” 侍卫从炭火中取出铁烙,通红的铁板落在子赢的胸膛,发出嘶嘶的响声,子赢没有大叫,只是咬着牙忍受着。地牢地散发出烧糊的味道,这种味道异常难闻, 东方子赢无数次昏迷,东方鉴就无数次用水泼醒,他的恨是因为江鱼雁,他从一开始就不想做什么城主,那些过去的光环都是正夫人给他戴的,从得知鱼雁嫁子赢为妻,他开堕落颓废,接着逃避,在那样的日子里奋发,他只为江鱼雁,可是,他在乎的人却在自己眼前跳崖,因为失去所以悲痛,因为悲痛,所以报复,因为报复,所以惩罚子赢他现在是城主,子赢落到自己手里,他大可以一刀杀了他,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他的目的是折磨他;为内心的不平鸣冤。 夜晚,张大人和一个侍卫在书房里说话,正好被路过的毕宇凡听见,张大人轻声问:“东方子赢怎么样?” “按大人的吩咐,城主在苏府设下陷阱,最后将东方子赢拿下,现在正被城主关在地牢之中。”侍卫回答着。 毕宇帆知道子赢被擒,方才明白张大人出卖了自己,一直以来,张大人留他在府中,原来是软禁自己,一旦东窗事发,张大人就会将自己拿下,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张府,因为行走匆忙,不小心碰掉了路边的花盒。 张大人闻声喊道:“是谁?!” 房中的侍卫冲了出来,与毕宇帆对了几招,这时越来越多的侍卫赶了过来,张大人站在门口望着,悠然自得般抚摸着下巴的胡子:“毕宇帆,本官劝你别做困兽之斗,你跑不掉的。” 毕宇帆夺过侍卫的剑一连隔断两人的喉咙,鲜血喷洒四方,整院都弥漫着浓臭的血腥,他的攻势残暴,其他侍卫开始胆怯,都不敢轻举妄动,毕宇帆执剑对准所有人:“谁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其他侍卫都闻风丧胆,一个也不敢上前与他对剑,看着他踩的那些尸体,就知道一旦毕宇帆发狠的话,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突然一位身穿白色衣服的女子跳了进来,此女子长发飘飘,萝莉脸蛋,应该说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她笑着说:“我不怕死,如果你打赢了我,我就放你走。” 张大人见到小女子后,一下子急了,那个女子可是他的宝贝女儿张竿竿。 张竿竿从小没有母亲,被张大人宠坏了,这位大家闺秀不学琴棋书画,不学歌舞女红,她只学会了练剑,成天混到东方城学武功,学成之后就在街上游走,专门为妇女们抓负心汉…… 也不知道这一次,自己的女儿想玩什么把戏,不知天高地厚的要跟别人打,张大人紧张的喊道:“竿竿,你快退下。” 张竿竿朝她爹做了个鬼脸,她把目光定格在毕宇帆脸上,毕宇帆长的也是风度偏偏,看来这妹子是春天到了…… 她拔出手中的剑:“对面的人,只要你打赢我,我就放你出去,你敢不敢呢?” 毕宇帆二话不说执剑刺来,一招一式都将张竿竿逼入绝地。 本来一个不小心就杀了这小姑娘,只是毕宇帆收手了,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张竿竿低头笑了笑,脸蛋刷的一下就红了,下面的人都很紧张,张大人再次大声的喊道:“不要伤害我女儿。” 张竿竿这才反应过来,她靠着的这个人可是父亲的敌人,她将头偏向毕宇帆耳边说:“快用剑架在我脖子上,要不然你出不去。” 毕宇帆马上照做,张大人慌了。 竿竿对着张大人说:“爹,你千万不要叫他们动手,要不然女儿就死定了。” 毕宇帆押着竿竿一直后退,对周围的侍卫说:“让开,否则我杀了她。” 张大人没办法只好吩咐侍卫不要轻举妄动:“不许动手,放小姐和他离开。” 他们退出了张府,竿竿从袖中拿出一个口哨,嗖的一吹,一匹骏马从南路奔来,直到竿竿面前停下,她笑着说:“上马吧。” 毕宇帆跳上马背本想拍屁股走人,竿竿拉着他的手说:“怎么?你不带我一起走?” 毕宇帆被这个奇怪的姑娘弄糊涂了,她这是在救自己吗?他眉头紧蹙,这姑妈究竟想怎么样呀? 微笑说:“谢谢你救了我,现在有了马,你爹应该追不上我。” “那可不!这马儿就听我一人使唤,别人根本驾驭不了它,不信你试试。” “好吧,你来驾驭它。”毕宇帆无奈的拉她上马,她坐在宇帆怀里,这位可爱天真的小姐不得了,骑马的功夫不逊给男人,也许这马儿是她练出来的原因吧。 一夜间,骑着快马离开了张家,现在宇帆只能回鱼村找江鱼雁,他是一个老实木讷的人,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救子赢,毕宇帆的背影就快要在竿竿视线消失,她留恋,那种送君千里的心情,很难过,她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飞奔到宇帆身后,低语:“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宇毕转过身,望着张竽竽,在马背上她强悍的像个男人,拿剑的她像几分侠女,有着一丝英气笼罩,而现在的她,小鸟依人,只不过是个小姑娘他情不自禁的用手触摸她的小脸蛋,嘴角轻轻上扬,露出整洁的贝齿:“毕宇帆。” 竿竿握住他的手掌,眼神像秋水湖泊,那么透明,那么直观,她说:“我记住了,不过你也要记住我…张竿竿。” 这一刻,两人都要记住彼此,这是约好的,毕宇帆点了点头,他的手掌慢慢的从她的小手心滑走,江上春风袭来,发丝在脸上扫动,把眼前的美好都摇曳的跟画儿似的。竿竿看着他越走越远,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她只希望能再见到他。 江鱼雁的坚强太过可怕,失恋有什么大不了,弃妇又怎么样?神马都是浮云。就算世人都嘲笑她,都对她指指点点,她饭还是要吃,觉还是要睡,鱼还是要卖。 不过她对自己说:“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不决会第三次再为你东方子赢难过。” “可能不行了。”毕宇帆站在她身后许久,终于把这句话挤了出来。 江鱼雁转身看着他,这个跟她世界勾不上钩的人又出现了,她紧锁眉头问:“为什么?你不是跟东方子赢在一起吗?不是去帮他夺回江山霸业吗?怎么有空来找我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毕宇帆咚的一声双膝落地,跪拜在江鱼雁面前,那么虔诚,那么无奈,那么渴望的求她:“主人被东方鉴关在地牢之中,我想不出别的办法救他,现在只能求你。” 有事钟无艳,无事春夏秋冬,她江鱼雁一定是上辈子欠东方子赢太多了,刚刚准备放下,他的事就将自己牵住,刚刚还对自己说以后不会再为他的事难过操心。她转过身冷笑道:“我一个小女人,哪来的能力救他,你还是求别人去吧。” 毕宇帆声音有些沙哑,天下唯一能求的人拒绝了自己,他绝望的埋下头:“既然这样,毕宇帆只好先走一步,在地下等候主人。”说完他拔出剑扬在脖子处,想挥剑自刎。 “慢着。”鱼雁连忙喊住。 毕宇帆抬头望着她,鱼雁无奈的拿过他手中的剑:“我答应你。” 说完扔掉手中的剑,独自朝家中走去。 毕宇帆捡起地上的剑,充满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夫人,主人总有一天会明白你对他的好。” 东方鉴在院中弹着欢快的曲子,最近的事情都很如意,惬意的生活,悠哉的日子,本着音乐这么陶醉,忽然一个侍卫走了过来:“城主,外面有位姑娘叫我把这东西交给您。” 他一边弹奏一边摇着头,闻见声音才瞟了一眼,侍卫双手奉上的是一块正片雕龙的玉佩,这是当日他亲自送给江鱼雁的,往日的事还历历在目,他的手指终于停在了琴弦上,悠远的记忆唤起了他的思念,他说:“把东西拿过来。” 他接过侍卫手中的玉,他记得曾经对江鱼雁说:“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凭此玉佩来东方城找我。” 他欣喜若狂的说:“快传她进来。” 他或许在想,江鱼雁来找自己,是不是想相通了,想通了要跟自己在一起。 东方鉴看着江鱼雁,她比过去要憔悴,比过去要成熟,一定是经历的太多,苍桑的岁月里,把她的天真沉淀了。 他说:“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那天我亲眼看着你跳下悬崖,我以为你死了,我的心也跟着你一起死了,可是前几天,我的属下说你还活着,那一刻我的心又随着你的消息活了过来。” 这些话很是感动,如果是东方子赢对她这么说或许会有不同的心情,东方鉴的爱是一种压力,是一种强迫,也是一种辜负。 她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多情总会被无情所伤,而他一定会被自己所伤,她说:“对不起,我可能要辜负你一生的爱。今天我来是求你把子赢放了,他才是我的相公,是我要付出全部的男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忽喜忽悲 “你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了,再说他根本就不爱你!”