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神相》 第一章 人初见 第一次接触看相,是在中学的时候。 当时外公的桌子上放了一本相书,具体叫什么我忘了。只看到了一段话,书一下被外公拿走了。 那段话我一直记在心上,说人有五种恶杀:第一,眼中赤脉侵筋,眈反强势,叫刀斧杀。第二,两眉尖短,目光如泪,叫爆猝杀。第三,鼻露刀轮,头斜羊视,叫自吊杀。第四,笑中带悲,睡觉也合不上眼睛和嘴的,叫杠尸杀。 人有其中一相,必定不得善终。 因为那段话,我对看相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还拿它和村里有此面相的人做对比。 当时,村里有个邱老太太。午睡的时候嘴总合不上,蚊子苍蝇飞进去她也不知道,有时候还吧嗒嗒吃了,可不就是书上说的杠尸杀么。 那阵她八十四岁,大家都以为她会寿终正寝,却一下查出尿毒症。后来在小阁楼上去挂东西,被一条乌梢蛇吓到,跌下来死了。 还有个叫向成功的中年男人,做泥瓦工。 他眼睛里常年布满血丝,眼眶红红大家都以为他有红眼病。其实书上说过,此眼相叫穷凶极恶。有此眼相的人,性急如火。且十分不讲道理,耍起横来连自己亲儿子都可以不认。 最后一次见他时,他双眼里有一根红血丝将眼珠贯穿。 赤脉眼中盘,刀斧刃下死。 他本来性子就暴,一喝点猫尿跟什么似的。在工地上的时候,晚上和工友们一起喝酒。一言不合干起了架,他气势汹汹劈过去一把砖刀,刀背砸在对方肩膀上。对方急了,也伸手一捞,捞起一盒卷尺。 正是那盒卷尺,要了向二的命。 卷尺的双刃都很锋利,平时都缩在尺盒里。 对方伸手正好握住了卷尺头,一甩整个盒子把里面尺心带了出来,十分巧合绕在他脖子上。被用力一拉,卷尺刃割开了他的大动脉,当场失血过多而死。 离谱的跟武打剧似的。 刀斧杀并不是说人一定会被到和斧子砍死,而是刀和斧子五行属金,而卷尺五行也属金。就是说,向二一定会在金属利器下丧身。 邱老太太和向二,都没得善终。 古书诚不欺我。 经过那两件事,我对看相更加深信不疑,想学更多看相的东西。 不过我外公不许。 外公在我们当地大有名气,是一位风水先生。他主修风水,祖上从清代开始就从事风水一门了,看相不过是他的第二职业。 他们家有个规矩: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 用他的话说,我一个外孙想学他们家的东西,影怕蛇跛! 他不让我学看相,自己却在学外语,说什么风水术数与时俱进。有一天他要去给外国人看风水,不会点外语可不行。因此每天早上,都能听见他在书房里拿本小学英语,一口一个好啊油,俺们饭,三克油。念了一会又“啪”一声把书摔了:“什么破玩意儿,比大悲咒还难念!不念了!吃饭!” 趁他去早饭的空档,我才偷偷溜进书房看一小会儿他的相书。 反正他们家孩子多,我又是个寄人篱下外来的,没什么关注度,消失个一时半会,根本没有人发现。他们吃他们的,我看我的。 外公那老家伙鸡贼得很,终究发现了我偷看相书的事。以后他每回去吃饭,都给书房上把锁。 他爱誊抄古书本子,却连那些抄废的稿子,都要放在绞纸机里绞碎了再拿去灶里烧掉。不过不要紧,那些看相的方法,都已经被我牢牢记在心里。 原本不过一个兴趣爱好,外公不让看书后我也没怎么在意。直到高考完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彻底入了相师一行。 却也因为那件事,让本来想c位出道的我,差点c位出殡。 高考完的下午,我背个席子从县城里回来。 考完后我感觉还不错,兴许能上个二幺幺。一同回来的表姐江眉月却青着个脸,看到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呸了我一口,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江眉月一向和我不对付,从小到大没少欺负我。 但她长的好看,皮肤白白透透的,五官精致身材匀称。是个一等一出挑的美女,单冲颜值,家里人有意无意,都会多偏爱她一些。 她自己也优越感爆棚,十分骄纵。 比如家里吃炒豇豆吧,如果盘子里长的多呢,她就专门吃短的。如果盘子里短的多呢,她就专门吃长的,不许人和她抢。有一回我无意间在长少短多的情况下,夹了一根长豇豆,她眉眼一横,“啪”一声把筷子搁在碗上。等我颤颤巍巍把长豇豆放回去后,她端起那盘子豇豆,一股脑全倒给猪吃了。 现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考的不怎么样。 也对,江眉月长的标志,平时在学校少不了狂蜂浪蝶。一门心思都在耍朋友去了,哪有功夫看书。高考前一天晚上,我还看到她和隔壁班一个高个子男生在走廊卿卿我我,考不好,很正常。 现在我们一同回家,她一下抢在我前头进了家门。 前脚刚进去后脚又出来,还一把把低头走路的我推个趔踞,摔在地上差点没把屁股摔扁。我看了她一眼,还没等我问她是不是有病,她倒先怒气冲冲来了句:“你聋了?没听到屋里有人说话?家里来客人了还往里冲!” 说完自己抄起书包往后门走了。 因为外公职业的原因,家中经常有人上门来请外公去看风水。所以家里有个规矩,来客人的时候,小孩不仅不能上桌吃饭,连客人的面也不能见。 现在堂屋里闹哄哄的,全是人说话的声音,一听就知道肯定又来客人了。 江眉月一进去看到有人,自然退出来了。 她是个女的,又是我表姐。她欺负我我不能欺负她。孔夫子说过君子不欺妇孺。小人和小女子最惹不起,躲得远远的算了。 大丈夫心怀天下,不和一个泼妇计较。 拍拍土站起来,一张纸巾就递到我面前。 那手一看就不是江眉月的,江眉月虽美,却长了一双男人的手,粗糙又长。面前递纸巾的手又白又细,如根根青葱。书上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说的就是这样的吧。 “给你擦一下。” 一个女生不知什么来的,她中分扎着两条小辫儿。小脸尖尖的,一双猫儿眼亮晶晶,给我全身来了一通打量。还艳羡的看了我一眼,歪着脑袋说出一句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你好白啊!” ???? 我一脸懵逼,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个男生长了一副让女生做梦都想拥有的冷白皮效果的肤色,但现在不该问问我有事没事么? 这妹子,不按常理出牌啊。 本来被推倒了心里就不爽,没有表现主人家该有的热情,拍拍屁股站起来,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你谁啊?” 她对我的态度并不介意,指了指堂屋里和外公正在说话的大肚子男人,说:“那是我叔叔,我们有事来求江老先生的,对了,你是谁啊?听说江老先生有个孙子,是你吗?” “我叫商陆。” 我拉过来一条长板凳,顺势就坐下了。她一见,也跟着坐下了。还和我一样,叉着两条腿坐在我对面,顺便用纸给我抹了抹脸上的灰。 那一刻,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就在心里升起,此后的一生,都和这个女孩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了。 当天下午的事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扎的两条小辫好可爱。笑起来的时候符合所有言情剧女主的特征:梨涡,整齐如编贝的牙齿,明亮如琥珀猫儿眼睛。 天真无邪。 她说她叫钟灵。 第二章 看面相 钟灵给我擦脸的时候,楼上的窗户“啪”地一声巨响,把屋顶养的鸽子呼啦啦惊起一大片,扑棱棱扇着翅膀外面乱飞。 抬眼一看,江眉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窗户后面,见我抬头看她,一甩脸子走了。 有病吧?我又怎么招她了? 二舅看到乱飞的鸽子,以为又是我干的,不顾有客人在冲外面骂了句:板命啊?还瞪了我一眼,意思说等下看我怎么收拾你。 钟灵有些吃惊地看了我一眼,没想到我在江家是这种待遇,问了句刚才应该问的话:“你没事吧?” “没事,” 我不想跟她谈这个话题,就随便看了一眼,刚才钟灵指着说是她爸的那个带金链子的男人,这一看,问题就来了,脱口而出问了句:“你们家是不是闹鬼了?” 钟灵十分欣喜,问:“你怎么知道,你也得了江老先生的真传么?” 什么真传。 我嘴角扯出一抹笑,心想不过偷学了一些皮毛而已。 我看了一眼屋内,说:“你叔叔鼻子直,山根高。连同一线直上天中,是伏犀贯顶的贵相。但他年寿发红,和荔枝皮一个颜色。书上说过,年寿赤暗,鬼神来犯。加上他右眼下发青,双眼代表日月,发青叫乌云遮月。所以我断他撞鬼。你的年寿位置,皮肤下的颜色和你叔叔一个色号,可不叫全家闹鬼么?” 钟灵听的一愣一愣的,忙问:“还有呢?” 我又说:“他印堂上一片赤红,如同火烧红霞。人的气色中以赤为灾为刑。书上说过:火烧中堂,家破人亡。说明你们家的事很大,一个不小心全家没命。” 钟灵正想张口,堂屋里却开始嘈杂。 外公正把拿着一摞鲜红人民币的钟灵她爸往门外推,一边推一边说:“你回去吧,你的事我真帮不了你。” 说完转身进屋,“哐”一声把门关上了。 把她叔叔的脸摔在木门上,撞出一个红鼻子。 钟灵叔叔求了那么久,心里一团子火,早没了好脾气。 现在被门一摔,火气直冲脑门。 大皮鞋“哐哐”踹了木门好几脚,骂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给老子看老子还找不到人看了!回家!” 最后一句是对钟灵嚷嚷的。 钟灵忙站起来,指了指我说:“叔叔,他可以.........” 她叔叔一下打断她的话语:“他什么他,你怎么随便和个野小子说话?骗你钱怎么办?走!回家。” 说完,自己坐上了路旁的白色宾利。 钟灵看了我一眼,掏出她的手机点开扫一扫对我说:“小哥哥,我以后还可以找你吗?加个微信吧。我回去了给你发信息。” 本来我没有微信,不爱玩儿那个。 但江眉月玩,她在学校为了能时刻找到我,愣是拉着我给注册了一个。因此我的微信好友列表里,一直只有江眉月一个人。 三秒钟后,变成了两个人。 钟灵在车窗上伸出个脑袋对我挥手:“小哥哥,再见啦。” 她笑的时候有俩个梨涡,眼睛眯的弯弯的跟月牙一样。脸上除了山根部位,其他地方都湛然洁净,神圣不可侵犯。这样面相的女生一定单纯善良,天真可爱。 可惜我当时相术太浅,不懂的相师有天地人三个阶段。高阶段的相师,是能用方法将自己的面相遮起来,让其他同行看不到的。 如果当时能看清钟灵的相,不至于后来..... 不一会,钟家的小白车已经出去大路上了。我一转头正打算起身,屁股上却传来一阵剧痛。 回头一看,江眉月穿着一双玫红高跟鞋站在我面前。 记得她以前说过,只在自己喜欢人面前穿高跟鞋。 当时我们小,都笑她不知羞。她一直没怎么穿过,连在那个高个子男生面前都没有。喔,估计在学校不让穿,现在毕业了,她就穿上去和高个子约会吧。 江眉月刚才,就是用它踢了我一脚。 我去! 我心里那叫一个窝火,从回来到现在你欺负我几次了。 又懒得和她计,难道动物咬你一口,你还要反咬回去么? 抓起书包要往回走。背后却传来江眉月咬牙切齿的声音:“不要以为放假了就没事了!!去把猪草砍了!!!” 我没回头走了,听见高跟鞋跟在我身后气得跺脚。 砍完猪草,已经晚上八点了。 夏天夜幕下的迟,擦黑时候六点多,全黑一定八点过了。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八点二十五。 同时,手机上弹过一个微信对话框。 点开一看是钟灵,语气还十分焦急,问小哥哥在不在,在不在。 我回了个在。 钟灵回道:小哥哥,上午是我叔叔态度不好,不该和你外公翻脸。现在我家邪事闹的厉害,你能跟你外公说说,让他来我们家一趟,帮我们一下好吗? 这...... 我犯难了。 一来外公这人说一不二,他不肯去的地方,不肯帮的人谁也别想叫他改主意。 二来,我是个外家子,不过当年我妈生我的时候死了,我爸离家出走不知去向,我们家没人了才投到我外公家。存在感本来就低,根本说不不上话。 钟灵见我没有秒回,估计也想起了下午在江家时看到我的待遇。 就说:“那小哥哥,你能来处理我家的事吗?下午我和你交谈过,知道你是个有实力的。宝珠不应该埋没在泥沙中,你需要有机会实现自己的价值。小哥哥料理了这件事,说不定就c位出道了。” 我一看,心想城里的姑娘就是会说话。 从小到大,我都在二舅的谩骂和江眉月的欺负中度过。 虽然江家并不穷,甚至叫富裕之家。他们却老骂我是多余的,说如果没有我他们会过的更好。老叫我焉巴娃儿——方言就是没人要的意思。 那些话在我心里埋下了罪恶感和低价值的种子。 现在一说实现价值,如果我能做出一番成就,让自己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存在的人,而不是什么焉巴子娃儿。那种生活,我很向往。 接下来,钟灵抛出了重磅橄榄枝。 估计是看我没说话,以为我在待价而估呢。 于是说:“小哥哥,看在我们有缘相识的份上,就帮我们一下吧。如果处理好了我们家的事,我们家会酬谢你一大笔报酬的。” 我一听,心动了。 原因和上文一样,从小我都吃江家饭,用江家的钱。如果能赚到一笔钱自力更生,岂不是再也不用受二舅的白眼。况且上大学,也需要钱啊。 我当下就做了个决定,进城。 当时只一心想着赚一笔上大学的钱,并没有考虑什么后果。晚上睡着的时候还真梦到自己成了大相师,赚了好多钱。还找回了离家出走的爸爸,一家人幸福地生活。老爸还给我娶了一个屁股跟脸盆一样大的媳妇,要我给他生孙子。 正在我掀开媳妇的头巾要进入正题的时候,媳妇突然踹了我一脚。 我一下醒了,才明白不是媳妇踹我,而是和我睡一块的表弟。他正说说梦话打把势,亏那一脚把我踹醒了,否则让他脚丫子伸进我鼻孔来了。 我刚来江家的时候,本来该有自己的房间,但二舅不肯给我腾。说家里只有两个房间,两孩子一人一间。言外之意不想让我呆在江家,表弟挺仗义,说我可以和商陆睡一间。 因此我和这货睡了十几年。 现在我被他一脚踹醒,加上心里想着明天要去钟灵家,更加睡不着了。正想起床尿尿一下的时候,一个黑影从窗口过去了。 开始以为是鬼。 后来一看,不对。 书上说过,鬼的影子映在玻璃上,一般是纯黑的。和人映在玻璃上的影子不一样,那种黑和一方墨一样,深不见底。 那么怎么判断是人影子还是鬼影子呢? 很简单。 平时我们站在太阳下,一看自己的影子就会发现影子旁边还有一些虚影,颜色比影子浅一些。有些还重重叠叠的两三层。这些浅色的虚影,叫魍魉。 魍魉是因为有影子才存在,而影子是因为有形体才存在的。 因此还有一句话,叫“魍魉待影影待形。” 意思说有实体的东西,才会投下影子,由影子产生出魍魉。而鬼魂没有实体,投在玻璃上的自然没有魍魉跟随。所以,只看到一块有形状的墨色。 刚才在窗外过去的影子,周围很明显有一圈虚影。过去的是个人?不过怎么没脚步声?莫非是小偷。 毕竟如果家人走的话,肯定不会鬼鬼祟祟的, 我一想,抄起枕头下的军用匕首就跟了上去。那个影子已经下楼把大门打开了,怎么的?原来是个踩点儿的,还想打开门把同伙叫来? 接下来是不是得跟武林外传里面的山贼似的,叫个淑淑淑芬芬芬。 看那影子身形廋小,我正打算出其不意到他背后给她一拳的时候。她却突然回了一下头,吓得我赶忙把匕首扔了旁边的苞谷堆里了。 尼玛,还好没用刀。 第三章 鬼扯脚 回头的不是别人,是江眉月。 她穿了一身夜行衣似的服装,和夜色融为一体。不注意的话真看不出有个人在门口,如果我刚才冲动一点的话,她已经被我打趴下了。 不过这么晚了,她开大门干什么。 看她的打扮似乎要出门,背上还背了一个小背篓。里面似乎装着块木头,还有一些别的东西。触目质感挺沉的。 我一想,索性跟上她。 江眉月一路向右,爬坡上坎后直奔右边,二十分钟后,来到一片水库。 水库是我们村儿专门用来养鱼的,位置在山脚下。因为水源是从山上和地下两处来的,一年四季很少干涸,所以很深。 前两天,里面还淹死了一个小学生。 据说是看到水库有鱼儿,早想去抓。一直没找到机会摆脱大人的监视,放学的时候出其不意跑到了前面,大人追上的时候,小孩已经是一具水库浮尸了。 水库每年都淹死人,村里人都说是水鬼在找替身。 江眉月大半夜来这里,她不怕么。 一想,我索性躲在一棵大柳树后面。看一下江眉月搞什么幺蛾子,江眉月并没有发现我在跟踪她,选了一个水口径直过去了。 柳树的位置和江眉月的位置正好呈一条线,她干什么侧面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江眉月四下看了一眼,一个人面对黑漆漆的水库似乎有点怕。但很快镇定下来,手有些抖地从背篓里拿出一个东西。 我一看,正是她背的那块木头。 木头似乎是柳木,上刻着一些文字,还有一张照片。木头中间是空心儿的,插着一根带血丝的骨头。她把木头放在地上,又取出一些红线。将红线的一头在木头上缠了几圈绑住,扔下水去了。 柳木质松软,扔下去后在水面浮着。 江眉月蹲下去,将骨头里早准备好的一根灯芯点燃了。就这样,一截带着一小颗幽蓝色火光的木头,在水上浮浮沉沉。 我一看,知道江眉月要干什么了。 那红线,叫缠尸绳。 顾名思义,是缠过死人棺材的。死人出殡的时候要用绳子抬,死人下葬后绳子和花圈一起被丢在墓地。将它捡回来用朱砂染色,供在坛前加持八十一天即成。 缠尸绳能缠尸体,也能缠鬼魂。 前面说过,水库前几天刚淹死的小学生,才一年级。不过六七岁的样子,正是一个小孩对一切世事懵懂的时期。 书上说,这个年龄段炼制的小鬼,虽然不是怨气最大的,但听话好控制。因为它能沟通了,对一切却又似懂非懂,没有过于强的自我观念,很好控制的。 而江眉月想做的,叫柳灵郎。 柳灵郎,即一种小鬼。 它产生的原因,是在古代的时候医疗条件不好。妇女生产不仅自己风险高,孩子也有风险。很多小孩一生下来就死了。 刚出世就过世的小孩,相当于没来过世上。 古人认为不吉利,就把小孩随便扔了。 有正好扔在性阴的树下的,比如槐树,柳树,桑树等。又经过一番机缘巧合,成了十分灵性的东西,古人就求之不得了。 据说这种东西,不仅能报信,还能招财。 玄门中又一种制作柳灵郎的方法,即用柳木放在新溺死儿童的水中聚魂,然后拿回家供养七七四十九天,以秘法催化,柳灵郎即成。 至于为什叫柳灵郎,又有另外一种说法:五种阴木——槐柳桑竹榆中,槐者半鬼,最邪。桑音同桑,最晦气。竹子中通外直,易藏鬼。只有柳树,性子柔媚,阴气最重。玄门中在制作柳灵郎的过程中,通常用柳木为其雕刻身像,供它栖身。而树下死胎,又只有柳树下产生的小鬼最多,灵性最大。 柳灵郎聚财防身,玄门中谁要有个柳灵郎,就跟马云爸爸有个阿里巴巴似的——那叫财富之门啊。自己受益不说。在玄门中也贼牛,贼有面子。 不过,柳灵郎这个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真正牛逼的柳灵郎,一定要自生的。还要身边有上好的药气滋养。比如柳树下正好长了个灵芝什么的。而且小孩的八字,要四柱全阴。 真按书上说的那样,江眉月在水里捞的,做出来不过一个比普通小鬼厉害一点的东西,不是极品。 不过,江眉月胆子倒是真的大。 小时候我就偷看她生吞过乌鸦的眼睛——据说能看到鬼,获得一双永久阴阳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真的有用,依她的性格早吓的大呼小叫了吧,至今也没听江眉月说看到过什么。 现在又在这里,搞什么柳灵郎? 小姐姐,好好活着不好吗?非要出来找点惊异搞搞正。养鬼危害了解一下?瞎几把招鬼的后果了解一下? 我低头一想,还是决定上去阻止她。 没等我抬头,水边“咚”的一声,像有人扔了一块大石头进去。猪八戒当年丢石头测通天河水深,说水花越高水越深,水花里的声音越浑厚水越深。我一听见那水花的声音,还没抬头就在心里估摸着,有个接近一百多斤的东西掉下水了。 一抬头,江眉月没了。 那根套着红线的柳木,还在水上飘着。因为有东西掉下去的涟漪,将柳木震出去老远,在水上一沉一浮的。 很明显,江眉月掉下去了。 我艹! 二话没说脱掉上衣和鞋子,就一头扎了下去。水库里的水真是冰冷刺骨啊,好在我从小和表弟那一帮王八蛋经常在水里玩儿,什么游泳姿势都会,水性还不错。 不过脚上不时挂到什么东西,让我想起水鬼拉脚的传说。 那小学生刚淹死,正是找替身的时候。 速战速决! 免得一会遇上不干净的东西,拖久了江眉月也撑不住,她不会水。 憋足了气一头扎进水去,在水下江眉月掉下去的附近找了一大圈,愣是毛都没有看到一根。水底的长青苔的大田螺倒看到不少。 我本来想上去,但一想到那个故事:女友跳河,男友跳下去找,结果被水草缠住了脚没找到。后来女友淹死了,多年后男友故地重游,却听人说这条河里没有水草,水至清则无鱼,因为没有水草所以没有鱼。男友才明白,那天缠住脚的是女友的头发。 一想到那个故事,我就想起刚才有东西挂住我的脚了。 莫非也是江眉月的头发。 为了慎重起见,我又找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后,一咬牙,上水面憋足气,扎了个更深的猛子,往刚才挂我脚的地方沉下去了。 下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我用手摸,身边都是一条一条的东西,软软的跟海带似的。又有一些细细的草,触感绵绵的和海带差不多,摸了半天,连鱼都被老子摸到了,就是没摸到江眉月。 还是赶紧回去,喊外公来。 脚一蹬,就要浮上水面。 突然,一双手一左一右,分别握住了我两个脚踝。我以为是江眉月,想回头跟她比个盲人手语,告诉她放手我带她上去。 那手却猛的用力,将我往下一扯。 别说,那一扯,真像把我身体里什么东西扯出去一截似的。 我一下呛了几口水,同时让我明白过来,握住我脚踝的手,力气大的出奇。一定不是江眉月的。一个一点水都不会的人,落水那么长时间,不可能还有那么大力气。 卧槽,难道真的碰上水鬼拉脚。 那双手紧紧的钳住我,让我动弹不得。那时的我跟个在菜板上,被握住苟延残喘鱼一样,怎么都挣不开。 想咬破舌尖赏它一口真阳血,没等我发力。它已经拉着我沉的更深了,我感觉大脑严重缺氧,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过去之前,我想终于可以去见妈妈了。 第四章 怪老人 几年前我曾用梅花易数卜过一卦,问爸爸的下落。但怎么都卜不出来,我以为自己学艺不精。后来才知道,阴人不上卦。 当时并不知道自己技术ok不。 脑子里一直回想着书上的一句话:阴人不上卦。卦上找不到,说明这个人已经死了。 再过一会,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爸爸妈妈,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但是儿子好想你们。有了父母的爱,再也不用受人白眼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 入目是我和表弟房间的天花板,上面还贴着他喜欢的hello_kitty小墙纸。我常常讽刺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喜欢小女孩喜欢的东西,他就吐槽我直男癌。 对面的书桌上,还有他一大波男士护肤品。 我常常怀疑他是个gay,真担心哪天被他睡了。想想还真他妈刺激呢。他每次都回我瞎说什么呢,老铁我纯爷们。 现在一看这场景,命大没死? 如果我没死,那江眉月呢? 说曹操曹操到。 刚念叨完,江眉月就端着碗药走进来。见我醒了,没好气地把碗往书桌上一放,药汤都溅到表弟的护肤品了。 她斜睨着我说把药喝了吧。 我问你昨晚没掉下去? “你还好意思问?” 她一听,火就来了。上来就要拧我耳朵,被我巧妙地一躲,她手倒撞床框上了。 她又气又恼,指着我鼻子毫不客气给我一顿骂:“你还好意思说,大半夜的你跟到我做啥子?变态啊你?我问你,为什么当着我的面往水里跳?是不是我平时老欺负你,你蓄意报复,才想跳下去以后,栽赃嫁祸到我头上?” 大姐,你也知道你平时对我不咋地啊。 我好心下去救你呢,怎么成了栽赃嫁祸?对了,她说我当着她的面往水里跳,就问:“你没落水?” “神经病啊。” 江眉月又一个白眼,说我肯定没落水啊。你吃毒品了吧?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得得得! 既然没落水,我也不说我是下去救你的了。免得你跟个大明星似的,老怀疑我蹭你热度,往你身上找话题呢。 不过她伸手那一下,手腕上亮出个东西。 昨天晚上在水库,缠柳木的缠尸绳,现在正套在江眉月手上。 缠尸绳红艳艳的,格外显眼。她见我盯着她手看,顺着我的眼光才发现红绳不知什么时候暴露了,拉拉了红绳,塞进雪纺长袖里了。 看来,江眉月收了小鬼了。 书上说过取魂成功后,需将缠尸绳套在宿主身上。为了让小鬼和宿主熟悉,起到一个认主的作用。这一过程,好比母亲怀孩子。好让以后柳灵郎出世的之时,只认宿主一人。江眉月成不成功我不知道,不过步骤倒挺正确,对里面的讲究也算清楚。 她一如既往高傲的语气,说你没事我出去了。 慢走勒您。 别再我跟前添堵了,江眉月虽美的跟朵月季花儿似的,性格却凶的很。我超级不喜欢这种强悍霸道的女生,还是钟灵那样,笑起来甜甜的比较舒心。 对了,钟灵!! 我一下想起来,昨天和钟灵约好了,今天去她家处理闹鬼的事的。说的坐早班车去主城,看现在的天色都下午六点多了,赶不赶的上晚班车都成问题。 “刷!”地一下站起来,拿出手机一看,好几条钟灵给我发的消息,问我怎么还没到,是不是迷路走错站了,她在车站等我。 我一见,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忙回复有事耽搁了。说我现在出门,赶上晚班车。让她先回去,我到了自己打车过去。 钟灵没回,估摸在车站手机没电了。 我一个翻身,收拾东西出门。 走的时候我跟外公说在主城找到个兼职,要去几天。外公没说什么,倒是二舅一听,也没问一句我刚溺了水好些没,或者现在都要黑了明天再去。 说终于晓得找个工作干了,省得在家里吃干白饭。 二舅一向嫌我多余。 无所谓,我一直这样被轻贱,已经习惯了。 原本还有些不舍,一听这话拎起包头也不回就走了。我们村在山脚下,要搭车的走一段小路出去,到镇上等去等上县城的客车。 去了县城,再换上主城的大巴。 我出门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天有些擦黑,走出来的时候小路上林子又多,又正在玉米杆正高的季节,光线早都挡的差不多了。 照这个速度,希望我明年能走出林子吧。 突然,前面出现了的一个东西,让我眼前一亮。 牛车! 一个身形廋小的老人,穿一件白麻布衣服,腰上系一根麻绳,头上戴个尖尖的斗笠。活像一个渔夫。手上却拉着牛的缰绳,牛身后,拖着一架几块木板拼起来的小破车。 兴许他看天色晚了,侧身一跃,屁股就坐上了牛车。 手上鞭子一扬,看样子打算扬长而去啊。 “等等,等一下!!” 我一边跑一边喊,三两步追上了牛车,问老人:“爷爷,看你的路径是要上镇,我可不可以坐你的牛车一起啊?” 老人一见是个小伙子,呵呵一笑说上来吧。 我也一屁股坐在了另一侧。 老人的牛走的是真的快,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也没见他拿鞭子抽牛屁股啊,那牛就跟上了个马达似的,“哒哒哒哒”牛不停蹄直往大路上赶,连路边的草都不看一眼。 “爷爷,你家是哪里的呀?” 一路上,老人一言不发。我就首先开口想打破沉默,谁知老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一脸专心致志地赶牛车。 见他不理我,我倒出于职业病,给老人看起了面相。 因为一上马路,水泥地反白光。没有在林子里那么黑了。他斗笠下一头白发,脸却发青。眼睛也微微有些青光,从眼珠子里透出来。 这面相,长的和苏有朋版本的倚天屠龙记里的青翼蝠王一样。 奇怪的是,我竟然一点看不出他的面相。 书上说过,看不了面相有四种情况:一,自己的专业不行,看不准。这不能啊,我们村和街上的人,我一看一个准。二,对方的修为比你高,他可以遮挡住。三,对方没有修为,但是请高人遮挡过。四,对方是个鬼,鬼相和人相不同。鬼相一卷锁在柜子最顶上,我还没有摸到过。 在这种场景下,只觉得老人泛青的脸有些恐怖。 我下意识就想到第四种情况,如此诡异的脸,莫非......? 以前我们村有个喝农药死的丫头,停灵的时候我按耐不住好奇,靠棺材看了一眼,脸盆子就是这种青色,吓的我一年都没敢从她们家门口过。 这老人我没见过,不像我们村和附近几个生产队的。那些人我都熟,没有老人这号脸啊。 莫不是个几十年前喝农药死的鬼,一入夜出来溜达了? 古书上说过,鬼魂昼夜行,以戌出卯归。 即脏东西出来晃悠,和人上班一样有个时间。晚上八点后才许出来,早上六点前必须回去。因为戌属土,鬼承地母之恩得到在人间溜达的时间。 卯属鸡,鸡叫天亮。 如果不回去,太阳一晒就要魂飞魄散了。 现在怎么都快八点了,老人的样子,不会是提前从下面上来溜达的吧? 看我一直看着他,老人突然冷笑一声,说小伙子你一直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还是有段子呀? 我想说您脸上有青。 没等我回答,他又开口了:“小伙子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出门呀?是要去赚钱?还是要去见心上的小妞?” 我心想刚上车的时候,你嘴紧的跟我三外公的钱包似的,怎么都不敲不开。现在一开口,又跟个豌豆射手似的,连发三问。 “哎嘿。” 我一听,说:“我问您的话您不回答,倒先问起我来了。您还没说,您是哪儿的人呢。您到我们村儿干什么?找亲戚吗?” “嘿哟你还真说对了。” 老人说话的腔调也和青翼蝠王挺像的,尖细高长:“来这接一老朋友,也算旧相识吧。巧了,他今天不在,去女婿家了,白跑一趟。” 我就问他要接谁,附近的人我都认识,等他回来帮你转达,省得你白跑一趟,他又不知道你来了。 谁知老人一听,连连摆手。 说:“不能说不能说,说了要是让他知道了,这辈子都别想接到他。别为我瞎操心了,说说你吧。” “我?”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儿,问我有什么好说的。 老人一直看着前面,仰着鼻子专心致志地赶车。 半天用侧脸给我来了句:“哼!这辆车只送往不迎来。但凡坐过这辆车的就没有回去过的。你今天坐上了我这辆车,不管你去哪儿,你说说,还能回去不?” 这话让我脊背一麻,眼睛里露出一丝恐惧。 莫非,是辆找替身的死人车? 常听说马路上什么年代的鬼都有,因为农村晚上走夜路的人少。导致狼多肉少,很难找到替身,所以一直在路上徘徊。 加上刚才我又看不到他的相,更坚定了我的猜想。 不行,此时不是怂的时候。 我再想和爸妈团聚,也不能被鬼拉了去。死的悲催不说,真要当了替身,不知道哪辈子才能脱身了。 紧了紧背上的书包带子,就要跳车。 刚做个势,就被身后的人抓住书包带,一爪给我拎了回来。 第五章 得相书 一回头,老人瞪了我一眼。 又慢悠悠地说:“你干什么呢?想死啊?我又不是鬼?要跳车自杀?你死了我还得赔钱,看我这个穷逼样儿,把我的牛卖了都赔不起。要死,先写个责任免除书先!” 我一听,心想这老头眼挺刁钻,把我心思全说出来,就回答:“爷爷,我是要跑路不是要自杀。” 老人用侧脸给了我一记个白眼。 我吐了吐舌头,不解地问:“那您问什么说您的车只送往不迎来啊?怪吓人的。” “我乐意,你管我。” 老人还挺傲娇,想了想又加了句:“你想啊,坐过我的车的人都没坐过第二回,可不叫只送往不迎来么?” 感情是这么个只送往不迎来啊。 “不过!” 我刚松了一口,老人又加了句:“我看你的面相,驿马上一片黑暗,说明这回出行有大祸,听我一句劝,回去吧啊。” 我一听,忙掏出手机打开相机照了照。 驿马和肤色一样,并没有什么黑暗啊。本来还想说一句原来您也是同行啊,有幸遇上前辈了。却只是个江湖骗子,估计想装逼,才对我说什么驿马昏暗。 我用这个理由反驳他。 他依旧招牌式的一声呵呵,说:“小伙子图样图森破。” “皮下之色隐忍不发,哪能只用肉眼就能看见。你的阶品不高,看见的东西少。你不止驿马昏暗,还阳气有损。我问你,是不是今天一天,感觉心口都凉凉的啊?” 他不问我不察觉。 一问,还真是这么回事。从我落水后,醒来就觉得心口上的地方凉凉的,仿佛有人在上面挖了个洞,然后拿个吹风机在似的。 老人说,这是阳气缺失的缘故。你口角和承浆部位有绕口黑色刚刚散去,说明你刚刚溺水不久。心口凉,是因为在水里丢了东西。 我刚想问什么东西? 还没说完,镇口的地方到了。 老人好不客气,一脚将我踹下了牛车。 没等我站稳,他早往另一条村的路上走了,说还有一个朋友今天要接走。这老头,还挺忙。走之前,他把一本线装古书扔在地上,说不想要了。 我上去捡了起来,发现是一本《天地人三才相书全编》。 天即天相地理自然之相。 人是人相。 地嘛,自然就是鬼相了。 粗粗翻了一下,这本书里三才俱全,比我以前偷看的边角料内容多多了,干货也多,全是一看一个准儿的东西。 我忙合上书,冲老人背影挥挥手说了声谢谢爷爷,敢问爷爷怎么称呼。 老人没有回头,听的出脾气不好,挺不可客气地给我来了句:“你爸爸。” 嘿!这老头,不说就不说,咋还骂人呢。 我谢谢你借书给我,你却要给我买橘子展现父爱。 我出生那年我爸爸才二十四岁,现在最多四十一二。你看起来都七十多了,还喜欢占口头便宜呢。 再抬眼一看,老头和牛车已经走不见了。 我当时也没计较那么多,在站台上一边看《天地人三才相术全编》,一边等车。我们那儿每到周五,晚上十点有一部末班车去主城。 到主城下车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居然在候车大厅等,我一下车就看见了。 她小身子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上去轻轻推了她一下。她一见是我,眼睛就亮起来了:“小哥哥,你来了?哎哟,我太困睡着了。真丑。” “没事,” 我差点脱口而出你什么样都好看,摸摸脑袋说怪我,在家出门晚了,耽搁了你休息的时间。怪不好意思的。 钟灵甜甜一笑:“为了等到你这只小老鼠,辛苦点不算什么。” “什么小老鼠?” 我一脸懵逼,虽然我身形瘦长,但好歹骨肉均匀,没有瘦到跟个老鼠一样吧。不过小老鼠,听起来蛮亲切的。 钟灵一副我不管的样子,说你皮肤雪白的,跟小白鼠一样。我就叫你小老鼠,小老鼠小老鼠。 语调中带着自然的亲昵,一点做作的样子都没有。 行行行,你开心就好。 钟灵一指前面的车,说:“我开了车来的,我们家在山下。没有公交车经过,所以尽管我还未成年,也只能开车了来了。小老鼠,一会儿坐稳了。” 说完,打开驾驶位坐了进去。 钟灵年纪不到开车的时候,却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老司机。驾驶着这辆白色宾利在路上走的十分平稳,甚至比很多大人开的都好。 我以前和表弟老坐二舅的车,他那歪歪扭扭的破技术能把人晃晕就不说了,刹车的时候离合总是一脚踩下去,给你来个猝不及防。 我就问她你怎么开的那么好? 钟灵说自从上了初中,就学会开车了。初二后,经常和堂哥们一起开车在全国自驾游。因为她妈妈希望她做一个有能力的人,以后继承家族企业。钟家的生意遍布全国各地,所以第一步便是学开车。 我从小闻不惯汽车味,一坐就晕车。 不一会,居然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钟灵叫小老鼠,我们到了。我才睁眼,发现车已经停在一座门口带喷泉的别墅前面。 职业病,我一下车就打量起四周的布局。 那里是一个风景区,因为周围富人居多,修的都是别墅。地段临山脚下,极为平坦。打量了一下,发现整个富人区的房子,都是围着平地中心,一个插五星红旗的地方建的。 钟家的房子在靠近山脚,有些高度。 位置从形状上来看,跟有个人从山洞里探出头听外面说话一样。这形成了一种煞,风水秘法上称余音绕梁。 别看名字挺美,可不是什么好寓意。 余音绕梁的本意,是说乐师弹奏的琴曲之声十分美妙,宛如天籁,绕梁三日不去。 而在风水上,就是说这探头房子的格局,宛如一个搜集噪音的机器。但凡四周有一点声音,哪怕极其微小。比如空调滴水,树枝摇曳,甚至附近房间别人夫妻的私房夜话,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我将这话告诉钟灵。 钟灵一听,说难怪。 自从搬到这个别墅,她和家人经常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响动,又查不出声音的源头。都以为闹鬼,还把她妈妈吓病了,感情是风水问题。 我说:“风水只是其中一种原因。” “你们来我外公家的时候,我看到你的面相叫阴人进宅。说明的却有邪事发生。而我刚才看了一下你们家别墅,不只有草坪,还有各种各样的花。其中一种叫支石榴的,玫红色的花在茂盛的绿枝里旁逸斜出,围着墙红红的一片。” “可以说花木扶苏。” “但风水上常有一句话语,叫花旺人不旺。花木属巽,招阴气克人气。花草茂盛的地方,主人家人丁一定不旺,还有人生病。” “我看了一下,坤位上的花木十分茂盛。坤主母,你妈妈是不是常年有心口疼的毛病?” “对对对,” 钟灵一脸神了的表情,十分崇拜地看着我说:“自从搬到这栋别墅,妈妈经常说心脏堵的慌。一检查说有心脏病,以前她每年定期检查,都没有发现什么先兆。小老鼠,你真厉害。” 我摆摆手说不算什么,依书直说而已。 又问她:“那你们家闹邪,到底什么情况啊?你跟我说一下有些什么表现,我好判断一下是什么东西。” 第六章 旧邪事 钟灵一把拉住我的手,说进去再说。 她的手软绵绵的,柔若无骨。我“脸”刷一下红了,从小到大,还没有女孩子主动牵过我的手呢。 小时候学校广播健美操大赛,其中有一个拉手的环节。我们都扯着对方的袖子,象征性的拉一下。老师一看,那儿哪行啊。为了健美操大赛效果,规定必须手拉手,否则扣分。 那时候,我身边站着我们班的班花。 人家肤白貌美学习好,和我拉了一下手,嫌弃得不行,一下课赶忙跑去洗手。 那会正流行一个幼稚的说法,说男生女生拉手了会生宝宝的。亏我当时看不懂班花一脸嫌弃的表情,还跟个傻狍子似的在心里想她要是怀孕了,我要不要对她负责呢? 没等我反应过来,钟灵已经拉着我进大厅了。 一进去,大厅里灯火通明的。一盏巨大的琉璃水晶灯,将原本就奢华的富人客厅映照的金碧辉煌,跟个电视剧里的情节似的。 钟家的人一个没休息,都坐在沙发上。 其中一个大肚子的男人,背靠一张金色宫廷式椅子,对着我们进来的方向葛优躺,兴许察觉到有人进来,一下睁眼了。 我一看,原来是在和钟灵一起去外公家的,她那大肚子叔叔。 “小灵!” 他叔叔一看,抱着大肚子站起来。他一声小灵,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看向钟灵,语气轻微苛责:“小灵,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出去也不说一声?” “爸爸。” 钟灵一早松开我,上去挽住高个子男人的臂膀,撒娇说道:“爸爸,我请了一个朋友过来。商陆他能解决我们家的事,爸爸让他试一下吧。” 钟父一听,打量我一眼。 我也礼貌地叫了声叔叔,同样看着他。只见他穿着斯文,戴一副金丝眼。年纪四十左右,身材却保持的极好,没有一丝赘肉。整个人透着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他的山根和钟灵一样,呈青黑色。 “原来是你小子!” 钟父还没开口,她叔叔倒先出声了,露出一个“喔”原来是你的表情。 随即满口怀疑问:“他?一个毛头小子,乳臭未干。他外公都说不行,他能干什么?一定是这小子看上你了,趁机来揩油的。” “小子,我告诉你,我们小灵已经有心上人了,你死了这条心吧。去客房住一晚,等下天一亮你就走。” “叔叔,你在说什么!” 钟灵对她叔叔说些有的没的很生气,小脸儿都白了:“行不行试试才知道,爸爸你别听叔叔的。商陆一进来就说对了我们家的风水,咱们家有事他也是看出来了的。爸爸,你不相信女儿的眼光吗?” 钟父似乎对钟灵十分宠溺,一听这话又看了我一眼。 跟着,才淡淡地开口:“既然如此,就让他试试。老三,你跟小商说一下情况。小灵,你去看一下你妈妈。” 钟父的话,很明显想把钟灵支开。 钟灵显然不情愿,恋恋不舍地看了我一眼,才从回旋梯上上楼了。上去了还给我发条微信,说你别听叔叔瞎说,我没有心上人。 我一见这句话,不知为什么心里可开心了。 大肚子叔叔一见我盯着手机傻笑,不乐意的喊了句:“那啥,我跟你说。” 大肚子虽然是老三,可身形肥胖皮肤粗糙,加上烂俗的品味。一件生龙活虎花衬衫加一条大金链子,手上握个苹果x手机,活脱脱五十开外的样子。 看上去年龄比钟父大了不止十岁,说他是钟父的弟弟都没人信。 “那啥!” 大肚子肥肥的手指一指我,问:“想知道什么情况说,听完别给老子编瞎话。老子商海沉浮多年,真假话一听就分辨的出来。上我门口骗钱,门都没有。” 说完,鼻孔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我特么。 大肚子这货张口闭口离不开骗钱二字,难不成你以前是骗钱出身的?或者你被哪个骗子深深伤害过?才这么记忆犹新? 不过有一点他说对了。 我真的是为钱才揽下他们家的事的。 我想自己赚到上大学的钱。但我凭的是实力,一定要把人家家里的事给解决妥帖了。不会张口胡来,更不会狮子大开口。 大肚子那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实在让人想甩手走人。 不过,一想到拿下这单,能给自己挣来一笔大学费用,和自己的独立尊严。某位哲学家也说过,自由的大前提是经济自由,财务自由。 于是对大肚子轻蔑的态度,忍了。 我咬咬牙,平了一下心神。 表面让自己看起来不卑不亢,语气平淡:“你只要说一下,你们家闹邪是个什么样的闹法就可以了。详细一点,尽量别遗漏细节。” 大肚子就又一个葛优瘫,躺倒在沙发上。 摸出一根雪茄,烤了半天差点没把表面烤出个锅贴来。才点燃,慢悠悠地讲起了他们家的邪事。 原来,大肚子一直没结婚,最近搬来和钟灵父母一起住。 前面说过,因为钟房子的风水格局叫余音绕梁。有一点声音都听得到,十分恼人。而大肚子,就被这声音严重打扰了。 怎么回事呢? 原来,大肚子的房间和钟灵父母在一层楼,而且隔的不远。 大肚子刚搬来的时候,一到半夜,老听到哥哥嫂子的房间,传来一些不可描述声音。经常持续到两三点。 刚开始,大肚子以为是钟灵父母发出的。 心想上天真是不公平,给了哥哥一张盛世美颜的脸就算了,还给了他一副龙精虎猛的身体。嫂子的叫声也好听,跟日本动作片似的。 每天晚上,大肚子就在伴随这种不可描述的声音中进入梦乡。 久而久之,他发现不对。 天天这么搞,金刚不坏之身也吃不消吧。 况且哥哥前几天还跟自己说要买人参,觉得走路的时候腿脚有些发软。怎么一到了晚上,还跟二三十岁的小年轻似的。莫非男女都一样,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还有一点,这不可描述的声音让自己辗转难眠。 你想啊,大肚子都单了半辈子了。尽管家里不缺钱,吃山珍海味开名牌跑车,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妹子愿意往他跟前贴。他不禁怀疑社会上,只要有钱,美女配野兽的故事都是骗人的。可以说是一只充满怨气的单身老狗。 他哪里受的了每天晚上,隔壁传来那种声音。 于是,他找了个机会跟钟灵爸爸说。毕竟这种事情,只能找自己哥哥,难不成还有小叔子去找嫂子投诉的道理? 谁知钟父一听,脸色就变了。 大肚子以为自己老哥生气了,一怂转身要跑路,却被钟父一把拎回来,咬牙切齿的样子把大肚子都吓了一跳:“你真的每天晚上都听到那种声音?” 大肚子一声苦笑,说老哥我骗你干什么。 钟父就很严肃的告诉大肚子,他和钟母情变,对她早没了以前的喜欢。 平时在人前只不过做做样子,装出一副夫妻恩爱的表情。 一个月三十天,他有二十五天都在外面度过。大肚子说听到有不可描述那段时间。他根本没在家。 那么问题来了,那些不可描述地声音,到底是谁发出的? 第七章 找孔窍 当时,大肚子他们都没往灵异事件上想。 大肚子看他哥的眼神,都冒绿光。只觉得他哥从头到脚,都绿油油的,头顶一片绿天,脚踩一片草原。不知道他哥会不会选择原谅嫂子。 钟父胸中十分能盘事儿,并没有直接去找钟母。 他让秘书在卧室里,安了二十多个摄像头。全方位监视钟母,只要大肚子再听到隔壁不可描述的声音,他立刻调监控。 我听着,心想钟父真跟狐狸一样狡猾。 一来捉奸在床,有了真凭实据再理论。不至于冤枉了钟母。二来有了证据,离婚的时候可以让钟母净身出户,分不到一分钱。还能保全公司的股份。 结果,监控一安,当天晚上那个声音还真来了。 钟父守在书房的电脑前,一收到大肚子的电话,立刻打开了监控。谁知一看,懵逼了。 上百个分割切片的画面,仔仔细细地显示他卧室里的一切。 钟母抱着一个东西,孤零零地缩在大床一角睡着了。偌大的卧室显得空荡又冷清,但什么都没有。 又观察了几天,同样在声音响起的时候,钟父打开监控,房间里依旧只有形单影只的钟母。 大肚子也懵逼了。 他收到钟父电话说什么人都没有的时候,那不可描述的声音还在继续。他赶忙让自个老哥也来听听,钟父一去,同样听到了。 两人都纳闷了,声音到底哪来的? 钟家别墅买的贵,四周环境清幽雅致,没有什么比邻而居的住户。所以那声音不可能是邻居发出的。 可声音真真切切,就响在隔壁。 正在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两脸懵逼的时候,钟母和钟灵的房间,同时响起了尖叫声音。 兄弟两一左一右,分别向两个房间冲去。 钟父一推门,钟灵坐在床上梨花带雨,哭的不成样子,说有人在她窗外拍手,她很害怕。 钟母那边,一双白嫩嫩地脚从窗台上伸下来,晃晃悠悠的。她尖叫的时候,那双腿就从窗台上伸上去了,摩擦发出的声音跟用尖指甲挠黑板一样,十分抓心。 但两个男人一进去,那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大肚子说到这儿就问我:“哎!那啥,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简单,” 因为我进来的时候观察了地形,在大肚子描述情况的时候,早猜到怎么回事了,就把这个房子是余音绕梁的风水格局跟他说了。 同时说,世上的声音分为三种。 天人发出的美妙音乐,叫天籁。人吹奏出来的乐声,叫人籁。而地上多孔窍,风吹过孔窍发出的声音,叫地籁。 钟家别墅,本来因为风水的原因,一点小声音都能听见。 而书上说过,余音绕梁的格局,通常配有地籁之声。风吹过地上孔窍的时候,能将附近阴阳两界的声音都带来。所以大肚子听到的声音,即可能是远处哪家居民的声音,也可能是脏东西发出的。 大肚子一听,脸色就变了。 确实。 如果是人的话,谁能夜夜龙精虎猛的。除非,吃了传说中炼丹道士炼的房中术丹药。 但他仍表现出对我充分不信任,说:“红口白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为了骗钱,瞎编乱造的?” 骗钱骗钱骗钱! 估计大肚子整天脑子里只有两个字,除了骗钱,老子看他还想搞事情! 钟父一直在听,还若有所思。 这会儿听了大肚子的话,镜片后一双略带疲态的桃花眼也向我看过来,意思叫我拿出证据,否则他也不会相信我。 我不慌不忙,说:“很简单,余音绕梁格中的地籁之位,通常在坤,巽,艮,坎四位。你们按我画的地图去找,一定能找到地上的四个孔窍。” 我一边说,一边掏出随身贴画了张草图扯给大肚子。 大肚子半信半疑地接过,问:“找到之后呢?” 我说:“用香灰混黄土将地籁填上,封平。之后找四块垫香石,即在佛前点塔香的石头,每块都要刻上天父地母四字,镇在四个地籁上,从此就听不见那些奇怪的声音了。” 我一说完,大肚子看了钟灵她爸一眼。 钟父点点头。 大肚子才走出门口,挥挥手招来两个穿管家服的人,咬着耳朵交代了一番。 又趾高气昂地对他们指点一番,一副办不好就提头来见的样子,吓的两个管家唯唯诺诺,跟孙子似的赶忙去办了。 大肚子跟上去,凌晨五点才回来。 他一边抹汗,一边对钟灵她说:“还真让那小子给说中了,那么几把大四个洞口。可把我累惨了。平时怎么一点没发现呢?哥哥,这回咱们不用担心再听到什么声音了。” 钟父点点头说:“你们都有些累了,回去睡觉吧。小商也辛苦了,在我们家多留两天,我们山上风景不错,值得一看。” 我一听,只有点头。 心里明白钟父留我,让我在钟家多呆两个晚上,名头上是慰藉辛苦留下做客。实际想多观察两天,一来看看我的法子是否奏效,二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让我收拾残局的。 可惜我当时年龄太小,又第一次出来看事。 脑子有些短路。 没有综合前后来想一下。以为钟家的邪事全因为那几个地籁在地里带动阴气流通,搅动鬼门与其他八门混乱导致的。殊不知,若只有这么点事情,这么好解决的话。钟家也不用千里迢迢,跑到大山下去请外公了。 毕竟现在洛城里,先生这一行虽良莠不齐,但不乏修为高超的阴阳先生。以钟家的财力,完全可以找到一个甚至很多个有实力的先生。为什么偏偏挑中了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那会儿的我,真叫土狍子进城不知天高地厚了。 只一心想着,地籁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等明天,钟家人一起来,看一下他们面相上的乌云遮月和山根黑是不是已经消失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消失。因为人的面相在休息一晚上后,是会随着运势发生改变的。邪事一解决,运气变好了,面相自然也改变了。 一看完,我就可以跟钟父说告辞走人了。 出来的时候跟外公说的要打暑假工,就不能在外面玩儿两个月。 不说什么娶不娶媳妇儿的话,首先解决温饱问题吧?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争取上大学后自给自足,不向江家要一分钱。 大肚子听钟父的话,给我安排了一间客房。 我一晚上没怎么睡,一来想着自己以后的打算,二来因为钟家的事。事情刚刚解决,我必须守着。 这一点受教育外公。 他以前出去给人家看风水的时候,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即使有大活,如挖地基类他干不动的,就自己开个头打,定好位打好尺寸,再在一边盯着鳏夫们挖。 不管那地基挖多久,有多天寒地冻,他都不会说你们先挖我去休息,一会儿再来看的话。都是守着,不许出一点差错。 他经常说,因为风水对子孙影响最大。 明朝的时候,有一家地主就是因为在埋祖先的时候,让人不小心在地基里吐了一口痰。后来,那家的后代真如墓地埋葬的格局那样,世世代代做了富人。但有一点,不管他们家再怎么有钱,总改不了小偷小摸的毛病。上到八十岁老母下到三岁孩童,都喜欢探囊取物,或成为梁上君子。 官府拿住了这一家人就很纳闷,问你们家并不是没有钱,还是咱们这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为什么要行这种偷窃不义的肮脏行为呢?那家人只回答习惯了。 其实呢,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归根究底,还是祖坟里那一口痰的问题。一点小差错,可能造成别人的终身遗憾。我虽然主修看相,这回来的目地也不是看风水。但既然出来看事,就要本着负责任的态度。 跟买东西有售后服务似的。 一来保证不出差错,二来攒个好口碑嘛。 第二天我一早就起来了,想看钟家人的面相。 书上说了,人经过一晚上的睡眠,心神息定。皮下五种颜色皆呈与面上,什么都掩不住的。钟家地孔堵住了,面相一定变好。 我一边想,一边拍拍身上的衣服下楼。 谁知一到客厅,我懵逼了。 钟家的人一个都没起来,上到钟父下到佣人。连昨天来的时候门口的管家和保安,甚至钟家做早饭的保姆都没有。只有一排排橙色柔灯光,在走廊上如同白天的月亮。 整栋别墅寂寂无声,安静的有些诡异。 一看表才六点多,我心想可能我在农村习惯早起吐纳了,六点算晚的。 在老家的时候,江眉月也起得晚,还说我和表弟两个土狍子懂什么。人家城里人就这样。晚上熬夜,早上不吃早饭睡到十点多甚至十一点才起,早饭午饭一块儿吃。 一想到这儿,我想我可能起来早了。 既然都起来了,干等也是等。不如找个地方打会儿坐,练习一下吐纳。我看钟家别墅后面有一片山林,应该空气挺好的。 一出门,钟家别墅的配色又一次刷新了我的审美。 昨晚来的时候再晚上,天黑没仔细看一下别墅的样子。现在一看起来,顿时毛骨悚然起来,手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第八章 双排扣 钟家别墅,三层。 建的形状怎么说,跟我们那边修的墓一模一样。不是电视上那种公墓,一个小坑一块碑文。而是一所三角形的大坟,还用水泥给四周围起来,正面修成一个古代朱门的样子。门上,还挂有两盏大灯笼。 钟家的房子,修的和大坟一样。 同时,一并采用了那种乡下大坟的水泥配色,柱子和门框用浅灰色偏白,门和窗户用青灰色偏青。钟家人怎么住这样的房子?这房子,要说在设计审美上,可实打实占足了风头,运用后现代解构主义,将房子设计的十分艺术。 可放在我这个学玄学的人眼中,怎么看怎么像一所大坟的设计。 正在我四处打量的时候,一只手悄没声地放在了我左肩膀上,吓我一跳。好在同时,一个惊雷似的声音响起:“干嘛呢?” 回头一看,一个穿着双排扣制服的中年男人站在我后面。 这种衣服,是钟家保卫的打扮。 双排扣神色严谨,眉头紧锁:“哪里来的?随便闯进私人住宅!快走快走,臭小子,小心我揍你!” 哟!还挺横! 我看了一眼双排扣的面相,双手一背来了句:“叔,最近赌球破财了吧?火气这么大。也难怪,输了一大笔钱,别人欠债又要不回来。心急我理解,就不计较你凶我了。” 双排扣一听后一句,指着我的鼻子就要骂我。 但一想我的话,那手在半空中就停下了,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赌球? “很简单,” 我这人,特有把握的时候就喜欢说这一句口头禅:“人的鼻子,叫财帛宫。主人钱财进项。一左一右叫兰台廷尉,主钱财积存。你的财帛宫上有一个红粉刺,而且还不小。说明刚花出去一大笔钱。兰台廷尉两侧又红红的,叫花钱如流水。说明平时都不怎么存的住钱,现在一下全花出去了。这笔钱不小,最近让汉子们一掷千金的,怕只有世界杯了吧?” 双排扣一声我艹,牛逼了。 人一兴奋起来,就口无禁忌了。又问我:“那你怎么看出别人欠我钱不还的呢?” 我说:“你眉毛虽长不过目,但十分黑浓。” “眉主兄弟宫,长则兄弟俱有,短则肚子一人。眉毛没过眼睛,说明家中只有你一个独子。但是眉黑浓的人重义气。只要好朋友一句话,必定两肋插刀。借钱什么的不在话下。” “且现在你两个眉尾都向下垂,各冲财帛宫而去。” “可不说明,你好哥们借了你的钱去。而你正为没钱填堵现在赌球留下的大窟窿而发愁么?” 双排扣眼都听直了,连连说:“我平时也信命,平时还老去贴吧找人算八字看面相。那帮孙子没几个说的准的。小兄弟你牛逼了啊。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却掌握了这种神奇的本事,一语中的。那个那个..........” 跟着他又搓了搓手,想张口似乎又不好意思。 我知道,他有求于我,却因为刚才对我态度不好,不好意思开口。就说:“叔,你是不是想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向朋友讨回这笔钱,或者这笔钱还要不要得回来啊?” 双排扣嘿嘿一笑,挺不好意思地说让你看出来了。 还说小兄弟,那你给叔支个招? 我又看了一眼双排扣的面相,发现他虽然眼睛和鼻子都生的不好,说明五十岁前,运气都不怎么样。但嘴巴生的特完美,有棱有角的,两边还微微向上翘,形状跟个元宝似的。这种嘴相就叫元宝口。 元宝口的人,一生不缺吃的,而且老运极佳。 双排扣一听上火了,说那你的意思是等我老了才能拿回那笔钱呗? 我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说叔你别急,不是那么理解的。一天有早中晚三个时间段,而人的一生有少中晚三个年龄段。年龄段对应时间段,老运对应晚上。我看了一下你这两天正在走时辰运,正好应在晚上。今晚或者明晚,你有一个机会可以要回那笔钱。错过了的话,可真要等到老年去了。 “真的!” 双排扣跟个小孩一样,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一听我的话脸都笑开花了,呵呵呵地说你还真一看一个准,我那哥们儿约我今晚喝酒撸串儿。 我说那你可好好把我机会啊。 “一定一定。” 双排扣脱下帽子挠头,说本来我还有点犹豫,要不要跟他开口呢。毕竟多年好哥们儿了。你这么一说,倒坚定了我的心意。嗨呀,不是我抠,我都没钱了......巴拉巴拉之类的。 这双排扣,还挺健谈。 见我没说话,双排扣意识到扯了,话题一转问:“对了小兄弟,刚才叔态度不好别放在心上啊。不过我还是要循例问一问,你来这儿是?找人?” 我明白,双排扣身为保卫,是要为业主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负责任的。问一问到访人的来历,也算本职工作。便说我是钟灵请来,帮她看看事。 他一听,哎呀了一句。 说原来是大.....大小姐请回来的师傅,难怪这么厉害,能一眼看出我的问题。亏我,还有眼不识金镶玉,把小兄弟你当哪家的毛孩子呢。 我摆摆手,心想我要不出这一招,你能听我说完吗? 毕竟昨天,钟灵带我来的时候在晚上。双排扣上白班,指定没见过我。我要直说我是钟灵请来看事的,你还不说我有神经病,异想天开了吧。 现在经我一出手,立刻把双排扣制的服服帖帖的。 我趁着双排扣现在对我礼敬有加,忙打听别墅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主人家起床晚就算了,佣人也不用做早饭的吗? 双排扣一听,说你还不知道呢? 我问知道什么? 双排扣说钟灵她爸一早去公司了,平时很少回来。大肚子半夜出门,不知上哪儿了。只有钟母和钟灵在家。而钟灵在家的时候,是不许佣人打扰她的。她也不喜欢人多,直接给那些婆子们放了假,让她们回家了。 现在整个钟家别墅,除了钟灵两母女,就只有值勤的保安了。 难怪。 我一听,才想起昨晚大肚子说过钟母人老珠黄,盛世美颜的钟父因此对她情变。平时一有时间,都往外面跑。 我去!不对啊! 钟父归来无定期,我岂不要等到他哪一天回来,才能向他辞行。而他要不在,谁特么给我结费用。 又转念一想,原本都打算多呆两天看看情况的。 实在不行,可以等晚上见了钟灵,再做打算。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赶,一天是呆两天也是呆。也幸亏多呆了两天,否则我第一次出师,便要贻笑大方了。 也正因为多呆了两天,让我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 到了晚上,还不见钟灵的身影。 我只好回我房间去等着,打打座什么的。毕竟外面的房间空荡荡地,一个人都没有。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感觉阴阴凉凉的。只有六点的时候,一个老保安从门口递了一碗饭进来,那一刻我恍惚自己以为在监狱里。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叫声。 听声音,似乎是女人发出的。 我腾地一下从床上跃下地,打开门往楼上冲去。双排扣说过,现在别墅里只有钟母和钟灵,那声音,一定是她俩......... 一到楼上,见主卧一扇白琉璃门大开,一下冲了进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第九章 观神宫 亏留了个心眼,在钟家没走。否则钟母和钟灵今天晚上,怕要殒命在钟家别墅里了。明天新闻还会出个标题——某富商妻精神失常,家中砍杀其女后自杀。 偌大的房间内,一个穿月白色真丝睡裙的女人,披头散发,手上拿着一把银亮亮的水果刀,正追钟灵。 钟灵眼泪汪汪。 一边躲,一边叫妈妈你清醒点,我是小灵啊。 钟母无动于衷,手上的刀追着钟灵有一下没一下的挥。但她手腕垂着,仿佛手筋断了一样,拎不稳刀,好几回刀子掉地上了,她捡起来又继续追钟灵。 钟灵手上拿了个琉璃茶盘,一边挡,一边又想上去抢下钟母的刀。 她之所以只在房间里和钟母亲徘徊而不出去,因为她既怕被母亲伤到,又怕自己出去后钟母自杀。 我一见,明白钟母的样子,不是精神病就是鬼上身了。 来的时候,钟灵只说过她妈妈心脏不好,并没有提有精神病。看阴阳事和看病一样,要将病症同医生讲清楚,医生才好对症下药。如果钟母有精神病,钟灵不会不提。一定在说心脏病的时候,把精神问题一并说了。 她没说,就表示没有。 我一想,就朝着钟母看了过去。钟母一直追着钟灵在房间打转,仿佛看不到门口有个门,更看不到门口站着个我一样。 这样更好,更方便我看相了。 原本像看一下钟母的面相,来确定她是不是鬼上身。但钟母披头散发,一张脸被头发遮的只剩下鼻中一条缝,露着个鼻子在外面。 不过这一样,就够了。 我要看的就是鼻子。 书上说过:人有三魂天地人。又叫胎光,爽灵,幽精。再有七魄,名: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指喜、怒、哀、惧、爱、恶、欲,生存于人体中,人死则魄消。 七魄伏于人体七处穴位,三魂亦然。 三魂有游离的时间。天魂游离歇于头顶百会穴,地魂游离海底轮,人魂则歇于神宫,也就是鼻子尖尖。 而来的时候在车站,刚看了《天地人三才相书全编》。上面说,凡鬼上身,有两种症状:一,五心发凉。 五心即两个手心,两个脚心,外加心口。 五心平时都是温热的,阳气轮所在。鬼上身候盘踞在此处,将阳气熄灭。鬼为阴气,阴气入体人生病。 二,准头青黑。 书上说:凡提命宫,多指印堂。在两眉之间,山根之上。凡提神宫,多指准头。在鼻尖鼻准部位。人体内的神,不仅栖息于双眼和心。还栖息在神宫之中,神宫也是因神栖而得名。鬼上身的时候,则赶走人体内的神,自己住进去。跟鸠占鹊巢一个道理。 人的精神在神宫,则神宫挺拔硬朗,如玉亮泽。鬼魂在神宫,则神宫塌软无力,颜色青暗。 现在,钟母的从散发钟露出来的那一点鼻头,不仅青暗无光,而且,有一条细细的红线从准头发出,直冲命宫。 这条线,叫五马分尸线。 说明钟母不仅被鬼上了身,那鬼还想要她的性命。如果我没有来,等下钟灵一不注意,她一定会举刀自杀。 此时,钟母正背对着我。 我一见,忙上去从背面抱住钟母。钟灵原本大吃一惊,一见是我即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我毫不迟疑,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就往钟母的手上套了去,还缠了不止两转。 那把刀“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齐活。 缠住钟母手的,正是我用的那条缠尸红绳。这绳子细软如丝,对正常人来说毫无作用,甚至一用力就挣断了。 但对被鬼上身的人,就不一样了。 缠尸红绳能缠住鬼魂,让它动弹不得。附在人身上,就等于困在人身上。钟母这会儿,正使着吃奶的力气,想挣开呢。 我一抬手,就把她被红绳捆住的双手绕到了脖子后,她怎么都够不到了。 “小老鼠!” 钟灵惊魂未定,从地上起来。看着钟母现在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一样,蜷在地上,一个劲儿想用嘴去够手上的缠尸绳。 我刚想会不会弄痛钟母,钟灵一下给扑我怀里来了。 我一怔,两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看她哭的小可怜似的,我心一动。脑中一下冒出一个念头,我喜欢她,手不能乱放,怕轻薄了她。 只好拍拍她的背,问好端端的,伯母怎么突然........? 钟灵受了惊吓,小手拉着我的衣袖,抽抽搭搭:“刚才,我正准备睡觉。外面那拍手的声音又来了,就在窗户外面“啪啪啪”地直响。我害怕,就跑过来找妈妈。谁知一推开门,就看到妈妈怔怔地站在阳台外面,手上还拿了一把银亮亮的水果刀。我以为她想吃水果,就过去拿她手上的刀,想给她削梨子吃。她一看我躲刀,脸色就变了。把刀一把抢过去,追着我说要杀我。” 话音刚落,一道风突然破开了阳台上的门,往外面冲去了,卷的外面树林的树梢相互摩擦,哗哗作响。 回头一看,钟母手上的缠尸红绳不知什么时候开了。 附在它身上的东西,怕已经出去了。刚才那阵风,就是她出去的时候带动的。 我忙追出去,想起钟灵面相上的阴人进宅并未退去,应在艮位,就向艮位望了一眼。正好看见艮位的梧桐树上,一双白手从下到上,缩进树冠里去了。 白手上,还有一转蓝色纹身。 这时,钟父和大肚子得到消息,马上赶回来。 大肚子在路上听了情况,一见我嚷嚷:“什么情况!那小子,你不说邪事解决了吗?怎么又开始了?小词儿还一套一套的,差点信了你的邪。我看你真是来骗钱的!” 我一听,十分尴尬。 第一回出来看事,没瞻前顾后。在进来的时候,只注意到余音绕梁。 没看到钟家别墅的格局,呈一个大墓的样子。人住的房子,一般有门神。而墓住死人,房子建成墓的样子,就没有正神守卫。 不明摆告诉阴人,进来随便玩儿么? 我忙说房子的形状呈一个大墓的样子,尽管地籁堵住了,但脏东西见了房子,以为见了阴宅,所以随意进出...... 大肚子挺不耐烦,说老子才不听你瞎几把比比了,你给我出去。 “叔叔!” 钟灵一听,挺生气:“商陆是我请来的客人,你就不能尊重我一下。他说的没错,我们房子的却很多问题。前儿个来的那些草包子先生,有哪一个说准了的?还不如商陆呢,叔叔你不仍旧笑脸相迎,临走封了好大的红包么。难不成,那些人都是叔叔你请来骗钱的。不知道叔叔你跟他们约好了几几分账啊?” “臭丫头,你说什么呢?小心我抽你。” 大肚子一听,气的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平时老对她颐气指使大呼小叫的,都没见她顶一句,今儿怎么炸毛了。 钟父到现在没说一句话,听到钟灵和大肚子一副要吵起来的样子,才淡淡开口,说了句都闭嘴。 钟父一开口,没人敢说话了。 倒是一直在床上,被佣人照料的钟母。一听钟父开口,一下子坐了起来。定定地看着钟父,那眼神,跟电视里痴情女子看久别的丈夫似的。 姿势一动不动,都快成望夫石了。 当时,以为钟母一年都见不到钟父几回,心中思念。都说女子易深情男子易薄情,钟父早抽身离开,钟母对钟父还相思。有那样的眼神,很正常。 不过这一个眼神,在后面的时候帮我串出了钟家人全部山根青暗的原因。 看没人说话,钟父一个转身坐到椅子上,指了我一下,说弟弟你别急,让小商说完。 第十章 猪佩奇 我一听,心想钟父果真沉稳,没给我一棍子打死。 见他抽了根雪茄,跟电视上的霸道总裁一样,坐在皮椅上听我讲话。大肚子点头哈腰的,在一边烟灰缸,可见还挺尊敬自家大哥的。 我一看,好容易有个大肚子不说话的空当,忙问钟璃:“你们家,有没有人认识一个,左手手腕上有一圈蓝色纹身的人?喔,对了,是小猪佩奇的样子。” 大家都看向大肚子。 印象中,只有大肚子的行为作风,才能认识那种小猪佩奇身上纹的社会人。大肚子一看急了,说看我干什么,我才不认识。 谁知,一边的钟灵一听小猪佩奇四个字,打了一个战。 她说:“小老鼠,我,我似乎认识这么一个人。不过,她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我跟她都算不上认识。只见过一回,有个微信联系方式而已。” 我让她说来听听。 钟灵说,那小猪佩奇纹身的是个女孩子,叫小朵。跟她在同一所学校,但不在一个年级,似乎比她高一个年级。连这,还是她很久后才知道的。 那这两人怎么认识的呢? 有一天,钟灵的一个男同学,过微信向她打听小猪佩奇的联系方式。说自己看上了小猪佩奇,想找她耍朋友,并提供年级姓名班级。 钟灵不认识小猪佩奇,但认识她们班上的同学。 就帮忙打听了联系方式。 钟灵原本有些疑惑,都知道人家的班级姓名了,怎么没有人的联系方式。就问那个男性好友,说你可别干坏事啊。 那男的信誓旦旦,说我对小朵只有喜欢没有伤害。 在后面,钟灵因为那个男性朋友的原因,在年级开大会时,注意过那个叫小朵的,小猪佩奇纹身十分惹眼。 后来,钟灵再没有见过那女孩。 一打听,都说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在洛城寄读,而老家在江城。她父母担心她发病没人照顾,将她接回去了。 钟灵说完,看了我一眼,问:“小老鼠,听你的意思。刚才那个东西,是小朵。她......死了?” 我想起梧桐树上那双手,说如果你们没有认识别的人身上纹小猪佩奇,那多半就是小朵了。而且,平时在你窗外拍手的东西,也是她。 钟灵一下捂住嘴,不敢相信。 大肚子一听,又不耐烦了:“别说那些没有用的,你说怎么处理?总不能让她一直在我们房子闹下去吧?” 我看向钟灵,问:“你还能找到那个当初找你要朵朵联系方式的男生吗?” “嗯嗯。” 钟灵点点头:“他是我同学。” “那就好。” 我一听,忙说:“你赶紧问问他,当初为什么找小朵。一定要问出真实原因。毕竟你和小朵没有不认识,唯一有交集的,就是那个男生找你打听小朵联系方式的时候了。也只有问问她,才知道小朵死后,为什么找上了你。” 钟灵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钟灵让双排扣来叫我们都去她的房间。我和大肚子跟过去,钟父在安排好人照顾钟母后,也跟过来了。 一进钟灵的房间,一个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的房间有两扇门,和钟母的房间一样,带阳台和窗户。进门的门把手上,挂有一个吉祥平安丝扣,上书有吉祥如意四个字,里面装了些檀香。 阳台上的门和窗户上,都挂有一个五彩丝璎珞。 “小老鼠。” 钟灵一见我,向我走来,说我问了,小朵的死是因为......咦,小老鼠,你在看什么呢? 我目光一直盯在门上的璎珞上。 “喔,那个啊。” 钟灵一看,说:“那些璎珞是去年,我去出云寺旅游。寺庙里的监寺和我妈妈是同乡,送了这些璎珞给我。说菩萨金身佩带过的,带在身上能避邪祟。” 我一听,说难怪。 钟灵问难怪什么。 我说:“你之前不是一只听到房间外有鬼拍手吗?刚刚弄明白拍手的是小朵的鬼魂。而小朵为什么只敢在外面拍手,而一直不进屋。因为这些璎珞,将小朵挡在了外面。” “小朵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能依附梧桐树。” “她进不来,只能在外面拍手,想吸引听到声音出去。谁知,你们家这段时间,还有其他邪事闹的厉害。你不敢出去,她也没辙。” 钟灵一点即通,接我的话说:“而今天,妈妈不知道什么原因去了阳台,还打开了窗户。让小朵见缝插针,附在妈妈身上想要我的命?” 我点点头。 钟灵一脸害怕,说难怪前段时间睡觉,除了听到拍手声,还不时有人来敲门敲窗户。她问是谁没有人回答,那敲门声多敲几下就走了。 现在看来,多半是小朵。 小朵是鬼魂,也知道钟家别墅修的跟个阴宅一样,因此没有门神镇住,她能来去自如。她想进房间的时候,发现每个房间都有菩萨身上佩带过的璎珞,进不去。 于是,才有了鬼敲门的法子。 这个法子在古代,都已经人鬼通用了。 说有脏东西,要进有门神镇守之门的时候,只需要去敲门。有人来开门后,脏东西就可进去了。因为主人来开门,就等于同意了让它进去,门神也是拦不住的。 古人也对此,发明了对应方法。 半夜,只要听到有人敲门,只在屋内说请进,也不去开门。就一直等,如果是脏东西就会自己离开了。只一点,千万别开门。 钟灵一听,一阵后怕。 她一直没想到,外面的鬼拍手是冲她来的。 更没想到竟是连正式面都没有见过一回的小猪佩奇小朵。 好在祸兮福之所倚,这段时间,钟家因为地籁还闹别的邪事。 如果什么事都没有,一向好奇心比猫重的钟灵,不敢保证在听到鬼拍手后,会不会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也不敢保证听到敲门声,不去开门。 如果开门的话,那后果...... 大肚子听了半天,见我们又东拉西扯讲远了,将自己一屁股摔在小沙发上,大大咧咧地问:“我说侄女,你那男同学为什么找小猪佩奇,你问清楚了吗?” 第十一章 有因由 “当然。” 钟灵看都不看她叔叔一眼,对我说:“刚才打电话,我朋友的口风一直很紧,只坚持说是因为喜欢小朵,想追她,才打听她的联系方式的。” “后来,我用一直知道他的一个把柄威胁他,他才吐口。” “那到底什么嘛?” 钟灵性子细腻,讲起话来有条不紊。不会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说出来,可把个大肚子给急的。 一直在抢白钟灵,说:“难不成是那个男的求爱不成,恼羞成怒把小朵杀了?现在社会这样的事很多嘛!前段时间我还看到一个新闻,说一个男的要求女朋友跟自己啪啪啪,女朋友不同意,被他强了。事后他还躲在女朋友床下没走,听到女朋友把被强的事告诉自己妹妹。半夜那男的就从床底下钻出来,把女朋友和她妹妹都砍死了。注意,还是女朋友哟,更别说爱而不得了。听听听,多戾气,多变态,多.......” 还没多完,钟父略微上挑的眼睛轻飘飘瞟了他一眼。 大肚子就乖乖住嘴了。 钟灵才继续说:“小哥哥,你猜,那男的找小朵是什么原因?” 我注意到钟灵说你猜两个字的时候,大肚子额上的青筋都突突跳起来了。早就想知道为什么的他,心里估计都急死了。奈何有哥哥在,不好发作。 我也不想猜,就说:“好灵妹妹,你快说吧。” 钟灵才一五一十说出来。 原来,小朵在学校的时候,并不是风姿出尘的大美女。但皮肤雪白,走的可爱的卡哇伊路线。因此,还是不乏有追求者的。 但那么多追求者,小朵并没有答应和任何人在一起。 什么原因呢? 大家都以为小朵是眼光高,看不上学校的男生。想以后上社会上,找个有钱又帅气的男朋友,毕竟小朵在学校就说过,那些个歪瓜裂枣,哪里配的上她。 但其实,小朵早在高二的时候就有男朋友了。 而她男朋友是谁呢? 没有人知道。 只有她几个闺蜜了解一点,那个男的很有钱。 给她送苹果手机,名牌化妆品,和包包。因为在学校不好穿的太张扬也就没送衣服,不过现金是不缺的。生活十分滋润。 大肚子又开口了:“不用说,她指定被包养了吧?” “差不多。” 钟灵难得接上她叔叔的一句话,说:“你们知道,找我要小朵联系方式,说要追她的那个男生是谁吗?” “是谁?” 大肚子跟个听评书似的,来了句:“不会是包养小朵那个男人的儿子吧?” 钟父把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老套!” 钟灵说:“其实是这样——包养小朵那个男人的妻子,是我同学的姐姐。也就是说,我同学是为了帮她姐姐捉小三,才到处打听小朵联系方式的。因为这件事不好张扬,他问别人的时候就假装说自己喜欢小朵,别人一听因为一种想成人之美的心理,就会乐意告诉他。” “谁知还真的邪了。” 那些人没有一个愿意告诉他的,直到他问到了钟灵这里,钟灵还是向其他同学打听,才拿到了小朵的微信告诉她。 这就是命。 那么多人都不知道,唯独钟灵揽了。 虽然是一个无心的举动,但注定了她该遇上这个麻烦。我心里认定,小朵找上钟灵,一定和钟灵把她的微信给了那个男生脱不了关系。 “我同学还说,打听小朵的联系方式,并不是想去找她麻烦。而是因为他姐夫出轨,不止一次了。他姐姐想离婚,想要姐夫净身出户,要收集证据,所以才去问小朵的电话的。” 我不解,问:“那小朵怎么死了,不是说她因为心脏病,被父母接回江城去了?” 钟灵说:“我也问了我同学,是不是他姐姐心生妒恨,派人偷偷做了小朵。然后在学校放出消息,说小朵和父母回老家了?我同学说并不是,为了让我相信,还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原来,小朵的金主,也就是男同学的姐夫。 他出生在农村,家里条件不好。却长的一表人才,小时候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好大学。成了山窝窝里的金凤凰。 凤凰男毕业后,认识了男同学的姐姐。 男同学的姐姐家境优渥,从小生活优越,各方面都很出色,眼光也严格。看不上那些喝大酒流臭汗的男人,因此都二十七了还没找到男朋友。 直到遇见凤凰男。 凤凰男生的五官立体,宽肩细腰,高大挺拔,皮肤白白净净的,一副斯文做派让男同学姐姐很满意,两人很快确定关系结了婚。 结婚后,凤凰男就开始步步高升了。 因为男同学姐姐的父母,都是正府的高干。两人结婚后,凤凰男也托岳父岳母的福进了正府,干了很多年,到岳父岳母退休,他自己当上了一把手,掌握了大量实权。 男人嘛,一有权有钱后,总想搞点事情。 也就在那之后,男同学的姐姐发现凤凰男变了。好机会跟她说话,甚至在床上啪啪啪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 问他怎么了,他总说没事。 而女人,心思细腻的时候就是一万个福尔摩斯的集合体。 她发现从来不玩儿微博的老公凤凰男,居然用一个不常用的手机号注册了一个微博小号。她可知道,微博上都是些明星八卦,小女生爱玩儿的。 绝对有事情。 于是,她也另开了一张手机卡,注册了一个新微博账号,还关注了老公的小号。终于有一天,她发现老公给一个情感博主发的一条特矫情的微博点了个赞。她就在那条微博下面翻,终于在一万多条评论下面,翻到一个id名叫相思相望不相亲的微博账号,评论了一句爱你么么哒,还艾特了老公的小号。 凤凰男的小号,则回了句:么么,洗干净等我。 相思相望不相亲的微博账号,就是小朵的。 男同学的姐姐一看,如同如雷轰顶。 但她是一个多年受传统文化耳濡目染的淑女,并没有去找小朵撕逼,也并没有找凤凰男。而是借用她父母的关系,将凤凰男的官职,升到了市区里,还在市区买了一套小户型的房子,将凤凰父母接到市区养老。跟着,把自己的工作也调到了市区。 这就意味着,凤凰男要去升职,就要和小朵断绝来往。 本来凤凰男背着男同学姐姐偷吃,心里就虚,觉得一万个对不起她。又禁不住小朵年鲜活身体的美好诱惑,不舍得断了来往。 凤凰男靠着岳母家上位,心里本来就有一种自卑感,平时总觉得妻子高高在上。尽管妻子并没有那样想,但他总心里作祟。 面对小朵就不一样了。 小朵柔情似水,又是个水嫩的小姑娘,对他总有一种崇拜感。每每他和小朵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个英雄,是她的天地。满满的成就感。 他本来,一边不舍小朵,一边不舍妻子。 但是有一天发生的一件事,让他下了决心,断绝和小朵来往,跟妻子去市区,以后再也不背叛妻子,好好生活在一起。 第十二章 泼水饭 那天吃早饭时候,妻子去厨房拿牛奶,手机放在桌上。 因为妻子刚刚看过早间报,手机屏还亮着。这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是妻子的弟弟,钟灵那个男同学发的。 微信的内容只有一点,说姐,那个小蹄子已经查出来是谁了。不过姐你为什么不许我们去收拾她呢? 凤凰男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才知道,原来他和小朵的一切,男同学的姐姐早就知道了。她不但没有大闹,还为了挽留面临破碎的家庭忍气吞声,赡养他父母,帮他调动工作...... 他一下十分愧疚。 于是,就找到小朵,给了小朵一笔钱。小朵却不肯了,给出一个当今一部分极具代表性的女生的说法——和穷人谈钱,和富人谈感情。 她不肯和凤凰男断了,说有感情了放不下。 凤凰男哪里相信什么感情,他不过贪恋小朵年轻的身体。 一听小朵这样说,以为小朵只是想要更多的钱,就从自己的私人账户里划了一百万给小朵,也算给两人半年的感情做个了解。 而后,他就和妻子一起去市区了。 接下来的事情,男同学就不知道了。因为男同学姐姐去市区,他也跟着转了学。至于小朵怎么死的,没有人清楚。 “哎呀,不用说!” 大肚子一听完,就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了,生怕别人忘了他的存在似的:“指定是你那男同学的姐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佛口蛇心,背地里做了小朵。” “不会。” 钟灵说:“我还特意问了,我同学说她姐姐十分善良,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而且她姐姐一诺千金,掷地有声。比男人都还讲信用,她说不会动小多,就一定不会动。” 大肚子整个一杠精,又说:“她说不动就不动了,整件事情只有她最恨小朵。如果不是她的话,那小朵到底怎么死的呢?” 我忙横在中间,说这件事情,恐怕只有问小朵才知道了。 大肚子一个冷战,问你什么意思。 我说事到如今,只有把小朵朵招来,问问她怎么死的,而她又为什么缠着灵妹妹了。 大肚子一听,小声嘟囔了一句:“通常人被害死了,都是去找道士或凶手。找道士是为了让道士帮它报仇,找凶手是自己亲手报仇。难不成小灵........” 说到这儿,还看了钟灵一眼。 钟灵不为所动,连个白眼都没给他。只有钟父,一听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他又识趣的不说话了。 钟父开口了:“你说问小朵,怎么问?” 哪里都有的杠精又出现了:“请碟仙?笔仙?哎,我可跟你说,灵异游戏不能乱玩儿。网上那些玩儿碟仙的人,好多坟头的草都有你高了。” 我忙打断他,说不是玩儿碟仙,是泼水饭。 大肚子问什么叫泼水饭? 我特么就开始给他科普——所谓泼水饭,就是拿三个土碗,里面装熟白饭。 然后加冷水搅拌。十字路口烧纸钱,纸钱燃尽后将水饭碗倒扣在纸钱上。有孤魂野鬼在附近的话,就会来吃饭领钱。 “不是,” 大肚子似乎专门挑毛病,问:“不是说问小朵吗,怎么改请孤魂野鬼了?” 我说:“用的是水饭的方法,地点只要改在小朵那双鬼手栖身的梧桐树下,再将写有小朵生辰八字的照片和纸钱一起烧了,就能招来小朵。” “而为什么泼水饭而不是请碟仙,因为玩儿碟仙,可以问碟仙任何问题,但是不能问碟仙怎么死的,否则碟仙就会生气,搞不好把问的人也弄死。我们要问小朵死因,就不能用碟仙的方式将她请来。” “而泼水饭则不同,相当于你请人家吃饭还送人家钱,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然能问出来。” 我怕大肚子再给老子抬什么杠,一口气把一切原因都说了,省得他再比比。 大肚子听的目瞪口呆,似乎极力想再找点什么,又找不出来,张了张嘴没有什么。好半天又来句子:“我艹,这么恐怖的吗?只见过闹邪没见过真鬼,我我可首先声明啊,你招鬼我可不去。” 说完,往自己老哥身后躲了躲,跟个受惊的小媳妇似的。 钟父做势将他往身后一护,说你想不去就不去,一切让看事的先生打点就行了。 我忙说是的,让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还怕大肚子去捣乱呢。 “不行。” 钟灵一听,极力反对:“虽然我没有见过真的脏东西,但想想也知道可怕。我不让小哥哥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钟父就瞪了她一眼,说小灵去你妈妈的房间。 钟灵不肯,一直在我身边拉我衣袖。 我就说你乖乖,你一个女孩子去跟这种不干净的东西打交道确实不好,况且泼水饭不宜人多,人多阳气重,小朵说不定不来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钟灵才恋恋不舍,说了一声好吧。 钟父让大肚子给我准备了泼水饭的东西,一盆白米饭,三个土碗。一筐金银纸钱。卧槽,说钟家真的有钱,那些金箔元宝,都是用真的金纸的叠的。 小朵横死,都没人知道,一定没人给她烧纸钱。她在下面没有钱用,不知道潦倒成什么样子,如此重磅诱惑,她不会不来。 想了想,又问大肚子要了一块白布。 跟着,我一把拎起装工具的篮子,晃晃荡荡出门了。走出房子,向屋后的梧桐树走了去。不管小朵在不在树上,她依附梧桐树,有水饭就能把她招来。 钟灵房间后面这棵梧桐,有三人合抱粗。 郁郁青青,钟灵毓秀。 古时候大户人家养女儿,就会在院子里栽种梧桐。因为把女儿比作凤凰,凤凰这种鸟儿,非礼泉不喝,非梧桐不栖。 父母之爱女,必为之计深远,怕女儿长大了无枝可依。 所以在院钟种梧桐,取凤栖梧之意。 出来的时候钟灵说过,这株梧桐是搬来此处后,钟父特意移植在她窗前的。 我一到树下,一股阴阴凉凉的感觉一下扑面而来。 同时,心口上一股凉气也上来了。 想起牛车上那老人说过,我这是在水里被扯脚的时候,丢了东西。阳气不足导致的。阳气不足则阴气加深,所以很容易见鬼。 难怪,我说怎么没开眼就看到小朵那双鬼手了。 抬眼一看,今晚的月亮不怎么明。毛毛的,跟一个缩在羽毛里面的鸡蛋似的。书上说过,毛月亮时,对捉鬼最有利。 我虽不捉鬼,但招鬼。 事不宜迟,我将篮子里的纸钱拿出来,一张长撕好,黄灿灿地铺在地上一大片。又将写了小朵时辰八字的小纸片丢进去,和纸钱一起烧了。 纸钱燃的同时,我已经装好三碗筷水饭。 将水饭扣在纸钱的边缘,同时,拿出白布,将它用线吊起两头,挂在树上,呈一个遮挡屏风的样式,隔在我和水饭之间。 书上说:阴阳有别,不在同一世界。 自然也不能直白相见,否则不是阳气克了阴色,便是阴气冲了阳气。隔块白布在中间,阴阳好相见。 做完了这些,我就背过身去。 书上说过,阴人来上受的话,会把碗砸破。等听到身后碗“咔”一声响了,就可以在嘴里放一块泥,向阴人问话了。 不得不说,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心里挺紧张的。 虽然我自认,专业功底还算扎实。完全知道什么情况该怎么应付,但好歹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又是直接跟这种虚无缥缈,世上称为脏东西的打交道,心里真的五味陈杂。兴奋,紧张,期待,不安,疑惑.....同时在我心头萦绕。 正在我心里打翻了五味瓶的时候,身后的碗突然“咔”一声响了。 声音巨大,跟一个人对那碗毫不留情,一脚跺下去一样。接着就响起了一阵尖利的刮刺,跟有人用长指甲在土碗上挠一样。 然后,传来一阵细细地吧嗒嘴的声音。 我心里一动:来了! 第十三章 问死人 成了! 我心里十分欣喜,第一次泼水饭招阴人。以为会因为没经验而失败,谁知居然成功了。不禁在心里夸自己一句商陆你真行。 同时,我嘴一张,正准备开口。 但一下想到一件事:我和招来的阴人虽隔了一块白布,但我好歹是个活人。一开口会出气,难免冲撞。 小朵吃完跑路也就算了,万一她一个不开心,把我也给带下去咋办? 于是用脚蹭了蹭,从地上挖了块湿泥顶在脑袋上。 书上说过:泥土属坤属阴,万物最后归于尘土。 而人有三盏命灯,一盏在额头两盏在双肩。 泥能遮住命灯。将泥顶在脑袋上,下雨天到车祸现场去,就能看见一大批缺胳膊烧腿儿的好朋友。 命灯一封,阴人会把你当同类。 我顶块泥,一来小朵不会像对人那样戒备,对我更容易吐露心声。二来小朵若发飙,也不会因为我是个人把我带走了。 老子真是聪明,滴水不漏啊。 不禁又暗暗夸自己一下,同时吞了一口口水,将一块泥放进嘴钟,忐忑地开口,问:“来的可是佟一朵?” 佟一朵是小朵的全名。 听到这个名字我都有点内伤,不过还好,比取个史珍香什么的强多了。 问这句话的时候,我都明显感觉自己喉结因为紧张而滚动。 白布后什么声音都没有。 但此时,不能回头去看。 尽管你和阴人之间隔了一块白布,但不保证不回头会看见什么。把自己吓成痴呆,那就不好了。 好半天,白布后面才传来一个闷闷地声音:“嗯。” 那感觉,跟用钢笔尖划拉黑板一样,让人极度不舒服。听声相学中,这种声属巽,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听就不是人。 不过,来的是正主就好。 我尖着个嗓子,拿腔拿调地问:“佟一朵啊,我问问你,你是怎么死的?” 白布后面,那个吧嗒嘴的声音就停了。 又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你,多事,狗拿耗子。” 哎嘿,这姑娘不爱让人打听。也对,大凡阴人,都不会喜欢回忆自己怎么死的,它们宁愿相信,自己还活着。 不过我商陆是什么人,在学校的时人送外号套路之王。给你一句话就堵回去了,那我还在不在先生这一行混了。 回道:“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大家都在阴间,交流交流心德,交个朋友。听说去阴间办手续很麻烦的,你去了没?没去我给你领路。” 这话纯属吹牛逼,小朵要真让我给她领路,我他妈就悲剧了。 但小朵一直在钟灵家附近徘徊不走,肯定不是想进去乘凉啊。我不正为这事儿来的吗?我这样一说,她肯定会告诉我原因。 果然,小朵开口了:“我事还没办完呢,不走。” “什么事呀?” 小朵都说我狗拿耗子了,那我就顺从她的印象,八卦到底。白布那边的小朵俨然一副饿死鬼的架势,嘴里嚼着米饭含糊不清:“仇..唔..没..报,我.唔唔..不服唔唔气。” 我一听,顺坡下驴:“里面的人跟你有仇?好巧,跟我也有仇。你先说说你的,他们怎么你了?” 指甲抓碗的声音停了,小朵不吃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小朵不高兴了。声音阴阴的,连带周围的空气都有些冷了:“她欠我一条命,如果没有她,我不会死。” “她是谁?” 我忙问。 白布后面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钟灵!” 我一听,钟灵害死小朵?不会吧? 她们连面都没有见过,何来加害一说。 莫非钟灵说谎?不可能,钟灵的面相,嘴唇棱角分明,唇有珠且唇尾向上,唇色红润。口为出纳官,主文字言语。这种嘴相的人很真诚,不会讲大话。 趁小朵愿说,我忙又发一问:“钟灵杀的你?” 小朵不说话了,米饭也不吃了。 我现在头上顶着泥土,小朵把我当同类。只要胆子够大,是可以回头看一眼的。小朵不说话我以为她走了,便回头一看。见一块黑沉沉的东西,从白布的缝隙里透过来。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白布上给涂煤炭了呢。 我刚要开口,子位上传来一阵异响。 侧头一看,钟灵正捧着个香炉站在那里。 地上躺着个香炉盖子,刚掉下去发出的响声就是它了。我看那香炉上雕着犀牛的样子,估计里面装的多半是犀角香。 古书上有云: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过。 犀牛的角燃起来,叫夕照。 夕照,能让鬼魂现身于人前。古时候,李峤至牛渚矶,世云其下多怪物,峤燃犀牛角照之。刹时间,万怪皆呈于水中。 故云:夕照牛渚万怪呈。 钟灵手上捧一炉犀角香,自然能看见平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现在钟灵站的位置,正和白布后的小朵呈一条平行线,她手上还拿个夕照,指定见到了小朵的样子,吓的一动不动,眼泪汪汪,一双猫儿眼里亮晶晶的。 不好。 我一下反应过来,白布后的小朵反应比我还块,一声低吼,一股小旋风奔着钟灵就去了。钟灵转头就跑,哪能跑赢。 眼看小旋风到钟灵气面前了。 不知哪里跑出来个,一下将钟灵抱住,转了个身。那小旋风原本要撞进钟灵体内,却因来人挡一下,撞进那人的体内去了。 定睛一看,那月白色身影,除了钟母还有谁。 钟母被小旋风一撞,人就栽种倒在地了。 起来时,五官就变形了。钟灵一看,搂着她直叫妈妈,我刚要上去拉开钟灵。钟母却白眼一翻,就一下卡住钟灵的脖子。 力气之大,钟灵一下喘不过气了。 我一看,这还了得。 忙掏出缠尸红绳,和上回一样将钟母的拉开,双手绕到背后捆了起来。钟灵的叫声惊动了大肚子和钟父,两人一块儿跑过来。 一看这阵势,问怎么回事。 我说,看样子是钟灵出来找我,钟母又出来找她,被小朵撞客了。 大肚子一听,跳出八丈远。 远远地抱住一棵树,扯着嗓子问:“你的意思说,那个小猪佩奇女孩,现在在我嫂子身上?” 我点点头。 跟着,我也一屁股坐下来。 看了一眼钟母和钟灵:“正好,现在都在。人齐了好对质,你们当面把话说清楚。小朵,你现在在人身上能说话,说说,为什么一定要置钟灵于死地?” 第十四章 脑回路 钟家人一听,都齐刷刷看向小朵。 小朵附在钟母身上,半天咬牙切齿地来了句:“钟灵她害死了我,害苦了我。我不报仇不甘心,我要杀了她。” 声音挺稚嫩,一听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钟灵一脸懵逼,十分委屈。 她也知道现在钟母身体里是小朵,便开口道:“小朵,我们不认识,甚至连面都算不上见过,你为什么口口声声,说你死是因为我?” 小朵咬了咬嘴唇,似乎不愿说。 钟灵玲珑剔透,知道小朵担心什么:“小朵,你的事我了解过,没人歧视你。况且现在,我至想弄清楚原因,你只管说就是了。” 小朵一听,才开口:“如果不是你,你把我的联系方式给那个女人的弟弟,那个女人不会找到我。就算知道我的存在也奈何不了我。因为你,那个女人查到我微博小号,查到我和他的关系。出了一系列下作手段,让他抛弃我。他要离开我,我自然生不如死。我未成年就跟了他,他居然拿一百万就定义了我们的感情。难道我就值这区区一百万吗?”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 疯狂的痛苦,夹杂着巨大的不甘心。 大肚子跟个补刀王一样,一听难道我就值这区区一百万的时候,神回复了一句:“你想要更多?” 惹的小朵狠狠剜了他一眼。 牛逼了大兄弟,鬼你都敢调侃。 小朵又说:“于是,我拿着他给我的一百万。去了一个风景区,那里有一道情人崖,传说是古代有情人殉情的地方。我在情人崖洒完了一百万,便纵身跳了下去。” 小朵说的情人崖,虽然是个风景区,但崖高万丈,属于危险区域。平时很少友人攀登上去,竟趣还专门设了护栏,防止意外。 她悄没声跳下去,很疼。粉身碎骨,有谁知道。 我一听,问:“既然身死底,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跳下去后,崖底有一颗梧桐树。我的手下坠的时候被树枝刮断了,挂在树上。身体却落在树底下,但我的魂,从此就附在梧桐上了。” 难怪,一直在外面拍手呢。 “父母不知道我死了,以为我失踪,也不知道去哪找我。崖高万丈,没人会下来。我本来以为,以后天长地久都要在悬崖底下呆下去了。直到一个月前,来了一批人,他们专程来找上了年岁的梧桐树,说有买家出大价钱买。便把梧桐树移植到这里来了,我的魂跟着梧桐,自然在这里了。” 小朵一说完,钟父的脸色不太好了。 正因为他知道女儿喜欢梧桐,才在搬家后出了大价钱去买梧桐树,且要年岁越大的好,有灵气。谁知还真灵气了,闹出这邪事。 小朵死后,本来就后悔。 不该一时冲动,结束年轻生命。死时的痛苦与阴冷,在清冷无一人的崖底,都是加倍的。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值。 但她不知什么脑回路,不反思自己也不反思渣男,居然把这一切都怪在钟灵头上。 一个劲认为如果没有钟灵将她微信给男同学,她和凤凰男的奸情也不会被男同学姐姐发现,她能和凤凰男一直幸福下去。 也真是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 小朵跟梧桐树来到新地方,惊讶地发现新家的主人,竟然就是她思夜想,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钟灵。 她还惊喜地发现,钟灵家的房子,修的和个大坟一样。 坟叫阴宅。 这样,即使自己冲进去杀了钟灵,下面来勾魂的时候,也追究不起责任。谁让他们把房子建成那样了。你建个阴宅的样子,相当于你请我来的。 你请我来把自己弄死了,怪谁。 小朵心想,老天爷总算对自己好了一回。 能让自己在死后,有机会亲手杀了那个破坏自己幸福生活的小贱人。 于是,她就兴冲冲地往钟家别墅里去了。 一路上果真畅通无阻,连个门神都没有。也对,只听说过门神镇守阳宅的,没听说门神为它们这些阴灵守门的。 她在钟家观察了那么久,轻车熟路找到钟灵的房间。 正要进去把那小贱人的肠子都抓出来,却在手挨到门把手的一瞬间,被一道金光弹出去老远。 不仅门没打开,手还被金光烧的生疼。 仔细一观察,钟灵的房间。 只要有洞的地方,都挂了佛家的吉祥宝物,那些璎珞都在菩萨身上加持过,威力大的很。她一个小鬼哪有那种本事,只好回梧桐树上去了。 但她不甘心啊。 就一直在窗外拍手,想引钟灵出去看看。但那时候钟家不知什么原因,有点不对劲。钟母也有点不对劲,钟家人心恍恍地,根本不敢出去。 小朵一看,又把主意打到了钟母身上。 她发现钟母这个人,不知什么原因,特别好上身。那天钟母一个开窗户的功夫,就被她趁虚而入了。 也就发生了后来我看到的那一幕,钟母拿刀追钟灵,想砍死她。 后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小朵一说完,又恨恨地看向钟灵,说:“你运气好,总有贵人帮你。我倒霉,死了还不算。连报个仇都要被钳制。钟灵,即使我奈何我不了你,你看着我想在的样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 在场人一脸黑线,都被小朵奇葩的脑回路打动了。 小朵触及到了情绪,又解不开缠尸红绳脱身,心里又急又气,嘴里只嚷嚷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公平?同样是人,有的人出身高贵,贵人帮忙。而我,竟要沦落到做一个依附梧桐树而生的孤魂野鬼?呜呜呜呜呜呜。 鬼哭起来极其难听,钟灵早扑她爸怀里把耳朵捂住了。 “别哭了,小姐姐。” 我被她哭的慎得慌,说到:“小姐姐,有话好好说,别哭好吗?别哭。” 小朵哪里听的进去,哭的更厉害了。 我束手无策。 倒是钟灵,听的实在受不了了,从她爸怀里挣出来,上去就给了小朵一个嘴巴子。 鬼附身,痛的也是小朵。 小朵一脸不可思议,还带着些琼瑶剧的腔调于哀怨,就差没手捂脸了:“你敢打我?你给我道歉!!不然我杀了你!!!” 钟灵抬手又是一巴掌。 小朵一下被打懵了,怔住。 “别的就算了,” 钟灵神色清冷又坚定,直视小朵的眼睛:“你的私生活,外人无法评价无权干涉。但你一个青春正好的姑娘,竟然为了一个渣男就去死,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你的家人怎么承受?你以为死了一了百了。你解脱了,你亲人痛苦一生。那个男人,他会为你心痛吗?你死后他给你烧过一张纸,泼过一碗饭没有?拿生命当儿戏的人,不配我道歉。” 小朵一听,呆住了。 她眼中暗暗的,又不时闪一两点星光。估计想起了江城的父母,想起温暖的家庭。如果没有一时冲动,即使没了凤凰男,仍可以天天听到父母一口一个乖女儿的叫自己。自己,本来也不缺爱啊。 一滴滴晶莹的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哗哗往下流。 鬼没有实体,哭不出来。 一附在人身上,压抑许久的感情,生前所受的委屈,死时的痛苦,在悬崖底下的孤独,一古脑全出来了。小朵借着钟母的身体,哭的稀里哗啦的。 我一见,忙掏出个瓶子接住。 不是我奇葩。 书上说过,鬼没有实体哭不出来。一旦附身在人身上容易宣泄情绪,非让它哭完不可。而鬼附身时的眼泪,有大用。 我第一次出马,手上什么都没有。 想搜集些先生们搜集过的东西,以后好物尽其用。 好半天,小朵哭完了。 眼睛里不往下流泪珠子了,和人一样抽抽嗒嗒的,看样子快收尾了。 可就在我以为小朵哭完就会放下心结,主动离的时候,小朵一下站起来,脑袋奔着钟灵的面部就过去了。她手被我困在后面,只能用脑袋去撞她。 钟灵反应快,一下闪过去了。 我忙挡在钟灵前面,十分诧异问小朵:“你干什么???” 第十五章 用死玉 小朵一脸愤怒,咬牙切齿的瞪钟灵。如果眼神是一把飞刀的话,她早把钟灵片成一千块肉片涮吧涮吧吃了。 她一边试图冲过来,一边叫:“钟灵!都怪钟灵!我现在的痛苦都是因为她!钟灵,是你害我自杀,是你害我见不到爸爸妈妈。你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事!!!我都不认识你!你帮人打听什么微信号啊!我的一切不幸都因为你,你给我赔命,赔我一条命!!” 好嘛,闹半天又绕回去了。 大肚子早听不下去了,远远地叫:“哎!那什么!小猪佩奇!你三观有毛病吧?他们年轻人给你留面子不说你,我可看不下去了。学生家家的不学好,以后不能报效祖国是不忠。当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是不义,还在人把你甩了后,臭不要脸贴上去,是不仁。父母生你出来,你一点没报答就要去死。让他们下半辈子痛断心肝,就是不孝。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死孩子,自己想想,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大肚子估计古装片看的多,忠孝仁义都搬出来了。 小朵再怎么凶悍,才只是一个高中生,看样子平时学习也不好,怎么接的上大肚子的词,被大肚子说的一愣一愣的。 我一看,心想果然是一只蠢货,可怜又可悲。 大肚子见缝插针,那嘴哪有饶人的。 又给补刀了句:“哎!我说,那个凤凰男的年纪,都快和你爸一样大了吧?身材嘛,估计也走形成我这样儿了。你图什么?再说,你和你爸一个年纪的人啪啪啪,不觉得恶心啊?” 大肚子三观还算正,就是嘴损。 小朵一听,脸上可挂不住了。 可自己又被红绳捆着,一来挣不开,不能打面前这大肚子的臭男人一巴掌。二来又不能从钟母的身体出去,当鬼的优势全没了。 只能恨恨地还一句:“如果我现在能动,一定狠狠地给你一巴掌。可恨我被那小子阴了,手无缚鸡之力。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我会杀了钟灵!再杀了你们。” “你还没完了!” 大肚子挽起袖子:“我们家小灵不过帮男同学忙,问了个联系方式。她怎么知道人家找你干什么?你有什么理由来找她?有本事,找那个抛弃你的渣男去啊?找他老婆去啊?你不是说他老婆想方设法让他离开你么?找正主去撒!来这里闹什么?蠢货!” 他们说话时,我一直盯着小朵。 在大肚子提凤凰男老婆时,我看到小朵的睫毛明显颤了一下,表情也十分不自然。很明显,她怕那个原配。 好么。 不敢去找原配,不敢去找渣男,倒把一切锅都甩到钟灵身上了。 小朵被大肚子一句一句地怼,早憋了气。虽然对现场的人无可奈何,但似乎比刚才长了点脑子,明白怎么都没用。 神色一冷,说:“不管你怎么说,我奈何不了你们。但能奈何这个人吧?我就呆在里面不去,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小朵说的这个人,就是被自己上身的钟母。 你妈。 这小朵,一说还说到点子上了。 阴人阴气重,人被附身不能超过七十二小时。否则,即使以后阴人出来了,人也生一场大病。严重的智力受损,变成傻子。 她被缠尸红绳困住,索性将计就计,不出来了。 而我们先生,主要是以劝导为首。其次,我又不是阴差,没那个能力给她一勾子勾出来。唯一只能放了她,她一定会害钟灵。如果不放,对钟母又不好。 情况一下,陷入两难境地。 “小老鼠,” 钟灵一看,担心的直哭:“怎么办呢?小朵那么固执,在妈妈身上不肯走。妈妈身体本来都不好。经过她一折腾,我怕.....我好担心妈妈呜呜呜...” “没事。” 我将她拉到一边,掏出个手帕子给她擦了擦,说等我想个办法,书上也有说过。可以用死玉把上身的鬼从身体里逼出来,不过..... 钟灵一听,问不过什么? 我说死玉又叫锁魂玉。没有灵气,有进无出。小朵的魂魄进了死玉里,就再也出不来了。也就意味着,永不超生。 “啊!不行!” 钟灵立马否决了,说:“虽然,小朵的死从理论上来讲,和我没什么关系。但始终她的联系方式是我同学从我这里拿的,算我无心之失吧。她也可怜。用锁魂玉,太残忍了。小老鼠,我们想个别的办法吧。” “别的办法?” 我一听,心想钟灵说的有道理。 阴阳先生这一行,和当差人是一样的。能讲理的时候就讲理,你不能暴力执法。否则,会遭天谴的。 想到这儿,我回头看了一眼小朵。 发现小朵又用刚才那种害怕的眼神盯着我和钟灵,我一下想到,刚才大肚子在提到凤凰男老婆的时侯,她也这个表情。 她怕凤凰男的老婆。 “有了!” 小朵那个表情让我灵机一动,既然小朵怕凤凰男的老婆。只要将凤凰男老婆请到这里,跟小朵说几句话。小朵羞愧难当,自然会走。 再剪一些凤凰男老婆的头发,给钟灵和其他人放在香囊里带着。 头发有那个女的的气息,小朵不敢来了。 我想即使没有头发,但凡是个有思考能力的东西,经过一场死后还被人家原配找上门的折腾后,也再不会来了吧。 钟灵一听,说我马上联系我那同学。 她也是真有办法,回房间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就见一辆红色兰博基尼绕着山路开上来,停在了钟家别墅门口。 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 那男的样子很稚嫩,岁数和钟灵差不多。应该是钟灵说的,找她要小朵微信的男同学。他一下来,对身边的女的说了什么,两个人讨论一阵,才向我们走过来。 男同学和钟灵打了招呼,钟灵也很客气说谢谢谢谢,很感谢你们能来。 而大肚子,看了那个女的一眼,眼睛就移不开了。 第十六章 不投胎 女的样子很成熟,一身女高干商务装扮。 肌肤胜雪,贴身包臀裙将她好身材展露无遗,前凸后翘玲珑服帖,胸前的雪白呼之欲出。 金色圆头高跟鞋衬的双腿更加笔直修长,手上一个阿玛尼限量迷你版真皮小圆包,随便一个造型,凹的都跟拍时尚大片似的。 她脸上的表情倒冷冷的,冷漠又干练。 这样子,让我想起周星驰电影——美人鱼里张雨绮兰总的扮相。如果生活中有原型,那一定就是眼前这位了。 我们早等在门口,一见都迎上去。 钟灵和男同学打了招呼,男同学忙介绍,指着美人鱼说这位是我姐姐,你们叫她佩姐就可以了。 一声佩姐,她轻微点了一下头。 虽然,我不知道钟灵用了什么办法,能让佩姐亲自上门。 但看的出来,这位佩姐也是面冷心热。 如果真的冷漠,听说这种事情一定不会相信,也不会理。毕竟破坏她家庭的小三都死了,还管她什么事,她犯不着来一趟。 大肚子一见,眼中的心心早冒出来了。 那种喜欢掩都掩不住,就差把眼睛黏在人身上了。还说佩姐的老公真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种极品尤物在身边,还出去偷吃。 佩姐听见了,没说什么,让大肚子领她去看那个人。 她口中的人,自然小朵。 佩姐一进去,我们自作势要跟上去。谁知男同学一把拉住钟灵,说你们可快点,我姐姐忙,时间安排可紧了,最近家里又出了事。她能抽出的时间不多。 钟灵不着痕迹放开了男同学的手,对他一个感激却疏远的笑。 又说:“多谢多谢,有劳你费心拉,大半夜还让你们跑一趟,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和爸爸还有叔叔,都感谢你们。” “没事,没事。” 男同学摸了摸脑袋,讨好地说:“为了你没什么,你也知道我对你......” 还没说完,钟灵拉起我的手就走了。 身后立刻有一道眼光,射的我发凉。来自一位爱而不得的男士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估计能把我杀死。 钟灵哪管,拉起我往卧室走。 钟父早叫人把钟母抬到卧室去了。我们去时,佩姐和小朵的谈话已经结束了,小朵半跪在地上,哭的不成样子。 佩姐神色依旧冷冷的,再没说一句话。 小朵哭了好半天,把之前哭花的眼影又哭花了。弄的一脸都是,怪吓人的。佩姐明显有洁癖,一看小朵那样眼里闪过一丝嫌弃,去洗手间了。 佩姐一走,小朵才不哭了。 她一把擦干眼泪,看着我小声说:“小哥哥,我能单独跟你说句话吗?就一句,我保证说完就走。你们要不让我说,我不走。” 钟父早把大肚子拽出去了。 钟灵看了我一眼。我丢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说没事,出去吧,一会儿就好了。她才恋恋不舍的出去了。出去时眼睛还一直盯着小朵,那眼神,生怕我和小朵有什么奸情似的。 直到听到“哐”地一声钟灵带门的声音,我才蹲下看着小朵:“好了,说吧。有什么事不能给他们听见的?” 小朵怯生生,跟刚才嚣张的样子判若两人:“小哥哥,我出去后,你会把我怎样?关起来吗?” 我一听,差点没吐出二两血。 “这又不是古代,我也不是私人刑堂。我关你干什么?再说了,我要关你的话,早用锁魂玉把你锁住了。还费尽心思,请佩姐来劝你干什么?” 一听佩姐,小朵又打了个战。 可见小朵是真的怕佩姐,连名字都听不得。不知佩姐生前用了怎样的手段,收拾的小朵连死了都不敢去找她。 “小哥哥,谢谢你” 小朵又开口了:“你人好,我知道。你不想我生生世世永不超生,才没用锁魂玉那样的手段来对付我。反而请佩姐来劝我,给我选择的机会。你放心,只要你解开红绳,我立马就走。” 我一笑:“这就对了嘛,出去后。我送你去下面,你好好呆完三百年寒水地狱的刑罚,早点找个机会投胎,开始新人生。” 谁知小朵一听,怔住了。 半天问了句:“我不是自杀的吗?自杀的人,下面不都不收吗?而且,我还有机会投胎?” “是呀,” 我点点头:“严格来说呢,自杀的人如果自己去下面,下面是不收的。但你经过了这么一件事,而我呢又是个先生。算是我收的你,我可以把你装在一个椰子壳里,烧一道符在上面,你就等着阴差来接你吧。” 小朵一听,又问:“那要是不去下面报道,会怎样?” “简单啊,” 我手一摊:“时间一过,你就成了孤魂野鬼,再也没有投胎的机会了。只能日日夜夜在世间游荡,受风刀霜剑之苦。” “喔喔。” 小朵跟个寻常小女生一样,一听十分害怕,忙说:“小哥哥,那你快解了绳子,放我出来吧。” 我手一挑,缠尸红绳便拿在手上了。 这结系的十分轻松,是个活扣。对于活人来说轻轻一挑就开了,可对于阴人来说,那就跟一个蜻蜓飞进蜘蛛网似的,再也别想挣巴开了。 红绳一解开,小朵倒没急着走。 她一下跪在地上,给我磕了三个头。吓得我赶忙把她搀起来,说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小朵却一下哭了:“小哥哥,谢谢你帮我筹谋周全,连我以后的去处都想好了。但我跟你说,我不会去投胎。” “你.....” 我刚意识到上当了,要去拉她,她却早从中母的天灵盖冲出去,化成一股小旋风,撞开窗户出去了。半晌还给我从风中飘回来一句话:“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再来找钟灵了。” 说完,便再没声音了。 一眼望去,她也不在梧桐树上了。 有一段时间,我都在想小朵不在钟家了,会去哪里了呢?直到我解决完了钟家的事,接手下一件事情的时候,偶然得知了小朵的下落。才知道小朵原来又去找了凤凰男,一直守在他身边,直到他老死。 心里又是感慨万千,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我一出门,钟灵早在外等我了。 一见我,就问:“小朵送走了?” 我点点头,四下望了一眼,问:“佩姐走了?” “还没呢。” 钟灵指了一下下面,说:“佩姐说要见你一面,在客厅等你呢。叔叔和爸爸去陪了,好歹也算救命恩人,不能失礼。你出来了,咱们下去找她吧。” 说完,在前面给我带路。 我一边跟着钟灵的裙摆走,一边有些意外。 佩姐找我干什么?莫非她一直想找到小朵这个小三,连死了都不放过,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后来才知道,我想多了。 佩姐为人真的好,不仅劝走了小朵,后来还专门请了背尸人去情人崖下,找到小朵的尸骨送回她父母身边,安葬在江城。 入土为安,便不再是孤魂野鬼了。 小朵九泉之下,不知怎么感激她呢。 那都后话。 等我一下到客厅,见到佩姐,我就知道佩姐为啥要专门等我了。 第十七章 子女宫 佩姐坐的位置背对我,她弟弟在一边站着。 一见我和钟灵一起下来,那叫一个气啊。给了我好几个白眼,语气十分不屑:“姐,那小子来了。” 佩姐窈窕的背影站了起来。 转过身,一见我,居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跟芙蓉盛开一样,看起来十分美好。大肚子一下看呆了。 我也一下看呆了,佩姐一笑,冰山融化。 搞的她弟弟懵逼了,心里醋意翻腾。 自己姐姐生来就不爱笑,尽管心地善良,平时总板个脸,造成好多人对她误解,一看都觉得她一定冷血无情。现在对那跟自己抢灵妹妹的二百五笑什么,对我这个亲弟弟还没这么笑过呢。 钟灵一见我目不转睛,暗暗掐了我一把。 “哎哟,” 我一下回过神,拉钟灵到一边:“好灵妹妹,你掐我干什么,我不过给佩姐看个面相。佩姐找我,估计也和我看到的事有关。你多担待,多担待。” 钟灵一听,我顿时不好说什么了,倒一下红了脸,估计没想到我一语将她的心里想什么全说了吧。 “小商,过来坐下。” 佩姐倒先开了口,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我受宠若惊,原本想坐佩姐边上,被钟灵一拉跟着她一起坐到对面。 佩姐伸手,给了我一张名片。 她没说别的什么,只说小商,上面有我的电话,空了打给我。我可是充满诚意邀请你,不能不来哟。 钟灵一听,充满警觉的看向佩姐。 我硬着头皮接下那张名片。 佩姐说完,长腿一迈走了。 她一走,搞的屋里人看我颜色都变了,怎么看怎么暧昧。佩姐刚刚说的话也暧昧。毕竟第一回见面,诚意邀请我干什么? 怎么,都以为佩姐看上我了咋地? 看佩姐那递名片的架势,是要包养我的节奏?至少看眼神,钟家的人都这么认为的。 钟父表情淡淡地,说不出的玩味。 一副司空见惯,年轻人那点事谁没经历过的表情。 大肚子则一腔不平,表情哀怨:凭什么看上他了?不就小奶狗年轻一点嘛?男人越老越有味道,她如果品尝过我这条老狼狗,哼哼,保管忘不了...... 钟灵则生气了,一副我不理你的表情。 让我想解释,也不好开口啊。 佩姐专门不说话,就是不想别人知道她的事。 她不说,我一转头给她抖了出来,成什么样子? 其实,只有我知道,佩姐为什么专门等我,就为了给我一张名片。佩姐,是有事求我。我一看她面相就知道了。 佩姐的面相,火星方正,日月角直插天仓额却不悬镜。正和前面说的一样,父母得力,能够旺夫。其他部位,一样生的很好,一生富足什么都有。 可唯独她的眼下,却凹陷的很。 而且,还有一颗泪痣。 眼下叫男女宫,又叫子女宫。凹陷主婚姻有阻碍,她富足的家境让婚姻阻碍没应验,就转应在老公不忠上,才有了凤凰男外遇小朵的事。 而泪痣,子女不好养活。 佩姐的事,一定和她子女有关。 眼部又可以叫田宅宫,而下巴的坎位,也可以叫田宅宫。同一名字,必定有共同代表的事物。就和我们学英语时,讲元音替换意思不变一个道理。 佩姐的坎位,呈绿白相间的颜色。 虽然她的妆很好,粉底将其掩去大半。但只要露出一点,我就能跟拽着个毛线头似的,把整团都扯出来。 《天地人三才相书》上说过:坎位,名冀州。 紫色预示招财进宝,生产好马。 青色预示加官进爵,平民有财。 黄色预示房宅不安。 碧色预示人有灾祸,白色预示将有阴间之事。 佩姐面相都好,只有子女一部很差。 说明,坎位上的白色和碧色,都是冲着她的子女去的。即她的子女,即将有大灾祸,不久将会送命。 佩姐经过小朵一事,相信我的能力,能看出她的面相。 所以,想请我去解决她们家的事情。 很明显,她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家的事,递给我名片也是那么个意思。我心领神会,佩姐不说,我肯定也不能替她说啊。 钟灵因此生了好大一阵的气,直到——楼上传来一阵尖叫。 “啊啊!老公!!!救命!!!” 钟母的声音,和见到小朵时发出的声音一样。我们都对视一眼,心说小朵回来了?随即一起向楼上冲去。 钟母月白色的身子,缩在床头柜边儿发抖。 样子十分可怜。 钟父一见,上去一把抱住她。她就跟个小孩子一样,抱住钟父的脖子不撒手了。似乎怕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他一样。 “老公,” 钟母算第一次开口说话,至少在我来的这段时间。她声音温婉,一听就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老公,有脏东西。我怕。” 说完,又在钟父的脖子上蹭了蹭。 钟父有些动容,意识到自己对钟母疏于关心了。让她成了现在这样,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乖,脏东西已经送走了。不怕啊,我陪你。咱们睡觉,我一直陪着你,嗯?” 原本以为,钟母不过缺乏安全感。 以为钟父那么一说,她会跟个小猫儿一样温顺乖巧了。 谁知钟母一听,点点头又摇摇头。 双手捧着钟父的脸说:“不是啊老公,是真的,刚才我睡觉得时候,有个东西在床头扯我。我以为是猫猫,伸手打了它一下。它不肯走,又来了。一看,一个周身发青的怪人,正用两个爪子拉住我的头,想往上面拖。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它拖出去一半了。睁眼一看,还在床上。” “老公我怕。” 钟母又一头钻进钟父怀里,说:“老公你别走,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钟父一边轻拍她的背说我不走,一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大肚子。 “那什么,” 大肚子冲我过来了:“怎么回事?不是说那个小猪佩奇都已经送走了么?地上的孔窍也填平了。按理说我们家的事该了了。怎么我嫂子又见鬼了?你说,是不是你小子忽悠我们,根本没解决,那些人都你招来骗钱的?” 骗钱骗钱骗钱。 我真想给他一拳。 不过我想了想,还是说伯母又看见那个的事情。应该和你们家房子的风水格局有关,来的时候我都说了你们房子像..... 房子跟坟一样,自然招鬼。 走了一个,还会来下一个。走了一批,还会来下一批。一直鬼离开,千千万万只鬼进来。 “你放屁!” 还没说完,大肚子直接来了句:“我们这别墅,是专门请国外建筑大师设计的,后现代解构主义风格,你个农村人懂什么。” 我一笑。 真是西医不抓中药。 西方的设计师多注重建筑,和一味追求设计感。 往往很容易忽视风水问题。更别提什么建筑商的忌讳了。 西方埋人的时候都一小坑加一块墓碑,奉上几束鲜花。他们哪里知道,中国上下五千年的传统,埋人的时候都垒一所三角形的大坟。 即使现在,城里人流行火葬。 死后就一个四四方方的骨灰盒,上百人一起放在一架骨灰龛上。但在农村和郊区,土葬依旧盛行。 而我们中国的鬼,就喜欢钻坟。 不仅中国鬼,你要在外国,把房子修成个外国墓地的样子,或者侧开合棺材的样子,外面再加一个十字架,你看吸引外国鬼不。 钟父一听,有几分信。 冲大肚子示意让他不要打断,让我继续说下去。 我说只有搬家。 毕竟房子都设计成这样了,怎么改都改不好。不如直接搬走,毕竟这地方,除了房子,其他的风水格局也都不太好。比如之前的孔窍。 “搬家可以,” 大肚子说:“不过,你要先把鬼给我抓了。我可告诉你,这回你搞完了要再有鬼,我们可不给钱的!” 你妈。 我心里一肚子委屈,不为别的,就为大肚子那态度。如果不是为了赚钱,能独立脱离江家,老子还想和李白一样,仰天大笑出门去,说一句我辈岂是蓬蒿人。 谁愿意受这孙子的气。 倒是钟灵,我还没开口,她倒先在大肚子面前维护起我来了:“你放心吧,商陆一定能把事情办好。不就一个青色的鬼吗?他还能抓不住?” 我点点头,说放心,我接下的事情一定不会虎头蛇尾。 大肚子没说什么了。 倒是钟母,一听我们要抓鬼,抓着钟父的胳膊直说:“老公啊,你们要捉鬼,就一次性捉完好不好?除了那个青色的怪人,还有一个女的。” “什么女的?” 钟父一听没完没了,耐心用的差不多了。有些烦的解开一颗衬衫扣子,露出一点结实的胸肌。 不得不说,钟父的身材真一级棒,颜又好。 用在现在流行词来说,妥妥的男神一枚。 尽管年纪大一点,但岁月留在男人身上的那种质感和味道,倒让他气质更好了,一举手一投足尽显霸道总裁的做派。 这样有钱有颜的成熟男人,不用刻意,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大把各种年龄段的女人往上贴吧。 钟母毕竟和钟父生活那么多年了,一见钟父的样子,知道他不信。 忙说:“真的,那个女人就站在我床尾。她拉我的脚,青色怪人拉我头,好像比赛一样。它们拉我不止一次了。那女人穿的衣服好奇怪,样子也奇怪,我还画下来了。” 说完,从床头拿出一张白纸。 谁知,钟父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第十八章 早亡人 将那纸一搁,画面向下扣。他一直喜怒不形于色,在看到画的一刻。脸色却一下阴沉下来,拧一拧都能出水。 我才看了一下钟父的面相,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按理说,小朵一送走,钟家的邪送了。他们的面相也会发生变化,钟灵和大肚子,山根上的青黑都褪去了。说明他们之前,确实受了小朵的影响。 而钟父,面相并没有变化。 除了山根上的青,钟父的天中和两处天门,都有黑气萦绕。 这种面相,叫三天轰雷。 说明钟父做的事,一定很缺德。 甚至,到了触犯天怒的地步。 而且他左眼下,有乱纹冲破,这叫龙宫布雨,带灾祸于子孙。右眼下,有黑气盘结,叫凤沼兴云。会克妻损子,这种气色见效很快,三天内一定应验。 钟灵一见,将白纸拿过来看了一眼,说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过她还没说完,大肚子先来了句:“你怎么可能见过?” 这一句,说明大肚子也认识这个人。 不过,在我和钟灵追问画上人是谁的时候。大肚子不敢说话了,因为钟父一双桃花眼此时正放射出能杀人的眼神。 “咦,这是什么?” 钟灵将纸放回原处后,一下看向钟母的胳膊。 只见她两只雪白的胳膊上,一条条血红的五指印,明显有人用手使劲捏过。连五个手指捏在肉上的凹陷,都清晰可见。 钟灵一惊,又掀开钟母的裙子。 两条雪白的大腿上,同样的五个血红手指印,触目惊心。 我一看,也吸了一口冷气:“伯母刚才说过,有两个东西拉她。书上说过,鬼勾人时,多从脚底将魂拉出。拉伯母脚的女人,是想要伯母的命。伯父,看样子,你们只见或许有什么因果。不妨说出来,将误会解开。否则,从您的面相上看,伯母非没命不可。” 凤沼兴云克妻损子,不是说笑的。 钟父一直不说实话,不仅钟母没命,钟灵亦然。 “爸爸!” 钟灵一听,不干了:“爸爸,不管以前你出于什么目的,做了什么不得已的事。女儿和在场人都不会怪你。请你现在说出来,让商陆看看,找一个法子化了。不然妈妈会没命的。” 大肚子也在他老哥面前不怂了一回,说对啊,不如说给那小仔子听听,看有什么办法,他也没胆子到处去说。 钟父看了钟母和钟灵一眼,叹了口气。 他抽回那张白纸给我,我看了一眼。 上面的女人父母宫塌陷的狠,一看就是父母早亡的相。 而垂珠深厚,说明有爷爷辈的人疼爱,且视做掌上明珠。 但她眼神浅,早亡相。 估计死的时候,不超过二十二岁。 好半天,钟父才慢慢开口,道出一段前尘往事。 钟父叫钟有思。 钟有思的父亲,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富人。他从小家境优渥生活富足,什么都不缺,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但有一点,钟有思是二房生的。 他父亲的户口落在澳门,那里可以一夫多妻,一个男人只要有实力,或者女人愿意,娶几个都没问题。 在他母亲前面,还有一位大夫人。 大夫人是和他父亲的原配,还是患难夫妻。在他父亲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跟在身边,一直打拼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不说。而且,还生了三个儿子。 这配置,一听就有一场豪门恩怨。 果然,钟有思的母亲年轻时凭借美貌爬上他父亲的床,一年老色衰后,就开始被嫌弃。毕竟是以色侍他人,比不得大夫人和他父亲伉俪情深。 而大夫人生的几个儿子,个个都比钟有思有出息。 心机,手段,都在上层。 加上有父亲的宠爱,大夫人的三个儿子跟六神装还开外挂一样,势不可挡。打压的钟有思根本没法翻身。 在这种情况下,钟有思妄图分到父亲的遗产,甚至继承权,用我外公平时骂我的一句话来说:简直影怕蛇跛。 钟有思的面相,就注定了他是个不甘被打压至死的人。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钟死亡。 他一面假装很顺从,对大夫人的刁难逆来顺受。一面寻找机会,等有一个机会,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当时,钟父有一个初恋女友。 初恋女友是个小姑娘,无父无母,从小跟爷爷一起长大。他爷爷一个人,却把小姑娘培养成了一所重点大学的高材生,留学海外。 门槛高了,才和钟父能量对等,碰上了。 钟有思纳闷,一个老人,怎么支撑初恋女友在大学的各种开销。 一问,才知道女友是玄门中人。 她爷爷会看风水,在玄门还挺有名气,靠看风水养活爷孙二人,不成问题。 同时,初恋女友还告诉钟有思,爷爷有一回游览名山大川,找到一处风水宝穴,叫气冲斗牛。 她爷爷死后,将他的尸骨埋进去。 如此一来,可保初恋女友一生平安。 说完,初恋还告诉钟父,可惜自己是个女儿,家中又没有儿子。否则,以那个风水宝穴的威力,应在儿子身上必让他大富大贵,运气一帆风顺,青云直上。势不可挡。 因为女儿终究要出嫁,成为别人家的人。 钟父一听,动了心思。 他告诉初恋女友,让她把气冲斗牛的穴位让给自己。 因为,没有奇迹发生的话,他一生都只能做个富贵闲人。 甚至,在他父亲死后,不会保证大夫人不会把将他扫地出门。 反正两个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她是自己的人,以后是要结婚。一旦结婚了,如果自己有了能力,还怕不能让初恋女友一生平安吗? 初恋被他说动,同意了。 那时,小姑娘的爷爷正好去世了。小姑娘听了钟有思的话,用他的钱另给爷爷买了一块墓地。钟有思则把自己爷爷骨头偷偷挖出来,带进了气冲斗牛的穴位中。 后来,钟父果然开始转运了。 大夫人的几个儿子,不知什么原因全都死了。 一个在飞机上,跟飞机一起沉进了太平洋。 一个成了疯子,天天赤身裸体在大街上跑,没几天就被人发现他在水中被泡的发白的尸体。 最后一个,在唐山大地震中脑死亡,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钟有思没了竞争者,势不可挡。 在老父亲卸任后,迅速接手了钟家的一切业务,成了钟家家主,掌控一切。 听起来,事情都和钟有思计划的一样顺利,他成功的从一个富贵闲人,变成了钟家掌权人。那他为什么没和计划的一样,跟初恋女友结婚,保她一生平安,还让她成了早亡人呢? 第十九章 斗牛穴 原来,初恋女友的爷爷早就知道孙女早亡的命格,所以才踏遍万水千山,点到个气冲斗牛穴。指望在自己死后,凭借斗牛穴保孙女一生平安。 这个气冲斗牛穴,是风水师们依据明太祖朱元璋当年之机遇,衍化来的。 相传,明太祖年轻的时候,只是一个放牛娃儿。 不仅如此,他一个亲人都没在身边,只有他自己,在村里以放牛为生。跟他一起放牛的,当时还有一个小胖子。 小胖子是地主的儿子。 他跟朱元璋一起放牛,只是图一好玩儿。却因此和朱元璋玩到一起,成了好朋友。好到什么程度呢?无话不说,穿同一条裤子。 有一段时间,小胖子却惆怅起来。 朱元璋问他怎么了,他才说家中有一件大烦心事,没有人去做。小胖子父亲为此都急病了,他觉得自己不能为父分忧,十分惭愧。 朱元璋一听,继续问他什么事。 刚开始他支支吾吾,不愿意多透露。朱元璋就心想啊,小胖子平时什么都告诉我,和我无话不说。他也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 现在不怎么愿意说,里头一定有秘密。 朱元璋这个人,别人越不愿意说的,他越想知道怎么回事。不仅是他,天下人都一样,欲盖弥彰,最听不得谁说话时犹抱琵琶半遮面了。 在他的再三套路下,小胖子才吐口。 原来,小胖子家来了个风水先生。说云山下面的河里,有一条神仙骑过的青牛死了。牛葬身的地方,和风水口相对应,正好形成了一个风水格局,叫气冲斗牛。 此牛非凡牛,贵不可言。 只要有人把自己先人的骨灰,拿红布包了,挂在牛角上。让后人不仅能大富大贵,还能当皇帝。 而云山下的河,波涛汹涌,暗流也大。 人下去,一不小心命都没了,哪里还能把骨灰挂在牛角上。 小胖子一家正为此烦心呢。 他们家并没有会水的人,叫外人去吧,或者请那些会水的先生去办吧,又怕那些人起异心。将气冲斗牛穴占为己有就算了,万一杀人灭口咋办? 要是不去,这可是一个能让后人大富大贵,甚至当皇帝的机会呀。 所以,小胖子一家才上火了。 朱元璋脑子灵光,眼珠子一转跟小胖子说我去。 当时,朱元璋不过一个饭都吃不饱的放牛娃儿。平时在村里,连个大气都不敢出。看起来憨厚,且水性好。 小胖子父亲看中了他这一点,放心叫他去了。 其实,朱元璋哪里是省油的灯哇。 他在下河那一天,除了背着一个小胖子家中的一个骨灰盒,身上还带了一个黄布包,里面装着自己从老家挖出来的,他爷爷的骨灰。 当时,小胖子家的骨灰盒里,有两颗避水珠。这珠子能让周围的东西都不沾水,不至于让骨灰被水冲散。 朱元璋就拿出一颗,塞在自己的黄布包里。 他下了水后,果然在无水流沙处,看到一个巨大动物的尸骨,那尸骨头上有两根巨大的角,八成就是风水先生口中——神仙骑过的青牛吧。 朱元璋一看,上去就率先把自己家的黄布包挂在了牛角上。 跟着,才把小胖子家的骨灰盒挂在牛脖子上。 才慢悠悠的游回去。 他跟小胖子一家说,事情已经办好啦。 后来,小胖子一家果然大富大贵。小胖子一生,还成了明朝一位有名的人物。而朱元璋,在后面几十年可郁闷了。 熟悉明朝历史的都知道,朱元璋当皇帝时已经四十一岁了。 前面那几十年,他过的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当过乞丐讨过饭,还当过和尚,跟郭子兴抗过元,后来才和徐达常遇春等人起义,逐渐扫平元军队,建立明朝,年号洪武。 当皇帝了,贼牛逼。 当皇帝之前,朱元璋在受那些苦时,特别受不了的时候都在想,那个气冲斗牛穴,小胖子是不是骗自己啊。为了让自己去帮他挂骨灰,谎称挂在牛角上,其实就是挂在牛脖子上,所以小胖子现在过得那么好,自己却这么潦倒。 一定是小胖子声东击西,自己上了当。 后来才证明,朱元璋确实多疑了。 牛角为冠,当皇帝不就是黄袍加身,天子冠盖顶么。而牛脖子厚实,是财富的象征,所以小胖子后来才那么有钱。 然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其益所不能。 好穴归好穴,吃的苦也比别人多。 总不能什么好事情,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去吧。 用现代一句话怎么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卧槽!扯远了,扯远了。 回归正题。 回到气冲斗牛的话题身上。 秘法本子上也记载过这段佚事:说历史上第一个斗牛穴,是由神仙青牛身死于河中,演化而来。而世上那有那么多青牛去死,哪有那么多神仙好穴。 风水先生们,就根据第一穴的方法。在山中点出一个气冲斗牛穴。这穴位的样子,在空中鸟瞰,就是一头牛的形状。 将人的尸骨埋在牛头和牛脖子的地方,一样能让人大富大贵。 不过不能保证让人当皇帝了。 因为斗牛穴毕竟不是那天生青牛身死的第一穴,灵气怎可以相提并论。 历史上自朱元璋后,世上再没出现过有灵兽身死的斗牛穴,即使有,也没被发现。直到近代有一年,一条龙从天上掉下来落在地上,当地人盖席子泼水送走了它。 其实,那条龙到了江中心还是死了。 后来,穴被一位大人物的所得。大人物将祖先的尸骨葬在龙身死的地方,大人物便呼风唤雨,开创出一个新纪元。 至此之后,再有气冲斗牛穴,不过是山中贵穴,是山石自生的格局。虽然不能保证让人当皇帝,但斗牛穴的好处,也是一般风水穴不能比的。 初恋女友的爷爷,正是看中了这一点,知道自己孙女早亡的命格,不是一般的风水格局可以逆转的。非要气冲斗牛那样,蕴含龙气的大穴,才能镇住孙女的早亡命。 孙女将气冲斗牛穴让给钟有思,早亡的结局已经注定。 但是,钟有思的初恋女友却不是自然死亡也不是意外死亡,而死于一场早有预谋。 第二十章 伥鬼王 怎么回事呢?? 原来,钟有思得到气冲斗牛穴后,如有神助。几位大哥都死于不幸,大夫人也因此心脏病发,钟家全落入他手中。 按理说,再没了后顾之忧。 但他心里明白,自己所得到一切,全因为气冲斗牛这个风水穴位。他想在自己父亲死后面,连父亲的尸骨也挂在了牛脖子上,以保证自己的子女后代一直富贵下去。 如果没有了气冲斗牛的穴位,那后果....... 世上人那么多,有本事的阴阳先生也那么多。万一有一天,哪个先生机缘巧合去到那里,点出自家气冲斗牛的位置,那他不想占为己有? 一旦被别人夺去,自己岂不要败落? 钟有思忧心忡忡,想起这连饭都吃不下,睡也睡不好,一下没了斗志。 初恋女友一见,便问他怎么了。 他就对初恋女友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初恋女友是真的爱他,告诉他在古代,帝王死后,为了防止盗墓的,都会在自己墓中养一批守财鬼。 这种守财鬼,和一千零一夜里那种魔鬼是一样的。 主人不到,财库不开。 而在守财鬼后,还有一种伥鬼。 伥鬼——顾名思义就是为虎作伥,传说人被老虎吃了,死后就会变成伥鬼。通过幻化人形,勾引过路行人去给老虎吃掉。 古人根据这一点,在墓室里养老虎。 当然不是活着的老虎,而是一种尸虎。 这种老虎和僵尸一样,死而不僵而伤人。 子不语上,曾记载一种牛僵尸,说有一户农家的牛死了,却还身如铜铁,眼红如火,横冲直撞在村里伤人。 后来,被破了一桶黑狗血,才身上冒烟,化脓身消了。 尸虎和牛僵尸一样,是术士用活老虎加上秘法炼制的。虎中僵尸,自然十分凶猛。让老虎在墓室中吃几个人,那几个人就会化成伥鬼,在墓室里徘徊。 一旦有人进入墓室,就会被伥鬼引进去给尸虎吃掉。 不止如此。 哪怕有人在附近徘徊,都会被伥鬼所害。诱惑到墓中身死,无一幸免。 所以在古代,常有人在山中,或荒野见到美女帅哥。心中一动跟上去,却发现一晃眼不见了,自己身处于恐怖之中,难有生机。 这种情况,多半是伥鬼在诱惑人。 放到现代,伥鬼也有出现在都市中的。 前两天我还看到一个帖子,说一个女生去某大学找男友失踪,家人去表白墙里问。学院说查无此人。后来警方调取监控,看到女生和一个男生去郊区了。 再一查,更让人毛骨悚然。 那男生,在两年前死了。 死因是因为男生去动物园,里面的老虎突然冲出来把他咬死了。估计成了伥鬼,帮它带人去给它吃呢。 我当时想,如果差人们跟着监控去,查到某个动物园,或者某个地方,剖开老虎肚子,会不会发现老虎肚子里,未消化的女生残渣呢? 呸!又扯远了。 初恋女友继续告诉钟有思,要用秘法控制几个伥鬼容易。 但伥鬼在墓中,如果遇上真有本事的先生进了去,没有伥鬼王领着。区区几个伥鬼,很快会被伥鬼制服。 那么,谁来当伥鬼王呢? 当时,和钟有思敌对的,大夫人的三个儿子虽然都死了。但钟有思的父亲是个风流种子,到处留情,外面还有私生子。 只要钟有思一个不留神,有什么做的让老爷子不满意的地方,他可以随时换下钟有思。 况且,老爷子本来就不喜欢钟有思,对他留了不止一手。 这种情况,气冲斗牛穴更出不得一点差错。 钟有思开始丧心病狂了。 他跟初恋女友说,让她什么都别管,找人去制伥鬼的事他自己来。等到把人找齐时——都是些死囚犯,钟有思花了大价钱从枪决现场弄出来的。 钟有思让初恋女友和自己一起,把死囚犯送去气冲斗牛穴。他已经请了先生,炼伥鬼的事就交给先生办。女友只在一边守着就是了。 到了墓里,打点好一切。 钟父叫初恋女友在那里等自己,自己去去就来。初恋女友玲珑剔透,进去后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含泪拉着他的手说有思,你别不要我。 钟有思背过去,掰开她的手。 初恋女友见钟有思执意如此,她竟没有反抗,只说有思你答应我一件事,十年内不要婚娶,也算为我守节了。 钟有思点头,说我一定来接你,便大跨步离开了。 初恋女友在墓地里,不一会儿便缺氧窒息了。外面的人一见她倒地,便放出尸虎吃了她。她便成了气冲斗牛穴里的一位伥鬼,不久还力战群伥,当上了伥鬼王。 她知道,那是他的心愿。 要她成为成为伥鬼王,守住气冲斗牛穴。 她十分了解钟有思,既然自己知道斗牛穴,又精通其中道理,深得爷爷风水真传。风水师死后,厉害于其它鬼的百倍。那么由她来守住这座墓,再好不过。 墓里点了鲛灯,鲛灯能聚魂,保魂魄不散。 她不会消失。 而她,当然没有等到钟有思来接她。 钟有思出去后,在墓室外面,用狗血糯米,和乾隆通过宝铜钱铸墙。将所有的伥鬼都关在里面。 糯米铸墙,是古代帝王为自己铸墓的法子,就算是盗墓贼都打不开。 狗血属于阳,是用来防外面的鬼进去,里面的鬼逃出来的。 而乾隆通宝的铜钱,因为有个乾字,性质刚硬。铜钱本身又属金,经万人之手,阳气甚重。对于里面的伥鬼来说,真真正正的铜墙铁壁,困住它们生生世世。 现在初恋女友到了钟家,还一直骚扰钟母。 说明,气冲斗牛穴的铜墙铁壁被人打碎了,才放了初恋女友出来。初恋一出来,便找钟有思。她一定对钟有思还有感情,不忍杀害。 但她看钟有思娶了老婆,还有钟灵这么大一个女儿。 知道钟有思并没有遵守十年不娶的约定,十分生气,气钟母抢了自己的位置。于是便在有了那出,站在床头想拉走钟母的戏码。 只是钟母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保佑,竟然让初恋女友屡试屡败,才让钟母活到了今日。 钟灵听的瞪大了眼睛,表示不可思议。 说到这里,钟父硬着头皮看了我和钟灵一眼,才开口:“现在我有一个忙,想请小商帮,不知到小商你愿不愿意?” 第二十一章 形不离 不用说,钟父一定想让我送走他初恋女友。 我看向钟父,真诚的说:“伯父,您想送走您的初恋女友不成问题。不过我说一句你会生气的话,你辜负了人家那么多年。总要给一个说法,她不害你,肯定还对你有情,还在等着你。你不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她不会走的。” 钟父好看的眉眼一挑,略带惋惜:“可我没有阴阳眼,看不见啊。” 我一直在想,钟灵手上是不是有个香炉来着。 一听钟父问便说:“夕照,夕照牛渚万怪呈。灵妹妹,你那里不是有犀角香吗?快去点一炉来,早让她和伯父相见,了却心愿。” 钟灵一听,点头出去了。 半晌,捧着一个陶香炉进来。 当犀角香点燃,香烟袅袅生起向上盘旋那一刻。屋里所有的人都屏足了气,小心又紧张地盯着屋里的每一角落。 生怕哪里猛然出现一个白衣女鬼,把自己吓一跳。 犀角香燃了一阵,屋内没见动静。 正在我纳闷,是不是书上忽悠我的时候。一阵细细的哭泣声在屋内响起。顺哭声望过去,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一根柱子后面。 那柱子,正好能遮住一个人的身形。 只见一席红衣在后面,露出袍子的一角。还有垂落在地的头发,又黑色又长又直。估计不想让我们看到她的样子,所以以发遮面,躲在柱子后面。 她一现身,哭声就停止了。 “小荷。” 钟父一见,声音颤抖的问了一声:“你有什么心愿?” 他十分确定那就是自己的初恋女友——小荷。 因为小荷身上穿的衣,是她知道自己要去做伥鬼,特意带去的。穿上的时候还对他说,那是她特意去苏州,请了一百多位绣娘赶制的。 云锦苏绣,光华夺目。 小荷说,新娘子就该是那个样子。 小荷声音空灵,听不出喜怒哀乐,悠悠说了句:“有思,我想穿婚纱。听说你结婚的时候,新娘子穿着洁白的婚纱和你步入教堂,在神父面前宣誓。承诺无论生老病死,对她永远不离不弃。我也想——穿一次婚纱。” 钟父犯了难了,看向我:“这,可以是可以,不过......” 我知道他的意思,鬼魂没有实体,怎么穿?那就得附在人身上,可有谁,能让小荷附身呢? 我一下看到了钟母。 她刚让小朵附身过,鬼附身后阴气重,她现在还昏昏沉沉的呢。罢了罢了,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就还让她附在钟母身上吧。 我一说完,小荷那一抹带红的煞气就撞了进去。 钟母即刻变了脸色。 原本呆滞的眼神,一下柔情似水,走进衣帽间换婚纱。她穿着日月星辰白纱裙走出来的一瞬间,钟父的眼睛都看呆了。 他和钟母结婚的时候,钟母可没有这么好看。 现在的钟母,眼角眉梢都透着小荷的样子。嬉笑怒骂,宜喜宜嗔。时而可爱活泼,时而娇羞妩媚。动作也轻盈优雅,如水上荷花。 别说钟父了,就连我们都的移不开眼了。 仅从钟母眉梢眼角的样子,便可管中规豹,一见小荷当年的风姿。附在别人身上都这么美丽优雅,要是本尊,不知何等绝代风华。 也只有钟父,要换了别人,怎么舍得? 一见钟母出来,我忙向钟灵和大肚子打了个手势,意思我们都出去。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们单独相处。 关门的时候,我看到小荷轻轻摸自己身上的裙子。 还颤声说了一句话:“这是我二十二岁那年的梦啊。” 我轻轻合上门。 一转头,钟灵和大肚子早下去了。 走的还挺快,这么会儿功夫竟不知去哪儿了。 我一边想,一边顺楼梯下去。 钟家的房子设计的怪,楼梯也怪。在二层的最外面,贴着墙面才能下去。整个一露天楼梯,还必须经过一个花圃。 走到花圃的时候,我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沙沙”声。 一丛花晃了晃,明显有人。 鬼鬼祟祟的,搞什么?现在小荷在上边和钟父告别,而小荷不可能无缘无故从斗牛穴出来,明显有人心怀不轨,故意将她引来的。 搞不好,花圃里的和放小荷出来的是同一个人。 我灵机一动,快速走过去。绕到花圃后面,那有一个小门,可以从另一侧进到花圃去,而里的人发觉不了。 果然,当我靠近那丛花时,听到里面一个女的细声细气的声音,像是故意压低着自己音调说:“你不是说他就在里面吗?怎么还没看到他出来?” 好么,果然是来等人的。 口中的他,多半就是小荷了? 我看了一下四周,身边正好放有一把松土用的铁锹。握了握,捏在手里的手感刚好,沉沉的,一棍子敲下去准给丫的打晕。 看丫怎么干坏事? 那细声细气的女声的根本没发现有人进来了,又开口说:“那你去看看吧,小心点,别被他们发现了。” 好家伙,还有同伙。 看我不把你俩一并解决了。毕竟关系到钟父能不能顺利送走小荷,解钟家于危难之中。 我蹑手蹑脚,握着那把铁锹一步一步向细声细气靠近。 眼看到了。 看背影,是个女孩,穿一件天青色连衣裙蹲在地上。长直的头发经巧手编成一个蝎子辫,垂在脑后。 这?有点眼熟来着? 正在我纳闷时,一个花盆“咚”地一声滚下来,从花圃顶摔在我面前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破碎之音。 那女孩被花盆吓了一跳,“啊”地一声站起来,一下回过去头。 没等我看清她脸,她倒冲过来一把把我脖子揽住了:“商陆,我可找到了你。”那高兴的样子,就差没忍住亲一口了。 一听声音,我反应过来了。 江眉月,我表姐。 我一把将铁锹丢到一边,问:“你怎么来了,你不在家吗?” “你还好意思说!” 江眉月一边娇嗔,一边用小拳拳捶我胸口:“出来也不说一声,害我求了爷爷好久,他才跟我说你上主城来了。” 几天不见,江眉月变了很多。 以前的她,在家总对我大呼小叫,颐气指使。特别是在她发火,而我又无视她的时候,她更急的跳脚。 在想找我却找不到我时,找到后绝对先他妈揍一顿再说。 现在怎么了,突然这么温柔,还真让我有点.......不适应。 我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江眉月抬手理了理头发,顾左右而言他:“怎么来的你就别管了.....总之,我来了你就别想赶我走。以后,你必须跟我一起。” “不是。” 我一听不乐意了:“为什么我必须跟你一起啊?不怕我给你添赌啊?” 她抬手时,我一眼憋见了她手上那条红绳,顿时明白她怎么来的了。 缠尸红绳,江眉月用她捉过小鬼。 而她捉小鬼的墓地,就是为了炼柳灵郎。前面说过柳灵郎耳报术,能飞出千里之外去,打听消息回来告诉主人。 那天晚上江眉月去捉小鬼,我还差点把命搭在水库了呢。 她有了柳灵郎,问出我在哪对她来说,简直小意思,分分钟的事。 见她不说话,我又赶紧加了一句:“跟你说啊,这里可凶险呢。你赶紧回去,没听过一句歌词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你吃不了苦的。” 江眉月一下有些不自然,估计红了脸,正用手挡呢。 不一会儿又放下手,说:“总之,我是姐姐你是弟弟,以前在家呢就算了。现在出身在外,姐姐有责任照顾弟弟。不管,从明天起,我去哪你就去哪,我们必须形影不离。” 语气霸道,不容质疑。 我拼死抵抗:“不要,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成年的大姑娘了,不去粘你男朋友,成天跟弟弟混在一起算什么,不怕别人不要你了啊?” “什么男朋友?” 江眉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我说的谁,她以为我没看见她和隔壁班的高个子在一起卿卿我我呢?不一会又想过来了,轻飘飘回了句那个土鳖,哪值得我费那些心思。 我看江眉月那个铁了心的样子,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又怕她打我,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干啥要我跟你形影不离啊,我又不是你的小跟班。 江眉月有了柳灵郎后,估计连带顺风耳也有了。 那么小声一句话,竟然被她听去了。 她难得没有发火,还有些委屈求全:“那我跟着你好不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绝对没有异议。” 我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心想面前真是那个一言不合能踹你两脚的江眉月? 江眉月被我一看,又悄没声的红了脸。 我去?什么情况? 看她这一举一动,莫非?江眉月对我有意思?不能吧?她平时可不待见我了,对我老凶。她那么优越感十足,怎么能看上她口中的土狍子呢? 再说,我俩是表亲,表姐喜欢表弟?什么跟什么呀? 我甩了甩脑袋,把那个念头给压了下去。 心想商陆啊商陆你这人就是多思,和喜欢的女生拉一下手,你连你俩未来的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这就算了,现在看一眼你表姐的样子,你都能想歪,禽兽啊! 兴许人就是处于姐姐对弟弟的关爱呢? 江眉月见我不开口反对了,喜滋滋地对身后挥了一下手。那样子跟妈妈唤在一边玩儿的小孩儿一样。 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儿影子,摇摇晃晃就跑过来了。 我一看,就变了脸色。 江眉月怕我见了害怕,忙转过身,不知道怎么鼓捣了一下,那小孩就不见了。只见她拉了拉袖子,把缠尸红绳往里塞了。 自从有了柳灵郎,江眉月都穿长袖,目的就是能遮住手上的红绳。 正在江眉月背着我鼓捣的时候,花圃门口又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谁在哪里?!” 第二十二章 送上床 抬头一看,一个娇小玲珑的丫头站在门口。 是钟灵! 我咧嘴一笑,上去叫了一声灵妹妹。 一边跟上来的江眉月一听这么亲切地称呼,脸色就变了,对钟灵上下一番打量,说了句:“挺香,香奈尔五号啊?你谁啊?” 那语气,跟怼情敌似的。 钟灵一听来者不善,有些无辜,小嘴一撅,仰着脸色问我:“小老鼠,她是谁?” “你管我是谁?” 江眉月抱着两只手,黑沉沉的丹凤眼斜着又打量了钟灵一下,眼珠一转,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眼珠一转就有坏主意了。 果然,她慢悠悠地开口:“我呀,我是她女朋友。” “你.....” 钟灵一听,看了她一眼又看我,说:“你....你骗人,小哥哥才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呢,这么嚣张.....” 哎嘿,钟灵还挺了解我的。 我见她俩快打起来了,忙站在中间,说好了别逗了,来灵妹妹,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外公家姐姐——江眉月。 钟灵一听眉开眼笑,意味伸长的“喔”了一声:“原来是姐姐呀。姐姐好。” 说完,还冲她歪了一下头。 “你....” 江眉月一听姐姐二字,有些泄气又无可奈何,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半晌憋出去一句:“你知道什么,他......” 还没说完,钟灵却一把拉住我。 说她爸爸已经和小荷谈好了,小荷要钟父将她的尸骨从斗牛穴里带出来,找个地方安葬。她想重新做人,不想再当伥鬼了。 我一听,说:“那就要人去斗牛穴将小荷捡骨了呀?” “对呀。” 钟灵摇了摇我臂膀,说:“爸爸叫我出来找你,去斗牛穴帮小荷捡骨。他和叔叔现在在客厅呢,一起过去吧。” 我刚“嗯”了一声,就被钟灵硬拉着走了。 江眉月在后面恨恨地看了钟灵一眼,甩着裙摆跟上了。 一到了大厅,钟父站在桌子旁边,眼眶红红的。一看就刚哭着过去,大肚子在一旁,捧一盒纸巾守着,一会给他递一张,一会又给他递一张。 钟父见我来了,才用纸擦了擦眼睛。 他抬眼看了我一下,叫我坐在下,问:“小商,刚刚灵儿已经把事情都跟你说了吧?你看捡骨这事儿?” “伯父,” 我一听,说:“捡骨不难,倒在我的专业之内。不过来的时候我想到一个问题,你先前说过,小荷死的时候,是葬身尸虎之口。也就是,她的遗体全在尸虎肚子里面,这么多年,恐怕也早就消化了吧?到哪里去找呢?” “这不难?” 钟父一听,回道:“小荷说过,即使她葬身虎口,没留下尸骨。但只要找到当初吃她的那条尸虎。将尸虎和她的衣服一起埋了。她也算入土为安,可以去投胎了。” 这倒可以。 人被尸虎所食,魂魄骨头一应进了尸虎肚子,埋尸虎就等于埋小荷,没毛病。 我刚这么想,钟父拿着一张卡就过来了,他递到我手里,说这卡里有十五万,十万是我谢你给解决小朵的事,另外五万是定金。拜托你,再帮小荷一次。等你捡骨回来,我再给二十万。 我靠! 有钱人果然财大气粗啊,一开口就够我们在农村种好多年地都未必挣的到的价。 只不过。 我拿着那张银行卡犯了难。 钟父见我由于,以为我嫌弃价格不合适,又斩钉截铁地说:“不够的话我再加二十万,或者你开个价。只要能将小荷带出来安葬,多少钱我都出。” 看来,他是真心意识到自己当年以美色诱骗小荷,让小荷奉献了一切,最后又害死了她。他想赎罪了。 “不是那个意思,” 江眉月比我先开口:“伯父,捡骨不是问题。但问题那是一个风水大穴,里面养成的尸虎,不是我弟弟这种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可以对付的。不如您请龙虎山的天师来了这事儿?毕竟天师降妖伏魔,一定比我弟弟靠谱不是?” 哎嘿,江眉月也挺了解我的。 最近怎么回事,身边的女孩子都跟有读心术似的,知道我想什么来的。 其实,我不是怕尸虎。 怪老人给我那本《天地人三才相术全编》我已经抽空看了个大概了,里面不仅只记载了相术,风水星相,尸妖鬼怪什么的,一应得玄门事物都有涉及。 上面记载对付尸虎的方法很简单,只要用纯黑狗的血,兑上无根水。泼在尸虎身上,尸虎一定烟消云散。 无根水从天而降,属阳。 未落地未接地上阴气,所以阳气极纯极洌。黑狗血就不必说了,辟邪佳品。 两者单用在尸虎身上,都是不见效的,缺一不可。 只不过这样一下去,尸虎会烟消云散。万一那玩意儿消失的毛都不剩一根,我拿什么去给小荷入土为安去? 这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前面说过,气冲斗牛穴是一个风水大穴,搞不好能后人能出皇帝的存在的。那是怎样宝贝的一个地方?钟父宝贝到什么程度? 他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斗牛穴,连自己的初恋女友都能杀的人。 我要去知道了那个地方,还能活着出来不? 不过我总不能说哎我怕你杀我,所以不敢去吧。只好拿尸虎做托辞,说我初出茅庐,还有很多不会的地方,让他去找天师。 天师牛逼啊,龙潭虎穴都能脱身。 他总不能拿天师怎么样吧? 谁知,钟父一听却说:“没事,我会请人和你一起去,帮你对付尸虎。小荷生前,也留下一些方术,你可以照着用。别的不管,你只负责把吃了小荷的尸虎带出来。毕竟见过你的实力,在捡骨这种事上,我可只相信你。” 钟父的话让我受宠若惊。 但我还想拒绝,正要开口的时候,钟灵却过来了,她跟知道我心思似的晃着我的胳膊,说小哥哥,你就帮帮忙吧。我陪小哥哥一起去,小哥哥不出来我就不出,我们形影不离怎么样? 今天这是咋地啦,怎么都说要跟我形影不离。 不过钟灵这么一说,江眉月和我都没话了。钟灵一直跟着我话,我就安全多了。退一万步说,钟父总不能把他女儿也杀了吧?? 况且二十万,的却是个不小的诱惑。 虽然我没想过第一次出来看事就能赚这么多,但一想到接下着二十万的话,加上看小朵的钱。完全可以支撑我大学四年的开销了。 钟父竟然也看出我在顾忌什么似的,忙说小商你别想多了,我现在只想帮小荷解脱了,没别的意思。 想了想,一咬牙答应了。 钟父一听,让大肚子去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大肚子出去,钟灵也跟出去了。钟父挥挥手招来两个佣人,让给我和江眉月准备两个客房。佣人带我进房间后,江眉月一把将我手上的银行卡抽走了。 我一下诧异:“你干嘛?” 江眉月一副理直气壮地样子:“帮你保管啊,你从小没见过什么大钱,我怕你搞丢了。” 你娘,骂谁没见过钱呢。 看看咱两现在这个样子,没见过钱的是我吗?况且,你不是说来照顾我的吗?是来照顾我还是压榨我的? 江眉月看我一脸快爆发的样子,才说:“好啦,逗你玩儿呢。我先替你收着,等回去了就还你啊。” “你这意思,” 我一听,头都大了:“我要不回去,你还不还我了?” “那当然!” 江眉月丹凤眼轻飘飘一挑:“看你还打不打算长期在外面浪,以后你要敢不回家,这十五万你别想拿回去了。” 我特么。 我特么想打人,江眉月这是怎么了。怎么老盼着我回去,还跟看穿我想远走高飞的心思似的,生怕我不回去。以前在家,她不老嫌我多余么?说吃七个小矮人冰淇淋的时候,因为我的存在她都得少吃一个,我不回家,不什么都是她的了么? 难不成,真跟我猜测的一样,她看上我了? 啊呸!什么玩意儿!? 我忙都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抬眼,正对上江眉月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那种眼神,怎么说呢。有点暧昧。江眉月的高个子都被她没这么看过。 吓得我连银行卡都不要了,说了声晚安忙躲回自己的房间。 睡觉时我还一直想着,明天一定要找个机会跟钟灵说,等小荷的事解决后,让她爸悄悄地把钱给我。省得江眉月看见,又给我抢去了。 眼皮一盖,我沉入漆黑的世界。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凉了。我的床贴窗户,不睁眼隔着眼皮都能感觉外面的光线,不过不是很明亮。 一睁眼,果然下雨了。 我睁开眼,看到的不止下雨。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紧紧勒着我。低头一看,一只白皙的手臂正紧紧抱着我腰。 一个女人香软的身体动了动,正往我怀里钻。 搞的我还以为做春梦。 女人身上香香的沐浴液味和洗发香波的味直钻鼻子,才让我明白不是做梦。做梦是闻不着味儿的。怎么回事?钟家还给客人提供这种待遇? 等我看清了怀中女人的长相时,吓一大跳,不禁脱口而出一句:“妈呀!!!” 第二十三章 青夜叉 怀中的女人,一张美如芙蓉的脸,肌肤晶莹吹弹可破。眉毛长长的,弯如新月。唇红晶莹,像个樱桃,有让人一口咬下去的冲动。 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这诱惑。 她还翻了个身,动了动。这一动,我去,让我看清她的样子了。 这熟悉的眉眼,除了江眉月还有谁。 我吓得一下从床上跳下来,看了一下身上。尼玛,还好衣服裤子都好好的。要真干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那我和江眉月一辈子也抬不起头了。 不对!我又没喝酒,江眉月是咋到我床上的? 江眉月也被我的动静吓醒了,迷迷糊糊地问商陆你怎么了? 怎么了? 我特么还想问你怎么了呢?咋往我床上钻?投怀送抱咋地? 就问她:“你怎么在我床上?” 江眉月一看我的样子,有些委屈地说:“你那么生气干什么?我害怕才过来的。这个房子不干净,有鬼。” 我一听,这不废话吗,没鬼我干啥来了。 不过一想也对,这房子修的阴宅的形状,白天夜晚鬼进鬼出的,很正常。之前还有地籁带的余音绕梁。真不知道钟家人是怎么在这房子里支撑下来的。 一想到这个,我就没那么怪江眉月了。 毕竟她只是个女生,这房子也算个人工鬼宅了。你要搁个大老爷们在里面,他也害怕。 便耐心地看了她一眼,问那鬼什么样子呀? “可恐怖了。” 江眉月一听,开始用手比划起来:“这么大,这么高。身上都是鳞片,青青的颜色,像个漫画里的夜叉。” 我一听,这不和钟母描述的一样么? 在小荷将她的魂魄往外拉的时候,不正是这个青夜叉将钟母拉住,没让她小荷拉出去,救了她一命么? 这是个啥? 我一下想起,《天地人三才相书全编》上说的一个东西。 摄青。 又叫摄青鬼。 传说人如果有深仇大恨,不能报仇。可不吃不喝躺在棺材底下四十九日,即可化为摄青。摄青十分厉害,其威力相当于半妖。 因为摄青的厉害,地府在收归时,将其归在鬼将行列。 有横死的厉鬼要回魂时,通常由摄青押解前去。 因为横死的鬼怨气大,厉害了,平常的鬼差镇不住,所以要由摄青押解。 而摄青这种东西,玄门中也有人能炼来控制,利用摄青帮他办事。不过这需要极大的实力,稍有不慎,会被摄青搞的连渣子都不剩。 所以,玄门中人提摄青而色变。 连天师遇上摄青,心中都会畏惧三分。 摄青单独出现的时候,一定是它看上了某种猎物。想在猎物身上谋取些什么,这种情况。如果有先生看见它,是一点不敢上手的。 传说中,在尿尿的时候说脏话,就会把摄青招来。 小时候外公在跟我讲摄清这个东西后,吓得我一直到现在,尿尿或上厕所的时候都不敢说话。 不过,摄青稀有,物以稀为贵,它不会随便出现的。 现在出现在钟母身边,似乎还有意保护她? 说明,它是作为一种吉祥物,被钟母请回来的?难怪,之前小朵的事情,钟灵是因为房间里的佛珠璎珞才没事,钟母多半就是依赖摄青了。 不过,摄青如果是吉祥物保护钟母的话,那她为什么那么容易被上身呢? 想不明白。 正想出去,找钟灵问问。往门口瞅了一眼,顿时吓一大跳。 钟灵不知什么时侯站在门口,一看江眉月竟然睡在我床上,顿时瞪大了眼睛,样子都快哭了:“你,你们......” 没说完,跺跺脚转身跑了。 江眉月看着钟灵生气跑开,挑了挑眉毛,一双丹凤眼里说不出的满意。 哎呀!这回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忙追上去,说灵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样。 钟灵还挺通情达理,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儿说你解释吧我听着。 那委屈求全的样子把我都逗乐了。 我忙跟她说了江眉月被摄青鬼骚扰的事,还问她,最近她母亲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请过什么东西回来?特别是随身携带,吉祥物那种。 钟灵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了声你等一下,转身向她妈的房间去了。 不一会,她捧着个小盒子出来了。 那小盒子是布料的,淡青玉色,上面有黑毛笔勾的几朵祥云,还有一排字,写着:玄冥堂道教文化传播中心。 玄冥堂? 我一看名字,好大的口气。 郭象说过,万物生何来,死何往?生于玄冥,消于玄冥。世上无天,无主宰,唯玄冥在也。 也就是说,世界上的东西都是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死后又回到哪个地方去,那个地方就是玄冥。 玄冥代替了天的地位,是一切背后的操控和主导者。 他叫玄冥堂,不是想告诉世人说自己是天地万物的生母,世上一切的掌控者么?他妈逼口气还挺大——牛都能给你吹上天。 钟灵将盖子打开,纤纤玉手拿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块水晶石,雕刻成圆头狐狸的样子。青金石的颜色,放在灯下却水色通透,没有一丝杂质。 书上说过,水晶能储存能量。 越通透的水晶,储存的能量越多越大。 面前这块狐狸形状的水晶石,光看品相就价值不菲。难怪能容下摄青那样厉害的东西。 我问钟灵这是什么? “狐仙。” 钟灵拎起串水晶的绳子,整个水晶的形状就呈现在我眼前。 我刚要去摸,被她一下闪开了。 说狐仙除了妈妈,不能让别人用手碰。 还说:“这是妈妈上个月出门,从一个大师那里得来的宝物。那个大师一眼就看出妈妈感情不顺。让妈妈在他那里请一尊狐仙回去,说能挽回婚姻。重新成就她和爸爸的美好姻缘,她一直深爱爸爸,就花高价请了狐仙回来供奉。” 听钟灵一说,我心里大概有点明白怎么回事了。 但还是继续问:“那有效果吗?” “当然有啊!” 钟灵天真地说:“以前爸爸半年都不会回家一次,你看现在,天天呆在家里陪着妈妈。还说没效果吗?” 傻孩子,你们家闹鬼啊。 出了这种大事,你爸当然没心思去寻花问柳了。 钟灵见我一直问她狐仙的事,好奇地问:“小哥哥,这狐仙,有什么问题吗?” “这不是狐仙。” 本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钟灵,但忽然脑子一转,想到有了这只水晶,不仅钟母暂时因此活命,躲过小荷索命。我特么去斗牛穴,也能活着出来啊。 怎么回事呢? 外公以前心情好的时候,会给我们讲一些奇闻异事。他就讲过一些心术不正的先生啊,会修一些害人的邪法,业内称他们为阴先生。 他们把阴灵放在水晶里面,丢到别人家里去。 然后那家人就开始闹邪。 因为有个水晶,和一般鬼进宅不一样,大部分的先生都找不到闹邪的原因。这就跟苗疆下蛊一个原因,只有下蛊的人才能解人中的蛊毒。 这先生再出马,解决了这桩邪事,从中谋取暴利。因为他们一般把水晶往有钱人家里丢,还挑那种时运不好的。 他们解决了邪事,主人自然会给他们一大笔钱。 殊不知,他们是贼喊捉贼。 再后来,这样的事情多了。别人有了警觉,心术不正的先生就换了个套路。 他们依旧把阴灵装在水晶里。 再把水晶雕刻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一般是祥云啊莲花啊狐仙啊甚至菩萨什么的。将它们说成如有泰国佛牌一样功效的东西,带上能心想事成。 比如你求姻缘,发现带上之后真的桃花多了。 比如你求夫妻和谐,发现带上之后,以前一言不合就吵架的老公开始体贴你了。 再比如你求财,发现带上后没多久,果然得到一笔偏财....... 你就想啊,这太他妈灵验了。 过了不久,你发现这东西没那么灵验了。该分的手还得分,该吵的价还得吵,该受的气还得受。 甚至有那么一刻,负能量爆棚,觉得这个世界太他妈烦了,产生轻生的念头。 怎么回事呢? 其实,这都是那些心术不正的先生的套路。 第二十四章 狐仙运 首先,他们把那东西高价卖给你,狠狠地赚一笔钱。其次,你发现不对劲去找他们,他们会跟你说你怎么怎样,要怎么怎么化解,再收你一笔钱,这就是个无底洞。 你再请回来那些东西,感觉好转的时候,其实并不是狐仙保佑。 而是水晶里的阴灵,将你的运势提前了。 比如你二十岁的时候很穷,但你在三十岁有一笔横财。狐仙就把你三十岁的钱提前给你,把你以后的运势提前给你。你提前消费了自己的运气,还以为狐仙显灵了。 而提前消费的后果是什么,以后无运可行。 用完了你的运势,你就开始衰。而且因为阴灵的原因,在无形中的作用,你会越来越衰。后面的漏洞你想补都补不起了。 这时候,你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那最好。 “狐仙”巴不得的就是这个。 心术不正先生的最终目的,就是引人自杀。 因为你运势用完了,自杀提前结束生命。但是你的寿命还没用完,他们要的就这个东西。你一死,阴灵就会将你的寿命带回去,给那个阴先生。 阴先生将你的寿命加工加工,转手卖给别人。 电视上或者报纸上,经常又说某富商起死回生。多半就是用高价,在阴先生那里买了寿命。阴先生又大赚一笔。 不过,倒卖寿命,在三界来说是犯法的。 所以世上少有先生敢做这个,多半是卖卖阴灵牌子,坑坑人钱罢了。 但如果水晶里面的鬼是摄青,那就不一样了。 如何分辨水晶里的东西是不是最后想要你寿命的东西,就看这个东西的凶猛程度了。如果只是一般的小鬼,它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胆子。 但摄青就不同了。 前面说过,摄青在阴间,那是鬼将的存在,连龙虎山天师都要畏惧三分。他在阴间负责押解厉鬼回魂,自然也可以搬运寿命。 能把这么厉害的鬼收为己用,装进水晶里放出来,一定不只是为了钱吧。 这玄冥堂,看来不是一般的存在。 我一下想到了什么,对钟灵说:“我知道那天小荷在床尾要拉走你妈妈的时候,为什么摄青鬼在你妈妈床头,不让她拉你妈妈走了?” 钟灵大眼一眨:“为什么?横不能为了拔河?” 嗨!什么跟什么呀? 不过,也可以说成拔河,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将钟母拉倒自己这边。 怎么回事呢。 前面说过,水晶里的阴灵,一定要耗倒人的好运用尽,运气耗衰,才能将人杀了把寿命拿走。否则这人鸿运当头死了,地府一追查,很快就会发现端倪。 所以,摄青一定要等到钟母好运用完才能杀她。 钟母福运绵长,能嫁给钟有思这样的超级高富帅,命一定很好,不像一般人那样几下耗光了。 而小荷,她恨钟母抢了自己的位置,一心想要钟母死。 她杀人还用选黄道吉日吗? 自然上去就想把钟母拉走。 这一拉,摄青不干了。你把钟母拉走了,我怎么拿她寿命呢?她虽然是你杀的。但运势没缠磨光,说不定她到了下面还有什么际遇,我敢拿么?万一一纸诉状告到阎王那儿,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就出现了那样的画面。 小荷在床尾要把钟母拖走,摄青在床头不让小荷把钟母拖走。 现在小荷暂时不会去杀钟母,但我们还没去捡骨,难保她中途不会后悔,趁我们都去斗牛穴了,她折回来把钟母带走了。 但有了这块水晶石就不一样了。 水晶里的“狐仙”,也就是摄青,会因为时候不到,不许小荷把钟母带走。这正应了那句话——万物之自为,济我之功弘。摄青原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抵制小荷,却因此保护了钟母不受小荷的伤害。 我问钟灵要了钟母的命盘。 打开一看,好么。钟母果然是个极好的命,就摄青这种威力的鬼,要缠磨完钟母的好运,至少还花四五年时间呢。 而我,可以将摄青这件事告诉钟父。 在帮小荷捡骨之前,小荷和摄青相互制衡。谁也奈何不了。可一旦小荷捡骨下葬,她便消失入土为安了。摄青便有了可乘之机。 我自然不会跟钟父说摄青有四五年的时间。 只说摄青凶猛。 一旦小荷去了,摄青没有对手,一定会要钟母的命。只有我能救钟母的命,我将水晶石带在身上,摄青留在钟宅。 因为摄青依附水晶为本体,要驱赶摄青得先毁掉水晶。 否则只是做无用功。 这样一来,钟父顾忌钟母的生命安全,不会在斗牛穴就把我杀了,让我埋骨青山。反而会让我回到这里,毕竟他老婆的命在我手上。 至于以后,出了钟家,钟父如果再想因为斗牛穴的事情杀我,我也能有所防范。况且死在都市,总能有人发现吧。不至于死了都没人知道。 我特么真佩服自己,想事情周全。 连一向苛刻的外公,高兴地时候都夸我,说我们家商陆,滴水不漏。 果然,我把摄青的事跟钟父一说,钟父的脸色就变了。 这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钟父第二次变脸,不知是因为摄青的恐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钟父听完别过脸去时,他镜片后的桃花眼闪过一种算你狠的眼神。 不过世上的事情,哪那么多滴水不漏。 有一句话,虽然大家耳朵都听起茧子了,眼睛也看出茧子了。但我至今都觉得是人间真理——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钟父说小荷的事尽快解决,事不宜迟,也不看黄历了,今天出发。 我偷偷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说今天确实是捡骨迁坟的好日子,但对属兔的不利呀。我一想,我属龙,江眉月属兔。 就把江眉月拉过来,不让她去,让她除了镇口找个地方偷偷下车,去城中等我。 江眉月一听,说不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我的姐姐。” 我忙把黄历举到她眼前,说:“咱们家世代玄学,你别说你不信这个,今天对属兔的不利。你去了怕出意外。” 江眉月咬了咬嘴:“你是不是,怕我给你添麻烦呀?” 大姐,你还知道呢? 但我还是点点头,说我是关心你,怕你出事。 江眉月一听我居然担心她,样子还蛮感动的。才同意了我的话,后来在车开下山的时候,趁车停车加水上厕所的空档,偷偷溜了。 开车的是个大叔,我一打眼,哟,这不是那天拦住我双排扣嘛? 第二十五章 墓鲛灯 大叔也从后望镜里瞅见了我,立即两眼眯成一个月牙,亲切地不行:“哟,小兄弟呀。啊不,大师。大师我告诉你,你的办法可真灵。那天晚上我朋友和我喝酒,我就趁机说了钱的事儿,他喝醉了爱面子。在大排档蹬起八只脚(我们的方言,强迫的意思)问他婆娘银行卡密码,把钱刷给我了。听说事后,他把搓衣板儿跪烂了他婆娘气都没消,差点没把他打屎。不过那不关我的事了,嘿嘿。” 我一笑,双排扣大叔依旧这么健谈:“拿回来就好,大叔我看你井灶仰天,存不住钱。以后可做好理财规划啊。” “一定一定,我已经把钱都打给我父亲保管了。” 双排扣空出一只手,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子,似乎对我把他看个底朝天挺诧异。过了一会,直接找个口罩带上了。 那种感觉我懂,在会看相的人面前,你对他来说就是个裸的,连内裤都没穿一条。 不过我想说,大叔真的想多了。 能达到那种看你一眼,就能把你生平经历过什么,你有什么东西,你姓什么,叫什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境界的,只有一品天相才能做到。 书上说过:天有三才,天地人。 相师一行,以天地人三品为标准,划分相师等级。 天地人三相三三分——即天相共三品,地相共三品,人相共三品。三相中,天相最牛,人相最low。而天相中,最牛的是一品天相。人相中,最low的是三品人相。 人如果能到一品天相的地步,则不仅能看今生,还能看前世和来生。可以相神仙,鬼怪,妖魔。寤则览天观地上,寐则神游太虚。 可以说是相当牛逼了。 而我不过新入行,不敢托大,顶多到个三品人相的地步。 想看到双排扣的所有事,我还有的修行。 毕竟我和一品天相,差着十万八千个台阶。 后来我才知道,双排扣戴口罩,因为他们觉得我相术很牛逼,他怕我相处他们此行的真实目的........ 钟灵没和我坐一个车,硬被她爸拉去白色宾利上了。 你娘,说好的形影不离呢。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摄青的水晶石在我这儿。