他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但我爱他,你…一玉之诺可还兑现?我只求你放了他。”鱼雁泪光闪烁,声音低落的恳求着他。 东方鉴苦笑道:“你是在我求我吗?” 江鱼雁没有说话,东方鉴走到她面前,这张脸原来只为东方子赢倾城,看来他不放手都不行:“我答你,放了他。” “来人,去把东方子赢放了。”侍卫听到到东方鉴吩咐后立马前往地牢,江鱼雁也飞快的追去。 这时候,孔泰走近东方鉴:“城主,你真的打算放了他?” 东方鉴闭上眼睛,像是在思考这凌乱的结局,难道自己就这样输了吗?他在心底不停的问自己,最后挣脱样的思绪,他告诉自己不可以这么认输,猛的睁开眼睛,从袖中拿出小包药粉递给孔泰:“赶在江鱼雁前面,把这个给东方子赢吃下。” 孔泰接过药粉,立即出发赶在江鱼雁的前面,把东方鉴给的药粉放进了子赢的水里,子赢毫无防备的喝下,这种药是慢性剧毒,开始不会发作,服用者会在12个时晨内吐血身亡。 江鱼雁跟着侍卫来到地牢,里面的布局让她不禁发抖,蹑手蹑脚的走过一间又一间大牢,最后,她看见子赢被一条钢锁链捆绑着,头发凌乱,污垢堆积在那张绝美的脸上,身上的衣服都被利器捅破,从破洞处能清楚的看见那皮开肉绽的伤口。她的眼泪刷的倾落,慢慢的走到子赢身边,她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捧起他的脸,这个样子像极了子新,那个曾失忆的东方子赢,他有一个名字,说好要重新开始美好生活的子新。 她哭着对身后的侍卫喊叫:“还不快把他放了。” 两个侍卫上前将钢链打开,子赢倒在她的肩上,江鱼雁一把眼泪的扶着他:“子赢,我来救你了,我来救你了,现在我们就回家。” 东方鉴站在城楼上,看着鱼雁瘦小的身子搀扶着子赢离去。 他一直那样看着,轻声的说道:“希望你不要怪我。” 鱼雁搀扶着子赢,蹒跚着,一拐一拐的走回,子赢虽然说不出话,可在他的意识里知道江鱼雁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就算记不起雁儿的一切,至少能感受到自己喜欢这个女人。 好不容易回到鱼村。 毕宇帆围了过来,芙蓉收拾好房间给子赢睡下,就在她拿毛巾过来为子赢洗脸时,她惊叹一声:“姐夫…他…就是东方子赢?” 鱼雁接过毛巾只顾埋下头替他擦洗,没有理会芙蓉的话,芙蓉知道她难过,也没有多问,突然子赢咳出血来,她紧张的说:“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咳血?!” 一旁的毕宇帆走了过来,看了眼后知道情况不好,他说:“我现在去找大夫。” 已经快要气绝,大夫摇了摇头:“他中毒太深,这种12时辰的慢性剧毒我解不了,请节哀!” 鱼雁全身瘫坐在地上,芙蓉将她扶起:“姐姐……” 毕宇帆拔出剑架在大夫的脖子上:“你若治不好他,我今天便杀了你。” 大夫淡定的说道:“杀了我也没用,此毒无解。” 江鱼雁突然猛的站了起来,人类解不了的毒不代表妖解不了,她突然想起了神仙谷的红鱼,红鱼当初能把她救活,那么,子赢也一定能救活,她走到床边,对子赢说:“你等着,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 说完,像离弦的箭一样发走,不见了踪影。 她来到神仙谷,站在河边朝着静静的河面大声的喊道:“红鱼,我求你救救他,只要你能救活子赢,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时的红鱼从河底飞出水面,她轻轻的落在江鱼雁身边:“你不是恨他吗?不是已经将他放下不再留恋吗?为何要来求我救他?” 江鱼雁哭着跪在她面前:“我爱他,我只想他好好的活着,求你救救他!” 红鱼停滞片刻,这就是人世间的爱?剪不断理还乱,她多想拥有这样的爱情,这样的爱情她很渴望,这让她想起了乔月桥,得不到乔月桥的爱情,现在可以试下江鱼雁的爱情,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如如果她心甘情愿的和自己交换身份,达到各需所求,不尝是一件好事? 她冷冷的说:“救他可以,不过你要把身体给我,我的内丹虽然可以让凡人起死回生,但是没有我的保护他依然会死掉,只有把你的身体借我,才能修炼内丹不让它受损,你愿意吗?” 鱼雁不经思考欲张嘴回答她,红鱼又道:“你要想清楚,幸运的话会留在人间,不幸的话…会跟乔月娇的下场一样。” 鱼雁沉默了,这分明就是一命换一命,怪就怪自己爱上了他,爱到连命都不要的程度。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愿意。” 红鱼又喜又悲,喜的是自己可以有人类的身份,可以尝试爱情,放心大胆的去爱别人,也可以接受别人爱自己。悲的是,爱情可以救人,也可以毁人,如果有一天,她也爱上了人类,也有了自己的爱情,七狸儿一定会抓她回去,或是要杀掉那个男人,她会不会像这样,为那个男人去死。 红鱼轻轻的张嘴,一颗珍珠大小的珠子从她的嘴里飞出,散发出鲜红的光茫,红鱼打开手掌,那颗珠子轻轻的落在她手心,她恋恋不舍的将它交到鱼雁手里,还叮嘱说:“把它给子赢服下,他醒来之时就是你来交换身体之时,如果你不来,我会取回他体内的丹。” 说完化作红光扎进河中,鱼雁捧着内丹跑回鱼村。 此时的子赢已经死了,鱼雁走进时,看见毕宇帆傻傻的跪在床前,芙蓉见她来了,收起沮丧的表情擦了擦腮边的眼泪,拉着毕宇帆说:“让姐姐和他好好道个别。” 宇帆随着芙蓉走出房间,芙蓉关门欲走之时停了下来,她说:“姐姐,请节哀。好好的跟姐夫道个别,我就先不打扰你们。” 说完,芙蓉将门合上离开。 江鱼雁走到子赢床边,她没有流泪,没有说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将头贴在子赢的身上,轻轻的闭上眼睛,良久,她的眼泪才大颗大颗的滴落:“子赢,你一定要想起我,想起雁儿,想起自己对我的承诺,你说过,你会用一辈子守护我,一辈子爱我。” 说完,她取出内丹放进子赢嘴里,自己用嘴贴在他的唇上轻轻的吹了口气,内丹慢慢的滑进他的体内。 内丹发出红光,从内而外穿透,子赢的记忆终于有了失忆的故事,他记起了雁儿的种种,他的眼泪从眼角溢出,慢慢的手有了知觉,江鱼雁高兴的握住他的手:“子赢…子赢,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忽然他睁开眼睛,看着哭天抹泪的江鱼雁,他坐了起来将她拥在怀中,抱的很紧很紧:“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 老天总会想出捉弄人的点子,她江鱼雁等的就是这样一天,然而,她将死去,再也无法享受他的爱,和他这样的拥抱。 我念你时,你不知?待我化去一缕烟,消失;方知相思迟。你恋我时,我心知,问你对我痴不痴,魂飞天外你可知? 鱼雁的脑海里响起红鱼的那句话“他醒来之时就是你来交换身体之时,如果你不来,我会取回他体内的丹。” 她很痛苦、挣扎、不舍、留恋、怨恨……诸多情绪下她推开了子赢,哭着跑出房间。 子赢跳下床追赶而去,鱼雁一直跑一直跑,这条路,是逃避,是赴死。 她要这般无情的离他而去,后面是他这般痴迷的追寻。 子赢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她不能听,不能想,只能逃,只能躲。 红鱼知道子赢醒了,她早早的在小竹林等着江鱼雁,端着一碗黑色的汤诡异如魅的站在那里,鲜红的打扮,影子拉的很长,鱼雁跑到她面前,喘息未定的说:“他追来了。” 红鱼面无表情的将汤递给她:“喝了它,快点!” 江鱼雁接过黑色的忘魂汤,碗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那是恐惧,痴怨,无奈的是将要得之而身先死她回头看了眼那条小道,等下他会从这里经过,而自己将要魂飞于此,她渗着眼泪喝下忘魂汤,全身向后倾去,这时魂魄飞出了体外,红鱼顺势躺进她的身体里。 鱼雁的魂魄站在一边望着,望着子赢向红鱼奔来,他抱起地上的红鱼说:“我以后再也不会忘记你,雁儿,不管是东方子赢,还是子新都是真的爱你。” 红鱼睁开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子赢,他是一个可以为江鱼雁流泪的男人,这种泪味很香,应该就是爱情,她望了眼旁边的江鱼雁,这个只有透明的身份就是她,她的爱从此归属自己,名义上是江鱼雁的,实际在承揽的是她红鱼,她通过灵性对江鱼雁说:“谢谢你,我会好好的替你爱他,你也不用难过,他爱我就等于爱你。” 红鱼暧昧的将双手挂在子赢的脖子上,撒娇道:“刚才跑的太快,把脚扭伤了,你抱我回去 “你不生我气了? “这么说,你是想让我生气喽?!” 子赢笑了,他一把将红鱼抱起:“当然不是,那我们回家吧。” 两人笑着走在江鱼雁一路逃来的小道,鱼雁的魂魄目送着他们离去,她失声痛哭,他却看不见,也听不见,她说:“子赢,你抱的那个不是我。” 红鱼和子赢搬回了永园府,她第一次被男人这么呵护,比起当初的孔泰,这种爱比蜜要浓比酒要烈,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自己喝醉了,浸在了他的爱河之中,无法自拔,她也希望自己不要清醒,能怛久一点,能更安全一点。 