钟父要真有什么坏心,一顾忌到他老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车不知坐了多久,到了一个地方。 我在车上晃晃悠悠睡着了,也不知怎么的。估计在钟灵家这几天被一连串的东西整的有些累,加上他们家那风水不好,休息不好。 一上车,没多久给睡过去了。 那车的停的时候,我明显感觉有人抬我。 也听到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说好好的别给弄醒了。另一个说醒了就再给他来点。 这情况跟鬼压床一样,能听到能感觉到,可就是醒不了,觉得身上趴着老大一个东西,压的人昏昏沉沉的。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再一个墓室里了。 钟灵,钟父,还有大肚子,以及其他几个不认识的人把我围成一个圈,大眼小眼看着我。那样子跟乌鸡国王醒来的时候,唐僧师徒围着他说:“醒啦?” 钟灵跑到我身边把我搀起来,原本担心的样子变成了高兴,转而一脸过意不去:“小哥哥...对不起....你.....” 我一下明白了,你娘,还是中招了。 钟有思对斗牛穴之宝贝,不能让任何人动它分毫,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它存在的位置。毕竟关系到钟家世世代代的福利。 他怎么会让我知道,去斗牛穴的路呢。 在车上时,八成是他叫手下人用药把我弄晕了。又叫人给我抬进墓里来的。想到这儿就冲钟灵摆摆手说:“没事,就是头有点晕。你多照应我一下就行了。” 言外之意,让钟灵一直跟着我,她老爸才不敢拿我怎么样。 钟灵十分聪明,知道我什么意思,一把挽住我的肩膀:“我进了这里害怕,小老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要和小老鼠在一起,有安全感。” 钟父的脸色不太好看了,咳嗽了两声,一个眼神就要让大肚子过来把钟灵拉开。 钟灵一下松手了,嘴里还嘟囔了句:“不拉就不拉,什么年代了,思想还这么封建。” 钟父表情淡淡的,没再说什么。 我四下看了一眼,打量起来。 墓室里环境昏暗,只在一些铜灯的照耀下,发射出一些东西。这些铜灯做的是仙鹤立水的样子,亭亭玉立身材高挑。 仙鹤的头顶上,顶着一个圆盘。 盘子里有一些白蜡烛一样的膏脂,膏体白腻如丝,在灯芯燃烧部位却泛青色。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 能燃烧这么久,又白中带青的东西——鲛灯? 鲛灯,是用鲛人身上的肉熬油制成的。 传说中,鲛人又叫泉客。是一种上半身人下半身鱼的东西,和童话中小美人鱼的形象一样。 生活在深海无光的地方。 他们泣泪成珠,珠子发出幽蓝的光芒,将黑沉沉的海底照的明亮晶莹,和珊瑚一起光华璀璨。和安徒生童话里,小美人鱼居住的地方一样。 李商隐诗: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其中珠有泪,说的就是他们泣泪成珠了。 鲛人还擅唱歌。 她们能发出两种声音,一种勾魂摄魄,迷人心神。一种极其难听,听者立亡。前者能迷人心智,很多古代的船只在大海中出事,就是被这种声音蛊惑,触礁而亡。尸体多半被鲛群们分着吃了。 后者就厉害了,十分具有杀伤力,能镇碎人的五脏六腑。 鲛人还擅织布。 在干宝的《搜神记》中早有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他们织的龙绡,一匹价值万金。其色洁白如霜,入水不湿。夏天穿在身上清凉无比,冬天则贴体生热,冷热皆益。 古书上,关于鲛人的记载很多。 其中甚至有生活在海边的渔民,因为贫苦讨不到媳妇。捉了鲛人在自家养着,晚上逼鲛人和自己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鲛人可以说浑身是宝。 甚至他们死了,皮扒下来有一种特殊用处,这里先不细说了,以后会有提到。鲛人的肉,熬制成灯油,点在墓室里,可保魂魄不散——前面小荷也说过,正因为这个她才存在那么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正因为鲛人浑身是宝,千百年来遭到人们大肆捕杀。明朝的时候,为皇家捕杀鲛人的船队曾达到七十队之多。 鲛人濒临灭绝了。 现在墓室里的鲛灯,三步一小盏五步一大盏。现在的地方正在一个长长的通道,通向一个望过去黑洞洞的地方。 这么长的地方,都有鲛灯。 看着数量,用多少鲛人肉才熬的出这么多油啊。要知道鲛油可不是猪油,称几十斤可以熬一大罐。 相反,鲛油极其难萃取。 一条鲛人身上的肉,经过专门炼制鲛油的老师傅手反复淬炼,只能得脉动盖子那么一小盖。这长长的一走廊...... 狗日的钟有思,果然够财大气粗,丧心病狂。 鲛灯的光幽蓝幽蓝的,并不明亮。相反十分微弱黑暗,蓝火一动一动的,仿佛一阵风过来立马能给吹熄了。 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常常说鬼吹灯鬼吹灯。 这鬼吹的,一来有人身上的命灯,命灯熄了人要死。 二来有真正的烛火灯——那是鬼用来吓人的。到了现代改用电灯的时候,鬼吹灯的方式也变了。它不能把电灯一下吹熄了吧,就把电灯弄的一闪一闪的吓人。 所以,盆友们如果到了一个地方看到电灯一闪一闪的,除了电路问题以外,还有可能是鬼吹灯吓人哟。 鬼能吹灭命灯能吹灭电灯,就是吹不灭鲛灯。 要不鲛灯能聚魂,还能在墓室里燃那么久,让你一下吹灭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所以,长廊那些一晃一晃,在灯光掩映下若有若无的影子,我倒不担心是鬼吹灯,也不担心别的什么。唯一担心的,只有钟父那王八蛋养在外面的尸虎啊。 第二十六章 檐下泥 有一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 尸虎的念头刚一闪过,钟父带来的人中就有一个人“啊”一声,倒在地上,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我们一听,立马跑过去。 他已经死了。 他的躯体跟个煮熟的虾子一样在地上弯曲,脖子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到一边。仔细一看,似乎被什么东西咬烂了,血淋淋地。 还有几个爪子印。 那形状,和中了周芷若的九阴白骨爪一样。在场的人一见,都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惊恐。心里却明镜似的,能抓成这样儿的,怕只有...... 斗牛穴养的什么——尸虎啊。 “哎呀!” 大肚子先叫了起来,平时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他显然十分害怕,话都说不利索了:“那东西来....在...扑人....” 我赶忙从包包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竹筒子,刷了清漆线描了荷花,是以前在老家时用的。小时候我和江眉月去小河边烧土豆,用的就是这只竹筒子。 江眉月吃了我烤的土豆,竹筒舍不得丢,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还带回去给弄干净了,在上面画了荷花。她初中就去城里进修过美术,那两朵花而画的,那叫一高雅。画完就拿来扔给我,说不想要了还给我。我就一直用到现在。 “这是什么?” 钟灵一见竹筒上绘的荷花好看,喜欢的不行,伸手抢过去打开一看,语气却略显失望:“怎么是泥啊?还以为有好吃的呢?” 我一听,哭笑不得。 都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了,还想着吃。钟灵这妹子的脑回路,果然比常人多几个弯弯,不按套路出牌的。 她见不是吃的,又将竹筒塞回给我。 我用手扣出一点,手伸到对面去就要把泥抹在钟灵的额头上。钟灵一闪躲了过去,有些懵逼地问:“你,你干嘛呀?” 我说:“这叫檐下泥,抹在头上和双肩上,尸虎才伤不到你。” “怎么说?什么叫檐下泥呀?” 钟灵一下好奇,又凑了过来,却只盯着竹筒上的荷花看个不住,很喜欢的样子。大肚子他们一听和尸虎有关,也凑了过来。 我解释,说檐下泥,又叫阴泥。 顾名思义,在农村,盖的房子都是普通的老三间砖瓦房。下雨天屋顶的瓦片会排水,滴在屋后的阴沟里。 阴沟是为了排水,在房子四周挖的一条凹槽。 农村人多,叫阴沟犯了忌讳。 于是把阴沟改叫阳沟,其实还是阴沟。 阴沟里的泥,就叫阴泥。 阴沟因为长期有屋顶的瓦片遮住,晒不到太阳。雨水又叫无根水,下雨天天瓦片呈的无根水都落在阴沟里面,浸润着里面的泥。 让这泥有了封阴阳的作用——即将阴泥涂在额头和两个肩膀上,封住命灯火。命灯一封,阳气减弱。鬼会把你当同类。 网上曾广为流传过一个方法,说在下雨天,去屋檐下挖一块湿土,顶在脑袋上去车祸现场等着,就能看见一大波鬼魂。其实就是来源于秘法本子上,阴泥涂脑门。 我们把檐下泥涂上,尸虎闻不见阳气,就不会来攻击了。 大肚子一听,忙一把抢过去,给自己脑门和肩膀上涂了个遍。那样子,跟刚从山西挖煤回来的一样。 搞的钟父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他一看自己老哥的眼神,忙谄媚一笑,上去将竹筒递给钟父,说老哥你也来点,省得给那东西伤着了。那可是畜生呢,不理人的。 钟有思才象征性涂了一点。 我一见手上还有些,就把钟灵招过来,说:“灵妹妹,你还没涂,来我给你涂上。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钟灵捏了捏鼻子,还用手扇了扇说:“稀稀地,还黑乎乎地。一看味道就不好,涂上还丑,呜呜呜,可以不涂吗?” “不行。” 我一把拉过她,说:“别怕,这泥不仅没有味道,还可好闻了。泥虽然是地的一部分,但天然有一股朴实的气息,和药有一股药香一样。何况,这泥是我姐姐带的,弄的香香的。她从小喜欢优雅,里面加了鲜花汁呢。不信,你闻闻。” 说完,将手伸到钟灵面前。 钟灵捏着鼻子,试探性的闻了一下,锁着的眉头一下就展开了,眉开眼笑,眼睛弯成一个月牙,说真的呢,真好闻。 我说那你快擦上。 谁知她一听,又不干了。 猫眼睛骨碌碌一转又看到阴泥上,像在感叹在赞美又像不喜欢:“姐姐做的呀?!你姐姐可真蕙质兰心,我瞧着,她对你也很关心呢。” “什么关心呀!” 我又一爪子给她拎回来了,一边给她擦泥一边说:“她就喜欢欺负我,我是被我姐姐欺负从小欺负大的。家里人都宠着她,养的跟公主似的。” 钟灵本来不想擦阴泥的,一见我亲自上手了,才乖乖站着没动。她身材玲珑娇小,矮我一个头不止。给她擦泥的时候,我想到一个形容情侣的词:最萌身高差。 什么时候我能和钟灵组成最萌身高差,一起走在校园里,那这辈子就值了。 至少我当时是这样想的。 钟灵却拨弄着自己的裙带子,在她纤细的手上缠了一圈又解开,嘴里嘟囔着什么我不喜欢你提她。 等我说没听清,问她说什么的时候,她又嘻嘻一笑,说小老鼠,你的手势这么轻,抹在我头上痒痒的。 “嗨呀。” 我一听,说习惯了。 “什么?” 钟灵一听,大猫儿眼又委屈了:“你给很多女孩都洗过脸?” “不是不是。” 我忙解释。 小时候,外公给我们洗脸,手势都是轻轻,那样子跟拿一个帕子给宝贝古董擦灰一样,生怕一不小心给弄坏了。二舅看不下去了,过来一把躲过帕子,在我们脸上使劲搓几下完事。把我们给疼的哇哇叫唤,以后洗脸只要外公了。 我有外公的言传身教,手上的力气自然不会太重。 钟灵的皮肤嫩嫩的,跟豌豆公主一样。我还生怕力道一大,把她弄疼了。小仙女嘛,就应该是被呵护的。 钟灵一听,才笑盈盈地说外公真有爱心。 这小丫头,什么都挂在脸上,一点没遗传她爸的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基因。 刚给钟灵擦完阴泥,我一下感觉心口凉凉的,一股子阴风风驰电挚向我后背袭来。 第二十七章 博尸虎 不用说,借着感觉就知道有东西过来了。我在水库里丢了东西后,阳气不足阴气加重。一有邪物靠近我的时候,我的心口就会凉凉的。 祸兮福之所倚,这心口凉倒个成灵异探测器了哇。 到那股阴风过来的时候,我腰一折,向后就给来了一个高难度下腰。那股阴风擦着我的鼻子过去,撞到不远处的鲛灯柱下。 仙鹤柱子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这东西和老虎一样大身躯,两个眼睛圆圆的向上吊。大脑袋小耳朵,却长了一身黑毛。跟墨水染过似的。 不过那四个爪子却和老鼠一样,锋利的指甲在鲛灯下能反光。 书上说过,尸虎都是被掏干净内脏炼成的。 面前的玩意儿一股浓浓的尸臭味儿,绝壁就是钟有思为守住斗牛穴搞出来的玩意儿——尸虎。 尸虎落在地上,碧绿的眼睛里竟有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我能躲过去。 如果刚才我没折那一下腰的话,它已经把我脑袋给咬下来了。 现在被我一躲,它又跃跃欲试,弓着身子卯足了劲儿要冲过来。我一抬手,就把包里的桃木剑给抽出来了。 江眉月来的时候,跟知道我去主城干什么似的,带了不少东西。 其中就有桃木剑。 我没有法器,一直找不到称手的。 有句老话叫什么: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没有合我心意的法器,我宁愿赤手空拳。 现在手上这把桃木剑,是家里供在香火前的。 质料用的山南桃木,上面上了一层檀木色。烟火将它熏出一股岁月感。上手沉稳却不累赘。山南属极阳,桃木属阳。用这对付邪物,特别好用。 果然,桃木剑一抽出来,尸虎立刻后退了两步,眼中露出一股忌惮的神色。 其实我一直觉得剑挺好的,上手容易。不论别的,背在身上就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感觉,何况还是桃木剑。僵尸道长降妖除魔同款,拿在手上都很威风。 钟灵他们看不见尸虎,却老早闻见了一股尸臭。 现在一看我抽出桃木剑,知道不好。 几个人抱成一团,都往我身后躲。特别是大肚子,黏在他老哥身上扒拉都扒不下来,打着哆嗦,叫我说那小子,你搞定。 我刚要用桃木剑串上黄符向尸虎挥过去,却见它一转身向长廊尽头窜去,一下消失在黑暗中了。 刚要松一口气,一打眼,却吓一大跳。 只见鲛灯所投去的阴影只处,黑压压一大片。原以为是尸虎,却见有个胳膊伸了出来,白腻纤细,手上还掉出一只铜胭脂扣。 我脑子一抽,捡起那只胭脂扣又给它带手上了。 那只手也愣住了。 原本想反手抓我也改了主意,一下伸回黑暗里,和那些阴影融为一片了。 不好。 我一看,说:“是伥鬼,尸虎出没。伥鬼依附尸虎也保护尸虎,不管什么情况,她们一定挡在尸虎前面的。钟伯伯,当初你送进来的,全是女人吧?” 钟有思点了一下头。 女人阴气重,只要炼的时候掌握好。变鬼后比男鬼厉害。这钟有思,不把进来的人弄死,弄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他不放心。 现在好了,自掘坟墓。 正在我心想怎么对付这些伥鬼,《天地人三才相术》在我脑子里跟电影回放一样快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事情:不对啊! 来的时候,钟父不是说好了,他请人对付伥鬼的尸虎,我只负责捡骨就行了么? 现在他身边多了四个人,除了刚才被咬死的那一个,还剩三个,都来干嘛的。当吃瓜群众?我可不信。 一想,顺手把桃木剑收起来了。 “你干嘛?” 大肚子见我一副要甩手不干的样子,似乎吓了一跳:“四周阴阴凉凉的,我都知道那些东西还在。你把桃木剑收了,打量着蒙我们呢?”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我也换了一副惊恐地样子:“那些东西太厉害,我对付不了啊。而且,我忘带对付伥鬼的符咒了。现在只能当刀俎上肉,等死了。” 大肚子看我一脸快吓尿的样子,骂了一句怂逼。 怂你妹,不知道世界上有种人叫戏精么? 跟着从他老哥身后站出来,顶着一张山西挖煤回来的脸对那几个吃瓜群众指指点点:“你们几个出来!也吃干饭来了?他搞不定伥鬼你们也搞不定?我告诉你们,这回的事要出了差,钱你们都别要了!” 钱,显然对他们非常重要。 那几个人一听这个字,立马来了精神。 其中一个小个子,看起来像话事的,忙对大肚子堆满了笑:“钟老板别介呀,我们武行混口饭吃也不容易。你想达到什么效果,一句话的事。不用扣钱,不用。” 说完,给另外两个人使了眼色。 另外两个人一见,耍猴儿似的两个筋斗向前一翻,奔灯下一片一片又一片又一片的阴影去了。手舞足蹈就跟在和空气打架一样,手脚地在空中一顿乱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神经病呢。 只有我能看见,他们以十分暴力的手段和灯下那些阴影打成一片。和城管在街头执法,赶走乱摆摊子的小贩似的。 伥鬼们的惨叫声高低起伏,不绝于耳。 那些阴影不知由多少个女人的冤魂组成,竟也经不起他们手中的惊雷符。 不一会,阴影散去的差不多了。 我看的十分清楚,只有那个带胭脂扣的伥鬼,顺长廊往尽头流去,跟张纸片一样滑溜,一下钻进大青石门缝里去了。 估摸着大青石门后面,就是墓室了。 一想,不禁纳闷。 惊雷符是借天上的雷打出的,对灵体的杀伤力十足。 刚才的情况那么惨烈,那些阴影中的伥鬼,愣是不往大青石门后去。她们并非进不去,胭脂扣不刚进去么? 除非,里面有更恐怖的东西,让它们不敢进去。 “钟老板!” 刚想到这儿,一声底气十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巨大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长廊响起回音,跟听3d循环音效似的。 不过一听这音效,就知道那些脏东西都不在了。 书上说过,有阴灵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时,说话绝对没有回声。所以有时候,我们到一个地方会感觉很压抑。 现在回声若惊雷,尼玛吓死老子了。 不过看那些东西都走了,我一下明白果然是套路。老子要不装装傻,你还不准备让他们出手。是想消耗我体力? 回头一看,那个话事的依旧一脸谄媚。围在大肚子边上说:“钟老板,你看,可还如意?我们武行办事,一向靠谱。只要你一句话,想怎么样都行。” 大肚子一听,转头四下望了一眼。 他也明确感觉,刚才那种冰冰凉凉,贴皮肉发寒的凉气都没有了。 才拱拱鼻子:“这才差不多,我是看在你们周家以前,在武行是一把手,才请你们来干这单买卖的。来之前我还担心,你们周家自从祖爷爷辈开始败落。这武行的功夫传到你们手上还有多少。现在看来,你们也没丢你们祖宗的脸。” “那是那是。” 话事的小个子依旧点头哈腰,脸上的褶子笑的和刚捏好的包子一样深:“好歹我们也是靠武力制服脏东西的武行先生嘛。” 我一听,原来是武行的。 在阴阳先生这一行当中,先生原本不分文武。因为和邪物打交道,文武双全最好。你要有对付邪物的智慧,也要有在碰上硬茬的时候,万不得已情况下硬碰硬的武力。 但哪那么多文武双全的人。 后来就划分出了文行武行。像我这种看相算命看风水的,算是文行的先生。而将符咒掌法和武功结合,用来对付邪物凶尸,上去一言不合就是干的,业内将其归为武行先生。 至于大肚子口中的周家,原本在武行首当其中,武行一百二十家,周家居第二。 可在乱世的时候,周家出了一位不肖祖先。 通敌卖过当汉奸,变节投靠日本人。后来四年的时候,又在两方争斗搅浑水。天下大定后,周家就败落了。在武行的排名,由二把手,跌到一百名以后去了。 看周家话事人对大肚子的态度,也知道周家败落的不行了。和我一样急需用钱,否则谁愿意受大肚子那王八蛋的臭气。 不过他们这一对话,倒让我明白了。 钟家即使要请武先生,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武行前十家不请,他们并不是请不起啊。反而请了个一百名以后的,吊车尾周家。 除了周家以前当过二把手,有些本事外,恐怕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周家即将和我一样,在钟有思的打算下,都别想活着离开气冲斗牛穴。他钟家的兴旺所在,谁都别想知道。 请当代武行鼎鼎有名的家族,怕人失踪了不好交代,人家一追究反而把斗牛穴的事捅出去。 只有请和我一样的,寂寂无名之辈,死了没人追查的。 毕竟他钟家有手段,有人脉,有钱。碾死一个无名之辈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天下有的是有本事却时运不济的人。 他正需要这样的人为他办好斗牛穴的事。 然后,狡兔死,走狗烹。 啊呸呸,谁是狗,用词不当。 不过这么一想,尼玛,我越来越觉得自己陷入一个阴谋里来了。你说钟有思明明可以另外请人的话,为什么一定要带上我。 除了捡小荷的尸骨,他一定还想利用我,在斗牛穴办成什么事,然后把我ko了,埋在这种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你娘,有点后悔答应钟有思来这里了。 当时同意,不过因为想多赚二十万,一次性解决上大学所有费用问题。现在来看,哪有什么快点解决的事,欲速则不达,说不定还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 是我贪心了。 这他妈就跟打王者农药一样,你追到对方高地去把人残血杀了,原本该脚底抹油跑路,却因为贪心对面一个野,让对面复活出来把你杀了。 毕竟以钟有思的性子,连对自己有大恩,为他奉献了一切的初恋女友都能下手,我们这些人跟他来了斗牛穴,还能活着回去。 大不了他捡了小荷的尸骨,出去重新找个风水师安葬,不是非我商陆不可。 不过我商陆可不是个认命的人。 你越想我死,我越要活下去。既然来了这里,那就看一看,小心点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想到这儿,我看了周家那三个人一眼,又捏了捏兜里的狐仙水晶,心想我尚有一线生机。他们是一定走不出这墓穴了。 第二十八章 告诉他 话事的小个子一见伥鬼都走了,忙指了一下前面墓室的大青石门,说有只伥鬼往里面跑了,尸虎们的藏身之地,也一定在那。问钟父的意思,要不要进去。 不进去干什么来了。 钟父自然点了一下头,大肚子就先迈出去,到大青石门上不知怎么摸了好一阵子,和电视上盗墓的找机关似的。 大青石门带着沉重的轰鸣,向上开了。 一股十分寒冷的阴风从里面蔓出来,那感觉和你大热天在外面走,原本都要热化了,却一下走到超市门口,里面打的空调超级凉快,凉风从大门漫出来一样。 不过,现在这风凉的刺骨。 一眼看过去,门里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那门和一只巨兽的嘴一样大张,让我想到书上提过的一个叫凶龙的东西。所谓凶龙,即蛇入海化蛟后,却迟迟不能化为天龙的蛟龙。 因为蛟化龙不能伤害任何生灵,做任何坏事。 只要犯规,升天时必被天雷打死。 而凶龙却因为入海后做的坏事多了,失去了升天的机会,只能永远在海里呆。 凶龙一般只出现在人迹罕至的海域。 它们身躯庞大,浮在水面一动不动。 跟一座山一样。 时间一久,身上长满了青苔以及海生物。 过往有船只经过,还把它们当成一座山。这山上生长各种各样珍贵的树木和药材,引的人们想上去采摘。 凶龙就张开大嘴,等着人们上去。 人们见了凶龙的大嘴,都把它当成通向仙山的门。殊不知一进去就进了凶龙的肚子,再也出不来了。 古代时,凶龙以这种伎俩,骗海上行人吃为生。 这算自暴自弃,因为对它们来说,反正已经失去了升天的机会——永远变不成天龙要呆在海里,所以有杀无放。 凡进了凶龙肚子,没有再出来的。 现在猛然看到这扇门黑洞洞的,不知怎么一下想到凶龙去了。 钟有思轻车熟路,双手插兜带头进去了。 他一进去,人就看到了。 大肚子一挥手,就叫后面的人跟上。我也由钟灵拉住,向那扇门走去。谁知在跨门槛时,脚一下踩空了。我一下跌入一片深水里,大口大口的水就往肺里灌。 口鼻都呛水,难受之余,我还尝出那水的味道是咸的。 你娘,斗牛穴的位置果然在海里。 至少,是挨着海的位置。 不过老子水性还算可以,正打算挥挥胳膊蹬蹬腿儿游上去时,忽然有东西拉住了我的脚,一左一右,估摸着是一双手。那感觉和在水库去救江眉月时,被水鬼拉脚拉脚一模一样。 不会吧,一下海就遇上个在海里淹死的。 不能在这里挂了,我还想上大学呢。以前经常看到某某地放一群中学生高考完后,去水库放飞自我,结果嗝屁了。 我可不想成为其中一员。 老办法,真阳血。 人有三处真阳血的位置:一心口,二中指,三舌尖。 小时候看林正英电影的时候,老看九叔咬破中指用血写符,其威力能打得那些鬼魂飞魄散。 但我现在在水下,有水压啊。 水下也黑区区的,什么都看不到。 我只有一边向上游,一边咬破舌尖,包了一口真阳血。卯足了劲要朝身后的东西喷去。那拉我东西似乎力气也很小,跟拽不住我似的。任凭我往水上浮。 到了有光的地方,一只大飞鱼从我头顶游过去了。 我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一回头就打算给拉我那玩意儿一脸的真阳童子血,却在看见那东西的脸时,懵逼了。 灵妹妹!? 钟灵正拽着我的裤子腿儿,被我给带游上来。她口中吐着气泡,一脸拽不住我的样子。一见我看她,忙比了一个手势,食指向下指了指黑区区的水底。 叫我跟她下去? 她点点头。 浮上来拉住的我的肩膀,就带着我一起,又一头钻进了水下无尽的黑暗中。 按理说,水下无光的地方,压强是非常高的。我还生怕给我压成照片儿,成了一具海中浮尸呢。 谁知钟灵带着我,轻飘飘跟一条鱼似的。不知游到什么地方去了。 再次冒出头接触空气时,已经在一个石室内了。 这石室的边和水连着,长满了青苔滑不溜手。搞的我上岸时,还被青苔一滑,跌回水里差点呛死。好在钟灵眼疾手快,一把给我捞上来了。 看到我这样,她那小模样挺心疼的。 张口想对她爸说些什么,却被她爸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我站上岸,才看到窄小的石室壁上,和我面对面的地方,还有一扇门。那门也是大青石的,和青苔一个色。猛然一看认不出来。 大肚子走到那个门前,又摆弄了一下。 那沉重的石门也向两边开了,里面长长的一条黄土地路,看样子十分干爽。通往的地方却一眼望不到头,不知在哪里。 不过我猜,多半里面埋了死人,或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然钟父不会大费心思,修这么一间石室。 不过,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打眼一看,少人。 周家那三个人,现在没一个在石室里的。估计和我猜的一样,在水下时就被钟有思悄悄解决了。那黑区区的水下有多少东西呀?想都想不到。 “看什么呐?还不走?” 大肚子见我对石室一阵打量,过来就想给我一巴掌。 被我一闪,自己撞石头上了,疼的嗷嗷直叫:“哎!臭小子!挺皮不是?你给我过来,站别动让我抽你听见没?过来!“ 我听你的?那我就是瓜。 “叔叔!” 钟灵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他拉住,有些无奈又心急:“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你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爸,你管管叔叔!” 钟父一听,看了大肚子一眼。 钟父不愧是眼神杀,对于钟家的人来说,他一个眼神就能他们了解所有事。大肚子被他哥哥一盯,嚣张的气焰一下没了。 “小商。” 一万年说不了一句话的钟父开口了,眼睛盯着我有些鹰视狼顾:“你在找周家三兄弟吧?不用找了,他们已经去该去的地方了。你是个明白人,知道怎么配合我吧?” 得!这算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我看了一眼青石门,问:“不知道钟伯父你费尽心思,把我一个小孩子弄来这里干什么?这穴物华天宝,能孕育的东西不少。伯父你想找什么东西?” 钟父眼中闪过一抹欣赏神色,看了大肚子一眼:“告诉他。” 第二十九章 亮鳖宝 大肚子肥肥的肚子一挺,抹了一把寸头上的汗,用一种你应该知道的语气问:“你知道玄武吧?” “玄武?” 我一听,侧头问了句:“龟蛇相合的那个?“ ”没错。“ 大肚子说看不出来你个中学生,肚子里还有点干货。我心想是你见识浅薄,有点玄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好吗? 所谓玄武,即四相之一。 另外三相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它们分别对应东,西,南方。而玄武则位于北方,为北方镇守之相。 顾名思义,青龙的形象为一条龙,在东方属木。 白虎为虎,在西方属金。朱雀为一直火红凤凰,在南方属火。 只有玄武——为乌龟和蛇在一起的合称。 玄武色黑属水,为暗合包容之相。 大肚子说:”你也知道,气冲斗牛穴是能出皇帝的风水。也就是龙脉,有时候,龙就是蛇,蛇就是龙。有蛇有水就有龟,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难道你们想?“ 我一听,梗着脖子说出了我猜测。 有龟就有蛇,有蛇就龟。 在斗牛穴这样灵气十足的穴中,孕育的大龟也一定十分有灵性,那么大龟体内一定有一样东西,鳖宝。 鳖宝,是传说中的一种灵物。 书上记载,其生于大龟体内,靠吸食大龟精血为生。 凡人得之,在身体上剜洞将其埋入肉中,则地下的金银珠宝,古董文物都洞若秋毫。古往今来,想得到这样宝物的人数不胜数。 传说,在清初顺治爷时候,四川有位蕃司,叫张宝南。 他的母亲,喜食鳖。 一日,他家厨师在南关菜市偶得了一只巨鳖,于是兴冲冲提回来,在厨房天井水池旁理落,准备杀了给太夫人熬汤。 刚斩下鳖头,忽见一个几寸长的小孩儿,从血流如注的鳖颈中爬出,绕着鳖跑。 厨师吓坏了,身子一软倒在池边。 众人将他救醒,再看小人已不知去向。 于是把鳖剖了,见小人儿还在鳖腹中,不过已死了。 这小人儿模样像回人,戴黄帽,穿蓝褶子衣服,束着红腰带,脚下黑靴,面目如玉,手足一样不缺。 有位姓岑的私塾老师听到街上疯传这件奇事,急急跑到蕃司府。 他叹息着对太夫人和厨师说:“此乃鳖宝,活捉它,剖臂放入肉中,则喝人血维生。人臂有此宝,则地下的金银珠宝、古董文物,皆洞若秋毫。当人血被它喝尽人快死了时,子孙又剖臂纳之,则可世世富贵。” 厨师明白后脸都悔青了,每想到此事,就扇自己大耳巴子。 太夫人却不以为然,她劝慰道:“你那是以命博财啊!人肯以命博财,何必剖臂养鳖?” 厨师终不悟,竟郁郁而死。 这个故事年代比较久远,而在我以前看过的书中一个关于鳖宝的记载。 乱世时,有位官员为了得到鳖宝,不惜将自己祖父的尸体投喂大江之中,传闻中有鳖之地。后果引的巨鳖出现,杀鳖取宝,剖肉藏于大腿中。官员十分高兴,一时放松警惕。 不料回归途中,被手下一个司机惦记上了。 那司机心狠手毒,颇具心机,动用心机和手段杀了官员。将鳖宝据为己有,养在自己身上。后来,他果然看一眼什么地方,就知道哪里有宝物。哪里下铲子挖多深。 司机凭借这个发家,成了军阀,同时也成了世人口中有名的盗墓贼。 只不知那司机千秋之后,鳖宝何去何从了。 现在钟家人原来和司机一样,打的鳖宝的主意。当时一心以为钟家贪心不足,想要通过鳖宝搜罗更多钱财。却没想到他们要鳖宝是为了....... “那小子!” 大肚子用手捋了一下板寸上的油头又过来了:“听说洛城江家的风水术贼牛逼,找到玄武的位置不是问题。我们才去请你外公出山。谁知那个老家伙鸡贼的很,一眼就看出我们想干什么。真他娘的扫兴。不过幸好你这个瓜娃子一头撞进来了,你在江家呆了十八年,学的本事也还不错。你就用用你的本事,帮我们找出玄武的位置.....” 大肚子一边说,眼中一边放光。 找到玄武的位置,然后,杀鳖取宝。 你娘。 我一听大肚子的话,想起在江家门口的时候,大肚子拿了多少钱,外公都不为所动。当时只以为外公单纯不想接钟家的生意,原来后面还有这层关系呢。 外公早就知道钟家人除了请人驱邪,还有别的坏水。 尼玛现在倒好,给我骗这儿来了。 什么给小荷捡骨,都瞎几把编的。 我看有没有小荷这个人都难说,即使有,以钟有思的个性,巴不得初恋女友生生世世都给他守着这块地方,以保他钟家世世代代荣华富贵。 他如果直说要让我帮他找玄武位,我指定不干。 因为书上说过,万物有灵。 凡是有生命的东西,胡乱伤害了都有损功德的。我们当阴阳先生的,最忌讳功德被减少。一旦功德没了,看相就看不准了,算命看风水什么的都不灵了。 所以不敢随便作孽。 何况龟蛇这样的灵物,搞不好触发天怒,跟钟父的面相三天轰雷似的,会被雷打死的。我说钟父那三天轰雷的面相怎么来的,原来除了小荷,他还对玄武打着杀害的主意呢。 而钟父对阴阳先生这一行显然有了解的。 他知道直说我指定不干,才绕了那么多弯,讲出初恋女友的事情。把我诓来斗牛穴,我一不知来路二不知去路。很容易屈服在他们的淫威之下。 果然,大肚子一见我犹豫,指着我的鼻尖儿就骂我:“哎!我告诉你,别打量拒绝我们。你的小命可撰在我们手里呢,你要不同意,我杀了你丢在海中,让凶龙吃了你,你也没地儿说理去。你知道凶龙吧?不仅吃人还吃魂,你连下辈子都没了,考虑考虑吧?” 你大爷,这里还真有凶龙。 钟灵一听不干了,十分震惊的看了钟父一眼:“爸爸,你们.......不是说好不会伤害小老鼠的吗?爸爸,不能对商陆那样做,一旦葬身凶龙之口,连来世都没了!“ 看钟灵的样子,她应该不知道钟父和大肚子的打算。 否则,被钟灵算计,我会生不如死。 “所以呀,” 大肚子又绕到钟灵身边去了,跟个劝人买保险的业务经理似的:“你最好劝劝你的心上.....好朋友,乖乖找出玄武位告诉我们,否则,凶龙饿了这么久,也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了。” “别!” 钟灵一把拉住钟父的衣袖:”爸爸我求求你,别把小老鼠喂凶龙。我会跟他好好说的。” 钟父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的时候,大肚子的话里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灵妹妹,起来。” 我一把拉起地上的钟灵到我身边:”不要求他。钟伯父,难道你忘了吗?你夫人的命还在我手里,你不理灵妹妹的求情,难道也不顾忌夫人的死活了?“ 说完,手上亮出那块狐形的青金石色吊坠。 “摄青依附青金石,现在水晶在我手上。” 我说:“你不怕杀了我,连带水晶一起毁了。钟伯母被摄青摄去魂魄,再也救不过来了么?” “那种女人,我怎么会在乎?” 钟父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她连小荷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再说了,你难道没发现,她根本不是我夫人吗?” 第三十章 玄武位 我一听,如中了一道雷。 劈的我外焦里嫩。 钟宅那个女人,不是钟有思的老婆? 我一回忆,钟灵给我的八字,确实是钟母的呀。而那个“钟母”的脸,从始至终都用头发遮住,我没看清过。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钟灵将她妈妈的八字的给了我,而钟宅那个”钟母“是找人冒充的。 她一直用头发挡住脸,表面上看上去因为被鬼上身导致疯癫了。 实际是为了不让我看到面相,发现她是假冒的,才用头发遮住。 这让我想起了来时候的司机双排扣,他拿口罩遮脸,也是和“钟母”一样,不想让我看出他们此行不怀好意?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钟有思又笑了:“年轻人,你还是太稚嫩了。做这种事,我怎么会让自己的夫人冒险呢?当然请替身了,只要出些钱,大把女人愿意干这件事。你手上捏着的,不过一个和我无关紧要的人命,我会在乎吗?” 艹! 钟有思不愧以心机深沉著称,连这么些细节都做得滴水不漏。从我答应钟灵去钟家帮他们驱邪那一刻开始,我早已是他们的瓮中鳖,俎上肉了。 “怎么样?” 大肚子对自己老哥的智慧拜服不已,得意洋洋:“小伙子,还是乖乖帮我们找到玄武位。否则大好的年华,就要在这里永远消失了。你舍得花花世界,锦绣繁华?舍得你年轻的生命吗?” 你娘,现在让你考科举写文章呢?小词儿一套一套的。 大肚子随身的西装袖套里,已经亮出一截刀尖。 看样子,我非要帮他们找玄武位了。 否则,一定死在斗牛穴,埋骨青山。不对,连青山都去不了,依大肚子的说法,要把我喂凶龙。而他们,大不了再依样画葫芦,去骗下一个人来这而已。 我只好答应。 我还想上大学呢,不想死在这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能活着出了斗牛穴,以后再报这仇也不迟。蝼蚁尚且苟且偷生,千方百计只为活下去。对,有一线生机都要抓住。活下去任何事才有希望。 在大肚子不停催促下,我摸出一个龟壳。 江眉月当真什么都给我准备好了。 我一边摇龟,一边想这龟真是上好的灵物,可以摇卦问阴阳,也可以引的钟父和大肚子这类人趋之如鹜。 “快点,磨蹭什么呐?” 大肚子见我半天不下卦,就想给我一脚,奈何被钟灵一个快杀死人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我一摆出那副卦,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蛇属龙在震位,龟属玄武在坎位。 而龟蛇相合的玄武,属于灵物。灵物在地,必在艮位。艮位多鬼怪,属鬼门。自古有摇龟问阴一法,皆从此来。 不过,要我为虎作伥,当帮凶迫害玄武是不可能的。 一来这种东西是灵物,极其珍贵。跟国家的大熊猫东北虎似的,保护还来不及,怎么能杀害。 二来,我一个不过刚入门,勉强能算上三品人相的小相师。 一点功德还没积不说。 刚一出来看事就敢做杀害玄武龟蛇这样的大孽,一定会被老天爷收回饭碗的。说不定直接变成瞎子,暴毙街头。 横竖一死,那我为什么要便宜钟家人,去杀鳖取宝。 除非脑子瓦特了。 于是我灵机一动,对钟父说:“算出来了,玄武在艮位!” 同时眼珠滴溜溜直转,一副在打鬼主意的样子。 钟父给了大肚子一个眼神,大肚子一把拎起我,正看到我眼珠转个不停的样子。 便认定我在撒谎:“哥!这小子口中说艮位,实际一直盯着巽位。玄武一定在巽位,他骗我们呢!” 说完,一把给我扔在地上:“小子,喜怒不形于色。你太年轻了,什么都写在脸上。还打量着蒙我们?” 哼!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就知道钟父多疑。 说艮位他一定不会信,那我索性来个声东击西。让他们以为,玄武真的在巽位。以为我图样图森破,上当了吧。 大肚子跟着跟个巡犬一样,主动走在前面去探路。 不一会儿摸着湿漉漉的石壁回来:“哥!我看过了,哪里确实有个入水口。水口下有漩涡,像有水柱从下面冲天而起。水下怎么会有水柱,除非有东西在下面养着。” 钟父自然知道这个理,说了声:“去看看。” 走出几步又回头指了我一下,说把他也带上。 大肚子才折回来,从钟灵手中将我抢过去。钟灵一股子心疼劲儿都写在脸上,奈何碍于钟父的眼神,生生把话咽回去了。 你娘,轻点。 听他的意思,他们之前是不打算再把我带走的。把我扔在这里,这墓穴里这么多东西。随便出来点什么,我还能活吗。 最好我和小荷一样,给尸虎吃了。 阴阳先生变成伥鬼的话,威力比普通人厉害百倍。他巴不得有些要多厉害有多厉害的东西帮他守住斗牛穴。 看来我即使告诉了他们玄武在什么地方,东西到手他们还是会把我扔给尸虎。谁会嫌守墓的东西多,又有谁会把知道自己命脉的人再活生生带回去呢? 大肚子带我来到水边,一个猛子扎下去了。 我一下呛了几口水。 你大爷的,钟家人水性都这么好? 一个个在水里游的跟个鱼一样,仿佛水里那些气压啊,人体自身对于下水的不适什么的,对他们全都没用。 大肚子还使劲儿压着我的肩膀,不让我往水面游。 再这样下去,我最后不被钟家人杀死,也被呛死了。我一脸痛苦就去掐大肚子的脖子,你娘,反正都要死了,要死一起死。 大肚子反手过来,就想给我一脚踹出去。 奈何水下的压力大,让他拿一脚轻飘飘的,根本不踹不过来。后面赶来的钟灵一看,忙游过来往我耳朵里塞了一个东西。 只听见“哧溜”一声,有什么顺我耳朵钻进去了。 我一下轻松了。 感觉自己也不怕水了,还能在水里和鱼一样游来游去。 后来才知道,那是凤凰山大蛊女研制的避水蛊,用了这种蛊,人在水里就和在陆地一样,想去哪去哪。 我说呢,钟家人怎么一个个水性这么好,原来开了外挂。 不知游了多久,大肚子终于带头浮上去了。 我一露头,入目依旧是一间墓室。不过一看那墓室里的东西,我头都大了。草泥马!玄武倒没遇上,怎么闯到这么一邪地儿来了! 第三十一章 摄青鬼 从石室门望过去,一眼能看见里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棺材。 石棺。 青石的底子,上面的青苔叫牛毛藓。不过地方太湿,水气重。牛毛藓由原来的浅绿色变成了连它妈都不认识的幽青色。 厚厚的生在棺材上,将棺材覆盖的一丝不露。 钟父盯着那些石棺,脸色一下阴沉了。 大肚子一上岸,瞥了一眼石室内,脸色也变了,张开嘴就嚷嚷:“这他妈谁!谁干的!” 听话里的意思,他们不知道那些石棺的存在? 钟有思明显对斗牛穴了如指掌,墓室里有几根毛他都知道。而看他的脸色,却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石棺。 一打量,估计有三十多具吧。 三十多具棺材?搞不好有三十多具尸体在里面。 大肚子早按耐不住了,三下五除二跑进去,抹了一下离他最近一具棺材上的青苔,然后挥手,一把将棺材上的青苔全扫了下来。 原来,那些青苔不是生长在棺材上的。 而是后天人为,覆盖上去的。 现在被一掀开,连带起整张青苔皮。跟剥香蕉一样把个石棺从青苔皮里剥出来了。 一整具棺材就露在外面。 三长两短的棺材板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样子却不像道教所用。我看着想根据道教的符咒衍化的,用的敕令字头。 仔细一回想,这不镇尸纹吗? 里面当真是尸体。 镇尸纹在石壁上凹槽很深,里面却填充的满满的,一些暗红色的东西。像帮半干不干的猪血。 我却知道,那是猫血。 棺材中既然养了尸体,又刻了镇尸纹。那一定是在养尸。镇尸纹是防止尸体太凶破棺而出,猫血则是用来催尸的。 没等我阻止,大肚子已经顶在棺材头部,把棺材盖打开了。 一具尸体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一具男尸,穿着清代时的黑棉长袍寿衣。头上带一顶同色尖尖小帽。尸体脸上干巴巴的,算不上栩栩如生,勉强能分清眉眼。 而他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指甲却老长,尖尖都开始长弯带勾了。 一看,脚下也一样。 十个脚趾甲都长长的,顶出了棉靴之外。说明,这指甲是他进了棺材后才长的,可见催尸速度之快。 棺内连同尸体,不臭味。 反而都香香的,带一股奇异的药草味道。那味和小时候我被蛇咬了,外公给我包的一种草药有些像。 可见有中药成分。 这一下,我算明白面前是什么了,不是养尸,是养鬼——摄青鬼。 前面说过,摄青是极少见的。 古书秘法上有云:人死后,躺在棺材下不吃不喝,七七四十九天后可成为摄青,摄青的厉害程度,相当于半妖。因此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其实这种方法不靠谱,成功率不高。 秘门以解尸手法,将人骨肉分离,青布果之。皮肉骷髅,香药调之。置于石棺,尸纹镇之。每隔三日,猫血催之。配合秘咒,七七四十九天后,摄青出世。 也就是说,有一种解尸的手法,能将人的骨头和肉完完整整分离出来。而面上毫发无伤。面前的尸体,不过一具皮囊,还有一具骷髅,藏在棺材下面的夹板里。 人魂随骨,魄随肉。 魂魄分离,日夜不安。且只隔了一层石板,却因为这层石板,让自己不能骨肉合一,怨气加倍。炼成的摄青鬼更厉害。 现在我们面前的尸体,不过一具皮囊。 而棺材的夹层,还有一架白骨骷髅。 斗牛穴灵气深厚,炼出的鬼比平常地方的厉害百倍。加上能在这里炼尸养鬼,看来钟父的斗牛穴不仅早给人惦记上了,还早用上了。 钟父一早明白,气的脸都白了。 他一定在心里想让他查出谁把尸体弄到他的斗牛穴里来的,他不把那人皮都扒了。 此时,如果有一口阳气,尸体一定走煞。我赶忙做了一个捂住嘴的手势,让他们千万不要说话。 可已经来不及了。 大肚子还向棺材内探了一下头,嚷嚷道:“这他娘的是个啥玩意儿!谁他娘的鸠占鹊巢,把他三十代祖宗都搬到这儿来了?我艹他大爷的!” 他还不知道面前的尸体多可怕,一直骂骂咧咧的。 不用说,那些口气全喷在尸体脸上了,还溅上两个唾沫星子。 尸体吸了阳气,一下睁眼了。 那双眼和人无异,不过眼白里全是红血丝。样子格外狰狞。 大肚子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铁爪一样挣脱不开。搞的他跟个死鱼异样挣扎,想喊叫又发不出声,只能挥手,向他老哥求助。 刚想迈开腿过来,一只白骨手从棺材低下伸出来,一下握住大肚子的脚踝。看的出力道不小,大肚子叫的跟杀猪一样。 钟父见弟弟的样子,想上去拉他。 可不知什么时候,室内的棺材居然全都打开了。 一个个带尖尖帽的尸体从棺材中做起,一只只白骨手从棺材低下伸出来,死死拉住钟有思和钟灵的脚。 钟灵穿的热裤,修长的腿露在外面。 被白骨手一抓,白皙的脚踝上附近立刻变红,跟变青了,可见力道之大。 整个石室内一片混乱。 处处充斥着尸体的低吼和白骨移动的“咯咯”声,原本尸体身上的药香,不知是尸变还是什么因由,全变成了一股臭味。 那味道,跟孵小鸡未成功的臭鸡蛋一样,熏的人作呕。 大肚子和钟有思不知被拖去了哪儿,不见踪影。钟灵已经不行了,倒在地上脸色都变了,任那白骨手将她往棺材里拖。 “灵妹妹!” 我一见,急的不行,抽出桃木剑就要上去救她。 这时,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只手,拉起我往石室的另一个出口跑。我认为那是出口,依旧和来的路一样,黑洞洞的。 我一时被他带的,跑出好一段路。 四周黑区区,静悄悄的。 “你是谁?你干嘛?” 我一说话回声特别大,被他一下捂住嘴。我一把掰开他的手,就要往回跑。却又被他一爪子给拎回来,声音清清冷冷的:“不想死别乱跑。” “灵妹妹还在里面....” 我一急,又要去挣他的手。 被他用一招鸳鸯乾坤麻花锁一缠,动弹不得。两个人跟挑探戈一样面对面,他的声音近在咫尺:“钟家的人比你本事大,你滚好自己的粪球吧。” 你娘,骂谁屎壳郎呢。 这人,声音还蛮好听的。清冷低沉有磁性,基本可以媲美午夜色情男主播同款低音炮。就是说出的话不中听,咋上来就骂人呢。 我能被他说两句就把钟灵扔在石室吗? 就跟条咸鱼一样在他怀里使劲儿挣巴,学着电视里威胁人的声音拿腔拿调的说你快点拿放开啊,否则我不客气了。 他一听,顿了一下。 我以为他听了我话,要抬手放我。 谁知,立马一个重物就敲在我后颈子上,晕过去之前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估计被人扛肩上了。还听见那个清清冷的声音说了句:“比女人还麻烦。” 第三十二章 听对话 再睁眼,我在一个地方。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四下打量一眼。 四周依旧黑区区的,不过比先前好一点。有点光线,勉强看清面前坐了个人。他靠着块石头,一个脚伸一个脚立着,一只手放在立起那条腿的膝盖上。 给人感觉挺玩世不恭的,虽然看不见脸。 “那什么,” 见我起来了,他却也一直不开口,我只能首先打破沉默:“兄台?道友?怎么称呼?” 他言简意赅:“坐下,听着。” 啥? 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你说个名字我还得和听祖师爷垂训弟子一样坐下听?挺讲究排面啊兄弟。 行,坐下就坐下。 谁知坐下后,那个清清冷冷地声音却再不肯开口了,怕多说一个字费电怎么的? 我还想问问这什么地方? 不过,抹了一下四周的石壁,依旧很潮湿。和之前去的那两间石室的手感一模一样,应该还在斗牛穴。 也不知道钟灵怎么样了。 石壁上有一些孔窍,大小和一个手指差不多。光线就是从那些孔窍中照进来的,我贴上去想看看另一边什么情况,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响起了。 大肚子一个哭天抢地的哀号,有些抱怨又有些欢喜:“好难受啊!老哥。” 钟有思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难受也忍着。” 我艹! 这对话,很难不让人想歪他们在干吗?小火车呜呜呜开起来。 又一想,不对啊。 我被面前这个省电的人拉走时,大肚子已经给摄青鬼拖到石棺去了,他怎么出来的。还有钟有思,他不也和钟灵一起,被白骨手死死钳住了么? 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极力从孔窍看到那边去。 大肚子一身都是血,十分狼狈,似乎被什么咬了。不过一定不是摄青,摄青摄青,顾名思义摄人魂魄精神,不吃人肉。 他手龙骨位,包了一大块白布。 整个手吊着,跟受了跌打损伤似的。 这大肚子,身上没几个不带血丝划痕的。也没见他用个什么缠住止血。倒把个手包的连他妈都不认识,难道......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我脑海闪过。 什么东西能让人在手上用布包住?那白布上红红的,不时还有新鲜的红色渗出来。这样流血不止,一定剜了一块肉吧。 这斗牛穴能让人剜下一块肉,怕只有鳖宝了吧。 传说中,人得到鳖宝后,要在手上开一个洞,把鳖宝埋进去。 鳖宝在大龟体内靠吸大龟血为生,到人身上就开始吸人血为生。而人同时,也因为它的原因,对世上的金银财宝和一切宝物的位置,都洞若观火。 莫非,大肚子他们还是找到了玄武位,杀鳖取宝? 要真是这样,这钟家人还真和面前这位兄台说的一样,本事比我大了不知多少倍。不过有那么大的本事的话,又在我一个小相师身上图什么呢? 大肚子又说话了:“那小子敢忽悠我们,将我们骗去艮位。好在大天师眼明心亮,稳的一批。才让我们从巽位找到玄武,拿到鳖宝。哎呀,这鳖宝在皮肉里到处窜,疼啊老哥。” “你辛苦了。” 钟父又开口了:“刚才对付玄武你出了大力,回去我和掌教说,让他嘉奖你。” 大肚子一听,十分欢喜:“真的?我刚才的表现没给老哥你丢脸吧?哥你放心,以后不管什么危险我都冲在前面。我保护你。” 钟父声音有些动容:“老三.....大哥让你受苦了。” “嗨呀!” 大肚子受不了钟有思说这么见外的话:“老哥你说什么呢,能跟在你身边我心甘情愿,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不过那些乌梢蛇跟刀片一样,在身上划拉的有点疼。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龟,也没见过那么多乌梢蛇。” 钟有思接话:“玄武龟蛇相合,有龟的地方指定有蛇守。我刚看到那么大一只龟在冲天水柱上,水柱里还都是乌梢蛇也吓了一跳。” “对,幸好宝物到手了。” 大肚子说:“我现在觉得眼神清亮多了,估计再过一阵儿,就能看到那东西在哪儿了。不过可惜啊,原本想让商陆那小子帮我们顶下这杀害玄武的罪孽,谁知那小子看着一小白脸儿,那么鸡贼。他这一跑路,罪孽依旧算在咱们钟家头上了。” “老哥,我看你三天轰雷的面相又浓了些,咱们可要速战速决,早点把另一个东西也拿了走人。否则,我怕你...” “没事。” 钟有思说:“我们钟家有的是功德,实在不行。去阴行买点。这罪孽造的虽大,对咱们钟家来说不算什么。大天师会搞定的。” 你娘。 听大肚子的话,他们也会看面相。 连三天轰雷都知道,可见阶品不低。至少在我之上吧,否则怎么能把面相遮住,还能让我只看到他想让我看到的东西。 难怪要老子帮你算玄武位,一旦你们照我说的位置找到玄武并杀害,那大罪孽可是算在我头上,给雷劈的就是我了。 打你妈的如意算盘。 还好,外公从小对我们耳提面命——心怀善念,不可作孽。 不过他们口中的大天师是谁?听话中的意思也进来了? 据我所知,来斗牛穴的除了钟家三人和我。还有武行周家的四个人,不过现在都已经身死道消,下去请黑白无常喝茶了。 除此之外,就只有面前这个省电的男人了。 难道,他就是大肚子口中的......大天师? 想到这儿我看了他一眼,他明显也能把大肚子和钟父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却依旧一动不动,跟个雕像似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对啊。 听大肚子的口气,大天师在钟家的地位挺高的。他要是大天师,怎么可能不把钟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反而过来帮我呢? 大肚子又叹了一口气:“三天轰雷就算了。我说老哥,等下对付阴蛟,你把罪孽算在我头上,让我来背吧。不然我怕你走不出这斗牛穴了。” 钟有思语气淡淡的:“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赶,都背下了杀玄武的罪。再有一条阴蛟也没什么。哪怕我走不出斗牛穴不算什么,咱们钟家拿到那东西最重要。老三你记住我说的了吗?阴蛟最重要。” 大肚子似乎在点头,骨头都响了:“我知道了老哥,咱们这回来,不就是为它吗?” 我靠! 这钟有思,果然是腹黑王八蛋中的极品。对别人狠就算了,对自己也挺狠的。 不过听他们的话让我一下震惊了。 怎么的?这里除了玄武,竟还有一条阴蛟?大肚子他们的终极目标,竟然是阴蛟么?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阴蛟的主意都敢打。 第三十三章 蛟化龙 在我们西南地区,一直都有蛇化蛟,蛟化龙的传说。 首先要长大,越大越好。 而这个过程却是不容易的。 一来天敌多,猫头鹰和野猪特别喜欢吃蛇,二来人类的餐桌上蛇也是道美味。 等长到了一定的长度候,那时便再也长不大了,而这也许需要几十年或者几百年,也是到了最关键的阶段之一。 这时候无论它有多大,永远也只是一条普通的蛇而已。 因此就要做到不要被人类或者天敌抓到,接下来它不再捕食猎物,而是找到葛藤丛——一种藤类植物,缠绕在树林里一大片一大片的。 大蛇盘踞在葛藤上以葛藤叶为食。 能修到吃葛叶的蛇都小有气候的了。 这时,有传承的捕蛇人绝对不敢碰它。 等到在葛藤丛上吃上七七四十九天葛叶后,开始长冠子。 又四十九天后,身体开始由大变小。 等头上冠子消失之后从葛藤丛上下来,此时身体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原来粗大又长的身体变得如普通蛇类大小,但是头与尾是一样大的。 在捕蛇界里称做齐头蛇。 齐头蛇万万碰不得,见到后要避而远之。 千万不要当做普通的蛇去抓,因而有条规矩叫宁抓大莽不抓小齐头。 变成了齐头蛇后,身体又会由小变大。 直到若干个岁月后,头上开始出现角。 这时,它便找到一个山洞,然后会盘在山洞的石头上不吃也不喝的躲第一次天劫,如果在前面的岁月里做过伤害苍生的事情,定然逃不掉天雷劈死。 但人且无完人,何况一条蛇? 于是,就有了只要能找到一个像石磨般的圆石,盘踞于上就能增加躲过天雷的可能性。这是人类告诉蛇的,人类为什么要告诉蛇呢? 这是一场交易。 据说,远古时的人每年都要脱一层皮,一生必须要脱掉身上的七层皮。 而脱皮的痛撕心裂肺,每回脱皮要花七天的时间才能将一整块人皮脱了下来。 人类饱受折磨。 后来,有位仙人便和蛇王做了交易。 蛇代替人类脱皮,他告诉蛇躲过第一次天劫的方法。 蛇王答应了,这对彼此都有好处。 因为蛇蜕皮不过几分钟的事,却可以得到躲过天劫的方法。 于是就有了人从此不在蜕皮,而蛇却需要蜕皮了。 因此凡是盘踞于圆磨石之上的蛇几乎都可以躲过天劫,在躲过第一次天劫后,那么就又面临选择了。 一是化妖,二是化龙。 对于化妖的蛇,只要不做过分的伤天害理的事情,便不在受劫,但终生不得离开某一片山或者地方。 可以吞云吐雾,呼风唤雨。 但只局限于特定的地方,亦不能受香火。 如果选择化龙,那就要吃不少苦头了。 先是要修得可幻化一些寻常之物,又要守天规。 而这样下来,又不知多少年。 化龙之前先化蛟,化蛟前还要得到人类的好口封。 就要人说它可以成龙,叫它龙王爷。 如果没讨到成龙的口封,那就会前功尽弃,过不了多久便老死而去。 以前听外公说过一个蛇在江里化龙被人看见,被那人说了一句好大的蛇啊,前功尽弃给天雷劈死的悲惨故事。 那时我就在心里想——以后一定不能乱说话。 等到讨了好口封后便开始向江里出发——入江为蛟入海为龙。 等到离开修行的地方时,必定山崩地裂,暴雨连天,天雷一道一道的劈下来。 在这过程里绝不可以伤害到人类的一切,包括庄稼之类,否则是逃不了一死的。 大蛇为了躲避天雷,大都化作一些寻常之物混在洪水之中像江的方向咆哮而去。只要能撑到入了江就算是化蛟成功了,蛟化龙则是时间的长短了。 前段时间,我们这边下了好几天的大暴雨,都快近小暑了,河里因下雨涨起来的水还波涛汹涌的,向江河奔流而去。 现在想想,估计就是有蛟入江吧。 前面说过的凶龙,也是因为在蛟入江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也不能遇风雨而化天龙,所以留在海中作恶。 而《天地人三才相书全编》上却说:蛟分两种——水中蛟,地下蛟。 水中蛟即前面提过的,顺水而下入海化龙的蛟。 而地下蛟,则是另一种。 地下蛟又叫地龙。 地龙和海龙不同,是蛇在洞中修炼化成。大蛇一到长冠子长角时,便会在大山中找个洞穴,盘踞不出,只等天雷到来架起雷门,它越过雷门便化为天龙了。 地龙还有一个名字,叫阴蛟。 阴蛟和水蛟一样,在化龙前不能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相反有些阴蛟为了不被天雷劈死,在之前会到人间做很多善事,以保证升天时有功德庇佑。 一来不会被雷电劈中,身死道消。 二来功德加身,化龙的机会加大,更加顺利。 而阴蛟在等天雷的这段时间,尤其天雷即将来临的前一段时间,是非常虚弱的。 所以,它们才会把自己藏在一个相当隐秘的地方,又灵气十足的地方。 比如斗牛穴这样的风水宝地。 尽管如此,依旧会有人趁虚而入,钟家人就是看上了阴蛟即将化龙的空子,骗着我伙同上这儿来了。 同时也说明,斗牛穴里的阴蛟马上要化龙了。 大肚子和钟父又磨磨唧唧了半天,大概的意思就是大肚子心疼自己老哥,不让他背杀害阴蛟的罪,想转到自己身上。而钟父心疼老弟,非要一揽子包了。 不过他们争了半天,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钟灵! 说了那么久,怎么没听见钟灵的声音。 我忙又贴上那个孔,往对面打量好几回。大肚子和钟父我都快看吐了,依旧没见钟灵。 这不禁让我担心,莫非钟灵被他老爸以什么方式祭玄武了? 毕竟以钟有思的性格,他做的出来。 一想到这,我呆不住了。 想去对面石室,我要去找钟有思和大肚子问个明白,到底把灵妹妹丢在哪儿了?问问他们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当诱饵,竟然能狠的下心? 刚站起来一般,肩膀上一个沉重的力道又给我按下去了。 转头一看,正对上一双深沉的丹凤眼。 孔窍过来的一小束光正打在他眼睛上,映照出他瞳孔里的淡然,冷漠,平静。别说,这眼睛挺好看的。除了眼神,咋一看还和江眉月挺像的。 不对,简直一模一样,双眼皮,凤眼微微上挑,即可风情万种,又可睥睨天下不怒自威。江眉月属于前者,这人属于后者。 他眼神淡漠疏离,能把人冷死那种。 他声音和眼神一样,一如既往清冷:“少了你个臭鸡蛋一样能打出糟子糕,听下去。” 你娘,就知道你一开口没好话。 他一双手不知哪儿来那么大力气,死死钳住我。我试图挣巴了几下,就放弃了。平时我作为一个男生,力气挺大的。 在他面前,我这点力气根本不起作用。 行,听就听吧。 正在我放弃挣扎那一刻,大肚子发出一个惊喜的声音,语气即惊喜又尊敬:“大天师!!您来了......” 第三十四章 大天师 大天师? 那个大肚子口中牛逼到不行,连杀害玄武这样的罪孽都可以轻易化去,又即将带他们去屠蛟的大天师,终于出现了? 大天师是钟家的话事人,那不用说,我从乡下到钟家再到这里的一切,都在那位大天师的算计之中了? 我倒要看看,这大天师是何许人也。 谁知,接下来那大天师一个淡淡的“嗯”字,让我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那个“嗯”字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自从认识她以后每晚都在心里念好几回的名字:钟灵。 那个语气甜甜的,干干脆脆,一口一个小老鼠叫我的钟灵。 我脑子一下空白了。 不,我不相信。 做势既要站起来,去找墙上的孔窍往对面望一眼。不到黄河不死心,我一定要看看那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不是钟灵。 按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跟知道我怎么想似的,没等我起来,一把松开了。 你还挺善解人意。 我顺孔窍看过去,一眼就看到对面的位置。 钟灵和大肚子站在一起,大肚子浑身血痕,钟灵也好不到哪去,一双大白腿上全是血痕,脸上也有两道细小的口子,似乎刚经过一场大战,疲倦又狼狈。 只有那神情,倨傲倔强,和平时单纯没心机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大肚子一见钟灵的样子,忙问:“大天师,您没事吧?那些摄青,您当真一个人解决了?” 语气小心翼翼地,生怕钟灵生气的样子。 钟灵脊背挺直面色冷漠:“区区摄青鬼,我还没看在眼里。不过,等出了斗牛穴,一定要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把尸体偷偷运进来的,敢在我钟家地盘上动土,他就有胆子喝上一壶。” “明白明白。” 大肚子毕恭毕敬,小心揣测:“依我看,一定是阴行的人干的。毕竟只有他们才会批量生产这些邪物。魏家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等咱们拿了龙宝,一定好好打压他们一番。” “也不一定。” 钟灵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忘了那块青金石水晶了么,盒子上写的玄冥堂。魏家我倒不担心,不过玄冥堂一直很神秘,却也极具威慑力。只怕他们盯上了咱们钟家,那就不好办了。只可惜那块青金石.....” 我一听,摸了摸口袋里那块冰冰凉凉的石头。 只可惜这块装着只摄青,也许能让你们钟家查出些线索的青金石,现在落在我手里。想起钟灵将这块冰凉的东西拿给我看时,笑的那么亲切,似乎对我那么依赖。 不禁心里又一痛,你在给我这冰凉的石头的时候,内心其实是不是和这块青金石一样,冰冷坚硬。 大肚子见钟灵开口说话了,随即大大咧咧:“可惜商陆那小子不知跑哪里去了,不然从他手上抢回水晶.....对了话说回来,咱们刚才在石室时,不是只打开了一具石棺吗?另外那些石棺是被谁打开的?怎么一下所有摄青倾巢而出了?” 钟父一回忆刚才,语气也不太好:“还用问,指定进来另外的人了。不仅放出了一石室的摄青,还顺手带走了商陆。那小子还活着,对咱们钟家不是件好事。他要出去了,斗牛穴的秘密也会泄露。老三,一定在他出去之前找到他,然后.....”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肚子点点头:“老哥你放心,别说商陆,还有带走商陆那个人,我都得一起解决了。否则咱们斗牛穴里的秘密,都会被他们带出去。” “叔叔!” 钟灵眉毛一动,叫住了大肚子:“我刚才,算了一卦。商陆他,已经掉下百鬼穴给百鬼吃掉了。你不用再去找了。” 这一声叔叔,大肚子受宠若惊。 忙退回来,在钟灵旁边垂手站着:“是,以大天师的功力,十二岁就能从小荷口中零碎线索,准确算出斗牛穴的位置。预测生死,想必也不会有错。” 咦,怎么回事?我明明没死啊。 早听说玄门钟,功力高的人能把面相遮起来,也能把生死迹象遮起来。我身后那位省电的帅哥,能只身进来斗牛穴,又在神不知鬼不觉得情况下放出摄青,功力一定在我之上。把我还活着的卦象掩盖起来,让他人算出死卦应该不是问题。 难道是他干的? 回头看了他一眼,却看到他那双眼依旧冷冷的,甚至还流露出一些不爽,一副你瞅啥的表情。就差我回他一句瞅你咋地。 他没干这事儿?那钟灵为啥说我死了? 另一边的钟灵没再说话,只听见手拿法器的“哐哐”声音,还有向兑位而去的脚步声。 好一会,钟灵的声音又响起:“叔叔,不用等鳖宝和你适应了,我已经算出阴蛟的位置,跟上。” 不一会,窈窕倩影消失在黑暗中了。 “老哥。” 大肚子一见钟灵走远了,忙问钟有思:“大天师说商陆那小子死了,你觉得靠谱不?” “你说呢?” 钟父看了大肚子一眼:“你还看不出来,灵儿在保护那小子。她说那小子死了,是不想我们再去杀他。” “明白了明白了。” 大肚子在老哥面前还是比较轻松的:“去江家的时候我就看出大天师对那小白脸有意思,一准儿舍不得对他下手。不过有些事大天师不做,我这个当叔叔的理应替她善后了。” 钟有思拍了拍大肚子的肩膀:“她也明白,咱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钟家。” 大肚子一边说,还一边擦拭手上一把银亮亮的刀。 我一听,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善后,善你妹啊。 同时心中疑惑。 莫非钟灵对我还是有些感情的,否则我一个实验品,值得她说谎骗自己的父亲叔叔,还要搭上斗牛穴秘密外露的风险? 又摇摇头。 兴许人家只是不想再给她父亲造杀业,钟有思那三天轰雷的面相,已经快到临界点了。再有任何一见造杀业的事,都有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又或许,人家只是一时兴起,还有什么后招呢? 毕竟人家一开始也有暗示过我,一直叫我小老鼠啊。 我是小老鼠,她是猫啊。 猫捉了老鼠,很多时候不会立刻吃掉。它们会把捉来的老鼠放了,再捉住,再放走。跟他娘的七擒孟获似的。 直到猫玩儿腻了,方才痛痛快快杀了老鼠。 对面,钟父和大肚子的脚步声也向兑位远去了。 我正想的出神,身后那省电的帅哥毫不客气地给了我一脚,随即一把将我拎起,低音炮小声又嫌弃地说了句:“还不跟上!?” 第三十五章 江平川 “去哪儿?” 我一边下意识的问,一边伸手摸屁股。你说说这人,长的斯斯文文跟个男神似的,咋一言不合就上脚了。 亏我脾气好。你要去到我们村儿,踹我二舅一脚试试? 省电不枉费我给他取的这个封号,居然没卵我。他一只手拽着我面无表情顺着石壁走,另一只手拿着个黄花梨木的罗盘。 瞅了一眼,中央的针指着罗盘上的一个字:兑。 他想跟上钟灵他们,干啥? “哎,我说,道友。” 我一直在想怎么称呼面前这个人,总不能叫他省电吧。玄门中有称女先生为仙子的,男先生有叫仙师的。不过听声音,他的年纪应该大不了我几岁。称仙师有种晚辈的感觉,对这个一言不合就踹我的人,我才不要装孙子呢。 就选了个不失礼貌的称呼:“道,道友。哎哎哎,你轻点。我这衣服穿好多年了,统共就那么两件儿。也没钱买,好不容易出来赚个钱吧,差点把命搭上不说,钱还给人拿去。你给我拽烂了我穿啥,轻点轻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 估计他听着我也挺惨,居然不厚道的笑了。声音虽轻,但我和他那么近,呼吸都能听到,何况一声轻笑。 他一笑,手上力没那么大了,不过依旧拽着我的胳膊,生怕我跑了似的。 我一见他答话了,赶紧说:“道友,你看啊。咱们好容易从石室出来了,又脱离钟家人了。是不是该趁这个机会跑路,出了这斗牛穴呢?毕竟钟家人还在里面晃悠,一遇上可大不好了?你刚才也听见了,万一他们把我杀了,不枉费你辛辛苦苦把我从摄青群里就出来的心血嘛?”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帅哥的能力不知比我高出多少倍。我跟着他能不能出去先另说,起码不会在墓室迷路。 听刚才钟灵的语气,这斗牛穴里邪玩意儿还多着呢。 光刚才她口中那个什么百鬼穴,听着都吓人。 为今之计,想活命,只有紧紧抱着这位帅哥的大腿,兴许他能带我走出去。 他一听,停下了。 也不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我还以为他停电了,伸出手在他眼前摆了摆:“道友?兄台?帅哥?道兄?” 他好看的眉头拧了一下:“我叫江平川。” 没停电呀。 这一声把我吓得,赶忙回了一句:“好的,道友。” 江平川一脸黑线。 不管他什么脸色,反正这会儿光线不好看不清。只一个劲催他:“我说,道友。你听到我刚才说的了吗?咱们出去吧?你不觉得这斗牛穴里有一点点危险?” 鉴于去留权在人家手中,我用词还是比较谨慎地。 江平川那惜字如金的嘴又吐出两个字:“不急,跟上。” 这回他没有拉我,而是长腿一迈独自向前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黑暗中凌乱,吓得我赶忙追上他:“那什么,道兄,等等我啊。兄台,兄弟?” 一个忍无可忍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的在我耳边咬出几个字:“江—平—川。” 哎嘿!和江眉月一个姓呢。真有缘了,不过姓江的长的一样,气质也差不多,就更有缘了。 我一边这样想,一边心不在焉回了句:“好的道兄。” 江平川:“..............” 和江平川一路上,他都闭口不言。 我本来想问他些问题,比如他怎么来这的,来干什么的? 但看到他一脸性冷淡的表情,又想到在这儿随时会碰上钟家的人,搞不好说话被听见了,搞的敌暗我明就不好,也闭嘴了。 我们走过一个过水桥的时候,那儿光线充足。 走在前面江平川,长身玉立的。身高至少一米八五吧。身形清瘦,穿的也考究,背影都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耳朵上还挂了口罩线。 那整个气质和打扮,跟个明星出街似的。 想了一下他那双眼睛,估计颜值也不低。 这样的帅哥往大街里一扔,估计妹子们都得疯狂吧。干我们这一行的,文先生要磨嘴皮子,武先生要身体力行斗凶尸恶鬼,一般长得好看的哪吃的了那个苦啊。 不知道网上谁说的,躺着都能挣钱的年代,谁还辛苦巴拉卖劳力呀。 所以江平川这样的帅哥,当阴阳先生,说出去都没人信。要遇上那挑剔的客户,指不定还来一句小白脸骗钱的吧? 比如之前,大肚子也是这样说我的。 忽然,地震了一下。 江平川眼疾手快,一把拉过我就往旁边一个坑里跳,这坑上有个三角,天然自生的那种,地震时,就要专挑这样的地方躲。 刚一进去,地动山摇。 整座山都开始摇晃,跟快火山大爆发了一样。石头和土屑不时地往下滚,我和江平川都快被土埋半截了,好几回差点被石头砸到。 你大爷,我说早点出去早点出去吧你不听,现在碰上地震,咋两都得埋里边儿。得,做对鬼鸳鸯吧。 啊呸呸呸!谁跟他是鸳鸯。 正在我心里对江平川抱怨不已时,地震一下停了。山不晃了,也不往下掉土和石块儿了。一个声音忽远忽近,顺风传来耳边:“艹他妈,棋差一着啊!” 大肚子? 有大肚子的地方,一定有钟灵和钟有思。毕竟他们一家人,带着目的专程来的。 果然,钟灵的清脆冷硬的声音响起了:“别冲动!” 话音刚落,又是什么东西“嘭”地一声,砸我们靠着的这面石壁上了。石壁上一下给砸出一块缺口,一个东西应声倒地。 这缺口,正好为我们向里边儿看提供了视角。 这视角砸的可谓巧夺天工,我们能看到钟灵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却因为内室太广阔儿看不到我们。这就好你以你为中心,你面对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鸡蛋,或许鸡蛋里有东西能看见你,但你绝对不知道哪个鸡蛋在看你。 我往缺口扫了一眼,一个青色的带鳞甲的东西就映入我眼前。 那东西似乎很大,我从缺口只看见了它的一部分鳞片,青樽琉璃一样,质地坚硬,隐约还泛五彩的光泽。 那鳞片下覆盖的肚子,还一呼一吸的。 似乎它被打伤,又被什么东西压在地上无法翻身。只能保持呼吸,没有半点抵抗之力,跟条死鳝一样。 “阴蛟。” 我一看,这里除了阴蛟外,还有什么庞然大物。钟灵果然找到了阴蛟,还对它下手了。 回头一看,江平川好看的眉头早拧起了。 似乎不是身子被埋了一半在土里,他早冲上去了。 而大肚子他们,经过刚才那一下,好一阵都没动静了。整个山洞静悄悄的,只听见阴蛟的冠字一开一合,发出呼扇呼扇的声音。 我从另一侧探出头,正好对上一只庞然大物。 一只巨大的蛇头,估摸着有三四个我那么高。蛇的样子和一般的蛇没什么区别。不过头上盘着厚厚的肉冠,青红相间,跟带个王冠似的。 蛇要化龙了。 对,现在不能叫它蛇了,得叫它龙王爷。 轰隆一声,外面响起一阵打雷的声音。 天雷轰轰隆隆的,带着排山倒海的架势在天上由左至右,由上至下的翻滚。虽然看不见外面什么情况,但一听这声音也知道,天劫来了。 阴蛟要化龙了。 一般情况下,此时的阴蛟应该在山洞里盘根蓄力,只待山一开便冲天而起,直奔雷门而去。而面前的阴蛟,七寸处正被一个葵花一样的东西压着,动弹不得。 听到天雷的声音,红灯笼似的眼睛眨了眨。 它应该很期待吧,期待自己龙飞上天那一刻。不管成不成功,即使最后应劫失败,要在地上等死。有那么一个过程,也值得。 而它,却只能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升天的机会从眼前流逝。 不仅如此,搞不好现在就得毙命。 好一阵,大肚子的声音又响起了:“怎么办?阴蛟是被我们打伤了。可它没做过什么恶事,怎么又理由杀呢。我看老哥的三天轰雷已经临界了,这时候再出手。那天雷劈的就不是蛇了,老哥一准得给打的天灵盖跟爆米花一样。” 钟灵似乎也很忌惮这个问题,站在原地小脸阴沉的出水。 别说,她现在这个样子,跟她爸爸挺像的。原来之前那天真无邪,一股清泉的样子都是装的。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吧? 呵,她果然是为了不让他爸杀我后被雷劈,才谎称我死了。 我真是想多了,竟然还在想她心里对我有没有一丁点感情。现在知道了吧?萍水相逢,才相处几天呐?怎么可能。 大肚子目光阴测测地:“这时候,要是有个人就好了。” 第三十六章 蛟吃人 我一听,身上起了一阵恶寒。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里升起。 果然,钟父也开口了:“是啊,这会儿阴蛟受伤了正虚弱。外面天雷滚滚,它一定迫不及待想出去应劫。要是有个人给它吃了,它一定能恢复体力。” 哟呵,听这话钟家人还蛮好心怎么地? 其实不然。 我一听大肚子说要人,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阴蛟正虚弱,需要恢复体力。吃人可以恢复体力,但同时阴蛟就造孽了。它一造孽,功德减少,那就好办了。 它吃了人后,会有两种情况。 一它没了功德庇佑,钟家人再次制服它,轻轻松松杀了。毕竟能制服一次,就能制服两次。二它蛟飞上天,去应劫。却因为没了功德被雷打死,钟家人坐捡尸体。 而化龙的机会就在眼前,阴蛟不会放过,有个人喂给它的话,它一定会吃人历劫。毕竟即使不被雷打死,也会被钟家人杀死。 正在钟家人一筹莫展时,一声“咔嚓”声在艮位响起,似乎有什么人踩到石了。在这静谧的洞中显得格外大声。 大肚子眼疾手快,早一把过去把人抓来了。 以前看周星驰的电影食神,里面有句话说轻功的奥妙,就是能让一个像海狗那么重的人轻轻松松跳到半空中,还能叫的像杀猪一样。 这话说的就是大肚子了。 大肚子没叫,但显然身手和他那肥胖的身材完全不符合。十分敏捷,听到那声石块儿响后,不知用了什么步法,一把将那人从石柱后给拎出来了。 我一看那人的脸,竟然是他? 刚来斗牛穴时,和我们一起进来的武行周家人,那个话事的小个子,这会儿正跟个小鸡仔一样被大肚子拎在手上,一动也不敢动。 “钟老板,” 小个子不敢乱动,明显也听到了刚才的话。生怕一不小心,给大肚子丢到阴蛟面去,分分钟送了性命。只有在语言上拉近乎:“钟老板钟老板,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商量对不对,不用一言不合就........” 话没说完,就被大肚子“咚”的一声,扔在石柱上,口中吐出二两血。 大肚子语气又狠又厉:“你怎么还没死?” 小个子捂住胸口,也不指望大肚子放他一马了,只冷笑一声说周家人再不济,也不会被雕虫小技困住。你们钟家大名鼎鼎,也不过这点本事。 他说话间,捂在前面那只手露出来,我一眼看到他手上套着三个环。 那叫名环。 环呈银色,上面分别刻了不同的符号和图案。这是武行人手一只的环,上面刻的图案和符号都是不同的。有主人的姓名和其中意的花卉,每个人都不同。 现在小个子手上有三个,说明另外两个人已经死了。 名环对武行人来说和性命是一样的,人不死,环不除。小个子一个人不能有三个环,一定是另外两个人死了,他从死人身上撸下来的。 大肚子显然也看见了,不屑地说了句子死鸭子嘴硬。 说完,一把提起小个子,举在空中就要往阴蛟的方向扔。 钟灵一早拿去压在阴蛟七寸上的东西,阴蛟盯着凌空过来的小个子,眼中放光,弓了身子蓄势待发,张开大血盆,就要一口吞掉小个子。 “刷”地一声,一道银光闪过。 江平川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他身手之快,都没看清怎么过去的。电光石火间,一把银光闪闪的大尺子正抵在阴蛟的口中。 小个子已经快顺阴蛟的舌头滑进去了。 江平川眼疾手快,一把给小个子拽出来借力丢出去,小个子又撞在柱子上。只听“咔咔”两声响,估计骨头也断了。 钟灵一见江平川出手,一个纵身挑上阴蛟背。手上一把不知什么寒光闪闪的东西的东西,对上阴蛟七寸位就要挑下去。 江平川一见,上去抓住钟灵的手。 钟灵邪邪一笑,正中下怀。借了一个巧力将秋水剑顺势塞到江平川手中,一把握住江平川的手上,秋水剑带着水银银的光直向阴蛟七寸而去。 我一卡,急的不行。 这招借刀杀人,是钟灵惯用的伎俩。 她想借江平川的手杀了阴蛟,将罪孽算在江平川头上。江平川也不傻,动作极快的挣脱了钟灵,顺势闪到一边。 大肚子一见,也跳上来和江平川打在一起。 钟灵见机不可失,手起刀落。 秋水剑一下挑开盖在七寸上的鳞片。 随即“噗嗤”一声,剑没入蛟身中。 阴蛟一声巨大的哀嚎。身子猛烈的摆动起来。让原本想用剑尖挑出七寸里东西的钟灵一下不稳,整个人从阴蛟身上跌下来。 没想到钟灵手速之快,居然能在江平川一个甩手之际对阴蛟下手。 一直以为钟灵只想借刀杀人,让别人背下杀蛟的锅。 没顾忌到钟家人的目的,必要时他们自己也能对阴蛟下手的,哪怕背上天怒的罪。 “嗷”一声嘶叫,阴蛟带伤冲天而起,巨大的蛟身经过山顶时候,撼动无数山石,泥土一并向下滚落,大有山崩地裂的架势。 山洞一下陷入一片黑暗。 只听天上“轰隆”一声,闪电伴随炸雷此起彼伏。阴蛟带伤冲上天去了,刚才钟灵挑了它的七寸,好在它肉下,还长了一层肉壳子将七寸护住,否则钟灵那一刀下去,它早死了,哪还有力气上天。 不过那一刀,也让它伤的不轻。 它带着的满腔的哀怨,愤力冲上天去。速度要多快有多快,山顶那个被它冲出的洞,正好能看见天上电闪雷鸣,金色的闪电在夜空和云层中钻来钻去。 那些金色都追着一缕青色,在云中时隐时现。 不用说,那个青色的东西就是阴蛟了。 这阴蛟也是憋屈,好好的化个龙。原来能扶摇直上称为天龙,却被人捣乱不说,还生生伤了元气划开七寸。真不知道以它的体力,还能不能顺利躲过雷劫。 这个年头刚一起,一个东西就种种落在地上,沉闷的响声伴随一阵山崩地裂。 尽管洞里伸手不见五指。 但听声音,似乎阴蛟掉下来了。 第三十七章 劫余生 打斗声音依旧在持续,激烈的跟个武打加科幻片似的。混乱中我似听见江平川那个王八蛋叫了我一声,忙过去了。 到处都是乱飞的武器和尘土。 我一下就后悔了。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我来瞎参和个啥? 一个带着红光的东西,将我打倒在地。 跟着在空中乱飞,速度极快。 我耳力好,飞快找出了江平川的方向。正好看见那红光飞到江平川旁边,将江平川那儿照出一点光亮。 江平川正站在阴蛟身上,受伤的七寸位置。 他在兜里摸了一把,手上顿时多了五个铜钱。他动作也快,一下将那五个铜钱按在阴蛟的伤口上。 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那五个铜钱一晃,居然变成了五块鳞片。 红红的,反着跟红宝石一样的光泽。 又一晃,五块鳞片完完全全盖在阴蛟的七寸上,那条被秋水剑划拉出来的伤口没有了。阴蛟为之一振,兴奋地嘶叫了一声。 我听出来了,是一声低低地龙吟。 红珠子在空中飞的很快,很快窜到别的地方。江平川那又暗了下来,不知道情况怎样了。又一阵打斗声音,空中法器嗖嗖嗖乱飞。 我立马趴在地上,正打算用个烈士炸碉堡的姿势匍匐着回去,省得给江平川增加负担的时候。一个人一把将我从地上地上拎来,扒开我嘴就往往里塞了一个东西。 圆圆的,似乎是个珠子。 冰冰凉凉的,冷的彻骨。 那人将我喉咙一捏,跟强行喂药一样。让珠子顺我喉咙下去了,那感觉和吃了一块鱼骨头似的,差点把我梗死。 珠子一直下去,沉到丹田去了。 我能感觉到。 珠子一下丹田,立马升起一片火热,我都能感觉下丹田的位置沸如煎汤。一下蔓延到全身,比发高烧还惨。 那个热直冲脑门,将我一下冲晕过去了。 在我还没完全失去意识时,山又一下动起来,跟刚才阴蛟上天时一样,摇晃的厉害。大片大片的泥落在我身上,照这个速度下去,不一会我就得给活埋。 好么,估计又要死了。 ........... 再睁眼时,我已经在一个小房间里了。一个充满梦幻粉色系的房间,挺高级那种,似乎是富人的小别墅。整个房间女生专用。粉帐子的床上,摆了大大小小的病猫——啊不对,hello_kitty. 对面一个同色系的妆镜台,各式各样的化妆品护肤品琳琅满目。 扫了一眼,都是些平常女生用不起的牌子。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以前江眉月在学校时,没少让我帮她拿快递,多半是这些东西。有一回我洒了一瓶不知什么牌子的神仙水,江眉月差点没把我皮给扒下来。 看样子......我没死? 不仅没死,还被一个妹子救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又把脸偏向另一边,想看看窗户那边什么情况来着。却不想另一个床边坐着个人,吓我一跳。他背着光,坐在我床边。 搞的我半天才看清那人的脸,脱口而出:“江平川?” 他点点头,算是应答。 没错是他——依旧那么省电。 他穿着一件纤尘不染的白衬衫,光透在他身上显得特别洁癖。依旧是那幅清清冷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我去,江平川怎么在这儿? 看着房间不仅摆设女士化,妆镜台上还满满一台子护肤品。江平川那个王八蛋又出现在这儿。难不成,他和我表弟一样,gay里gay气的? 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家?” 他又点了点头。 在我打量了一眼四周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没看出来的表情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妹妹的房间。” 喔!我说呢! 江平川这样子的性冷淡,用的东西也应该是后现代主义那种冷漠坚硬,不待一丝累赘的简洁风格吧。 得知这是江平川家,我松了一口气。 可算离开斗牛穴了。 就问了一句:“对了,我们怎么出来的?” 江平川说:“阴蛟化天龙,山开了。我把你扛出来的。” 说完,还略带嫌弃看了一眼,分明在说你真沉。 “喔。” 我无视江平川的眼神。 一听,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心里好多疑问一下就涌出来了:“哎,我说。你为什么会在斗牛穴?看你和钟家人干仗那幅架势,似乎在保护阴蛟?” “嗯,” 江平川说他妈妈年轻时因为一时失误亲眼见一条阴蛟化龙失败,导致她有了心结。于是教导儿女,积德行善。但凡遇见阴蛟化龙,一定要尽全力保护。 “我说呢!” 我一把掀开被子,装成很失望的样子:“我特么还以为你特意来救我的呢,自作多情。” “一半一半。” 江平川看我一副屌丝样子,似乎心情非常好,比平时说的话多了好多字:“去保护阴蛟的时候受人之托,顺便救你,顺路而已。” “受人之托?” 我一听,眼睛就亮了。 本人可是很会划重点的,忙问:“谁?” 江平川朝门口努努嘴:“来了。” 回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人。身高和身形都有些熟悉,高挑纤细,鹤立鸡群。不过穿衣打扮特漂亮,跟一仙女儿似的。 一时没太敢认。 等她优雅地走过来,一把将我揽住说商陆你醒啦时,我才确认,这不是我那从小养尊处优的姐姐——江眉月? 江平川干咳了一声,她才松开。 “姐?” 我看了一眼江眉月,又看了一眼江平川:“你俩?认识?” 江平川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并没有打算卵我。 倒是江眉月,走到江平川面前,不情不愿的来了句谢谢。没等江平川说话,她又跑到我面前坐下,说商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冷不冷,要不要加衣服? 这嘘寒问暖的,快赶上我妈了。 心里一阵感动。 如果我妈还在世,对我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江眉月哪里知道我心里在把她和妈妈进行一番比较,依旧喋喋不休,一副无微不至体贴入微的样子,把个江平川晾在一边。 江平川长腿一迈,出去了。 看那阵势,还有点生气的样子。 也对,江眉月为啥会出现江平川家,估摸着是江平川看上江眉月了,追人家来着。结果人家把他晾在一边,对弟弟嘘寒问暖来了,搁谁谁不生气? 谁知,接下来江眉月的一句话倒让我跌破了眼镜儿:“我哥他就这样儿,你别介意。” 第三十八章 干妹妹 啥? 我怀疑我耳朵有问题:“你说什么?江平川是你哥?干的亲的?我可跟你说别乱认亲戚啊?现在干哥哥干妹妹什么的,都是有歧义的。” “歧义你妹啊!猥琐!!” 江眉月使劲掐了我一下,把我给疼的呀,就差没从床上跳下来了。还招的她给我几个白眼,让我确认没错是她。以前在老家,她也是这么欺负我的。 她说我才不认什么干哥哥,你听好了江平川是我亲哥哥,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我艹!什么情况? 江眉月不是我二舅的女儿么?从小二舅和二舅妈对她好的不行,连表弟都抗议说凭什么对女儿比对儿子好。然而抗议无效,江眉月在外公家十分受宠,要什么有什么。 现在咋地,还整出个身世来? 江眉月又说,她亲生父母是江城江家,而外公那边是洛城江家,两家算是当门子的远亲。当年她亲生母亲出事,才把她托付到洛城江家养的。因为洛城江家欠她妈妈一个大人情,所以多年来对江眉月视如己出,比亲生儿子养的还好。 现在亲生父母回来了,所以她自然住回自己的家。 江眉月说自己身世的时候,把什么亲生父母,非亲生啊,养女什么字眼咬的特别重要。好像生怕我不知道她是二舅的养女,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似的。 我心里也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原来江眉月是二舅的养女啊。 同时心里有点不平:外公家对一个养女都那么好,对我却不咸不淡的。好歹我还和他们有血缘关系呢? 不对,也不一定。 既然江眉月是捡来的,那我这个无父无母的,捡来的可能性不更大?如果我妈是外公的女儿,那二舅对自己妹妹的孩子,也不至于这么刁难吧? 毕竟从小怎么过来的,只有自己知道,如人饮水。 “商陆,商陆?” 江眉月见我一直不说话,估计也以为我停电了,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是不是一时接受不了。没关系你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慢慢就习惯了。” 我一把打掉她的手:“不住,我还要出去赚钱呢。” 江眉月一听,倒一把给我按床上了:“赚什么钱,你都这样了还赚什么钱。斗牛穴掉下来的大石头没把你压死不是?还是你被钟灵那小贱人坑的不够惨?给我老实躺好了别动。” 钟灵! 江眉月说了一大堆,我只听见了钟灵这个名字,脑海里都是她的样子。她笑的样子,她调皮的样子,她甜甜脆脆叫我小哥哥的样子。 可惜,那些都是假象。 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想让我去帮他们家顶杀害玄武的罪孽。就我是一只傻狍子,见到个可爱的女生就走不动道,还偷偷喜欢上了人家。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我这个人性子啊,一旦喜欢上一个人,便是一辈子。 尽管那个人伤你负你,你依然一往无前。 江眉月见我又愣住了,气的打了我一下:“我就知道,一说钟灵你准魔怔。在她家的时候我就看出你喜欢她。现在看清她的真实面貌了,还不离她远远的。想等下一次,又被她拉去哪儿埋了?” 江眉月说的是实话,于我字字锥心。 我看了她一眼:“能不能别伤口上撒盐了,看在我差点被活埋的份上,对我好点。这几天就别打我了呗陛下!” 江眉月被我一下逗乐了:“不打你,对你好。晚饭想吃什么?姐.....啊不对,我请客!” 德行。 脱口而出的姐姐,还特意矫正一下。其实我觉得她是不是二舅亲生的都没关系,反正在我心里她都是我姐姐。相处十多年,其实亲情早已很深了。 江眉月哪知道我在想什么,一直不停问我:“想吃什么?红酒焗蜗牛?或者法式鹅肝?日本鱼子酱?海鲜大餐?” “姐!” 我斜睨了她一眼:“腐败了啊腐败了,啧啧啧家里有钱就是不一样。” 其实江眉月在外公家的时候,过的也是有钱人的生活,穿的衣服都是名牌。吃的也不差,现在看来除了二舅二舅母的宠爱,她亲生父母也没少往江家补贴钱。 这回我心里的不平一下没了,谁让人有亲生父母,还有钱。 而我只是一个连爸爸妈妈面都见过的——孤儿。 “哎,快说,想吃什么?” 江眉月见我沉思,以为我在想菜谱,索性拿起平板在上面指指点点起来:“附近新开了一家法国餐厅不错,上回我哥把妹——啊不对,相亲。我就给他介绍来着。谁知他那个省电侠,见到人妹子一句话都懒的说,人家妹子热情了一晚上,他连个回应都没有。直接给妹子气跑了,你说气人不?” 是挺气人。 江眉月和我还第一次英雄所见略同啊,她也觉得江平川挺省电的么?不过江平川那样的帅哥也需要相亲么? 她一把将平板塞给我:“吃啥自己选,上面三家餐厅,有日本料理。法国菜,还有海鲜。自己选一家?” “我,” 我一看,上面的菜贵的让人咂舌。还都只有那么一小点点。从我直男癌的角度来说,不实惠,于是无辜的眨眨眼:“我——我想吃麻辣烫。” 一个小时后,江平川被江眉月拉着,黑着脸坐到我们对面。 这里是一家路边摊麻辣烫,老板是个两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都五六十岁的样子。刚从广东回来,在这边创业。 后来熟了才知道,他们家的炒米粉和蒸煮肠粉也很好吃。 麻辣烫一端上来,江平川虽然皱了眉头,但也没说什么。就是半天不动筷子,直到江眉月踹了他一脚,他才慢悠悠的动手。 那一举一动优雅的,跟个神仙用餐似的。 我和江眉月自小一起吃饭,都没什么餐桌礼仪。不像江平川那么讲究,拿起筷子就吃。变态辣的麻辣烫加上临近五月的天气,热的人挥汗如雨呀。 不过麻辣烫真心好吃。 以后我有钱了,一定多来吃几次。就是不知道江眉月什么时候把那十五万还我,现在我兜比脸还干净。 再扫一眼江平川,依旧吃的优雅。 别人挥汗如雨,他却跟个冰肌玉骨似的,清凉无汗。搞的江眉月都有些羡慕,怨她妈没把她生的白玉为骨冰为皮。 不过江平川那个颜值,在哪儿出现就搞的哪儿的小姑娘纷纷侧目。 附近桌上一个梳齐刘海,长挺黑的小姑娘不时瞄江平川几眼。黑黑的脸上就浮现出两团高原红。同桌的妹子还怂恿她:“真的,喜欢就去要个微信嘛。这会不抓住机会,一会儿人走了你后悔都没地儿后悔去。” 整个店的妹子,目光都聚焦在江平川身上。 有个化着精致妆容,打扮的也还不错的姑娘过来了。似乎长的也不错,脸上表情还挺自信,似乎觉得一定能拿下江平川。 上来问江平川要微信。 被江平川一句平时不用微信给挡回去了。 那个妹子很挫败的走了。 江眉月咬着耳朵告诉我她哥真不用微信,活的跟个山顶洞人似的。 我一听想到自己也不怎么用微信,上面只加了两个人,一个江眉月,另一个......一想到这儿,我掏出手机,想把她的微信删了。 这时,正好一个电话进来,我一接还有吃惊:“佩姐?” 第三十九章 做头发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大大咧咧:“我不是佩姐,我是她的助手小吴啊。叫我小吴姐就行了。对了你是陆大师吧?佩姐她太忙了,让我问问你啥时候有空呢。上回她想请你帮忙那事儿.....你有空不?” “喔,这啊。我倒是刚闲下来。不过我姓商,叫我小商就行了。” 我一听,想起上回在钟宅时,佩姐的面相,似乎她儿子有什么事。 原本说最多一两天,忙完了打电话给她。 谁知在斗牛穴被困那么久,还差点死在里面,给她的事也耽搁了。 不知她儿子现在什么情况了,忙问:“小吴姐,佩姐现在怎么样啊?” 小吴一听,声音倒低沉下去了:“不太好。这几天她忙着她家孩子的葬礼。老公又在跟她争家产闹离婚,搞的她法院殡仪馆两头跑,整个人憔悴的啊。我看了都心疼。” 这....... 我一下震惊了,没想到多过了几天,佩姐她儿子死了。 上回佩姐的面相,邪事应在她儿子身上,现在儿子已经不在了。她还给我打电话,莫非还有什么事? 就问小吴姐:”那佩姐找我,不知道什么情况?” 小吴姐语气风风火火,估计也很忙,说:“电话里一两句说不清楚,小商你在哪儿,看方便过来一下的话,姐我开车过去接你去。“ 早答应佩姐的事,能不去吗。 张开就来了句:“我在........” 咦,我在哪儿来着? 吃了半天麻辣烫了,也没注意四周环境有什么不同,只下意识觉得自己还在洛城。 但一听周围人说话的口音,全是清一色的地方言语,和我们洛城不一样啊,有点陌生。 就问江眉月:”我们在哪儿来着?” “北城。” 江眉月头也不抬,正在手机上看什么,不时还抿嘴偷笑一下,跟个追星族似的。 我一听,懵逼了。 北城? 我了个去。 那离我们洛城,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呢。 上回见佩姐是在钟宅,而钟家就在洛城主城,佩姐应该也在洛城吧,否则上回请她,她也不能来那么快呀。 于是,我十分抱歉地回了句:“那什么,小吴姐。我现在在北城,似乎我们隔的有点远,要你先把情况告诉我我再.......” “妈呀,那太好了。” 谁知小吴姐一听,直接来了句:“我们就在北城,之前佩姐说你在北城,我还寻思叫那边的车把你送过来。这回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在北城哪儿啊?我现在就叫车过去。” 电话开的声音有点大,我求助地看了江平川一眼。 江平川清清冷吐出三个字:“商业街。” 算你善解人意。 小吴姐在那头估计也听到了,大嗓子一吼:“小商啊,那你在商业街入口等我,我派车过去,一辆黑色的卡宴。你自己看着点啊,别走岔了。我这也忙起来了,就先挂了。” 我这好字还没说出口,小吴姐那边的电话线“啪”就给挂断了。 得,挂挺快。 江眉月一听我不打电话了,头就抬起来了,问:“商陆,你去哪儿?” 我就给他们说了一下佩姐的情况,去商业街口等车,江眉月一听嚷嚷要跟去,这两人一左一右,跟两保镖似的。 江眉月时不时给江平川几个白眼,好像嫌他多余似的。 江平川面不改色,依旧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 他往那商业街口子一站,立即引来好多姑娘围观,还有那偷偷拍照的,拿着相机发抖音的。都说这里有个小哥哥好帅好帅。 不过看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没敢上前。 好半天,一辆黑色的卡宴才从人群中挤过来了。 一个黑长直扎高马尾的尖脸妹子从卡宴里探出头,东北口对我嗷嚎了一嗓子:“是小商不?我是你小吴姐,来上车。老远就看见一高高帅帅的小伙子,我就知道是你。就你这发型这气质吧,挺独一无二啊。” 我回了句小吴姐好。 哎嘿,小吴姐还挺有眼光的。 就江眉月没忍住,对着我新剪的发型一阵偷笑。 是这样,前面老被大肚子叫小白脸,我一生气,吃完麻辣烫就去理发店染了一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杀马特发色,额前的刘海还带点绿。 那形象,要多非主流有多非主流。 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江平川,看到我新发型时都忍不住别过身去,身子还一颤一颤的,估计憋着笑呢。 “哎呀,还站着干啥?” 小吴姐又叫道:“上车上车。” 我们三儿一起挤进了卡宴的后座。 小吴姐才叫司机开车,卡宴油门一轰,开出去老远。 开车的司机是个小伙子,二十一二的样子,留着小平头纹着大花臂。 估计这司机有路怒症,路上别了好几辆车不说,还老对着路上的奔驰宝马骂骂咧咧的,似乎谁都不该开上路一样。 直到小吴姐“咣当”踹了他一脚,他才住嘴。 “小吴姐,” 我一下想起刚才在电话里,她不是说她叫人接我们么,现在怎么亲自来了? 就说:“小吴姐,要你百忙之中亲自跑一趟来接我们,真是麻烦了,怪不好意思的。” “嗨呀,这有啥。” 小吴姐虽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娇滴滴的。 却是个典型的东北女汉子,说话做事不拘小节:“都是分内之事而已。早听佩姐说你本事大,连抢她老公那小贱货.....啊不对,小女生的事都能摆平。有劳你尽心尽力为佩姐排忧解难。我跑一趟应该的,只不过......” 小吴姐说道这儿,欲言又止。 我忙问只不过什么? 小吴姐的嘴张了张,像有话说又实在说不出口,几次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我算看出来了,小吴姐这是有事求我的节奏啊。 我忙说小吴姐有什么你只管说,不用客气,需要我商陆帮忙而我又帮的上的,我一定尽力。 “嗨呀,那先谢谢你啊小商。” 小吴姐看我一语道破她的心思,十分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说:“我的不怎么急,还是先看完佩姐家的事再说吧。” 说完,又看了身边的司机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挡了挡头发。 这一动作,在江眉月看来,还以为小吴姐暗恋小平头司机,想来一发姐弟恋,所以找我问姻缘呢。 不由的对小吴姐生出一丝鄙夷,小声跟我嘀咕:“女人喜欢小奶狗没错,不过就那司机的德行,小吴姐什么眼光啊!” “别乱说!” 我不动声色打了江眉月一下让她坐好,丫都快贴到我身上来了。 要给别的心眼子多的人看见,不定以为我俩又什么呢。就跟她看小吴姐和小平头司机似的。 而我看小吴姐的面相,也却实不是什么大事。 她的父母宫上有一道青黑之气,这气直冲财帛宫到达神宫,显然是父母出问题而影响了自己。但并没有邪物索命这样分分钟能取人性命的事儿,所以还是佩姐的事比较重要。 这一点小吴姐还是拎的清的。 于是,趁车开往佩姐家这段时间,小吴姐大概给我们讲了一下佩姐家的事:“小商啊,既然你也知道佩姐那不成器的老公在外面包养女学生的事,我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了。佩姐和那个渣男年轻时感情还是很好的,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是老大,两个小的是男孩。去年,佩姐家就出了大事,老大跳江死了,老二在老大死后不到五个月的时间,也就是前几天,去网吧打游戏,居然被两波斗殴的小青年当成敌人砍死了。现在还有个老三,也半死不活了。” 小吴姐看样子和那几个孩子感情也不错,一说起来眼圈都红了。 这话搁在平常人耳朵里,也就佩姐运气不好,一下折损两个孩子。 可我这当先生的,神经还算敏感。 一听就觉得不妥啊,哪有一个家一下死两个人的。 而且这听起来好耳熟,跟一场豪门恩怨似的。 钟有思当年争家产时,不就在风水上动了手脚,才让他的几个大哥前赴后继,相继扑街了么? 第四十章 大耗星 平常情况不会一下三个子女全有事,一定有问题。 要么佩姐家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整了。要么她们家宅或祖坟风水有问,再有撞了什么邪东西。否则不可能一损损一窝,三个孩子全和死神套上交情了。 于是问小吴姐:“佩姐住什么地方啊?” “这不就到了。” 小吴姐一指前面一栋商业大楼:“就在那对面,这商业大楼是佩姐的公司。她平时为了方便,就在公司对面买的房子,家和公司遥遥相望。其实也就一条马路的事儿。” 说完,卡宴就停了。 那小平头解开安全带就下车了,还把车门“哐当”一声关的巨响,似乎开个车让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小吴姐想去拉他,却被他一把甩开,差点把小吴姐摔在地上,他自己头也不回,往一个娱乐城的方向去了。 江眉月看见这一幕,气的骂了一句渣男。 小吴姐一脸尴尬,忙指了指身后的一栋房子:“那就是佩姐家了。” 我打眼一瞧,哇,这房子可真漂亮。 房身是通体的奶白色,样式是圆顶巴洛克的建筑风格,藤蔓的样子的奶白色柱子就给人一种高级到不行的感觉,院中还满是玫瑰花。外面围的栅栏也都带蔷薇样式,一种古典的欧式风格。 看样子年岁也久远,估计还算古董。 小吴姐手上有门锁匙,开门带上我们就进去了。江眉月一进了院子,看到巴洛克加玫瑰花喜欢的不行,嚷嚷着要江平川也给买一个这样的房子。 江平川简直是个宠妹狂魔,回头就送了江眉月一套。 搞的我都有点羡慕,我咋没哥哥。 一进去,入目也是那种很奢华的客厅。贴着大片大片的红墙纸,勾着金色暗纹牡丹。一股雍容华贵的大气感油然而生。 佩姐早在客厅等我我们了,她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样,一副美人鱼里张雨绮的造型,沉着干练,冰山美人。 见到我时倒吃了一惊:“商陆,你怎么了?你的头发........?” “没事,” 我往我杀马特的发型上摸了一把:“换个发型换个心情。” 佩姐露出一个你调皮的表情,又表示出同情:“失恋了吧?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明儿姐给你介绍个好的,保证身材容貌家世都一等一没挑。不伤心了啊。” 我...... 我特么.....算失恋了吧? 江眉月一听不乐意了,拉起我就要去理发店把头发染回来,说看到我这个放飞自我的样子就烦。我忙一把挣开她说好姐姐,咱们是来给佩姐看事的,染什么头发啊。 江眉月这才放开,还说等这件事完了,一定要和她去做头发。 我一边说好,一边在心里嘀咕:我去,做什么头发,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就跟佩姐做了介绍说这是我姐姐和我姐姐的哥哥,现在充当我助理和我一起来的。 佩姐被我们的关系搞懵逼了,但一听助理,明白是和我一起看事的,忙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几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佣人端上来几个韦其伍德厂烧制的马克杯,里面是浓浓的冰牛奶。 我喝了一口,问:“佩姐,之前您不是在洛城,怎么您家搬到北城来了?” 佩姐一边在纸上写东西,一边回答:“小商你也知道我老公那点事,我专门为他跑关系,将他工作调到北城来了。原本我老家也在北城,房子是组上的产业了。对了,家里的事情,小吴都跟你们说了吧?” 我点点头。 佩姐伸手将刚才写的纸递给我,说是孩子们的生辰八字。 我一看,最上面的是大女儿的。 就问:“您女儿生前,是不是经常出车祸,大事小情不断,身体经常受到损伤?” 佩姐点点头,似乎很相信我的技术。 倒是小吴姐,一听忙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说佩姐女儿的四柱神煞,有三柱都带了羊刃。在月主父母不和,暗有刀兵。表面和气私下互相伤害。在日柱则多车祸,居无定所,以佩姐家的条件她不至于居无定所。 一定因为父母的关系,才让她不想回家,四处漂泊。 佩姐一听说对对对,很自责的说都怪自己,没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家庭。 又问我:“小商啊,芙芙她为什么跳河自杀,你能从八字里看出来吗?” 芙芙是佩姐女儿的小名。 我又仔细看了一眼芙芙的八字,发现她月柱上除了羊刃,还有驿马和大耗。驿马前面说了主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而这大耗,可麻烦了。 佩姐忙问怎么说。 我说:“大耗是一颗晦暗的星,主司情色。凡有大耗在身的女孩子,性子好淫。这是古书上说的,其实也就是对床上那点事比喜欢。芙芙不仅有大耗,还有桃花。女子命大耗遇桃花,婚前必定失贞。芙芙自杀,应该和这有关。” 还有呢? 佩姐听的心里一惊,芙芙死后,尸身很快让渣男老公火化了,她连个面都没见着。 但她从芙芙好朋友那里听到一个消息,说芙芙生前不仅有个男朋友,还同居过....后来那个男的和她分手赶她回北城,她哭着给那个男的打电话说要回男的身边,那男的不肯。芙芙才因此想不开,甚至还有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我又说:“还有,最主要的是,羊刃在子孙柱上。您女儿生前,一定打过孩子。孤鸾星在身,感情路坎坷。看样子,她的自杀和这脱不了干系吧?” 佩姐一听,浑身无力。 那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就是芙芙和那个男的同居时打过孩子。 她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乖乖女儿竟会如此自甘堕落。她一直想知道那个男的是谁,恨不得把他找出来千刀万剐。 我一听,说:“佩姐,大耗星出现在女子身上。还有一个特征,就是父亲好色。佛经上说过,父亲淫邪,会报应在女儿身上。” 以前我们村就有个男的,他喜欢占人便宜,性生活也乱。 甚至他老婆的小姐妹来了,他都想趁他老婆不在去弓虽女干那个小姐妹。 后来生了个女儿,出去上大学不仅被男朋友骗色失去清白,还被骗了十几万的校园贷。家境贫困,难以还上那些钱。她女儿没办法,只有选择下海,好几年才还清了那些钱。但她女儿的一生也毁了。 佩姐脸色更难看了,凤凰男和小朵的事,还只是她知道的一件。 自从凤凰男掌权后,他背着自己不知和外面那些淫娃荡妇有多少苟且事。 我又说:“佩姐,你想知道芙芙的死因。应该顺你丈夫那条路去查,最好查一下你丈夫的朋友或者他朋友的儿子什么的,我看芙芙的桃花星,应该就落在这些人身上。” “什么?” 佩姐一听,原本站起的身子差点一个趔踞,如果是别人的儿子那还好。如果是丈夫的朋友,她不敢相信芙芙和那些老男人........ 但她快速恢复,站起来对小吴耳语几句。 小吴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佩姐又让我看他两个儿子的八字。 我一算,这二儿子并不是早亡的命格。突然一下出了事,算横死。不是命中注定的。 而小儿子就更不该死了。 他身有三个太极与福星照命,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贵相。 这种命格不管到了多危险的处境,都有贵人相助。来时听小吴姐说他现在奄奄一息,不知得了什么病。 那么这贵人,多半就是我了? 而他的八字,今年流年并没有被邪物缠身的迹象。 那只能说明风水出了问题。 我转头就问佩姐:“能不能领我们在你家房子转转?” 佩姐忙在前面给我们领路。 从一楼到二楼,我四处打量,风水都没什么问题。 直到到二楼中央落地窗的地方,我一下明白了,原来如此。我算知道佩姐家,一年死了两孩子的原因了。 第四十一章 子进钟 佩姐家正对面有一栋大楼。 小吴姐说过,那是佩姐的公司。摩天大楼高耸入云,亮蓝色的玻璃闪闪发光。阳光一折射,能闪瞎钛合金狗眼。 而那个大楼的形状也奇怪,外部轮廓跟个古代的大钟一样。 有句话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佩姐的大楼,大概就是那种形状了。 来的时候我就打量了四周的地形,发现以佩姐公司为中心,四周的建筑格局,若在上空鸟瞰的话,正好是一个大院的形状。公司处在大院中间,和佩姐遥遥相对。 我一看,就问佩姐:“你有胃病?” 佩姐问你怎么知道,最近事情多一着急上火,胃病就上来了。以前都没有,一犯还十分严重,也没跟身边的人说,怕他们担心。你怎么一眼就给看出来了? 我指了指对面,她的公司大楼。 说你家的房子正对公司,而公司在艮位上。坤艮主人的胃部,你们公司一定刚装修不久吧?因为在装修的时候动了,正好冲上你。 佩姐一听,连说神了。 她们公司建成不久,她嫌装修太老气,又给换了一回。 果然财大气粗。 而佩姐眼明心亮,问:“难不成,芙芙和老二的事,都跟这个公司有关?是新装修时候动了什么,冲到了他们,才导致他们横遭不测?” 我反问:“佩姐,你公司的大楼,是请谁设计的?” 佩姐一听,语气还有些骄傲:“这大楼气势宏伟,可是我花了高价,请外国新晋建筑师莫伊拉设计的。大楼选的地方,还请了高人指点呢。不然我也不会想到把公司建在家对面。好看吧?” 好看个鸟。 我一听,心里忍不住骂娘。 被人坑了,还帮人数钱呢。 佩姐一见,知道不好,脸色稍变:“怎么了小商?我们公司,有什么不妥吗?” 何止不妥,简直要命。 我摇摇头:“真不知道忌讳啊。” 佩姐忙问怎么说。 我说:“你们这一片儿的风水,正好是一个大院的形状。公司处在大院中间,和你们家遥遥相对。自古以来风水格局,哪有把房子修在一个大院的中间的?你想想以前或古代的时候,什么楼才修在院子中间?” 佩姐高学历,国学功底不是一般的好。 一听我的话,立刻惊叫:“钟!只有钟楼才修在院子中间。” “对,” 我说:“你家的大门又正对钟楼,这在风水上,叫抱子进钟。房子在院中为斩煞,杀人的。所以你们家折损孩子,就是这个原因啊!” 佩姐一听,肠子都要给悔青了。 以前下乡去农村探望,多多少少还是听外婆讲过些忌讳的,她自己也不是没念过书。怎么就没注意到公司风水问题。 是自己大意啊,把老大老二老三都害了。 不对,是那个该死的大师,自己怎么就听了他的话。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终于想到风水禁忌这层了。 佩姐一把就抓住我的手,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商,无论如何你也要帮姐化解了,我可就剩一个小儿子了。” 我忙给他扶起来说:“佩姐你放心,忙我一定帮。化解法子很简单,把对面的房子拆掉就行了。如果不拆,不管它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一个杀人的格局。每一动,你家就有人要遭殃。但那你们那是一个公司,拆掉不现实。所以只有你们搬家了。以后别住这里,就没事了。” 说完,选了个适合搬家的日子写在纸上给佩姐。 佩姐一见,忙打电话给小吴,叫她准备。 小吴姐还在处理刚才佩姐交代的,去查凤凰男的事。现在一听,又有事。简直脚不沾地,直呼累死我算了。 佩姐挂了电话,问我是不是搬走就没事了? 我想了一下,说:“你一年损了三个孩子,单纯的抱子进钟格不可能这么厉害,你们家一定还有别东西。” 佩姐忙问是什么? 她深知斩草除根,可不想再有什么事情出再自己家身上了。实在没有资本再出事了,家破人亡,一步之遥。 我就走到他们家大门口。 指了指上面的横梁。 虽然她们家房子属于欧式建筑,但只要是房子就有横梁。 只怕这问题,就出在横梁上。 佩姐也是个明白事的,一听我说横梁。就给打了电话,叫了房子维修过来。让他们三两下,就把压住大门的一根横梁拆了下来。 木头刚一拿下来,一把铜锁“哐”一声掉了出来。 “什么东西?” 佩姐一把捡起来,看到个铜锁。 古制的,太极阴阳双鱼的样式。古代的门锁必为鱼,取其不瞑守夜之意。 锁一般在门上,给横梁上放把锁是怎么回事? 一看就明白,不是什么好事。 那锁眼的样式也不一般。 传统的钥匙孔形状,分别为“一”“士”“工”“古”“尚”“吉”“喜”“寿”的字样。 在古代,这些钥匙孔,还是古代社会森严等级制度的反应哩。 百姓只能用“一”字孔,士大夫用“士”“吉”字孔,寿宴喜庆则用“寿”“喜”字孔。帝王将相另有区别,不得僭越乱用,否则视为违法。 现在佩姐手上阴阳双鱼锁,钥匙孔居然是一个“鬼“字。 维修的人问:“会不会是丧葬用品,但锁属于吉祥物。锁眼中有个鬼字,看着挺不吉利的。” 我说何止不吉利。 让佩姐找找了个开锁匠,用了家传秘法硬生生把那锁掰开,里面的东西让人头皮发麻。 只见锁内,刻着五个不同颜色的袖珍蓬头鬼。一个大的四个小的,手拉手,无一不伸渗透露獠牙的,十分恐怖。 地主一看,忙问什么情况? 我说秘法上有云,在家中画鬼。藏在一个地方,这家人会死亡。 因为鬼是死人的象征,藏在任何方位都会对该方位的人产生不利,有病鬼缠身,久病不愈的现象发生。 藏在东方病长子或当家男人。 藏乾位病老夫,藏东南病长女,藏南方病中女。藏西方病少女,藏北方病老二,藏东北病小子。 因为藏鬼不一定会死亡,如果此人的八字中命局和鬼有密切联系,成了官鬼格局,此人可能会升官发财。 因此放锁的人费了一番心思来设计,将鬼画在古锁之中。 此中和了另一个秘法,在锁中刻五彩人像,放在家中,刻了几个人这家就会死几个人。不出数年还会死绝。 因为锁为金,金克木。 放在东方逢金当年,该家长子长女会死。所以地主家的大儿子在那年首当其冲,偷个税都能给人害了判上死刑。 更绝的还在后头。 因为不管藏鬼还是画锁,都要依照五行生克来,才能克死那家的人。放锁的人就想了个狠招儿。 把鬼形儿刻在锁里不说,还放在大门的横梁上。 民间秘法有在横梁上放古钱一说,说在修新房子的时候再横梁上夹铜钱。能让主人家发财。 同时,放不好的东西会让主人家遭灾。 把鬼藏在任何方位,时间久了都会被发现的。只有横梁,一旦房子修好了不会再动,一般都发现不了。 如此一来,克死佩姐一家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这属于鲁班术的一种,还要配合符咒秘法使用,民间多已失传。单用此法效力不大,佩姐家这个,应该还是十分懂行的高手所为。 江平川说现在会这些法子的,怕只有阴行的人了。 阴行? 我一听,似乎在斗牛穴时,那一石室的摄青鬼,大肚子也说是阴行人干的。这阴行人,果简直无孔不入啊。 佩姐拿着那个锁,说小商这怎么办啊? 我忙问佩姐要了新毛笔和新黄纸,写了一张符包住那锁,叫佩姐拿去铸金厂融了。因为这锁面上涂了铜,内里其实是一大块金子。书上说真金不怕火炼,用这个真是要置佩姐一家于死地上啊。 佩姐赶紧叫了另一助手,叫他马不停蹄把锁头拿走了。 刚把横梁的事搞定,佩姐就街道一个电话,跟着表情由悲转喜。挂了电话一把抓住我的手上,说:“太好了小商,我小儿子在医院醒了。谢谢你,谢谢你小商,佩姐怎么感谢你呢?” 我忙说不用这么客气,积德行善是先生应该做的。 正在佩姐拉住我的手说个不停,甚至喜极而泣时,一个男人“哐”一脚把大门踢开了,一见我和佩姐样子,两根眉毛一皱:“干什么呢?” 第四十二章 父淫罪 来人穿的西装革履,样子挺斯文。年纪四五十岁,和钟有差不多。高高的个子,长了些肉显的有点壮。 估计年轻那会儿,颜值还可以。 现在不行,他那脸因为发福堆上了横肉。特别刚一进来,眉毛一竖凶巴巴的,一副把我和佩姐捉奸在床的样子。 佩姐一见他,表情冷冷地:“你怎么回来了?” 他慢条斯理地走进来,一屁股将自己摔在沙发上。 打量了我一眼,又扫了一眼江平川,才说:“我自己家怎么不能回了?你倒盼我不回来,好自己找小白脸不是?” 佩姐都懒得搭理他,坐在他对面抱个肩膀,不苟言笑。 倒是江眉月,一听他言语中指我和江平川,十分不乐意。 脖子一伸还了句:“你说什么呢?瞎啊?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把别人想成什么货?心眼子比下水道还脏——跳河洗洗吧你。” 他见江眉月挺不好惹,没搭理。 只捡他认为软柿子的佩姐,烟卷儿一吐说容佩,你平时装的那么清高,指责我沾花惹草。原来是想将水搅浑啊。说我先出轨,想让我净身出户?门儿都没有。 他这话一处,我也知道她就是佩姐的老公,前面在包养未成年小朵的凤凰男了。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挺无耻。 佩姐一听,不淡定了。 她原本素质极高,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和人口舌。却在凤凰男一盆脏水泼下来时不淡定了。谁受的了老公这么说自己。 正想开口怼她老公几句,小吴姐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回来了。 她三两步走到佩姐跟前,在佩姐耳边说了几句。佩姐一下栽倒在沙发上,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她老公:“你.....你说......” 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我看佩姐山根青暗,书上说过:何知此人心绞痛,山根青暗兼细小。佩姐这样子,估计是心脏也有问题了。 忙让小吴姐找药。 好在佩姐的家庭医生在,不一会儿找了一杯小药丸给佩姐吃下去。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来,脸色苍白问她老公:“你说,李振兴是谁?” “振兴?” 她老公原本漫不经心,但见佩姐对这个名字那么大反应,也懵逼了,问:“他是我的一个好哥们儿,你问他干什么?” “干什么?” 佩姐一咬牙,给小吴使了个眼色,小吴便把一个东西放在茶几上。带上那些工人连同家庭医生都出去了。 一见那些人都出去了,佩姐才咬牙切齿对他老公咆哮:“好哥们?你的好哥们儿都把咱们女儿弄到床上去了你知道吗?” “啪”一声。 凤凰男手中的杯子掉了,白色冰牛奶洒了他一身,原本和佩姐针锋相对,这会儿也不淡定了:“你说什么?” “你自己看!” 佩姐一把将刚才小吴放在茶几上的东西甩在他脸上,他顺手巴拉下来看了两页,脸一下拉了下来。将纸一甩:“这王八,老子找他去!” 说完,摔门而去。 怎么回事呢? 原来,那个叫李振兴的是凤凰男生意上的伙伴。 因为凤凰男身居正府要职,有些生意上的事情不好公开路面。李振兴正好擅长这一块儿,有了他,凤凰男不仅事业上得意,财库也日渐增长。 一来二去,李振兴就成了他左膀右臂兼好哥们儿了。 凤凰男有时出席应酬,也和李振兴同进同出。 也正因为如此,让他们的女儿芙芙和李振兴有了认识的机会。 在一次凤凰男自家的公司聚会上,芙芙正好心血来潮,带同学去玩。也就在那次,芙芙认识了李振兴。 李振兴和自己爸爸一个年纪,加上又是爸爸的朋友,自然对自己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时间一久,芙芙居然对李振兴依赖起来。 李振兴给他的那种感觉,竟和自己的爸爸一样应该给自己的一样:宽容,温和,包容,沉稳,保护,照顾,安全感。 可惜,这些父亲该给女儿的,凤凰男一样都没给芙芙。 芙芙以前,还在凤凰男手机上看过,他通过微信对那些和自己一般大的小姑娘嘘寒问暖,说些漂亮话。 却从没关心过自己一句。 所以李振兴的出现,让芙芙心生喜欢,最后对他以身相许,做了些让自己都想不到的事——和他同居,打胎。甚至,为了回到李振兴身边,苦苦纠缠。未果,以自杀来结束痛苦。 这傻丫头哪里知道,死才是痛苦的开始。 自杀的人,不仅不会再有投胎的机会,而且在寒水地狱呆三百年。 即使再有投胎的机会,也是去畜生道,饿鬼道一类的地方,不会再转身成人。 因为人身宝贵。 很多动物想修仙羽化,都必须先修成人性,再由人化仙。可见人身难得,就这样给你自杀浪费了,还想有下一次重新做人,重新开始是不可能的了。 而凤凰男,他在外面玩弄别人的女儿,到头来自己的女儿也被别人.......不可描述了。 正应了古书上的那句话——父亲淫邪造的孽,女儿来还。 佩姐对玄学也有了解,知道自杀人投不了胎。 又一把给我的手抓住了:“小商啊,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给芙芙超度出来啊。我听宋大师说,似乎有什么,买胎的法子。将别人的寿命转到芙芙身上,让她看起来不是自杀,从而瞒过下面的阴差和判官来的?” 我一听,的却有这么个方法。 但是这个方法听过程就知道是属于三界禁止的,这属于倒卖寿命,倒卖阳寿阴寿。地府查的严的很,一旦被发现,不把那有胆子倒卖寿命的人叉油锅里炸酥了。 不过,佩姐居然听说过这个法子。 还是从什么赵大师口中,说明在某一个阴阳先生的圈子里,确实流行着这样的交易。 忙问:“佩姐,你说的宋大师,是谁啊?” 佩姐抹了一下眼泪:“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让我把公司大楼修在家对的大师么?他在业内可有名了。我没想到他能害我。小商啊,你看买阳寿给芙芙那事,成吗?” 我一听,忙做了一副吓得不行的样子:“佩姐,宋大师都把你坑成这样了,你还敢信他妈?这种心术不正的先生,他们想的不是怎么积攒功德回报天地,而是自己的利益首当其冲。谁知道他指示你修大楼影响风水,他又在别的地方安了什么风水局,又坑别人去了呢?” “对对,我给伤心糊涂了。” 佩姐跟抓住个救命稻草似的又问我:“小商啊,那你给佩姐想个主意好不?我不想芙芙一辈子做孤魂野鬼。你帮我这个忙,要什么佩姐都给你。” 我忙说佩姐别说这种见外的话,帮人是我们先生这一行应该做的。 说要超度自杀的芙芙,甚至想让她转世的话,可以在佛经上下功夫,一心向佛念《地藏王菩萨本愿经》。 这是一部孝经,书中描写了孝女为了救下地狱的父母而发了大愿,而后感怀世人,最终身入佛门的故事。 虽然自杀的人最无可恕,但地藏王菩萨慈悲为怀说过——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所以,佩姐需要找一个人,认做芙芙的子女。 再由子女诚心为芙芙诵经,同时抄写《地藏王菩萨本愿经》在佛前化掉,回向给芙芙。毕竟佩姐身为父母,没有向子女下跪烧纸的道理。 但佩姐也不能闲。 她在一段时间内须吃斋念佛,多做善事,多方生,多积攒些功德。将这些功德都回向算在芙芙头上。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佩姐一听了这个方法,不仅当场发愿说自己一生吃素,自己公司还每年捐出一大笔钱给贫困山区做善事。 她只有一个愿望,希望女儿早脱离苦海,早登极乐。 我一说完,佩姐就迫不及待去办了。有关女儿的一切事她都不想再假手于人,想亲自操办。临走硬塞给我一张银行卡,还叫小吴姐送我们先回去,说等她办好了女儿的事,一定再亲自登门感谢。 我一见,说佩姐事情多,要不小吴姐留下帮忙,我们可以自己回去。 小吴姐却坚持说送送我们。 我一下想到在来的车上,小吴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事求我。就和江平川兄妹二人又钻进了来时的卡宴,才问:“小吴姐,来时你说有事问我,什么事呀?” 第四十三章 扶弟魔 小吴一踩油门,车开出去老远。 她开的很稳,比那个小平头司机好一万倍不止。不知道为什么佩姐要请那个小平头当司机,他那技术,一脚下去给人头能晃晕。 车开出去好远,小吴姐才不好意思的开口:“小商,姐可不可以问你个事儿?” 话一说完,后望镜里的小吴脸却红了一大半,跟个煮了的虾子一样。 江眉月倒先我开口了,打趣道:“不用说,小吴姐你一定问姻缘吧?想问问自己如意郎君什么时候出现?或出现在身边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如意郎君?” 小吴姐一听,手打方向盘,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江眉月一见自己猜对了,立马直言不讳地来了句:“我跟你说吧,那个小平头不适合你。小吴姐,我看你人还挺热情,对我们家商陆也客气。这样吧,你来我们家公司,我哥那些手下,多的是和你年纪相仿,帅气又多金的...是吧哥?” 说着,还用手推了江平川一下。 江平川淡淡的,一副话都不想和江眉月说的样子,还白了她一眼。 倒是小吴乐呵呵一笑,估计言情电视剧看的有点多,说谢谢妹子了啊。不过姐姐觉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桃花十里取一朵放心上足以。 这小吴姐,还挺专情。 江眉月一听,不依不饶了:“那个小平头又什么好的?那个德行,对你又不好,来的时候还差点把你推到地上。我跟你说这么执著,以后和他结婚了会吃亏的。” 她跟个情感专家似的继续巴拉巴拉:“听我的吧,找小奶狗要找温顺听话的怼你好的。小平头的那样子,凶的哟,应该叫小狼狗,还是白眼狼那种........” “等会,” 小吴姐可算听明白了,冲后望镜里的我们看了一眼:“原来你们以为,来时开车的小平头司机,是我喜欢的如意郎君啊?” 江眉月点点头,一脸认真:“不然你以为呢,不是你喜欢的,你干吗对他忍气吞声啊。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依你在佩姐身边的地位,大可不必对一个司机那么客气吧?” “你们都误会了。” 小吴哭笑不得:“那小平头不是我喜欢的男生,也不是我的男朋友,更不是我想问的如意郎君。难道你们没发现,我们长的很像么?他是我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呀。” 我去,竟然是弟弟。 江眉月一听,无奈的吐了吐舌头说对不起啊小吴姐,我误会了。 讲真的,不怪江眉月误会,小吴姐和她那小平头弟弟,长的是真不像。根本不能让人一眼看出是姐弟那种。 不像江眉月和江平川,一双十足十相似的丹凤眼,和那幅屌死人不偿命的表情,把他两往大街上一丢,就知道是兄妹了,说不是都没人信。 小吴和小平头就恰恰相反,说他两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都没人信。 不为别的,面相就不一样。 小吴姐虽然张了一张娃娃脸,看着年轻,但皮肤不细腻,反而有些粗糙,颜色也不白嫩通透,反而偏向土黄色,用了好多粉底都没掩住皮肤底色。 说明小吴姐从小就是个操劳命,在家时没少给家干活,出身社会后也是一个人打拼的,能做到佩姐身边,不知经历了多少辛苦。 她那小平头弟弟就不一样了。 虽然品行不好,面相也不好。两个鼻孔大大地露在外面,这种鼻子叫井灶外露。存不住钱,准头上又红红的,一看就是只会花钱却不会挣钱的主儿。 但他却生的皮肤白皙细腻,整个质感和一颗珍珠一样通透。 说明他从小养尊处优,根本没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罪。 而他的耳朵也又厚又白,下面还有一颗好看的垂珠,是典型的棋子耳。这一点和江平川一样,江平川也是棋子耳。 这种耳朵不仅外形好看,而且福厚,有父母庇佑。 说明小平头,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 最有趣的是小吴姐和小平头的父母宫。 都知道,父母宫在两个额角。这个地方的长势,颜色等反应了父母的状况,比如父母能力如何,健康如何,对自身的助力如何等。 而父母宫,又叫日月角。 小吴的日月角都塌陷的厉害,虽然不影响美观。但在光线的照射下,还是能看出明显凹势。说明父母不得力,凡事只能靠自己。加上她父母宫上还有一块淡淡黑气笼罩。 说明父母不仅没给小吴任何帮助,反而经常向小吴伸手要补助。 而小平头就不一样了。 他的父母光洁饱满,两角平直。虽然没有直插天仓,但也方正。从小平头的面相来回忆,他父母分明就是把他养的很好,要什么给什么。他生在世上二十几年来,根本什么都不缺嘛。 把俩姐弟的结合起来看,那特么就搞笑了。 这分明就是父母重男轻女,压榨女儿去贴补儿子嘛。小吴姐就是现实中的樊胜美,北城中的抚弟魔。 父母把什么好处都给了儿子,儿子当然福泽深厚了。 而小吴姐,面相却跟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似的。 我敢打赌,小吴姐的面相,要让很多相师看到了,都会断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却不会想到她父母健在。 却不知,她父母只是占着父母这个名头,却不履行父母的义务。 小吴姐对他们来说,简直可有可无。 小吴姐一听我把她的心事都说出来了,想必这么多年也受了不少委屈,腾出一只手擦了一下眼泪,说:“小商你看相真的太准了,就跟我隔壁邻居从小看着我长大似的,连我的家庭情况都能了解。神相啊小伙子。” 我摆摆手。 这些都是些基础入门知识,等我回去把怪老人给我的天地人三才相术好好研究一番,再多做几件功德提升一下阶品,就能看的更清楚了。 江眉月听了小吴姐的身世,也替她心疼。 她原本心里有些怪自己亲生父母将自己扔在洛城给别人抚养。现在一对比,不论是她的亲生父母还是二舅二舅母,都对她太好了。 就问小吴姐:“那小吴姐,你父母既然无视你的存在,对你又不好还压榨你,你为什么不离开他们呢?我说句你会生气的话,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就没想过嫁人,摆脱这个家么?” 这话,可说到小吴姐的心坎儿里去了。 小吴姐一声哀叹:“怎么没想过,每回看到弟弟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样子。而我说什么做什么妈妈都不满意,每当那时候我都感觉他们才是一家人。平时我在那个家,就跟个透明人一样。我很想有个自己的家,早就想了。可每当我提出想结婚时,他们都不同意。” “为什么?” 江眉月一听,为小吴抱不平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凭什么不让你结婚?” 第四十四章 查八字 小吴姐更无奈了,似乎想起那个家,就全是痛苦。 她说:“小时候,爸爸妈妈出去打工,我几乎没怎么见过他们的面。又一次妈妈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带我上街。居然因为我想要个计算器,她不许。一言不合就动手打我,还把我扔在街上自己回去了。” “幼儿园时爸爸回来了一次。” “他回来简直是我的噩梦。他没回来之前爷爷奶奶对我很好,每天都给我零花钱。他一回来说别把我惯坏了,零花钱没收,爷爷奶奶也不许抱我。甚至在我尿床时,还用箩筐上那种粗绳子给我吊在栏杆上打。那时我才四岁而已。” “什么?” 江眉月一听,气的不行:“天下竟有这样的爸爸,不知是个多幼稚又不负责任的人。” 小吴姐说:“或许从那时候起,就注定了我和他们没有缘份的苗头。” “后来有了弟弟,我就更被轻贱了。” “爸爸妈妈看我眼神,跟看块脏抹布一样,嫌弃的不行。那眼神,我跟他们儿子一对比,我就是什么东西,看到我就烦。我从那时起就很怕他们了,也不喜欢弟弟。还试图做个反抗,被他们打了不知多少回,告诉我我就是弟弟的奴仆,要尽全力照顾他一切,不许打骂他,不许惹他不高兴。否则,又的挨打。” “还有这种操作?” 江眉月越听越气,说:“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重男轻女。你父母的思想真畸形。” 小吴姐一副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的表情,说:“反正,从小到大,我都在照顾弟弟让着弟弟,什么都以他优先。这也让父母越来越习以为常,认为这是应该的。甚至在我大学毕业后,原本想考研,却被父母一句回来照顾弟弟,将我的研究生梦给腰斩了。” 小吴姐的身世,真是让人唏嘘的不行。 你说别人无父无母的孤儿吧,比如我这种,从小没见过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儿,还能在心里留个美好念想。 不管身在何方,吃什么样的苦,心里都念着,父母是爱自己,他们一定很慈祥。 但小吴,却有父母不如没父母,有这样的父母,比我这种孤儿过的还糟心。 后来的事情,就和我看到的面相一样了。 小吴工作后,一直用自己的钱贴补家里。 他父母就和吸血鬼一样,榨干她的钱去培养她弟弟。 偏偏他弟弟又是个不成器的,花钱如流水不说,学习也不好,连大专都没考上。做什么工作都嫌累,就在家躺着玩儿游戏最舒服。 这回实在把小吴的钱榨的差不多了,小吴也一狠心不给他钱。 为此,小吴还被父母骂骂咧咧了好久说她不孝顺。居然忍心让自己唯一的弟弟出来工作,而这个工作,也就是给佩姐当当司机而已,活儿轻松的很。 他弟弟自然一腔子不乐意,所以就出现了开头那幕,他开个车跟得了路怒症一样,狂躁的不行。下车后还对小吴姐甩脸子。 小吴姐说真是前世欠了这一家人的,今生当牛做马还。 我们一听,都安慰小吴姐说以后就好了,不过小吴姐自己也的硬气点,不能一直当扶弟魔,一直以弟弟为中心啊。 小吴姐一声苦笑,说都当了这么多年了。他们家条件不好,相亲对象一听条件不好就算了,还有个弟弟,掉头就走了。 这是她不结婚的原因之一。 而让小吴不结婚的原因根本原本,让更我们大跌眼镜。 她爸妈说,小吴的弟弟还没结婚,一个人在家需要人照顾。小吴要等她弟弟结婚了,才可以考虑自己的问题。 小吴一听,想到从小,什么都以弟弟优先,以他为中心。 因为他的出生自己要照顾他,因为要照顾他不能上研究生,还因为要照顾他不能结婚,那以后,是不是等弟弟结了婚,还要帮弟弟照顾他一家老小,给他带娃,把他娃也带大。然后赡养父母天年? 果真如此,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交代了。 一生气,干脆一辈子不结婚算了。只想着什么时候赚够了钱,还上父母生身大恩,自己就出家当尼姑去,摆脱这一家子。 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不想再遇上这一家人。 而当年她父母一不让她出嫁就过了这么多年,她那小平头弟弟依旧无所事事。 现在有人向她求婚,要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她也喜欢那个人。 所以问我:“小商,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前世欠我父母很多。要真是那样,玄门中有法子还上吗?就是把阴债还了那种,据我了解只要还了阴债,在人间的遭遇就会好些。我太想有个爱自己的人,有个自己的家了。” 江眉月早对小吴姐心疼的不行,一听忙说:“小吴姐你别担心,商陆一定会帮你的,他有办法。” “真的吗?” 小吴姐十分期待的问:“要真能还上阴债,花多少钱我也愿意。” 我忙摆摆手:“别动不动什么钱不钱的,小吴姐。你的问题听起来,似乎是你前世欠了你父母他们很多,但还有一种情况,也许你是童子命,所以才有这么多坎坷?” 小吴一听,说:“童子命我倒知道一点。不过,不都说童子命不长久,活不到二十岁吗?怎么我都三十五了,还好好的什么事没有。而且,从来没生过病,似乎我就不该倒下休息一下似的。” 可怜的小吴姐,将生病看作休息。 可见她一辈子过的多无奈,多辛苦。 我就说:“没事,八字抱上来我帮你起个盘查一下。如果你真属于童子命,想办法还一下替身就好了。” 小吴姐忙报上八字,似乎对童子命十分好奇,一直问个不停。 我便告诉她,童子命也分很多种。 其中最主要有真童子和假童子,单这两种,在来源处没什么区分,大致都是天上的花僮思凡下界,跑来投胎的。 俗话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童子跑下来十几天的功夫,就会被上面的人发觉带回去。所以那些童子命的人,大多活不过二十五。 这是民间流传的童子说法。 而秘法本子上,将童子分为了真童子和假童子,详细记载辨别真假童子的办法。 第四十五章 假童子 首先说真童子:他们从出生开始,便有与常人与众不同的地方。不管有没有信仰,都会有和别人不同的感受。 比如在一个地方感觉到阴气重,第六感特强。比如预知一些事情,从小有慈悲心,善心,与一般人的思维不同。时常能感到不同唯独空间一些灵体存在等情况。 真童子命往往带着任务下凡,很少有夭折的。 因为这种童子,有一定神灵护佑,不让早短命。但生活中会出现很多磨难,车祸,水灾,火灾等其他灾难。同时,生活中坎坷挫折,孤独常伴左右。 但老感觉自己有大事要做,感觉自己不甘于平凡,似乎冥冥中有东西拉住自己在前进一样。 真正童子命的人,走好了是不需要还替身的。 只要你有正念,行正念,就会有好的神灵庇佑你,给你指点以后的路。若不能走,中途走偏了。并且贪恋人间的才起,美色,红尘,心偏离正道后,没有了原来的灵气,挖掘不出来自己内心的正念后——此时会有神灵下来考验你,如发现你完全迷失了那颗带任务的心,没有了信念,在投胎之时破坏了灵气,不能很好完成今生任务,就很可能把你这个真童子收回去。 此时,便需要还给替身了。 真童子从小极为坎坷,没有太多清福可享,只有一个无比善良的心陪伴自己,需常常做好事开悟别人。 真童子很少,而假童子,世上就很多了。 假童子来自佛,道,仙,三界的灵童。有的贪恋人间美色下界,有的是遇到与自己曾有缘份的灵体而自己把持不住投胎下来的,还有的是跟随师父办事私自下来的。 这些假童子,一般藏的很深,不容易被发现。 因为在投胎时,他们大多是以抢体下凡的。 即这个肉体原本是另一个灵魂的躯壳,在另一个灵魂还没从地府到母体驻胎前,便抢先在母体驻胎了。 这种抢占相当于插队,不是提前安排好投胎的家庭而来的。 假童子跟父母的之间缘份不是很好,不好不坏的。甚至,有的假童子和父母之间极不和谐,和父母之间常常看不对眼。即不管做什么,都被父母看不惯。而自己也觉得和父母三观极其不合,看不惯父母的作为。 于是,就常常出现假童子和父母对着干,父母不让做什么偏做什么等等。 总之极其不和谐。 之所以出现这个原因,是因为抢体入胎时太过着急,没有选择到和自己有缘份的家庭投胎,机缘不巧合。 这样的假童子命,多半是来扰性的。 这种情况,父母和子女通常会互相伤害,双方都伤透了脑筋和心。 假童子的人不会出现过于大的灾难,只不过生活中多磨难,婚姻,感情,事业,工作,家庭,财运方面不是很顺利。 而假童子,则最需要还替身的。 小吴姐听的一愣一愣的,眨巴眨巴眼:“那我到底是真童子还是假童子啊?我听着自己像假童子多些。” 我点点头,说你的八字确实是假童子。 “那要怎么还?” 小吴姐迫不及待:“我的那个人.....上周向我求婚了,我想着自己这个条件,身后拖着一大家子,不敢答应他啊。” 我就说:“不管是真童子还是假童子,还替身都要查清楚童子的来龙去买,知道从哪里投胎下来的。然后找合适的年龄和时间来偿还,不是想还就能还的。在还替身时需要请专门的师父,让他们用专业的程序还。所以一般人不要有意无意去还替身,若送不到位置送错了,会引发更多的不顺和灾难,一定要谨慎处理。 “那小商你看一下,我的替身什么时候可以还?” 我一听,低头又算了一会。 还真是小吴姐的运气来了,她还替身的时间,正好就在今年,而这个月小暑至,依她的八字还替身最佳。 也就是说,这个月小吴姐找个时间,去专门仙堂找人还了就行。 小吴姐一听,那叫一高兴,方向盘都差点打不稳了。 “不过。” 我说:“小吴姐的命盘有点特殊,似乎除了假童子,还有一下债。应该是在你成为童子之前的前世,对你父母一家有所亏欠。这缘份说有也有也有,说无也无。就抢胎到了你父母处处,要你还以前欠下的债。” “啊,那怎么办?” 小吴姐仿佛刚做了一个美梦,还没来得及回味和憧憬一下,就被我一句话无情的打击了。虽然没有垂头丧气的,但样子也挺失望。 我忙说我还没说完呢。 照小吴八字合现在运势来看,她欠的债已经还的差不多了,所以上天安排一个如意郎君出现她身边,只要她还完了替身,就可以结婚了。以后过的也还不不差,先苦后甜。 小吴姐又高兴了,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那要怎么做?” 我也不绕圈子了,说:“除了前面说的去仙堂还替身,还要去大庙里捐一条门槛。让人踩踏,去个忍辱负重,消灾解难,积攒功德的意思。” 鲁迅先生的《祝福》一文中,祥林嫂信的就这出。 不过同人不同命,祥林嫂所处的大环境和她本身的命盘,注定了她一生的磨难,不是单纯捐个门槛就行的。 小吴姐一听,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 把我们送到目的地之后,道了谢谢,忙不迭的去还替身捐门槛了。那脚步轻快的,高兴地都要飞起来了。 对小吴姐来说,她一生莫名奇妙的背负,可算解脱了。 以后再怎么过都是她自己的生活自己选择了。 小吴姐走了,我还感慨的对她背影凝视了好一会儿。搞的江眉月直拧我耳朵,说看看看看什么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 可把我给憋屈的。 不过她从小欺负我,我都习惯了。 挣脱她的手,看她还一直盯着我,便不满的回了句:“你瞅啥!” 江眉月脖子一梗说瞅你咋地,走,跟我去理发店,把你那杀马特绿龟毛给我剪了去。你看我哥的样子,干干净净多好?好好一白白净净的小哥哥,非要整这种非主流。 “我不去,” 我一下蹦哒出去老远:“这个发型我喜欢,绿绿的拉风。回头率多高啊?” 我说这话时,刚好走过去两个妹子,用一种神经病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还过去一个光着上半身的大叔,说臭小子失恋回家疯去,在大街上放飞什么自我,挡老子路。街边小吃摊儿上有两个小孩儿,四五六岁的样子,也咧着缺两板儿牙的小嘴儿,对我的造型笑个不停。 去,才不管。 大师都是特立独行的。 我这发型叫个性,江眉月一个妇道人家....啊不....小女生懂什么? 转头就走。 同时,还跟个冷酷的杀手似的头也不回对身后江眉月和江平川摆摆手,示意告辞。 隐隐听见江平川好听的声音问:“你不拉他?” 江眉月抱个膀子看着我,声音巨大:“他的钱都在我这儿,我看他拿什么坐车买票。” 我去。 我一摸,果然兜比脸还干净。 身上穿的衣服江平川的,是什么意大利手工衬衫。他们把我从斗牛穴里救出来后,江眉月嫌我衣服太土,全扒拉下来丢了。把他哥那些又贵又好看的限量版衣服拿了几件给我,硬给我套身上,搞的江平川一脸黑线,估计在说我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我留着回家的八十一块钱车费,估摸着也和那件衣服一起,魂归垃圾桶了。 而钟有思给的那十五万,也还在江眉月手上呢。 原本打算了结完钟家的事,可以再去找个活干,而第一个月没工资时好歹有点钱垫吧着。现在被江眉月一拿,我哪儿都去不了了。 我艹! 居然对我实行经济制裁。 算了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于是立马挤出一副笑脸,回到江眉月身边:“我的好姐姐,你有什么吩咐跟弟弟说,弟弟一定给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少来。” 江眉月见我在她掌控之中,一脸满意:“暑假你有什么打算啊?” 我一下蹲在地上,看这不熟悉的北城。 一下福至心灵,想到一个事。 在高考填志愿时,我不就填的北城大学么?以我的高考成绩,北城大学一定稳上。反正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以后也要在北城生活。 不如就留下北城。 江眉月一听说啊,正好她也填了北城大学,而且江平川在北城落户,一家人正好生活在一起。 什么一家人。 我一听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一想也对,她是我姐姐,可不就一家人么。 就听了她的话,在北城商业街相邻的算命街盘了一个门面,叫一品阁。取一品神相之意,专门帮人看相算命看风水,解决邪事。 因为我也想了一下,自己身无长物,唯一会的,也就只有看相算命这点本事了。 一品阁开张那天,小吴姐带来一车花和乐队,说给我撑排面,搞的我有点醉。 还有门面里面的桌子板凳文房四宝什么的,我看着都是黄花梨木的,估计也价值不菲。 小吴姐说家具都是佩姐送的,她本想亲自来祝贺,但她小儿子刚刚好,还在医院,她一步不离的照顾抽不开身。 我表示理解,问佩姐小儿子怎么样了。 小吴姐一听,直呼:“小商你太有本事了,一看一个准。佩姐一搬家,将灶神菩萨和自家香火一请走,小公子就好起来,虽然说现在也很虚弱,但命保住了。医生都说不可思议,原先也检查不出个什么就是昏迷不醒,让准备后事。现在却说,果断时间能出院了,佩姐打心眼儿你感谢你这个救命恩人呢!” “小孩好了就行。” 我一笑,对她打趣道:“那小吴姐,你什么时候请我喝一杯喜酒啊?” 小吴平时大大咧咧,现在怪不好意思的:“已经定了时间在十一月,那会天朗气清。现在天气闷热,不好劳动亲朋好友们跑。小商,到时候姐叫人来门面接你来。哎哟,佩姐打电话给我,我先回去了啊小商!” 说完,一边接电话一边开车门上车了。 小吴姐平时忙,我是知道的。 她一走,门口进来一个人。 那人打量了一眼上写的:骨格分贵贱,气色定吉凶的招牌。两眼一横,语气挺不友好的:“新开的铺子啊?看事儿管用不?” 第四十六章 生彩眉 江眉月性子可不温和,一听他的语气火就上来了,怼了一句:“不相信别来问啊?有那闲功夫上别的地方问去!” 那人一听,立即换了一个客气的样子:“哎哟,我就在这儿看了。有真本事的才有脾气,我就相信有脾气的。” 靠!还挺贱。 原本我还琢磨江眉月对人不太友好,想提醒她一下。现在一看那人的架势,人似乎就吃这一套。 一想,就看了一眼他的面相。 来人四十一二的样子,理了个平头,衬衫抄在西服裤子里,用一根皮带系上。属于再平常不过的中年男人的打扮。虽然衣服裤子都价值不菲,但依旧给他穿出了高中化学老师的感觉。 有句话怎么说——有钱难买好品味嘛。 他面相顶平头圆,鼻子大而挺直。泛着黄亮亮的光泽,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但他天中陷天庭塌,主早运不好家庭贫穷。眉毛和眼睛也生的不好,只从鼻子开始入运,在三十六岁后,说明他是个暴发户,近几年才发起来的。 最奇怪的地方在于,他没有眉毛。 眼睛上该长眉毛的地方,光秃秃地只有两块比脸略白些的肉。这样一看,似乎他的眉毛刚脱落不久。 但左边眉尾部,却留有一两根比较长的眉毛,跟寿星公的垂眉似的。 相书上说这叫彩眉。 彩眉,即比正常眉毛的长度长出一半甚至更多眉毛。人于八十后生彩眉有长寿,其余岁生彩眉不详,有牢狱之灾。 说有牢狱之灾只是一个预告,生了彩眉的人,暗里一定做过什么违法的事,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违法但是去做了,那也算。 而且生彩眉的人,比较倒霉。 平时工作生活中常常被人整,心性纠结懦弱。只有别人整他,没有他整别人的份儿。换句话说,就是经常被人坑。 难怪呢,一进来就说不相信没脾气的,估计被别人花言巧语骗过不少次。 化学老师见我一直盯着他看不说话,一手夹公文包一手指我:“说你呢,那小徒弟。把你们家师父叫出来,头一天开张有客人上门,怎么能自己不现身,叫两个小徒弟糊弄事儿呢?” “你瞎啊?” 江眉月怼怼怼的精神又上来了,一听化学老师这话毫不客气地指着我说:“这就是我们玄元堂的师父,商陆。” 化学老师一听,一脸不会吧的表情说你开玩笑吧?乳臭未干的中学生也学人家捉鬼?骗钱的吧? 骗钱骗钱骗钱! 从出来看事开始,我听的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了。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我还真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 换位思考,要我站在化学老师那个位置看,也不相信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能处理什么事。 毕竟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大多数现在都还在家里躺着,空调wifi西瓜,小桥流水人家。甚至有的为一点小事和父母吵闹,赌气什么的。 有出来工作的,大多受不了那个廉价暑假工的辛苦。 而公司招人也多不招高中毕业生,说我们这个年龄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靠不住。 化学老师估计以为我是想暑假赚点钱,结果没人要就跑出来学人当神棍想欺神骗鬼。 得! 一想到这儿我就想到一句话——没那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 人既然不相信,我就要拿出点真本事来。 对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来了句:“大叔,你的肝出的问题不是肝癌,你也别那么心急去求医问药的,死不了人的。” 化学老师一怔,转过身来了。 他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肝有毛病?而且医生都说了是肝癌。你感信口雌黄说不是,你比医生还专业?怎么看出来的?” 我一见有戏,搬了张椅子让他坐下。 他一坐下,倒毫不客气地端了桌上的紫砂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乳前龙井。 那乳前龙井也是佩姐送的。 据说名贵的很,茶叶要在清明节前采摘。而采茶的人必须用不超过十八岁,冰清玉洁的处女。将一个小袋子挂在女娃胸前,采的茶叶就放在小袋子里面,这样会使茶有少女的乳香。 江眉月说乳前龙井可好喝了,刚给我泡了一壶。 谁知我还没喝上一口,倒让化学老师优先了。 我一下坐倒他对面,才说:“很简单啊。眉为保寿宫主人寿命长短,轻软长者长寿,稀疏粗短者速死。而眉主青生育肝木,你的眉毛都脱完了,可不说明肝上有毛病吗?” 那个什么电视上的大明星,著名反派艺术家计春华老师——就是少林寺里演秃鹰,天龙八部里演四大恶人段延庆的那个,他不就没有眉毛么? 不过他五行属金,冲在肺部。 所以只应了保寿宫无眉不长寿,而病情则应在肺部。 化学老师一听,表情还是淡淡的,一边摇头吹着杯里的茶叶,一边一副你继续我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就说:“你的眉毛是最近才脱落的,医生并没有说出你肝上有什么问题,只说没救了。而你三阴三阳青暗。你得的,是鬼病。” 化学老师一听,手抖了一下,茶杯里的乳前龙井洒了一地,把我给心疼的呀。 我一见他的样子,知道说中的,又加了一句:“三阳上的青暗气色比三阴轻,三阴主女,鬼病落在女人身上。三阴处于子女宫,说明那个女鬼的年纪,该和你女儿一样大。” “大师!救我啊!” 化学老师手上的茶杯咔一声掉地上了,幸亏那杯子命不该绝没摔破,香香的乳前龙井洒了一地还冒着热气儿,我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他哪管杯子什么的,一把抱住我的腿:“大师真厉害,一下全说中了。比我去别人那里付了巨款给了八字说的还准确,一丝不差。怪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救我啊大师。” 江眉月“哼”了一声,一副你现在知道我家商陆多有本事了吧的表情。 他还哭的稀里哗啦的,搞的外面过路的都以为是爸爸在跪求放荡不羁的儿子回头岸,没有不朝我看一眼然后露出一个鄙夷眼神的。 可见那鬼有多让他害怕。 我赶忙把他拉起来,说我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哪受的起跟自己爸爸一个年纪的人给我下跪呀,这不让我折寿吗? 就问他具体怎么回事? 他又坐回椅子上,缓了半天,才把情况一五一十道来。 第四十七章 摸肚子 原来,化学老师叫严昌盛,是个养猪的。 正因为养猪让他发了家,从原来的一贫如洗到现在腰缠万贯。从乡下的破房子搬进了城里的大别墅。 他本来心想,终于从苦日子过上好日子了。 谁知好日子没过几年,坏日子立马来了。 令他苦逼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天,严昌盛正在床上睡觉,半睡半醒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肚子上凉凉的。以为是空调被没盖好久伸手拉了一下。 谁知这一拉,拉倒一只手。 可把严昌盛吓坏了。 要知道,他平时一个人独居,老婆去了北京陪儿子读书,他家里也没个佣人啥的,根本不可能有人给他盖被子。 就睁眼看了一下。 一个只穿着内衣裤,赤身裸体的姑娘出现在他面前。他一生气问你谁啊?那姑娘也不说话,又伸手在严昌盛的肚子上揉了两下。 严昌盛生气了,以为是哪家女娃不学好,上门投怀送抱的。 毕竟他发财以后,桃花运不少。 还有那种刚上大学,水灵灵的小姑娘自愿献身的,搞的他心猿意马。但他也还挺有良心,一直秉持着糟糠之妻不可弃的原则,偶尔会摸摸小姑娘的大腿,卡卡油什么的,并没有实质发生过什么。 现在一看有个只穿内衣裤的姑娘投怀送抱,还挑逗他。 他立马跟私人定制里的范伟老师一样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说姑娘年纪轻轻的干点啥不好,我都和你爸一个岁数了。 那个穿内衣裤的姑娘依旧不说话。 正在他打算站起来追问这姑娘哪儿来的,他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起不来了。 那感觉就和鬼压床一样,你明明有清楚的意识,感觉到周围发生的一切,甚至看到你所在房间的画面,可就是起不来,身体和一块磁铁吸在床上了一样。 穿内衣裤的姑娘披着个头发,也不看他,又伸手往他肚子上摸了一把。 跟着才站起来,“蹭”地一下消失了。 没错,是蹭的一下,电视里绝世高手使展轻功那种,一下就看不到人了。他当时在梦中,没回过神儿来,并没有在意。 以为那姑娘只是开门出去了。 等他醒来一看,门和窗都关的好好的,一点动过的样子的都没有。 他一下想到那姑娘的轻功,又想起她刚才,老在他肥肥的大肚子上摸。本来还挺回味,可一想不对劲,为啥那顾宁看起来那么柔若无骨的一双手,摸在他肚子上一点感觉都没有呢?像空气在摸他一样。 看来果真是梦。 最近应酬多,合作方送的美女也多,他虽然没有一一笑纳,可心里也忍不住想啊。估计是这一想,有心理暗示了。 他摇摇头,当天就把这事儿忘了。 谁知第二天,那姑娘又来了。 也和头一天一样,在严昌盛半睡不醒的时候。一个只穿内衣裤的女孩子,偷偷撩起他的衣服,在他肚子上摸来摸去。 听起来挺色情的。 可严昌盛却纳闷了,你说你一姑娘家家的,天天来摸我一个中年老男人的肚子干啥?就想抓住她的手问她。可她和之前一样,蹭的一下消失了。 严昌盛连她的脸都没看清。 等他醒过来,一想起又梦见那姑娘,心想自己真是想女人想魔怔了,睡个觉都能做春梦,还能两天梦到同一个人。看来的却是禁欲太久,等他把手上的事情忙完了,就订机票上北京看老婆去。 于是,他又把这事儿抛脑后了。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可再再三。 可发生在严昌盛身上的事就接二连三了。 接下来的几天,严昌盛只要一睡觉,准半梦半醒。半梦半醒的时候,还是看到那个穿内衣裤的姑娘,用手摸他肚子。 正着摸一圈,反着摸一圈,一圈一圈的摸。 那样子,和医生在给人做破腹产时,往人肚子上抹酒精一样。 她一边摸,还一边说话。 这姑娘似乎是个哑巴还怎么地,吐词不清,只听的出一个单音:“圆......uan.........” 她也和往常一样,只要严昌盛一发现,就“蹭”一下消失了。 严昌醒后,害怕了。 这不正常啊,一连十几天梦到同一个人。这哪里是你梦到她,分明是她来找你啊。 赶忙把家里的佛珠啊佛牌护身符什么的,全拿出来带身上。 估计他那些护身符也是在某宝上几块钱买的水货,没一个奏效的。该来的还得来,每到晚上他一睡过去,那穿内衣裤的姑娘就出现了。 依然是用手在他肚子上一阵摸啊。 严昌盛觉得,时间一久他已经习惯了这姑娘天天来摸自己。他甚至还觉得,再给她摸几下,自己下半身那玩意儿就要起反应了。 可梦里归梦里,醒来依旧后怕呀。 他掀开自己的衣服一看,肚子上没什么东西,只不过那姑娘摸的位置,正在两片肋骨附近,肝对应的地方。 只穿内衣裤的姑娘总一边摸,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圆......uan........” 他一下想起那个病入膏肓的典故。 说古代有一个人,做梦梦到两小孩儿,在他身体里钻来钻去。其中一个小孩儿对另一个小孩说:“你别进去啦,不管你藏哪儿他都能给你找出来。” 另一个小孩儿说:“这一回我藏在肓之上,膏之下,保证他找不到我。“ 说完,两个小孩都不见了。 那人一醒来,回忆两小孩的对话。只想起自己曾多几得病,不过都治好了。这梦什么意思呢?就去问当时的名医扁鹊。 扁鹊一听,给他把了把脉。 说他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那人起初不信,过了一段时间,果然病死了。 古代人梦两小孩都生大病死了,那他梦到一个女人老摸自己...............? 严昌盛吓得赶忙去医院检查了。 检查结果一出来,医生说你别的地方都没什么事。正在他刚一口气时,医生吐出一句晴天霹雳:“但你得了肝癌,马上晚期。” 严昌盛一听,懵逼了。 自己平时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就连家中吃的米饭蔬菜,都是有人专门从农村老家托运过来的,就怕城市里的东西吃了生病。 可咋地?还是中招了? 就问医生自己这病怎么得上的,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让他回去安排一下,最好能马上入院治疗。 严昌盛从小最怕上医院,不为别的,就为他有一个半路出家学医生的岳父。 他刚和他老婆耍朋友那会儿,为了讨好岳父三天两头往人家家里跑。他岳父就拿他当试验品扎,有个感冒打喷嚏什么的,立马打针输液。 到他和他老婆结婚,身上扎的针颜子快赶上筛子了。 这让他有了后遗症,一看见针之类尖尖的东西,他心肝肺都得抖上一抖,甚至一听到医院,医生,护士等字眼,他都赶紧让那人别说了。 现在让他住院,他爬起来就跑。 回去他也不坐车了,就拎个西服外套在路上慢悠悠地走,一边走一边想,自己这么注意卫生,平时也没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得了肝癌了呢? 那会儿他正好经过天桥,下面有个打着幡儿算命的老瞎子,一口叫住了他:“这位先生,我相到你满面愁容,似乎病入膏肓,可有需要算一卦啊?” 第四十八章 算命死 换在平时,严昌盛遇见这种天桥底下算命的,卵都不会卵。心情不好时还会跟他皮一下:我也会算八字,你给我算我给你算,互不收钱怎么样? 但一听病入膏肓四个字,一下愣住了。 这老头也知道自己得了肝癌么? 西服往肩上一甩在老头对面的小破凳上坐下:“你带一副盲人墨镜,显然是个瞎子,你咋看出来我有病的呢?” 老头“咳咳”两声,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但他又说:“咳咳,肉眼虽闭天眼已开,看东西不仅可以用眼睛,还更要用心。我盲派窥探天机太多,当然是瞎子了!你一走过去,我的天眼就看到一个寿命将尽的人啊。” 严昌盛一听来了兴趣,心想瞎老头还算有真本事,自己这病怎么得的,可算能找到原因了。 就叫瞎老头帮自己摸一摸。 盲派有一手法叫摸骨,就是给人看骨相,骨相学好了,也能用的神乎其神。 瞎老头把严昌盛喊到他那头去,就在他身上摸摸索索起来。 那感觉,不像在摸骨,倒像在卡油。 平时严昌盛去个娱乐城会所什么的,那里面的公主们也是这么个摸法的。搞的过路的人都用一种不可描述又伤风败俗的眼神看着他们。 他正想一把打掉瞎老头的手。 瞎老头却一边摸,一边把严昌盛前半生经历过什么的说出来了。几岁出生,几岁结婚,几岁有孩子。得过什么病,帮过什么人,被什么人帮过。 甚至连他八岁时,在农村去给坡上干农活的奶奶送水瓢,回去时去一个竹林玩,掉进一个大粪坑差点淹死,后来被人用锄头给拉起来的事,他都说的清清楚楚。 严昌盛一下叫神仙,快给我看看我这病是怎么得的吧。 瞎老头就伸手向严昌盛的肚子摸去。 谁知他一摸,脸色就变了。 问严昌盛:“你这是........肝病?” “对啊!” 严昌盛都快哭了,耷拉着个脸说:“肝癌。” 瞎老头又往他肚子上摸了两下,脸色变的更厉害了,站起来一个劲儿的把严昌盛向外推,一边推还一边说:“快走快走,你的事我管不了。快走!” “怎么了大师?” 严昌盛一脸懵逼,问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是不是钱的事儿啊大师?只要你帮我找到病因,我给你二十万。 原本以为十万块,对于一下天桥底下算命的老瞎子老说已经是天价了,他算十年的命,也未一年能赚到两万呐。 否则,还穿着一件上了年岁的马褂儿,在天桥底下呆什么? 谁知老瞎子把他往外推的更厉害了,直说快走快走,多少钱都不算。缠上你那东西太厉害,你再不走我们俩都....... 没命还没说出口,那老头就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 死的时候嘴巴张的老大,跟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警察一来把严昌盛也给抓了。 虽然后来经过法医鉴定,那瞎老头是突发心脏病死的,死前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他当时就想会不会是老头自己把自己吓死了呢。 可不管怎么说,老头也算间接因为自己死了。 最让严昌盛郁闷的是,自己去算个命,结果替自己算命的老头嗝屁了不说,自己还蹲了几天鸡圈。这肝病的事儿吧,也没个说法。 他一想,又跑去找人算命。 可再没有像瞎子老头那样算的准的啦,多半是顾左右而言他,像让严昌盛多给点钱的。 严昌盛骂了一句娘就破门而去了。 但他仍不甘心啊。 瞎老头都说自己是给脏东西缠上了,这肝病多半也是因为那脏东西才得的。自己的病得的莫名奇妙,说不定找出那脏东西,病就好了呢? 于是,他天天一有空就上算命街瞎转悠。 就盼望寻个大师,把他的事儿给解决了。 可转了好久,遇上的都是些骗钱的草包。有一个稍微好一点的,似乎看出了严昌盛身上的病症,当场吓的尿了裤子,没命的跑。 似乎生怕晚一部,他就和瞎老头一样死了。 严昌盛知道有门儿,就还天天上算命街瞎转悠。这不正遇上我玄元堂开张,就大刺刺的进来了么。 谁知一进来看到我这么个毛头小子,那火就上来了。 不过都这样了,也就死马当作活马医,才把事情说给我们听了。 我一听,心想你还挺实在。 看来原因确实出在那个天天来摸严昌盛的姑娘身上,还只穿个内衣裤,生前是被人弓虽女干致死的还是咋? 就问严昌盛:“你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最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哟,否则找不到因果,没法帮你。” “我真没有哇!” 严昌盛一副对灯发誓的表情:“我家里信佛的,奶奶常说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我连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还能去杀人吗?” 我见他那一副受了冤枉生不如死的样子,又看他面相眉骨开的平,这样的人心地敞亮,没什么遮掩。加上他双唇的形状虽然还算周正,但其实有一丝和不拢,这种唇相的人心里放不住事,有什么说什么。遇上嘴合不上的人,千万不能把秘密说给他听,除非你想全中国人都知道你都十一岁了还没穿内裤什么的。 这样的嘴相,自然也不会撒谎了。 我见他说的信誓旦旦,心里信了几分。 但鉴于上回钟灵的经验,她一品大天师,用遮掩的手法将面向改变,只让我看到她想让我看到的,和计划让我看到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现在只要来个客人,我都会在心里情不自禁地想一下,这会不会是一个阶品很高的人,他的面相只是被他遮起来了,只让我看到他愿意让我看到的。 从而坑我,想骗我去顶罪啥的。 就捅了一下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江平川,问严昌盛说的是不是真的? 江平川轻飘飘地扫了严昌盛一眼说是,只不过....... 我问只不过什么? 江平川这王八蛋却再不肯说话了,甩给我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去你大爷的。 我心里把个该死的江平川骂了一万遍,同时也打定了一个主意,求人不如求己——我要想办法快速积攒功德提升阶品。争取能看到更多东西,否则来一个客人我都要怀疑他,那我还活不活了。 于是,就跟严昌盛说,我接下这活儿了,他的事情我帮他解决。 他一听,大喜过望,说可算找到一个不怕死的了。 啊呸,这话听的多不吉利。 我就问他:“那你查出肝癌后,那个只穿内衣裤的姑娘,还有到你梦里来骚扰你吗?还有来摸你肚子吗?” 第四十九章 方孔钱 他一听哭丧个脸,说怎么没来,天天来。 一睡觉就鬼压床,一鬼压床那玩意就出现了。也不干别的,就摸着他的肚子打圈圈。严昌盛都快崩溃了,对那姑娘说你要索命的话直接带走得了,费这功夫干啥? 那姑娘怎么会听他的,依旧天天来摸肚子。 每摸一回,严昌盛都去医院检查一回,每回一去,医生都说比昨天又严重了,照这个速度下去,他很快就要癌细胞扩散死了。 看来,那穿内衣裤的姑娘就想用这种方法,慢慢儿把严昌盛折磨死啊。 什么仇什么怨? 我一听,说:“既然你没有仇家,又想不起做过什么亏心事。但总的知道鬼是怎么来的,才能有应对的办法呀。走,去你家看看。” 严昌盛赶忙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大师啊我的车就在外面,对了大师,您怎么称呼? 我说我叫商陆。 他一边开车门一边把钥匙插车上,估计也没怎么听清楚。只说喔那陆大师你坐好,我开车技术不怎样,年纪大了现学没多久。 什么陆大师? 我一听,一脸黑线。 江平川听了陆大师三个字,脸又转过一边,估计偷笑去了。我也算尝到了在斗牛穴里,江平穿被我追着叫道友的滋味了。 严昌盛还在喋喋不休:“对了,陆大师,这位小哥是你的助理吗?我看着也是一......一表人才。现在阴阳先生界是不是也流行颜值什么的了啊?长的也太......好看了。” “对呀!” 我一听,腰板儿挺的老直了:“我助理,专门给我打杂的。” 想想大名鼎鼎的江平川给我打杂,这逼装的也是醉了。不过江平川没有反驳我,这装逼勉算成功了。 又不怪严昌盛他这么问。 以前选阴阳先生,都是捡丑的选,特是赶尸的,专门选那种长的凶神恶煞,随便一张照片能镇宅那种人。 不为别的,说长的好看了,怕胆子小见不起世面。 江平川那个颜值,比明星还好看,还有气质,一举手一投足都是优雅的代名词,我想破了脑袋也在很久才想到,这种气质估计能和小李子年轻时相比美了。 搞的我站在他边上,跟个山鸡站在凤凰身边儿一样。 严昌盛不知是被江平川的颜值折服还怎么的,一路上一个劲儿的夸他,就差没把他捧上天了。 妈个鸡,以后出来不带这小子了,一句话不说,关注点都能被他抢了。 原本江眉月见我和江平川出去看事,也要跟来。 但我一想,严昌盛身边的东西,连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听起来挺猛。别的先生说都不敢说她,她还搞死了一个算命很牛逼,似乎修为也不低的瞎老头。 什么来头都没搞清楚,江眉月一去,出了什么状况还的分心照顾她。 这是她哥说的。 她一听江平川不让她去,闹的不行,把江平川吵烦了,一把拎起我扔到江眉月面前让我跟她说。 很奇怪,我一说江眉月就听话了,才乖乖留下看门面没有跟来。 搞的江平川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再说就你降的住她。 不一会,严昌盛家到了。 江平川长腿一迈,先出去了。 也不管管我,不知道我没坐过这种高档车,不会开车门啊。搞的我还要从他出去的那面出去,挪了挪姿势挺奇怪的。 出来时腿还卡住了,严昌盛费了老大力才把我拽出来,一点大师风范都没有了。 一进去,严昌盛家真和他说的那样,什么人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快到睡觉时间了。 我就让严昌盛躺在沙发上,假装睡觉但别睡着了。等穿内衣裤的姑娘一来,就假装说个梦话给我和江平川报个信,我们好看看那玩意儿是啥。 我和江平川都躲在另一个房间里,怕和严昌盛在一个,那姑娘不肯来了。 到了半夜,严昌盛依旧没动静。 我忍不住把们开了一条缝儿,往客厅看了一眼。之间他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呼噜打的比雷还响。 这货!居然睡着了。 我从斗牛穴出来后,江眉月听说我在水库丢了东西阳气不足,天天给我吃那些补阳气的打不品,加上人参灵芝什么的,补的的鼻血直流,阳气充足的不能再充足,也再不能平白无故见到鬼了。 现在那只穿内衣裤的姑娘来了没,我还真不知道。 江平川似乎和我心有灵犀,在兜里掏了一下递过来一个东西。我一看是枚铜钱,上面乾隆通宝四个字。 一句话不说我也不告诉我怎么用,生怕话说多了停电咋地? 我一看那个方孔铜钱,就想到一个故事,说有一个老僧给了一个年轻人一个方孔铜钱,说透过防控能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年轻人拿回家,正好听见常年脖子痛的老母亲又在喊脖子痛,就用方孔铜钱朝老母亲看去。正好看到两个老人,一男一女分别站在母亲的肩膀上,时不时还跺跺脚。他们跺脚时,老母亲的肩膀就痛的更厉害了。 这么说,方孔铜钱是能看到鬼的。 我一想,就把铜钱放在了眼睛上。透过铜钱的孔向严昌盛一看,真给我吓一大跳。 严昌盛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身上只穿了一件男士t血和一条裤衩。这时一个扎双马尾的姑娘走进来,不知道她咋进来的,很突兀的一下出现了。 她直奔严昌盛而去,掀开他的衣服就开始摸他肚子。 还真和严昌盛说的一样,那姑娘正在摸他肚子,样子也和他描述的一样,身上只穿了个内衣裤。 而内衣裤也不是民间传说变厉鬼的那种红,普普通通小姑娘穿的白棉质内衣裤而已。 