子赢每次忙完了生意上的事,回来都会给她一个拥抱,永梅园中,花雨纷纷,轻风拂起三千情丝,然而他一进门,悄然地从身后将她抱紧,他像个孩子一样把头埋在红鱼的脖颈深处,温柔的说:“雁儿,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几个时晨见不到你,心里堵的很慌。” 她的心在跳,脸在烧,她红鱼终于有了人类的感觉,这一定是爱上了身后的男人,子赢双手抓着她的肩膀,轻轻的将她转到自己的面前,那羞红的脸,月白色的迷人,红鱼低头不语,不敢对视子赢那情专注的眼睛。 子赢笑道:“你害羞?” 红鱼抿着嘴轻笑,脸越发的烫,晕红了一张月白色的脸,子赢一手抓着红鱼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忽然间她的视线天昏地暗,子赢强行霸道的吻她,她欲挣脱,又欲罢不能,这样的缠绵,是她第一次,第一次感受这么火辣的偷袭,她试着主动,试着去探索子赢的世界,情不自禁的试探,心甘情愿的被他征服。 晚饭时间,桌上的菜几乎全是海鲜,红鱼瞟了一眼便放下筷子,东方子赢关心的问道:“怎么了雁儿?生病了吗。” 红鱼摇了摇头说:“我不吃鱼。” 此话一出,当场的子赢就愣住了,他记得江鱼雁最喜欢吃鱼,而现在的她居然说不吃鱼,此事有些玄乎,他似笑非笑的问:“你以前不是喜欢吃鱼吗?怎么这会儿又不吃了。” “习惯是会变的,你也不用多心,我没事;你吃吧,我先回房休息。”红鱼的心里开始发虚,一些生活习性差点就露出马脚,毕竟自己不是江鱼雁,她感到心里有些压抑,几句话敷衍着子赢,便想离开这种尴尬的气氛,桌子上摆着的可是她的同伴,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同伴的尸体被人吃掉,于是找个理由离开,眼不见为净 然而,江鱼雁的魂魄开始了逃亡、抵抗、流离的长长征途一不小心狂风就把自己吹散。 风停了,她要四处寻找自己的其他部份,今天是手丢了,明天是头丢了,后天是腿丢了。 下雨时,她飞不起来,虽然不用担心被风刮散,但免不了要被行人践踏,太阳升起时,她需要附在阴冷的墙上,然而不是每一堵墙都能安身,说不定那里就贴着一张门神像,仙气会把自己化成一缕青烟,到时连个透明的形状也没有。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人变了 林君言,地府的勾魂君,他有着煞白的脸,血红的眼睛,身穿黑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支细小的银钩,只要是碰上他的魂魄,无一幸免的被他抓去虽然他是无情的勾魂使者。 做人一定要规规矩矩穿衣打扮,如果不按牌出牌那就是出格,红鱼就是一个出格的少妇,她坐在铜镜前,看着一头死板的发型,这就是大街上都能找出的模样,没有任何特色,在红鱼眼中就是俗气,她撅着嘴巴说:“香儿,别梳了,再怎么梳都是又长又直的黑发,然后就用金钗、珠花、步摇等盘起来,太俗了,真是俗不可耐。” 为她梳发的丫环香儿,看着镜中的女主人,心中不解,有金钗珠花步摇打扮还俗吗? 她问:“那夫人想怎么盘呢?” 这个问题还真是个好问题,她想了想,自己曾有一头又长又卷的头发垂在腰间每个人都会喜欢原本的自己,红鱼虽然利用了江鱼雁的身份,但是很怀念真实的自己,她眼前一亮,好像是想出了什么法子,她回头看着香儿说:“后院是不是种有竹子?” 香儿点了点头说:“没错。” 红鱼若有所思的用手指卷绕着长发,她笑着说:“去砍一根竹子来,然后再把它剁成5寸长短,还有就是端个火盆到我房间,快去办吧。” 香儿虽有很多疑问,只因身份低微的原因,所以不敢多问,把主子分咐的事做好就行,她放下手中的檀木梳子匆匆忙忙的去准备红鱼说的几样东西 等东西都准备在红鱼面前,她拿起一根小竹棒放在火中烤,烤到7分烫时,她分出一小搓头发慢慢的卷绕在烧烫的竹棒上,只见头发有些冒烟,旁的丫环香儿双手捂着嘴巴不敢出声,红鱼闻到了头发烫焦的味道,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竹棒,那搓波浪型的头发垂落下来,红鱼喜上眉梢的摸着那搓卷发说:“果然有效果。” 她又拿起头发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嗯,就是烤糊了,这次要烤6分烫。”说完她又烤起竹棒来。 一旁的香儿总算明白自己的主人要做什么了,她走了过来,一起帮忙烤竹棒。 几个时晨过去,红鱼的一头长长卷发诞生了,整体散发着迷人的气质,虽然现在是江鱼雁的脸蛋,但从眼神形态中能看到红鱼的影子。 香儿惊讶的望着她,对于她来说,真没见过几个女子敢把头发弄成这般红鱼用手理了理卷发笑着问:“我美吗?” 香儿猛的点了点头说:“嗯嗯,很美。” “子赢回来了吗?”红鱼问。 “主人好像刚刚才回来,现在应该在书房。”香儿回答道。 红鱼提着裙子,朝书房走去,子赢正在合对今日的账目,她敲了敲门,子赢埋头算着几行数子说:“进来吧。” 红鱼听到答复后推门而入,她走到子赢面前,希望他能看自己一眼,可是子赢正忙着算账,没有抬头看她的改变。 她嘟着嘴巴说:“子赢,你连看眼我的时间都没有吗?” 子赢意识到她的报怨,这才抬头看她,当时就愣住了,这样的改变也太震惊了。 红鱼眯着眼问:“好看吗?” 子赢看了会几乎笑喷,他一手将红鱼拉到自己的怀里,用手触摸着卷曲的头发说:“好端端的头发怎么整的跟被雷劈过一样。” 红鱼推开子赢,双手抚顺卷发,对子赢做了个鬼脸:“你什么眼神呀,审美观真是太差了。” 说完便走出书房,径自离开。子赢紧抿着嘴,那笑声全是用鼻音发出的。 最近的澡堂总是被红鱼霸占着,傍晚子赢就问她身边的丫环香儿:“夫人在哪儿?” 香儿提着一篮的花瓣,花瓣上还放着一瓶装有美人魂练制的香精,她低头应道:“夫人在浴池沐浴。” 平时她一天要洗三次澡,这在府上不足为奇,奇怪的是她今天在那里泡了一天,子赢提过香儿手中的篮子朝澡堂走去,倒想看看他的夫人在玩什么把戏。 红鱼在水中呈现出人身鱼尾的模样,她淘气的用尾巴在若大的浴池中摇起波浪,这时子赢推开大门,里面白烟袅袅,水雾弥漫着整个澡室。 红鱼闻见推门声,迅速的将尾巴收起来,她回头看去,那是东方子赢从大雾中走来。 子赢将篮子放在池边,他看着红鱼那雪白的肌肤浸在水中,诱人的美席卷而来,红鱼向他缓缓游来,湿湿的头发披肩,通透的肌肤展现在他面前,红鱼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欲亲上子赢的嘴唇,料想他居然将头撇开,害得她扑了个空。 红鱼嘟着嘴巴望着他,好像是在埋怨子赢,他将头转了回来,眼神坏坏的盯着红鱼看:“不是每一把火都会点燃,老实交代;你为何要洗一天的澡?” 红鱼松开环在子赢脖子上的手,身体再次潜入水中,她伸手抓起篮子里的一把花瓣,轻轻的洒在自己的肩上,妖娆的吹弄水上的浮花,似乎故意不把子赢的话当回事儿。 子赢用一只手拿住红鱼的下巴,她的眼神很迷离,子赢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欲火,来势凶猛的亲在她的唇上,红鱼也很配合的亲吻他,只听咚的一声子赢跳进了水池,两人开始了肉博。 事后,两人披了件奢华的浴袍坐在地毯上,红鱼小心翼翼的为他倒着茶水,子赢喝了口茶问:“雁儿,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在水中泡了一天?这样可对身体不好。” 红鱼捂嘴轻笑:“泡泡才健康,不泡水的话那就麻烦了。” 古灵精怪的红鱼总是强词夺理,子赢也不再问,耍嘴皮子,是斗不过她的,只能理解自己的夫人很特别吧。 红鱼走到池边,将篮中的香精拿在手中看了看,她又回到子赢身边,将香精涂在子赢的胸膛处,子赢闻到这种奇香便问:“这是什么香?” “美人魂。” 子赢听到美人魂三颗字,神经立马紧绷,他夺过红鱼手中的瓶子,仔细闻了闻:“西域毒草?这是在哪里买的?” 红鱼见他的表情便知此事很严重,她一五一十的交待美人魂的来历:“这是在粉轩买的,那天我带着香儿出门,路过粉轩的时候就能闻到这种特别的香味,于是我好奇的走了进去,店里的老板就推荐我买这个,还有;里面大部份的胭脂都是这种味道,还有不少的女人在抢着买的呢?” 子赢皱眉,他嘲外面的守卫喊道:“来人,去把毕宇帆给我找来。” 外面的守卫急匆匆的把毕宇凡找来,他看到子赢和红鱼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低着头,不敢对视两人,子赢也真是的,有正事非让人家到澡堂来见他,他坐在地毯上,手里转悠着那瓶香精说:“去查一下粉轩的美人魂,我想知道是哪里产的,还有就是它打着哪家的商号?” “主人放心,宇帆这就去办。” 粉轩是一家经营胭脂水粉的地方,就因为有了美人魂这种产品,前来购买的人络绎不绝,毕宇帆通过一些手段进入粉轩当小斯,每天留意着进出的人群,守了三天也没见着送货的人,直到第四天深夜,一辆马车神秘的停在粉轩的后院,粉轩的老板走到车前,看了看车上的货之后,驾马的男子递给他一张纸条:“方老板,这是美人魂的货物清单,您点清楚了就安排人下货。” 方老板点了一遍后,他分咐身后的宇帆将箱子拿下来:“小宇,把货搬到仓库去。” 毕宇凡立马将车上的货搬进储货的小房间,本想搬完了就能追上送货的人,没想到出去时,人车早已消失,他沮丧的捶打着墙壁:“又跟丢了!”