咋回事呢? 没穿红衣服,就能这么厉害? 我一想,又看了那姑娘一眼。发现她身上的肉虽然很白,但并不干净,整个挺狼狈的,跟电视里那些受了侮辱后痛不欲生的姑娘们一个造型。 难道真是被人侮辱了才死的?所以一口怨气难平,才现身报复。 那她为什么找严昌盛啊? 难道?严昌盛没对我说实话?是他侮辱了那个姑娘,还失手杀了她?否则那姑娘不找别人,找他干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鬼魂私下报仇,找的可都是正主。 很少有小朵那种奇葩的鬼,自杀后把账算在别人头上的,还是一个跟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人。 莫非又碰上一个小朵? 不可能,世上哪那么多奇葩的事。 要是每个鬼死了都找不相干的人报仇,那三界的秩序早混乱了。 眼看着内衣裤姑娘也不摸严昌盛肚子了,她站起身子走到门口,刷一下就出去了。和平时电视里看的,女鬼穿墙的姿势一模一样。 好么,起码确定了这不是个人。 江平川则拉了我一下,朝门口努了努嘴,示意去跟那个女鬼。 我忙往眼睛上抹了些牛眼泪。 这牛眼泪是老黄牛死后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被人收集起来,加上薄荷,尸粉等秘方配制而成。一瓶老贵了,不是江平川这样的土豪,我是一辈子用不起的。 这样的牛眼泪才能看见鬼。 普通的牛眼泪擦在眼睛上根本没有作用,搞不好还会细菌感染。阴阳路电影里那个把牛的眼睛扣下来直接在人眼睛上涂的,就更扯蛋了。 我擦了牛眼泪就跟上内衣裤女鬼了。 只见她飘飘忽忽,直往一条市井小道走了。 到了一个筒子楼,那里的楼上看起来年岁都很老了,估摸着有七十几年的寿命,墙上贴的满都是富婆求子和治疗不孕不育的小广告。 整个环境也是脏乱差,一股臭味飘过来恶心到不行。 只穿内衣裤的姑娘穿过筒子楼,就不见了。 我们追过去一看,那后面是一条通往其他地方的小道,四通八达但是又黑又脏又乱。江平川对北城比较了解,说这里相当于古代的难民区,治安十分不好,经常出事,抢劫啊强奸什么的。 强奸? 我一听,又想到那个姑娘只穿着内衣裤。 都知道被不可描述的时候是很粗暴的。加上她到了这里后又不见了,那么很可能,她就是在这里被人侮辱了杀死的。 而严昌盛正好经过这里,就被撞客上了也不一定。 撞客和寻仇,可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寻仇有天大的冤屈,那鬼非要了你的命不可。而撞客不同,你跟她没什么仇的话,她撞进来你好好送走就行了。就跟碰瓷儿似的,要赔上一笔钱。 若真是这样,只要查清楚这个穿内衣裤的姑娘姓什么叫什么,怎么死的。然后由我这个先生,跟她谈好条件,就可以送走了。 正在我为这个想法兴奋不已的时候,一盆水从天而降,“哗啦”一声倒的我一身一头都是,那水还挺滚烫,给我挂了一头蛋花儿。 “你娘,咋不泼开水呢!”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 谁知凌空一个干脆泼辣的女声响起:“妈!楼下说再要一盆开水!” 第五十章 三替身 一个穿齐腰小短裙,中学生打扮的小女生叉腿站在门口,手上还抱一个不锈钢盆子。刚才那水就是她泼的。 我一看,气就不打一出来。 上去就要和理论。 谁知人丫头态度在看到我满头蛋花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那脸刷一下就红了,说:“实在对不住,没看到外面有人,小哥进来洗洗吧。我家里还有我哥的衣裳,给你换上。” 我一听,心想这丫头变脸咋地? 现在不去也得去了。 浑身上下跟洗了个澡似的,换身衣裳也好。 就点了点头跟那个丫头进去了,江平川在我屁股后面跟来了。那丫头老往我身后瞅,还不时露出个害羞的表情。 哎嘿,可算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说这语气听起来挺泼辣的丫头,怎么在一见到我后变的羞羞答答的。原来不是对给我打了一头蛋花儿心怀愧疚,而是看见了盛世美颜的江平川。 行....那我索性来个将计就计。 在跟丫头她母亲去换衣服前,我给江平川使了个眼色,江平川一下明白我想干什么。上去就跟泼辣丫头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 等我换好衣服出来,江平川已经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了。 一出门,我赶忙问江平川:“怎么样?有没有打听到这附近,发生过什么女性被侮辱致死的事情没有?” 江平川点点头:“还真有。” “怎么个情况?” 我一听,心想猜的果然没错。 那泼辣丫头一家似乎在此地长住,有什么情况她们指定知道。就让江平川向她问问,这不果真打听出点事来。 江平川言简意赅,说三年前,有个不认路的中年妇女被强奸了。 地点就在刚才穿内衣裤姑娘一下不见了的那个小巷。 “不对啊!” 我一听,问江平川:“我都看到了,那个只穿着内衣裤的女鬼是个小姑娘,年纪和严昌盛他女儿一样大,怎么你说是个中年妇女呢?” 江平川丹凤眼一翻:“没说完你急什么?” 原来,在中年妇女死后的一年,那个小巷子又出事了。 第二年的同月同日,一个十岁小男孩在小巷子里,被菊花残了。而且没找到凶手,不知道谁干的。那小男孩下体都撕裂了,惨的很。 又是个小男孩儿? 按照先前的套路,后面肯定还有事儿。我也就没开口,等江平川说下去。 果然,江平川说他从那泼辣丫头口中打听出来的,自从中年妇女死后,那小巷子一年出一回事,都在同一月同一天。 第三年,也出事了。 即在小男孩死后,又死了一个年轻小姑娘。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同样被人侮辱了,同样没找到凶手。 “这回对上了!” 我说:“你问没问那丫头,被侮辱死的小姑娘的死状?” 江平川又吐出几个字:“果体,内衣裤。” 嗯,事情讲完了,江平川也恢复省电模式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 从江平川的描述来看,那小巷子死的每一个人,都是被人侮辱了然后才杀的,还都没找到凶手。 而且很有规律,一年死一个。 这不是侦探片我就不去追究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了,只在想一个事儿:人死了,凶手没有被正法,冤魂的冤屈得不到申诉,那就投不了胎。 如果想去下面的话,必须和水鬼一样找替身。 找到一个人拉倒同样的地方以同样的方法死了,让死的那人代替自己,冤魂才能去投胎。而死的这个人,又开始物色下一个人。 这种事儿是不分男女的。 所以才会发生了,第一年惨死一个中年妇女,变成厉鬼,拉了一个小男孩儿去。小男孩儿死后,又拉了一个小姑娘去。 说这小姑娘死时穿了内衣裤,那多半和摸严昌盛肚子的是同一个人吧? 她找上严昌盛,最后的目的,估计不是叫他得肝癌去死,而是把他弄到小巷子去,被人不可描述而死才对。 真的搞笑了,老子只听说过水鬼车祸鬼找替身的,这被强奸死的,居然也得找替身? 心里有一点说不上的感觉,后来才知道,这他妈就是不对劲的感觉啊。 当时只想到摸严昌盛肚子的鬼和小巷子里死的最后一个姑娘对上了,八成就是那姑娘捣鬼,否则她摸了严昌盛肚子后,专门回这里干什么。 就向江平川问了那姑娘的生平信息,打算来个送鬼。 要送鬼得先回严昌盛那里。 严昌盛一听摸他肚子的真是鬼,还是个被侮辱死后来找替身的厉鬼,吓得腿都软了,一把拉住我手:“陆大师,你可一定救我一救,不能撒手不管啊。我,我给你跪下。你要多少钱只管说,都全都没问题。” 说完,抱住我大腿就往地上跪。 我一脸黑线将他拉起来。 这严昌盛,叫我陆大师就算了,咋还动不动下跪呢?我也没说不救啊。 就告诉他去扎纸店,买一个和他身高一样的纸人,再买一些金银纸钱,香烛冥币。最后去背阴的地方,砍一根竹子回来。 严昌盛一听事关自己安危,赶忙去办了。 不一会,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纸人就被送回来了。 严昌盛一边抽着烟卷儿,一边怡然自得冲我喊:“陆大师,你看看这纸人怎么样?扎纸铺的师父亲手给我扎的,有点我的雄风不?” 雄风你妹呀! 我叫你买个纸人当替身,你特么给我拉个骑赤兔马的关公回来干什么?估计被纸扎师父给坑了,这种骑马的大关公,卖的比平常纸人贵。 这就算了。 你特么还买一串子纸扎楼房,侍女,轿车,收音机,飞机,大炮回来干什么?真当自己要去下面住去?还觉得挺拉风? 严昌盛被我一顿数落的呀。 忙说陆大师你别炸毛,我这就上纸扎店给重做一个去。 说完一溜烟往车上跑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还给他远远来了句:“我姓商!!!” 他从车窗里给我比出一个ok的手势,油门一轰跑出去老远。 江平川对纸人纸马一通打量,又看了一眼那个做工精美,秉承中国工艺美术史做的纸楼,眉头一皱,问:“这鬼你想怎么送?” 第五十一章 阴人骨 江平川的意思,是说那女鬼凶残连算命的老瞎子都能搞死,怨气肯定也很大,不是平常念念经就能送走的。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先生闻风丧胆了。 我一个刚出来的先生,看样子也没什么武力,总不能和她先礼后兵,先劝说,不听劝就打打到听劝为止吧? 我甩给江平川一个放心,看爷表演的眼神。 等严昌盛把那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纸人拉回来时,已经晚上十点多钟了。看样子那扎纸师父这回下了真功夫了,把个纸人扎惟妙惟肖,和严昌盛一个眉眼不说,用料也好。那些纸都用桐油刷过,过水不烂。 严昌盛把纸人一放,说陆大师这回的纸人咋样,全按我样子做的。 “行吧。” 我一听,说:“本来只想叫你找个纸人回来当替身,长的和你一样更好了。那什么。你把砍回来的竹子给我。” 杨昌盛递上一截两米的竹子,有椰汁罐粗。 我找来一把刀,三两下把竹子破开,又给破成一条条细竹条,每条约一厘米宽。又把竹条上的青竹皮扒下来,只留下黄竹骨。 这种破竹子的技术,在我们农村叫划篾片。 那黄竹骨就是篾片了。 乡下人划篾片,是为了把上面的青竹皮扒下来当绳子用。黄竹骨倒没什么用,多半被当柴烧了。 而我却要用这黄竹骨。 《月波经》上说:黄竹骨又阴人骨,可代骨之用。纸扎一门中常以黄竹骨替纸人骨,以作傀儡术。 也就是说,扎纸一门中,有一种做傀儡的秘法,就是用黄竹骨扎成纸人骨架,再将纸张糊在骨架外面。这样做出来的傀儡,经过秘法画龙点睛后,能受主人的指使出去做事。 以前在灵异网站上看过一个视频,说有一辆车半夜去加油站加油,却被工作人员看见开车的是个纸人,把工作人员直接吓疯了,以为是鬼。其实,那就是扎纸门的傀儡,半夜出来给主人的车加油来了。 不过就这么个情况,想想也够慎人的。 而我要做的,就是把这阴人骨削出一截,刻上严昌盛的八字,用红色纸包了他的头发在里面。五色线缠住,插在纸人头顶百会穴的位置。 这样,纸人就算画龙点睛,活了。 扎纸门要做能动能走能笑的傀儡,这一步也是少不了的。不过后面还有注入阴灵或其他邪物的秘法,过程十分复杂。 我不做傀儡,只要这纸人做的和严昌盛一样,能给他当替身就行了。 等我把刻好的阴人骨往纸人头顶一插上,就听见严昌盛“妈呀”叫了一声。搞的我忙问咋地啦,摸肚子的姑娘又来啦? 严昌盛摇了摇头,说:“纸人,你手上的纸人眨了一下眼!” “大惊小怪!” 我说:“这纸人沾了你的气息,有了人气。眨眼代表成功了,它可以代替你去送死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严昌盛依旧害怕,往江平川身后躲,只探出一个脑袋问:“那,那是不是过几天,就能看到这纸人在那个小巷子被人不可描述后的惨状了。” 我一脸黑线:“想什么呢?这纸人不是往小巷子送的。” 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快十点了。 严昌盛是农村出来,依旧保持着农村的作息时间,十点睡觉,对他老说算晚的了。毕竟农村不像城市,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他一睡觉,那摸肚子的姑娘可又要来了。 我二话不说,让严昌盛把纸人带车上,去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又想了一下,叫江平川把那些纸楼什么的也带上了。 严昌盛一路上都在问去十字路口干什么。 我就跟他解释,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路,总结起来不过五条路,东西南北而已。” “东西南北.....” 严昌盛掰了一下手指头:“这才四条路啊,还有一条呢?” 我说:“还有一条路,当然是阴阳路了。此路通幽冥黄泉,只过死人不过活人。我们看不到,但它又确确实实存在。” 严昌盛孜孜不倦问在哪儿。 我又解释:“东木西金南火北方水中土。前面四条路通人,中土的位置,当然是走阴阳路的位置了。十字路口四通八达,通东南西北,自然也通阴阳路了。” 严昌盛一下脸色就变了:“不是,大师,咱们去阴阳路干嘛?” “送鬼啊!” 我说:“据书上记载,每到晚上十一点,会有阴差经过阴阳路去人间各地勾魂。我们就把你的替身放到十字路口,给那个摸你肚子的女鬼抓去。它抓了替身,就会在阴阳路等阴差上来交接,到时候阴差一把她带走,你不就没事了。” “原来如此。” 严昌盛一下喜笑颜开:“大师真是博学多才呀。” 过了一阵,终于选了一个十字路口。 这里离市区比较远,加上现在十一点多了,路上没什么行人。我特意选了人少的地儿,怕人多冲到了有什么意外。 一到那儿,我就让严昌盛把纸人放在路边,用阴泥封住了他的命灯,让他不被鬼发现。 看了一眼那些纸楼纸车什么的,又问江平川要了在小巷子里打听的那个女生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想着等下她把纸人替身带走后,把这些多余的丧葬用品都烧给她吧,毕竟她生前也可怜。 江平川写了一张红纸给我。 我接过一看,上面写着:苗玉儿阳历癸酉年闰三月初三寅时1993年4月24日4时4分。 好么,果然是个凶死的命格。 这时辰具体到分钟,不用说,是江平川推出来的。 大佬啊!修为之高,居然能推出她的八字。 我什么时候才能到这种境界啊? 心里不由一阵羡慕。 江平川看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居然没有get到一丝我对他的崇拜,还白了我一眼:“白痴!” 靠! 我懒得理江平川了,上去就把纸人放在艮位。然后给自己摸了阴泥蹲到一边,还问江平川要不要来点。 江平川摇头,淡淡说了一句那种东西也有本事看到我? 这逼装的,满分。 不抹就不抹吧,回头出了什么状况,我可是顾不了他的。毕竟他也是个先生,先生在帮人时出了意外的话,是要先顾世人的。 也就是,一会儿有什么事,我指定先护严昌盛的。 不过一想,江平川本事那么大,他哪需要我一个花里花哨的菜鸟护,就安心和严昌盛蹲在一丛花后面,坐等那个穿内衣裤的姑娘——苗玉儿来了。 江平川见我蹲下,也跟过来了。 一忙完,十二点正。 平地上就起了一阵风,把路上的叶子灰尘什么的都扬起来。现在大热的天气,这小风吹的还挺冷。 不用说,苗玉儿来了。 第五十二章 苗玉儿 我们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看苗玉儿。毕竟现在身上有阴泥。用阴泥将命灯一封,只要在没有阳光的地方,见鬼不成问题。 特别是严昌盛. 除了在梦中,他还没见过苗玉儿呢。心情紧张之余,还有点小激动。 一直使劲捏我手问陆大师啊,那姑娘咋还不现身呢? 我真想反手给他一巴掌,说了多少次我姓商,你还叫我陆大师陆大师,是不是想搞事? 突然,严昌盛捏住我的手更用力了,一边捏一边还一边摇,指向正前方的子位:“大师,你看那是个啥子?” 我一看,在我们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团“马赛克”。 之所以叫马赛克,因为完全看不清那玩意儿是什么。就知道是个人形,和马赛克一样糊糊的。搞不好还以为自己眼花,或者在看电视呢。 这种马赛克,是死人的阴气。 人的阳气太足,或者死人阴气提升,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马赛克走的很慢。 但它走过来的方向,正是我们放纸人的地方。 果然,过了一会儿它走到了纸人面前。 马赛克又一下没了。 看来这玩意还挺厉害。 我们身上封了阴泥,明显不是我们阳气太足,而是它阴气太重。而它也能对自身的阴气运用自如,居然可以一下撤去阴气。 阴气一撤去,我一下看明白了那东西的样子。 果然是一个姑娘,二十一二的样子。身材小小的,骨肉均匀身材还挺好。别说我怎么知道的,因为她只穿了一套内衣裤。 不错,是正主。 内衣裤和年龄都对上了。 有点遗憾看不清脸,不知道长啥样儿。死人都喜欢用长头发挡脸,鬼里鬼气的。 不过是苗玉儿就好。 她走到纸人身边,对着纸人打量了一阵,就开始伸手去掀纸人肚皮上的衣服。我一看,坏了。纸人穿的衣服都是画的,她怎么掀的开呢? 搞不好被发现了,面前的严昌盛,是个纸人冒充的。 我心里正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时候,她忽然停止对纸人掀衣服了,看了一下纸人头顶,百会穴里那根阴人骨正泛红光。 她似乎确认了什么,一把抓起纸人就走。 一边走,口中还一边念叨:“圆.....uan.......了。等.......” 那声音吐词不清,跟没舌头似的。 “大师...这......” 严昌盛见苗玉儿把“自己”拖走了,有点着急了,忙问我下面怎么办? 我摆了摆手,让他看。 苗玉儿手上拖着纸人,迈开纤长的大腿并没有走多远,而是按照乾坤八卦上的方位,走到了坤土的位置。 看样子,她和我计划中一样,以为自己抓了严昌盛,现在正站在坤土位等阴差从阴阳路过路呢。 书上说了:凌晨一点至三点,百鬼夜行时。 也就是说在接下里的三个小时,我们要眼睛都不眨一下,随时关注路上有没有什么车啊,或者交通工具出现。 搞不好某一个自行车,都是冥界用来勾魂的工具。 要在阴差把苗玉儿接走时,把纸楼纸车给烧下去,她受了馈赠才不会反悔。 可今晚算怪了。 等了一两个小时,别说造型奇怪的车了。连个普通的私家车,或者深夜末班车都没看见。路上安静的连虫鸣都能听见。 怎么回事呢? 严昌盛一看,说:“大师,怎么冥界的勾魂巴士还没来?要不咱们先把纸楼纸车一众礼物给她烧下去,省得她反悔?” 我一听,摆摆手说不用。 现在提前烧下去,反而打草惊蛇,叫她发现手上的“严昌盛”是纸人假冒的。 看了一眼,苗玉儿还站在坤位上四处张望。 不一会她估计怕被人发现,又用阴气将自己遮起来,只留下一个纸人在空中飘飘忽忽,怪吓人的。 “好在这里没人过,否则看到一个纸人凭空飘,一定吓尿。” “谁说没人?” 我刚说说完,严昌盛用力拉了我一下,说快看快看,东边有一辆牛车过来了。 牛车? 我一听,闻言看去。 只见一只青牛,拉着几块破木板拼成的车架子,正悠哉悠哉的在路上走。我看着这牛车有点眼熟,不过,这牛车上咋没人呢? 青牛走的慢,一步三停。 不过我看了一下它走的方向,正要路过坤位。 八九不离十,这牛车怕不就是下面哪位阴差大人的座驾了。 阔以!有个性! 果然,那牛车一经过苗玉儿边上,她就显了形,一屁股上了牛车,青牛载着她慢悠悠地走在凌晨三点的阴阳路上。 我一见苗玉儿走了,就把写有苗玉儿的八字的纸条贴在纸楼纸车上,这样给她烧下去她才能收到,就跟寄快递填快递单子一样。 望着面前窜的老高的火苗,我心想可算把事解决了。 正在我对那堆火等它烧完时,严昌盛一下发出一声奇怪的吼叫,跟见了鬼似的。一个劲的拉我手叫我快看。 我一抬头,一个东西在我对面,慢慢向我靠近。 头皮一下就麻了。 一个只穿着内衣裤,年纪二十一二的姑娘在我对面,正向我走来。 她脚尖踮的老高,一看就不是人。 卧艹! 苗玉儿去而复返了?她发现自己抓的“严昌盛”原来是个纸人了? 又一看,不对呀! 面前这个穿内衣裤的姑娘,虽然身高和身材都和苗玉儿很像。但内衣裤的颜色不同,苗玉儿穿一套白,面前这个穿一套粉红。 而且,苗玉儿披头散发,连样子都看不清。 面前这个姑娘也是黑长直头发,但都挽成一个马尾,高高的扎在脑后。就跟姑娘们小时候奶奶给扎的那种——所有头发梳在脑后,露出一张大脸盆子。 这发型最考验颜值。 我一看,样子还蛮清秀,长的有点年轻时的蔡少芬。 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 咦! 在我唏嘘之余,我一下想到怎么又有一个穿内衣裤的女鬼来了。我这些纸楼纸马写的是给亡人苗玉儿,不是给只穿内衣裤的鬼姑娘啊? 难道.........? 想到这儿,我捏住鼻子,在花丛后拿腔拿调地出声了:“来者何人?来此做甚?” 不一会,花丛另一边传来一个少女鬼生鬼气却有点懵逼的声音:“我是苗玉儿啊,不是叫我来这儿领钱的吗?咦,谁给我烧的纸楼纸车?” 第五十三章 找错鬼 卧艹! 还真是。 烧给苗玉儿的纸楼纸车不仅写了名字,还附上了生辰八字。相当于快递具体到门牌号不说,还贴了收件人照片儿,断不会有错。 而且,坐牛车走的苗玉儿,一直连句整话都说不清楚,只听见她含糊不清的说过:“圆......uan......” 而面前这个却一字一句,吐词清晰。 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面前这个穿粉红内衣裤的死鬼姑娘,才是真正的苗玉儿。 找—错—鬼—了! 穿粉红内衣裤的姑娘,才是小巷子里的第三个替身,被人侮辱致死的丫头。她身上还带着被凌辱后的痕迹,看样子当时就死了——鬼都是保持着死时的样子的。 没办法,只有让苗玉儿把这些纸楼纸车都带走,毕竟是烧给她的。 不过,既然这个姑娘才是真正的苗玉儿,那一直摸严昌盛肚子,刚才又把严昌盛的替身纸人带走的又是谁呢? 一想到这儿,我头都大了。 尼玛,谁能想到小巷子里还有一个只穿内衣裤死的鬼呀。身材,身高,年龄,形象,死状。以及死的地方都八九不离十。 这缘份有的,可以去拜把子结义金兰了。 “小锅锅!” 花丛对面的苗玉儿突然过来了,一张鬼脸正好和我面对面贴着,呲哇鬼叫的声音还带点四川口音:“我看到你了,你是个人对不对?我早就听说有人可以装成鬼,今天算见识了。你给我烧的纸楼纸车,我就拿走了哟。谢谢你哈,我会记到你的。” “哎!” 我摆摆手,无奈地说:“拿去吧拿去吧。” 今晚算白忙活了。 苗玉儿也去坤位上了,看样子在等牛车往回走呢。 往回!? 我一下想起,烧下去的超度表文上面,写的也是苗玉儿的八字。既然这个穿粉红内衣裤的姑娘才是真正的苗玉儿,那牛车发现接错了鬼,岂不要倒回来? 想到这儿,我往牛车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正好看见一辆青牛车上载着一团马赛克,风驰电挚往回跑。 不一会儿,牛车就到面前了。 那马赛克早不见了。 苗玉儿一见,抱着纸楼纸车跳上牛车。 牛车一见拉了正主,这才欢快在阴阳路上消失不见了。 尼玛,你倒是欢快了。 我这儿还一筹莫展呢。 忽然,一股阴冷的风奔着我的后脑勺就过来了。只那么飞快一下,我感觉头上一个凉凉的东西闪过,阴泥就被削在地了。 一个阴森又愤怒的声音响起:“尼...骗....wa......” 不用说,那个摸严昌盛肚子的女鬼回来了。 尼玛江平川倒是眼疾手快,没有帮我,却把严昌盛拉到一边躲起来了。也罢,自己的因果自己解决。 那道阴阴凉凉的东西,又奔我肚子来了。 那女鬼的爪子,想把我心肝脾肺肾统统抓个稀巴烂。我没和鬼交手过,还是这么快如闪电的鬼。 在伸手去掏法器时,鬼手已经贴上了我肚子,在肉里陷出五个手指印。 一股气忽然就从丹田升上来。 虽然不知道这股气怎么来的,但直觉告诉我那股气可以运用,我以前偷看过外公的行气秘法。勉强知道丹田运气时候,该往哪里走。 就集中意志,将丹田上那股气运用到双手。 “刷”地一声,一道红光。 女鬼的马赛克一下消失了,她那白花花的身子飞出去老远,似乎受了重创。她的头发也被那股力冲的从两边散开,我一下看清了她的样子。 只见这女鬼脸上,全是被刀划的稀巴烂的伤痕,一点当人时的样子都看不清了。 两个眼睛被剜去只剩两个血窟窿。 嘴里也塞了什么东西,似乎是石头米糠一类的东西。她嘴一张一合发出那些声音时,米糠还往下掉。 我一下明白,这女鬼是被人害死的。 书上说过:要想枉死人不去阎王面前告密,只需在人死后将其剜去双眼,割去双耳,灌上水银。打掉牙齿,口鼻中塞满米糠。 剜去双眼是让其视之不见,割去双耳让其听之不闻。 口中塞满米糠,有口不能言。 三国时,曹丕的两位夫人甄宓和郭嬛争宠,甄宓不敌被郭嬛害死。郭嬛为了不让甄宓去阎王殿前告密,就让人在甄宓的尸身口中塞满米糠。 难怪! 我说这女鬼怎么吐出不清,一口只有会说个:“圆.....uan........”。原来是被人用这种方法给害了。 不过,她说的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些问题一瞬间在我脑海闪过时,内衣裤姑娘白花花的身子又向我扑过来,一副不抓我几爪子就不甘心的表情。 我正想你能接近我吗的时候,不知谁在后面狠狠踹了我一脚,我一受力,身子重重向前扑去。 眼看,我一下要撞在她的尖爪子上了。 完了完了。 正在我鬼哭狼嚎:“江平川救我!”的时候,那姑娘却一下收了爪子,还伸手将我接住,一把放在地上。 也就在那时,我揽了姑娘的腰。 不是我流氓,是我看到这只穿内衣裤的姑娘不仅脸上面目全非,四肢也有点惨不忍睹。她腰上和肚子还分别有一道很长的疤,像是刀口。 那疤用手术线缝过,像蜈蚣。 更奇怪的是,姑娘腰上那道疤的口子里,还掉出一个布条在外面,我摸了一下,上面的文字和盲文一样,但是几个英文字母加数字cu77。 这是啥? cu77? 难不成和电影里一样,是密码,暗语,特工代号? 正在我思考时,一股力忽然又一下凭空而起来,把我从姑娘怀里拉出来掀翻了,同时一个低音炮同款男声响起:“胆子倒不小!” 这力道,和刚才在背后踹我一脚的一样。 尽管看不见人,但这声音嘛我不得不说——太他妈好听了! 江平川的声音也很好听,可跟这声音一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我一个男人听了都喜欢的不行。 真不知道人长啥样。 我一想,就抬起头四下望了一眼。 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只听见那低音炮又说:“这小子敢玩弄你,你还不杀了他?救他几个意思?” 女鬼不能说话,却对着空气打手语。 那意思我看懂了,她说算了吧,他是无辜的。 第五十四章 怨分明 我一见,这姑娘还挺恩怨分明。 即使当了鬼,也不忘冤有头债有主。 得! 冲你这个觉悟,你的忙我帮了。 一想就要站起身来,去问问那个面前这个穿内衣裤的姑娘怎么死的,愿不愿意我给她超度,送她去下面投胎什么的。 毕竟我只是个先生,不能替她追查真凶。 谁知我刚一动,又被那个力道给掀翻了,低音炮凶凶的:“老实点!!!” 妈个鸡,只听声音不见人,可见这鬼有点本事。 我就跟个在听收音机一样和看无声电视一样,听低音炮和内衣裤女鬼一句一手语的交流。 只听低音炮一声动情的呼喊:“闲闲,我找的你好苦,你为什么不见我?看我说的没错吧?我绝对不会害你的。” 大哥,拍琼瑶剧呢? 别说,这嗓门去拍偶像剧什么的,绝对迷倒一大片啊。 原来面前这个内衣裤女鬼叫闲闲啊? 可算了解到点有用的东西了。 我正想听下去,想顺藤摸瓜听点多余的线索,能打听出这个闲闲是哪儿的人,家住在什么地方就更好了。 可谁知,闲闲一听那声音,跟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一个身形一晃在阴阳路上消失不见了。 闲闲一走,低音炮也追上去了。 老远还能听见阴风中传来一两声动情的呼喊:“闲闲,等等我!” 我去。 什么情况? 我还什么都没问,当事人——啊不,当时鬼都走完了。 不过还好,留下两条线索,一个cu77,一个名叫闲闲。 而现在得查到闲闲怎么死的,才能解决她为什么老缠着严昌盛的问题。否则她今天走了,明儿照样会去摸严昌盛肚子的。 一想到这儿,我朝花丛中走去。 一把拎出在里面的严昌盛。 很明显他也看到了闲闲的真面目,吓的瑟瑟发抖。 我一下看向他,目光又凌又厉:“那!你也看到了,这鬼的样子多可怕。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人家的事,或者她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绝对没有啊!” 严昌盛一听,一副对天起誓言的样子:“大师你也看到了,那姑娘的样子有多恐怖,我都吓尿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听一听都全身冒冷汗,哪里还有胆子做嘛!” 江平川似乎也说过,他说的是实话。 那..........那内衣裤的姑娘到底为什么缠着严昌盛嘛? 要不是低音炮男鬼在一旁当护花使者,还把她气跑了,说不定我早就问出点什么了。现在,只有回严昌盛家,等明天那姑娘再来了。 一到严家门口,就见到大房子里灯火通明的。 严昌盛一见:“咋回事?我女儿回来了?” 平时他都一个人在家,出门关水关灯是必须的。现在一看屋子内亮灯,忙三两步走进去,客厅还真站了两个人。 一个中年妇女,一个年轻妹子。 两人眉眼相似。 年轻妹子一听似乎有人进来了,转过头一看就朝我们的方向奔过来,一下扑进严昌盛怀里:“爸爸!” “宝贝儿!” 严昌盛见了女儿也受宠若惊:“和你哥你妈去了北京这么久,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给爸爸打个电话,爸爸开车去接你呀?” 他女儿挺关心他,说:“不用了爸爸,我和妈妈都回来了。再说你自己的身体不好,我想让你多休息。” “对了爸爸!” 他女儿一边挽他坐在沙发上,一边问:“你的眉毛怎么没了?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上次手术没恢复好啊?” “手术?” 江平川一听,眉头就蹙了一下。 我忙问了句:“什么手术?” 如果严昌盛做过手术的话,会不会是肝上的手术。 他女儿见了江平川,也和那些姑娘见了江平川一个样子,脸红红的怪不好意思,正要和盘托出:“我爸爸他......” “咳咳!” 话还没说完,严昌盛他媳妇儿在桌子边上咳了两声。 他女儿一下想到了什么似的,顺口说道:“喔,没,就是胃上的手术,以前爸爸得了胃不好,有结石溃疡。所以做了个小手术。” “是啊。” 严昌盛一听,说:“我动手术那段时间。都是我宝贝女儿有孝心啊,照料的十分周到。” 他媳妇一听不乐意了:“就女儿有孝心,我们这些人的付出有些人啊只当没看见。” “哪儿的话.....” 严昌盛一听这话不对味儿,忙跟着哄媳妇儿去了。他媳妇儿也是厉害,一句话就把话题带走了。 我和江平川一听,对视一眼。 我俩都属于那种察言观色入微的人,一看这情况都知道不对。严昌盛似乎没说大话,以为自己做的胃手术。而他媳妇和女儿的神情,显然有问题。 正在我两愣神时,他女儿又开口了。 说:“对了,还请问一问,你二位是.......我爸爸的朋友?” 我一听,这话咋答啊? 严昌盛明显不想让他家人知道自己肝出了问题,怕他们担心。我这要一下给说出去.......也总不能说严昌盛见鬼吧?那不添乱? 又一想,不对。 必须说出去。 他女儿的眼睛大大的,黑眼珠子比白眼珠子占的比列多。跟两颗宝石一样又黑又亮。这样的眼睛叫孩子眼,单纯没心机,容易受骗。 若趁机问一问严昌盛的事,说不定她能吐口。 就眼珠子一转,说:“是这样,我们在路上发现严叔叔晕倒了,将他送去医院,一检查才知道,他的肝似乎出问题了.....” “什么?” 还没说完,他女儿一下炸了:“爸爸的肝又出问题了?不会吧?上回换的肝,宋大师不是说能用二十年的吗?” 我一听,忙问:“换肝?” “啪”地一声,一个茶杯掉在地上。 回头一看,严昌盛手上的茶杯一下掉地上了,三两步走到他女儿面前:“换肝?你说什么换肝?女儿,你给爸爸说实话,上次的手术...?” “老公!” 他媳妇儿一听,想说点别的转移话题,被他一句你别说话给吓回去了,又转向他女儿:“囡囡,你说!” 第五十五章 死人肝 囡囡一下被他吓到了,她从没见过爸爸这么生气。 什么都不敢隐瞒了:“爸爸,上回你胃手术,医生说你不仅胃有问题。肝功能也不行了,如果不换肝,指定活不过三年。” “那肝源.....?” 我一听,问:“哪儿来的?” “宋大师。” 囡囡小心地看了他爸一眼,说:“正好那时候,妈妈结识了一位玄学大师。他说给你换肝的话,要从他那里拿肝。你做手术的那家医院,就是宋大师他们家开的。宋大师还说,你换了这块肝后,不仅能身体健康,还一定发大财,大富大贵。所以,妈妈才.........” 周昌盛一听,脸都气白了。 他说怎么自己手术睡了一觉起来,感觉哪儿不一样了。感情连肝都被人给换了,自己现在身上长着的,是别人的肝?那人还死了? 自己一个养猪的怎么能赚那么多钱,合着也是这块肝的功劳。 不过,这宋大师,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 上回佩姐提到她们公司和家之间的风水,也说宋大师让她把公司修在家对面的。甚至她家横梁上那把双鱼锁头,很可能也是宋大师放上去的。 现在一看,这宋大师确认坏人无疑了。 前面的不谈了。 单单这换肝,指定不是常人能想出的。 世上的阴阳先生,分阴阳两个路子。阳先生即我们这类帮人算命测字趋吉避凶的先生,而阴先生,则是专走养鬼养尸害人路子的。 宋大师指定是个阴先生。 换肝一法,换的不是普通人的肝,而是死人的肝。还不是医院那种人死了自愿捐出来的,而是横死人的肝。 因为横死的人,寿命和运势都还没有用尽。 阴先生们有一个法子,能将横死人没用完的寿命,转移在他们的器官里头。再将器官挖出来卖出去给别人。 这样,不仅卖器官能赚一笔钱。 而且在别人使用这个器官的过程,能不知不觉转移掉使用者的运势和寿命,最后落入阴先生手上。 阴先生将这些运势和寿命,又卖给其他有钱人。 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敛财啊,为名为利什么的。 换了死人器官这个人,能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完全是用了那个器官主人的运势。 比如器官的原主人生前很富有,换上器官后也能让你很富有。 但这相当于借给你的。 你要还。 怎么还? 当然是用自己的寿命和运势去还了。 和借高利贷一样,比如你借了一千块,可能利滚利后让你还三千,五千,甚至一万两万,乃至更多。 和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提前去死。 也正因为这样,原本你能活八十年,可能在你活到四十年时就死了。 而你作为人,在人世间所享有一切权利和福利,大部分都可以被阴先生收走,由他支配了。 “怎么会这样?” 严昌盛他媳妇儿一听,惊声尖叫:“不可能,宋大师说我们昌盛能活到七十岁,而且保证富贵无忧。买肝的时候,可是给了巨款的。” 严昌盛则十分生气。 就算自己肝有问题,没经过自己同意就把自己的肝给挖了,弄块死人肝换上,这算什么?她们把自己当什么?一个生财工具吗? 他一脸忧愁,问:“大师,你看这事儿闹的。我先前不知道,你看是不是这么个情况?这块肝是那个只穿内衣裤的姑娘的。现在我用了,人家找上门索命来了?” “有可能。” 我一听,想到姑娘肚子上两条刀疤。肚子上一道腰上一道,很可能是凶手杀她取器官后又给缝上的。 这肝,既然给了严昌盛,宋大师也说保证严昌盛二十年不会出事。 说明女鬼不是阴先生放来的。 她确实找了自己肝,想把它拿回去。因为鬼没有完整的尸体没办法投胎,想到这儿我一下明白那姑娘口中的:“园.......uan........”是什么意思了。 她一边摸严昌盛肚子,一边说的是:“还......还给我........” 因为舌头也被割了,吐词不清变成了:“园....uan...............” “那怎么办啊?” 严昌盛他媳妇和他女儿也听明白怎么回事了,都“扑通”一下给我跪下了:“大师,请你救救我爸爸。都是我们不好自作主张,如果女鬼要索命的话,就让她索我的吧。总之跟我爸爸没关系,求求你了大师。” 我忙把他们拉起来。 自从走上了先生这个行当,遇上的都是些别人性命攸关,一言不合会送命的事儿。所以动不动就下跪,搞的我怪难为情的。 我说:“现在看来,第一要紧的事是女鬼想要你的爸爸的命运,只有先把女鬼送走稳住你爸爸的命,再办阴先生的事。” 他女儿点点头:“怎么做都听大师你的。” 我想了一下,把江平川拉倒一边,问:“你知不知道cu77是什么?或者代表什么?” “cu77?” 江平川一听:“耳熟。” 我踢了他一脚让他快想。 他就掏出手机,给江眉月打了一个电话,又把电话放到我手上,让我自己问江眉月。 不一会江眉月的声音传来:“喂!哥!你没事打什么电话呀,人家正跟小姐妹做美容呢。脸上有面膜不能讲话。有屁快放!” “没事能给你打电话吗?” 我一听,也言简意赅:“我问你,知不知道英文大写cu开头加数字77代表什么?” “商陆!” 一听是我,江眉月的声音就兴奋起来了,饶有兴趣地问了句:“你个土狍子,还知道cu77呢?那可是世界上最大的一颗钻石,金色之心。我第一次看到就超想要,可惜,求我哥找了好久,他也没找到。怎么,你问这干什么?” “钻石。” 我一听,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回去再跟你说,先挂了啊。” “喂喂....” 江眉月还没说完,我一把掐断了电话线,搞的她在电话另一头对我好一阵骂。 挂了电话,我就问江平川:“听说你找过金色之心资料?” 江平川看了我一眼,意思让我别废话快说下一句。 我就问他:“江眉月让你找金色之心给她,你也一定下了不少功夫查它的去向。你知不知道金色之心最后出现的地方,拥有它的主人是谁?” 江平川一听,拿出随身带的平板在上面指指点点起来。 这王八蛋话不多,倒挺能干实事的。 不一会儿就说查到了,金色之心最后出现的时间是三年前,就在北城,是北城一位女首富的送给她爱女的订婚礼物。 后来没多久,金色之心就和她爱女一起神秘失踪了。 我问那个女首富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江平川看了半天,慢慢吐出三个字:“方闲闲。” 第五十六章 问首富 闲闲? 我一听,这不对了吗? 刚才在十字路口,低音炮男鬼叫内衣裤女鬼的时候,口中不一直叫:“闲闲,等等我。”而且女鬼的身上的伤口外面,有一条写着有cu77的缎带。 可不说明,金色之心钻石,就在方闲闲肚子里么? 看样子,似乎是有人为了抢占金色之心,方闲闲急中生智把钻石吞进肚子里。那人为了拿到钻石就杀了方闲闲,还顺便把她的器官都挖出去卖了? 且方闲闲的死状很惨。 她浑身上下除了肉,只要能贩卖给的东西,心肝脾肺肾,甚至眼睛耳朵舌头牙齿,都给挖走了。 “大师!” 一听这话,严昌盛一家都吓的面如土色。 他女儿忙问:“若她真死的那么惨,而我爸爸换的肝又真是她的。那她为了拿回自己的东西,一定会要爸爸的命。大师我们该怎么办?” 他媳妇儿私自换了严昌盛的肝,事情一揭开本来就愧疚,现在巴不得做出点什么来弥补。 也忙问:“是不是把我老公的肝又挖出来,还给那个叫方闲闲的女鬼.....啊不....姑娘。” 她怕方闲闲在一边听,还特意换了个称呼。 “不急。” 我说:“现在对方闲闲的事,我们不过是通过线索估计的。至于她真正的死因,恐怕还要去问一下她家人才知道。这样,明天我去方闲闲家。” “江平川,你陪我。” 江平川正在一边专心致志玩平板,听了我话头也没抬。 不过他没反对,就算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江平川就踏上了去方闲闲家的路。 方闲闲她妈是北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住的富人区很高档,也很清幽。平常人根本找不到地方。 幸亏江平川本事,他家的生意遍布全国。 他自己在北城也混的风生水起,除了生意。他还是北城阴阳先生一行中的名人,虽然低调,但知道他本事的不少。 这位女首富,还请他去看过家宅风水。 所以江平川知道路。 想到这儿,我白了江平川一眼。 心想怎么能这样呢?这王八蛋不仅长的好看,家里有钱,自身又能力强,我要是个女的都得爱上他。老天咋这么不公平呢? 江平川哪里知道我在想啥,下了车长腿一迈直往小区走。 他那双大长腿走的是真的快。 等我好不容易撵上他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一扇华丽丽的大门面前,清清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叫门。” 我哗啦啦地按了门铃好半天,一个长手长脚的中年妇女才姗姗来迟。 她把门上的一扇小窗打开,问:“谁呀?” 我下意识以为是佣人,刚想说麻烦找一下你们家女主人,还在担心会不会被人当神经病赶走时——毕竟女首富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中年妇女却“呀”地一声,叫道:“江大师!” 一边说一边把门打开。 很明显,我身后的江平川她看到了。不过也对,主人都请江平川看过风水,佣人哪有不认识的道理。 谁知,接下里妇女的一句话却让我大吃一惊:“江大师,今天怎么有空上门了呢?前几天我还寻思,我女儿闲闲的下落,还想请你帮忙找找呢。” 江平川一张口:“我们正为这件事来的。” 中年妇女一听,连忙把我们请进去了。倒茶端水果,十分热情。足可见江平川在她心中的地位,我今天是沾了江平川的光了。 如果我自己来,不知要费多少功夫,才能进这个门。 方闲闲她妈也坐下,搓了搓手问:“那个......江大师。我女儿闲闲,你说她现在在哪儿啊?你能帮我算一卦么?” 江平川不动声色看了我一眼:“今天我和商陆一起来的,你凡事问他就行了。” “他?” 方闲闲她妈一听,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大师,这是你新收的助理吗?......他.....他行吗?” 江平川一个字没说,只点点头。 哎哟,我这小暴脾气。 说我是江平川的助理姑且算了,还加上一个他行吗?我最受不了这种质疑,看来有必要来个壁虎掀门帘儿——露了一小手了。 一想,便打量了中年妇女一眼。 只见她穿一双老蓝布鞋,一件纯白无袖短褂,下穿一条蓝棉长裤,裤脚还挽上去两圈,跟个在农村下田的农夫一样。 头发也胡乱挽成一团,用一根木簪子别在脑后。 这打扮,跟我那去世的祖姥姥生前穿着去地里掰玉米的打扮一模一样。她还脸色蜡黄,一脸疲态。任谁看了都会把她往佣人想,谁知竟是方闲闲她妈。 不过,她不是北城女首富么? 除去穿衣打扮不说——因为有钱人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他们哪怕身上套个麻布口袋,也别有一番风味。 但这面相——不对头啊。 咋回事呢? 面前女人,长的虽然很符合大众审美。属于那种老了,即使打扮的这么丑也依旧掩盖不住光华的。 但她的眼神浑浊,五官不配位。 且身形尖削,气色不开。精气神更加不好,整个人厌厌地。 这一定不是一个经过自己打拼而成为首富的女人。 但她鼻子长的很好。 挺直且山根高——这样的人情商高,不容易被环境左右,多数时候是她左右环境。而且鼻为夫星,那么她的钱? 一想到这儿,我直接好不客气来了句;“阿姨,你这面相有点问题。” 女首富又斜眼看了我一眼,很警惕的那种问什么问题。 我也直接:“你的面相,天中刷天庭陷,早运不开,家庭不富。双眉长不过目,不富贵。说明原生家庭很穷。而你的眼睛大而无神,没有一层一层华彩覆盖在上面。且眼尾不上挑,说明自己的主观不强。眼睛是心灵的一个表现,眼相看心相。你这样的相貌,钱不可能是自己挣的。” 她一听就炸毛了:“你什么意思?我的钱不是自己挣的还是抢的啊?你再乱说我赶你出去信不信?” 我知道她留我在这儿也是看江平川的面子。 所以更要快刀斩乱麻将话说完,否则白辜负江平川一副打死不开口,想让我自己历练的心思了。 她还不依不饶的:“你说啊,你说我的钱怎么不是自己的了?不说出来我可真叫保安了。” 得! 既然你一贯认定我说不出什么,那我可不顾忌了。 便说:“你其他部位生的不好,但鼻子奇佳。挺直通透,如悬胆。鼻子又叫夫星,说明你的钱,都是你丈夫给你的。老夫少妻,南北即济。你的钱,是你第二任丈夫死后,你从南城防线带来北城的。所以北城才会一下冒出一个女首富。你的钱都是你丈夫死后留给你的,我说的对吧?” “大师!” 方闲闲她妈一听我把她老底儿都掀出来来,忙叫到:“别说了大师,我信你我信你,咱们还是说说闲闲的事吧?” 我一听,也对。 我来这儿是为了方闲闲,又并不是为了给她妈看面相的。 就问她:“听说,你的女儿是在订婚后失踪的?那她的未婚夫?现在在哪儿?” 方闲闲她妈张说死了。 “死了?” 我忙问:“怎么死的?” 她妈脸色一下就变了:“大师啊,你怎么别的不问,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我那女婿死的可蹊跷可恐怖了,内脏都被挖干净了!!” 第五十七章 相不合 卧槽! 内脏都被人挖干净了? 我和江平川对视一眼,这不和方闲闲死法一模一样么?难道说被挖内脏的不是方闲闲,而是她的未婚夫? 忙问女首富:“家里有你女婿的照片吗?” “没有!” 女首富从电视抽屉下抽出一个东西递给我:“我看着害怕,都烧了。这里还有他生前录制的mp3,我听说相师不仅能看相,还能听声音。大师你听听,能听出闲闲在哪儿不?” 我直接叫她去电视上把音频放出来。 那个音频一插进去,电视上一下显示出很多段音频菜单。 我就问女首富:“你家女婿照片没留一张,倒留这么多音频干什么?” “嗨,你不知道。” 女首富说:“他生前是在一间清酒吧当播音的。声音特别好听,客人在酒吧喝酒消遣他就给播点经典读物,幽默段子,奇闻异事什么的。只听声音,不用露脸。” 我一听,心想北城是有那种酒吧。 清酒的或者慢摇的,不像寻常酒吧一样喧闹。一般玩的就是格调。客人在里面喝酒聊天打发时间,不时有男女主播好听的声音为客人读一些经典名著什么的。 因此,一个声音好听的主播是很重要的。 有的客人冲主播的声音都会经常去,给清酒吧带来不少的营业额。 女首富说,她女儿方闲闲就是去这种清酒吧玩儿的时候,听到酒吧一个主播超好听的声音,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天天去那个清酒吧。 这不,就认识了她女婿。 我一听,明白了:“怪不得你们保存那么多音频呢?合着是你女儿觉得你女婿声音好听,专门给录制的吧?” “可不,” 女首富说:“你是不知道我们家闲闲刚喜欢上我女婿时那股狂热劲儿哟,简直把他当个偶像来追。送花送礼物送跑车什么的。他的每一段音频,闲闲都专门保存了的。那,就是我放的这个了,你们听听。” 电视两侧的音响一下传出一个男的声音。 内容没什么特别的。 一段莎士比亚在仲夏夜之梦里边儿男女主的一段经典对白。不过这声音,我怎么么越听越不对味? 这声音,低沉,性感,属于那种女人一听就腿儿软的低音炮。 更重要的是,这声音和那天在十字路口,掀翻我去追方闲闲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那不就是说在十字路口纠缠方闲闲的低音炮,就是她的未婚夫么? 而且他的死法也和方闲闲一样,被挖空了内脏。 难道他们是被同一个人害的?或者方闲闲死后,未婚夫难掩悲痛,果断用同样的办法自杀,想去阴间和方闲闲做一对鬼鸳鸯? 就问女首富:“您女婿怎么死的?” 她一听脸色又不好了,腿儿软,属于被吓的那种:“很邪门很奇怪。闲闲失踪后没多久,女婿在家洗澡很久没出来。我让男佣人进去看,才发现他死在浴室里了。内脏全被挖走了,白花花的瓷砖上都他的血。” “那警察怎么说?” “更奇怪了。” 她越想越不对:“法医来看过,说自杀死亡。但四周除了他自己,并没有第二个人出现的痕迹。监控也没拍到有人出没,所以判了自杀。但是他自杀的话,那些内脏在哪儿呢?” 我一听,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难不成有鬼,把他的内脏挖除去丢了? 鬼? 惊悚之余,我一下想到个事情,问:“阿姨,你们家真的没有你女婿的照片了?一张都没有了?哪怕任何照片都行,只要是您女婿的脸。” “真没了。” 方闲闲她妈说:“出了他自杀的邪事后,家里的佣人都辞了职。我也害怕,就把他的东西都扔了,照片衣服什么的都烧了。” 这? 我的却很想看一看她女婿的面相,来解答一下他到底怎么死的。 又问她:“那你女儿玩儿微信或者qq不?她有没有在朋友圈发过她和你女婿的和照?” 她想了一下,报给我一串qq号。 我一输入这个qq号,手机里立刻弹出她的资料和照片墙。我一看,正好有一张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搂在一起的照片。 就指着照片问:“这是你女儿和未来女婿吗?” 她一看,点了点头。 我就不解的问了句:“先抛开面相的好与坏不说,单从长相,你女儿为什么会看上你女婿呢?” 她女儿,也就是方闲闲。 长的肤白貌美不说,还双眉过目,眼中神彩层层。一看就是个大才女。 属于六贵格之一。 而他女婿,除了瘦瘦的,身材和身高还看的过去以外。五官长的一般,不难看也不好看。眼睛无神无才气。 用相书上的话来说,叫面大眉寒。这种相格很寒酸,在古代一辈子只能当个秀才,在现代就是个一辈子出不了头的穷人。 依照方闲闲的面相,眼角微微上挑。 她应该是那种自我意识比较强,属于女权强势的那种类型。 而她夫星高,找的老公应该会比她更有能力,更有野心,也会长的像他未婚夫那种寒酸样。 而且方闲闲这种面相的女人,喜欢被征服的感觉。 他未婚夫那个样子,唯唯诺诺。 绝对驾驭不住她不说,还不敢说任何一个不字。方闲闲指定是讨厌这样的人的,为什么还会跟他订婚呢? 女首富一听,也说:“是啊,我也不明白闲闲为什么喜欢阿迟(方闲闲未婚夫)这样一个人,我也问了好多次,闲闲只说他声音太好听了,她把持不住。” 声音? 我一想,音频里的声音的却和午夜色情男主播同款低音炮一样好听。 但阿迟的面相,和低音炮不配。 并不是长相不配。 阿迟瘦瘦的,属水生木,长的高。但面上却赤色和黑色相交互。赤色为火,木遇火则焦,声音就该是沙沙哑哑很难听的。 而阿迟在音频里的声音,低沉性感,属于坤土生金。 声音和面相对不上,只有一个原因:那声音不是他的。 人的声音在成年后不会再变,除非伤了嗓子。但只有越伤越难听的,没听说过嗓子受伤后还越来越好听的。 想到这儿,我问方闲闲她妈:“你女婿的房间还留着吗?能不能带我去看一下?” 本来我只抱着试一下的心态问了一句,心想她刚才说过阿池的东西都烧了,房间肯定也不会留。 但她却回答:“有有有,他留在外面的东西都烧了。他房间我没敢进,太邪了。他死后好机会我都听见他在里边儿说话的声音。所以把门锁了一直没动。” 说完,递过来一把钥匙,试探性地问:“大师,你和江大师一起去看看?” “行吧,” 我一把接过钥匙,叫她在客厅等我们。 我和江平川则顺她指引,找到阿迟的房间。 一进去,一个东西映入眼帘。而一看到那个东西,我一下明白阿迟的声音和面相对不上,而他有为什么会死的那么邪门了。 第五十八章 活阴衣 阿迟的房间,东西不多,却整整齐齐。 据方闲闲她妈说,方闲闲和阿迟在谈恋爱的时候,原本睡在一个房间的。谁知订了婚,方闲闲却要和阿迟分房睡了。 这还不算。 他两订婚没多久,方闲闲有一天跟女首富说,不想和阿迟结婚了,要取消订婚。 她还没来得及说同意不同意,方闲闲就失踪不见了。 可把女首富给急的,这可是她唯一的宝贝女儿。到处叫人找,可找了这么久连根头发都没找到。 我一听,心想能找到吗?你女儿方闲闲都那样了。 正当她为女儿悲痛欲绝时,女婿又出事了。挖干内脏那样的死法,那样的邪门,她又伤心又惊吓,不知怎么办了。 而我一进来看到的东西,一下让我明白她女婿阿迟为啥死了。 阿迟的房间,别的地方都十分整洁,唯独床上很乱,像有人在上面翻滚把床单弄皱巴了没扯平一样。 床单上,放了一件衣服。 雪白雪白的龙绡料子,刀砍不断火烧不坏。做的一件贴身穿的男士赤膊汗衫,却从中间破开了一条口子,把金银绣的图案劈成两半。 而图案,是一块喉骨。 没错,和平时医院人体结构部位图上画的那种喉骨一模一样。 “这什么东西?” 女首富不知啥时侯在门口伸出个头,没敢进来,只看着我手上这件白龙绡衣服问:“似乎阿迟穿过。” 我一听,把白龙绡汗衫拿到她面前:“你确定是阿迟的东西吗?” 她仔细看了一眼:“没错,这是阿迟贴身穿的。闲闲说阿迟睡觉不肯脱衣服,一直穿着这件汗衫。还拍了照给我看过,我还说那图案绣的精美呢,哎呀,咋破啦?” 我看了她一眼,说:“正因为这衣服破了,阿迟才死了?” “怎么回事?” 方闲闲她妈信玄学,一听听出里面的门道:“这衣服有点邪?” “嗯,” 我点点头,说:“这叫活阴衣,是锦绣门的一门绝学。将衣服裁成寿衣的样式。然后以刺绣的手法,将鬼刺在衣服上。而人穿上这件衣服,立马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你所求什么,便把所求之事应对的鬼刺在衣服上。” 我指了一下手上的一幅,说:“比如这件,上面绣一块人的喉骨和声带,表示求声音。这衣服里的鬼生前,一定是个声音十分好听的。死后被人刺在活阴衣里,卖给别人。” “人穿了这件衣服,说话的声音就和喉骨原主人说话声音一模一样了。” “那阿迟?” 女首富一惊:“他的声音是衣服上的鬼的?” 我点点头:“人穿了活阴衣,是不能脱下来的,否则会死。所以阿迟才会一直穿着。而活阴衣里面的脏东西在图案里,现在破图而出。可能因为阿迟犯了活阴衣的禁忌,才让里面的脏东西冲出来把他杀了。” “那他犯了什么禁忌呢?” 女首富一听问。 我也在想,阿迟的死法和方闲闲一样,内脏被掏空了。难道这个禁忌和方闲闲有关。 以至于我们从女首富家出来时,我还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女首富追问方闲闲在什么地方,我也不能说她死了,死的那么惨。只说让她去当时发现内衣裤姑娘的小巷子里找,总能找到。 女首富财大,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让人找到了方闲闲。 一具尸首,和我那天看到的一样。 五官全被挖了不算,内脏也全掏干净了,剩一具空壳给砌在墙里。那小巷子脏乱差的很,平时老臭气熏天,谁也没想到里面有尸体。 警察说,方闲闲是被人杀了运尸到这里的。 因为犯罪人员杀人手法极不成熟,在尸体上留下大量的指纹和dna,才会急中生智,想到把尸体砌进墙里。 这种藏尸办法,是很难被人发现的。 如果我没告诉女首富来这里找女儿,方闲闲就算烂的只剩骨头渣子了也不会被发现,除非这里大面积拆迁。 女首富抓住我的手,一直说多亏了你啊大师。 却被警察凌厉地一眼,问他是干什么的? 女首富心眼也实诚,就说他就是帮我找到女儿的大师。还把在她家看她女婿的面相,活阴衣什么的事全和盘托出了。 对面的警官听的云里雾里。 但他仍以超高的职业素养反应过来,接着到我面前,手上的小银镯晃晃悠悠:“尸体是你让人家属上小巷子来找到的?” 卧槽! 这女首富,咋这么实在呢。 现在的社会不相信鬼神,都归在迷信和跳大神里边儿去了。 这话在听警官耳朵里,指不定以为我和犯罪份子是一伙的,杀人不算,还要利用尸体来骗死者家人的钱。 否则,我怎么知道藏尸地点的。 小银镯“啪”一下给我扣手上了,帅气又冷漠的警官还来了句“我姓肖”后,一把给我向警车推去。 “啊喂,江平川,救.........” 在我命还没喊出来,四下望了一眼后,发现江平川这王八蛋早不知死哪去了。 肖警官还来了句别挣巴了,有话到局里好好解释解释。 到了警察局肖警官把我往问询室一关,冷冷来了句敢在社会主义搞封建迷信,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等我们验了尸体上的dna,再来审问你。 说完,一个白衣女法医进来。 表情冷冷地,不由分说给我抽了一管子血。 跟着大门“哐当”一关,她就和肖警官帅气的背影一起消失了。 我算看出来,这个局子里的人都属面瘫的。 把我关在里面不要紧,关键今天晚上,方闲闲又去摸严昌盛肚子时,谁去帮他啊?毕竟上回在十字路口,方闲闲直接把纸人带走了的。 说明她不想慢慢折磨严昌盛,而要下杀手了。 也不知道江平川死哪儿去了,这王八蛋,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不过他走了也好,起码能在外面救救我不是。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都晚上十一点了。 从关我的房间望出去,走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肖警官和女法医还有其他同事,一个也没看到。 这个点儿了,估计都下班了。 这个点儿了,严昌盛也准备睡觉了。 这个点儿了,方闲闲也快去索命了。 这个点儿了,江平川那王八蛋怎么还不来救我啊啊啊啊.......... 正在我无语对天花板,一阵撕心裂肺地无声呼喊时,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那小子,出来。” 抬头一看,肖警官面无表情走进来。 他一边给我打开小银镯,一边说:“看不出来你背景还挺硬,有人来接你。走吧。下回再让我逮到你宣传封建迷信,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一脚给我踹出警察局了。 怕耽误他下班怎么的? 一出门,一眼就看见江平川懒洋洋倚着一根灯柱子,正在低头玩儿手机。我上去就给了他一脚。 江平川倒好性子,没发火。 也没跟我说句话,只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远远给我来了句:“跟上。” 靠!还挺吊。 不过我忙追了上去,依旧说了声谢谢。 毕竟dna化验结果还没出来,如果没有江平川,肖警官不可能放我出来,他那幅憎恨封建迷信样子,能把我活吃了。 江平川却眼皮都没抬一下,说有人找你。 “谁?” 我四下望了一眼,一个人都没有:“卧槽,怎么又到一个十字路口了?这里还这么荒凉,谁找我?不会是个鬼吧?” 第五十九章 低音炮 “没错!是我” 一个好听的男音响起,是上回在十字路口听到的低音炮。 这声音,还和方闲闲的未婚夫阿迟声音一模一样。 不过活阴衣的事,证明阿迟的声音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借的鬼的。那这低音炮,就是活阴衣里上刺的那只鬼,阿迟生前用的是他的声音。 我一听,这可是事件的中心人物啊。 低音炮本来作为活阴衣被阿迟穿在身上,后来破图而出杀了阿迟,却又去追方闲闲,还追的深情款款的。 什么情况? 看来只要问问他,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就梗着脖子问了句:“找我干什么?” 江平川不知什么时候点了一炉犀角香端手上,低音炮男鬼立即显了形状。我一看,都做了鬼了还穿的西装革履,样子也仪表堂堂,跟个电影明星似的。 他一下就跪在地上了:“大师,请你救救闲闲。” 居然主求上门。 那么问他什么他一定回答,比起自己追上门去问人家乐意回答多了。 便拿出一副镇定的样子:“让我救闲闲没问题,不过你得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否则我没法帮你。” 低音炮男鬼一听,这才一一道来。 他自己生前是一位富家公子,机灵聪慧,却乖张顽。把同父异母的老实大哥和大妈打压的踹不过气。 谁知,他大哥看着老实,心里有谋划的很。 在一而再再二三被他打压后,他大哥直接和绑匪联手,骗了他老爹一大笔钱不说,还把他给做了。 他死后,灵魂一直在网络里飘飘荡荡。 鬼魂是可以通过网线在网络世界来回穿梭的,他还在上网络上认识了一个妹子,那妹子声音甜美,长相可爱,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不禁怀念生前的日子了,要没死就好了。 就这样,他一边在和那妹子保持联系,一边在网络来回穿梭,寻找可以变回人的方法。谁知有一天误打误撞到一位锦绣门的女阴先生那里去了。 那女阴先生见他声音好听,不由分说把他扣在活阴衣里了。 还把活阴衣卖给一位顾客。 那顾客就是阿迟。 阿迟买活阴衣,就是想让自己声音变好听,好让他可以得到一份清酒吧主播的工作。毕竟那间清酒吧开出的工资可不少,一个月能有上万的收入。 阿迟从小就穷,又没什么本事。 以他初中毕业的学历,又沙沙哑哑的声音,想在清酒吧播音是不能的。 他才找到那位女阴先生,买了这件带低音炮做成的活阴衣。 阿迟有了低音炮的声音,在清酒吧工作起来一帆风顺,酒吧还因为他多了好多客流量,都是喜欢他声音,经常来听的。 甚至还有一位狂热小迷妹,经常送花送礼物送跑车什么的。 不用说,小迷妹就是方闲闲。 很快,方闲闲还和阿迟确定了恋爱关系,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好的如胶似漆。 本来这也没什么,宿主发生的人和事都跟活阴衣里的鬼没什么关系,只要宿主不触犯禁忌脱下活阴衣,他会一直顺风顺水的。 但狗血的事发生了。 低音炮发现,阿迟现在的女朋友方闲闲,居然就是那个自己当鬼后,在网络上认识的妹子。那时他们天天聊天,方闲闲还经常给低音炮发照片。 低音炮早就喜欢上了方闲闲。 要命的是,自己现在成了一件衣服被人穿在身上不说,这个人还享受自己的命格,用自己的声音去泡到了自己喜欢的妹子。 每天晚上看着自己喜欢的妹子在别人身下婉转承欢,低音炮心都碎了。 但是也没办法呀,自己已经是个鬼了。 能和现在一样,每天静静地呆在她身边也好,哪怕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看着他们一起吃饭,睡觉,玩耍。 而让低音炮爆发的,是方闲闲的死。 和我看的面相一样,方闲闲发现阿迟除了声音好听,简直一无是处。而且由于文化水平低了,两个人根本沟通不到一起去,阿迟固执脾气又不好,有一回甚至动手打方闲闲。 方闲闲简直震惊了。 她原以为,拥有这样好听声音的男人,应该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美男子(事实上声音的主人低音炮确实如此),可没想到阿迟却是个草包。 那会儿他们已经订婚了。 方闲闲立马做了一个决定——取消婚约。 这一来,阿迟不干了。 自己好不容易,才和方闲闲走到今天,眼看就要成为高富帅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方闲闲却说要悔婚!! 那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不要烟消云散了。 他就找方闲闲谈。 可方闲闲执意如此,说你的声音和你的性格根本不是一个人,我受不了,不可能和你过一辈子。 他见到方闲闲一直不改口,本相就露出来了。 他就说那好,你要悔婚可以,必须给我一千万,还有你妈妈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还有,你那颗大钻石——金色之心也必须归我,毕竟那是你妈妈送你的订婚礼物,咱两要是不订婚,你也得不到这钻石啊。 他本以为这么说,方闲闲会心疼钱股份钻石什么的,结婚的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可方闲闲也是个性子暴的,一口把金色之心给吞进肚子里了。 这可坏了! 他见方闲闲真的铁了心不结婚,又什么都得不到。 一股不甘心的感觉兄心里升起。得到的钱啊股份啊钻石什么的都抛在了脑后,上去一把掐住方闲闲的脖子。 他说,你不爱我,不跟我结婚,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红了眼的他还真把方闲闲给掐死了。 为了拿出钻石,同时以泄心头之愤。他就找到一个正在收人体器官的阴先生,把方闲闲的器官都挖出来卖给他,然后把方闲闲的尸体,砌在那条小巷子的墙里。 这可把低音炮惹火了。 你用我的声音享受我的命格睡我喜欢的女人就算了,你还杀了她? 低音炮去杀方闲闲之前,就用香灰将活阴衣上的图案抹了的。那个女阴先生说过香灰能迷死人眼,如果有事不想让活阴衣知道,就用这个法子。 阿迟不想让低音炮知道自己杀了人,增加血腥。 但低音炮还是知道了。 他立刻就反噬了阿迟,破出活阴衣杀了他。还以牙还牙,用了阿迟杀害方闲闲的手法,将阿迟的五脏六腑也掏了个干干净净。 因为是鬼杀人,房子里当然没有痕迹了。 这才有了女首富说的邪的很,阿迟死的蹊跷。 “闹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 站着听累了我,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空气问:“按理说你杀了阿迟报了仇,应该没有牵念了呀,怎么还不走呢?” 第六十章 冷翠烛 低音炮立马开口:“那还不是为了闲闲嘛!她的器官让阿迟给了阴先生,她就成了阴先生的爪牙,四处帮那姓宋的偷人寿命。” 我一听,想到方闲闲老摸严昌盛肚子。 只要她把严昌盛缠磨死,那么严昌盛余下的寿命,她就可以带回去给阴先生了。 眉头一皱,说:“这样下去,方闲闲迟早被阴差发现,带回地府下油锅炸成春卷儿。” “对啊!” 低音炮接话:“事情一被地府发现,姓宋的阴先生他拍拍屁股,有一万种办法跑路。也有一万种办法让地府查不到他头上,倒霉的只有闲闲。大师,你救救闲闲吧。” 我一听,问怎么救。 低音炮说宋大师的住处,有一个坛子装着方闲闲剩下的器官,只要去坛子偷出来,方闲闲就能脱离宋大师的掌控。 得,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 帮方闲闲同时也帮了严昌盛,就和江平川商量了一下,等今晚方闲闲来找严昌盛后,就尾随她到宋大师住的地儿,把坛子偷出来。 江平川甩下了一句我才不去后,华丽丽的走了。 你大爷的。 把我带到这儿来,听了低音炮半天的话,这会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你不去算了,我一个人去。 低音炮说他跟我一起。 我忙往严昌盛家去。 刚走到他大门口,只见一个只穿内衣裤的姑娘“哧溜”一下,跟张纸一样从门的空隙滑进去了。 方闲闲!! 我一见,忙进去。 只见方闲闲在屋里面乱转,就是找不到严昌盛他人。 其实,严昌盛就在她面前。 此时的严昌盛双眼圆睁,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女鬼来了,却不知方闲闲就在房间里,左边找了右边,怎么也找不自己。 方闲闲也不知道,严昌盛就在自己面前。 他浑身穿一件老蓝布衣服,上面涂满了灰色的粉末。这灰白色粉末是寺庙中积年的香灰,不知沾了多少佛祖光华。 书上说过:香灰可迷死人眼。 说你随身携带一点寺庙的香灰,走在路上迎面撞鬼,可抓一把向鬼撒去,鬼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而香灰极细又属香火之余,涂在人身上可使鬼不可见。 这一点和锅底灰是一样的。 农村常常有将锅底黑煤灰涂在全身让鬼看不见的说法,因为积年的香灰只在寺庙中才有,所以退而求其次用煤灰也可以。 方闲闲找不见严昌盛,又从窗口钻出去了。 我一边吐槽方闲闲走也不选个平坦点的地方,一边纵身一跃而下,从窗口追出去。谁知窗户下哪个王八蛋种了一丛玫瑰,把我给划拉的呀。 方闲闲一路飘飘忽忽,不知过了多少地方,终于来到一排房子面前。 这里是那种老式的民居平房,一排一排的,墙壁刷的雪白,但没有窗户,只在每一间房子的左边有一个小小的门,上面还涂了一层厚厚的朱红色。 粘乎乎的,像没干的血。 方闲闲似乎也很忌惮那东西,没敢进去。 不一会,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儿,方闲闲才顺那儿滑进去了。透过那一小条缝儿,只见屋里黑区区的,一股寒气从里面冒出来。 那感觉,跟你大夏天站在太平间门口似的。 我一看,心想书上说过——房子没有窗户叫墓葬格,也就是说只有死人住的地方才没有窗户。你看那些埋人的坟包,不只有一小小的入口么? 人长期住在这样的房间里要生病。 可若养了鬼或存放阴物,却专门选这样的地方——阴气重。 我忙跟上去,也不管屋里是些啥了。一把把门把住不让它合上,一个闪身,老鼠一样灵活进了屋内,才轻手轻脚把门合上。 屋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我一想阴物不能见阳光,甚至一丝外面的光线都不能露进来。而观看这些东西时候,需用冷翠烛防止阴物走煞。 冷翠烛即鬼火。 古时经常有人见到一圈圈蓝色火焰在坟地中飘,说是阎王爷出行的鬼灯笼。其实是残留在死人身体里的最后一口气,死人吐出那口气,在空气中无火自燃。 此火有光无焰,所以叫冷翠烛。 正因为冷翠烛无阳气,所以才用以在养阴物的地方照明。 我刚想到冷翠烛,一团团暗蓝色的小莲花就在屋内燃起来了。借烛光我看到地上摆满了坛子,大大小小的,样式和美术生写实用的那种一模一样。还有一张长方形大木头镯子,上面也放了一排排的坛子。 低音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说了句:“真黑,连我这个鬼都看不下去了,闲闲住在这样的地方,怎么受的了?闲闲!” 最后闲闲两个字是对对面的空气喊的。 我忙点了犀牛角香。 犀照牛渚万怪呈,屋内摆设还和刚才一样,只不过桌上大大小小的坛子面前,一个只穿内衣裤的姑娘在坛子前来回不定,似乎在选一个钻进去。 而低音炮这一声,直接让她听见了。 一张烂兮兮的脸朝我们望来,原本她见到我想冲上来,却一眼瞥见了低音炮,慌的一下想躲开想走,却因为门关了无处可走,被低音炮冲上去一把抱住了。 低音炮声情并茂:“闲闲,你相信我,我真不会嫌弃你。我喜欢你这么久,找了你这么久。你跟我走吧!” 方闲闲身子一怔,又开始用手比划了。 而我尼玛居然看懂了。 她比划的是:“我现在知道,你是在网上和我聊天的大哥哥。也是阿迟声音的主人,我喜欢的是那个声音不是阿迟,可惜现在太迟了,我死了。而且我死的这样难看,实在没脸见大哥哥你,我不想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不也死了么?” 低音炮一听,说:“我杀阿迟时,原本不用让他和你一样的死法掏干净内脏。只要顺着他的神经钻进去,吞了他的三魂七魄将肉身占为己有,我就可以以一个人的身份,在人间活下去,以一个人的身份重新开始,甚至我可以回到我爸身边,继续做富家公子享受富贵生活,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吗?” 方闲闲一张脸虽只几个黑区区的洞,此时却也挺悲戚地问为什么。 “因为人间没有你,” 低音炮深情款款的样子堪比偶像剧男主,面对方闲闲:“如果你还活着,我会毫不犹豫选择夺舍,以人的身份活下去,和你在一起。可是你不在了,我当回人有什么意思。黄泉路那么黑,你没走过一定会害怕,我来陪你,让我陪你好不好?” 说完,一把揽住方闲闲,轻轻将她头搁在自己肩膀上。 方闲闲这回没有再推开他,靠在他肩膀上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活着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声线鬼,附在活阴衣上,没有半分挣脱的能力,更没能力保护你。你死了,我为你挣脱束缚,能够杀人夺舍。可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我不做人,因为人间没有你。你在人间我跟你,你去黄泉,我陪你。哪怕下地狱,我也跟你去。 方闲闲感动的以他糊涂,原本该流血的血窟窿眼睛,流出了两行清泪。 恨不相逢在生时。 “额,那个......” 虽然我也很不想打断他们的真情告白,到现在可是在人间宋大师的地盘上,分分钟被发现的,还是早走为妙,就问方闲闲:“哪个坛子是你的?” 第六十一章 砸坛子 方闲闲却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比比划说平时装她的坛子在她回来时坛子盖都掀开的,自己看到哪个坛子口打开,钻进去就行了。 因为宋大师经常会调换坛子的位置,让坛子里鬼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坛子,不会偷了坛子跑。 你娘,这么狡猾。 突然,门被“咣当”一脚踹开了。 一个人影背着光站在门口,面相都掩映在黑暗里叫人看不清。只见他个子挺高的,声音却阴测测地:“想不到破坏我在给鼎发集团老总做的风水局,佩姐口中的陆大师,竟然这么年轻,还是个毛头小子,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能追到这里,不简单不简单。” 说完,还一副要给我鼓掌的架势。 我一听,他的声音也年轻的很,和江平川在一个岁数,绝没超过二十五。 也回了句:“我也想不到能知道抱子进钟,并实施害人的宋大师,竟然也这么年轻。只不过这种一下害死两条人命的事,你事后想起来良心不会痛吗?” “喔,拜托。” 宋大师一副玩世不恭的口气:“我可没想杀人,不过想等抱子进钟格发挥作用后,我再出手解救,这样佩姐就会感谢我咯!没想到啊,那阵子太忙了,没顾上她家。算她那一儿一女命不好吧,哎,都是天意啊。” “天意你娘!”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你他妈再多说几句我就相信你的歪理邪说了,用这种方法害人谋财,不怕被老天爷收回饭碗?” 黑暗中他“噗嗤”了一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乳臭未干还挺天真。你也看到我这满屋的东西的。只要我挥挥小指头,功德多的用不完。老天爷哪里能看到我作恶多端啊?它只能看到我行善积德而已。” “举头三尺有神明。” 我一听,正色回道:“古人早有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天爷是真有眼的,一言一行都给你记上了的,你就等着报应吧!” “我年轻,自然等得了!” 宋大师阴阳怪气的,搞的我老以为他是古代的太监,就差尖着两根兰花指儿说皇上今儿该翻牌子了。 他阴测测地:“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脚上一沉。 低头一看,一只死白死白的手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正死死抓住我的脚踝。力气用了十足十,我都感觉血液流不上脑袋了。 那只手洁白纤细,和平常女人的手一模一样。 可手腕上,却带了一只胭脂扣。 我一看,这胭脂扣怎么这么眼熟啊? 对了,这不是在斗牛穴的时候,其中一只伥鬼的么?当时胭脂扣掉了,还是我帮她捡起来戴上的。 好么? 偷偷混进斗牛穴,把摄青鬼放进石室居然是宋大师。他胆子也是够大,敢和钟家做对。这段时间我和江平川混在一起,听他说了不少玄门中的事。 他说过钟家在玄门和道门,地位很高。相当于玄门中的国务院,除了总统外,就首相最大了。而钟家,自然就是这首相了。 宋大师敢和钟家对着干,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眼看那手臂弯曲了一下,似乎要用力把我放倒,接下来我三魂七魄就得给她拖出去,忙急中生智,大喊了一声:“小姐姐,你不认得故人了么?” 原本只是搏一搏,看有没有一线生机。 毕竟当了鬼,不一定会记得所有事。 谁知那手还真顿了一下,把我松开后又伸回黑暗里了,一切都和没发生过一样,只有脚上两块黑蝴蝶似的手印子,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事。 这胭脂扣大姐,手儿还挺大,给我掐出淤青了都。 “哟呵!” 宋大师看到这一幕,不屑地来了句:“人脉还不小嘛?鬼都认识?不过先生这一行,光靠人脉就可以让你活下去了?” 我一听,暗叫不好。 果然,黑暗中又伸出无数双手,把我的手,脚,身体,胳膊,脑袋死死钳住,我跟个一头扎进蜘蛛网的蜻蜓似的,被捆的严严实实的。 死人手滑腻腻的,冰冰凉贴在我身上。 那感觉跟一万条蛇在全身爬来爬去似的,还生怕下一秒,蛇就一口咬在你身上。 我正无计可施。 一股气又从丹田里冲上来了,丹田热乎乎的。和那天方闲闲要杀我时,身体里那股气窜出来一模一样。 此时我没空去追究气从哪里来的,只想赶紧挣脱这些死人手。 宋大师还在一边叫好,就差没抱个西瓜嗑个瓜子什么的了:“哟哟哟,加把劲儿。挣开它挣开它,你行的。” 行你娘! 我镇定心神,将丹田里的气运遍全身。只听“轰”地一声,宛如一个闷雷在云层中炸开了,只听声音不见形状。 身上的死人手被这气一震,飞出去老远。 一个个都漂在半空中,我看了一眼,都是些正值青春年华的姑娘,还有少年。不过都缺胳膊少腿儿的。估计和方闲闲一样,死不得其所。 它们漂在空中,跟一个个白布口袋一样。 “好,很好!” 宋大师语气不大好了,正在他要说出第三个好的时,不知哪里响起“嘭!”第一声巨响,跟着就是一阵乒乒乓乓,陶器砸在地上的声音,一阵接一阵。 他脸色一变,转身向门外跑去。 走的时候还把门给我带上了。 不过没有用,他刚一走,门又被一脚踹开了。跟着就是一把香灰撒在空中。跟天女散花似的,糊了空中那些白布口袋一脸。 香灰能迷死人眼。 它们看不见,在屋子里乱窜,不时一两声尖叫此起彼伏:“哎呀!!你踩我尾巴拉!哎呀!老娘的鼻子!生前刚做的整容手术!!哎呀!不要摸我胸,刚隆胸隆到一半死的!!” 我也被糊了一脸香灰。 虽然看不见,但耳朵还好使。 只听见一个人迅速跑到我身边,在我脸上摸了两下,拉起我就向门口跑,一个熟悉的声音满口抱怨:“怎么这么笨呐?” “江眉月?” 我一听这颐指气使的声音,就知道是她了,问:“你怎么来了?” “不止我,” 江眉月回道:“还有我哥,他也来了。你以为宋大师那么轻易就把你扔在这走了?你发现了他的秘密,不杀了你才怪。还是我哥有办法,他这一招,叫声东击西!” 我一下想起刚才那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来的时候看见这里一排排的平房,每个房间都是墓葬格,没窗户只有一扇暗红色的门。估计每个房间里,都有不少这样的坛子吧。 江平川砸了那些坛子,宋大师才赶忙过去了。 “走啊!” 江眉月看我边走边回头,一把扯起我:“看什么呢?” 我指了指房间一脚,缩在低音炮怀里的方闲闲,还有低音炮,他此时不知道怎么办了。走吧舍不下方闲闲。不走吧,等会儿宋大师回来了两个都得被抓住。 而我正是应了别人的请求才来的。 现在一出状况我先跑路了,成什么样子,太不仗义了。 “这还不简单?” 江眉月一早从江平川那里知道了方闲闲的事,三两步跑回去,在桌子边上对那些坛子身后向右边一扫,那些坛子就哗啦啦掉地上碎了。 一地的心肝脾肺肾夹杂着血水和腥臭直冲鼻子。 “我的心!” 方闲闲指着其中一颗暗红色带着大血管,却还在扑扑扑跳的心脏对我比划:”快,我的心!” 我一听,也顾不上什么腥臭了。 上去一把抓起拿在手上。 低音炮见方闲闲的心到手了,抱起她往鬼道跳了。鬼道和人间不在一个维度上,宋大师是追不上的。 我一见,索性好人做到底。 这里这么多坛子,我一个一个抱起来全部给砸了。江眉月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也在旁边帮忙。一时间房子里面都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别说,还怪好听的。 难怪古代有帝王,喜欢把丝帛穿在美女身上然后撕了,就为了听丝帛碎裂的声音。这会儿我可算理解那种感觉。 宋大师用来装器官的坛子,有些还是古董呢。 这会儿都被我砸了,不止鬼放跑了不说,还损失一大笔财产。不过一想到这些都是他害人还来,也就不心疼,反而砸的更起劲儿了。 屋里坛子砸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由西边过来了。 “快跑!” 江眉月一听,拉起我就窜了出去。 我俩没命地跑出去老远,还听见宋大师在后面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要把人活活撕碎一般:“商陆!!你给我等着!!!” 第六十二章 地龙宝 我正听的心里一寒,后面的宋大师却一声惨叫,再也不跟上来了。 “怎么回事?” 我竖起耳朵,只听见隐约中,宋大师撕心裂肺地,声音凄厉的不行,就问江眉月:“宋大师他怎么了?” 江眉月一听那声音,倒松了一口气。 她摸摸胸口,说:“反噬了,我们砸了那些坛子。里面的鬼都出来了,你没看到有几个古董,还是明朝时候的?里面的鬼年岁也不小了,够宋仁投喝一壶了。” 宋仁投? 我一听,摇摇头心想怎么会有人起这种名字? 江眉月却一拉扯我,两人跑上公路打了一辆车,就回一品阁了。 江平川的房间亮灯,他倒先回来了。一推开门进去却发现他在椅子上睡着了,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想起江眉月说过,江平川从小身体不好,干不得重活。 这回为了救我,听那乒乒乓乓的声音就知道他砸了不少坛子,还要缠住宋大师给江眉月争取救我的时间,一定累坏了。 就顺手拿起一个毯子给他盖上了。 谁知这王八蛋突然睁眼了,一看到我来了句:“命大没死?” “你妹啊!” 我一把把毯子扯掉:“就知道你开口没好话!” 江平川却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说:“升了!” “生了?” 我看他一副虚弱的孕妇样,便还了一句:“生什么了?男的女的?” 江眉月一巴掌就打在我头上:“神经病啊!我哥是说你阶品升级了。你有没有有发现,眼神清亮一些了,看面相更准了?” 我一听,看了江眉月一眼。 只见她脸上清清亮亮的,气色通透至极,和平常我看到的一张人脸只看到五官长势不同,我能看到皮下的气了。 她面色洁白有气富含神韵,而眼睛部位却一片粉红。 这粉红的气不是那种死粉,而是阳光下的桃花一样,晶莹剔透的,格外好看。难怪给我相书的怪老人说过,皮下之色隐忍不发呢。 还真没错。 书上说过:眼下叫男女宫,而粉红色主桃花。 桃花现于男女宫,少女暗藏心事。 便问她:“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江眉月的脸刷一下就红了,白了我一眼:“关你什么?你管我!!” 说完,“噔噔噔”跑上楼了。 我“嗨呀”了一声,这不废话嘛?江眉月高中的时候就和一个高个子男生在一起了,现在还没说分呢,不是有喜欢的人还是什么? 这相看的。 不过,我能看见皮下的气色倒是真的了。换在以前我只能看五官形状和长势,以及一些基本的神色,比如这个人很憔悴啦什么的。 不过这种神色,是个人都会看吧。 现在不同了,皮下那些隐忍未发的气色,现在跟个调色盘一样在我面前呈现,红橙黄绿青蓝紫都有。 不过不是很清楚。 这些颜色模模糊糊的,跟原本一个高清的东西打了马赛克一样。看来阶品虽升了,但只升了一点。 就捅了江平川一下:“哎,我现在到什么阶品了?” 江平川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地相三品。” 好么。 我一听,心想砸坛子解救亡灵的功德是大,加上之前送走小朵,还有佩姐和小吴姐的事,这么快给我跳了一个阶层。虽然是地相中最low的阶品,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好过人相三品不是。 又一想,看了一眼江平川。 认识这么久了,江平川的相我从来没看明白过。 普通人不想让人看相,拿个口罩遮起来就是了。而高阶的相师不让人看相,能通过自己的修为把面相遮起来,让人无从可看。 江平川就是这样的。 我盯着他脸半天,只觉得面如冠玉,耳如棋子。这样的耳相还是好男人的特征呢。他神色还优雅从容的,总之除了一个帅字,我没看出别的。 问江平川:“哎,你什么阶品?” 江平川话都懒得跟我说,只回了两个字:“你猜。” 猜你大爷! 我这小暴脾气,上去就想给江平川一脚,谁知被他一下躲开了:“你这一脚,是想把我踢残废?” 我一听,才注意到确实有一股气,在我动作时,情不自禁地运用在脚上了。 便把丹田里这气的事跟江平川说了。 问:“你说我这气咋来的?我又不是道士没练过气,砸就.....我觉得还挺厉害的,直接把那些白布口袋都震飞了呢!你说,我是不是天生神力?” 江平川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半天才说:“你还记得斗牛穴不?” 斗牛穴? 咋不记得?在那里,我差点作为杀害灵物的顶罪者丢了小命。在那里,我知道了我喜欢的姑娘一直在利用我。 也是在那里,江平川送了一条地龙飞升。 等会儿?地龙? 我一下想到在地龙飞升的地方,江平川和钟灵打斗的时候,一个红珠子飞进我嘴里了,我还吞下肚子了。 便问江平川:“那珠子?” 江平川点了点头:“是地龙的龙宝。” 哇! 龙宝! 我一听,有点兴奋了。 书上说过,地龙在刚开始修炼时,还是蛇的时候。只要头上长了肉冠,便开始结丹了。蛇用这丹吞吐日月精气,助自己修成地龙。 此时,地龙头上肉冠已经和天龙相似了。 蛇丹变为龙宝,高高顶在冠顶上。 屠蛟人士只须用利器挑开地龙天灵盖,便可得到龙宝。 那天江平川和钟灵打斗,一定是钟灵用秋水剑将龙宝挑出来,却一不小心脱手了。龙宝机缘巧合,飞到我肚子去了。 这龙宝,可是一条地龙修炼一辈子的结晶。 “不对啊!” 一想到这儿,我问江平川:“地龙没了龙宝,还怎么飞升呢?他没了力气修为,还怎么化身天龙?” 江平川淡淡地:“还记得我对地龙做了什么吗?” 我一听,想起那天地龙的七寸被挑开后,江平川手上五个铜钱一晃,变成了五片红色龙鳞,贴在地龙身上。 江平川说,那五片龙鳞是另一条红地龙飞升失败,空中掉下来的。 龙鳞被他妈妈捡到,变作法器用了几十年。 而地龙的龙宝,也被他爸爸捡去。 他父母在他成年后,将两样东西都给了他。那天地龙被挑开七寸和天灵盖,他就把红地龙的龙宝和鳞片都给了地龙。 因为他父母几十年,不知用这两样东西积攒了多少功德。 地龙靠红地龙的龙宝,顺利飞升了。 “原来如此,” 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地龙都伤成那个样子了,怎么还能飞升成功,当时外面雷打的那么厉害,要没有红地龙的龙宝,它非被劈成肉干不可。哎,这么一来,我岂不是捡了大便宜?” “你说呢?” 江平川真心累的不轻,说话有气无力的:“地龙成百上千年的功夫,都在你身上了。” 哇! 厉害了! 我居然有一条龙成百上千年的修为。 “不过,” 江平川接下来的话让我瞬间有点凉凉:“龙宝只是暂时放在你那儿,以后再遇上有地龙飞升,我可会拿回去的。” 我一听,顿时不开心了。 那个感觉就好比你小时候在农村干农活,千盼万盼大人给你买冰糕。 等大人真把冰糕买回来交到你手上,你欢喜的很正要一口咬下去时,大人说只是给你看看,别吃。 这王八蛋,龙宝都到我身上了,还想着要回去。 不过一想也没毛病,地龙是人家送走的呀。我不过跟在他身边打个酱油,如果在斗牛穴没遇上江平川,我连命都丢了,还说什么龙宝。 正在这时,一阵“哐哐哐”的声音想起。 一品阁的大门被人可劲儿地拍,还有一个男人十分着急的声音:“陆大师!陆大师在吗!!陆大师!!开开门!!!” 第六十三章 鬼摇床 本来我和江平川都在椅子上葛优躺。 一听这拍门的架势,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往门口跑:“来了来了,大侠啊,我这是木头们,还是租的房子,拍坏了你赔啊?” 一开门,一个把上衣抄在西裤里的肥肚子男人站在门口。 一见我还露出个笑脸:“陆大师,你在啊!” “我姓商!” 这严昌盛,纠正多少回了改不过来,被他一口一个陆大师的叫,连带以后在北城,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陆大师了。 不过方闲闲已经和低音炮走了,他还火急火燎的干啥。 便一脸懵逼地问他:“什么事儿如此着急?” 严昌盛也不等我说请进就自己挤了进来,一进屋,江平川已经上楼了,留下两个藤椅在客厅摇摇晃晃的。 他选了一个藤椅就躺上去了。 肥肥的身体把椅子压的“嘎吱嘎吱”响,那架势,似乎下一秒藤椅就得散架。他还坐着摇了两下,才说:“穿内衣裤的姑娘给我托梦了!” “方闲闲?” 我一把把他给拽起来坐到沙发上:“梦里说什么?” 严昌盛想了一下,说:“具体我也记不清了,似乎说她的那个器官,喔,就是她的肝啊,就送给我,她也不拿回去了。但她有一个东西在你这,想叫我安排安排给埋了。陆大师,什么东西呀?” “喔,” 我一听,转头抱出一个玻璃匣子,里面一个暗红色的心脏还扑扑扑直跳:“这是那姑娘的心脏。” “这这这.....” 严昌盛一见,吓的直哆嗦。 我一把把匣子塞给他:“你怕什么呀?别怕,方闲闲都说不会再来找你了。人家把肝送给你又放了你一马,也算给了你一条命吧。你就买块墓地,把这心脏埋了,也算,你对她的回报吧。” 严昌盛这才颤颤巍巍地接过去。 又问:“喔对了,那姑娘为啥只穿个内衣裤啊?是在下面没衣服穿么?要不要我给她烧点衣服房子什么的过去?” “也行。” 我一听,说:“她不是没衣服,而是她被人杀的那天,穿了一件大红色连衣裙。杀她的人怕她死后变厉鬼,才把她衣服脱了杀死,尸体藏在那条小巷子里。这才造成了我们看到她只穿着内衣裤,还以为是被人侮辱了死的。错找上苗玉儿那个乌龙。” 严昌盛“喔”了一声。 他立刻站起来,说:“这姑娘也怪可怜的,我现在回去办去。陆大师,谢谢你啊,等我办完这件事,再亲自来感谢你,给你送锦旗!” 我挥挥手说去吧。 送走严昌盛,我也上楼了。 一见江平川和江眉月两人的房间灯都熄了,估计也睡了。不过江眉月的房间却乒乒乓乓地,不时发出点响动,还有一两声小孩儿的笑声“咯咯咯”。 不用说,江眉月养的小鬼柳灵郎又在玩儿了。 想想黑暗中,你在睡觉,一个肉眼看不见的小东西在你的房间上蹿下跳,不时还发出一两声笑,怪怕人的。 江眉月这一个女孩子家家,好好的,又不缺钱又不缺爱的,养鬼干什么? 我打了一个寒颤,忙走开了。 因为今天确实比较累,我冲了凉一头栽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有什么东西在摸我的脸,那东西轻飘飘的,宛如一片鸡毛拂过鼻尖和额头,我以为是个蚊子,一把打开了。 谁知它又上来。 这回变本加厉,不仅摸我。摸了几下见我不醒,还使劲儿摇我,让我以下想到一个初中时,同寝室一哥们儿的真实经历。 初中时我们住校,一周才回家一次。 住的都是大寝,十几二十个人一间的那种。那会我们初一住最底层,地基都比地面低一层楼,相当于我们住在地里。 当时还有说我们寝室以前是个竹林,乱世时老往竹林扔死人。 久了就闹鬼,邪的很。 后来解放后才推了建学校。 寝室里没厕所,男生半夜想起夜什么的,还要去寝室对面的教学楼区域上公厕。那会儿刚上初一胆子小,上厕所就叫人一起去。 当时有个小男生,从来不起夜,说怕遇上鬼。 有一天晚上他睡觉得迷迷糊糊时,突然有人摇他,一边摇还一边说:“哎,起来上厕所!”他不想去,就没理那个人。 第二天,他问有谁昨晚找他上厕所了。 大家都说没有。 结果第二天晚上,又有人来摇他,也不说话了,就可劲儿摇啊。把他摇的不耐烦了,就一下坐起来,问你有完没完。 这一声大的。 寝室的人都问他你叫个什么鸡毛? 他也懵逼了,刚才摇他的人呢,他坐起来的前一秒手还搭在他肩膀上了。这一下不见了,可把他吓坏了。 就告诉寝室的人刚才的事。 寝室人一听,都笑他胆小。 他也没说什么,但第二天上体育课跑长跑,他跑着跑着就突然倒地死了。医生检查说是这孩子体制不好,不宜做剧烈运动。 我们却都心知肚命。 死的那个人篮球打的可好了,经常剧烈运动也不见他有事?他一下死了,和昨天晚上的事脱不了干系。 后来那间寝室就被封了。 这件事在我们那边还挺有名的,后来有一段时间,我睡觉都不敢睁眼睛,生怕一睁眼,看到一个人在摇我。 墨菲定律说怕什么来什么。 尼玛,千躲万躲这件事还是发生了,我要被鬼摇醒了然后扑街? 还是假装睡觉,不要搭理的好。 不过一想,我有地龙的龙宝在身,怕什么?古代那些鬼,遇上个山精妖怪什么的都怕的不行,生怕被妖怪给吃了。 那种妖怪才修炼个几十上百年啊? 地龙的年岁都快满一千年了,哎,果然成大事者所经历的磨难,不是一朝一夕的。 我随索性睁眼看看,摇我的鬼什么形状,也看看那种害死我初中同学的摇床鬼,到底什么尊容啊? 一想,便睁开眼睛。 同时运气在手上,心想它要敢把我带走,我就敢用龙宝的气把它带走。 谁知一睁眼,一片大红色映入我眼帘。 还有一个不知什么金灿灿的东西,差点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我不由用手挡了一下,脱口而出:“什么情况?” 第六十四章 金如意 面前的红色,不是别的。 是俩个穿古代大红嫁衣的人,一男一女,还是汉服的那种凤冠霞披。女的红灿灿的云霞上彩凤金鸾活灵活现,男的黑红相间正气凛然。 唯一遗憾的,是女的那张脸。 男的长身玉立,面如冠玉,这个角度长的还有点像古装吴亦凡。而女的脸则烂兮兮的,血肉模糊,脸上只有几个窟窿。 这烂脸,刚才还在我上方一厘米的地方飘着。 如果我不对这张烂脸映像深刻的话,早一拳过去了。这烂兮兮的脸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刚从宋大师那救出来的方闲闲。 她和低音炮两个,身上都穿了好华美的衣服。 不过那衣服,越看越像纸糊的。 低音炮见我盯着他两的衣服看,还拉着方闲闲转了一圈,说:“好看吧大师?严昌盛刚给我们烧的。” 我一听,心想严昌盛动作挺快。 低音炮又说:“大师,谢谢你救了闲闲。我们要去阴间了,特意来给你道个别,来大师,受我一拜。” 说完,和方闲闲一起跪下了。 我连忙起来,跑过去把他们扶起来,谁知却扶了一把空气,我自己还撞到桌子角上了。 不过,咋一点都不痛呢? 原来我在做梦? 低音炮和方闲闲拜完了,又说:“大师,临走我们也没什么送给你。这柄赤金如意,是闲闲生前的。据说是从一个怪老人手中买的,这东西十分坚硬,连钻石都能碾碎。” 我一看,那赤金如意,足有五十厘米长。 如意的上头一朵灵芝,上面一圈金珠子。下头一朵小祥云,雕刻十分精美。金光闪闪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忙摆摆手,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哪儿能要啊? 低音炮一听,说:“大师,我和闲闲知道你身在玄门,送金银固然俗气。但只赤金如意不仅仅是一块金子,还是一件法器。它是清朝年间,一位游方道长用过的。后来道长去世,又在道观供奉过四十三年。直到小乱世,打到一切牛鬼蛇神时,才流落民间,辗转不知多少人的手。闲闲她生前有钱,见东西漂亮就买下了。现在正好送给大师你积德行善。也算我们的一点心意。” 我一听,只好却之不恭了。 原来是清朝的东西,我说怎么看着工艺那么精美呢。 等我把赤金如意一接过,那片红光一下消失不见了,低音炮和方闲闲也不见了。屋里又一片黑暗。 走的还挺急。 估计赶着投胎吧。 我这念头一闪过,却一下醒了过来。 四周黑区区的,我依旧在一品阁的房间。江眉月房间那小鬼,还在玩儿弹珠呢,天花板上一阵珠子落地的声音,“啪啦啪啦”的响。 “原来是个梦!” 我手撑床面坐起来,心想一定晚上听了严昌盛说方闲闲给他托梦,自己有所思才做梦了。 此时,手却挨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摸过来一看,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赤金如意!!” 手上的如意金灿灿的,是那种低调沉稳,和平时在金店看到的那种金一样,而不是那种很浮夸,放在水上能飘起来的大金链子的颜色。 而如意上头的灵芝,金珠,宝石,祥云,以及雕刻工艺,都和在梦里的一模一样。 方闲闲和低音炮还真给我送东西了。 江眉月却被我这一声喊给招了过来,一脚踹开我的房门,两个熊猫眼眼袋比钱包还大,语气超凶的:“叫什么叫!!哇,商陆!!” 她一眼看见了我手上的赤金如意。 没办法,太闪了。 一把抢过去,喜欢的不行:“好漂亮!你哪儿来的?” 我一听,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行啊你!” 江眉月一小拳拳打在我身上:“你个土狍子艳福不浅啊——啊不对,傻人有傻福,这赤金如意还是清代的古董,商陆,你发了!!” 我摆摆手。 发不发的先另说,我打算用它当法器。 不过,这玩意儿金灿灿的,一出现能把人眼给闪瞎。当法器也太招摇了,再说这么大块金子,给人惦记上丢了的话,我多心疼。 江眉月一听:“这还不简单?明天我找人,给你镀成铜的。” 第三天,江眉月还真找来个老头,把赤金如意给他了。 那老头瘦瘦小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儿不说,眉毛顺眼睛一路,呈细长的八字状。这种相叫鼠相,机灵的很。 我一见,把江眉月拉到一边。 问:“他不会偷天换日,直接把金如意给换成铜的吧?” 江眉月双手抱胸,黑沉沉的丹凤眼扫了他一眼:“他倒是敢!” 鼠老头听到我们说的话了。 忙跑过来,对江眉月一阵点头哈腰,似乎十分尊敬:“大小姐的吩咐,我哪敢不办好的?更别提胆大包天,把东西换了。这位小哥,你的如意除了镀铜,还有什么要求没有?说出来,小老儿一并给你办好。” 我一听,说:“没别的,就镀铜后,铜不会对里面的金有什么影响吧?万一把古董弄毁了倒不好了。” “不会不会。” 鼠老头说:“我鲁班门巧夺天工,怎么会有那种低劣手艺。你放心,镀铜之前会有一层东西,把赤金如意包住。镀铜后,如意就跟穿了一件铜衣服一样,想什么时候脱下来都可以。和人穿衣服一样,你想人穿衣服,对皮肤没什么影响吧?” 我一听,才点头:“如此,那多谢了。” “不敢当不敢当!” 鼠老头一听,吓得跟什么似:“能给大小姐办事,是我的福气。小哥你是大小姐的朋友,不用给小老儿道谢。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没有,没有的话小老儿就带这赤金如意回去了?” 江眉月轻飘飘地说了句:“回去吧?” 鼠老头提起箱子,向后退了两步,才转身走了。 样子毕恭毕敬的,跟古代奴才伺候主子似的。 我一看,不借问了句:“姐!这老头什么人呀?怎么一副很怕你的样子?他欠你很多钱吗?” “他当然怕我了。” 江眉月看了一眼鼠老头的背影,说:“这人是鲁班门的,以前害过我妈妈。被我妈妈饶了一命,便自愿留在江家做事。我随便欺负他,他敢说什么吗?” 我一听,说:“人家那是对你妈妈知恩图报,你也别太过分了,对人客气点儿。” 江眉月却回了句你管我。 行,大小姐的性格又出来了。 又一想,便问:“听你和江平川的口气,你父母都挺牛叉儿的啊?尤其你妈妈,哎!你妈妈什么人啊?” “那是,” 江眉月似乎很为自己父母骄傲,一听我问便得意洋洋:“我妈妈可是...............” “啪啪啪啪啪啪!!!” 话还没说完,一阵鞭炮声音在一品阁门口响起,噼里啪啦的。 我和江眉月忙跑出去。 一看,瞬间惊呆了。 第六十五章 儿打母 只见几十个玫红衣服穿白鞋的老太太,两个一组排成两排,手上鲜花彩旗什么,面前还背一面大鼓,敲的可带劲了。 那家伙,真和相声里说的一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啊。 她们一边敲,一边往一品阁门口走。 走到店门开口便不动了,在空地一个劲儿的敲锣打鼓啊,那叫一热闹。老太太们都原地踏步,脸上还带着蜜微笑,惹的四周一大波人围观。 我一脸懵逼。 和江眉月对视一眼。 江眉月打量她们一会,一拍桌子说:“我知道了,她们是来讨钱的。” 说完便向楼上冲,估计拿钱去了。 小时候我们那边有耍猴儿送财神的——过年时,通常在过年以前。老有一个人带一只猴,一柄柏树丫子和一叠红纸,站在人门口不肯走。 人要接财神。 就是接过他手中的红纸和柏树丫,并给一点钱,他才会带猴儿离开。 现在门口站一大波老太太不肯走,江眉月指定以为她们和送财神那个人一样,是来讨钱的。上楼抓了一把红票子,塞给其中一个老太太,叫她们快走。 老太太一见红票子,立马收下了。 却还不肯走,一块大面积的玫红色在一品阁门口原地踏步。引的算命街好多人来围观,都对一品阁和老太太们指指点点的。 江眉月一见,以为她们嫌钱少。 上去把钱包里的红票子都拿了出来,那么大一叠,估计有好几千吧。一股脑全塞给了为首的老太太。 老太太牙都要笑掉了,心想今天可赚大了。 可她们手收了钱,还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依旧面带蜜汁微笑原地踏步,把江眉月急的,当时就炸毛了,一副要跟老太太们干一仗的架势。 我忙抱住她说别冲动,我去问问谁请她们来的。 “啪啪啪啪!” 又一阵鞭炮声响起,老太太们就让开了一条道,一辆奥迪开了进来。那鞭炮是用两根竹竿分别挑在车窗两头的,走一路响一路。 车慢慢前进,好半天才开到店门口。 老太太们都望着这车,一副殷切的样子,谁都知道是车主人请她们来的了。 “原来是你!” 我一下上去,正要问问他为啥叫这么多人到店门口。却见严昌盛带个墨镜,从车里伸出个脑袋来:“大师!我给你送锦旗来了!还有这鲜花锣鼓仪仗队,你看,排面不?” “排面排面!” 我一脸黑线,心想以前在小县城,我可没少见老太太们穿戴整齐,在街上敲锣打鼓地宣传房地产公司什么的。 这严昌盛,都在大城市生活这么久了,咋还喜欢这一套呢? 多扰民啊。 严昌盛却一下下车了,身后两个人手上抬着一杆老大的竹竿,上面裹着厚厚一层黄布。不用说,这就是严昌盛送的锦旗了。 他一声令下,两个手下就把锦旗抬到一品阁门口去了。 还把我也拉过去,一个人站左边他站右边,他才打开了锦旗,上面写的一大串我没记住,只想起有什么妙手回春之类的。 那不形容神医的吗? 我苦笑不得。 此时,正好来看这排场的人越来越多。 好些老头老太太还专门过来问算命街出什么事了。 严昌盛便趁着人多,把我的光荣事迹大肆宣扬了一番,以及我如何对他有救命之恩什么的。那言辞鼓吹的,仿佛我和长春真人丘处机再世一样。 别说,严昌盛的文采真心不错,讲起我的事迹来挺有带入感的。这才华,不去写小说怪可惜了。 四周的人听了,大部分深信不疑——主要严昌盛讲太声情并茂。都纷纷议论说行啊,这小伙子年纪不大本事不小。 另外一部分,不信神不信鬼只当个热闹看,严昌盛一讲完就走了。 只有一小部分算命街的同行,平时给人摇龟占卜问香什么的。老头老太太居多,都对我指指点点,说小娃儿就知道炒作,毛都还没长齐全就敢上阴阳先生这一行摸鱼了。 也多亏严昌盛这一套排面,让我在算命街有了名头。 不一会,立刻就有老头老太太的上门来了,问我能不能给看个墓地风水,选个寿材板子什么的。老头老太太们年纪大了,大部分时间都在想自己死不死的其所这回事,生怕自己哪天双脚一蹬,后人们把自己尸身拎出去甩了。 我和江眉月忙不迭给他们人登记,约定好上门看事时间才一一送走他们。 忙完这些,都上午十一点半了。 严昌盛也遣散了仪仗队,他自己却没走,非要拉我去吃个饭。盛情难却,我只好叫上江眉月和江平川,跟严昌盛一起出门了。 刚走到门口,就见不远处围了一堆人。 跟上午看一品阁的热闹似的,那些都围成一个圈,形成一堵厚厚的人墙,人墙里不时传来一两声闷响,还有一个男人哇哇大哭的声音。 有人挨打? 不会吧? 这帮人见有人挨打不劝阻也不报警,咋还跟个吃瓜群众一样? 在冷眼旁观不说,还不时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仿佛自己上帝视角,别人的苦难不关他事一样。 我一见这情况,能忍吗? 一下挤了进去。 地上果然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四五的样子,眼神的呆呆的,似乎精神有点不正常。女的四五十岁,原本盘的头发现在零碎散在肩膀上,一副狼狈模样。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和红印。 很明显,一副刚挨了打的样子。 两人长的很相似,一眼能让人看出是母子的那种。 男的又开始哭了,声音跟着个娃娃鱼似的——都知道娃娃鱼哭起来和小婴儿在山洞里哭一样,渗人极了。 我一下纳闷了,明明母亲挨了打,这傻儿子哭什么? 莫非打人的跑了? 女人一听男的哭了,上去一把搂住又拍背又摸头的。谁知,男的抱住母亲背,又结结实实给了她两拳。 女人眼睛水在眼圈里包都包不住。 但她仍死死抱住这个男人,一边拍他背一边用方言说:“儿子你打吧,你打吧。只要你能消气,你打死妈妈都行!” 男人眼神涣散不集中,瞳孔只有米粒一般大小。 书上说过:瞳孔越小的人情商和智商越低,小到一定程度就是傻子白痴。就算不是白痴,平常做事也没脑子,这种人最好对付。 而男人的瞳孔,小到了白痴的程度。 看样子真的疯了。 但他一听女人的话,一下怒目圆睁,照女人又毫不客气地给了一顿拳,女人被打的鼻青脸肿却一点都不生气,还眼泪汪汪地喊儿子。 我尼玛。 这即使是精神病,哪有这样打自己老妈的? 儿子却不为所,打完了哭,哭完了又打。仿佛他一会儿失忆了,四十五度角仰望会儿天空,一会又想起来,老老实实给上他妈几下。 这不,拳头又举起来了。 我可看不下去,上去一把揪住他的手,厉声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能打你妈呢?” 第六十六章 妇人心 谁知我这一嗓子,没把儿子吼住,倒把他妈给吼古来了。 上来一把推开我,跟个母狮子一样把她儿子护在怀里,还冲我一顿河东狮吼:“你谁啊?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管什么韩(闲)事?” 我艹! 我一下懵逼了,什么情况? 母狮子还不依不饶地,冲我一段咆哮。搞的我十分尴尬。 这和我们村儿以前的一个事儿有一拼:说两口子,关着门在屋里吵架打架,锅碗瓢盆什么的顺窗口直接往外飞,场面十分激烈,一副要出人命的样子。 邻居们过去劝架,正好看到老公在打老婆。 男邻居上去就把老公掀翻了,女邻居把老婆扶起来。谁知老婆一见老公被男邻居制住,不高兴了。 上去就给了男邻居一巴掌,说你凭什么打我老公? 老公也横起来了,说对啊,我打我老婆关你们什么事,她愿意给我打,你们要不愿意听,把耳朵给堵上撒!! 邻居们才听明白了。 感情这两口子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现在我面前这对母子,不也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么?我这半路杀出来拔刀相助的,倒成他们的阻碍了。 江眉月哪里见得我受这种欺负,上来一把打掉那个妇女的手,说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母狮子却更凶了。 一边把儿子护在怀里,一边和江眉月吵成一团。吵架之余,还不时要忍受儿子从天而降一顿拳打脚踢,场面也怪滑稽的。 我忙抱住江眉月,说算了她也怪可怜的。 江眉月却不服气瞪了她一眼,问她哪里可怜了? 我说:“这女人颧骨高,夫妻宫又凹陷的厉害。可见一定会遇人不淑,嫁给渣男了。而夫妻宫又有红线冲破,说明有第三者插足。她眉毛又短性情凶,指定留不住丈夫,夫妻宫晦暗的如同一团死水,已经离婚了。” 江眉月丹凤眼一挑,没再说话了,但也没有罢休架势。 我忙又给说:“你看她眼睛下的子女宫,黑区区一片。口诀上说过:眼下黑网纹,三代少子孙。人中有个窝,有子也不多。说明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子女宫上有一粒黑痣,指定为这儿子操了不少心。可看那黑网纹的架势,她这个儿子,怕也留不住。” 江眉月任性,但心肠不坏。 一听这话,小声的回道:“既然如此,就算了。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怪可怜的。我们走吧!” 谁知,一只手却和钳子一样拽住了我,母狮子的咆哮在耳边滔滔不绝:“你说谁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个乌鸦嘴,老娘今天不把你嘴给撕烂了!!” 我去。 江眉月那么小声,都被她听见了? 都说精神病的听力异于常人,因为没睡好的缘故,他们的神经比平常人敏感百倍,故一点风吹草动对他们来说都草木皆兵。 江眉月跟我咬耳朵的话她都能听见,这两人到底谁是精神病? 她拉住我和江眉月的手上就不松开了。 江眉月眉头一皱,正要将她一把推开。幸好这时候,她那精神病儿子又发病了,把她跟个死猪一样拖回去,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儿子一边打一边哭。 她原本也能忍,一副打死不开口的架势。可一看儿子哭了,自己也忍不住了,娘两在一起嚎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就差没把城管队给招来。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这场景可把江眉月震惊到了,盯着地上的母子两目瞪口呆的。 “那大师!”一边的吃瓜群众中,有个买菜大娘发声了:“你身在玄门慈悲为怀没错,可你也信因果不是?那女人这样都是报应,她自己罪有应得。你们就别管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一听,这还有个知道内情的? 看了这么久莫名奇妙儿子打老娘,这老娘还挨的心甘情愿,早一肚子疑问了。现在突然有个明白事情真相的,体内的八卦之魂早熊熊燃烧起来。 就问:“大娘,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大娘嘴碎,心又属于愤青一行,街里街外任谁做了她见不得的事,她们都要聚在一起编排两句。 现在一听我问,把菜篮子往左手边一跨,朝地上“呸!”了一口,才讲起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挨打的妇女是附近一个工厂老板的前妻,两个人年轻时艰苦创业一起奋斗,才打下了一片厂子的基业。 正因为从苦日子过来的,她知道没钱的时候,人有多难过。就生怕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家也被别人夺了去。 她那时就下定决心,以后自己的儿子找女朋友,一定不能找家里穷的。 毕竟自己也穷过,人没钱的时候,心里怎么想的她一清二楚,生怕别人惦记上她那两钱儿。 因此,他儿子大学一直没敢找女朋友。 她可高兴了,跟他儿子说不找正好,回头你毕业了妈给你介绍个好的。 可怕什么来什么。 还没等到她介绍,他儿子却先给了她一记当头棒喝——儿子去自己家的工厂工作不久,便告诉她,自己有女朋友了。 这个女朋友,就是工厂里的厂妹。 文化水平不高就算了。 家里不仅穷,还穷的叮当响。住大山脚下的贫困户,家里除了两间用破茅草搭起来的房子,什么都没有。 光这样就算了,她还有个上初中的弟弟。 意味着她注定成为扶弟魔,以后她弟弟吃饭读书工作娶媳妇全要指望她。她父母年纪都不小了,还有风湿麻木不能干重活,两个老人等她养。 这一切在妇女眼中,怎么看怎么像女朋友为了摆脱穷苦命运,急需攀上她儿子这个高枝儿。若成功嫁给了自己儿子,一人得道,她那一家子不久跟着鸡犬升天了么? 不行! 妇女越想越气,自己很多年前开始,就怕自己儿子被哪个穷人家的狐媚子女儿给勾了去,以后连带家产也归她了。 可世上的事怕什么来什么,老天偏偏不让她如愿。 行,老天不让她如愿,她就不让那个穷狐媚子如愿! 就各种反对她儿子和厂妹在一起。 什么硬话软话,奸计反间计,电视上婆媳大剧里看到那些婆婆不喜欢媳妇用上的各种手段,她都给用上了。 比如给了厂妹六百块钱,却非说给了一万。 厂妹说只收了六百,她就儿子说这姑娘不诚实,人品不好不能要。 谁知她儿子竟然一点不在意,说妹子家里从小条件不好可以理解,等两人结婚以后,自己绝不会再让她受苦了。 可以说绝对真爱了。 这话可把妇女气的心脏病都犯了,速效救心丸连吃了好几颗。 眼看她儿子和厂妹爱的死去活来,即将扯证步入婚姻殿堂了。她索性把户口本儿藏起来,不让他们登记。 而厂妹父母那边,也说门不当户不对,不给户口本。 这正随了妇女的意,心想最好自己儿子跟厂妹玩玩就腻了,到时候再把她一脚踢出去,大快人心。 谁知,儿子和厂妹爱的那叫一个轰轰烈烈。 两个人虽不能领证,却直接跑到厂里摆了酒席,把他们的关系昭告天下不说,还先上车后补票怀上了孩子。 心想等孩子出世,你总不能不认孙子吧? 那时再请她看在孙子的面儿上,同意他们领证也不迟。 谁知妇女心真硬,孙子一出生,她就把孙子往乡下太奶奶那儿扔了,厂妹连儿子的面都没见上,就被她赶出去了。 这还不算。 她在厂里四处散播谣言,说厂妹臭不要脸,明着在厂里做活,实际是个暗门子。厂里随便哪个男人只要给钱,她就能松裤腰带床上躺。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厂子里的人一听是老板娘的话,深信不疑。后来那些个喜欢编排人的欧巴桑一传,厂子的人都知道了。 甚至还有轻浮急色的老男人,拿话去挑逗厂妹。 厂妹这回连厂也呆不下去了。 连男朋友和孩子都没见上一面,就回湖南老家了。 谁知一回村,还有更恶毒的事还等着她呢。 第六十七章 化蝶死 妇女不依不饶,还有更恶毒的招数。 她早跑到湖南当地,厂妹所在的那个村子里去,把厂妹在外面“当暗门子”的事“昭告天下”。 这回,全村人都知道厂妹死不要脸,在外面卖身不说,还勾引人家儿子,被人家一顿棍棒,给打回老家了。 农村人本来就封建,又爱编排人闲话。 你要敢在农村穿个热裤,露出一双大白腿在外面的话,那就是伤风败俗,不知羞耻。脊梁骨都能给你戳穿了。 村里人天天明里暗里的骂啊,说小娼妇还有脸回来!大家伙儿可得把自家男人看好了,保不准那一天,就被她叉开双腿勾了去。 这样一来,厂妹的名声也坏了。 在老家也嫁不出去,最后迫于无奈,委身给一个瘸子老头。那老头都七十多岁了,当她祖父绰绰有余。 她本来心如死灰,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了。 谁知结婚当天,妇女的儿子又跑来找她了。 两个人在车上又哭又抱,一对苦命鸳鸯。男的知道妇女打死也不会让他和厂妹在一起,两个人就商量好了,打算来个梁祝化蝶一起死。 他们把车开到河边,又吃了安眠药。 发动车子,连人带车一起冲到河里。 两人被打捞起来的时候,手还紧紧拉在一起。 然而,只有厂妹死了。 妇女的儿子居然命大没死,不过他吃了过量的安眠药又被河水泡坏了脑袋,好好的复旦大学高材生成了神经病,一发起病来就只打他妈。 所以才出现了刚才,我们看到的那幅情景。 我一听,心中唏嘘不已,各种因果,都是自己造的孽啊。这还不算,那个妇女的面相,有一道红线从迁移宫直压三阳,说明有外来阴气冲压阳气,搞不好是厂妹来索命,妇女要倒大霉了。 “走吧!” 江眉月听的也挺感慨的,没说什么只拉了拉我的袖子。江平川对这些八卦没兴趣,早去严昌盛的车上葛优躺了。 “等一下!” 一个声音响起,一只手上就拉住了我的肩膀:“大师等一下。” 回头一看,一个寸头男人。 生的方面白皮,身材丰厚。这叫土厚之相,加上他虽然中刷陷早运不佳,可财帛宫拔地而起平直如悬胆子,还泛黄光,一看就是有钱人。 不过这黄光之中,带了点黑。 可见他除了挣不义之财以外,妻子也惹上点麻烦。对于女人来说,鼻子叫夫星。而对于男人来说,鼻子叫妻星。 果然,他又开口:“刚才您相我老婆和我儿子的话我都听到了,确有其事啊大事,求你高抬贵手,救他两一救?” 说完,看了地上一眼。 地上的妇女还依旧着号啕大哭的儿子,让她边哭边打。 我说呢! 感情地上的就是一男一女,就是面前这个寸头男人的老婆和儿子?啊不对,前妻和儿子。 合着刚才那么久,寸头男人一直在人群里看着呢。 还站在我和江眉月身后,否则我看相的话只对江眉月说过,他怎么能听到。寸头男人观望了这么久才出来,可见........... “大师!” 寸头男人见我一直不说话,给我眼前地上个小手卡一样的白纸:“这是我名片,大师,您看,有空去我家里走一趟吗?我家的邪事儿,在这儿也不方便说。” 听一个和我爸年纪差不多的男人一口一个您的,心里挺别扭,就接过名片:“我叫商陆,叫名字就可以了。” “那不行,” 寸头男人一听,坚决摇头:“大师就是大师,成就不分年龄。司马光八岁砸缸,甘罗十二岁为相,晏殊十四岁为神童赐同进士。本事和年龄无关呐,该尊敬还得尊敬。” 行,你还挺有文化。 我看了一眼寸头男人,会说话又有算计,就冲他对人客气,别人给他办事也不会打马虎眼。难怪地上的母狮子妇女留不住他了,一味只知道瞎吼莽撞用墙,十足十的蠢货。 寸头男人又察言观色:“那大师,您看有没有空去趟我家?” “那个人,我说你怎么回事?” 我还没开口,一个十分不满意的声音响了起来:“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有你这么抢人的吗?今儿可是我请陆大师吃饭的日子!” 一抬头,严昌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寸头男人身后了。他一手夹着黑皮包,一手搭在了寸头男人肩膀上。 寸头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眼一下睁大了,语气就带上了几分客套:“哟,佘老板,好久不见!” 好么,这两人居然认识。 寸头男人一见严昌盛,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是很危险的那种。但他变脸比川剧变的还快,立即换了一副客套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严老板?好久不见,手术后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严昌盛“呵呵”一笑:“小手术,胃结石有什么,早好了!” 他也不傻,方闲闲肝的事,哪能随便告诉别人。 佘老板一听胃结石,嘴角就轻轻勾了一笑,那样子和你知道别人一个秘密别人却以为你不知道时,你的那种得意是一样的。 他一笑很不经意,一下不见了。 两人没完没了客套了好一会儿,严昌盛才说:“本来你家有事,请陆大师理所应当,可先咋子都中午了,大师也还没吃饭呢!不如我做东,你跟我们一起去,吃顿便饭怎么样?” “应该的应该的!” 佘老板一听,握着严昌盛的手,任谁看着都挺亲热的:“哪能让你做东家,咱们两也好久没见了。陆大师又是贵客,不如就一起,我请客吃海鲜店吧啊?” 好么? 刚才还大师大师的,被严昌盛一带,我又成陆大师了。 佘老板哪知道我在想什么,征求我的意见同意去吃海鲜后。又回过头上对一辆车周便站的几个黑衣人吼道:“你们几个蠢货,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俩给我抬回去!!” 说完,指了指地上。 他的马仔们一听,便战战兢兢,跑去拉地上妇女和他的神经病儿子了。 谁知,神经病儿子一见有人来了,还一副气势汹汹要抓他的模样,一个猴子窜天从地上弹起来就跑。母狮子哀嚎一声“儿子”也追了过去。 马仔们追出一百来米,才把俩个人都逮住塞车里了。 佘老板领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北城最好的一间海鲜店。一行人坐好点好东西后,我问道:“佘老板,现在可以说说你们家的邪事了吧?你先描述一下情况,我好有个打算。” 第六十八章 没把门 佘老板张了张口,还没说话。 严昌盛跟少了他个臭鸡蛋打不出蛋糕似的,拍了佘老板肩膀一下,嘴上没个把门的:“咋的啦?老哥,上回说二嫂子和你闹离婚,现在你家又闹鬼,流年不利呀!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他得罪没得罪谁我不知道,不过严昌盛倒得罪他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佘老板一听严昌盛的话脸色就不太好了,眼神也阴阴的,跟刚才提到严昌盛手术时,他那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一样。 俗话说出门看天色进屋看脸色。 佘老板脸色都那样儿了,严昌盛还视若无睹,继续问一些隐私问题和骚话,不是佘老板去年和哪个学生妹有一腿,那女学生怀孕后带球跑了现在找到没呀,就是问佘老板前年在人间盛宴认识的妹子一夜情后,身上的小红点是不是梅毒? 佘老板听的又气又尴尬,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又不好拿他怎么样,似乎在忌惮他什么。 我连忙在桌子下踢了严昌盛一脚。 之前挤眉弄眼都不管用,本以为他这下能会意了吧,谁知他挨了一脚,大着嗓门直接来了句:“大师,你踢我干什么??!!” 我也很尴尬,朝佘老板看了一眼。 只见他还是那幅阴沉着脸的样子,也是,自己这么隐私的事被人摆在酒桌上说,搁谁谁能高兴? “喔喔喔!!” 严昌盛一见我瞧佘老板的方向,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我懂了”的表情,随即下巴顺时针晃了一圈,表示不在意的样子:“没事啊,老佘!我俩老同学,还发小,他小时候住我们隔壁,光屁股蛋子都互相看过,还在乎这点事儿啊?是吧老佘?” 这严昌盛,情商真的低。 你是不在乎,可你说的都是别人一辈子不想说出口的事儿,尽管也不是啥好事吧。可人要脸树要皮,尤其佘老板这样的有钱人。你要换个地方,在一桌领导和贵客席上说这些,那得成什么样? 这佘老板还不恨死你了? 不过看佘老板着表情,估计心里也对严昌盛恨的要牙切齿的,不过没当面发作而已。 佘老板还真顾忌严昌盛什么,他都这么过分了,居然也没发作,一副想发作却奈他不何的样子,半天才不情愿地点了个头。 严昌盛还不依不饶地,又爆了不少猛料,听的我和江眉月一愣一愣的,毕竟都还是刚满十八岁的小人儿,哪里见过成人世界那些世面。 江平川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一个劲儿的问服务员花龙刺身好了没。 “哎!老佘!” 严昌盛又开始了:“你还记得咱两小时候不,咱两去偷甘蔗。你偷了人家的甘蔗不走,坐人家地里嚼了一地甘蔗皮。后来甘蔗的主人叫来你爸把你捉了个现形儿,你被你屋老爷子揍的可惨了。哈哈哈,说起来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佘老板真想面前有盘生日蛋糕,端起来糊严昌盛脸上。 他也忍得,扯出一个笑:“还行,要给他根甘蔗,还能揍我!” 严昌盛一听这话,和听了什么挺逗趣的段子一样大笑,整个雅间都回荡着他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不绝于耳。 这严昌盛,心还真大。 人家的脸上阴沉沉的,就差雷公爷打上一锤子闷雷就能下雨了,你还那儿喋喋不休,继续爆人八卦?真一点看不出别人脸色怎么的? 这种人太以自我为中心。 一来把自己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二来以为自己跟对方很熟悉,知根知底,就不管不顾,不分场合说些毫无原则的话。 这种人迟早被人打死。 即使不被打死,也迟早被人鼓励,搞的一个朋友都没有。 谁愿意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啊!一不小心让你在公众场合赤身裸体,跟没穿衣服一样。丢脸能丢到姥姥家去。 想到这儿我就纳了闷了,以严昌盛这样的情商,还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看来真的托了方闲闲那块肝的福了。 他用了方闲闲的命格,享受的都是方闲闲的钱。 这大概就叫传说中的——狗屎运吧。 而坐这么一会儿,我也看出来了。佘老板财帛宫里带的那一道代表邪财的黑气,跟严昌盛财帛宫的黑气一模一样。 这段时间因为方闲闲老来摸严昌盛肚子的事,他无心管理公司,恐怕损失不少吧。 他财帛宫上的黑气,属于钱财眼中亏损,倒大霉那种。 而佘老板却属于钱财进门,赚的盆满钵满的那种。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佘老板赚的钱都是趁严昌盛的空,从严昌盛的公司坑来的。而且说不定宋大师帮人换肝,都是佘老板推荐给严昌盛他老婆的。 目的没别的就要严昌盛身体出问题没法子看着公司,甚至死了,他能把公司吞并。 毕竟没有我横插一脚的话,严昌盛已经被方闲闲带下去见阎王了。 加上佘老板的面相,鼻子勾勾的,属于鹰钩鼻。这种人的鼻子不仰翘,心中有谋划,城府极深。加上眼睛三角眼,二者都是心思歹毒的象征。 偏偏这种面相又很沉的住气,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那种。 你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但你如果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们,不管你有心无意都好,他们能把你玩儿死。 这就叫那什么——人狠话不多。 严昌盛这样没完没了的,在我们这种初次见面的小毛孩面前都能爆出那么多花椒大蒜八角的猛料,在别的地方还不定怎么样呢! 口无遮拦。 这回他躲过了方闲闲,躲过了换肝抵命。下回保不准还有什么王闲闲李闲闲的,还换心换肾换肺的。 人家整不死你! 我明白踢严昌盛几十脚都不会管用了,他自己自求多福吧。此时正好服务员给我们上了一盘和奶黄包一样形状的点心。 我抓起一团白白的东西,就塞严昌盛大嘴里了。 严昌盛正跟佘老板嘴碎,不念叨人隐私了,又开始念一些有的没的,比我太奶奶还烦。一下嘴里多了个东西,还是我给塞的。 他一把拿下来,脸色还变得挺腼腆的:“让大师你亲自给我喂东西吃,怪不好意思的。” “呵!” 江眉月一听,以一种没救的眼神白了他一眼。 我心想严昌盛这嘴不露也合的挺紧,还是一个大男人,怎么话还这么多呢? 又想起因果书上说过,男人嘴碎性如女人,多半随了母亲。这样的男人一定有一个爱嚼舌根编排是非的母亲,才会遗传上这么一个儿子。 趁严昌盛吃东西能堵住嘴的空档,我忙问佘老板:“你们家的邪事,到底什么情况?” 第六十九章 鬼掐青 佘老板早被严昌盛缠烦了,一听我问话,直接坐到我身边来了,这才细细给我们讲了一下,他家发生的事。 关于他儿子和厂妹,我们都知道了。 事情发生在之后。 他儿子疯了就一直养在家里,和厂妹生的那个孩子,也从乡下太奶奶身边接来了。一家人一起生活在城里。 可孩子来了没多久,怪事就出现了。 那个孩子,身上经常会出现一块块青斑,就跟被人掐了后起的淤青一样。佘老板以为保姆趁他们趁他们不在家虐待孩子,就安了监控,想随时查看孩子的情况。 谁知,并没有看到什么。 但那孩子身上,依旧经常出现莫名奇妙的淤青。 母狮子前妻说这叫鬼掐青,他没怎么信。 这就算了。 因为他平时工作忙,精神病儿子和小孙子都是母狮子前妻和保姆在家带,有一天保姆放假,母狮子一时兴起出去打麻将。 等他们回来一看,孩子不见了,精神病儿子也不见了。 他们家别墅房子多。 找了半天,才在二楼的一个小厨房找到人。 只见精神病儿子蹲在天然气灶前,正望着开关左一下右一下晃脑袋,似乎在研究怎么开火.灶上蒸着一口大锅,能容下一个三岁小孩儿那种,还盖着一个大锅盖。 精神病儿子一边晃脑袋,一边含糊不清地念叨:“团聚.....团聚......樱樱....樱....团聚..........樱樱樱樱......” 其他下人不知道,都说少爷成了巨婴,也开始嘤嘤嘤起来。 只有佘老板才知道,精神病口中的樱樱——就是厂妹的小名,他说的团聚,和樱樱团聚?只有死了才能团聚。 佘老板暗叫不好,上去一把掀开了大锅盖。 这一下,可把在场的人都吓懵了。 只见一口大锅里,三岁小孙子被五花大绑,双手双脚捆在身后不说,口中还塞了厚毛巾。孩子小,憋在里面早晕过去了。 这还不算,小孙子身上,涂上了满满一层蜂蜜。 那样子,和我们平时用蒸整鸡时,给鸡抹油似的。 他们赶忙过去把小孙子抱出来送医院,精神病儿子却一个劲儿的拍手较好,乐呵呵地说吃蒸蛋糕了,吃蒸蛋糕了~ 佘老板气炸,上去一巴掌把他儿子嘴角血都打出来了,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儿子的精神病时好时坏。 这一下有点把他打清醒了,他就坐在地上耷拉个脑袋,说孩子太吵了,他哄也不听。有一个声音就告诉他,不如蒸来吃了,永远清静。 他听那个声音的指示,就把小孩放锅里了。 佘老板又一巴掌招呼在他儿子脸上,要不是佣人拦住他还能踹他几脚,捂住胸口问那声音谁啊?让你蒸你就蒸?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呀? “樱樱....樱樱..........死?” 精神病儿子跟闹钟没电了一样,断断续续地:“樱樱......死了,死了好,死了能解脱。死了不用挨打。” 他说话时的语气十分恐怖,怪吓人的。 “难道真是樱樱回来啦?” 佘老板当时后背上就起了一阵恶寒,在看看母狮子前妻,早吓的面如土色,和精神病儿子抱在一起发抖。 当天晚上,她就带着精神病儿子搬出别墅了。 这不,才有了我们今天看到的那一幕:精神病儿子时常犯病找樱樱,她一个人看不住,只能跟在他屁股后面。不知道儿子想不想起母亲以前棒打鸳鸯,但他一发病只打他妈。 而佘老板,前妻和儿子搬走后,他又请多请了一个保姆带孩子。 谁知,两个保姆干了没几天,突然提出要辞职。 问怎么回事。 保姆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说你小孙子不正常,经常一个人咯咯咯地望同一地方发笑,跟有人在逗他似的。 而且有一天晚上,两个保姆都在楼下。 听见楼上,原本睡觉的孩子在哇哇大哭。其中一个保姆喊另一个,另一个没答应。她就自己冲了上去想哄孩子。 谁知一到门口,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同时还有一个女人哄孩子的声音,可温柔了,还唱了一首童谣,叫什么“毛月亮,地上光..不孝女,恋情郎....一玉带,把命丧.....” 保姆当时听的毛骨悚然。 她以为屋里的女人是另一个保姆先她一部,上去哄小小少爷了。就推门进去,想提醒她一下,怎么能给小小少爷唱这么恐怖的歌呢? 谁知门一开,小小少爷床前连一根毛都没有。 要不是小小少爷眼睛还睁的大大的,手上正拿着一个毛绒小浣熊对着她身后的墙发笑,她还以为刚才是自己听错了。 她当时就炸了。 后来,这样的事就经常发生。不仅她听见了,另一个保姆也听见了。 屋子里的东西会经常移动,甚至碎裂。 女人哄小少爷的声音不时会被她们听到,她们掐准了时间一进去,依旧什么都没看到。 两个保姆都是大山出来的。 大山里禁忌多,常常说小孩子六岁以前眼睛干净,天灵盖还没合上,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小小少爷莫名奇妙发笑,莫非是在跟鬼玩儿? 妇女没有不八卦的。 尽管佘老板对儿媳妇殉情时死了这件事严防死守,她们依旧抽丝剥茧,打听到小小少爷的生母坠河死了。 “这侦查能力,不去当侦探怪可惜的。” 江眉月把玩着杯子来了句。 我给了她一个眼神,指了一下江平川。意思你看看你哥,一言不发的。多跟人家学学。 江平川此时,正对水晶转盘上一只阳澄湖大闸蟹伸出魔爪,跟着就用小剪刀剪掉蟹脚尖,小银勺子敲开蟹壳,闻了一下,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一举一动那个优雅,充分阐述了什么叫神仙用餐。 总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根本不关心我们在说什么。 江眉月看我拿她和她哥做比较,还踢了江平川一脚,说吃吃吃,就知道吃。江平川对妹妹一等一的没脾气,分了一个蟹给她问她要不要。 江眉月任性的很,一个劲儿的摇头说不要,还把青烟雨荷花瓷盘中蒸的皮皮虾推到江平川面前,要江平川不许用小银剪子,用手剥了给她吃。 我以前也吃过皮皮虾,那玩意儿难剥的很。 那么大一盘,江平川可得费一番功夫,自然不同意。还无看了我一眼,说以后谁当了你男朋友,能被你缠磨死。 大哥,你说就说吧,看我干什么? 这话你要说,也得对江眉月的高个子说去呀! 江眉月不管,继续对他撒娇,两人在一边儿玩儿的不亦乐乎。 我一看江眉月去缠磨江平川没人打岔了,才让佘老板继续说。 “哎!” 佘老板喝了一口水,叹气道:“那两个保姆都说,死了娘的孩儿不吉利,怕传上晦气。而且这邪事儿闹的厉害,搞不好自己也搭进去,坚持要辞职。我就自己在家带小孙子,谁知我还真的听到保姆说的那个女人的声音了。而且......而且那个声音,和樱樱一模一样,大师,你说说,要真是樱樱回来,她害自己的孩子又几个意思?” “是啊,” 我一听,想起刚才佘老板把那说过,樱樱让精神病把小孩子放进锅里蒸来吃了,可不叫害自己的孩子么? 但我不能顺着佘老板说搞的他人心惶惶呀,便回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具体怎么回事,等下我们回去看一下才知道。” 如果真是樱樱回来报仇,我这个当先生也可以从中调节。 便匆匆忙吃完了饭,结账后佘老板找了个借口,眉让严昌盛再跟上来。估计怕他看了自己家的事儿,又给十里八村的传遍了。 几个人坐上佘老板的车直奔他家。 他家住的别墅十分高档,洁白的房身,一开门还有雕塑和喷泉。我们下车步行,跟在佘老板后绕过喷泉。 谁知一到大门口,就看到一个妇女在打孩子。 佘老板一看火冒三丈,上去一把推开那个妇女,将孩子抱在怀里对他怒目而视:“你干什么?你也得精神病了!!??” 第七十章 红蝴蝶 门大开着,一眼能看到房子里的水晶吊灯。 门口有一个妇女和小孩儿。 小孩儿正抱着手,哭的稀里哗啦地。 不为别的,那妇女正一只手拎住小孩的耳朵,另一手只手上拿着一个黄包装,上面写着芒果干。 她还不解气,又把芒果干扔了,“啪啪啪”扇了小孩两巴掌。 小孩儿的脸顿时出现了一对红蝴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又被妇女拉住耳朵不敢走,哭的更厉害了。 妇女还不解气,一边打一边骂:“哭哭哭,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偷吃我的芒果干有理了?小小年纪,跟你妈一样好吃!” 这一幕正好被佘老板看到,上去就把孩子抢了过来,和妇女吵在一起。 妇女不依不饶的要把孩子抢回去,甚至张牙舞爪,连佘老板也想打。被佘老板一脚踹在地上,她竟又顽强的起来了,又冲佘老板扑去。 什么情况? 我一见,心想中午吃饭严昌盛说过,这佘老板二婚了的。面前的妇女这么嚣张,难不成是佘老板的二房? 谁知,走近一看,这不母狮子吗? 上午在一品阁门口,被精神病儿子打,我还好心上去像阻止,才有了这一趟佘家之行嘛。 不过她不是和佘老板离婚了么?怎么还住和他住一起? 佘老板见我向他投去不解的目光,一边哄孩子一边解释:“这不儿子有精神病吗?贤淑要照顾儿子,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我们约定了,离婚不分居,还住在一块。” “不会吧?” 江眉月神爱吐槽:“那和没离婚有什么区别?” “就是!” 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从佘老板身后响起,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她染着好看又时尚的发色,衬的皮肤很白。带一对小水滴碧玉耳坠,加上衣服是明代对襟如意领的喊元素款式,整个人古典优雅又大方。 她懒洋洋的莲步轻移,走到我们面前,扫了母狮子和那孩子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一家人,我这个和你领了证儿的二婚,倒成外人了!” 不用说,她就是佘老板现在的老婆了。 她的面相平和圆润,是薛宝钗面如银盘的那种。又白又细腻,而且眉毛长长的很服帖,眼神也不凶,不像会说出这么刻薄的话的人啊。 再一看,她命宫上几道细纹,看样子经常烦心。 听她的话,烦心的也只有这件事了。谁的前妻离了婚还和前夫住在一起,这个前夫还新取了太太。 三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想着二女侍一夫咋地? 这情况,搁哪个女人不难受。 加上母狮子那个性子,估计没少让她烦心。 她也被逼烦心了,否则这种话,也不该对我们外人说。 这不,她从佘老板手上熟练的接过孩子,又转头对我们说:“都别站着啦,让客人聚在大门口看猴儿啊?” 说完,懒洋洋的步伐扭着进去了。 佘老板连忙将我们带进去,让佣人又是倒茶水又是拿水果的。佘太太也没走,抱着孩子坐我们对面,那个孩子还眼泪汪汪的,窝在她怀里话都不敢说。 母狮子从外面进来,一见我们坐的齐齐整整的,瞪了我们一眼,调头就走。 原以为她要上楼,谁知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咣”一屁股坐在佘老板身边,颐指气使地问佘老板:“他们是来干嘛的?” 佘老板被她一挨,竟然没推开她,还好脾气的跟她解释,说家里不出了那些事儿嘛!我请他们来驱邪的。 “驱邪?” 母狮子刻薄的三白眼打量了我们一圈:“这几个新鲜后生,萝卜崽子,比我们儿子岁数都小。别被他们给骗了!” “你说什么呢?” 佘老板一听,推了她一下,连忙把她拉到一边,耐心十足地给她解释。 那样子,似乎他两还没离婚,就是一对普普通通过日子,人到中年的老夫老妻,妻子蛮横些,丈夫正哄哩。 佘太太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耳朵上的碧玉耳坠直晃,却也没她眼中苦涩打眼。 她把小孩放在沙发上,转身上楼了。 佘老板哄了好一阵,才把母狮子勉强说通了。 母狮子站到我们面前颐指气使的,一双三白眼凶的很:“告诉你们,我看在老佘的面子上才同意你们驱邪的。就好好驱,把那个贱人抓出来,打到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 我了个去。 就算是我们这些先生,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看到个鬼上去不由分说就给打散,那不成法海了吗? 这什么仇什么怨? 就问:“那个.....鬼.....也骚扰你了?” “何止骚扰?!!” 母狮子的声音一下提高八度:“简直快要了我的命,这个贱人,生前勾引我儿子。死了还不算,竟要来害我!!我非送她下十八层地狱不可!!!小骗子,听到我说的话了没?” 你娘,叫谁小骗子呢? 我眉头一皱,问:“说说具体情况,她怎么害你了?” 母狮子一听,就跟窦娥受了多大冤屈没处伸一样,一听我问,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那个贱人”的恶行全说出来了。 原来,母狮子也经历了保姆经历过的事。 听到有人哄孩子推门却没看到人,家里的玻璃杯无缘无故的碎了砸她一脚,为此还打了破伤风针。 甚至,她睡觉时,老听到女人笑。 这就算了。 精神病儿子老一天到晚对个空气,叫:“樱樱....你来啦?” 她开始不屑一顾,只当心理作用。 有一天,她去买菜。 走到菜市场,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小朋友背个小书包跑过来,正好撞她怀里,她当时一把推开那个小孩,还凶人家没长眼睛啊? 小朋友的妈妈不想跟她吵,过来把小朋友拉走了。 谁知,她竟然听到那个小朋友说:“妈妈,这个奶奶好凶。不过,她为什么要背着个漂亮阿姨上街呢?我上学要背小书包,奶奶上街也要背阿姨吗?” 小朋友的妈妈回头看了母狮子一眼,哪背着什么人? 就叫小女孩别乱说,大早上的多不吉利。 小女孩儿却说:“我没有乱说嘛!漂亮阿姨就在奶奶背上,双手圈着奶奶的脖子,眼睛也红红的。我有点怕。” 她妈一听,连忙拉起她走了。 母狮子也吓坏了,她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嗓子老无缘无故发痒咳嗽,是有人掐自己脖子?都说小孩儿眼睛干净,自己背上还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她立马脊背发冷。 但她是谁,母狮子呀! 看着朝阳下的菜市场,人来人往民生百态的。她很快就觉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有什么鬼?一定是小女孩太有心机,被自己凶了不敢还嘴,才编出这么个瞎话。 就过十字路口等红灯了。 谁知绿灯变红灯时,母狮子忽然感觉背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她一个跟头,一下滚到路中间了。 一辆大卡车呼啸着就过来了。 母狮子以为必死无疑。 谁知,大卡车却换一个拐弯,跟刹车失灵似乎的不受控制,顺着她乖过去,还撞到两边的护栏上。 大卡车才“嘎”一下停了,卡车轮子里滚出一个人来。 看衣着,像个老太太。 母狮子以为是大卡车没撞到自己,倒撞到老太太身上去了。这老太太好死不死,做了自己的替死鬼。 她也没上去看看老太太怎么样了,还“呸”了医生,骂了一句老不死活该,大早上不在家里挺尸出来瞎溜达什么,活该当了替死鬼。 谁知,那老太太居然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 大卡车里的司机也跟没看到老太太似的,一点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还冲母狮子骂了两句,说活腻了找个风景区死去,别连累人。 骂完车屁股一冒烟开走了。 母狮子又去看老太太。 谁知,那老太太竟然也不见了。这条路上连个遮挡都没有,再说一个瘸腿老太太,也不可能走那么快吧? 不过,老太太瘸腿走路的姿势,倒眼熟的很。 母狮子摇了摇头,她才没功夫去想那老太太什么来头,或者是不是个鬼。她只在想一件事:刚才在十字路口谁推了她一把,让她差点被车撞死的? 要知道,等红绿灯时,周围可只有自己一个人啊。 她不禁想起刚才小女孩的话:妈妈,那个奶奶为什么背个阿姨上街呀? 母狮子一下就害怕了。 但害怕归害怕,她还比一般人聪明胆大。 她心想既然小孩子眼睛干净,能看到自己背上有东西。那她索性找个小孩问问,背上的女人长什么样儿?她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脏东西,敢害她郝贤淑。 于是,找了一家绘画班。 那里的老板以前是学美术出身,后来自己开了一家画行,专门教小朋友绘画挣钱。其中就有那种刚上幼儿园的,还学国画的小朋友。 这里的小朋友都是有美术功底的。 她就要找这样的小孩,看看背上的女人长什么样,再画出来给她看。 别说,还真有个小孩儿看见了。 就画出来给她。 那小孩儿学的素描,画出来惟妙惟肖的。 母狮子一看却火冒三丈了,这贱人,不就是勾引自己儿子的厂妹,还拉自己儿子吃安眠药跳河的樱樱么? 第七十一章 龙泉血 “哎!小骗子!!” 母狮子一说完,尖尖的食指又指我脸上了:“听到我话没?你有本事,把樱樱小贱人给我打下十八层地狱去。钱我们家老佘大把,随便赏你点儿够你一年花的了!” 佘老板忙拉了她一下叫别乱说。 “怎么了?!” 母狮子声音更大了:“本来嘛!他们来咱们家不就是为了钱?要不因为别的大师不肯接这活儿,说伤天害理,我还不让这几个小萝卜崽子留在咱们家呢!” “哟!你还知道伤天害理呢?” 江眉月听她的话早冒火了,一双黑沉沉的丹凤眼中充满了不屑:“说起钱,我们江城江家还不缺,您那三瓜两枣,留着买夜宵吧!商陆,我们走!” 说完,拉起我往门外走。 我和江平川对视一眼,点点头,都觉得母狮子不值得帮,舌上龙泉不见血的害了人家姑娘不说,还要把人家送十八层地狱去。 谁要帮了她,那才真叫伤天害理呢。 三人一起,站起来就往门口走。 佘老板连忙将我拉住:“大师,贤淑她说话不中听。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您走了的话,不仅贤淑活不成,我的儿子和孙子,也都活不成了呀!!您忘了么?樱樱说了,要带我儿子和孙子下去,一家团聚。” 我一下站住了。 想起午饭时佘老板说过,樱樱鬼迷了精神病儿子的心窍,让他把小孩放在蒸锅上蒸老吃了。而母狮子的面相,她无儿送终。说明不久后儿子也会死,儿子和孙子都死了,不叫下去和樱樱一家团聚了么? 樱樱的事,我不能和母狮子说的一样不讲理,把她打的魂飞魄散。 但我可以从中调节。 毕竟间接害死樱樱的,是母狮子。但她属于自杀,一旦害了人。等于活着的时候无缘无故杀了人一样,是触犯阴间律法的。 她杀了母狮子,精神病儿子或自己的孩子中任何一个,就永不超生了。 这樱樱也可怜的很,我还是留下来看能不能劝劝她。 就又倒回去了,问江平川要了牛眼泪抹在眼睛上。想看看母狮子背上是不是真背着樱樱,我好对她来个苦口婆心,好言相劝。 谁知,牛眼泪一抹上去,什么都没看到。 佘老板依旧在对母狮子前妻好言相劝,叫她对我们点,她却和佘老板拉拉扯扯,一直闹到二楼楼梯上去了。 听到他们在楼梯间吵,佘太太直接“哐”一声把门关上了。 这时,一盏吊灯“咣当”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了下来,正中母狮子头顶,眼看这一下,母狮子头非开花不可。 一个人影闪过。 只听见“哗啦啦”一阵的玻璃碎声,吊灯偏离母狮子头顶,砸在一楼的空地上,大理石地板上落了一地的晶莹剔透碎渣子。 跟着,那人影“刷”地一声,从二楼破窗走了。 “我去看看!” 我眼尖,一眼看出这东西不是人,速度太快了。虽然有个人影有个人形儿,但除了这,连那东西长什么样儿都没看到。 只记的穿了一条老蓝布扎染白碎花裤子。 借着龙宝的气,我跟着那个蓝白相间的身影跨过了墙。却见那个东西高高的站在房顶,身子瘦瘦小小的,猫似的佝偻着。跟个电视里演的大侠一样,脚尖点在屋顶上一下飞出去,落在另一个屋顶上。 速度很快,一下又一下,很快消失不见了。 “江平川!!” 我喊了一声,江平川利落从墙那头翻了过来。 很明显,他也看见了那东西,我两对视一眼,脱口而出:“僵尸?” 那东西速度太快,又在白天出现,不可能是鬼。 《天地人三才相书》上记载:人死后,一口怨气不散,又恰巧被埋在养尸地,经过若干年后,尸体便成为僵尸。 僵尸分为:紫僵、白僵、黑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 紫僵为尸体刚成僵尸,浑身呈紫色的样子,没什么杀伤力不凶。等到尸体浑身长出白毛发,便化为白僵。 白僵行动迟缓,怕火怕光怕人。 但白僵吸血。 等它吸够了鸡鸭牛羊的血,身上便褪去白毛,长出绿毛,称为绿僵。 绿僵跳跃极快,不怕人不怕家畜,就怕阳光。 等到绿僵褪去绿毛,身上长出浓密长毛时,便叫毛僵。毛僵是出了名的铜皮铁骨,修为越高身体越结实。 不怕凡火,行动敏捷,跃屋上树,纵跳如飞。甚至也不怕阳光。 而飞僵,则为修炼千年的僵尸,擅长用法术。这种僵尸能飞,且飞行速度不低,书上记载比龙都快,所以叫飞僵。 伏尸则为千年不朽,得了日月精华的僵尸。 不化骨有两种说法:一种为人死后,身上不化的关节或骨骼。另一种则为不死不灭,属于至尊种类的僵尸。 从毛僵开始至不化骨,这些僵尸能和人说话,法力高强,擅用法术,能够飞天遁地,吞云杀龙,不怕阳光。 也就是说,刚才“刷”一下窜出去那个东西,至少也是个毛僵级别的。 “不一定。” 我想了一下,又说:“世上能有飞快速度又能在阳光下出现的,不止僵尸一种。我们先回去问问母狮子,她最近出了樱樱,还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 毕竟她跟个长生黄蜂似的,逮上谁一不小心都得蜇两口。 我和江平川又回去了。 一进大厅,几个清洁工人正在清理地上的碎玻璃渣子。而母狮子则缩在佘老板怀里,显然被吓的不轻。 她说:“没想到除了樱樱,居然还有脏东西要害我。” “你想多了。” 佘老板对母狮子还挺温柔,两个手捧着她的脸蛋儿为她抹去泪水,说:“兴许是个意外,吊灯不结实才砸下来的。” “你放屁!!!” 母狮子一听佘老板不认同自己话,立刻炸毛了,指着吊灯下落的地方:“咱们家的吊灯是德国进口的牌子,以结实出了名的。怎么会无故掉下来?再说,刚才吊灯上那个人影你不也都看到了吗?” 说完,又一指刚进来的我们:“小骗子!你们追出去?看到什么没有?” 佘老板看她这样子,一把将她从怀里推出去了。 得,我算知道她怎么成前妻了,都是这样,让佘老板把自己越推越远的。趁她发问,我也趁机问她:“你认不认识一个,穿老蓝布扎染白碎花裤子的人,看刚才吊灯里那人的身形,似乎是个老太太?” “老太太?” 母狮子一听,脸色就变了,想了想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那个老不死的,她要害我!!!” 第七十二章 鬼围城 “老不死的?” 佘老板一听,问:“哪个老不死的?是不是你娘家妈什么的?” “你妈才老不死呢!!” 母狮子好不客气,回了句:“亏你们一个个大男人,记性怎么差的要命。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上回我去买菜,司机撞到了一老太太,那老太太爬起来走不见了。” “你确定?” 我忙问:“你怎么那么肯定是她呢?” “裤子裤子裤子嘛!!” 母狮子极其不耐烦:“说多少回了。她上回从车轱辘里滚出来时,就穿着你说的那么一条蓝底白花的裤子,情况又那么诡异,当然记忆深刻了。我说呢,我说她是死人嘛!她要索命也该找司机,找我干什么呀?” 我也认同。 一般冤有头债有主,被谁害死的就去找谁。像小朵那种自己自杀了怪钟灵的,少之又少。不过小朵和钟灵之间,还有个钟灵泄露她微信的因果。 而这老太太是自己从车轱辘里滚出来的,和母狮子扯不上什么因果呀,怎么找上她了呢? 正在我百思不得姐时,楼上又一阵”乒乒乓乓”响,伴随小孩儿的哭闹和男人的哀嚎,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一个佣人模样的人跑出来:“老板,小小少爷被少爷抱到浴室锁上了,少爷也在里面,刚才还听见孩子哭,一下哭声也没了......” 还没说完,佘老板带头向楼上冲去。 我们也紧随其后,大家都没忘佘老板说过,他那精神病儿子把小孩放在蒸锅上打算蒸来吃了那件事。 一上楼,只见佣人和佘太太都堵在浴室门口,样子都挺着急的。 “怎么回事?” 佘老板撞了一下门,撞不开,扭门把手也没用:“小小少爷和少爷都在里面??” “是啊!” 佣人忙说:“刚才少爷要下去找妈妈,想带小小少爷一起下去,小小少爷不愿意,说,说怕奶奶,少爷就动手打小小少爷,小小少爷不停哭,把少爷哭的心烦了。抱起他就往浴室走,刚才还听里哭呢,现在怎么没声儿了?” 这佣人也挺着急的,声音都带哭腔。 “不好,怕要出事。” 我一想起这精神病曾经要蒸小孩的事,心中大不妙,就让他们让开,自己运气在手一把将浴室的门把手给拧烂了。 “咣当”一脚踹开房门,便冲了进去。 只见浴室里下着浴帘,白色半透明遮浴布后面,有个人影站着。我一把掀开,看到精神病正一手拎着小孩,正大头朝下要往浴缸里浸呢。 那样子,就跟要拿人参泡酒似的。 我一拳奔着他的面门就过去了,他闪的也快,一下松开孩子。我也顾不上他了,直接接住了孩子,将他倒转过来。 孩子的手脚都被反捆在身后,头上湿淋淋的,看样子呛水昏迷了。 “把孩子还给我!!” 精神病的声音又尖又细,不像男人的。说话同时,一股破风声奔着我就来了,那速度,也不是一个精神病能达到的。 我一把将孩子递给江平川,对那个破风声迎了上去。 这一下我用了十足十的力在手上,精神病儿子被我打得飞出去老远,一下砸在镜子上差点没摔死。与此同时,一个白布口袋一样的东西,“刷”一下从精神病的百会穴飞出去了。 鬼!! 书上说过:有冤情的鬼死都穿着白色衣服,且鬼附身后,都是从百会穴出去的。 精神病果然被鬼附身了,才会做出这种屠子的举动。 此时,电灯的灯丝闪了记下,熄灭了。电灯不是鲛灯,鬼一吹就灭了,整个浴室竟然黑区区的。 但伸手能见一点五指。 黑暗中母狮子咆哮着冲我就过来了,冲我马景涛似的摇动咆哮:“你凭什么打我儿子?凭什么凭什么?” 说完,又赶忙冲精神病跑去,那一下确实有点重,精神病都晕过去了。 “你还管儿子干什么??” 佘老板一把拉开他:“反正他又死不了,先把孙子送到医院去嘛!” 他从江平川手中接过孙子,就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说:“小孩子的脸冰冰凉凉的,胸口也有些发凉了。要赶紧上医院,咦,这门怎么打不开呀?” 我一听,暗叫不好。 刚才进来时,门把手已经被我拧坏了,连带锁芯也给拧下来了。门上只有一个空洞洞,对上一只眼能看到外面去,咋会打不开门? 只有一个解释:怕是鬼围城了。 佘老板一听,忙问啥叫鬼围城。 我说:“鬼围城和鬼打墙一样的,都是把人困在一个地方。不同的是,鬼打墙是用迷眼睛的方式,吐个口水撒泡尿喷点血什么的就破了。而鬼围城不同,是真真正正有一股力,将人都圈在里面,相当于地缚灵困人一样。除非那个鬼愿意,否则人走不出去的。” “谁?” 母狮子一听脚就软了:“谁要害我们?” 佘老板声音也不好了:“还能有谁,这段时间,除了樱樱,还有谁搞的咱们家人心惶惶的?樱樱啊,你收了神通好不好?你恨我们不要紧,总不能也恨孩子呀?孩子现在需要马上急救,赶快放我们出去吧,这耽搁不得啊!!” 说完,静静等着回应。 空气里静悄悄的,连水龙头偶尔滴下来的一滴水都能听到。别说樱樱了,连个毛都没看到。 “小贱人!!” 母狮子一听佘老板说樱樱,立刻跟火药点了炸药包一样,噼里叭啦的对空气一顿骂:“生前斗不过我,死了还嚣张个什么劲儿!!赶快把门打开!!耽误了我儿子去医院,我把你儿子也掐死!!!” “呵呵呵呵呵!” 空气中,无形泛起一阵阴冷的笑声。那声音好似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似的,不知从哪里发出一个:“死了好,死了好死了解脱。” “樱樱?” 佘老板一听愣住了:“真的是你?” “是我啊。” 樱樱的声音轻飘飘的:“我回来了。” 母狮子又马景涛附体了:“你还敢回来,还敢害我儿子。我告诉你,我已经请了大师。你再不开门,我让大师把你打的魂飞魄散!!!” 说完,一把将我推了出去。 一股阴寒的冷气贴着我的面门就过来,问:“你想管闲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不敢不敢。” 我连连摆手,装出一副很怂的样子:“我不过想问问,你为什么非要置小孩子于死地,先让你丈夫蒸了他,又附在你丈夫身上杀他,他可是你亲生孩子呀?” 第七十三章 三乾钱 樱樱还没开口,母狮子又对空气一顿骂:“死贱人生的小贱种,去什么医院。死了好,死了下去陪你这个贱人妈!” “啪啪啪!!” 还没说完,空气中响起几个响亮的耳刮子声。 不用说,她被鬼赏了几巴掌。 樱樱忍无可忍的声音响了起来:“要不因为你,我的儿子活在世上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把他带走。即使我不带走我儿子,最后还不一样会被你虐待死?” “这话我听不明白了,” 佘老板一见前妻挨了打,忙上去把她护住,对空气问:“樱樱,我承认我们对你不起,但你走后。孩子我们一直带在身边,没少过吃的没有少过穿的。怎么叫虐待了?” “你瞎了吗?” 空气中的声音一下冷了好几度:“她打孩子你没看到?为了孩子偷吃一点芒果干,她至于下那么重的手?今天这种事,每天都会发生,她经常找各种理由打孩子。孩子现在还不会说话,都是被她给吓的。” “还有,孩子身上的掐青,就是她干的,她偷偷给了保姆钱,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摄像头的影像也是她删的?” “什么?!” 佘老板一听,一把抓住母狮子:“她说是不是真的?孩子身上的青你掐的?” 母狮子也不狡辩,脖子一梗:“怎么了!那死孩子不听话,我做奶奶的不能教训他嘛?” “你还知道你是他奶奶?” 樱樱一听火大了:“下手也太重了,你把他身上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是她奶奶?” “我死了,你不把我的尸骨送回湖南老家,在河边随便挖个坑埋了也就算了。我本来想只要孩子平平安安的也就算了,可你对个孩子也不放过,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母狮子凶的很:“我没直接把他丢出去,让他在外面饿死对他就是大恩了。要怪啊,就怪他投错了胎,当了你的儿子。要是别人生的,我还对他客气点,还把他宝贝呢!你生的嘛,就另当别论了。谁让你害的我儿子生不如死的?” “呵呵。” 樱樱冷笑一声:“你恨不的杀了我儿子,我真后悔那天在红绿灯路口,没把你推的更往前一点,让你被车压死!” 母狮子眼睛睁的跟铜铃一样大,对空气破口大骂:“还真是你个臭婊子干的!你敢害我。我让你知道厉害!小骗子!小骗子,你在哪儿?” 母狮子摸了过来,一把拽住我:“你不来驱邪的吗?鬼就在面前,要害我你也听到了,还不把她打散。不想要钱了是吧?动作快点啊,否则我一分钱都不给你!” 我一把挣开母狮子的手,没理她。 她气得冲上来就要打我,被佘老板一下拉过去,却也没有对她怎么样,反而一个劲儿的哄,说大师在处理,你就别掺合了。 那样子,谁看了都觉得母狮子不是前妻,就是佘老板的恩爱夫人。 这情景要让佘太太看到了,不定又怎样心酸呢。 我一想,看了一眼屋内,人影只有我和江平川,江眉月,以及佘老板,他孙子,和他前妻,独独少了佘太太。 便又开口问樱樱:“既然如此,你对她下杀手可以理解。那你对自己儿子下杀手又为什么呢?真想带他下去一家团聚?他这么小年纪,还没看过世界经历人生就死了。回头他问你,为什么杀他,你怎么说?” “呜呜呜~” 屋内一阵凄凄惨惨的哭声不绝于耳,声音恨恨地:“她虐待我儿子,我本来想杀了她,谁知竟然有东西在保护她。我杀不了她,只能把儿子带走,免得他在人间活受罪。” “保护?” 我一听,疑惑了。 母狮子这德行,居然还有东西保护。 “难怪呢!” 刚才吊灯砸下来时,本应不偏不倚砸在母狮子头上,给她来个炸开花。谁知竟跟有风吹了一下似的,砸偏了。 樱樱又笑了:“不过嘛,刚才我弄吊灯砸她时,虽然没砸死她。那东西把吊灯移了一个位,但它也知道今天来了阴阳先生,被吓跑了。所以,今天是个好机会,我非杀她不可。” “樱樱。” 佘老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你婆婆,你婆婆年纪大了,你放过她吧。你要什么冥钱贺礼,纸楼纸车纸马,我都烧给你,只求你放过你婆婆。” “冥钱?” 樱樱讽刺地笑了一声:“我的尸骨埋在河边三年,从没享受过一分香火冥钱,我有没有来找过你们?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儿子过的不好,经常被这个老女人打,我才不会回来闹呢!” “刚才她在门口打我儿子,我就想既然杀不了她,我就一定把儿子带走。谁知你们进来阻止了。那好,我儿子不死,她就死。” 破风声快快地过去了。 只听一声痛苦的闷哼,母狮子双手一下卡住了自己的脖子。似乎她被鬼上身了,要把自己掐死。 “樱樱。” 我一见,忙喊:“你想清楚,你杀了她自己也有罪。到地府去了会下油锅的。为了这么个人不值得。现在她的真面目已经被佘老板知道了,打孩子的事一定不会再发生,佘老板,你说句话呀!” “对对对!” 佘老板赶忙回答:“明天我就让贤淑搬出去,贤淑啊,既然咱们离婚了,再住再一起也不合适,我给你重新买个房子,你过去住吧。” 郝贤淑立刻炸毛了:“什么?你要赶我出去?你想的美,我告诉你,休想把我和我儿子分开。臭狐媚子,我和老佘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他新娶的老婆都没本事让我搬,让你说几句就撵我出去,想的美!我偏偏不搬,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和阴阳先生打去呀!” 一边说,一边还往我身后躲了躲。 我看了她一眼,心想原来你还什么都知道。你这个错,犯的还挺明白事理的啊? “小子!” 樱樱的声音又狠又厉:“你帮她?” “别误会,” 我双手一举,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只想静静的当个吃瓜群众,而且我留下来,也不过为了劝劝你,你和郝贤淑的账,她死后下地府自会清算,你杀了她,自己就永不超生了。” 樱樱一下打断我:“我已经下面的人谈好了,抓郝贤淑下去当替身,一命换一命。我不杀她才永不超生呢。在河下当水鬼,依旧要找替身。与其祸害无辜的人,还不如拉了她去,世上少一个编排是非的毒妇。” 这话,信息量很大啊! 现在阴阳界不仅能买卖寿命,连着投胎的机会什么的,都能私下交易了?水越来越混了,地府的管制也越来越疏松混乱了?由着一些胡作非为的人操控生死? 念头刚一起,她奔着我就冲了过来。 我刚要甩出去一套法器,江平川给我的三乾钱。 他说铜钱属金,经万人之手阳气本就重。加上三乾钱上有三个乾坤字,取天雷滚滚至大至刚之意,对付邪物好用的很。 江平川自己以前的法器,叫五帝钱。 那是用红地龙的五片龙鳞,不知怎么变出来的。上回地龙飞升,已经给地龙用了。他自己没有法器了,赤手空拳的。好不容易又从江家搞出来一副三乾钱,还给我用了。 真爱啊。 啊呸呸,谁跟他有什么真爱。 三乾钱在我手上捏着还没扔出去,江眉月一见樱樱扑我倒心急了,上来就把我扑地上,想躲过扑面而来阴气里夹杂的利爪。 谁知,樱樱不过虚晃一招。 她声东击西,一见我多过去了,奔着郝贤淑就过去了。只听“噗嗤”几声皮肉被划开的声音,郝贤淑“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刷!” 我一把挥出三乾钱,阳气将樱樱逼的推了好几步。江眉月三两步跑倒郝贤淑身边,不一会传来让我放心的声音:“商陆,她还没死。” “樱樱。” 我对着空气喊:“你的却很无辜,在世和过世都很惨。所以你是被同情的一方知道吗。下了地府也是占理的一方。而且郝贤淑舌上杀人,并没有实质性的害你。你杀了她,就成了凶手。我实在不想对你下手,你别逼我。” 这话一出,我觉得有点不对味了。 怎么跟拍电视剧背台词似的。 不管了,反正我不是为救郝贤淑,而是救樱樱留下的。刚才她伤了郝贤淑算出了一口气,现在不能让她再伤性命。 否则,樱樱一定会下地狱。 什么台词都无所谓了,让樱樱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为了一个郝贤淑失去再投胎做人的机会才叫正经事。 “你少管!” 樱樱的已经接近暴走了,空气越来越冷,大夏天的还和呆在冰箱的急冻室似的。江眉月穿了个小吊带,这会儿打了个寒颤,抱着膀子直往她哥怀里钻。 樱樱的怨气也很大,一团青中带银雪线条似的气,跟个原子弹发射似的,直冲郝贤淑而去。 那气和原子弹一样,一碰会炸的。 眼看碰上了郝贤淑。她非得被樱樱两爪子抓成一盘儿土豆丝不可。电光石火间,一个蓝白相间的东西冲了出来,一下挡在郝贤淑身前,将樱樱击出去老远。 第七十四章 紫禁巅 一个又廋又小的人出现在我们面前,背对我们。只见来人穿了一条蓝底扎染白碎花的裤子,一件老蓝布上衣,宽大却也掩不住佝偻的背,好似一口罗锅。 头上,还包了一块头巾。 似乎是个老太太。 罗锅老太太一出现,樱樱的阴气明显后退了一大段距离。屋内好似东边日出西边雨,我们这边热的出汗,江眉月和江平川那边挺冷的。 “是她!!” 郝贤淑指着老太太,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她要害我!!那天从车轮子里钻出来的老太太,就是这个!!小骗子!!小骗子!!!快收了她!!!!收了她!!!!” ....... 我一脸黑线,不明白对于郝贤淑来说,还能不能分出青红皂白。 罗锅老太挡在郝贤淑身前,明显想保护她。 空气中的樱樱却阴冷一笑,语气怪怪的:“对呀,这行尸也看上了郝贤淑的“品德”,想吸收她的凶妒之气增进修为,像她这样的心性,行尸最喜欢了。哎,今天居然还有东西和我争,郝贤淑呀郝贤淑,这么多人想杀你,你说你该不该死?” 罗锅老太一听,也不辩解。 身上怨气翻腾的,直奔樱樱而去。 我一直不明白樱樱作为一个自杀的,哪来那么大怨气。她称老太太为行尸,实际看老太太的速度和怨气,至少也是个毛僵级的。 一鬼一尸纠缠在一起,跟他娘的决战紫禁之巅似的。 外面声音轰轰隆隆的,似乎除了这间屋,其他房间门和窗户都被冲开了,撞在墙上“啪啪啪”直响,又弹回去撞门框上,一来一回的,不知啥时候能停下。 其他人看不清楚,我抹了牛眼泪,对战况一清二楚。 罗锅老太太速度很快,招式又凌又厉。 樱樱根本不是一只毛僵的对手,僵尸爱吸厉鬼冤鬼魂魄,从而增加自己的修为。跟人吃红枣桂圆进补似的,一只鬼到了它们口中,说没就没了。 我一看不好。 真让罗锅老太吸了樱樱,那樱樱真叫一个惨上加惨。恻隐之心移动,掏出一枚三乾钱。借了龙宝的力丢出去。 三乾钱丢在他们中间,一下隔开了缠斗。 樱樱一件,冲着川口出去了。 罗锅老太太落到地上,依旧佝偻着站立。 郝贤淑一看老太太赢了,心想自己快被行尸拉去吃了。心下怕的厉害,一下惊声尖叫起来:“她她她她她.........” 好死不死,老太太回了一下头。 这一下,人们都看到了老太太的样子。 之间她一张圆脸皱巴巴的,好似一个圆圆的包子,脸上的褶子将五官都遮的看不清了。只有眼睛部位的两团黑,标志那里曾经有眼睛的存在。 “啊啊啊啊!!!” 郝贤淑一副要晕过去的架势,被佘老板一把扶住,倒被她一把抱住脖子:“老佘,她要吃我她要吃我......” 谁知,罗锅老太太只看了她一眼,便脚尖点地冲天而起,从窗口冲出去消失不见了。 “你们愣住干什么?” 郝贤淑一见老太太走了,又变回那幅样子:“那老太太要害我,你们还不快追上捉住,她比樱樱还厉害,走了以后又回来怎么办?我怎么办怎么办?”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回了句:“贤淑女士,你难道没看出,这罗锅老太太是在护着你吗?没她救你,你早被樱樱害了。” “救我?” 母狮子脖子一梗:“她样子那么恐怖,怎么救我?” 我头大的表示:“你没听樱樱说吗?这段时间一直有个厉害东西在保护你。而这段时间,出现在你身边的邪物,除了樱樱,还有谁?” “不就只有这老太太吗?” 佘老板也回过来了,对郝贤淑说:“你险些被大卡车撞时候,她钻进大卡车救了你。今天,她赶走了樱樱,还有,上午的吊灯没砸到贤淑,也因为她在暗中保护吧?” 我点点头。 郝贤淑脸色一点都不好,还在惊魂未定中:“她...她帮我?她凭什么帮我?” “那就要问你了。” 我一直也好奇,郝贤淑人品这么差,一张嘴杀人不见血,除了樱樱,相信还有不少人深受其害,那些人即使没死,也被她打击过。 她这样的人还有人救,那还真要问她自己了。 我继续说:“你仔细想想,你认识的人里,有没有她?或者这罗锅老太太,是不是你什么人啊?” “罗锅?” 郝贤淑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一听罗锅二字,更和触电一样,抱着佘老板的手一下松开了:“我.....我不认识。” “你真的不认识?” 佘老板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把孩子交给佣人,这会儿鬼围城已经解了。他叫佘太太和佣人一起,忙不迭把孩子送到医院去。 让我们回客厅,自己则“咚咚咚”三两步到楼上去,不一会举着一大叠东西下来。 一看,那是一叠相册。 厚厚的比大号字典还膨胀,封面上还画着八十年代的港星温兆伦和关之琳,看样子年岁不小了。 佘老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当着我们面子把相册打开。 里面有佘老板和郝贤淑年轻时的照片,从没结婚时的单身生活,到一步步进入婚姻殿堂,以及生儿满百岁,和这一路认识的人,上面基本都有照片。 可以说,这本相册记录了两人的一生。 佘老板一页一页,很快从相册快翻完的部分,取出一张发黄没过胶的老照片。这相片小小的一张,很旧的那种,起码有三四十年了。 照片上是一大家子人的合照,两男两女分别带着一男一女,不知道是谁。 这些人前面,簇拥着一个女人。 女人穿一条蓝底布扎染白碎花的裤子,老蓝布上衣,头上扎一条头巾,将整个脑袋包在里面,一副辛勤劳作妇女的样子。 女人瘦瘦的,五十开外的样子,却依旧精神矍铄。 “这,这和刚才的行尸一模一样!” 江眉月一下窜过来,看了相片上的人:“行动起来的姿态,也一样。” 我看了母狮子一眼:“郝女士,您还说刚才的老太太,您不认识么?除了自己的亲人,还有谁会这么保护你?” “奶奶。” 郝贤淑一下捂住嘴,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是我奶奶。” 第七十五章 云山亲 “贤淑!!!” 佘老板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奶奶一直在山村养老?现在怎么回事?” 是啊。 一直在山村,怎么变成僵尸出现在这儿? 佘老板将相片一摔:“怪不得,我以前叫你回去看看你奶奶,你一直不肯回去。还每个月从我这里拿赡养费。其实你早知道她死了,怕我不给赡养费你少了一笔收入,才一直瞒着不说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的。” 郝贤淑连连摇头:“赡养费我一直给了奶奶的,我只是没有回去看过她,不知道她死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呜呜呜呜,奶奶............” “哭有什么用。” 江眉月眼神冷冷的瞥了她两眼:“生前不孝顺,死后掉两滴眼泪。是做戏给别人看呢?我们可没心思看你演二十四孝。” 我一拉她:“让人家说完嘛。” 怎么回事呢? 原来,郝贤淑小时候,一家人住在大山里。 那里是一个少数民族聚居的贫困山区,但那地方山明水秀,三峡楼台淹日月,五溪衣服共云山。 郝贤淑在云山诞生。 这张照片,是全家最后一张合照。 那之后,因为一场天灾,家里又实在太穷了。二叔和二婶偷了家里所有钱,出了云山去大城市闯荡,再没回来。 母亲一见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竟和一个外地来磨剪子的男人跑了。 她父亲一下想不开,寻了短见,找个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郝贤淑的奶奶,也是在那时接二连三的打击下,精神崩溃,一不小心从阁楼上摔下来,折了背脊骨成了个罗锅驼背。 而这一下,原本热热闹闹的一大家人,现在只剩郝贤淑和她奶奶两个人了。 她就和奶奶相依为命。 奶奶对她特别好,不舍得让她干重活,说女孩子干了重活以后手脚粗大手掌粗糙,以后更别想嫁个好人家,只能嫁人粗糙汉子重蹈覆辙了。 奶奶希望她好好读书,以后过的好。 那会儿奶奶已经得了风湿,不能干重活。但她依旧凭劳力,郝贤淑小学到高中的钱,都是奶奶出的。 她还记初中那会儿,小姑娘刚情窦初开,都爱穿个花裙子什么的。 但她只能穿破衣烂衫,家里实在太穷了。 班上有个大家都喜欢的男生,郝贤淑鼓起勇气跟那男生说了几句话,过后就被别人嘲笑,说连件好衣服都穿不起,还敢动春心。 她一气,回饭也不吃。 她奶奶就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就对奶奶发脾气,说了好一通胡话,还把自己那些破衣服全剪了。 她奶奶看明白了她心思。 第二天天不亮,奶奶就把家里的米背上去赶集,卖了钱换了两条花裙子给她。 她高兴坏了。 却不知道为了这两条花裙子,奶奶以后每天要干上比平时多一倍的农活,才能补上这点亏空,否则下学期她的学费都没法交了。 为此,她奶奶得了更严重的风湿,导致晚年只能趴在炕上,根本起不来站立行走。 高中毕业,郝贤淑不读书了,去了深圳打工。 也是在深圳,她认识了佘老板,和他一起打拼,才有了今天的家业。再也不用担心穿不上好衣服,吃不上好饭菜了。 