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宇帆身后响起,他回头一看,眼前是一位个子娇小的男子,不,应该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假小子,这位假小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就是张竿竿。 宇帆大吃一惊的说:“是你?!” 张竿竿用小手指放在唇上:“嘘,我这次来是帮你找出美人魂的练制商,而且我已经知道他们在哪练制了。” 这么重要的线索对毕宇帆可是很有诱惑的,他激动的抓着张竿竿的肩膀问:“在哪儿呀?” 张竿竿被他这么抓着有些不好意思,她埋下头轻声说:“你抓疼我了。” 宇帆有些尴尬的放开手,平时笨手笨脚的,今天还对一个小姑娘这样,真是汗颜啊,张竿竿又道:“你绝对想不到美从魂产自哪里?这种商品可是东方城的地下货源,听说美人魂是一种西域毒草练制的,正因为它有毒,所以才过不了官府的检查,由此便成了地下的交易商品。” 张竿竿解说着美人魂的来历及特性,让他意外的是这种商品居然是东方城生产的,这样的收获真是大喜,他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你是张大人的女儿,既然知道这种地下交易,为何不呈报给你爹让他来处理这些事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只爱过一只妖 张竿竿叹了一口气:“唉…你以为父母官好做吗?我爹现在是骑虎难下,要说官职好歹也是个六品,可说到势力;在东方城,什么都不是。以前是你家主人当权时,他的霸道有目共睹,现在是东方鉴当权,更是无法无天,就连苏亿荣那样的小人都能左右我爹,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不一定,眼下我们有一个办法可以搬到东方鉴,只要把美人魂的事查下去,他绝对会倒台。” 张竿竿眨眨眼,似乎很认可宇帆的建议,接着又摇了摇头,好像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宇帆看着她的表情几番变化,便知她内心的矛盾与挣扎:“你在担心什么?” “东方鉴倒了,谁又来接任东方城?你家主人吗?他呀跟东方鉴一样,就知道欺负我爹。”张竿竿不满意的说着。 “只要你能劝服你爹,我想主人不会为难他的,这一点我可以做担保。”宇帆一本正经的说着,这表情很虔诚,任人看了都会取信。 张竿竿两只小手指不停的在打转,她开始在被动中分解,分解之前的坚持,她可以去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算她爹不答应,她也会查下去,有时候做一些光大正义之事不一定是为了天下百姓,偶尔也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心动的人。 她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尽量说服我爹。”说完洒脱的转身离开。 很难想象她是男是女,娇小玲珑的身材,有着男子的洒脱性格,其中还包含着理解与率真,这就是她张竿竿的特点。 毕宇帆的任务完成了,他把粉轩的发现告诉了子赢,东方子赢慵懒的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摆弄着桌上的杯子:“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弱点,他东方鉴的弱点就是美人魂……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宇帆问道。 “守株待兔。”子赢重重的将杯口倒贴在桌面上,他突然站了起来,双手靠在后面悠扬的从宇帆身边走过,刚要出门时,他忽然停了下来说:“对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说完又若无其事的扬长而去,宇帆甚是不解,子赢为何不趁现在告他,反而要视若无睹,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他追了出来,紧随在子赢身后,走了一大段路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主人,现在不正是好时机吗?为何您说不要打草惊蛇?” 子赢回过头,那深邃的双眼盯着宇帆看,似乎要在他的脸上穿出个洞来,他浅笑着问:“你真的不知道?” 宇帆摇了摇头:“属下愚钝,猜不透主人的心思 “看来你白跟了我十多年,查办的事交给官府就行,我们现在是被东方鉴盯死了,若在这个节骨眼有所行动的话,他一定会先发制人,上次没毒死我,他可是怀恨在心呐。”宇帆这才顿悟,明白子赢这是在转移杀机,既可以拿下东方鉴,又不会危及到自身。 果然没几天,美人魂的事件暴露,因商号正是东方城的,此事涉及到东方鉴,张大人虽然害怕他,可是此事已经被别人捅破,这么暴露的案件他能袖手旁观吗?一些因为常期使用美人魂的人最终毒发,此时经查清,根源就是美人魂。 东方鉴的城主一位岌岌可危,没过几天大云国的皇上派人下来捉拿他归案,苏青梅在苏亿荣的挑唆下揽下了东方城的大权,正夫人因为东方鉴被捉之事气的一命呜呼。 孔泰随着东方鉴一起被押往代月城,大街上有不少的人扔来白菜鸡蛋,都是报怨美人魂害人不浅,站在街道上的红鱼望着囚车上的孔泰,那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他说要娶自己,还说一辈子都不离开,就在成亲那天,他看见了自己的真身,最后一去不。 红鱼鼓起勇气走到孔泰的囚车前,两位官兵将她拦下,红鱼看着囚车里的孔泰:“我就问他一个问题,还请两位官爷通融。” 香儿走了过来拉住鱼红:“夫人,他是主人的敌人。” 红鱼撇了她一眼:“我只想问他一个问题。” 官兵见她这般诚恳,量她不过是个小女了,也做不了什么劫囚的大事,他们把手中的刀收进刀鞘里,分别向后退了一步,前面的囚车上关的是东方鉴,他失望的看着,原以为红鱼是来送他最后一程,没想到她要见的人居然是孔泰,孔泰迷惑不解的望着红鱼,那眼神深似淡漠好像在哪里见过,连呼吸都很熟悉,红鱼冷冷的问他:“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问过千万遍,他以为自己爱的是影依,然而他却遇见了红鱼,他在心里低语:“我没有爱过一个人,只爱过一只妖,她叫红鱼。” 目光深处放影着他和红鱼的点点滴滴,那些回忆催泪而下,红鱼见他没有回答自己,心痛的滋愈加强烈,她强忍着眼泪说:“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 “没有。” 红鱼向后退了几步,顿时分不清天南地北,香儿走了过来将她扶住,她望着囚车里的孔泰,那过去的美好会从此因为他这句话烟消云散,她咽下了堵在喉咙中快要窒息的一口气说:“够了,真的够了。” 官兵挥了挥手,囚车从红鱼身边滚过,那样的擦身而过,这一别将是永远,她遥望着囚车远去:“如果你说,曾爱过红鱼…或许可以活下去。” 有一种命运叫安排,江鱼雁的魂魄在阳间漂浮,常常隐形在子赢身边,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相守一生,可林君言势必将她捉拿。 那晚月黑风高,大街上冷冷清清,白纸灯笼吹落一地,她披头散发的立在中间,狂风卷起白纱衫,像一只起飞的仙鹤,又像欲纷的蒲公英,一支白色银勾从天际飞来,正好插进江鱼雁的脑门,她痛苦的挣扎着,接着另一支银勾飞来钉住了她的手,江鱼雁凄厉的惨叫着,忽然天际的银勾像大雨扑来,千万支一并插进她的身体。 只见一个黑影从月光处飞来,他手里握着千千万万条红线,红线的另一头扎在江鱼雁的身体里,黑影轻轻的落在地上,他左手取下帽子,下面是一张纸白的脸,江鱼雁一眼就认出他来:“勾魂君?!” 没错他就是追着鱼雁不放的地府勾魂君——林君言 “我说过,生死各有定数,既然你已经死了,就应该去自己该去的地方。”他冷冷凄凄的说着。 江鱼雁心有怨气,她明明没有死,自己的身体只是被红鱼占据了而已,她挣扎着说:“我没有死,我的身体被别人强占了,求求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再次还阳的。” “江鱼雁,这就是你的命,注定只有短短2完他拿出一个瓶子将鱼雁的魂魄收进里面,鱼雁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自己就掉进了一个黑暗的深洞。 “鱼雁姑娘?”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江鱼雁抬头看去,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被锁在石壁上,她有一张绝美的脸,而且很熟悉,她就是水仙居的花魁乔月娇,那次她的身体被红鱼强占,不幸的被林君言收走魂魄,从此再无还魂的机会 “难道你也……?”乔月娇怜悯的问道。 “嗯,我的身体被红鱼占着,对了月娇,为什么你被锁着?”鱼雁看着峭壁上有无数条铁链,乔月娇被五花大绑的挂在那里,就像悬在夜空的一朵曼珠沙华。 “因为我的怨气太深,一不小心就会跳出五行外变成魑魅。为了压制我的怨气勾魂君才把我锁起来。”她似乎没有怪林君言囚禁自己,她本性善良,也不希望自己变成杀人魔鬼,所以才回答的那么轻松。 江鱼雁环顾着四周,一时还弄不清自己被关在哪里:“月娇,你知道这是哪儿么?” “我们被关在勾魂君的魂瓶之中。”乔月娇在空中悠悠的回答着。 江鱼雁一下子绝望了,关在他手心中,想再见子赢一面是不可能了,更别提有还魂的一天。 东方子赢招集他旗下的商股在正堂商议如何除去苏青梅,她不过是个女人照常规来说是绝对吞不下东方城的这块肥肉,之所以能独占鳌头这么久,全靠苏亿荣的手段,他把东方城旗下的最重要商号转在自己的名下。 一些小商家也不敢离开大树,一旦独立就会在行业中消失,怎么说东方城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肥。 经商量,大家一致认同对苏亿荣的大商号下手,只要他们投到东方子赢的旗下,那么东方城的小商号自然会站在子赢这边,所有的事情就不攻自破,东方城最后还是他掌权。 子赢开始各地派人说服苏亿荣从东方城转来的商家,其中最大的是米庄,东方子赢亲自前往南县说服米庄,米庄的庄主原本对东方城忠心耿耿,这次能看到子赢亲自登门,心中感激,没等子赢开口问,他就开门见山的答应子赢回到东方城的旗下并拥立他上位。 第一百五十章 最后一劫 子赢四处分解苏亿荣的商号,消息很快传到他耳边,父女俩坐在东方城楼上,微风吹拂,眺望夕阳无限美,欣赏着他们夺下的东方天下,本来还计划着改名为苏城的,一名探子居然在这时候打碎了他们的美梦,一名身穿深蓝袍子的男子走了过来:“老爷,东方子赢现四处分解我们的商号,还把几家重要的产商一起收并了;包括米庄的庄主。” 苏亿荣握紧拳头重重的捶在桌面上,猛的站了起来,他凝望着东方城内高低起伏的楼房说:“他东方子赢是在逼我下狠手吗?你调一批高手;把凡是背叛了我的商家都杀了,另外在南镇路上处理掉东方子赢。”深蓝色打扮的男子抱拳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迅速向后退去,苏青梅也站了起来,父女俩一起看着东方城内的红墙青瓦,她狐凝着那半垂的落日说:“爹,这次一定要斩尽杀绝,不然这辉煌的东方城还是他们姓东方的,永远也变不成我们苏家的。” 苏亿荣左手自然的放在背后,右手把弄着前面稍显银白的胡子,望着那吊在空中一半的落日说:“从明天起这里是苏家的天下…哈哈哈哈” 苏青梅也跟着一起狂笑,好端端的东方城就像是埋进了地狱,四处漂响着鬼魅的奸笑。 一夜之间,28家商富被杀,而且是满门惨死。这一夜林君言的生意旺火了,冤魂不计其数,血腥弥漫夜空。 第二天清晨,南镇三家惨案成为头条,子赢所住的客栈杀机四起,毕宇帆从街上回来,把米庄惨案说给了子赢听,他全身瘫软的坐在椅子上,眉头一皱:“看来苏亿荣要对我们下狠药了。” 忽然他又猛的站了起来,神色慌张的说:“不好,你快收拾收拾,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毕宇帆收好米庄签的合约,提着盒子在一楼结了账,子赢二人马上往永梅镇出发,刚走出南镇,一群黑衣人从草堆里冲了出来,宇帆拔出利剑,斜对着天空,和子赢背对背靠着,他看着围攻而来的黑衣人说:“谁派你们来的?” 子赢挥挥衣袖说:“不说我也知道,你们都是苏亿荣派来的。” 深蓝色衣服的男子喊道:“少废话,兄弟们只要能取下他们的人头,主人必有重赏,给我杀!” 此令一出,所有黑衣人一起围上来,子赢赤手空拳的与他们刀剑硬碰。他们就像被一群黑色蚂蚁紧追不放的食物,本来两人的功夫不在他们之下,可是以寡敌众未免太过牵强,只有四只手的他们是胜算极少。 这时候,张竿竿也冲进围城,险些毕宇帆中剑,多亏竿竿的出手相救,他看着这个长发飘飘,剑招精致的女孩,在这个时候能与他同生供死的张竿竿,他是多么的感动:“你怎么来了?” 张竿竿一剑刺死扬刀扑来的黑衣人说:“我一路跟着你来的眼看一个黑衣人在宇帆身后偷袭,她转身一剑挑掉那人的剑,她撇了眼宇帆:“别说那么多,现在还是想想办法怎么突围?” 他傻傻的笑了笑,执起手中的剑秒杀眼前的敌人。 张竿竿和毕宇帆男女搭配,出奇的轻松。可东方子赢就被一群蚂蚁围的水泄不通,不善用剑的他,拿剑也无用,杀人还不致命。 此时在永园府里的红鱼顿觉心口剧痛,她从水池中飞出,一件薄薄的纱衣缠在娇嫩的身体上,她捂住胸口说:“怎么会这么疼?难道…难道他出事了?” 她的感应越来越强,那种疼是内丹受到威胁才会这样,她意识到子赢出事,抓起一件衣服穿在身上,急匆匆的奔出永园府,她在大街上狂奔,长长的头发在风中吹散,轻的像一阵风吹过人群,然而这样的她逃不过林君言的眼睛,刚刚从他身边吹过的女子,七分像人三分像妖,那模样居然和他抓获的江鱼雁一样,他扭过头望着那风一样吹去的女子:“她是谁?” 红鱼化成一道红光穿透黑衣人,这一穿去死伤无数,她双手张开站在子赢前面,一个黑衣人持刀砍下,深入的扎进红鱼身体,红鱼没有疼痛的感觉,右手握住黑衣人的刀,在他们面前表演不死之身,她握着刀慢慢的从体内拔出,伤口处居然没流一滴血,黑衣人当场吓晕过去,其他见到红鱼有不坏之身的人,示意要一起扑来。 领头的说:“这女的会妖术,我们一起杀了她。” 还没等他们冲上来,红鱼就腾空而起,手掌幻化成两个红色的光泡,瞬间两个光泡相撞,光茫四射,像利一样穿过所有人的身体,一个个相继倒下。 这时候,围着宇帆的黑衣人停了下来,看着红鱼身下的那些尸体,个个都吓的惊慌失措,惊恐的喊着:“有妖怪,有妖怪。”最后纷纷逃走。 东方子赢傻傻的看着红鱼从空中飘然落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刚才那惊艳的一幕究竟是做梦还是幻觉。 宇帆扶着竿竿凝视着红鱼,大家都说不出话,以前的江鱼雁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卖姑娘,为何今天会有这样的力量,红鱼转过身,紧张的查看子赢的身体:“子赢,有没有伤到哪儿?” 子赢有些结巴的说道:“刚才,刚才,你…你…你是怎么,怎么……” 红鱼用手指放在他的唇上,神情有些忧虑:“好了,什么都不要问,因为…我什么也不会说,你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就够了。” 红鱼平安的把他们接回永园府,可是那一幕子赢能忘记吗?自己的妻子悬浮在空中,全身发出血红色的光,还有那一刀砍在她的身上居然没有流一滴血;事后连伤疤也看不见,这些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林君言打开了魂瓶,把江鱼雁放了出来,她那弱小的魂魄立在君言面前,他前前后后打量着她的样子,最后说道:“你说你是江鱼雁,还说自己的身体被别人强占了那我问你,你的身体是被谁强占了。” “是红……”鱼雁本想说出红鱼的事情,可她又想起了红鱼的忠告,她若活着,子赢就必死,因为内丹是红鱼的,只有红鱼在,子赢才能活着。她差点就害了子赢,思前想后,她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子赢和红鱼在一起。 “是谁?”林君言追问着。 鱼雁淡然的笑道:“那是编来骗你的,世上哪有什么人能强占别人的身体。” 林君言转过身,他开始意识到鱼雁之前说的都是真话,这里面一定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摘下头上的帽子,背对着江鱼雁:“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说出是谁强用了你的身体,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并且让你还魂,你觉得怎么样?” 江鱼雁走到林君方面前,她要看看他是什么表情,一个要求加送一个还魂,多么划算的交易,她盯着君言那血红的眼睛说:“那个要求包括救一个人?” 林君言的嘴角轻轻向上拉起:“那当然,我管的就是生生死死,你要谁生,我便让他生,你要谁死,我便让他死。” 江鱼雁得到他的这句话,心里的顾忌也没有了,她之所以魂飞天外,纯粹是为了子赢,现在子赢可以不用死,自己又可以还魂,这么好的结果,她能不期待吗? “她叫红鱼是一条百年鱼精,你关着的乔月娇也是受害者,今天我把这些告诉你,只求一件事,不要夺走子赢的生命。” 林君言听了,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点了点头:“我答应你,等我收服鱼精,就渡你还魂。” 红鱼见子赢为东方城的事日渐消瘦,心里十分难过,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应该是杀了苏青梅父女,她在窗口站了许久,望着子赢发呆,这时香儿走了过:“夫人……” 红鱼暗示着香儿不要大声嚷嚷,径直离开永园府,这路线是去东方城的,行色匆匆的路过,引来了林君言,日光下的黑衣人,神秘帅气,他冷冷的说:“红鱼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呀? 