以前那些日子,她回忆都不想回忆。 更可笑的在后头,郝贤淑发迹后,一点没有将奶奶接来赡养的心思就算了,她还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有一个寒酸的家世,有一个行将就木的奶奶。 以至于佘老板问她时,她都说自己奶奶在农村安度晚年,她也确实每个月按时寄钱回去,但再也没回去看过奶奶。 十年前,奶奶不知怎么竟然摸来了城里,还找到了她住的地方。 奶奶依旧穿着几十年前那套衣服,裂了缝缝了裂,上面补丁有些比郝贤淑年纪都大了。郝贤淑眉头就皱了起,问我没给你钱咋的?你故意穿成这样来我家,让人看见还以为对你不孝顺,故意让你过的苦巴巴的呢! 她奶奶就说孙女你别生气,我只想来看看你。 说着就挤进来。 奶奶身上扛着几个烂麻袋不说,鞋也不换,在房间一走,大理石地上带出一串又一串泥水脚印。 郝贤淑脸色就不好了。 她不由分说把奶奶麻袋里装的土特产,茄子缸豆瓜什么全给扔到垃圾桶去了,说现在这个年代了,又不是没钱,谁还吃这个。 她发达后,大鱼大肉海鲜什么的,山珍海味早到吃不下了,却依旧不会再碰那些廉价的蔬菜,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小时候吃够了。 一看到那些东西,她也能回忆起悲惨的童年和寒酸的身世。 她本来一直催眠,让自己觉得自己从小都过的这么好。可奶奶的出现,将她生生从梦中拉回现实。 似乎也在不断提醒她,无论你现在怎么有钱,过的怎么好,你永远都是那个云山里出来的,被奶奶用糙米粗粮带大的穷丫头。 她脸色更不好,对千里迢迢从云山来的奶奶也没个好话。 她奶奶一边捡被她扔掉的茄子缸豆,一边说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你到了城里一直没给奶奶个地址,奶奶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看到你现在这条件,我也就放心了,奶奶这就走。 说完,打开门出去。 郝贤淑鼻子一算,心里原本有些动容。 她追上去,想叫住奶奶。 正在那时候,邻居家的贵夫人正好去外面遛狗回来。这个邻居和郝贤淑一直走的很近,经常夸郝贤淑,说你这个气质,是大家闺秀出身的吧? 郝贤淑只笑笑不说话。 这会儿奶奶一出门,正好让邻居看见。 她邻居一见这个个破破烂烂的老太太从郝贤淑家出来,脑袋一歪好奇地问了句:“贤淑,这老太太谁呀?” 郝贤淑把心一横,索性回了句:“收破烂儿的。” 邻居一笑:“我说呢,穿的和加上那些捡垃圾的一模一样。这样的人咋会出现在你家。我说贤淑,以后再有不要的东西,直接给物业打电话。别让这些乞丐再进来了。身上不干净不说,怕手脚也不干净,偷了你的东西咋办?” 郝贤淑讪讪地笑了一下,关上门。 她没有看到,奶奶拖着那个麻布口袋,泪眼朦胧的走了。 从那以后,郝贤淑再没见过她奶奶。 她依旧会每个月寄钱回去。 奶奶没有银行卡,她就寄回去给村里小卖部的徐叔,让徐叔转交。她也偶尔会问问徐叔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徐叔说挺好的,只是风湿犯起来时起不来床。 郝贤淑再不担心。 她反倒放心了,奶奶这回,再也不会冷不防杀到城里来了。于是,只给徐叔寄更多的钱,让奶奶想买啥买啥,想穿啥穿啥。 徐叔一直也都说,奶奶在村里好好的,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怎么,奶奶什么时候死了? 第七十六章 来截胡 江眉月又开始怼她了:“连自己奶奶什么时候去世了都不知道,从小到大真白疼你了,养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她本来想说狼心狗肺,又觉得用词不太雅。 郝贤淑想还口,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低下了头。 她掏出手机,给云山村的人打了个电话。 问了好几家人才知道,原来她奶奶自从十年去看她后,一直没回云山。徐叔说她奶奶在云山吃嘛嘛什么的,完全是为了哄郝贤淑打钱,编的瞎话而已。 也就是说,奶奶可能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去世了。 否则,怎么解释奶奶变了僵尸,还在这里出现呢?郝贤淑忙问我,能不能帮她找到奶奶,她愿意付出任何条件。 “哎,” 我一听,心想早干嘛去了。 人在世时不珍惜,现在找回尸身又能怎么样呢? 顶多好好办个葬礼。 而奶奶生前,不过想见孙女。 她一定在死时,最放不下的也是孙女。一口气下不去,堵在喉咙,又在某种机缘巧合下变成了僵尸。 即使她变成了僵尸,心心念念的还是孙女。 尸体变成僵尸后,能感应到子孙后代的血脉。 奶奶才能找到郝贤淑,一直守在她身边。 否则以郝贤淑这种人品,早不知死了几百回了。 想到这儿,我就问郝贤淑:“你以前,在你奶奶看你走后。你身边还发生过不少怪事吧?都属于灵异事件,看着挺要命的那种,但每次都死不了,化险为夷对不对?” 郝贤淑点点头。 “这就对了。” 我把手上的茶杯一放:“你奶奶去世后,一直暗中保护你呢。以后,她也会一直保护你的。” “奶奶。” 郝贤淑听了这句话,有点动容。 我还以为她悔过了呢,结果她张口来一句:“那好,你就别管我奶奶的事了。我要我奶奶一直保护我。你们可以走了。” 我去。 人死后,尤其成了僵尸尸身不腐的话,魂魄会一直在三界飘荡不能投胎。如果真如郝贤淑说的一样不管,那她奶奶一定会永生受苦。 “这也太自私了。” 江眉月扫了她一眼:“这种人,怎么还能生活的这么好,住豪宅吃美食的?不公平。” 我一把拉过去她:“也许人家是前世福报呢,今生该有这些享受。不过等她福报用完了,今生又做了这样多的恶事下辈子等着受苦吧。还有没有下辈子都难说了。” 这个时候,门“啪”的一声被冲开了。 一个人夹个黑皮包,风风火火闯进来,他往客厅里扫了一眼,目光就定格在我身上,上啦一把拉起我:“哎呀,大师呀,你还在这里就太好啦。” “严昌盛!” 我一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跟被狗撵了似的,便问他:“什么事这么着急?” 严昌盛把我的手握了又握,恨不得立马把我拉走,样子也挺焦灼的:“大师,我打算开发的风景区那块闹鬼,已经害死好几个当地居民了。合作方听说了这事儿,纷纷准备撤资啊。大师,你快跟我走一趟吧。” 说完,拉起我就往门外冲。 严昌盛生的一米八五的个子,体重也不轻。体格不像南方人,人站那儿,整个一彪悍的北方汉子。 我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哪儿拧的过他呀。 正打算一边走一边叫他淡定点儿,手都快被他拽断了。刚到门口还没出去,另一只手又拉住了我的肩膀。 回头一看,是佘老板。 他和严昌盛一左一右,跟个特警队羁押犯人似的。一人拽住我一只胳膊不让动弹。 严昌盛一下急了:“老佘,你什么意思?” “老严。” 佘老板不急不慢,缓缓开口:“你说的,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商陆大师现在在我家看事,你来截胡,是不是和你自己说的一样,不太地道啊?” 严昌盛一听,一下松开了我的手。 他还笑的挺不好意思:“我这不着急呢嘛?一时没顾上,我开发的那个地界儿啊,闹行尸—当地人都吓尿了不敢再开发,事儿还传到合作方那儿去了。这不,人家要撤资,我才心急如焚呐!” “行尸?” 我一听,问:“刚才不说闹鬼嘛,怎么又说闹行尸了?” “分不清到底行尸还是鬼,” 严昌盛回答:“当地有两个大师,一个说闹鬼,一个说闹行尸。不知听谁的。我这不才想请你过去看看嘛。那些非主流,没一个说靠谱的。不过想来也奇怪,当地有些村民,说看到的是一些穿花花绿绿衣服的小人儿满地跑,一走近却什么都没有。但当地死了几个村民,脖子上都有牙印子,就香港电影里僵尸咬人后留下的那种。而除了这些,又什么都查不出来,所以才头大啊。” “僵尸咬人?” 我和佘老板对视一眼,他也用心领神会的眼光看着我。 很明显,我们都get到了严昌盛话里的关键词——行尸。 怎么会这么巧,郝贤淑的奶奶刚变了行尸出现,严昌盛的开发区就闹行尸了。 搞不好那儿的行尸就是奶奶,十年前从郝贤淑家出去后死在那儿了,后来也一直留在当地,最近却不知怎么出来作祟了。 “陆大师,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佘老板拉了我一下的同时,又看了严昌盛一眼。我知道他是有事托付我,又嫌严昌盛嘴大不肯让他知道。 佘老板把我拉到一边,一张银行卡就塞我手上了:“大师,今天的事儿麻烦您跑一趟。这贤淑的祸福我是管不了。可你到了开发区那边,如果遇上的行尸真是贤淑她奶奶,麻烦大师您给超度超度,奶奶一生不容易。” 我刚点了点头。 严昌盛在沙发上伸长个脖子,冲我们吼:“老佘,我说你好了没呀?磨磨唧唧半天,我急着呐!” 而佘老板这边的事,算告一段落了。 现在佘老板已经知道了小孩被虐待的事,让郝贤淑搬出去,不会再让她有机会打孩子了。而樱樱本来专门为这事回来的。 今后小孩过的好,她也不会想把儿子带下去一家团聚了。 佘老板又再三给我们道了谢,一直送我们到门口。 他们家挺大的,门口到庭院的门口,还得走上好一段时间。 我正捏着银行卡美滋滋的,心想无论里面有多少钱,反正学费有着落了。谁知这卡在还没捂热,手上一空,卡一下被人给抽走了。 第七十七章 真相白 江眉月纤细的食指和拇指捏住银行,在我面前晃了晃:“这钱,我帮你保管了!” 我靠。 凭什么呀? 上回那十五万你还没还我呢! 坚决回答:“不行,这是我的学费,不能给你。” 说完,就要去抢回银行卡。 谁知江眉月不知练了什么邪功,速度快的很,跟个闪电貂似的左闪右避,追了半天了,我连她的边都没有碰到。 而且我这儿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江眉月行动却轻飘飘,清凉的连个汗都没有。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她还向我眨了一下眼,得意洋洋的说:“厉害吧?前几天跟我哥刚学的。这步子走出来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我看了一眼江平川。 心想江眉月不过跟他学了几天,厉害的跟个武林高手似的。 那江平川是何等修为啊? 江平川不知道我在看他,他此时正躲着严昌盛的喋喋不休。 严昌盛一见我被江眉月追着跑,似乎又想和江平川套点近乎还怎么的,笑呵呵的以一种长辈的口气说:“呵呵呵,这两兄妹感情真好,打打闹闹的。” 江平川看相那么厉害,肯定知道不能和严昌盛接话。 否则,严昌盛这种管丈母娘叫大嫂子——没话找话的人,还不跟江平川唠叨起来没完? 江平川最讨厌聒噪的人。 此时被严昌盛缠的有点烦了,过来一把抓起我就走。我被他抓的差点一个趔踞,口中却还叫着:“哎哎哎,江眉月还没还我钱呢!” 江眉月一见我被她哥抓走了,还挺开心。 跟上来以一种放心吧的口气告诉我:“以后学费我会帮你交的,你又不会管钱。再说了,我是怕你去外面乱搞。” 你大爷的。 就你会管钱,还说我乱搞。我还会拿着我幸幸苦苦赚来的钱,去天上人间走一遭,来个会所嫩模什么的啊! 正打算跟她理论,江平川不由分说,把我拖走了。 靠! 我咋觉得你们两兄妹是合起伙来压榨我的? 严昌盛的车早停在门口了,司机一见有人出来还鸣了一下笛。严昌盛轻车熟路钻副驾驶去了,我秉持绅士风度,让江平川和江眉月先上去了,自己还在下面站着。 “哎!” 江眉月喊了我一声:“傻狍子,上来呀,还愣住干什么?” 不是我愣住。 是我听到,又人喊我。 一个微弱的女声,回头一看又没有人。 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或者有鬼在叫我了。那个声音又叫了我几声,不过都没看到是谁。 不管了。 我正要往车里钻,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上。 幸亏在大白天,否则结合刚才有人喊我,我一定以为鬼拍肩,反手就会用上龙宝气给它一拳。 这一拳下去,佘太太非被我打的鼻青脸肿不可。 我一看拍我的人是佘太太,便问她:“佘太太,你怎么来了?是佘老板有什么事没交代完吗?对了,你不是送小孩去医院,怎么回来了?孩子怎么样了?” “没事,” 佘太太理了一下鬓角:“医生说呛水惊吓了,住院一段时间会好的。我回来拿个证件,听我们老佘说你走了,特意追出来感谢你。” 一边说,一边拉起我的手放了一张银行卡。 我正疑惑,她给我钱几个意思?刚才佘老板不是已经给过钱了吗? 她却又开口了,语气轻轻地有些嗔怪:“我们家老佘也太不懂事了,大师跑一趟,他怎么连个谢礼都不给,亏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生意都白做了。有钱啊,就知道贴补郝贤淑去了,有时怕我知道,还偷偷给她。这对夫妻离婚了,还给前妻这么多照应啊?我当初就是看他对前妻好,觉得他有情有义才选了他,谁知他竟是这样对前妻念念不忘,再这么下去,我看我也快成前妻了。” ???? 佘太太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她的面相,嘴唇贴合无缝嘴角上扬,不是那种嘴碎的人啊?看来真是被郝贤淑折腾的郁闷至极了。 不过她这么一说,倒让我一下想明白一些事情。 便问她:“那佘太太,您给我的这张卡,里面的钱也不少。您还亲自来一趟,不止想感谢我吧?” 佘太太温婉一笑:“大师年纪小,却也洞若观火呢。我的却还有一件事想求大师。” “什么事?” 我倒有点好奇,依在车门上听她说。 她慢慢开口:“嗯,刚才我给老佘打电话,听说了郝贤淑她奶奶的事,奶奶也可怜,生前没了孙女依靠,死后还落个不能入土为安的下场。”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你到了风景区那边,看看行尸是不是奶奶,如果是,麻烦你帮忙超度了。如果不是,也请你想想办法找到奶奶,让她魂魄安宁。这些钱如果不够,回头你再给我打电话,我立马再送钱给你。” “你对郝贤淑的奶奶倒挺好。” 我似笑非笑:“佛家讲:慈悲心肠。大概就是你这样儿的了。” 佘太太被我盯的很不自然,又理了一下鬓角:“我从小喜欢中国传统文化,也信仰宗教,学习哲学。佛家讲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况且奶奶也是老佘的亲人,我怎么能坐视不理了。” “你知道就好。” 我一听,索性给她直说:“佘太太,我看您的面相也不像坏人。知道你特意跑去找到樱樱的尸骨,还将樱樱请回来索命。也是郝贤淑太过分了,把你逼的没办法。” “不过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干了,毕竟请鬼害人这种事,伤天害理不说,一旦从里面尝到点甜头,便再回不了头了。” “地狱十八层,层层惊心动魄啊!” “你,你说什么?” 佘太太脸色一变,似乎受了大惊吓一样捂住胸口,眉头一蹙娇弱的跟西子捧心似的:“你说我请回樱樱害他们?你冤枉我,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简单。” 我说:“因为佘老板对前妻太好,更让你受不了的是三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你又不想离开佘老板,所以只有郝贤淑死了,才没人再和你抢老佘。” “正好,郝贤淑跟个神经病一样天天打孩子,你就想到死去的樱樱了。” 佘太太疾言厉色:“血口喷人,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这个。” 我挥了挥手上的银行卡:“难道佘老板没有告诉你,我们走的时候,他已经给过我钱了吗?很巧,他拜托的我还和你是同一件事,让我给郝贤淑奶奶超度。” 佘太太身子一歪,似乎要站不稳了。 我又说:“可惜,同一件事的目地却不同。佘老板让我超度郝贤淑奶奶,是他真心想让奶奶入土为安。他不告诉你,是怕你又为了他给郝贤淑有关的事花钱而找他闹。而你现在追出来给我钱............” 我凌厉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想叫我超度了郝贤淑她奶奶,郝贤淑就没人保护。这样樱樱再去索命,她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只是你的猜测。” 佘太太依旧柔柔弱弱的:“大师,我又没有得罪过你,你何苦呢?凭这点想象,你就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我见她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打算死不承认。 就说:“好,我给你来个直观证据。人身上有没有养鬼,有没有和鬼接触过,是可以从面相上看出来。你的人中下一条黑线,隐约在人中竖纹之下。人中代表子孙,有竖纹则代表没有孩子。同时你的山根也有横纹,主养他人之子。所以你会有精神病儿子这样一个继子。” “而横纹下山根位置,一片青黑。何知歌上说:何知人家鬼常来?山根青暗三阳浓,更兼神宫有黑线,养鬼不与世人同。” “你神宫和人中都有黑线,可见是刚刚养鬼的新手,和脏东西接触时间不仅,受的影响太厉害,就跟人晕车一样。你的事情,都在脸上写着呢。你若再不信,咱们告诉佘老板,去你房间搜搜?能不能搜出一瓶用尸油泡着人骨头的东西,不用我在说了吧?”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佘太太一把拽住我的手,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难为她这个年纪还有这种小女儿的情态,可见平时也肠也不坏,才能把容颜保持的这么好。 三世书上说了:人的善良要打心底里发出来的,女人越善良,容貌就漂亮越年轻。 佘太太快四十岁了。 本来挺漂亮的,可因为养鬼破坏了面相,搞的三阴三阳青暗,口角发黑。她再多和鬼交往一段时间,估计得毁容了。 她可怜巴巴的:“求你别告诉老佘,你想怎样处置我都行。只要别告诉老佘。” “嗨呀,” 我一听,说:“我又不是权力机关,什么处置不处置的。我戳穿你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相术有多高明,也不是为了要挟你。我是想告诉你,这些都是害人害己的玩意儿,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和樱樱一样,你再恨郝贤淑,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呀!还有,你不是信宗教吗?” “嗯,怎么了?” 她本来正听我训,深以为然。却见我一下转了个话题,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说:“宗教都讲,心地善良者为仙子。你的穿着打扮都带中国风,你也一定很喜欢仙子把。而你要知道:神仙是救人,不是害人的。” “一旦行差踏错,即使你良心不会自谴,也万劫不复。” 说后面这些话时,我语气都很轻。 在茫茫红尘中,人人都在苦海中挣扎。我没能能力救渡他们,却能做一盏指路明灯。照不明天地,却可照一方。至少你经过我的时候,面前是一片光明的。 “这事我不会跟佘老板说的。” 我将银行卡还给她:“佘太太,记住我的话喲。” 说完,一头钻进车里走了 佘太太捏着那张银行卡,站在风里看着我们的车,嘴里一直喃喃念一句话:“神仙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 第七十八章 活王八 严昌盛领我们去的地方,在一个城乡结合部。地上全是推倒重建的砖头和石灰碎,砖瓦房和铁片房也还剩不少。 所有的村子,都倚在一座山脚下。 那地方,估计走不了多久就到了。 破砖烂瓦上,还有不少临时搭建的窝棚。跟电视上看的那些拾荒的人住的地方一样,窝棚多,有些都绵延到山脚下去了。 一路上有不少草堆,给村民们烧火做饭用的。 “严老板,” 我一边走一边看:“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是闹行尸害怕都走了吗?” “没有啊!” 严昌盛一听,回答:“他们在........”顿了一下:“他们在前面呢!” 说完,指了一下子位。 前面不远的地方,一大堆的人,乌央央的都围成一个圈儿,似乎在看什么热闹。手上都指指点点,一副惋惜的表情。 拨开人群一看,地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 不,一具女尸。 年纪二十一二,身上蓝布衣裳盖高高隆起的大肚子。 很明显,她怀孕了。 女尸脸盆子青格格的,口中不时有泡沫流出来。身下也一滩湿湿的东西,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喝农药死的,死前会大小便失禁。 难怪呢,看客们都站老远,以女尸为中心留了足够的地方。 空地上,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站在女尸边上。 老的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少的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只对老的衣袖拉了又拉。似乎在求他什么。 “哎呀,那不是村长吗?” 严昌盛也挤到我身边来了,往空地扫了一眼,又一声哎呀:“那不是村长的二儿媳妇花香吗?怎么的啦?” 村长自然没听到严昌盛说的话,即使听到了也没功夫理他。 只蹲在地上,阴沉着脸一搭接一搭的抽烟。 严昌盛打算上去问问怎么回事,被人一只手给拉回来了。 “严老板!” 人群中有认识严昌盛的,一听他说话认出了他:“你可千万别上去,这会儿去呀,要命!” 严昌盛一听这村民的口气,又看了一眼地上:“怎么?花香死的邪?怕上去给传染了?” “不是!” 村民又把他往生一边拉了拉:“花香就是喝农药死的,自杀。村长心情不好,你没看到他那脸色吗,谁上去不正往枪口上撞吗?” 严昌盛一听也对,不好上去问东问西的。 便问村民:“那花香为什么喝农药?” “这才是村长心情不好的原因呀!” 村民又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严老板,你可别外传。” 我一听,心里不厚道的笑了,让严昌盛千万别外传,好比不让一个活人吃东西一样。 严昌盛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一副洗耳恭听八卦的样子。 村民拉住严昌盛的耳朵说了几个字:“花香偷人!” “啥?偷人!” 严昌盛声音一下大了:“不能吧?!那么老实的一姑娘..................” 村民一下捂住他的嘴:“我的严老板,你怎么不上中央电视台嚷嚷去?我跟你说啊,花香和一个咱们村一个辍学的高中生搞上了,前两天被老二捉奸在床,那小批娃儿提起裤儿就跑了。花香当时又羞又气,抓起一瓶农药就往嘴里灌。” “啊!” 严昌盛听的还挺带劲:“那后来呢?” 村民说:“不就你现在看到这样嘛?花香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又挺个大肚子去找那高中生,结果人家要跟她来个恩断义绝,两人在窝棚里吵的可凶了。花香一出来,就喝农药了呗。” 严昌盛似乎对花香的印象还不错。 听了村民的话还挺惋惜,又朝花香的尸身看了两眼。 村民似乎讲上瘾了,又拉严昌盛一阵咬耳朵:“村长家风水不好,他们家女人世代偷人。这件事儿对他们家难以启齿,对村里人来说就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严昌盛一听,八卦之魂早熊熊燃烧起来。 饶有兴趣地问:“怎么的?” 村民声音小的很:“我也是听我奶奶说的,几十年前啊,村长还没出生。那会儿村里经常有一个黑汉子来收米。村长她妈和黑汉子一来二去,竟然搞上了,两人还一起钻过油菜花田。后来就有了村长,大家都说,村长是他妈偷人生的。” 我去。 这惊天猛料。 “还有更猛的呢!” 村民又说,三十年前,村长刚结婚那会儿。有一天经过一个柴草垛,听见里面哼哼唧唧似乎有女人的声音,正想去看,那柴草垛一下倒了。 两个人刺身果体的,从里面滚出来。 村长当时还好奇,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心想哪家的淫娃荡妇竟这般忍不住,跑到外面来搞。 谁知这一看,村长的心凉凉了。 那个刚才叫的哼哼唧唧,现在正以一种羞耻的姿势从地上爬起来的,不正是自己的媳妇么? 他媳妇的屁股上有一块红色的疤,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村长以前还夸她媳妇,说这块疤痕长的像芍药。 武周时期的上官婉儿被武则天用妆盒砸破了脑袋,就用针把额头上的疤刺成一朵芍药,就像你屁股上这种。 现在,这块疤可扎心了。 再一看那个奸夫,不正是村里流里流气,好吃懒做的老光棍么? 这老光棍平时没少吃村长的救济,这会儿竟把人家媳妇儿也给勾搭上了。村长当时抄起一根木棍上去了。 他媳妇还拦着不让打,三个人吵成一团。 这一吵,把全村的人都吸引过来的。当时,一半以上的人都目睹了他媳妇的刺身果体和老光棍性感的屁股。 从此,村长又有了一个外号。 那会儿还不流行绿帽草原什么的,只称为活王八。 看的出来村长平时人缘也不怎么好,村民以一种幸灾乐祸的口气说:“这活王八也悲催,家里出的女人没一个不偷人的就算了,现在又接二连三的死人,倒霉倒霉。民脂民膏搜刮多了,报应来了。” 我一听,接二连三? 我这人比较敏感,就跟村民打听问你为啥这么恨村长呀,巴不得他倒霉似的。 村民也不忌讳,直说:“谁让他中饱私囊的,我家里就我一个,我想评个五保户他都不给我。以为我不知道他?就想留着名额给他自己家的瘸腿二大爷!哼,这种人活该!” 靠! 我看了这村民一眼,心想你一个正值青壮年的汉子,有手有脚的,自己不知道出去打拼么?吃什么五保户。 严昌盛听八卦听到一半,被我打断挺不高兴。 一看我不说了,忙凑过来问:“他们家除了花香?还死了人?” “可不嘛?” 村民又和严昌盛凑一起了:“老大你知道吧?就平时以为自己有钱不得了,耀武扬威那个......他在山西包了矿,结果上个月刚开工,他就给活埋进去了。还有他们家老三,遭疯狗咬了。狂犬病治不好,一时想不开跳水库里了。” 我忙问:“这些都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村民说:“去年和今年呗,就这两年,村长家的人都要死绝了。可不该他倒霉么?” 这村民的面相,嘴歪爱说是非,唇薄爱刻薄。 平时要交心什么的,千万使不得。 打听事儿还行,专找这种人。 他一下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村长的事全讲了,我一串串出端倪了。不对啊,这和佩姐家的事儿挺像的,一年几个孩子都去世了,绝壁有问题。 佩姐是家宅风水问题,而村长.....? 我就问村民:“你刚才说的村长家风水不好,啥意思啊?似乎你懂行的样子?” 第七十九章 苍黄穴 村民一撇嘴:“我懂什么行啊?是村长以前自己说的嘛!说什么他家的风水,要出大富大贵之人。我看未必,当时他爸死了,埋的时候选那个风水师,我看就不靠谱。” “怎么个不靠谱法?” 我问:“有什么特别?” 村民手一伸指了一下目所能及的山下,那儿有一处水田。 一所坟包立在水田一角。 村名说:“那!你看,那儿就是村长他爸爸的坟。就算我不懂风水也知道,哪儿有人把坟埋在水田里的,这不让死人坐水牢吗?” 我一打眼,却看出那个是顶好的左抱穴。 对后人无害不说,还对每个子孙都有利。坟的向山正对远处最高的山峰,雾一散开,山上生出一股气,和穴相辉映。 每当这时候,正是子孙后代鸿运当头的时候。 “这是一个好穴啊!” 我说:“从坟上看,村长一家原本过的很穷,可埋下这所坟后几年,村长的大儿子就发财了,他也从那时开始才坐上了村长的位置,以前可以说猪不闻狗不啃的。” “可以啊小哥!” 村民一听我说这话:“刚来我们村,就把村里的情况打探清楚了?” 我一笑:“看风水看的。” “原来你还会看风水,挺准的。” 村民一听,竖起大拇指:“不过既然你会看风水,你来评评,我反正认为村长家祖坟的风水不好,才害他们家破人亡的。那个风水师也不靠谱。你说,哪有让人在还没埋死人的坑里撒尿的?” “撒尿?” “对呀!!!” 村民把我们拉到离坟更近的位置:“那时候埋村长他祖先,坑都挖好了。风水师让村站的祖先在坑里撒泡尿,祖先不肯。风水师就让一个挖坑的工人代劳了。你说,是不是坑人?” 是坑人。 我一听明白了。 坑人的不是那个风水师,而是村长的祖先。 这风水师点的确实是个好穴,叫苍黄穴。取钟山风雨起苍黄的意思,坟的向山,向对面的山顶,平时云山雾罩。 可吹风下雨后,山上的雾一开,日光明照。 越是这时候,村长家的运气越好。 所以从村长的角度来说,每回一到下雨,他心里应该美滋滋的:又到我家风调雨顺,进金银珠宝的时候了。 可他祖先忽略了一件事。 那泡尿。 原本是代表夫妻和顺美满的,他祖先让别人代劳,岂不是说我自愿把和我媳妇儿恩爱缠绵这件事,让给别人来做。 所以,他们家会出现从那以后,世代女人都偷人的事。 而且我看村长的面相黑云压城,整个脸上愁云惨雾的,没一处明朗的地方,这个气,和钟有思的三天轰雷有一拼。 村长的家破人亡根本没完。 这样下去,村长也会死。 而此时,村长和他儿子正吵呢。似乎是为了不让花香进祖坟的事,说花香败坏门风,进去给祖宗丢人。 他儿子不干,说和花香好歹夫妻一场。 一日夫妻百日恩,既然领了证摆过酒成了一家人,那花香就该埋进祖坟去。不能让她当孤魂野鬼。 “你倒有情有义!” 村长一脚将他儿子踹在地上:“可她怎么对你的?不管,这事儿我坚决不同意。你要把她埋进祖坟,那顺便把我也杀了。否则我在一天,你别想。” 他儿子直接抱住他腿不起来了,又一阵哭天抢地的哀求。 村长阴沉着脸,依旧不答应。 一老一少和一具尸体,就这么僵在坡上了。 看热闹的也不走,人反而更多了。还有一些和我们一样外来的,过路的,也都来看看发生了啥事儿。 甚至有吃瓜群众用手机直播的:来来来,看看啊看看,北城郊区一老头逼死儿媳妇还不让埋啊!丧尽天良了啊!!老铁们给个双击加个关注了啊!! 也有用手机拍视频的,一时间这件事在朋友圈传的沸沸扬扬。 各种版本也有声有色:什么村长和媳妇偷情,被儿子发现后,媳妇羞愧喝农药自杀呀!一老一少逼死儿媳妇呀!村长强上儿媳妇,媳妇拼死抵抗闹出一尸两命呀! 为了骗点关注和点击量,连着底线都不要了。 顿时,朋友圈骂声四起,都说村长禽兽什么的。 这件事过了好久,还有愤青,平时闲着没事干的那种人找到城乡结合部骂村长的。 三人成虎。 吃瓜群众最擅长看图编故事,村长一家因此受了好久的谣言侵害。 村长此时哪知道以后怎么样,他正在想怎么劝儿子把花香的尸身扔出家门,他绝对不许花香玷污祖坟。 “村长,村长!” 不知谁好不知死的,在村长心情最不好时冲进人群,见他不动还摇了他两下:“村长,村长来人了!” “什么人?” 村长一巴掌打掉他的手,看了他一眼不悦地骂道:“川贝,老子给你说了多少回了,别一惊一乍的!没看到死人是天大的事吗?” 叫川贝的是个小孩,十四五岁的样子。 他穿的破破烂烂不说,脸上也脏兮兮地,和电视里的小叫花子差不多的。一听村长骂也不拉脸,还没心没肺地一笑:“来贵宾了!” 村长心思不在和他说话上,没听清,只回骂了一句:“贵宾?老子还金毛呢!” “你看啊!” 川贝又拉了他一下示意他看前面。 只见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簇拥着一个大肚子的中年人,向村长的方向来了。 我定睛一看,这不大肚子吗? 钟灵的叔叔。 好久不见,大肚子意气风发。财帛宫和福德宫都黄澄澄的,看样子那次斗牛穴之后,他杀玄武取鳖宝,利用鳖宝找到了不少金银财宝吧。 而且福德宫发亮,功德也是满满的,说明杀害玄武和地龙的罪,早让他化去了。 不过,他来干什么? 他周围和他一起走的,无论男女,都对他一副很恭敬的样子,说话言语还带点巴结。大肚子也很享受这种巴结,所以走的慢吞吞,半天没到村长面前。 川贝又告诉村长:“崂山钟家的天师来了,大老板请的!” 我一听,想起严昌盛还有几个合作方。 人家出大头,严昌盛占小头。 合作方请了那么多人,最后把钟家也给请出来了,这得是有多不放心请的这些先生们。 “钟家天师?” 钟家果真很有名气,村长一听从地上站起来:“怎么那么多人?” 川贝忙答:“还有另外一些合作方请的先生啊,他们在路上碰到了钟天师,就一起过来了。要替咱们抓行尸呢。” 好么,我说那起子人怎么对大肚子前呼后拥的。 那些人里有男有女,年纪也不均等。 大的上七十有余了,小的比我还小上一两岁,看起来十分稚嫩。 其中一个小男生,十一二岁多的样子,也许是和爷爷一起来的。 他三两步先走到村长面前,语气和神情都挺倨傲的,不打招呼直奔主题:“行尸在哪儿,带我们去!” 第八十章 直勾勾 村长一脸懵逼,心想这小娃儿的年纪,上初中了没有哟。 小男孩见村长盯着他看,语气越不好了:“看啥子嘛老头儿!别以为我年纪小,我七岁就开始跟我爷爷出去看风水了。你七岁的时候,还在尿裤子呢!” “嘿!这小孩儿!” 村长的儿子原本和他爸正杠,现在一见来了这么个小孩儿口气还挺狂,上去扬起手就想给他一巴掌:“小屁孩,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一双手从小孩儿的腰间伸出来把他给抱回去了。 刚才那七十多岁的老头上前来了,赔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孙子不太懂事。别和个小孩计较。这不钟天师也来了,听说村长你负责接待咱们的。哪儿闹行尸厉害,带我们去看看吧?” 他说话挺客气,村长把他儿子拉倒身后了。 村长扫了一眼面前的人,看到大肚子站在中间,跟要c位出道似的,人们都一副听他话事的样子,就知道他是钟天师了。 大肚子也拿捏着派头,不肯开口说话。 跟古代皇帝传达旨意非要太监宣读一样,彰显一下自己的身份。 村长为难的看了他们一眼,又看看地上:“有劳钟天师和诸位先生山长水远跑一趟,可我这儿媳妇刚除了事实在走不开啊。要不这样,诸位先到我家去坐坐喝点茶吃餐饭,等我把这事儿处理了,再陪各位先生前去?” “那哪儿行啊?!” 人群中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先生开口了:“咱们专门为行尸来的,钟天师时间又宝贵,片刻也不能耽误,快带我们去。” 江眉月一听,手放在我耳朵上吐槽:“哪里是时间耽误不得,分明怕去晚了,行尸被别人给治了,分不到甜头和赏金才对。” 村长一听,都要急哭了。 他看看地上的花香尸身,又看看大肚子一行人,左右为难。 “你儿媳妇是吧?” 刚才开口的男先生走到花香的尸身面前,看了两眼问:“偷情自杀?对方还是个毛都没长齐全的小孩儿?” 村长瞪了村民们一眼,以为他们嘴大。 男先生自傲的很:“你别看他们,这是我相出来的。我的相术从来没出过错,你说我相的可对?” 村长铁青着个脸点了一下头。 “这就对了嘛!” 男先生拍了一下村长的肩膀:“我还相出,近两年你们家出的事不少,死的人不少,还都死于非命,对吧?” 好么。 我一听,心想这些事,和刚才村民给严昌盛说的一样。我还是听村民说的,他看了一眼尸身就相出来了。 厉害厉害。 此人阶品,绝对在地阶以上。 一下戳中村长的伤心事,村长更颓了,跟没心思和他们到处走,去找行尸了。 男先生就使出了杀手锏:“我还看到你们家更多邪事隐隐待发,要不把邪事解决,你们家必定家破人亡,我帮你解决,你带我们去找行尸怎么样?” 村长早被他一套尸相说服了,现在一听还有性命之忧,又听他愿意给驱邪,连连点头。 其余先生们一听,不乐意了,纷纷七嘴八舌起来。 其中一个女先生声音最大:“马浩宇,你说什么呢?咱们哪儿是来找行尸的,哪儿有时间给他们家祛什么邪?” “你也听到了?” 叫马浩宇的男先生等的就是这句话,嘴角一勾对村长说:“咱们这么多人等你一家的事完了也不太好。这样吧,你先带我们去。等行尸的事解决了,我再慢慢帮你们家驱邪。那会儿时间也多,慢工出细活好过现在火急火燎的吧?” 村长一听,似乎在考虑。 “哼!” 我冷笑一声,小声对江眉月说:“还行尸的事解呢。你看村长的脸色,黑的都要溢出来了。等不到两天村长也得出事。那时候他们把行尸找了,拍拍屁股走人,村长上哪儿说理去。” 说完,我看了村长一眼。 村长的大耳朵动了一下,估计话虽笑声,村长听到了。 有些动容的村长,说什么也不敢了,非要解决完他们家的事儿,才肯带他们去找行尸。 我看过面相了。 原本村长家的邪事并不难,是风水出了问题,调一调用不了多长时间。可那些先生们都急着找行尸,分合作方发的大蛋糕,甚至博个头彩。 谁有心思管村长家什么事儿啊。 叫马浩宇的男先生见村长和一块石板一样又臭又硬,也不淡定了:“村长!可是你们合作方请我们来的。你要考虑好,如果我们跟合作方说这里邪治不了也不适合开发成风景区。你们就完了。” 村民们一听,不淡定了。 他们都还指着本地开发成风景区和度假村后,挣点钱呢。 现在村长为了个花香,死活不带先生们去找行尸,耽误了大家伙发财的机会,谁能高兴?纷纷指责起村长了:“哎呀,别管你们家的死花香了嘛!人天师来一趟也不容易.....” 村长见大家七嘴八舌的,冷冷看了他们一眼。 三白眼打量了一下马浩宇:“这样吧,我留下来处理花香的事情。我儿子带你们去,反正这里的山水他都熟悉。” “他行吗?” 先生们看村长儿子还眼泪汪汪的样子,以为他脑壳有点问题。 村长语气坚定:“行,快去吧。” 他儿子带着大肚子一行人往山里去了,还一步三回头:“爸爸,你可别把花香给丢了。否则我以后不会认你的。” 村长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男女老少的先生们,很快消失在羊肠小道上,往村子深处去了。 “哎,你说他们能找到行尸嘛?” 江眉月一手搭在我肩膀上,动作很随意:“一大波人来势汹汹,我看行尸也得被他们的魂飞魄散。不对,行尸没魂,屁滚尿流。” 我白了她一眼:“姐,你一女孩子用词能不能优雅点?” “你说什么?” 江眉月一下拧住我耳朵:“讲多少遍了我不是你姐,再叫姐看我不抽你。还有啊!我哪儿不优雅了??哪儿你说?” “本来就是” 我一下躲开江眉月,四下看了一眼:“本来就是。你看人江平川,一举一动跟个神仙似的。你呢,一举一动跟个饿鬼似的。估计你们家的祖坟,男女位也埋反了。生出的女儿像儿子。哟咿哟,疼疼疼......咦,江平川呢?” 即使江眉月拧住我的耳朵,我依旧忍痛转了一圈。 发现江平川不知啥时候不见了。 江眉月也放开我的手:“我哥呢?” 又拿出手机打江平川电话——结果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咋回事? 江平川不会受不了城乡结合部的聒噪,回去了吧? 一想便朝远处看了一眼,大路上一辆加长林肯在路边停着。不过我咋老觉得,林肯黑如琉璃的车窗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直勾勾的看着我呢? 第八十一章 下停长 江眉月一见我愣愣的,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商陆,你看什么呢?” 我指了指那辆加长林肯。 江眉月一撇嘴:“那是刚才大肚子的车,大肚子是钟家的人,和钟灵有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你看他的车,莫非在想钟灵?” “卧槽,哪有。”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当真准,相当于一千个福尔摩斯集合体。 以前看段子,说有个女的因为他男朋友转发了一条恋爱的微博没艾特她,她在那条微博下翻了八千多条评论,终于看到她男朋友艾特别的妹子的故事。 江眉月也和那个妹子似的,我看看大肚子的车,她就知道我在想钟灵了。 还真和江平川说的一样,以后谁当了她男朋友可倒霉了。 不过,就算我在想钟灵,也不会在江眉月面前承认的。 正和江眉月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刚才叫川贝的小孩跑到我面前,伸出脏兮兮的手拉了我一下:“哥哥,村长叫你过去。” “什么叫不叫的?” 村长的声音一下在身后响起:“求人还得摆架子?这可不是我的作风。” 说完,看了我一眼。 神色有些复杂,半信半疑地问:“小伙子,刚才信马的先生相我有大难,你却说我活不过两天,真的?” 这村长长了一对福寿耳。 所谓福寿耳,大,长,厚,和寿星公的耳朵似的。还高耸,听力敏捷。难怪站那么远还能听到我和江眉月的谈话。 我点点头:“没错。” “怎么看出来的?” 村长拄着个柴火棍子,意思让我和马浩宇一样给他相一面,拿出点说服力。 我看了一眼他的面相,张口就来:“你有兄弟二人,你是老二。你爸爸有兄弟三人排行老三。你自己有两个儿子。十八岁九月时,你父亲去世。三十一岁六月,你母亲去世。四十二岁岳母去世。你媳妇有兄弟姐妹共七人。祖坟壬山丙向,出少亡人。你哥的女儿活不过十八岁,十六岁时在水库淹死的。三十岁和东边邻居打官司输了。五十一岁当村长,至今有两年,对吗?” “对对对。” 一边的川贝有些傻,拍手笑道:“我都知道对。” 村长瞪了他一眼:“哈批娃儿,一边玩儿去。小伙子,你也听到了,这些事我们村的人都知道,你问问我邻居也能问出来,不足信服。” 我艹。 我要不看你两日内会丧命,还懒得跟你搭话呢。你倒好,考起我来了咋地? 不过也罢,你不信,我就让你信。 便开口:“好,那说点没人知道的。你相上宽广,应该是北方人吧。从山东入赘过来的?说点你山东那边的事,没人知道吧?” 村长一听,一副看你能说出什么花的表情。 我说:“你右眉有三道纹,左父右母。右眉额上叫绝命死气宫。眉毛三分之一的位置有一条竖纹。这叫吊杀线。说明你母亲娘家的人,有人上吊而死。位置在兄弟位,是你舅舅。说对了吗?” 村长一愣:“你咋知道?” “看相看的啊!” 这话问的,一点水准都没有:“还有,挨你舅舅的那条线的位置上,有一条细线发黑。细线为女儿,黑为水厄。你表姐,投水死的吧?” “准确,太准了!” 村长表情完全变了,一脸信服:“我山东老家的事儿没跟任何人说过,特别我表姐,我和她感情最好。她年少而亡,是我内心一大伤痛,根本不愿提起,连我儿子们都不知道这事儿。小伙子,神了,我信你。” 我一听:“您别客气。” 村长这会搓了搓手,不知怎么说了:“那你看我们家......咋回事呢?咋一口气儿子媳妇们都出事了呢?” 我就跟他说了他祖先将先人下葬时,让别人代劳在墓穴里撒尿的事。 他“啊”了一声,痛心疾首:“难怪,难怪我们家经常出这种.......败坏门风的........” 此事情尽管村内皆知,可对当事人来说,依旧羞于说出口。便只问我:“那那那.......怎么办呢?” “不要慌。” 我安抚他:“等你把家里的事处理完了,迁坟就好了。看你面相,上停短兮下停长,你迁坟后,财运便没现在好了。毕竟你们现在的钱,都因为苍黄穴带来的。以后便只能多成多败犹空亡了。” 金锁赋上说过:上停短兮下停长,多成多败尤空亡。 纵然停的成家计,犹如烈日照冰霜。 说这种面相的人一生操劳,得到的多失去的也多,不容易攒下家底儿。即使消停会儿存下点积蓄也不多,好似一层薄薄的冰,太阳一晒就化了。 也就是说,村长一家以后要过苦日子了。 “不要紧不要紧。” 村长却说:“钱财身外之物,命保住就好,一家人平安就好。那么,大师,去我家祖坟打眼看看?” 这么一会儿功夫,村长称呼都改了。 我点点头:“的却要去你家祖坟走一趟,这邪,在祖坟呢!” 村长一听,四下招呼了一声,便有两个村民上来。 他指了一下花香的尸体:“你们两,把花香抬走。” “抬哪儿去啊?四叔。” 这两个村民是村长的小侄子,一听村长有命也不敢不从,但花香死的惨,死相也吓人,他们不想沾,便说:“四叔,刚才二哥哥走时候说了,不让你把花香扔出去,他会不认你的。” “你们两个小鳖仔子!” 村长脾气不好,一听这话一人赏了个板栗:“我叫你们把她扔出去了吗?我叫你们把她抬回去,停尸。” “好吧!” 两个小侄子这才又叫了几个弟兄,七手八脚把花香抬走了。 村长还对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喊了句:“记住,停在地坝上,别进家门。” 他的侄子们也没人回答个知道了,他不禁惆怅起来。 在农村有忌讳,横死的人和死在外面的人是不能进家门的。横死人进家门不吉利,会带来凶祸。死在外面的人死都死了,没有再拉近屋子的道理。 花香死的惨不说,还死的挺具侮辱性的。 对村长来说,花香给他们家送草原已经够丢人。不过能怨谁呢?怨自己那坑后代的祖先呗!啥事儿不好让别人代劳,偏偏这事儿代。 不过这也不能成为他原谅花香的理由。 他肯给花香送葬,已经给了儿子十足十的面子了。 也不知道那几个小鳖仔子,会不会听他的话,把花香停在外面。越想越内心越着急,一直盯着侄子们远去的脚步看,恨不能跟上去。 我一见村长愣神,咳嗽了两声。 也愣没把他咳回神。 江眉月低头,用手碰了一下川贝:“哎,你叫一叫你们村长呗!” 川贝半痴不呆的,看不懂人脸色。 他才不管村长心情怎么样呢,过去一下扑下村长,还跳起来“啪啪啪”打了村长几下脸:“村长!!醒醒!!起床了!!” “起你妈!” 村长正想事,被川贝这一打又痛又气,一把丢开他:“老子没聋,你打你妈呢?” 川贝一脸委屈,指了我一下:“大哥哥叫你呢。” 我一把拉过川贝:“村长,时间不等人,咱们现在就去祖坟吧?” “喔喔,好。” 村长回过神,也知道早解决早轻松的道理,叫上他哥还有几个堂兄弟,都是一帮五六十岁的老头,一起向祖坟出发了。 祖坟的地方不远,就在刚刚村民指给我们看的地方。 坟在一块水田的角落,周围用泥土将水隔开。 坟的左边比右边低,这叫陷长房。且土质红黄,直向另一块田流去。这一块儿地方,土上都是荆棘条子,一丛接一丛的。 仔细一看,荆棘条子的根居然从坟上发出来的。 我一看,说:“这叫牢狱格,出坐牢人。村长,你大哥的大儿子,现在在牢里呆着呢吧?” 村长的大哥也在,一听脸色不太好了。 村长附在我耳边悄悄说了句子:“对的大师,我大侄子是被人告了关进去了,罪名猥亵幼女,判了十几年,还没到时间呢。你咋看出来的?” 村长挺喜欢问这句话的。 我就解释给他听,指了一下坟上的荆棘条子和树,说:“相地经上讲过,坟上不能长荆棘和树。这两样东西藤蔓缠绕,后人会官司缠身。而且你祖坟上的树叫沙松,沙松根红,一旦树根长进坟里将棺材缠住,便叫红眼缠盘,后人指定坐牢不说,搞不好整个死刑出来。” 村长懵逼了:“这,这东西还挺厉害啊!” 他兄弟们一听都慌了,毕竟里面的祖先也是他们的祖先,论风水的影响,他们也有一二。不可能只影响村长一人。 纷纷问我怎么办? 我说:“把树砍了,连根拔掉。根拔不出来也没事,先把树和荆棘这些砍了,垒一下坟。过段时间把坟迁了就没事了。” 他们都开始交流起来,问兄弟中的老大怎么办? 老大年纪最大在家族中最有话语权,但他依旧信不过我一个毛头小子。最后还是村长极力说服了他,说信他吧,他相的比刚才那信马的先生还准。年纪不大本事不小啊。 老大才点头了,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急。” 我摆摆手:“还有一件邪事在你们家祖坟上,这件事才是导致村长一家接二连三命丧黄泉的关键。” 第八十二章 厌胜术 他们一听不淡定了,尤其是村长,抓住我手一阵晃,问什么事。 我没说话,却在坟前走了几步。 按龙的长生位置,踩在明堂前代表二房的地方,一把拿过村长手中的锄头,在地上挖了两下,从地里抽出一根木头。 看的出是根新鲜的黄杨木,长七寸,宽二寸。 削了皮,上面还刻了字。 仔细一看,是一句咒语:“阳间流阴妖气流行,挚物共处行吾师之法令。山河变色,坟力俱竭,形物皆衰。先师急急如律令。” “这,这是啥呀?” 村长一看刻着字的凹槽还血红血红的,跟有人咬破了手指将血涂上去的一样,心下害怕:“什么害人的物件儿?” 我将黄杨木在手上看了一会,说:“这叫断龙根,风水上将龙的生长比喻为后代的繁衍。断龙即杀龙,龙一断,即断子绝孙。” 此法在《犁头巫术》中有记载:说你若恨极了一个人,得不到报复。用一根七寸二尺黄杨木,虚皮刻字抹朱砂,埋在那人祖坟的龙生长处——大约在离坟一米的地方。 念密咒3-7遍,咬破食指或无名指,将血涂于黄杨木上,再将木头埋下土中七寸即可。 一百二十天即可应验。 时间越久效果越毒。 手上的黄杨木还新鲜着呢,削皮后的浆液沾在木头上还没褪完。 那么,效力还不够。 村长家两年死两个人,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联想到佩姐家的事,就是风水术和厌胜术的结合。我对村长说:“坟地上按照我说的做,已经没事了。村长,走再去你家看看。” 村长忙带路。 一到村长家,我一个翻身窜房梁上去了。 别说,这地龙的龙宝还真好用,带在丹田中不仅让人有内力,还身轻如燕。 村长一看我这身手,直接来了句:“霍!这小伙子会武功吧?上少林寺学过轻功咋地?” 江眉月哈哈大笑,说我在人少林寺挑过粪。 你大爷,你咋不说我滚过粪球呢。 不过村长还信了,竖起大拇指连连说什么自古大师出高地啊,一个挑粪的都这么不得了。另外几个老头还有给我“啪啪啪”鼓掌的架势,被我赶紧制止了。 我一上房梁便开始找了起来,但凡败风水和厌胜术结合的话,风水在阴宅坟地,那么厌胜术则多在房梁之上。 所谓厌胜术,又称魇镇术。 是一种诅咒他人的巫术行为。 施术利用物品和咒语的结合,来加害他人。 在民间,最知名的厌胜术便是扎草人了。 《鲁班书》上记载:欲施厌胜术诅咒一个人,先将某人的姓名和八字用红黄白等纸张书写出啊里,扎成稻草人或泥人一个。将此纸如穿衣服一样贴包全身。每日念此人的名字和二邪咒。并香三支,叩首三遍。咒语书写于黄表纸上,不见阳光。 坚持49天后,某人必定灾祸横生。 此时,选用钢针七支,扎眼眼瞎,扎腿腿伤。扎人心脏肚子,疼痛难忍,倒地打滚。痛苦煎熬。 这个法子流传最广,也最有用。 法术高深,功力强大者可致人伤残绝命。 但要配合咒语和秘法才灵验,这也是为什么民间扎小人的那么多,有效果的却没几个。 厌胜之术的影响,在汉朝时最严重。 汉武帝的第二个皇后卫子夫,从一个平阳公主府的歌舞伎成为大汉一代贤后,可见汉武帝有多宠她。 可就是这样一个皇后,因为巫蛊之祸,导致女儿被腰斩,自己被废弃,儿子流落民间至死。 从那之后,汉武帝严禁在宫中施行厌胜之术。 而厌胜之术始祖是鲁班,著有《鲁班经》,记载厌胜之术二十七条。其中有十条好的,叫吉祥厌胜。十条坏的,叫制压厌胜。 掌握厌胜一门技术的,一般为工匠。 古时候,有一家人请了一批工匠去给他们造房子。 结果房子造好了,该结钱的时候,当家主母小气又彪悍,不肯结约定的好的银钱数目给工匠们。 工匠气极了。 奈何这家人有钱有势,工匠们拿她没办法。 临走时工匠什么都没说,只对当家主母一声冷笑。 当家主母当时起了一阵恶寒,不明白笑为何意。但她很快打起精神,心想这群乡巴佬这么好对付,能有什么能耐,不过靠眼神威胁人罢了。 后来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家人高高兴兴搬进了新房子。 谁知接下来的十年,这一家人可倒霉了。 原本富甲一方的产业因为种种原因赔了个底朝天不说,老爷的官职也丢了。知道最后还欠了人家不少钱,不得已把脚下这块地皮卖出去。 直到拆房子时,当家主母才看到一个东西。 主卧的夹层里有个东西,一个小纸盒里装着五个大大小小的小木头人儿,和自己家的人口数一模一样。 仔细一看,人儿上写的生辰八字正是自己一家的。 不仅如此,还有一大网乱蓬蓬的头发,裹着几个又黑又破的莲蓬。 莲蓬多子,破意味着破败。 不仅破败父母,还破败家宅子孙。 当家主母找人一问,才知道是工匠放的厌胜术。 当时自己贪心不足,为了克扣下工匠们二三十两的工钱,结果把老爷辛辛苦苦一辈子的经营全给搭进去了,悔不当初啊。 所以在从古至今,人们不轻易得罪工匠们的,知道他们身怀绝技,有厌胜术傍身。 鲁班在创立厌胜术后,又深知它的危害。 所以在厌胜术上下了诅咒:凡学习鲁班术的人,命里必定缺一门。和五弊三缺一样,即鳏寡孤独残,钱,命,权。 身怀厌胜术的人,五弊三缺必犯其一。 也就是说,他可能是个瞎子,瘸子,聋子,单身,残疾,取了老婆克死老婆,嫁了老公克死老公。贫穷,短寿,受人打压。 这些弊端,世上人都占一两样子,不过学了厌胜术的人和阴阳先生们一样,更严重些。 而鲁班经上也明确记载了——厌胜术和风水术一起使,败坏人家百试百灵。 村长家一定和佩姐家一样,还有厌胜术在作怪。 厌胜施术以房梁为心,为灵。 有术必定实在房梁上。 我跟个耗子一样在房梁上走了半天,幸亏村长家的房子用的古代结构,房梁又宽又长,否则非被我走垮不可。 找了半天到房梁上层和房顶贴合的部位时,有那里有一条黄布幔子将横梁遮住。因为作装饰用的,位置又高,平时多半没人动。 掀开一看,瞬间眼前一亮:“找到了!” 第八十三章 头朝下 黄布幔子下面,一艘迷你小船贴在横梁上。小木片雕刻的,形状和平时办公室里用来当摆设的那种差不多。 可怕之处在于,风帆上一帆风顺的字样,变成了家破人亡。 而且船是倒着放的,船底朝天。船头朝外,一副要开出去的架势。 “什么东西?” 村长一见我掀开帘子,对那船左看右看:“我没放过这东西呀!住了几十年,我咋没没发现房子里有这个东西?” 我把那小木片船拆下来,往地上一丢:“从新旧程度上和你们家出事的时间来看就知道,这个镇是近两年才放上去的。” 村长的大哥一看这么个小木片子,心想能有什么威力,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 这话他也没讲出来,只问我:“有什么说法吗?” 我说:“唐太宗说过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舟和水一样,能载人也能覆人。用船,将船头朝外,就是搬空你家运气的意思。而船底朝上,取翻船的寓意。你想想,船都翻了,人还能活吗?” 村长和他的几个兄弟都点点头,说难怪老大和老三死的莫名奇妙,原来是被人给害了。 鲁班书上也说过:在家里隐密的地方画一只船,船头向内。船就能满载金银珠宝回来,给这家人带来好运。 但记住,船头千万不能向外,否则一点小差异,便成了败风水的法子了。 船头向外,船会把家里的东西都载出去的。 村长房梁上的船,不仅船头向外还船底朝下。 不就是在诅咒村长一家,破财丧命么?加上阴宅的断龙根,不死人才怪。 村长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生平没有做过一件坏事,谁要害自己。 我想起在外面时,那些村民编排村长的话,估计他什么时候,有没有得罪人都不知道。 便问:“你仔细想想,谁最有可疑?以后再为人处事,可长点心吧!” 好在村长听的进话,没给我回答句点心?什么点心。 “吴二娃!” 他眉头一皱,似乎想起了什么:“很有肯能是吴二娃干的。这几年他一直想吃五保户,我说他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没评给他。还是希望他自己争点气,出去闯一番事业嘛。” “喔对了!有一回我房顶漏水,还是吴二娃来盖的。除了他没别人儿上过房梁了。” 村长的大哥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死吴二娃,不给他评个五保户嘛!他还搞的杀人!老子找他去!” 五保户? 我一听,想起来的时候,和严昌盛一起唠八卦的那个村民。 村长大哥一去,剩下几个兄弟全去了。 个个操起锄头扁担什么的,一副要胖揍吴二娃的样子。 村长没拦,但也没跟去。 一来花香的尸身还在屋前盖块白布停着,二来他手上拿着那个木片小船左看右看,问我该怎么办? 书上说过,但凡遇上厌胜之术,破得用火烧。 便告诉村长找个炭盆,将木片小船搁进去,等小木片燃起来时,一边烧一边浇鸡血。 鸡血至刚至阳,才能破了厌胜的晦气。 村长又一嗓子把他几个侄子叫来,一声吩咐下去很快办好了。 他守着炭盆,握住我的手一通感谢:“大师,救命之恩,说谢谢谢都显得太轻了。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们家本来还有点家底,前年老大的矿产出了事,赔也赔的差不多了。” 一边说,还一边伸手往兜里掏。 不一会,我眼前递上一个红红的东西:“大师,这我还有点棺材本儿。钱不多,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说完,就跟我三舅母过年要给我压岁钱似的,把红包往我兜里塞。 我连忙推辞。 看那红包是刚包的,很仓促的样子,口都来不及封。里面伸出几张红票子角,还都皱巴巴脏兮兮的。 一股心酸感油然而生。 我忙把红包还到村长手里:“这对我们先生来说是份内之事,没有收钱的道理。你家出了这么些事儿自己也要用钱,就别跟我客气了。” 说完,硬把红包塞村长兜里还把兜的拉链给拉上。 村长一见我坚持,也没再把红包往我手上送了。 他伸手拿过一把锄头,背上一个背篓:“小伙子,你来咱们村儿也为了行尸的事儿吧?现在事情忙完了,我带你去吧。还能赶上钟天师他们一行人,都怪叔,耽误你半天发财的功夫。来来来,跟上跟上。” “不不不,不用了。” 我忙赶上村长,说你误会了,我和我姐姐就是来这儿玩儿的,我们自己转转就行了。 毕竟有大肚子为首那么多人呢,怎么也比我能耐。 大家都想分那块蛋糕,我一去又不属于他们一伙的。一旦出现和他们争抢利益的外家先生,那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呀? 尤其是大肚子,他在斗牛穴时就想杀了我。 谁让我知道了斗牛穴的存在,和他们钟家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呢。大肚子那个身手,和阴蛟地龙过招都跟玩儿似的,捏我不和捏水豆腐一样? 村长看了花香的尸身一眼,又见我坚持,只回答说好吧,那你们在这儿住下,啥时候想出去了,叔带你们去。 来的时候在下午,忙了这么一会儿天已经黑了。 村长家是个四合院形状的小院子,撇开大门那一边,另外四面都都房子。村长给我和江眉月一人划了一个挨着的房间,在院子西面。 严昌盛下午早走了,说家里有点事儿。 我和江眉月刚进西房间坐下,正打水洗脸,外面一阵乱糟糟的皮鞋声响了起来,很多人七嘴八舌的交谈声也一起飘进院子。 似乎有个男人的声音格外尖:“今天真出师不利,怎么他妈的碰上毛月亮了!” 另一个女生生怕显不出自己才学似的接话:“对啊,都知道鬼怕毛月亮,对咱们阴阳先生有利。但僵尸拜月,毛月亮时不出来。” 其他人也你一句我一句的:“是啊是啊,十五的月亮最圆。可毛月亮又不和圆月一样,没个固定时间。哎呀,今天白来这么早了。” “行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轻飘飘的,但很有分量。 两个一字出口外面立刻安静了,静谧的院子里只听见他一人的声音:“先让村长给找个住处,安顿下来再说。” 立刻又有一个声音扯开嗓子在院子里喊开了:“村长!村长!” 第八十四章 做么子 村长大概去忙给花香下葬的事去了,半天才在院子答应了一声:“哎!来了来了!几位有什么事!哎呀,马先生怎么有空来了?下午去找行尸可找到了没?” 我说扯开嗓子喊的声音是谁呢? 原来是下午给花香相过尸相的马浩宇。 马浩宇问东答西:“村长,合作方说来了住宿找你。有住的地方没?钟天师和我们大家伙儿都累了。” “有有有!” 村长原本不怎么待见马浩宇,毕竟下午那事儿的阴云在心里还没过去呢。要没有我村长都快嗝屁了,哪儿有功夫招待他们。 可他一听钟天师的名儿,语气立马变的尊敬了:“哪儿能让各位先生没有下榻的地方,来来来,跟我来。” 一大泼脚步声往东边去了。 村长站在东客房对面,说道:“先生们,这东院子是个大房间,里面有间大通铺,睡十几二十个人没问题。先生们将就一下?” “通铺呀,那怎么行呢?” 那群先生中,多是一些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有男有女。还有十几岁的女娃娃,一听要和男先生通铺,立刻炸开锅了:“男女一起住,好不方便呀!” 男先生中倒没听见有反对声的,估计他们还巴不得呢。 村长扮猪吃虎,一口咬定没房间了。 一来西客房被我和江眉月占了实在没地方了。 二来即使有地方,他依旧会让马浩宇一行人住东边通铺。 下午那件事让村长存了好大芥蒂,一群阴阳先生见死不救,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亏他们还有脸说自己是吃阴阳饭的,枉顾了老君爷慈悲为怀,济世救人的心思。 反对声越来越大。 女先生们一听村长说的跟真的似的,也没办法了:“那....那我们可以住通铺,钟天师呢?总不能委屈钟天师和我们一起住通铺吧?” “这个自然。” 村长神色自若:“东客房有一个单间和一通铺,那让钟天师住单间,诸位住通铺如何?” 这一下把大肚子摘出去,单独分配,不能拿钟天师说事,其他人可没法子了。但女生们和几个老人都不干,闹的厉害。 村长又开口了,一副认认真真,真心诚意帮他们想着法子的样子:“要不,先生们分开了去村民们家住?不过咱们村民家地方都小,可要和主人家挤挤了。或者村里还有些个窝棚,可以单人住?我给安排安排?” 他们一听哪儿成啊? 和陌生村民挤,还不如和其他先生们一起挤呢。好歹认识一下午了,又是一个圈子的,互相打听一下家世便知根知底了。 和村民一起住?谁知道他们什么人啊。 纷纷拒绝了,说行吧,通铺就通铺,总好过没地方。那窝棚更别提了,这儿行尸出没,谁有胆子单独出去住窝棚去? 还是大家在一块儿安全,人多力量大。 纷纷推们进去,不一会亮起了电灯,以及搬铁洗脸盆发出的响动。 只有少数几个人停在门口不愿进去,问当真没别的地方了。 其中就有马浩宇。 村长语气老老实实的,诚恳的不能再诚恳:“几位先生,真没了。也就我在村上当了个小官儿,平时人来人往的地方宽。你要上别家问问,有的人家孩子都上初中了还和爸妈睡一屋呢!实在没地方,只能委屈委屈你们了啊。” 他们一听,只好叹口气。 平时在城里香车豪宅锦衣玉食的,哪儿受过这份罪啊。 刚要认命进去,却听见马浩宇大喊一声:“骗我们?说没房间了,那边是什么?” 他手指着我们所在西客房。 我和江眉月的房间都亮着灯,一看就知道有人在。 马浩宇一个跨步要过来。 村长忙拦住:“有人了,马先生,那俩个房间都有人了。是贵宾,你们可得罪不起呀!” “呵呵呵!” 马浩宇冷笑几声:“还有我们马家不敢得罪的人?你怕不知道我们马家在先生界中的地位!对面住的是先生吗?” 村长一听说可不嘛,可有本事了,千万不能招惹。 马浩宇说我偏要招惹。 带着几个人奔我房间就过来了,“啪啪啪啪啪啪啪!”,以马浩宇为首几个大老爷们把门拍的直响:“出来出来,给你马小爷让路!!” 嘿!我这小暴脾气! 正要出去跟他好好讲讲理,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毕竟咱现在可是有龙宝在身的,打架,小菜一碟,一般人打不过我。 可手刚一碰到门栓,我就想到一个事情,手立马触电似的伸了回来。 一会儿要真和马浩宇发生争执,那打起来一定会惊动大通铺里的其他先生。我倒不怕群殴什么的,关键惊动了他们,也会惊动大肚子呀。 大肚子对我的杀心可不一般的小。 当初钟灵都意思要放过我了,他还一心一意,忠贞不二的想着杀我。 一旦起冲突,不正好暴露了么? 我就站在原地不懂了,打算来个打死都不开门。 门外的一群人中,有几个似乎是马浩宇的马仔,一见我死活不开门也不答话,听马浩宇一声令下,一个结实的肉体就摔在门上,打算把门撞开。 肉体一个结一个的上,好在村长家的门比其他小破地方的结实,这几下还没撞开。 但终究是木头门,经不住几个大小伙子你一下我一下的来回撞上几个回合。 正在那门摇摇欲坠,似乎要开了的时候,我正往屋里一通打量,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躲一躲时,一个尖细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你们是哪个?在我房间门口做么子哟?” 第八十五章 扮蛊女 我一听,这声音咋这么熟悉呢。 除了音调和语气我没听过,音色简直熟的一批。 便学电视上,用食指沾了点口水在窗户纸上捅了个小眼儿。的亏村长家的窗户用纸糊的,要用玻璃,我把嘴舔破皮也不行啊。 顺个小眼儿就往外看去了。 门外马浩宇和他的几个小伙伴,一共有六七个人的样子,都围着一个姑娘站在我门口。 那个姑娘穿一身黑色棉麻直罗裙,袖口和领口以及裙摆的花纹都用五彩线重工刺绣,不华贵却很庄重,一头垂直的青丝清汤挂面似的,一齐垂在双肩。 她身形削瘦,皮肤洁白。 一双丹凤眼在夜色下也炯炯有神,格外耀眼。那上挑的眼角,一看就是刺头,不好惹的样子。 我去,这不江眉月嘛? 她咋这幅打扮呢?还穿成个苗家女的样子。 口音变了不说,右手臂弯里还圈着个坛子。 奇怪的是马浩宇一行人一看她的打扮,都愣了一下神,露出一副忌惮的样子,但还不死心,指了一下面前,小心翼翼地问:“你的房间?” “可不是么?” 江眉月拿腔拿调的,这口音我在电视听过,似乎是湘西那边的:“我才和我的宝贝出去晒月光咯回来,就看到你们在我门口大吵大闹。啷个的?想闯空门哟?” 马浩宇一听这话,汗都吓出来了。 尤其在江眉月给手上的坛子换了一个边,右手抱酸了移到左手时。以马浩宇为首的几个人都不由自己的后退了一部,如临大敌。 江眉月柳眉倒竖,凤眼含嗔,一副十分生气的模样。 马浩宇还算有见识的,上来连连作揖:“仙娘莫怪,我们不知仙娘路过此地在此仙居,打扰了打扰了......啊不,敲错门了,搞错了....莫怪莫怪..........” 江眉月凤眼一挑:“那你们本来是想敲哪过的门哟?” “这...........” 马浩宇忙指了一下江眉月身后那间房门:“这间,这间,我们本来是想敲这间找个人。谁知一时粗心大意,仙娘低放贵手,别和我们这起子人见识。走,我们去找这孙子算账去。” 说完,就要奔江眉月身后的房间而去。 “等一下!” 江眉月表情轻松调皮,语气却不容置喙:“那也是我的房间!几位阿哥,你们想去找哪个算账哟?房间的主人迈?也不用找,我就在这儿。” 卧槽! 马浩宇又跟中了一道雷似的,外焦里嫩。 他刹住车回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那也是您的房间?” “可不咯!” 江眉月摸了一下手上的坛子:“我带出来的宝贝多,要单独住一间房。啷个你有意见哟?” “不敢不敢!” 马浩宇忙收回了脚步:“仙娘的蛊坛无比贵重,占用一间房情理之中,应该的应该的。那仙娘您早些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晚安早投.....” 说完,脚底抹油往东通铺溜去了。 他走的急,在上台阶时还给绊了一跤。那样子,生怕走晚了一步子,被身后的江眉月给叫住活吃了似的。 江眉月抱着个坛子,大刺刺地推门进来了。 “商陆!” 她一把将坛子放在桌子上,正好我从后面关了门过来,一看那坛子绿绿的还长着青苔,手感滑腻腻的,跟一不小心摸上个鼻涕虫似的。 坐在桌子上一脸嫌弃:“这什么呀?” “蛊咯!” 江眉月又恢复了刚才的语气,还一把掀开坛子:“上好的乌梢蛇蛊,新鲜刚炼的,要不要参观一下?” “卧槽!” 我一下跳出去老远,对着江眉月伸出了尔康手:“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放蛊。” 总所周知,蛊是湘西三大宝之一。 而蛊的练制多在农历五月初五当天,上山捉有剧毒的蛇虫鼠蚁一类的,回来放在同一个坛子里。 蛇虫鼠蚁在里面相互争斗,厮杀。 都是些有剧毒的玩意儿,场面惨不忍睹。 不过炼蛊的人要的都是惨不忍睹,因为坛子里的东西都有剧毒,而活到最后吞掉其他动物的,便成为蛊啦。 蛇活到最后就是蛇蛊。 蝴蝶活到最后就是蝴蝶蛊,老鼠活到最后便是钻肠蛊,有一种密密麻麻的小虫子钻心钻肺,叫膏肓蛊。 这些蛊有两种基本型态,一种被磨成粉,下到人的饮食茶水之中,人吃了痛不欲生,会被逐渐折磨死。一种被养在蛊坛,和其他毒物生生不息斗下去,它若斗死了,下一个斗赢它的成为新蛊,能被主人放出去害人。 蛊之恐怖,在于一旦中了蛊,只有下蛊的人才能解开。 除了下蛊的人,哪怕是同为修炼蛊术的人,都不能解开另一名蛊师下的蛊。若中了蛊,原蛊师不高兴,不给你解便只能等死。 所以,马浩宇他们才这么忌惮江眉月,生怕一不小心中蛊了。 “不对啊!” 我看了一眼江眉月:“听说你们江家祖宗,以前走过阴路子当过阴先生,没听说过还养蛊啊?你哪儿学的?莫非你还有个凤凰山的亲戚?” 江眉月白了我一眼:“亲你大爷!” 又把坛子口翻过来倒,什么都没有:“我装凤凰女骗姓马的呢,不然能那么轻易唬住他们?我哪儿会什么蛊术啊?不过凤凰女嘛,和我们家倒有点攀扯。” “还真有呢?” 我打趣:“那蛊术这么牛,让人畏惧如洪水猛兽似的。你咋不学学?” 江眉月“哼”了一声:“以前嘛我确实想学,不过你也说了,蛊术让人畏惧如洪水猛兽也不是什么好事。凤凰女又不能嫁人,我还想.......咦,我跟你说这个什么?走开啦!” 哼哼哼。 你没说完我也知道你想说啥。 我正和江眉月讨论时,隔壁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吃不吃?你真要吃?” 第八十六章 吃死人 江眉月一听,问我吃什么。 我没回答她,依旧尖起个耳朵,又听到一句:“不吃的话先给关牛棚去。” 江眉月以为我没听到,还踢了我一脚:“问你呢,吃什么?” 我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别出声的动作,拉起她往窗户上走。 村长家的院子三进三出,两侧还连着别人家的房子。一左一右分别有两家村民,住的荆棘篱笆圈出来的破房子,和村长的房子一比,简直跟牛棚比紫禁城一样。 我一个翻身,就从大木头窗跳了出来。 江眉月从小没少和我一起上坡下坎的,后来又经过她们江家的训练,身手好的很。一见我跳出去,也紧随其后。 一出去正好是牛棚。 里面有一头老壮的青水牛,似乎知道有人来了似的。牛尾巴一撅,好不客气的拉了一地的牛粪。 把我俩给臭的,赶忙在一捆柴火后蹲下。 “碰”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一个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进来了。听声音,这人的脚步声音本来很轻,似乎是那种七八十岁的裹脚老太太一样,轻飘飘的没一点重量。 而那个沉重感,是拖一大堆东西发出的。 我一伸头,真看到一个妇女。 瘦的和猴子成了精一样,面相没别的特征,两个颧骨格外凸出。 相书上说过:颧骨生的高,杀人不用刀。 这在相书中属于克夫相,其实不能单论,还要结合眼神来看。如果眼神温和纯良,颧骨高说明她自我意识强。如果眼神外凸凶恶,那十足十的悍妇了。 猴子精的年纪在四五十岁,眼神凶的那种。 她手上正扯着两根胳膊,拼了老命的往牛棚拉。 被她拉的男人双目紧闭,不知死活。身上还有很多牙印,左小腿已经被啃的只剩下一根骨头了,上面一层红血丝。 那样子,似乎不是一根仅剩的左腿了,而是被一只猫啃的干干净净的鸡大腿。 这样子,八成死了。 猴子精妇女正搬的吃力。 门又“碰”一声开了,一个小孩一下冲进来,扑在那个死男人身上,开始一口一口又一口,大快朵颐起来。 血水顺着他的嘴流下来,他抹也不抹一下,只一心扑在吃肉上。 铁绣一样的红沾了他一身,一脸,他和一只饿了十几天的狗一样,依旧停不下来。 猴子精一看他这样子,抽出一根柴火棍就打,一边打还一边骂:“刚才问你吃不吃,你不说话。现在丢牛棚来了又来吃。我哪辈子造的业,要给你还上一条人命。呜呜呜.....” 她一边打,自己还一边哭了起来。 小孩十五六岁的样子,柴火棍一棍一棍的抽在身上,他却一言不发,只顾低头吃肉。 妇女见他这个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打也不打了倒哭的更凶了。 她一哭,她丈夫倒推门进来了,神色慌张:“我说娃儿他妈,你哭什么嘛!哭的声音比雷公爷的雷声还大,生怕别个听不到咋?” 他说话间,已经顺势捂住了妇女的嘴。 妇女被一捂,没刚才激动了,只斜着眼看在一边啃人肉,还津津有味的小孩,眼泪和大珍珠似的串串往下落。 “娃儿他妈。” 她丈夫用头抵着她的头,也泪珠连连:“有什么办法呢?娃儿多半是被行尸咬了,才一下变成这样。他再怎么样,做了些什么,我们做父母的也只能替他遮掩,难不成还有把娃儿送出去烧死的道理么?” 两人在一起连连点头。 这种心情我十分理解,古时候有一个儿子,偷了别人的家的羊,父亲都千方百计为儿子遮掩。现在他儿子吃人,他一样会帮他打掩护的。 小娃儿似乎听不到父母在说什么,依旧津津有味。 猴子精妇女也不哭了,娃儿他爸拉了她一把站起来,她抹了一下眼泪:“对了,今天村里来捉行尸的先生了,听说连天师都请来了。咱们可当心点,别让娃儿给他们捉去了。” 丈夫也看了小娃儿一眼,点点头:“先生和天师到我们村儿,只管去捉那些行尸,找到咬咱们娃儿的罪魁祸首,一把火烧死那些玩意儿为咱们娃儿报仇!”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忽然,小孩埋在尸体上的脸一下抬起来,脸上血淋淋的,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噌”的一下站起来不说,还踢了尸体一脚。 “嗷呜” 小娃儿叫的和月光下的狼似的。 “哎哟,我的小祖宗。” 妇女过去一把抱住他:“可千万不能出声呀,刚才我听见好多人的脚步声往村长家去了,多半,先生们和天师都住村长家呢,和咱们这儿一墙之隔呢。娃儿他爸,快来把娃儿抱到卧室去。” 他爸一听,伸手去接。 在他爸他妈交接的空当,小娃儿一个用力挣开:“肉!不好吃!不新鲜!!!” 那个尸体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似乎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嗷嗷”地叫:“我要吃新鲜的,肉!!!” 说完,一把挣开他父母,奔我和江眉月躲的柴草垛冲了过来,速度之快,的却和僵尸有一拼。手和爪子似的刷一下抓我面前来了。 我的赤金如意还在鼠老头那儿没送回来。 这会儿手上没东西,随手操起柴草中一根小手臂粗的棍子,奔那只手就打了下去。他也不傻,一见棍子赶忙躲开。 趁这空当,我给江眉月使了个眼色。 她不愧和我一起长大,还算心有灵犀,知道此时不能拖累我。跑到来时的窗子一个翻身,便过去了。 柴草垛也一下倒了。 到了我和那一家三口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那对夫妻先是一愣,交换了一下眼神奔着我就扑了过来。 妇女语气焦急又阴沉:“不能让他走出去,否则咱们家的事都让他带出去了。” 男人此时充分的展现了一把什么叫无毒不丈夫,腔调跟电视里演的似的:“一不做二不休!做了他!反正咱儿子要吃新鲜肉,不正送上门了么?!!!” 第八十七章 花椒树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向我扑过来,想来个左右夹击。牛棚空间小,展不开身手不说。对方再穷凶极恶,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我身怀龙宝,一出手连邪物都要畏惧三分。 如果打在他们身上,那才要了老命了。 加上那小娃儿虎视眈眈,随时有如闪电扑过来的架势。 我不能和他们正面杠,四下扫了一眼。 正好,牛棚里还有些竹竿,似乎是平时用来晾衣服的那种。我赶忙伸腿一扫,竹竿哗啦啦倒下来,全砸在他们头上。 我趁乱一个翻身,除了牛棚往上围墙那边去,想过去后从大路子出去。 谁知那一男一女被竹竿困住,小娃儿却灵敏的很,他力气又大,伸手挡开竹竿就跟了上来,“嗷呜”一声,树上的雀鸟都被他惊飞几只。 声音之大,附近的人绝对听到了。 “行尸行尸!” 墙那边村长院子里,一阵乱哄哄脚步声,加上明光晃晃的火把将人影子拉的老长映在树上,不用说马浩宇一行人全跑出来了。 “嗷呜!” 好死不死,这小娃儿又叫了一声。 那群先生们什么耳力,早在小娃儿叫第一声时便锁定了目标。此时一群人刷刷刷翻过围墙,奔着他就过去了。 一看是个小娃儿,都懵逼了。 那小娃儿趁他们这一愣神,钻过牛棚跑了,速度飞快,跟美洲豹似的。 还是马浩宇醒神,一见一会儿的功夫行尸跑的影子都没了,大喊一声:“看什么看?看戏呢?还不快追!!!” 一群人乌泱泱追了上去。 马浩宇一直望着刚才那小娃儿的方向,没动作。又定着眼珠子,似乎在回忆什么。他对自己相尸相的技术十分自信,我估计他在回忆那小娃儿长什么样,从小娃儿的样子,判断它往什么地方跑了。 几十秒的功夫,马浩宇便转了一下眼珠子,向前跑了两步,又停下了,似乎有些犹豫。但一咬牙,又迈开腿了。 这还没走几步,腿又被人抱住了。 是那小娃儿的父母,一男一女又是一左一右的姿势,抱住马浩宇的腿。 突然一大波人跳进自己家追着自己儿子跑,他俩即使胆子再大,却不敢也不能和一行先生们较劲,更别提杀人灭口了。 只能苦苦哀求,一把鼻涕比一把泪的:“求求你,我儿子不是行尸,求求你们别追他!!” 哭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鼻涕蹭了马浩宇一裤腿,把他恶心的眉头直皱。 正想一脚踹开他们,却又一眼瞥见树下的我,赶忙把脚放下了。 他们马家在阴阳先生中,好歹有点名气。 就这么让别人看见他对一堆普通人如此粗鲁,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混?又瞪了我一眼,眼神恶狠狠的。 我一摊手,做了个我懂的表情。 纵身一跃从翻上围墙,在我上去那一刻便听见背后“砰砰”两声,跟着又接连“咚咚”两声重物倒地上的声音。 不用说,那一男一女被马浩宇给拍晕了。 回头一看,果然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两个人,跟两只死螃蟹似的。 我嘴角一勾,心想这种事和害人的勾当一样,不是不做,而是要趁着没人时偷偷做。假仁假义说的就这种了。 一边想一边跳下围墙。 “扑通”一声,我落在泥土地上。 摔没摔死我,却不知谁在这院墙角落种了一棵花椒树,长的枝繁叶茂的。一跳下去正好落在花椒树丛里,一树的尖刺把我给划拉的呀! 我赶忙出去了。 回到院子里,村长的媳妇儿还端个洗脸盆在外面打水呢。 一见我回来了,忙问:“哎哟小哥!刚才闹的火上房似的,先生们都追出去了,你怎么没出去呢?” 村长媳妇此时光个脚,又穿了一件光膀子的衣服。 跟我说话期间,还不住抛媚眼。 我了个去。 我赶紧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三两步往内院走了。 一进去,正好撞上一个人的肩膀,村长的声音响起:“大师,咋地啦?走的这么急,院里黑小心撞到呀!” “村长,” 我抬头和村长一对眼,他手上打个纸灯笼,正照在我脸上。 一见我这个样子语气挺担心的:“怎么啦大师?你的脸上咋有两条血痕呢?被猫给挠了咋地?” 我一听,伸手抹了一下脸。 手指上果然沾了一点血痕下来。 “喔,这个呀。” 我一下想起刚才被花椒树上的刺给划了,便问:“村长,你们家中院子虽大,地方虽宽。却也不用种根花椒树来占地方吧?” 村长一听我原来是被树上的刺给划伤了,忙拉我去找个创可贴贴上。 他说:“农村嘛,院子大地方广。种个花椒树在院子里,平时采摘花椒也方便。这可是我们山东的大红袍花椒,不是南方的野生椒。种在外面怕别人采了,才挪在院中。” “难怪。” 我一听,若有所思。 村长一见我的神情,问怎么了大师? 我说:“人的宅子里怎么能种树呢?树属阴,种在屋子里容易吸收人的生气,又容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来栖息。所以屋子里放的植物都有讲究,一般放君子竹富贵兰什么的。可带刺的植物嘛~的却不敢放。” “为什么?” 村长还挺幽默:“怕划拉上人咋地?”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我又气又好笑:“相屋经上说过,院中和屋前不宜栽种有刺的植物。若观凡人屋前院中有带刺树木,则男主贫贱,女主淫荡。” 也就是说院中栽刺树,会让男人贫穷下贱,女人淫乱不堪。 村长的媳妇儿年轻时和村里的老光棍在草树里胡天胡地,后来给村民们来了一次现场直播的光荣事迹,我来时就听村民说了。 果真,村长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 他一把将纸灯笼塞进到我手上,冲进屋拿了一把锄头便往花椒树的地方去了,挖的吭哧吭哧的。 不一会儿,却听见一个尖利的声音在村长那儿响起:“老头子?你干什么?这花椒树可是从山东老家带过来的,搬运不容易也宝贝的很!你发什么疯?” 第八十八章 四白眼 不用说,村长他媳妇儿跑过去了。 我摇摇头。 刚才和村长媳妇儿一碰面,我就发现了她面相上一个明显得特征,那就是四白眼。 所谓四白眼,即眼中黑瞳孔小,白眼仁多。且黑瞳孔不管从东西南北哪一个方向,都解除不到眼皮。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白眼珠子里有了颗黑豆呢,哪有什么眼珠子。 天地人三才相书上说过:目有四白,五夫守宅。 女人四白眼,加上厚重的眼皮,就叫猪眼。 猪眼主淫荡。 女人四白眼加猪眼,主淫荡又凶恶,搞不好会杀夫。 以前我就听过一个关于四百眼的故事。 说在乱世时,有一位地主,他有好几个夫人,但最宠爱的是小夫人。他觉得小夫人聪明机敏,风情万种。 当时有一位相师到地主家做客,帮地主调理风水什么。 地主让小夫人上前敬茶。 相师便和小夫人见上过一面。 等走的时候,相师便对地主说,您这位小夫人四白眼,加上宽眼皮浊视。恐怕有红杏出墙的征兆,您可当心。 地主一听笑了,说不会的,我这个小夫人,对我最忠心。有什么话都会告诉我,我有什么秘密也不会瞒她,大师多虑了。 相师听完只好做罢,告辞走了。 一些时日后,相师去办事又路过地主家,便向附近的人打听地主近况如何。 附近的人便告诉他,一个月前,地主的小夫人伙同夫,偷了地主的财宝想私奔。结果被地主发现了,抓住一顿毒打。 谁知小夫人怀在心,她那姘头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便伙同了附近山上的土匪一切,半夜闯进地主家中,由小夫人带路,将金银珠宝洗劫一空不说,还防火烧了院子。 地主上去阻止,被土匪一刀砍死了。 相师唏嘘不已。 同样,我也对村长唏嘘不已。 他媳妇四白眼睛,平时肯定红杏出墙在外面有姘头不说,刚才她冲我不停眨眼时,我正好看到她右眼珠子的眼白右下方,有一个黑点。 黑在艮位,主树木。 能让眼睛生黑点的,一定是对女主人有妨害的树木。而院中除了一棵花椒树在艮位上,再无其他。 搞不好,村长媳妇儿有什么不能让村长知道的把柄埋在树下。 果然,不一会儿村长的咆哮便从花椒树那边传过来:“你给老子交代清楚,这他妈是谁的内裤!!!” 我摇摇头,正准备闪身进屋。 门却一下从里面开了,江眉月从里面出来,她换上了平时穿的衣服,我一下感觉还是这样的江眉月好看。 她跑过来,一见我脸上的两条划痕,十分紧张:“商陆,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 我抹抹脸,看了一眼外院花椒树的方向,村长和她媳妇儿正吵的热火朝天的。 不是我明知花椒树下有他媳妇儿出轨的证据还挑事儿,那个花椒树种在院中确实不好。不挖掉的话,村长家本来就这样了,以后再出点什么事可真要家破人亡了。 有人说一棵花椒树没那么严重吧。 但其实玄学之理就是那么简单,同样一件东西,放在好的方位可以救人,放在不好的方位1也可以害人。 东西一样,只在易理不同而已。 江眉月哪里知道我在想什么,一个劲问我疼不疼,还骂我自己不心疼自己,倒招她心疼。 我听的心里一暖,心想姐姐就是好啊,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呢。 这会儿外院没声音了,估计村长和他媳妇儿吵累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蝉鸣格外大声。 一个小孩儿的尖叫划破了夜空撞进来:“村长!村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村长正坐在门口,郁闷地有一口没一口抽锅子烟,一见闯进来的小孩顿时骂骂咧咧:“大半夜鬼喊鬼叫的,你妈死了?” 我一看,这不是川贝么? 这村长,动不动喜欢问候别人老娘。 川贝脑子不灵光但不傻,一听村长问一言不合骂人,毫不客气地还给了一句嘴:“你妈才死了呢!” “我艹!老子!” 村长扬起个巴掌要打,却一下想起,大半夜的,川贝怕也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便问:“怎么了?” 川贝一听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竟有些害怕的直抖:“谭二公!谭二公没了!!!他让行尸给叼走了!!!” “啥?” 村长一听立刻站直了:“咋回事?咋没的?” 谭二公是村里最老的一辈人,九十多岁了,给村里面做过不少贡献。比如挖井打田什么的,他没有儿子,村里人拿他当亲爸爸一样尊敬。 现在一下出了噩耗,村长的烟锅袋子都掉地上了。 川贝说谭二公一直一个人住在一栋房子,他左邻右舍也没多少人家,只有一两户,比邻而居。吃川都由那两家照料。 晚上他们去给谭二公送宵夜,发现门大开着,一进去屋里乱糟糟的,地上还有血拖出去。几个人顺着血追到一片密林,发现几只缺胳膊少腿儿的行尸,正在分东西吃。 那样子,跟鲁滨逊描述的野人吃生肉场景一模一样。 地上丢着几件老布衣服,是谭二公穿的。 他们想谭二公多半被害了,不敢发出声音惊动行尸,想走。谁知那些行尸“嚯”地一下站了起来,一个个就往水里跳。 奇怪的是他们跳进水里,水上水花子也没起一个,不一会儿行尸全不见了。 这时,最外层院子里乱哄哄的脚步声又响起来了,那些去追小娃儿的先生们回来了。一个个在外面哀声叹气的:“哎!明明快抓到了,怎么一下就不见了,真是奇怪!!” 另一个女生也说:“对呀对呀!好诡异哟!