红鱼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怔,自从换上江鱼雁的身体后,已经没有人这样直呼她,她盯上了林君言那血红色的眼睛:“你是勾魂君?” “你果然不是平凡女子,能有这样的眼力一定有百年修行,敢问红鱼姑娘在哪里修成人形?”林君言试探着红鱼的来路。 红鱼忙着帮子赢除去苏亿荣,一概的警惕放的很松,一不小心就道出了自己的来历:“我来自永安画魂居,勾魂君只管捉鬼勾魂,我们妖界的事你应该不插手吧?” “当然。”林君言淡淡的回答,红鱼看了眼前方的路,再过一个镇就到东方城了,她微笑道:“那好,红鱼现在要办些急事儿,先告辞了。” 林君言大大方方的伸出手:“请便。” 红鱼没有顾虑到林君言找上自己的目的,还说出了自己的来历,这对她来说非常的不利。 褪去江鱼雁的身体,就是一抹血红色的装扮,异国风味,绝美面容,她站在苏青梅的身后,从袖口飞出一条红绸子慢慢的绕过梁木,苏青梅还没反应过是怎么一回事,脖子就挂在了红绸上,红鱼像幽灵一样飘到大厅,守在门外的侍卫根本没有看清这一袭红闪是什么东西一眨眼就过了,她卧坐在桌上,看着面前的苏亿荣正目不转睛的欣赏堂下的霓裳舞,而他却不知道红鱼就在自己面前,红鱼抓起旁边的一只杯子,妖媚的伸到他嘴边:“老爷,怎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终是殊途 苏亿荣看着举杯邀饮的红衣美女,色眯眯的眼神,全身都被美色定住动弹不得,他拿起红鱼给他的杯子,一口气喝下,眼珠子都快转不了:“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红鱼媚笑道:“你想听吗?那靠近点…我轻轻的告诉你。” 苏亿荣俯首将侧脸贴在红鱼耳边,她轻声说道:“红鱼......”接着张开红唇,两颗锋利的獠牙扎进他的脖颈,直接咬断他的喉咙,他连尖叫的机会也没有,红鱼松开嘴巴,转过身面向堂下的舞女,妩媚的用手擦试着嘴角的血迹,随后苏亿荣两眼发白的滚在地上。 舞女们吓的四处逃窜。东方城乱作一团,两位主事都离奇死亡,消息很快就传到子赢耳边,此时正是他去主持大局的好时机,红鱼躲在暗处,凝望着子赢揽下东方城的大权,她笑了,是为这个男人而笑:“我总算是为你做了点事。” 林君言来到画魂居,今天的七狸儿独坐在桥栏上:“你们画魂居是不是有只叫红鱼的妖精?” 七狸儿心中一怔,然后嘴角拉起一条弧线:“你还是找到她了,无论你有多忙,无论你有多漫不经心,她还是逃不掉归还的一天,看来她的爱情也只能体验到此。” 林君言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七狸儿说的是什么,她从桥栏上跳下,纯白色的羽衣轻轻的飘洒,她看着君言那不解的眼睛:“我本来想给她一个机会体味人间真爱,又恐神妖两界的惩罚,所以我才派你这个大忙人去查,没想到才过半年,你就找到她了,宇文滟知道此事后,一切就来不及了,现在的我也是时候该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说完她双手张开,九条尾巴像孔雀开屏一样展开,美丽至极,她飞上空中,消失在白云之间,徒留林君言站在桥上。 水里的黑鱼听到七狸儿的谈话,迅速的潜入深处,他游到青鱼身边说:“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红鱼被发现了,七狸儿正去抓她呢。” 青鱼拉着黑鱼的胡须问:“你说什么?狐狸已经出湖去抓红鱼了?” “嗯嗯。” 红鱼在东方城的地位尊贵,子赢曾向她承诺,今生只娶她一人,正夫人的位子坐的好好的,爱情也正美美的,七狸儿真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还在他面前…… 七狸儿一身雪白的衣服,直长的头发,头顶戴着一个素雅的花环,一条细长的狐狸毛绳呈蝴蝶结形状束在发端,两端直直的垂落腰间,红鱼看到她的背影吓的躲在子赢身后,七狸儿转过身,凝视着这对般配的夫妻:“红鱼,你认为还躲的掉吗?” 子赢四处看了看,最后笑着说:“这位姑娘,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叫红鱼的人,刚才侍卫通传,莫非就是你要见我和雁儿?” 七狸儿笑道:“雁儿?你所指的可是你身后的女子?” 子赢紧紧的握住红鱼的手,而红鱼吓的瑟瑟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子赢也笑了笑说:“正是,雁儿是我的妻子。” “红鱼啊红鱼,你要的真爱就是借别人的皮禳做别人的影子?真是让我失望。东方子赢你确定身边的这位就是你的妻子江鱼雁?”七狸儿嘲笑着红鱼的痴心,同时也嘲笑东方子赢的愚昧。 东方子赢将红鱼抱的更紧,他坚定的说道:“我确定。” 七狸儿挥挥手指,一阵阴风扫来,她招来了江鱼雁的魂魄,一个透明的跟水似的江鱼雁出现在他面前,这简直叫人不敢相信,江鱼雁望着他,眼泪跟狂风卷落的梨花一样,纷纷扬扬的落个不停:“子赢。” 这一句子赢如此熟悉,他的坚持还能保持多久,他再看看怀里的女子,这个女子倒底是谁? 七狸儿又道:“你怀里的是百年鱼精,江鱼雁为了救你,用自己的身体换取红鱼的内丹救你性命,从你死而复生的那时起,江鱼雁已经走了,留在你身边的就是红鱼。她们的习性有很大的不同,难道你没有察觉吗?” 他终于动摇了,江鱼雁喜欢吃鱼,而她不喜欢,江鱼雁不会哭会痛会受伤,她都不会,他双手抓着红鱼的肩膀,那么无奈的问:“告诉我,你是江鱼雁还是红鱼?” 红鱼忽然眼睛湿湿的,世上最罕见的鱼眼泪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而倾落,她说:“如果她们说的是真的,你还会爱我吗?” 子赢松开了抓在她肩膀上的手,无力的向后退了几步。 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把所有的爱都献给了红鱼,他本应该报答江鱼雁的不离不弃,然而,他把属于鱼雁的爱交给了红鱼,他苦笑道:“我答应过雁儿,今生只会爱她。” 红鱼叹了一口气,内心得到了释然,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人不会爱她的,拿着宇文滟的生前之爱又如何,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倒是把自己弄丢了。 她看着江鱼雁的魂魄:“你真幸福。” 说完奔向江鱼雁,身体刚接触到江鱼雁,红鱼就从她的身体跳了出来。两人背对背,鱼雁握了握拳头,她高兴的说:“我有知觉了,我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她笑了,红鱼靠在她背后却哭了,江鱼雁奔到子赢身边。紧紧的抱着他,哭诉着自己的委屈。 红鱼转过身看着他们两紧紧相拥,这才是子赢所爱的吧,自己跟他那么久的相处,那样的爱只因江鱼雁的皮禳,难道就没有一次心灵的交融? 江鱼雁忽然放开子赢,她看了眼红鱼,再看看七狸儿:“狐仙,我能和她单独聊聊吗?” 七狸儿点了点头,示意让子赢也回避鱼雁走到红鱼身边,轻轻的拉起她的手,她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子,鱼雁站在她面前稍显低了点,她有着无可挑剔的身材,白里透红的皮肤,卷曲的长发,鲜红的羽衣,她几乎占尽美女的名词,可是她却得不到人类的爱。 好在她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把身体还给了鱼雁,她很感激这位美丽的女子,把该交的都交了,现在是他们欠她一颗内丹,鱼雁清雅的笑道:“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子赢的照顾,我想知道,你爱过他吗?” 红鱼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对于这个问题,明眼人都能看出,红鱼她能不爱他吗?鱼雁又道:“那内丹……” 她本想说内丹你可以拿走,可话说到一半就被红鱼打断:“你放心,内丹我不会取走。” 鱼雁愣住,这个结果是她没有想到的,她问:“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只想他活着。” “如果你没有了内丹会怎样?” “四十九天后会变回原形。”说完,她悄然的转身离去,走的那么漠然,那么孤独。 鱼雁静静的望着她,她这次是认真的,情到深处的认真非常可怕,若非爱?又怎么会拿百年修行换他短短几十年。 “红鱼,恭喜你爱上了人类。”鱼雁在她身后轻叹道。 红鱼没有取走子赢的内丹,孑然一身的随七狸儿回到画魂居,她跪在宇文滟的面前,等她收回情丹。 过了很久很久,宇文滟才走了进来,她看着如今的红鱼,从心底产生同情:“为什么不拿回自己的内丹?” “我要他活着。” “可是你会在四十九天后化成原形,从此失去修炼的机会,今生都只能做一条普普通通的鱼;值得吗?”宇文滟心疼的说道。 “他好我便好,他若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那好吧,情丹我会在你化成原形的那天取回,这些日子就让你体会下思念的滋味,在你有思想的日子里回忆你爱过的人,如此以来也不枉你修行百年的体验。” 宇文滟漠然的转身离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一个月后,东方子赢拉着江鱼雁在城内设宴,款待各大商家,酒宴进行到一半,子赢对两席的人说道:“今天这个宴叫双喜,把各位招集起来不单是为了生意上的事,主要是宣布东方城的两大喜讯。这第一喜是我东方子赢要做父亲了。” 鱼雁幸福的摸了摸肚子,顿时下面的掌手四起。子赢深情的看了眼鱼雁,这个女人第二次怀上了他的孩子,他该说自己才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一件喜事就把下面乐的,也不知道子赢的第二件喜事是指什么,他含笑面向座上宾,有点故意的卖关子说:“这第二件,就是…就是……” 他用手指着左手边的第一桌,这个座位可是毕宇帆的,他堂堂东方城第一总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子赢指着他说:“就是东方城内第一总管毕宇帆的终身大事。” 掌声再次热烈起,毕宇帆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什么终身大事,他根本就不知情,子赢见他样子无辜便解释道:“是这样的,宇帆对我忠心耿耿,又在这次平定东方鉴立了大功,所以我就亲自为他选了个姑娘,这姑娘出身官宦之家,知书达理,配我们宇帆正好。” 下面的人都纷纷给东方城第一总管道贺,宇帆看似不怎么高兴,子赢在这种场合说出来,他连拒绝的机也没有,而他喜欢的从始自终都是张竿竿。这 下好了,郁闷的心情全拜东方子赢所赐。 东方子赢说起话来还没完没了,他说:“这成亲的日子也都订了。后天就举行婚礼,把我们第一总管夫人娶进城来。我打算把南宅赐给宇帆,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贺礼。两大喜事大家也都知道了,你们接着喝,今天举城同庆。” 毕宇帆万般郁闷,这拒绝就相当于抗命,谁叫他对子赢忠心耿耿呢?这下子不是同庆而是悲哀了,他提着酒壶一杯接一杯的喝,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太高兴了才喝的这么醉。 这一醉就是三天,醒来时,身穿大红喜衣,外面传来忙乱的脚步声,香儿在门外问起几个丫环:“这都什么时候了?毕总管还没醒吗?” “还没有。” “不行,如今花轿都停在城门外了,新郎还不去,这……快去拿盆水把他淋醒。”香儿很着急,结果想出这种馊主意。 毕宇帆可不想遭罪,反正都得娶,还是老实点好,他爬下床头,无精打彩的把门打开,香儿见他醒了十分高兴:“总管,你可算醒了,快点…快点去接新娘子,花桥都停在城门外了,快快快。” 香儿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宇帆往外跑,这新郎真心委屈呀! 毕宇帆真可怜,跟自己拜堂的女人连叫什么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新娘送进了洞房,可新郎还在外面灌酒,等下洞房花烛怎么过啊。 五六个人把他扶进洞房,几个人使坏的说:“总管,春宵一刻值千金,可要好好把握哦。” 那五人走了,宇帆坐在圆桌上,一个人又提起酒壶喝,红灯笼,双喜凤,红烛燃尽,一堆泪。 盖头下面的新娘子实再忍不住,她一把抓落头上的喜帕,气冲冲的坐到宇帆身边,她夺过宇帆手中的酒杯,豪爽的喝尽,最后重重的将杯子拍在桌面上,她双手端起宇帆的脸,醉生梦死的他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她气愤的说道:“毕宇帆,你睁开眼睛看着我,娶我很郁闷吗?” 这个声音很熟悉,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清她的样子,他笑了笑说:“幻觉,一定是幻觉。” 新娘子气急了,她用手掌轻轻拍打他的脸:“你把眼睛睁大点,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宇帆努力清醒中,可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新娘子就是张竿竿,嘴里一直念叨着幻觉幻觉。新娘子最后把一壶酒泼在他脸上,毕宇帆清醒的摇了摇头,站在他面前的的确是张竿竿,这回真的假不了,世上除了张竿竿,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在新婚之夜敢泼新郎。 “看清楚了吗?” 宇帆傻傻的点了点头。这事发生在三天前,子赢带了很多彩礼来到张府,开门见山的说要提亲,张大人很是高兴的说:“城主是想娶小女做二房?” “我不答应。”张竿竿气愤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张大人是个势力小人,能攀上东方家的关系是件多么荣幸的事啊,管他女儿做大还是做小?他责怪着竿竿说:“不懂规矩,城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 “你!” 东方子赢再不吭声,这父女两就要开战了,他笑道:“两位误会了,我是代我家总管毕宇帆来提亲,他虽然是个总管,但金钱势力各方面都不亚于其他人,我准备把我的南宅也送给他当贺礼,就是不知竿竿小姐意愿如何?” “我愿意。”她倒是答应的爽快,一点儿也不顾忌他爹,张大人无法,只好依了女儿。 “那好,三天后就接你进城。” 这时候的毕宇帆才明白过来,发现自己被子赢玩了,唉!都是因为不知情才会冷落了张竿竿,现在是时候补偿人家了。 这笨男人终于主动的亲吻人家,新婚之夜,良宵一刻。 子赢的书房还亮着灯,这一晚鱼雁忐忑不安的坐在床头,今天是红鱼离开的第48天,明天她就会化成原形,她总觉得对不起她,又害怕失去子赢,辗转反侧她挺着肚子来到书房。 一盏灯,一离愁,喜欢坐在灯光下发呆的人,一定是在思念谁? 鱼雁端来一碗参汤,她放下汤从子赢背后拥抱着他,侧脸紧贴在他的背上,她淡淡的说:“你在想她了对吗?你说今生只会爱我一个人,可你想不到红鱼会以为我的身份出现在你的世界,我们虽然长相一样,身体一样,可性格方面一点儿也不像,你早就适应了她的存在对不对?” 子赢没有说话,他无法回答江鱼雁,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在思念她,鱼雁接着说:“我一直瞒着你一件事,看到你这个样子,如果我今天不说,对你不公平,我只希望不论你心里有谁都不要抛下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我们也是爱你的。” 她突然离开他的背,端起桌上的汤,小心翼翼的吹冷,那么温柔的放在子赢嘴边,他轻轻的张开嘴,喝下参汤,鱼雁一边喂他一边说着:“其实你体内的丹,她一直没有取走,她曾对我说,因为爱你,所以要你活着,可是她若没有了内丹就会在四十九天后化成原形,最后变成一条普普通通的鱼,今天是她离开的第四十八天,如果……” 没等鱼雁说完,子赢就狂奔而去,大声喊道:“来人,给我备马。” 整个府上都忙了起来,鱼雁站在门口,右手摸着肚子,她望着子赢的背影说:“记得要回来,我跟孩子等着你。” 子赢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是有感情的,还有一种责任:“等我回来。” 他的身影消失在夜里,只听见城外一声马叫,接着马蹄音越走越远,子赢像发疯一样,连夜快马赶往画魂居,他的愿望只有一个,希望在天亮前赶到,能够见上红鱼最后一面,一夜的奔腾,第一缕阳光照在了画魂居的湖面,波光闪闪,微风吹香了空气,清新,淡雅,放松。 红鱼站在桥上,等待化成原形的一刻,这时候一个紧紧温暖的拥抱将她包围,子赢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她意识到这个拥抱来自来哪里,那种喜悦贯彻全身,就算这一刻灰飞烟灭都值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哭过的痕迹:“把内丹取走好吗?” “我想要你活着,而且…你不能再负江鱼雁。” 子赢的眼泪终于崩溃在她衣襟:“我也只想你活着,想你活生生的在我身边,永远永远。” “你爱过我吗?” 红鱼没等他说爱自己,便主动迎唇亲吻他,他也狠狠的吻她,发狠的吻,掺合着眼泪亲吻缠绵,都恨不得把彼此吃掉。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子赢深情的说。 红鱼用手指弹了弹子赢的鼻头,笑道:“我知道,因为…我也很爱你。” 夕阳西下,离她化成原形的时间越来越近。 宇文滟走了过来:“你准备好了吗?” 红鱼的笑容一下子不见了,她轻轻的推开子赢:“子赢,好好的爱鱼雁,她对你付出的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她走到宇文滟面前:“拿走吧,我已经得到人间的爱,今生了无遗憾。” 宇文滟右手掌对准红鱼的额头,一颗血色珠子从她的脑门飞出,七狸儿把珠子紧紧的握在手心。 红鱼全身虚脱,她拒绝了子赢的搀扶:“不要管我,我只要你记住我最美丽的一面。” 她走到桥边上,背对着湖心,微笑着看了眼子赢:“我…很爱…很爱你!” 红鱼双手张开,唯美的向湖心倾落,鲜红的裙摆随着她的身体慢慢沉去,就像一滴鲜血滴在水中,最后慢慢扩散,越来越淡越来越远,她在水中流下了两滴鱼眼泪,青鱼和黑鱼向她游来,两滴眼泪化成了水晶,青鱼和黑鱼手中各持一颗,瞬间她的身体化成一条红色小鱼游走。 东方子赢无力的坐在桥板上,看着水中的波浪,那是她溅起的痕迹,就这样她消失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眷属(大结局) “栩栩。” 今年的落花时节,恰逢一路寻到永安城的白玄,宇文滟自是不认得他。也不知,他口中的栩栩是谁? 只是相见,亦如相逢那般,情绪使然,特别奇怪。 就好像,白玄是他认识了许久的人。 宇文滟拿起笔,对着白玄微微欠身:“可是有什么执念,画魂居倒可以解你心中的魔。” “我的执念是你。”白玄站在树下,此时画魂居的银花落下来,像一层雪铺在了地上,白玄站在那里,亦如那雪中的白莲,纯洁,干净。 是啊。是她。 宇文滟也终宇明白,她就是白栩,是真正的宇文滟重新凝聚,分离出真身的另一个自己。 雨真是有心了,途山的狐狸为了找到她,来到人间寻寻觅觅,几百年,终见得了自己的主,好不容易相爱一场,他却亲手掐断了姻缘。 白栩虽是宇文滟,却与宇文滟有了不同的感情。 “重生的那日起,我便不再是梨国的帝姬,不在叫白栩了。”宇文滟终是放下笔,将旁边的白纸挥到一旁。 白玄立在那处不动,宇文滟站了起来,朝他走近。银花一朵朵,飘在了她的肩头,又一朵一朵地打落在地上。 “我本雨神之分身,却得她怜爱,顾将我分离出来,以宇文滟的身份重生,以画魂师的身份存在着。”宇文滟停到了白玄的面前。 她的眼中再无白栩那时看他的执着,这么多年了,经历了生死,重生,使她明白了如何放弃一切,如何看破一切。 红尘也好,仙途也罢,她其实不在乎了。 宇文滟说:“我等你,只是想解你的魔。” 是啊,她在这里等的自始自终都是白玄一个。白玄心中有魔,是她,她是药。 一年前,她自冰封中醒过来,听到最多的是白玄杀了宇文滟,梨国的国君变成了白临风,整个天下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她,她又是谁?是多出来的一个宇文滟吗? 直到有一天,她好奇地为自己画了魂,才找到一些白栩和白玄的往事,原来,她就是白栩,是雨神分离出来的一丝神识,重生而来的宇文滟。 白玄的眼眶通红:“那,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对他来说,重新开始,便是拯救。 宇文滟很淡漠,她摇了摇头:“爱你,是因为认错了人。我知道,这很不公平。” 她这样说着。心里想着,对自己也很不公平,凭什么自己的爱就是错误,凭什么她只是作为一丝神识,而这样轻易地被分离。 当年,雨神为了寻找风神,也是因为途花的味道,她认错了人,所以才酿成了四年前的悲剧。 白玄突然一把将宇文滟搂进了怀里:“不,不是这样的,你爱我,你是爱我的,你说过,你爱白玄!” 白玄失控地说,他会失控是因为他在乎宇文滟,在乎梨国帝姬的那段感情。 为了和她在一起,他宁愿编造那样的幻境欺骗自己。 四年了,他每天都想起雨神羽化时说的话:“你爱上了我的一丝神识,为不负你,我便将它分离出本体,若是有缘,你与她自能相逢,再续前缘。” 是啊,这四年,他为了这微妙的缘分找了白栩四年,终于,让他找到了。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找到之后,她竟说,她只是药,是要解他心上的魔。 “如果爱你也是错,那这场错,我定是要错到死的。”白玄的清泪落了下来。 不管世上有多少残忍的事情需要他去承受,他只是想爱着白栩,陪着她,与她一生一世。毕竟上一世,是他负了她。 “白玄,当你的狐仙不好吗?”宇文滟非常冷静地挣脱他的双手,冰冷的眼眸盯着他看,没有一丝一毫的情动,她对他竟冷漠如此了吗?竟不如一个陌生人! “不好,我这一生只想当你的夫君。”白玄非常霸道地说着。 宇文滟摇了摇头,执念,何时才能放下呀? “我只是一丝神识,不知七情六欲是何?爱我,也是徒然。”宇文滟说的是实话,她重生的目的不过是治好白玄罢了。 说起前缘,那还是千年前吧,白玄还是一只狐狸在途山受了伤,花玉树随手便用途川花炼药给它包扎伤口,那本是最寻常的救命之恩,没想到一千年后,因为途川花,她和他又纠葛了一世。 “我不在乎,只要,我是爱你的就足够了。”白玄从未那样崩溃地勾着她的肩膀,卑微地说。 那个骄傲的狐仙啊,他被爱情折磨得已经失去了它的华丽。 宇文滟轻叹一声,此时此刻,面对爱情,她竟无动于衷。面对白玄,更是冷若冰霜。 “随你。”宇文滟也不想劝他,暂切让他留下来,久而久之,他总会放下的。 画魂居又来了一只狐狸,而且还是长得非常好看的公狐狸,湖里的鱼儿一天到晚都是跳出水面想要看看白玄的。 画魂居多了漂亮的男成员,生意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白玄平日就是在树下,桥上,或是屋里抚抚琴,打发时间。 狸儿偶尔会与他绊几句嘴:“刷脸的那只公狐狸,你到底什么时候滚啊?” 狸儿发牢骚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每天都是她做饭,白玄只负责吃,吃完了就走。这种人能不讨人嫌吗? 白玄脾气也好,只是冷漠地看一眼,不作任何回答。 湖里的小鱼儿却很是喜欢白玄,每每傍晚的时候就会排附在桥下。叽叽喳喳地和白玄聊天。 “狐仙大人,什么时候能把主人娶了?”小鱼儿真希望宇文滟嫁出去。 “我决定嫁给你们主人!”白玄冷不防地说了这么一句。 当时,整个湖泊都要炸了。 中秋节 宇文滟和一众游魂过节,白玄应景地在旁边弹琴一曲助兴。 “栩栩,跳个舞配合一下。”白玄孜孜不倦地调戏宇文滟,习惯了。 宇文滟看了他一眼,不作理会儿,听惯了,也不觉得她家的白玄很轻浮。 旁边狸儿却摇着尾巴,刻薄地应道:“脸呢?我们狐族的脸就是这么被你丢尽的吗?” 白玄用力拉起一根弦,铮地一声,狸儿的尾巴忽地缩进了裙尾中,刚才,差点就被白玄烧了尾巴。 牛什么牛嘛,不都是是千年狐仙嘛! 狸儿最看不过的就是白玄这种,自以为长得很受欢迎,与主人又有前世的纠缠基础,所以就这么放肆起来。 白玄突然起来,他走到宇文滟的面前:“今日花好月圆,想请你出去赏个灯。” “我......”宇文滟刚要拒绝。白玄便将她拖了起来。 “白玄,你放肆!”宇文滟气道。 可是白玄就是这么放肆,带着宇文滟就飞出了画魂居,她们来到一片星光璀璨的地方,随手似能摘下几颗。 呼地,一阵风,一层浪。 满天都是飞花,一片一片落下来。 宇文滟站在星河边上,只见白玄化作原形,展开了九条漂亮的尾巴。 它在原地画一个圆,又是另一个幻境重叠。 宇文滟置身于一望无际的水面,天空碧蓝如洗,红色的花朵飘下来,缤纷若雨簌簌下。 她埋头看着脚下,身体没有沉下去,足尖踩在水面上,只见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散开,脚下是成群的鱼儿游过。 水中的影子,水中的世界,宇文滟不禁蹲下来,一朵花落进水面,慢慢沉落而去。 镜花水月?五光十色! 忽然,万盏天灯自水中浮起来,飘上天空。 宇文滟好像处于梦境一样,她看着白玄的真身慢慢化作白衣翩翩的公子模样。 狐仙大多貌美好看,像白玄这样的,更是万中无一。 他来到宇文滟的面前,随手摘片星辰送到她手中,握碎的星子便是无数萤火飞舞。 “看,月亮。”白玄指着水面说。 宇文滟看过去,只见月亮自银河里升起。这她见过最美的月亮了,自河中洗净而来,新光华实,温柔绵绵。 “栩栩,不管你什么时候才有属于自己的感情,我都会等,我有千年万年的时光,总有一天,我会等到你懂爱的。”白玄在她耳旁说着。 宇文滟怔了一下,这话听来怎么那奇怪,心有些热,像被温水敷过一样。 她慢慢转头,看着白玄的那双眼睛,狐狸的眼睛真是好看,此时万灯星火,竟入不得他的眼。 他的眼珠里,只有她的倒映。 “白玄,我......” 白玄突然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宇文滟怔住,她本是要告诉他,她好像有点点感觉,知道了什么是心热。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白玄这深情一吻下,她竟生出了自己的七情六欲。 原来,爱是这种味道。 她小心又谨慎地回应他。 白玄怔了一下,她会回应自己了?她?有感情了? 宇文滟肯定是有感情,他们相处那么我久,他不曾放弃,就算她没有心,也会知道,被捂热是什么感觉。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可能,却有许多奇怪会发生。 就如此刻,两世前缘,终得善果。 “栩栩,我们在一起吧。”白玄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