本来抓行尸这活儿就有点害怕,那些东西一下消失了,更怕人了。人家的小心脏都吓得扑扑朴直跳。”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马浩宇的声音英雄气概满满。 我一听则扑捉到重点了:一下消失不见了?这和刚才村民说的害谭二公的行尸们消失的一样嘛! 如果行尸们一下不见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些行尸体,是被人操控的。 第八十九章 妈死了 院子里的先生们一阵讨论后,各自回屋了。 毕竟找了那么久,自从行尸们不见后,又找不到任何东西了。 不一会,对面的喧闹声没了,灯也熄了。估计都睡了。 我看了一下,这回来开发区的的除了大肚子和那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以外,全是些小屁孩——啊不对,年轻人。 他们年纪比我大些,都在二十岁以上,二十五以下。 有个别的小女生十七八的样子,比如刚才那个捂着胸口说怕的。女生很少有当先生的,除非是江眉月这样的,生于先生世家,没得选。 那些小女生们估计家里也是当先生的,看她们的面相,大都皮肤洁白眉眼修长,显然娇生惯养,好不容易放才放出来历练一回的。 哪儿受的什么惊吓,不一会对面东客房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鼾声。 眼睛一闭一睁,一夜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川贝大惊小怪的声音又划破村长院子的天空了:“不好啦!!不好啦!!村长!!村长!!!” 我早起来了,在院子里练吐纳。 一听这个声音起身进去了,川贝动静那么大,等下东客房的人也会出来。我可不想大肚子看到我,搞不好让他给我送西天见佛祖去了。 就倚在门上,听外面川贝和村长的对话。 昨天窗户上用口水沾出的小洞还在,我依旧从这儿看出去,正好看到村长披着个外衣,手上拿个烟锅出来了。 一见川贝,脸上不耐烦之色更重了。 看着闯进来的川贝,不由分说一烟锅敲在他头上,起床气也全发他身上了:“瞎叫什么?你妈死了?!!” “你妈才死了!!” 川贝毫不客气,一听这话立即怼了回去:“我不跟你说,我要找给你家看祖坟的先生的说,先生在哪儿呢?” 一边说,一边大刺刺的往里走。 川贝不知道我住什么地方,竟一头给撞道东客房去了,敲了两下门,被赶来的村长拉了回来。却还是把人惊动了。 只听见里面一阵惊雷一样的吼声问:“什么事儿?” “没事没事。” 村长连连赔礼:“小孩子没规没矩,走错了。打扰先生们了。” 川贝声音也大:“我没走错,我是来找昨天那个大哥哥去给我妈驱邪的,她昨天撞邪了。大哥哥在吗?” 屋内的人一听大哥哥,以为找马浩宇呢。 毕竟昨天在村扣,是马浩宇给花香相的尸相,又相出村长家有不干净的东西。之后他们就走了,并不知道我还出手了,甚至不知道我在。 一听川贝这样说,屋内的人却十分凶恶:“走走走,且不说浩宇昨天累了没起来,就算起来了,咱们是为抓行尸来的,哪有功夫管你们村民的破事,走走走。” 川贝一听,只能耷拉个脑袋走了。 走出两步还听见屋里另一个人说干嘛赶走呢,兴许人家真的事呢。 刚才接待川贝那人回答能有什么事,总不过是乡野村民丢个魂收个惊什么的,这种事乡下见多了。咱们是来干大买卖的,时间宝贵的很,总不能耽搁在这些小事上吧? 屋内人深以为然,都不做声了。 村长也以为我还没起,怕川贝吵醒我。 也没来敲我个门什么的,直接三两句把川贝打发走了。走到门口时,我还看他伸手抹眼睛,泪水把两个手臂都打湿了。 我一想,昨天从对面的牛棚翻过来时,不还看到绕着村长家院子的有条小路吗。 便开了窗子又一个翻身,跳上围墙。 一看,川贝刚从那里经过。 纵身跳下去撵上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正哭的稀里哗啦的,一抬头见是我,却又立即笑了:“大哥哥!大哥哥,你怎么出来了?” 我一把揽住他:“你不是来找我有事吗?走,上你家看看去。” 川贝便领我往他们家走。 一边走还一边说:“我就知道大哥哥是好人,一听我有难立马赶来的。跟孙悟空似的。不像村长家另外那起子先生,就知道见死不救。” 我一听,说:“原来你知道刚才那些是另外的先生呀?那你没找到我又走了,回去打算怎么办呢?” “嘿嘿。” 川贝抬头一笑,挺憨厚的:“村长不待见我,我说破了嘴他也不会带我找你的。他吃完早饭要出去,那些先生们也要出去。我本来打算在墙根底下找个地方蹲着,等他们出去了再溜进来找你。” 谁说这孩子傻,一点也不傻。 他说到这儿,又开心的跟什么似的:“谁知大哥哥就从天而降,跟盖世英雄一样。” “行啦!” 给他夸的,我都要上天了,从兜里掏出一把昨天江眉月买给我巧克力给他,说叫什么德芙,电视上最常见的一种牌子。 不过再常见也好,我在江家这么些年反正没吃过。平时上学的钱也只够打算之内的并没有多余的钱买零食。 江眉月有什么好吃的也从来不给我,这回出来不知怎么转了性子,对我还不错。 兴许同在异乡,姐弟亲情醒悟过来了吧。 川贝立马撕了一个放嘴里,说好吃。 我就问他:“来先给我说说,你妈妈什么情况?” “就昨天!昨天晚上!” 川贝咽下了巧克力:“晚上我妈出去倒夜壶,刚出去不久我就听见她惨叫一声——我喊她她不答应,一出去看见她晕倒在猪圈边上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叫醒她,问她怎么了。”川贝咬了一下唇:“她就抓着我的手不放,把我手都抓疼了。一个劲儿的说有鬼有鬼。没下巴的鬼,又说什么,一群花花绿绿的小人儿在她脑袋上跳舞。我以为她是没睡好,精神出现问题了,睡一觉就好了。谁知今天一早,妈她也没起来做早饭煮猪草,还在床上睡着。我一去看她,才发现她叫也叫不醒,眼珠子都翻白了。” 说话间,川贝家到了。 这里地处一个小荡,后左右都是坡,只有中间凹进去。形状跟一把有扶手的椅子似的,川贝和其他几家人都住在中间的凹里。 四周栽竹子,把院子围的水泄不通。 只有一条小路可以进去。 进去前我顺便观察了一波,发现院子的左边远远望去,有一座又高又孤独的山峰,尖尖的,跟一座塔似的,不过距离挺远。 一进院子,里面的场景让我惊呆了。 第九十章 给喊魂 让我惊呆的不是别的,是川贝的介绍。 原来,这个院子里面住了四五家人,全部都是寡妇遗孀——也就是说丈夫全死了,留下个女人带一个甚至一窝孩子。 川贝也不例外。 他才几个月时爸爸就死了,他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 此时还早,院子里没什么人。 川贝麻溜领着我往他家钻,进了堂屋穿过小门,就看见一个女的躺在凉床上。 奇怪的是,大夏天,女人还穿一件厚棉袄,冬天用来发糟糟酒的那种厚度。即使在早上,也能把人热死——啊不,太夸张了。 不过热出一头汗没问题,这屋子也不凉快,一大早让太阳给晒的。但女人去一点汗都没有,反而脸上的毛孔还紧缩着,似乎很冷。 “妈妈!” 川贝忙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凉床上的女人一声也没答应,川贝就上去,将原本背对着我们的女人扳过来,正面朝上。 谁知,那女人的眼睛是睁着的。 眼珠却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只有胸口微弱的一起一伏,还在告诉我们她还活着。 我忙凑过去看。 川贝拉了我一下:“大哥哥,我妈是不是中邪了。” 我一听,伸出两根手指扒拉开女人的眼皮。 《天地人三才相书》上说过:人中了邪,有四种特征。 一,人中有黑线。 人中为沟溢,血脉之渠道,阴灵喜栖息。 二,腋下有鼓包。 腋下常年不见阳光属阴,且藏于腋下不易被发现。 三,瞳孔一条线。 人的瞳孔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呈一种圆圆的状态。而邪物附身的话,有时瞳孔会呈一个尖尖的枣核形,和猫的眼睛一样。 四,神宫发黑。 神宫即准头。 人的精神栖息在此,当有阴灵入侵鸠占鹊巢时,神宫就会发黑。 前两种属于轻微的附体撞客,鬼附在人身上不会要命,或许只想借用人的肉体办什么事情可后两种不同了,一旦出现便是深入的附体,非要了此人老命不可。 之前在钟灵家,那个装成她妈妈的女人的女人,不就神宫发黑了么?因为小朵将她当成了钟灵的家人索命,所以会有那种特征。 我先看了一下川贝她妈妈的眼睛神宫和人中,都没有特征。 又叫川贝看看她腋下有没有鼓包,他也说没有。 “大哥哥,” 川贝问:“我妈妈是中邪了吗?她见鬼了,鬼会害死她吗?我叫她她都听不到,呜呜呜,我不要妈妈死呜呜呜。” 我忙告诉他:“你妈妈不是撞邪,是丢了魂了。” 听川贝的描述,兴许是她昨天见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而她自己体制又弱,吓的魂出离体了。是小事,叫个魂就行了。” 人丢魂,那魂儿一定在她平时最常去的地方徘徊。 我就问川贝:“你妈妈最常去什么地方?” 川贝指了一下院前不远处的一块大田,说那是他们家唯一的庄稼地,他妈妈经常在田里侍弄庄稼。 田前还有口井,妈妈经常去井边洗衣服什么的。 我一听就说:“好,事不宜迟。现在才五点多钟,天都还没亮。趁这时候去叫魂最好,否则要等到今天晚上了。” 就让川贝去找一杆称,一件他妈妈平时穿的衣服。 再拿三个扣碗装上水饭,并一把香两根烛,一打黄纸交给我。 川贝在家翻箱倒柜,不一会就找齐了这些东西。看来平时他们家也信神信鬼的,东西都备着呢。 我就先在川贝的家的右边的屋檐下,找了个土地湿润的地方,将水饭扣在地上,又点了香烛插上。最后烧了黄纸。 这一步的香味烛纸钱,是烧给川贝家外的那些孤魂野鬼的。 凡人的房子,屋檐下属阴。 有孤魂野鬼没坟地栖息的,便喜欢蹲在别人屋檐下,特别是后屋檐,人去的少的地方。 他们吃了房子里的烟火,也算房子的主人对他们有恩。 现在房子的主人有事,我烧纸钱给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请他们帮帮忙,找到川贝他妈妈丢的魂儿带回来。 又从纸钱里分出一堆,洒在路上。 这个是分给附近孤魂野鬼的,开路费。希望他们收了钱之后,能大开方便之门。不要在川贝他妈妈回来的路上拉她。 昨晚这些之后,我向站在井边的川贝挥了一下手。 川贝会意。 一手执一杆秤,一手拿着他妈妈的衣服,开口用问喊的方式,问:“李贤淑,回来了么?” 李贤淑是他妈妈的名字。 我去,怎么这么多人叫贤淑。 叫贤淑的人虽然多,真正贤淑的可没几个。之间佘老板的前妻,还叫郝贤淑呢。那可一点都不贤淑。 我忙回答一句:“回来了!” 川贝便向前走了一段路,又扯开嗓子喊:“李贤淑,回来了么?” “回来了!!” 川贝又走了一段路到家门口了,又问:“李贤淑,回来了么?” “回来了!!” 话音刚落,隔壁传来一阵不耐烦地声音:“大早上的干什么,叫魂呐??!” 我心里一惊讶,心想喊魂期间除了两人人一问一答,是不能说任何话的,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好在川贝没理那个声音,走回来将那件他妈妈平时穿的衣服交到我手上,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大哥哥,可以了么?” “马上。” 我忙带他走回屋内,将那件衣服盖在他妈身上。 “哎哟,可吊死我了!” 凉床上的女人立刻出了一口气,还一下坐了起来,双手扒拉身上的衣服:“个死龟儿,这么舅子热的天,还给我穿棉袄,又给我盖衣服,怕热不死我啊?” 川贝一见他妈行了,高兴坏了:“妈妈妈妈你醒了?大哥哥,你真行。” 我笑了一下。 川贝他却一脸懵逼,说老娘哪天睡觉不醒?又不是死了。又指了我一下,问这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是谁。 川贝忙把他妈昨天丢魂到今天早上的事全说了一遍。 他妈一听才明白过来,说:“我说怎么这天儿一直不黑呢?昨天我一直觉得自己在田里干活,那太阳明晃晃的,不热,却照的我脑瓜仁儿疼。” “我一直挖地挖地,不知挖了多久,骨头都快散架了。我就想天怎么还没黑呀,就听到有人喊我李贤淑的名字,我一眼看去没有人,左看右看整个田里除了水稻什么也没有。” “谁知,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人,架起我就走。” “我以为是抢劫的,就喊啊喊的,谁知一张嘴根本发不出声音,跟个在岸上的鱼似的只能张嘴。” “那两个人架起我走了一段路,突然不知大从哪儿拿出一个布口袋。”川贝她妈一说,还拉了一下刚才拿出去叫魂那件衣服:“那!就这种颜色。他们把布口袋往我身上一套,我还以为人贩子要把我卖了呢。谁知,一睁眼又在家里了。原来是做梦呢。” “不是做梦,是你丢魂了。” 川贝忙跟他妈解释。 他妈还没醒过神来呢,以为刚才说的一切都是梦里的事儿。 听川贝一说后,想起了昨晚的事,对我感谢不以:“大师啊,多谢你啦。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还在那梦里的太阳底下干活呢。现在咱们村儿的两位先生又难请,没有你的话,我死了可怎么办?川贝爸爸本来去的早,我再死了......那真是........” 一边说,一边竟要起身给我下跪。 我早看出她的意思,忙一把拉住了,说做了先生这一行,这些都是应该做的,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又打趣说先生都靠功德吃饭,您这一跪,搞不好把我饭碗给跪没了,以后天下可少一个为民排忧解难的人呢。 他妈一听,吓的连忙从地上起来,还朝地上呸呸呸了三下,说我没跪这小伙子啊我没跪。 “妈妈!” 川贝拉住他妈的手:“大哥哥人真的好,我去村长家找先生的时候,那么多先生,就大哥哥肯跟我会来。为了感谢大哥哥,留他在咱们家吃顿饭吧。” “应该的应该的。” 他妈妈连连点头,赶忙转身进厨房忙活去了。 我被川贝拉着硬不让走,只能坐下了。 农村的早饭可不是什么包子油条豆浆稀饭什么的,相反,农村的早饭最丰盛,什么腊肉香肠配白米饭之类的。 我刚端起碗,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拍门的声音。 还有些哭声。 李贤淑问川贝怎么回事,川贝探头看了一眼,便说:“是枇杷,枇杷在院子里面哭呢。他们家门关着,好像他被锁外边了。” “坏了!” 川贝他妈似乎想起什么,赶忙搁下筷子,对我说:“昨天我看见那些东西,就是在我们家猪圈呢。那儿和枇杷家连着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小人儿和没下巴的鬼,朝那个方向去了。别是进了枇杷家。把他妈给怎么的了吧?” 第九十一章 两先生 我忙问具体。 她说那些没下巴的鬼大概有三四个,都穿着黑衣服,上面却亮闪闪的。衣服若隐若现,透过它们还能看到它们身后的植物呢。 手上都拿着一根铁链子,晃晃悠悠,排队似的往枇杷家去了。 她还没来得及尖叫,又看到一对小人儿,穿着红红绿绿的纸衣服,手脚也僵硬的跟纸做的似的,还一蹦一跳的,也往生枇杷家的方向去了。 红绿色的小人儿进门前,还回过头来对她诡异一笑。 她大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醒来就今天了。 跟着她救星似的看向我,说:“还好大师你在,要不您劳驾去枇杷家看看?否则过会儿你走了,就没先生可以救他们了。” 我一听,问:“刚才听您言语间,村里本来是有先生的,怎么难请呢?” “嗨呀,你不知道。” 川贝她妈说:“村里的两位先生,都是尖子山上两位大师的徒弟。性子傲气的很,不肯轻易给村民瞧,说都是些小事,不配他们出手。” 我去。 这里的先生怎么跟马浩宇他们似的,都一路货色。 不过,尖子山是哪路门派,我咋没听说过? 便问:“尖子山?” “嗯。” 川贝她妈领着我出了院子,指了一下来时,我看到的右边那座尖尖的山峰:“那里便叫尖子山。和它遥遥相对的,还有一座形状相似的山峰。这边叫大尖子山,那边叫小尖子山。大小尖子山之间,隔了一条河。山上各有一座道观和一座寺庙,分别住着一个和尚和一个道士。” 川贝也接话:“我们村的两位先生啊,一个师从和尚,一个师从道士。老和尚和老道士都厉害的很呢。所以教出的土地也傲气,不肯轻易给村民收惊治邪什么的。” 原来,村里这两位先生自恃出自名师,自视甚高。 村里有谁撞邪什么的,想请那两位先生出手救命,跟女儿国的人要去找如意真仙讨落胎泉水似的。 得先备下礼物,从酒水糕点甚至三牲六畜,看事情大小不等。 然后去先生家,恭恭敬敬将先生给请来。 若遇上先生觉得彩礼薄了,或者他们心情不好,那请他们来就想都别想。不管你有天大的事情,哪怕火上房了,都得等着。 有等不了的,只能出去请外面的先生。 前年就有群小孩儿,大夏天下河洗澡,不知招上了哪路的淹死鬼。小孩儿回来后一个劲儿的往水里砸,拦都拦不住。 去请那两位先生,没一个肯来的。 这家人急的没办法,才去城里花了大价钱请了个先生来把这邪送了。可这先生来晚了,那孩子一直拿脑袋泡水把脑袋给泡坏了,留下病根,现在都半傻不傻了,脑子不灵光了。 川贝他妈一说,还看了川贝一眼。 我一下明白了,这个被水鬼附身泡坏脑袋的小孩,多半就是川贝了。 那两个先生心肠怎么可以这么狠,好歹都是修行中人,竟能为了一些彩礼或者心情,置人于不顾。 要有某个土豪,开一拖拉机的钱去给他们往死了砸,即使他们被砸的半死不活,也会挣扎着站起来捡了钱,跟个狗似的为土豪鞍前马后吧。 “所以呀,” 川贝他妈说:“大师你就先吃饭,多留片刻。我去问问枇杷出什么事了,要真和我说的一样,希望大师出手相救。” “嗯,你去吧。” 我赶忙叫川贝他妈去问了。 不一会儿他妈回来,脸色有些尴尬。 我以为她是好心办错事,人家没遇上鬼她去问,被人家给数落了。结果她告诉我不是那么回事。 她刚刚一出去,枇杷还坐在门口,定定地望着自家门口。 她问枇杷怎么回事,被妈妈赶出来啦? 枇杷“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说刚才他去茅房拉了屎回来,就看到一个穿寿衣的长头发女人把门给关上了。 还说那就是他妈妈。 他妈妈今天早上一起来,就换上了一套五领三腰的寿衣,还告诉枇杷自己要走了,好好送送自己。 现在,他怕他妈妈干傻事。 但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又撞不开门,所以只能在外面干看着。 他也不能向其他几家人求助。 为啥呢? 原来枇杷他妈以前嫁过人,谁知一嫁过去,那人就死了。又嫁第二嫁,第二任老公也死了,跟祥林嫂似的。 后来又嫁给了枇杷他爸,结果刚一生下枇杷,枇杷他爸也在工地出了意外,从楼上摔下来死了。 院子里的人就说啊,这枇杷他妈不吉利。 大家都跟嫌块脏抹布似的嫌弃枇杷他妈和枇杷,母子两在院子里老受人排挤。 虽说这一院子都是寡妇,谁没死老公呢?可他们都只嫁过一嫁,只过一个男人。 便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说枇杷他妈,自己克夫又认命,耐不住寂寞找男人,找了一个又一个,还不全让她给克死了。 你说大家都是寡妇,半斤八两,何必呢? 你死了三个老公而我却只死了一个,哪儿来的优越感,跟上海老外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北京的老外似的,女人何苦难为女人。 这竹林的五六户人家,也就只有川贝他们家和枇杷家关系好点。 因为这原因,枇杷也养成了一种孤僻的性格,当川贝他妈问枇杷愿不愿意我去给他妈看看时,他冷言回绝了,说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 川贝他妈说枇杷一来是因为院中人的关系,导致他心里上对大家都设了防,不愿意让人帮助。二来因为村里那两位先生的事,他们家以前也受过那两位先生的气,估计对先生们都没好感了。 这他妈就尴尬了。 我放下手中的碗,大跨步向院中走去。 川贝和他妈还以为我生气了要走了,连忙追出来。 看到我一屁股蹲到枇杷旁边,才松了一口气。 叫枇杷的也是一个小男孩,和川贝差不多的年纪。 瘦瘦的,小胳膊跟两根柴火棍儿似的,坐在地上,抱着两根同样柴火棍儿似的的腿,脑袋放在膝盖上,大眼睛定定地望着他们家门。 “枇杷?” 我试探性的喊了他一声,他一听却厌恶的皱了皱眉,仿佛我是啥脏东西似的,极不愿意我和他说话。 我便看了一眼他的面相。 只见他日月角的位置,日角塌陷,和川贝他妈说的一样,父亲很早没了。代表母亲的月角少少好一点,母亲还活着,但依旧不高耸,说明母亲也不能带给他什么,没有助力。而月角上,还盖着一块乌云斑。 这代表母亲身体不好,也是撞邪的征兆。 看来,昨晚那些东西还真是去枇杷家的,川贝他妈运气不好居然看到了,也给来了个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吓丢了魂。 我便开口:“枇杷,你在这等,你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开门呀?” “关你什么事?” 枇杷的语气冷冷的,依旧定定看门:“妈妈什么时候出来,我就等到什么时候。” 这孩子,还挺轴。 我严重怀疑那年夏天被水泡坏了脑袋的不是川贝,而是这个枇杷。 “好吧。” 我说:“你母亲前天去南边招的脏东西,要命也要得急,怕等不到明天,她就要死了。你不用等到天长地久,明天就能进屋了啊。” 说完,站起来就走。 枇杷一下回过头叫住我,问你怎么知道? 第九十二章 小纸人 “你肯听我说了?” 我一笑,又一屁股坐回他身边,指了一下他的月角,说:“何知其母命归西,地宫发黄艮位黑。母亲必定遭阴邪,前日必定向南去,后日卯时必归西。” 意思说,枇杷的面相上,凡代表母亲的地方无不翻绿黄色或者发黑的,证明他妈的却被阴邪缠上了。用不了多久会死不说,这阴邪还是自己去招的。 川贝一听,就问枇杷:“哎,你妈妈上南边去干什么,哪里可只有山啊!” “你管!” 枇杷似乎对川贝也不怎么感冒,尽管他两的名字听着挺和谐的,还推了川贝一把:“一边儿玩儿去。” “川贝。” 他妈就一把将他拉过去进屋了,说有大师呢,让他解决吧啊。 川贝进去前我还听到一句大哥哥是盖世英雄,我信他。 川贝母子一走,我才问枇杷:“说吧,你妈妈上南边去干嘛?” 枇杷想了好一会,似乎在考虑吧要不要说,最后一咬牙,吐出三个字:“捐门槛。” 啥? 捐门槛? 鲁迅先生在《祝福》一文当中,写到祥林嫂因为自己嫁了两个男人,怕死后下去被分成两半给两个男人一人一半,便上大庙去捐了个门槛,说只要让门槛背上她的生辰八字,给千人踩万人踏,便能抵消她的罪孽。 枇杷他妈比祥林嫂还多嫁了一个男人,怎么她也怕下去被分成几段,想捐个门槛抵罪? 还真差不多。 枇杷言简意赅,说他妈老被院子那些人骂难听的话,他妈觉得自己吃苦受罪不怎么样,不能连累了孩子。 就也不知听了谁的主意,想去庙里捐个门槛,把罪都顶在自己身上,请求诸天神佛阎王老爷,不要将自己嫁过好几次人这种淫荡罪归在儿子头上。 所以他妈才去了南边。 南边只有山不假,可还有个小尖子山呀。 川贝他妈刚说过,大小尖子山上各有一座寺庙和一座道观,大尖子山上是寺庙,小尖子山上是道观。 这么说,他妈是在山上中的邪咯? 就叫他:“你喊你妈把门开开,我给她瞧瞧。” 枇杷一听,站起来往门口去了,那门虽在里面栓上了,但他掏出个小刀,三两下把门给开开了。 能打开的嘛!这孩子,就是轴。 我忙跟他进里屋了。 谁知一进去,一双晃晃悠悠的鞋尖一下撞进视线中,一个穿青蓝色衣服的妇女,披头散发地,直直挂在房梁上,由于物理学原因,身体还在左一下右边一下转。 我赶忙搬起她上吊时瞪的那个凳子,把她给放下来了。 一摸颈子,还有脉搏。 还好,我小时候有个毛病。我不经常被江眉月打嘛,她打人也老疼了。我一挨了打身上火辣辣的疼,就以为自己要死了。 为此,学了不少急救知识。 今儿可算派上用场了,将枇杷他妈给救了过来。 他妈一脸黑气,脸色跟用锅底灰涂了一层又一层似的。 从面上看,命救过来了,但阴邪未褪。 抢救还算及时,只听见枇杷他妈长长舒了一口,正在我以为他要睁眼时,许多双手不知从哪伸出来,七手八脚拉起枇杷他妈要走。 我去! 什么情况? 看了枇杷一眼,却见枇杷还跪在他妈身边哭,跟看不到似的。一下明白了,那些手,估计就是他妈招惹回来的东西了。 “叮叮当当”一阵的铁链响,似乎要乘风而去。 我毫不含糊,一把将三乾钱甩了出去。 三乾钱上涂了雄鸡冠上的血,阳气不能再足,对阴物的杀伤力比一般的铜钱来的更猛烈,好比猛火烧稻草。 “桀桀桀!” 三声惨叫,空中掉下来三个纸人儿。 红红绿绿的颜色,和川贝他妈形容的一样。 这种纸人和在乡下时,那些仙娘给人花煞用纸剪出来的一样,平面的,伸手伸脚呈一个大字,勉强有个人样。 窗户一下被撞开了,一股旋风卷出去,外面的竹林一阵摇晃。 我忙跟上去,借着地龙气纵身一跃,还真和有轻功似的飞上了树顶,能飞走。以前江平川就说过龙宝妙不可言,有了他它相当于有了地龙的一部分能力。 现在一试果然好用。 不过不平稳,跟喝醉酒似的晃晃悠悠的,以后抽空好好练练。 这会儿我也顾不上走的像不像酒后驾车了,瞅准旋风的方向奔过去了。 别说,那阴灵产生的旋风走的飞快,不用龙宝还真追不上。 眼看它们和降落伞一样,在山脚下一片密林降下去了。我也学孙悟空按下云头,落在它们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了。 眼前的情景那叫一个乌烟瘴气。 只见一队花花绿绿的小人儿,咋一看还以为是四五岁的孩子。仔细一看,它们死白死白的脸上还抹了两团高原红,嘴又涂的黑区区的。 桀桀一笑,格外吓人。 而另一边,则是川贝他妈说的那种穿黑衣服,身子有些透明的高高的大大的东西。形象和勾魂黑无常差不多,一人手上都拎一只铁勾子,勾子的另一头的分别勾在枇杷他妈的琵琶骨,四肢手脚筋的骨头上。 这些东西此时分两队而立,一左一右跟拔河似的,都拉住栓枇杷他妈的那条绳子,拼命往自己的方向扯。 纸人还叽叽叽叫:“我们的!我们的!” 黑东西虽没叫,但手上也没松开,显然它们也认为枇杷他妈是自己该得的。 还鹬蚌相争起来了? 我一看,心里明白。 这纸人属于鲁班术的一种,都是以物寓形。将阴灵附于物品上,放出去害人。传说纸是最通灵的东西,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心愿烧了,能被鬼看见。 而那些黑区区的东西,应该属于某种秘术。 这两种东西后面有人操纵,是不同的两个人放出来的,所以它们争了起来,都认为抓的枇杷妈该归自己。 黑区区的东西高大,力气也大。 纸人根本拉不过他们。 不过小纸人也不是吃素的,一见自己处了下风。亮出一口黑牙冲着那些黑区区的东西就去了,一个个扑在它们身上,抱住就啃,跟啃烤乳猪似的。 “卡巴卡巴”的渣子响,不停又东西往下掉。 小纸人真应了那句人小鬼大,纸片似的张开裹住黑东西,啃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眼看一尊和房子一样的高的黑东西,霎时间被啃的千疮百孔的。 我灵机一动,心想何不帮黑东西一把,让它们来个两败俱伤,我好渔翁得利,将枇杷他妈带出来。 便四下看了一眼。 真是天助我也,在我停驻的附近,正好有一株抿抿树。 这是一种结果子的落叶灌木,叶子细细长长的,上面挂了一串又一串的小红果,珍珠一般大小,叫珊瑚果,酸酸的能吃。 吃不了酸的能被酸的直抿嘴,所以叫抿抿树。 万物皆五行。 珊瑚果是红色的,五行便属火。 小纸人再厉害,也是纸做的。 要对付它们只能用火烧,但此处密林丛生,还属于山脚下。一用火一不小心,火势蔓延到山上去,整座山都的烧起来。 到时候我不得被抓去判个死刑什么?用明火,我吃拧了我。 所以这时候,红珊瑚果就派上用场了。 我伸手往兜里一掏,掏出个荷包来。 这荷包是江眉月给我的,上面还绣制着她最喜欢的忍冬花。她说当先生必须随身携带一些东西,用荷包装在一起比较好。 荷包里有一小包朱砂,我找的就是这个。 一把拿出来,又用挖耳勺将珊瑚果挖个空心,朱砂填进去。不一会填了一大把,撰在手上。 抬头一看,哇靠。 那些小纸人可太厉害了,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其中一尊黑东西已经被啃的差不多了,淡的都快看不见了。 我忙一把将手中的珊瑚果洒出去。 珊瑚果本来就五行属火,加上邪物最怕的朱砂。两两相加,一碰上小纸人,竟然让它们无火自燃起来。 那些火不是人间的火,是朱砂焚出来的,只能烧到小纸人儿。 不一会,花花绿绿的小纸人全烧没了,地上只剩下一堆纸灰。黑东西们也好不到哪儿去,被小纸人啃的千疮百孔的,动也动不了。 我一见,抬脚出去。 突然黑东西们便一个转身,似乎有人在操控他们一样,奔着枇杷他妈就过去了。 同时,坤位的方向,灌木丛也动了一下。 我耳朵尖,借着龙宝的速度刷一下就过去,正好看到一双手从里面伸出来,手上还曲着手指比这月君手决,正施法念咒呢。 我一把把那双手给撰住了。 那双手白嫩细腻,一看就属于常年养尊处优没干过农活。 手后的人一下慌了神,他没想到我有这么快,我一把就把那个曲着的手指给掰开了,掌心朝上。 回头一看,那些黑区区的东西果然不动了。 好么,就是你搞的鬼。 我正要更进一步,将那个人拉出来,谁知那人也鸡贼,伸脚将地上的土一扬,不知什么操作就给扬起一大泼泥沙。 把我给迷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尽管如此,我依旧一个翻身,向枇杷他妈的位置滚过去,将她拉住,省得那人趁机把枇杷他妈给带走了。 等我睁开眼,那双手和那些黑东西果然不见了。 往地上看了一眼,顿时松了一口气,枇杷他妈还在。 我一边找了块芭蕉叶,将枇杷他妈的魂魄包上。一边想跑了也没用,我差不多已经猜出你是谁了。 第九十三章 捐门槛 此时,太阳也出来了。 芭蕉属阴,常常有吊死鬼在蕉树下栖息。现在太阳这么大,不用芭蕉叶将枇杷他妈包住,被太阳一晒指定魂飞魄散。 我提着芭蕉叶包,顺来时的路回去了。 一到川贝他们那个院子门口,就见川贝和他妈都在那儿等着,川贝老早就看到我了,拉着他妈的衣服喊大哥哥回来了。 川贝说完,撒开脚丫子向我跑来。 “大哥哥!我想死你了!” 川贝一下扑向我,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小鬼,这会儿才多久,你就想死我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川贝舔了舔舌头,看向我手上的芭蕉叶包:“妈妈还以为是枇杷惹你生气,你撂挑子不干了呢。回来就回来嘛,还带什么点心?” 点心?什么点心? 我顺着他眼神,才看见他正流口水呢,估计他以为我去赶了个早集,提着包子馒头炸糕什么的回来了。 也懒得和他废话,问:“枇杷呢?” “在屋里守着他妈呢!” 川贝说:“大哥哥,枇杷他妈是不是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跟我妈昨天似的。是不是也丢魂了,也要拿衣服去井边喊去?” 我摇摇说不用,走跟我进去。 川贝蹦蹦跳跳就走我前面了,一进屋还兴奋的喊了一声:“枇杷枇杷,大哥哥回来了,你妈有救了。” 屋里支着两根板凳,枇杷他妈跟个死尸一样直挺挺地躺在上面。 此时的枇杷,正守着他妈的身体,哭的眼泪汪汪的。 原本一脸的不知所措,一看川贝还笑嘻嘻的,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川贝时傻时不傻的,哪儿管枇杷瞪不瞪他,只知道现在大哥哥去而复返,他可高兴了。 “枇杷。” 我过去把芭蕉叶包放在上打开,一把将芭蕉叶覆盖在他妈脸上。那三魂七魄立刻顺脸上有孔的地方钻了进去。 “呼!” 板凳上一动不动的女人立刻长舒了一口气,伸手将脸上的芭蕉叶给揭了下来:“哎哟,可憋死我了。 枇杷立马扑了过去:“妈!” 他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挣扎着做起来,只一个劲儿的跟枇杷说自己手脚和脖子都疼,不知怎么了。 可不疼呢嘛,那么粗的铁勾穿过你的魂魄呢。 人的魂魄和肉体有紧密联系的,相互感应。 魂魄受了伤,肉体也不会好过。经常有那些截了肢的病人,说自己还感觉截掉的地方隐隐作痛,其实就是魂魄疼。 枇杷他妈一见自己睡在板凳上,又看自己穿件寿衣,一下火了。 抬手要打枇杷,骂他说:“这死孩子,昨天骂了他两句,他就怀恨在心吓唬老娘,让老娘穿上寿命衣睡在板凳上,咒老娘死呐!” 我忙一把拉住她挥下来的胳膊,说这寿衣是你自己穿的。 “是啊是啊!” 枇杷和川贝此时倒同心协力了,你一言我一语才把昨天到今天的事给他妈说了一遍,他妈半信半疑,看了川贝他妈一眼。 川贝他妈点头,她才信了。 忙跟我道谢。 我摆摆手说:“道谢就不用了,你能不能说说,你前天上南边去遇上了什么事儿?” 枇杷他妈是个火爆性子,噼里啪啦就把事情讲出来了。 她和枇杷说的一样,是去捐门槛的。 因为听了村子里那些闲来无事的老太婆撺掇,觉得不能让这个罪连累孩子。就寻思去捐个门槛。 可城里的大庙和这儿隔的远,南辕北辙不说,价钱还要的贵,动不动上万十万的,那儿的居士告诉她,现在大庙的门槛,只有有钱人才捐的起呢。 她一急,可怎么办呢? 居士又告诉她,你们那儿不是有座小庙嘛,小庙香火少,你去添个门槛还增加人气了呢,要不了多少钱。 居士口中的小庙,就是大尖子山上的庙了。 来时川贝他妈说过,大小尖子山上各有一座寺庙和一座道观,两户遥遥相对,要要相望。 枇杷他妈一想也对,忙不迭上大尖子山去了。 住持不在。 接待她的是村子里那个拜和尚为师的先生,她一见是熟人心想更好办事了,高高兴兴提出了捐门槛的事。 谁知,先生一听拒绝了。 还把尾巴翘的高高的,说村民请他们看事都要准备礼物甚至三牲六畜,你想在我们庙里立个门槛这个大的事,居然两手空空就来了。 枇杷他妈忙赔礼,说来的仓促,以后给补上。 那先生又大加特加,说要多少多少钱,上供的礼物要什么规格,七七八八加起来,比上大庙捐个门槛还贵了。 枇杷他妈一急,脱口就呸了他一句,说亏你还是庙里的俗家弟子,掉钱眼儿里了你? 跟着有是一顿粗口,把平时村里对先生的不满全发泄出来了。 结果可想而知,她被赶出来了。 她又呸了一口,坐船去了河对面的小尖子山,想去道观看看。 谁知,真是巧他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道观里的道长也不在,只有他收的弟子,村里的另一位先生。 道长的弟子跟和尚的弟子一样,尾巴也翘的高,非要重礼,还要事成送鲜花锦旗牌匾什么的,才肯让捐这个门槛。 枇杷他妈在大尖子山上吃了闭门羹,心情本来就不好。 现在一看道长的弟子也一样,顿时破口大骂,说你们都是一个屁眼里钻出来的,都一个样子,还有没有点出家人的慈悲心了。 拜道长为师的先生一听,冷笑一声:“法在我手,我想慈悲谁就慈悲谁。你奈我何?” 又把枇杷他妈给赶出来了。 不知怎么,枇杷他妈总觉得那笑阴阴的,让人不寒而栗。 回去的路上,她就觉得不对头了。 小尖子山回大尖子山这边要坐船,她一坐上船,平时不晕船的她开始晕船了。往水里看了一眼,竟看到水底下全是白花花的手,一摆一摆的,似乎要把她抓下去。 经过树林回来时,又老听到有人叫她,她不敢答应,却觉得有个阴阴凉凉的感觉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就跑回来了。 我一听,说还好你没答应也没回头,否则便回不来了。 好在,现在她们都没事了。 两家留我吃午饭,被我拒绝了,说姐姐还在村长家等我呢。不过临走前,我告诉你们一件事。 第九十四章 住山纹 他们一见我神色郑重,忙问什么事。 我带他们出了门,指了一下大小尖子山的方向:“你们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庙前贫,庙后富,庙左庙右出鳏孤?” “什么意思呀?” 川贝他妈和枇杷他妈都没什么文化,一听这话一脸懵逼。 我说:“你们的院子,和大尖子山靠太近了,大尖子山上有座寺庙。你们的地势和风水脉带又正好和庙连在一起。” 我知道解释的专业术语她们也听不懂,干脆言简意赅:“这种风水专门让人守寡,所以你们院中才专门死男人。” 她们一听脸色都变了。 川贝他妈撰住川贝的手:“搬家!说什么也不住这里了。” “还有。” 我又说:“大小尖子山上,不管寺庙和道观,都不要再去了。村里那两个先生,平时也不要接触了。” “嗯嗯。” 川贝和枇杷的妈妈都连连点头,真是打死也不敢去了。 “最后一个问题。” 我走了一会儿又转过头,发现他们还站在原地目送我呢,便问:“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们姓什么呢?” 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川贝还是高高兴兴的回答我:“我们这一个院儿都同姓,姓高!” 高川贝,高枇杷? 好么,果然是——川贝枇杷高。 我才回村长家去。 江眉月居然在门口站着呢。手上拿着个手机,不时东张西望,十分焦急的样子。一见我就眼前一亮,是那种担忧过后的惊喜。 我心里刚一感动,心想姐姐就是姐姐,这么担心我呢? 感动还不足一分钟,一只手就拧上了我的耳朵。 这熟悉的感觉,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江眉月好听又娇蛮的声音响起:“大早上的去哪里了?不说一声,手机也不带,想让我担心死啊!” “姐,说好的不拧耳朵呢?” 我灵巧的挣开她,一把从她手上将我手机拿过来,又把她拉到屋里,跟她说了一遍川贝和枇杷的事,她才做罢,说看在我是去积德行善的份儿上原谅我。 还打趣说:“哎!你做了这么两件好事,功德估计又要升了哟!” 我一笑,正要说话。 院中那阵嘈杂的脚步声又响起来了。 不用说,是以马浩宇为首的那些先生们。想来大肚子也和他们在一起呢,不过这两天一直没看他露个面。 脚步声比昨天轻一些,人少了一半不止。 院子里闹哄哄的,人声鼎沸,都很焦急地样子。 我和江眉月默契十足,又贴门上了。 只听院子里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没完。 听了半天才知道,昨天半夜,又一群先生摸黑出去找行尸了,结果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剩下的人出去找了一圈,还在河边儿发现了那些人的衣服鞋子。 所以回来找大肚子,结果大肚子不知怎么回事,一直不开门,这会儿他们正跪求呢。 求了一上午,大肚子才出来。 刚领着剩下一行人要出去勘测找人,结果又撞进来一帮村民,说村里好多妇女中邪了,都看到花花绿绿的小人,有的吓得半死不活,有的吓得魂儿都没了,想请天师过去。 以大肚子为首先生们哪儿有那功夫,一口给推辞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河边去了。 我一听,花花绿绿的小人儿? 这不和枇杷他们家的事一样么?半死不活的是跟川贝他妈一样丢魂了,而魂儿都没了的,准是被小纸人给勾走了。 就出去说我能给他们治。 他们跟见了救星似的,忙领着我往他们家走,江眉月也跟上了。去一看,果然和枇杷川贝他们家的情况一样。 就把丢魂的招了魂,忙了一下午。 而那种被勾了魂的,只有等我晚上走一遭了。 “走一遭?” 江眉月忙完了,正和我背靠背坐着,一听忙问:“去哪儿?” “尖子山” 我说:“早上我追勾走枇杷他妈的那群小纸人儿到树林,遇上个人,原来那些魂儿眉招回来的都被那个人勾走的,他有一个黑东西,跟黑无常一样,能勾走人魂魄。” 江眉月又来劲了:“那你怎么知道是尖子山上的人呢?” 我就细心给她说:“我不一把拉住那人的手了嘛,结果看见他的掌纹了。坤位三条波浪线斜纹,这在手相上,叫住山纹。” 关于住山纹,神相书上有口诀:身立斜纹叫住山,又贪幽静又贪权。 老来处世心常动,尤恨鸳鸯情未还。 手掌上生又许多的斜纹,尤以坤位较多的,这种人脱离凡尘,适合在名山古寺当道士或僧人。但这种人的凡心往往没有完全泯灭,看不破权这一关。 这种人,即使当了僧道也要争权,更有一些到了老年,还要弄出一些风流韵事来。 附近有寺庙又有道观的地方,不只有大小尖子山了么? “也就是说,” 江眉月听了我的话,猜测:“这些人丢魂,就是山上的和尚道士搞出来的?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争权呗。” 我想起川贝他妈说过的话,大小尖子山上的那两位先生,自恃甚高。别人去请他们还得备上三牲六礼,这样一来能请得起他们的人本就少了。 一僧一道。 自古僧道两家在香火和信众的问题上都是相争的,加上这开发区狼多肉少。 很有可能,山上那两位先生为了争信众,所以搞出这些事。 而枇杷他妈说去寺庙和道观找人,看到的却是两位村里的先生。那么寺庙里的高僧和道长很有可能云游去了,才留下徒弟胡作非为。 江眉月一听,说:“那我陪你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你也去,” 我说:“不过你别和我走一起,我去大尖子山,你去小尖子山。记住,到了地方别和里面的硬杠,看到什么能装魂魄的坛子,或者专业魂瓶什么,偷偷拿出来就行了。” 那两位先生勾了魂去,又等着村里人因为这事儿去请他们,他们再将计就计把魂儿放回来,以彰显自己法术高超。 那么勾去的魂儿一定不能乱放,指定有东西装着。 方便一点的装在广口坛或者什么容器里,讲究一点的,便有专门的魂瓶装着。 江眉月有柳灵郎傍身,应该不成问题。 她一听这话,跟得了什么光荣任务似的,还拍了拍身边的空气,说听见了吧?完不成任务可没有奖励的。 我一个激灵,她又在和柳灵郎说话了。 尽管知道这玩意儿灵,但好歹是死小孩炼出来的。身为先生有必要再死人需要时引渡他们去黄泉,但把阴灵养在身边,我始终觉得不太好。 忙了这么些时候,已经天黑了。 月光洒在树叶上亮晶晶的,格外好看。 这静谧又皎洁的夜色下,我和江眉月拿好东西,由川贝和枇杷带着,去河边了。江眉月去小尖子山必须过河,毕竟两座山之间又没个索道什么的。 她不认识路,我让枇杷带她去。 川贝一直对我有种莫名的亲近感,自然嚷嚷着要跟我。 江眉月走之前,塞给我一个老长布包,跟古代的人出行的包袱似的。 一打开,我差点叫出声。 这不是我的赤金如意吗? 之前金光闪闪的,能亮瞎人的钛合金狗眼。现在被鼠老头在上面包了铜,锈迹斑斑的,一股久经沧桑的感觉,一看就一破铜烂铁,充满了廉价感。 不过拿在手上的感觉挺厚重的,都能砸核桃。 不错不错,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低调奢华有内涵,这下不怕贼惦记了,谁能看上我这破铜烂铁呢? 江眉月说是江平川拿来的,那王八蛋中途不见了是江家有事,他回去处理了。正好遇上鼠老头给我的赤金如意拿去江家,打算找个时间给我送去一品阁。 江平川就专门给我送来了才又回江家去的。 嗯,这王八蛋对我还不错。 古有孟姜女千里寻夫,今有江平川千里送如意。 不对,什么玩意儿。 我目送江眉月和枇杷一起过了江,才沿河转身向大尖子山顶出大尖子山出发。谁知刚一过个转角,眼前的场景让我大惊失色,忙拉川贝躲进草丛里。 第九十五章 销阳骨 川贝也看到了河中心的情景,吓的一下捂住嘴。 风一吹,月光照的河水波光粼粼,可这波光中,一批又一批脸上惨白,面无表情的人在淌水过河。 他们穿的破破烂烂的,跟小乱世时的难民似的。 仔细一看,他们手上的指甲至少有两寸长,弯弯地带勾。 行尸? 大肚子不知从哪里跳出来,手上拿一个葵花一样的东西,不知怎么一挥。一道耀眼的金光下,那些人立刻转过头,向河另一边淌过去了。 到河中心时,往下一沉都不见了。 那情景跟百尸过江似的。 好么。 看了一眼那些行尸回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四周的风水,顿时明白开发区的行尸从哪里来的了。 行尸们消失不见的地方,处在一个风水口。 这个风水口以大小尖山两处为界,呈现一个葫芦形状。这葫芦不是正葫芦,而是倒葫芦。古书上说过,这样的风水口,进去一定有古墓。 且古墓多为大人物的墓。 古代大人物去世,必须有人殉葬。 把人和去世的人一起活埋,去世的人身份越高,殉葬的人越多。而且和死人埋在一起宝藏也多。 发展到后来,墓主怕后人盗墓,直接请阴阳先生把殉葬的人炼成行尸,让行尸来守,总比许多具白骨来的实在。 有胆子进去的,非死即伤。 即使有点本事的,成百上千的行尸也够他喝上一壶了。 大小尖子山附近就有这么一个墓,这两座山一左一右,呈宝塔形状。 宝塔镇邪,能镇住墓中的东西。 看的出来墓主人的心思,当初把埋骨之地选在此处,为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行尸有大小尖山两座宝塔镇住,不会出来。 当然外面的人也别想进去。 如今不知什么原因,行尸竟出来的肆无忌惮。 那个墓的入口应该就在水下,所以之前马浩宇他们才说,追行尸到此处不见了。入口经大风水师布置有玄机,他们那点修为也看不出来。 而大肚子不愧是钟家的人,有两把刷子。 找到了葫芦口,还把又一批即将过江出笼的行尸给赶了回去。 一想到这儿,我摸了摸脖子,心想在没长本事之前可千万不能给大肚子发现了,否则一定被他给一剑封喉。 可怕什么来什么。 正当我小心翼翼,敛气屏声时,右手边的川贝突然来了一声惊呼,又一下捂住嘴。估计看到了什么东西,情不自禁叫出来。 我暗叫不好,转头看去。 只见数不清的行尸,以大肚子为中心,四面八方的围过去。大肚子手上高高举着那个葵花一样的东西,闪闪发光,跟自由女神像似的。 行尸来的方向都在村里,或者树林,山上。 估计是之前出来的,这会儿又被大肚子给找回去了。 我的乖乖! 这要全部向村子涌去,不和发大水一样把村子淹了,村民一个个都的被行尸卡巴卡巴当大猪蹄子啃了。 不过,此时的我还是担心一下自己。 大肚子不知什么站在了身后,一把锋利冰凉的东西抵在我后脖子上。回头一看,是他拿在手上和葵花一样的东西。 葵花瓣尖尖的。 不知什么材质,不过锋芒雪亮,一准吹毛立断。 “是你?” 大肚子一见我回头,吃了一惊,随即露出一个骇人的笑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小子果然还活着。” “命大,托你的福。” 我心里再慌张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心想钟家人无耻,骗人顶罪杀人灭口的做起来,还理直气壮。 不过也对,龙都敢屠,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呵!” 大肚子不废话,手上一动,举起葵花就要对我下杀手。 咱好歹是有龙宝傍身的人,哪里还是那个当初任他宰割的小菜鸟,一把推开川贝,“刷”地一下把赤金如意抽了出来。 江眉月将如意给我时,告诉我这如意有个名字,叫销阳骨。 相书上有口诀,男人有色三阳青,女人有色销阳骨。 赤金如意叫这个名字,寓意它和世间绝色倾城的美女一样,能让人形销骨立,凌厉之下连骨头也别剩下,以柔克刚——化百炼钢为绕指柔。 “当!”的一声,销阳骨和大肚子的葵花碰在一起,发出巨大的一声响。 大肚子没想到我还能抵抗,吃惊地看了我一眼。 目光落在我的赤金如意上时,不由发出一声嗤笑:“这样子的破铜烂铁,也敢拿出来和我的终葵较量?” 终葵? 古书上考工记上有云:终葵——椎名也。菌以椎形,椎以菌形,故得同称。 终葵是一种法器,执能一椎击鬼,故名击鬼椎。 因终葵与钟馗同音,故后世钟天师世家,以终葵作法器,钟家护家天师,执一击鬼椎护钟家平安。 哇,厉害了。 我一抬眼,看见大肚子的法器上纹路自然,古朴厚重,月光下还手锋芒如秋水,寒光闪闪,十足十的真货。 难怪大肚子能手执它,挡住那么多过江的行尸。 大肚子一见我定定看着他手上的终葵,以为我被终葵的威名给吓傻了,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来来了句:“不如乖乖赴死,我看在小灵的面子上,还能留你一缕魂魄,不让你烟消云散。否则蚍蜉撼大树,螳臂当车,你当如何?” 我握了握手上的销阳骨,冷笑一声:“许久不见,文采不减啊!” 大肚子不跟我废话,一椎朝着我脑袋就给砸了下来。 这一下可用足了劲,带着又疾又厉的破风声,一椎下去一定要命。 赤金如意顺手上一挡,竟和终葵势均力敌,隐隐还有占上风的架势,两相碰撞,将我虎口震的生疼。 大肚子显然也不轻松,手抖了一下,汗也下来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赤金如意一眼,又一眼望向我:“你这破铜烂铁什么材质,竟能和我的终葵抗衡,在用力一击之下,竟没断成两半?” 我一脚蹬向他的肚子:“回去问你妈吧!” 大肚子哪里会被我一脚踢到,他虽然胖却灵活的很,一下闪开了。接下来的招式便又凌又厉,招招带着阴狠的,直取命门。 之前,我仗着销阳骨的厉害才能和他的终葵抗衡,但现在大肚子下了杀招,我却无法招架了。 毕竟我没什么实战经验。 而大肚子是专门经过的训练的,从小习武练气什么的,不然怎么当钟家的护家天师呢。 我哪里是他的对手。 只能仗着龙宝的力气,左闪右避,躲开他的攻击。 大肚子抓不到我就急了,他不愧有多年的作战经验,狡诈的虚晃一招,声东击西就踢在了我右肩膀上。 “扑通!” 我应声落地。 那些行尸也一拥而上,将我团团围住。 这大肚子也不知练的什么气,我的龙宝也不能抵抗。江平川说过龙宝威力巨大,估计是我自己没好好发挥,平时也没和龙宝好好练习,才不能抵抗。 我一落地,终葵又一下指向了我。 “原来是你?” 大肚子一眼看向了我的肚子,目光又凌又厉,似乎能把人看穿:“在斗牛穴混战,龙宝失踪。原来是被你拿了?” 他的瞳孔亮晶晶,发出好看的琥珀绿。 我才想起,在他们去屠蛟之前,还杀了一只玄武。大肚子取了鳖宝放在自己身上。鳖宝对世上的宝物位置洞若观火,自然也能看到龙宝在我丹田里闪闪发光。 “好么!” 大肚子目光更不友好了:“我们钟家冒着天怒的危险屠龙,为的就是地龙的龙宝。为此我哥还搭上一条命,竟让你小子捡了便宜?不可能。” 说完,又一脚踢翻我,将终葵压在我胸口。 我全身都不能动了。 这终葵看着没多大,此时似乎有千万斤重,似有泰山华山衡山嵩山恒山同时压在我上一样,稍微动一动,连筋带皮骨的疼,一直疼到魂魄里。 难怪在斗牛穴时,这东西压在地龙身上,地龙也不能翻身呢。 秋水双鱼剑在大肚子手上闪闪发光。 “我现在就把龙宝给取出来,还能顺带解决了你小子。不过嘛,看在你当了龙宝这么久的容器,就不打你个魂飞魄散了。给你留下一两个魂魄,下辈子做个傻子吧。” 说完,一把掀开我的衣服,找准位置,就要一刀扎下去。 冰凉的刀子尖子抵在我肚皮上时,一个好听又熟悉的声音朗朗响起:“叔叔!住手!!” 第九十六章 白月光 这声音,自斗牛穴一别,夜夜在我心中百转千回,自人生初见,从此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一回闻。 声音的主人,自然也是我在心中念了千百回的名字——钟灵。 钟灵在河水边信步踏来,显然刚从水中上来,由于避水蛊的原因,身上并未湿透一点半点。 入目是一双白鞋,往上一双笔直修长的大腿,洁白纤细,只穿了一条热裤。 上身是一件冰蓝色冰丝雪纺细条纹娃娃衫,裁剪得体的裙摆层层叠叠。月白色绣线堆砌的五角白梅爬满了袖口,胸前同样两支白梅装饰,长发未带一点半点的珠饰,自然而然披在肩上,整个人身型修长,高贵又大方。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五官也精致立体,仿佛不是人间的人。 不过她双手背在后背,神情也冷冰冰的,并未看我一眼半眼。 大肚子一见她,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大天师。” “叔叔。” 钟灵开口,不再是以前那种软糯糯的语气,声音空灵似不食人间烟火:“这里没有外人,您叫小灵就可以了。” 大肚子也没拘礼,指了我一下:“小灵,商陆这小子狡猾无比,竟然偷了咱们的龙宝逃出生天。我现在就解决了他,拿回龙宝。” 说着,对着我又是一匕首。 “叔叔!” 大肚子的速度快,钟灵也快,一把握住那即将插进我肚子匕首,血和珠子一样滴滴答答,在我肚子上开了一朵曼珠沙华。 大肚子根本没想到钟灵会突然出手,空手接住那只匕首,吓得连忙松手。 钟灵握着染血的秋水双鱼剑,一言不发。 “小灵!” 大肚子跟看出钟灵的心思似的:“这小子不能留!” 见钟灵依旧不为所动,他做了个让步:“好,不杀他可以。我只把龙宝挖出来,不伤他性命行了吧?” “不行。” 钟灵语气冷冷的,只有两个字。 大肚子没想到钟灵连龙宝也不让挖,顿时不解了,问了句:“小灵,你为什么....?” 钟灵没有看我,眉目间只有远山:“我要他活着。” “小灵!” 大肚子一下爆发了:“你可想清楚了,龙宝对你至关重要,能帮你的突破十年大关。没了龙啊伯,不知又要耗费多少心血。老二一家对崂山掌教的位置虎视眈眈,你堂哥又心狠手辣。没龙宝助你,老爷子会偏心哪家,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爸爸辛辛苦苦筹谋一生,又为此连命都搭上了,你可不能不顾他的心血,在此功亏一篑啊!” 大肚子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原以为钟灵会听。 谁知钟灵只微微蹙眉,看我了我一眼,语气清冷又坚定:“我说了,要他活着,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的意思,即不能损伤一丝一毫。 看的出,钟灵在崂山钟家的地位,算的上说一不二。 大肚子没了法子,只能把终葵从我身上拿起来。我一下感觉神清气爽,身体轻盈,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看了一眼钟灵,原本想跟她说声谢谢。 她却根本没再看我一眼,转身向江边走了,大肚子无奈,恨恨地看了我一眼,连忙跟上去:“小灵,等等我。” 钟灵离去的背影清冷又削瘦。 月光下明明是两个人,她却显得那么孤单。 我定定地目送她离去。 只见她和大肚子两人,又一头扎进江中不见了。 我这才想起,大肚子身怀鳖宝,是专门找古董宝贝的。而这里又有一个古墓,他们为什么出现这里,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那成百上千的行尸,想想都不是好对付的,更别说墓里其他东西。 自古以来,哪个有宝贝的墓穴,不是凶险横生? 我定定的望着江上,依旧波光粼粼,天上的月亮明镜高悬,白月光洒在人间,树梢,心上,光华流转,慈悲的像母亲的眼睛。 面前一望无际的江水,千言万语在我心中汇成一句话:“钟灵,祝你平安。” 川贝的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又一下:“大哥哥?大哥哥?刚才那姐姐真好看,还救了你一命,我看她是仙女下凡。” 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走吧!” “去哪儿?” 川贝经过的刚才的事,虽然他躲在一边看也吓傻了,现在有些懵逼,半天才想起是去大尖子山,又指了一下周围:“那,这些怎么办?” 我一看,坏了。 刚才大肚子从村子里招来的行尸还没带走呢。 不过它们脑袋上都被贴了一张黄符,估计是钟灵来时干的。 我想了一下,这些行尸都是大肚子从村子里用终葵招来的,本来想送回古墓去。谁知我半路出现,打断了他的步伐,现在他又跟钟灵走了,留下一个烂摊子。 “川贝。” 我说:“咱们快点上山,拿回村里女人们被勾走的魂魄,再去叫人来烧尸体。” 川贝点点头,带我走了一条捷径,上了大尖子山顶。 山顶果真有一座寺庙,装修的还可以,可见平时还是有香火的。 寺庙和平常的寺庙没什么区别,不过规格小点。 我拉了川贝,猫儿一样溜进去。 门是大开的,似乎没什么人上夜。大雄宝殿的菩萨宝相庄严,悲悯众生让人游然而生一股庄严肃穆。 不过佛身却破烂不堪,连件像样的华盖都没有,只用一张红纸盖上。 佛祖身后的阿难伽叶,也只用绿纸盖上而上。 我一看,这红纸咋这么眼熟呢? 又看到红纸上破破烂烂的,一下明白了。 那些红红绿绿的小人儿,不正是用佛祖和侍者身上的纸做的么?因为在佛像上加持和佛像一起吃过香火,用来施术也比一般的纸灵。 还真来对地方了。 四下看了一眼,并没见能盛东西的坛子。 川贝拉我,又指了一下后院的方向:“那是厨房和住房,我们去后面看看。” 两人溜进后院了。 一个门前有口小水缸的房间还亮着灯,我们刚一过去趴在门上,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叹息:“哎,这庙中香客老也不来,你说说,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第九十七章 大小眼 另一个声音答:“可不,不光你们庙里,我那道观还不是一样。来来来,先喝一杯,一醉解千愁。” 碰酒杯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庙里的窗户也是古代那种纸的,早被川贝用手指沾口水破了个小洞,他还给我也破了一个。 我们一起向里面看去,只见两个男人,都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在里面对酌小饮,一瓶桂花酿,桌上还放着猪耳朵花生米鸡腿肉等下酒菜。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谁都没有说话了。 川贝趴在我耳朵上来了句:“这不是我们村里的两位先生吗?他们平时老也不对付,怎么今天还走到一块儿喝酒了?” “嘘!” 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川贝怕我分不清谁是谁,又来了句:“左边穿黄衣服的是和尚的徒弟,右边穿青衣服的是道士的徒弟。” 穿黄衣服的说话了:“都怪咱们师父,撂下个寺庙道观不管,双双出去云游了,留下咱们哥两看着这鸟不生蛋的破地方。钱也不能出去挣。” “是啊!” 青衣服说:“山下那帮村民,个顶个的穷光蛋,你要搞不好一块做牛肉面的牛肉还是祖传的,代代穷啊,哪儿请的起咱们。” 黄衣服深以为然,又给青衣服倒了一杯。 他又跟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你说,咱们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村民来请我们看事要三牲六礼,他们也拿不出那么多东西呀?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有邪事才不来请咱们去看了?” “过什么呀?” 青衣服理直气壮:“咱们两个承蒙师父多年受教,这么大本事。哪儿能轻易给那帮凡夫俗子驱邪?再说了,乡村小野能有什么妖魔鬼怪,无非是今儿这个大妈丢魂了,明儿那个大爷受惊了。再不然叫你去选选寿材板子。你不把身价抬高点,自尊自爱,以后不更没人尊敬咱们,更没人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黄衣服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 “不过什么,有屁快放!” 黄衣服想了一会儿,十分不解:“不过我怎么觉得,自从咱们要了三牲六礼之后,请咱们驱邪的就更没几个了。那些大城市的人也瞧不上咱,只能蜗居在这个山上?你想想有一年,有个叫川贝的小娃子被浸死鬼给上身了,都被鬼带着泡在水里折磨成那样儿了,他们家最后也没来请咱们啊!” “那是他们穷!” 青衣服喝了一口酒:“你想啊,自古以来那些有真本事的大师,哪个不是脾气古怪难以捉摸。你越端架子人家越对你信的过,对你尊尊敬敬的。” “就算咱们蜗居在这个山上,依仗师父荫蔽过日子。可咱们架子端着,师父百年归老以后,人们说起隐居在大小尖子山上的大师,可就是咱们了。” “到时候,还怕没人来找你驱邪吗?咱们再办成几件大事,不名动中华了?” “对对对!” 黄衣服听的激动了:“还是你有见识,你出的那个贼喊捉贼的主意也好。都有成效了,这几天........” “什么贼喊捉贼?!” 青衣服瞪了他一眼:“这叫未雨绸缪,自己为自己打算。” 黄衣服连忙起身又倒了一杯酒给他,连连说:“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是未雨绸缪。你出的那个叫小鬼下山去抓村民魂儿的方法真好用,这两天抓了不少的魂儿来。也有不少人陆陆续续上山来求我去看看,我都给推了,让他们准备好礼再来。他们一听,还不恭恭敬敬的下山备礼去了?真行啊,我偶像!” 黄衣服还给青衣服竖起了大拇指。 青衣服斜靠背椅,接过酒杯,在眼前转了半圈儿,神色有些寂寥:“始作俑者,我等竟沦落到这般田地了。” 黄衣服心比青衣服大,又说:“收了村里那些妇女的魂,这家中就没人给做饭洗衣服了。农村哪儿离的了女人啊,他们势必要来求咱们。等收了礼,咱们就顺水推舟,假装做个法事将魂儿放回去,就等着那帮村民对咱们感恩戴德吧。” 青衣服一听,说:“早有村民来求我,不过他们礼备的太薄,被我赶出去了。” “对对对,” 黄衣服说:“我也是啊,我一直记着你的话呢。他们备的礼物太少,就是不够心诚,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咱们也没必要为他们解这个灾。这回魂儿撰在咱们手里,他们请哪路的大师,哪怕请龙虎山崂山天师们也是招不到魂儿的,只有求咱们才管用。” 青衣服吧嗒吧嗒吃了几口菜:“说起来,还得多谢上回来捐门槛那个妇女,若非她破口大骂,你我也不至于拘她的魂,而想出这么个好主意。对了,那个妇女的魂儿你收好了没?” “我.......” 黄衣服一听脸色变了:“我没拉到那个妇女的魂,半道上被人给救走了...........” “什么?” 青衣服一把搁下酒杯,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村里还有人有这等本事?谁?你有没有被他看到?若被他看到了,咱们的计划了泡汤了!” “没有没有。” 黄衣服连连摆手:“我躲在树丛里呢,那小子来拉我我给他吃了一把土,趁机溜了,放心吧。我走的鬼道,他哪儿有那本事跟来啊?” 青衣服一听,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站起来,想出来看看。 却被黄衣服一把按在椅子上了:“安啦,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也算误打误撞,不会有问题的。” 青衣服一想也对,便安心喝酒了。 两人一杯一杯复一杯,喝的酣畅淋漓。 川贝却不住扯我衣袖,让我看桌子底下。 只见那下面摆着大大小小的咸菜坛子,和美术生用来画写生的罐子一样形状,巴掌大小。都用蜡封着口,盖着黄符。 不用,那绝壁是装着村里妇女们丢的魂儿了。 我正跟川贝说,我去把里面的人引开,他则进去把坛子拿出来只管跑。 毕竟我被那两个人追上了,也能交交手,川贝被被追上了,只能挨打,搞不好那两个先生为了杀人灭口,还把川贝的小命丢了。 川贝点头答应。 正要行动,却听见墙头“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声音巨大,惊的青衣服和黄衣服立马窜出来。 速度之快,我们四个人一下在院儿里大眼儿瞪小眼儿了。 第九十八章 金名环 “是他!” 月光下黄衣服一下认出了我:“是他在林子里抢了那妇女的魂,是这臭小子。” 青衣服一听,脸色立刻变得非常可怕。 他一抬手,做了一个爪子的动作。只见他食指和中指上,带着两个晶晶亮的东西,银器打制的,还镶了宝石,样式像清代后妃们的护甲。 不过我清楚,那东西尖尖的,是用来挖人眼睛的。 他一下向我扑来,出手的招式又狠又厉,既然拜了道长为师,功夫肯定是练过的。不过他师父在教他武功的时候,知不知道他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东西。 我闪了几下,一把就抽出了赤金如意。 他速度是快,但我好歹有龙宝在身,闪躲起来跟走凌波微步似的,他又没有大肚子那么厉害,自然不能拿我怎么样。 伸手一挡,他尖尖的两根手指正好卡在如意上,定在我眼前。 只那么一厘米的距离,我差点被他挖眼睛了。 伸腿便是一脚,他连忙躲开到一边,原本以为是个什么厉害的法器,一看我这个赤金如意的模样,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下辈子做个聪明人吧。破铜烂铁也敢拿出来杀人?” “这不是杀人,是打人的!” 我操起赤金如意,劈头向青衣服砍去。 如意带了十足十的力道,青衣服用手一挡,震的连连后退。黄衣服一看青衣服落了下风,赶忙上来帮忙。 三人打做一团。 院子里月光如练,尘土飞扬。 好半天,我突然抬眼一眼,寺庙墙角的围墙上,一只胖胖的小手举着个贴黄符的坛子挥了挥,我一看得手了,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墙,跳出寺庙。 跑了一段路,果然见川贝在前面等我。 其实刚才我是故意和他们打斗拖延时间的,川贝也机灵,一见打斗趁着乱溜进了屋里,找个背篓把桌子底下的坛子全给背出来了。 和川贝在一起的,还有江眉月和枇杷。 枇杷背上也背了个背篓,装了些大大小小的坛子。 她们去小尖子山的道观扑了个空,里面没人,拿了坛子就过来找我了。刚才“彭”的一声,惊动那两位先生的,就是江眉月跳下来发出的声音。 靠,你大爷,跳下来不会轻点儿?差点坑死我。 “不好!” 江眉月忽然耳朵一动,说:“小柳说那两个先生追来了。” 我赶忙说:“你带着川贝和枇杷赶快下山去,我来给他们一个教训。就是不能让他们看见川贝和枇杷,否则以后还不疯了一样报复他们?” “不用这么麻烦。” 江眉月指了指后面:“我的小柳会搞定的,他们那点修为,给小柳提鞋都不配。你若怕他们报复村民,不如我给他们下个失心蛊,让他们变成疯子?” “我去!” 我一下跳出八丈远:“你不不会下蛊嘛?” “是不会啊!” 江眉月无辜的眨了眨眼:“但蛊女送我的蛊,随便用用总会吧!跟医生似的,你不会开药还不回吃药了?” “好吧!” 我一听,心悸悸的,江眉月总爱搞些惊心动魄的玩意儿:“不过还是算了,这件事揭发出来,村民打死他们的心都有,他们躲还来不及,哪还敢报复。还是别去搞这些恶果。走回去吧。” 一路上,江眉月对我又一通数落,说你就是心太软,这因果不招也招了,你不把他们彻底根除,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们认识你了,以后还不一定给你带来啥样的灾祸呢。 事实上江眉月是对的,因为这件事,以后又给我带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大灾难。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我们四个下了山,走到我和大肚子交手的地方时,江眉月一下吓的躲去我身后了:“行行行行尸!!” “不用怕,” 我说:“他们都被符定住了,咱们正好回去通知村民,抬些荔枝柴来把行尸都烧了,免得他们害人。” 江眉月却撰我的手更用力了:“不是啊,你看,那些行尸,会动的!” 我抬眼一看,顿时卧槽了。 只见那些脑门上原本贴着黄符的行尸,黄符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它们都拖着胳膊腿儿在附近乱走,有的卧在地上,抱只血淋淋的狼尸体在啃,有的在吃野鸡,有的对月拜了又拜的,总之没一个不会动。 “给你!” 江眉月赶忙塞给我一把黄符,让我上去给行尸们贴上,真不愧为中国好姐姐。 我仗着龙宝的力,在行尸中间来回穿梭。 很快,那些行尸一大半被我贴了黄符了。我刚一回头,一只尖尖的爪子正好从我左边穿过,差点抓破我脑袋。 我也顾不上那行尸烂没烂了,伸手握住那只手上一拉,另一只手就要把黄符贴上去。 忽然,一只洁白纤细的手拉在了行尸手上和我同一处的位置,用力一拉,我一下和那行尸一起向后跌去,装进一个人怀里。 “臭流氓!” 还没反应过来,我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 我一脸懵逼:“大姐!我给行尸贴黄符,你凑什么热闹?撞到了还怪我?” 只见她肤白胜雪,穿的一身轻装,和美少女战士打扮的差不多,对我怒目而视,好看的眉头拧成一个结。 她一听我开口,说:“开发商下了帖请我们来,这行尸就是我们代家的,哪轮的你贴什么黄符?” 说完,她也没看我,拉过行尸来了一顿猛捶,那行尸跟个发好的面团一样软乎乎的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她一举一动,手上的金环也一起发出当当琅琅的碰撞声。 名环? 我一看,那个环上还刻了个檀香的檀字。 只有武行的人才人手一只名环,上刻自己名字中的一字,而他们普遍只能带银环,只有当今天的武行魁首,才能带金环。 面前这个美少女战士,百分百是代家的人了。 那她的名字,多半叫代檀咯? 早听说请了代家,现在才姗姗来迟。 这就跟上战场打仗似的,人家前期都把敌方消耗的差不多了,你来收人头咋地? 她动作熟练,三两下把剩下的行尸全都打趴下了,一根浸泡朱砂的缠尸绳一捆,将行尸们拴蚂蚱似的栓在一起,一个接一个。 手上的三清铃一晃,要把行尸带走。 走时还瞪了我一眼:“臭流氓,这回我有事在身,先放过你。下次再让我遇上,看我不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说完,三清铃摇摇晃晃的,赶着一跳一跳的行尸们走了。 不对呀?什么玩意儿! 好好收个行尸,莫名奇妙被人一顿骂,还把行尸都带走了。都带走不要紧,你他妈把郝贤淑她奶奶给我留下啊。 刚才我就看见了。 行尸里面,有个穿蓝底扎染碎花裤子的。 那个装扮我在郝贤淑家里见过,现在又是被大肚子从村里招出来的,除了郝贤淑奶奶,还有谁? “站住!” 我和江眉月异口同声,上去就挡在了叫代檀的美女面前。 代檀英气十足的眉毛一竖:“干什么?” 江眉月早忍不住了:“这行尸体是我们制服的,黄符也是我家的。你后来抢人头就算了,还想把行尸都带走?不就地烧了,带回去藏着当秘密武器,以后又放出去祸害别人呐?” 代檀语气也不好:“我们武行代家是专门对付行尸的,怎么处理不用你来教我吧?你们制服的又如何,行尸我偏要带走。” “行行行。” 我摆摆手,指了一下郝贤淑奶奶:“行尸你可以带走,但把那给我留下。那具行尸上面贴了黄符,也算是我制服的吧。不瞒你说我受人之托,专门来找她的,她是人家的家人。你如果不肯答应这一个,那这些行尸你都别想带走了。” “对对对!” 江眉月附和:“大不了咱们上大先生那儿说理去,让她老人家评评,行尸到底该归谁?” 从先来后到的角度来说,代檀确实不占理。 但她也不能被我们一两句话,就把那具行尸让给我了,那多没面子。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似乎吃定了我一样:“要我把那个行尸给你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九十九章 送命题 我一听有商量,忙问什么条件。 代檀年纪和我差不多,表情却一直挺肃穆老练的。 现在,英气的眉宇间却有一丝狡黠来:“我现在还没有想好,那,你叫什么名字?把联系方式给我留下,我随时想好了告诉你,你可要随叫随到.......” 我一听,这咋还和赵敏威胁张无忌似的。 不过看她那架势,不答应她绝不会把奶奶给我。答应了佘老板的事,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便掏出手机,说:“没问题,我............” “这个拿去!” 电话号码还没报出口,江眉月却抢先一张卡片甩到代檀眼前:“我是他的监护人,他的一切都由我打理,你有什么事,照名片上的电话打给我可以了。” 名片轻飘飘落在地上,代檀看都没看一眼。 她轻轻勾了勾嘴角:“我只要他的号码。” “喂!” 江眉月忍无可忍了,抱个膀子和代檀开怼了:“我看你提条件是假,想趁机接近我们家商陆是真。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代檀压根没理她,又看了我一眼:“原来你叫商陆啊。” “是是是,代檀小姐。” 我忙把江眉月拉回来,生怕她又口不择言说出什么话惹到代檀,万一人一个后悔,把奶奶带走了咋办? 写了个号码递给她:“我就住在北城算命街,一品阁。你想到了随时过来找我,不过我先说明哟,不可以提过分的要求,也不可以提伤天害理的事儿让我去做哟?” 代檀收了名片嫣然一笑:“都是先生,知己知彼,自然不会让你为难。” 说完,把郝贤淑奶奶从蚂蚱线——阿不,缠尸绳上解下来还给我。自己则赶了一大队行尸,往山路走了。 我看着她走的方向,心想山上应该有尸道,即专门给赶尸人走的路。 在古代赶尸挺吓人的,又不吉利。为了避免诸多冲撞,赶尸人便专门走荒山小道,不会吓到别人。 不过一想,若有人在荒山野岭看到一个美女领着一大群行尸一蹦一跳的,不知心里做何感想,估计得以为这女的是魔鬼吧。 “看你妹!” 江眉月猝不及防,使劲儿踢了我一脚:“眼珠子掉了!” 我一把打掉她的手。 她语气怪怪的,带些酸溜溜的气息:“才见面就给人电话,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武行代家?呵!你要真看上她了,我给我爸说说,给你说媒去!” “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耐心跟江眉月解释:“你没看到刚才的情景吗?我要不答应她,她能把奶奶让给咱们?让她把奶奶带走了,拿什么去给佘老板交代?还有啊,我不让你跟她吵不是护着她,是怕你激怒她了她反悔,事情就更不好办了。再说了.........我....” “再说什么?” 江眉月正听呢,一下抓住了这个停顿:“你怎么样?” 我心里早就有人了,再装不下其他。 这话我自然不会对江眉月说。 于是话锋一转:“别问了,我刚才说的那些你明不明白?” 江眉月低头想了一下,才低声说:“好吧,我错怪你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必须回答!” “说吧说吧。” 女人就是麻烦。 江眉月头一扬,原本盛世美颜的脸蛋儿被月光照的更加好看,她美眸流转,眼神直勾勾地顶着我,问了句:“你说,我和刚才那个代檀,谁好看?” 这是一道送命题啊。 “这还用说吗?” 我立刻毫不犹豫:“当然你好看了。就咱们姐姐这颜值,九十年代香港大美女林青霞王祖贤什么的,也不过如此啊,代檀就更别说了,分分钟被碾压。” 先别说江眉月真的比代檀美上几分,代檀英气妩媚,江眉月水木清华,其实也算各有千秋。就算江眉月比代檀难看十倍,此时此景,你也得说她好看啊。 敢说她不好看,吃拧了? 江眉月听了我答案还挺满意,说算没白疼你。 又问我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 我指了一下郝贤淑奶奶:“你会赶尸吗?” 江眉月摇摇头:“不会,你会吗? 我也不会,背回去呗。 于是,江眉月和川贝枇杷背那些坛子走在前面,我则背着郝贤淑奶奶的尸身走在后面。 尸身很轻,跟风干了似的。 一路上,夜风将尸体脑门儿上的黄纸吹的哗啦啦直响,我生怕它被风吹掉了,尸体走煞,照我脑袋给我来上一爪子。 好在我背她之前,用檐下泥涂了双肩和额头,遮去了阳气,她没走煞。 不过走着走着,咋老感觉有湿漉漉的水一下一下滴在我脖子上呢?妈呀,不会是行尸走煞了对我的肉流口水呢吧? 刚想让江眉月给看看,一直一步三回头看我川贝却一下指着我叫道:“大哥哥,大哥哥,行尸哭了!” 江眉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别瞎说,行尸哪儿会哭?那是尸体里没干的水。” 我不知道到底是没干的水还是眼泪,不过这一下倒提醒我了,郝贤淑的奶奶生前一直有个心愿,想见见郝贤淑。 所以行尸不能任由我们处理掉,得打电话问问佘老板。 最好他能带上郝贤淑,来送奶奶最后一程。 不过现在,得先把行尸背回村里。 村民们都在村长家,翘首以待我把妇女们的魂儿带回来。都举着火把在门口呢,一见我和江眉月川贝枇杷披星戴月的回来了,一股脑全围上来。 那阵势,跟欢呼人民英雄凯旋似的。 川贝和枇杷平时没人待见,现在一看他们背上背着大小背篓,里面装的瓶瓶罐罐的,傻子也知道是啥。 对川贝和枇杷又是一顿夸,搞的他两自豪满满的,他们妈妈也直搂着儿子的脸亲。 “大师回来了!” “大师大师,俺们家堂客那魂魄找回来了吗?” “大师累了吧,先去俺们家休息休息,俺亲自下厨给你炸麻麻鱼儿吃,可补身体啦!” “去我家去我家!” 有一个村民挤出来了:“麻麻鱼儿补啥身体呀,我家有鹿茸酒,小兴安岭野生梅花鹿角整支哟,大师要喜欢,临走我还送给大师拿回去喝........” “你有没有个先来后到啊!” “怎么地!” “去我家去我家!!” 这些村民争先恐后的,都抢着让我去他们家。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先去谁家,谁家媳妇儿的丢魂就先给治好啊。 我一把把背上的郝贤淑奶奶放下,打算跟他们说不用争了,一个个来吧。谁知他们一见奶奶,又见她脑门上贴着黄符,都吓得跳出八丈远。 “怎么了?” 我一见他们一个个抖的跟筛糠似的,问:“你们怕什么?” “大师!” 其中一个村民说:“我们没念过书,但电视没少看。香港电影里的那些僵尸,脑门上都贴着黄纸呢,咱们村又闹行尸,这指定是行尸,你把行尸弄回来干什么?” 另外的人忙说对呀对呀,我们可怕哩,之前村里好几个人都被他们咬死了。 我忙跟他们解释郝贤淑奶奶的事,说这是别人的亲人,专门来找的,又招呼他们:“你们都来认人,认识这是谁不?” 郝贤淑奶奶在这里死的,那她生前一定在开发区呆过。 果然,不一会儿人群中有了一个声音:“这不阮凤仙吗?一直住我们村儿的窝棚捡垃圾吃,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么死拉?” 第一百章 阮凤仙 江眉月脖子一歪:“你说的前段时间,是什么时候?” “嘿嘿,” 那村民想了想,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几年前。” 怎么回事呢? 据村民自我介绍,他本来住东村,那边由于开发挖的早,所以窝棚最多。结果挖出来后没动静了,因为开发商和合作商谈了好久,也没谈到一块,东村就一直那样空着,人们都住窝棚里。 可那些城里人不知哪个坏心眼儿的,看他们这里挖了跟个垃圾场似的,还真把垃圾往这儿运。东村的垃圾就堆积如山了。 还得了个外号,垃圾村。 人都有这样一个心理:一个地方,要是干干净净的没垃圾,大家都保持的好。一旦有人在那儿扔了一片垃圾,便有人陆续往那儿扔垃圾了。 东村便是如此。 自从被当成了垃圾场,每天都有人扔垃圾。 也有拾荒者上东村捡垃圾。 郝贤淑的奶奶阮凤仙,便是其中之一。 她先是在东村捡垃圾,收集到一定程度后将垃圾拿到城乡结合部外的一个回收站卖。后来见东村好多窝棚没人住,便选了一个住下。 一住就住了两三年。 她一直靠捡垃圾为生,她的腿又有风湿病,后来又到了路都不能走的地步。只能每天缩在窝棚里,爬着生活。 她说她一直有个心愿,希望孙女来看看自己。 村民就问她你孙女的叫什么名字,住哪儿,电话多少? 阮风仙只摇摇头,说不记得了。 其实她不是不记得了,只是她知道,即使打给了孙女,孙女也不会认自己,更别提来看她了。即使来看她,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恨不得拿把锄头给她埋了,怨她丢自己的脸,哪里会和她一叙亲情呢? 她也不想让孙女背上不孝的名声,索性说忘了。 即使这样,她还是每天念叨着孙女的名字。又偷偷用收集打给孙女,可电话那头永远一片盲音,不接。后来直接关机,拉黑,换电话号码了。 她一直在窝棚里住着,托人买一堆红薯放里面,饿了在草木灰里埋个红薯吃吃,村里人也给她挑了水放在窝棚,渴了自己舀水喝。 后来过了好久,人们发现阮凤仙好多天没动静了。 都说这老太太莫不死了吧? 眼看要入夏了,天气也热起来了,可别让她在里面烂臭了,就凑了点钱请来抬尸匠,想把阮凤仙抬出去埋了。 可一进窝棚,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 也没有尸体。 老太太的衣服和其他东西也不见了。 大家一看,以为老太太走了,她那么心心念念孙女,一定是去找孙女去了。这事便不了了之,阮凤仙也再没回来。 现在突然一下,以一具行尸的形态出现在大家面前,一部分认识她的人都吓尿了。 我估计,阮凤仙在窝棚里估计是被行尸给咬了,后来自己变成行尸体,便出去找郝贤淑,守在她身边当保镖了。 至于她的那些东西,这村里人也不少,指不定被谁拿去了。 “这样吧!” 我说:“我先给阮凤仙的家人打个电话,叫他明天来。然后我再一个个去你们家里,给大婶子们还魂,怎么样?” “可以可以。” 那些村民一听,忙找了个平时在村子里负责死了人背死尸的,把阮凤仙背到村长家去搁着,吓得村长媳妇直骂mmp。 他们也管不了了,又七手八脚的做了顿饭招待我们吃了,才一一往各家去还魂。 忙了一晚上。 等回到村长家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天还蒙蒙亮,估计五点多钟。 我跟村长打了个招呼说先去睡会儿,便一头栽在床上了,这一晚上把我累的,肾脏都疼了。 一只大手把我摇醒时,已经中午一点了。 外面太阳正盛,热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村长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大师,有个老板找你来了?说是,你给他打的电话?” “对!” 我一下想起昨晚出发前,我让佘老板今儿带郝贤淑来。 一个鲤鱼打挺:“人在哪儿呢?” 客厅。 一男一女背对着门站着,男的西装革履,女的一身淡黄色旗袍优雅大方。一听脚步声都回了头。 佘老板一看我,忙招呼道:“陆大师,来了?” 陆大师? 这货怎么也和严昌盛学了,笑容逐渐消失。 不过算了算了,叫什么无所谓。 我看了一眼屋内,见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佘太太,便问:“怎么只有你们俩个?郝贤淑呢?” 佘老板眉头一皱:“贤淑她,不能来。” “怎么的?” 我十分好奇:“她还不愿意见她奶奶啊?这都迟来的最后一面了。” “不是,” 佘太太答话说:“贤淑不是不愿意见她奶奶,是太想见她奶奶了。她想找回奶奶一直陪在她身边......保护她。” 对,郝贤淑是在得知自己奶奶变成行尸后,非但没有一丝内疚,还希望她奶奶不要入土为安,一直保护自己。 佘老板答话:“贤淑要知道她奶奶在这儿,一定会大吵大闹给抢回去。你说说,我还能让她来吗?只能让太太跟我跑一趟,辛苦太太了。” 说完,还一把握住了佘太太的柔荑。 佘太太神色体贴又贤惠:“应该的。” 我看了一眼佘太太的面相,发现她气色莹然洁净,养鬼的线也不见了。夫妻宫平满,表示她现在和佘老板非常恩爱。 她也十分乐意跑这一趟的。 毕竟没了郝贤淑奶奶这个保镖,以后郝贤淑再敢做出什么破坏她家庭的事,让她忍无可忍了,她再让樱樱对郝贤淑下手,郝贤淑可再没人保护她了。 不过这些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事了,就把佘老板领到放阮凤仙的地方,说:“原本我是想着让奶奶见郝贤淑最后一面,了却心愿。现在看来也不太可能了,既然你来了,你就看看怎么处理吧!” “大师,行尸想要入土为安,一般怎么处理?” 佘老板十分信任我,就问我的意见。 我说:“用荔枝柴烧了,选块坟地埋了,她的魂魄就可以下地府报道了。” 佘老板把手上的雪茄一放:“那就这么办吧!” 熊熊的荔枝柴在村外燃起大火,一直烧了一夜。毕竟阮凤仙也算毛僵级别,铜皮铁骨在至阳的荔枝柴上化为灰烬。 守着荔枝柴时我问村长:“和钟天师一起的那些先生们回来了吗?上回不是说他们半夜出去找行尸失踪了,可有消息了?” “嗨呀,别提了!” 村长往地上“呸“了一口,说:“什么失踪,那群年轻的先生们就是见了行尸害怕,半途而废回家了。后来他们家里人才给捎信儿给剩下的人,说娃儿回去了。什么人呐这是!” ............... 我看着快燃尽的荔枝柴,心想忙活了这么些天,总算可以回家了。 严昌盛跟在我身上安了个监控似的,一听说事情解决了开个车就来了,还激动地直给我握手:“大师,我就知道你能行。所以全程信任你,不需要守着你对不对?” 又说:“您没让我失望,比那些草包强多了。这回您可让我老严在合作方长脸了,工程不久就要启动了,多谢你啊哈哈哈。” 我白了严昌盛一眼,心想你还不是和那些草包一样,怕行尸所以招呼都不打一个开溜了。 严昌盛视而不见,又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大师,辛苦费,我老严特意准备的,咦,大师,你看着干什么,收下呀?” 他的司机也帮腔:“对呀,大师,严老板特意准备红包,可不薄哟。” 不是我不想收,而是一旁的江眉月,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那样子,我要敢收,她一准给我抢过去。 我索性指了指江眉月:“给她吧。” 江眉月立刻喜笑颜开,一把从严昌盛手里抽过银行卡,还摸了摸我脸:“就知道,你最乖了。乖乖的,回去给你买重庆小面吃。” .............. 严昌盛开了车,说要载我们回去。 村民们一听我要走了,都挺舍不得的。特别川贝,拉着我哭的眼泪汪汪的,我只好把我的电话号码和地址留给他,让他有空了上城里来找我玩儿,他这才松手,让我上车了。 车开车好远,川贝还站那儿看着车哭。 枇杷在他旁边,眼睛红红的,倔强的咬着个腮帮子没让眼泪流。 “哎,这两个孩子还挺喜欢你的。” 江眉月碰了碰我,说:“昨天在山上,枇杷说你像他爸爸,有担当。” “噗!” 我一口老血:“有担当我认了,爸爸就算了。” 江眉月继续喋喋不休,神色很神往:“这么有孩子缘,你以后有了孩子,也一定会对他们很好吧?一家人其乐融融,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我拍了一下她的头,打趣道:“得了吧,都还小屁孩一个,当什么爸爸,女朋友都还没有呢!万年单身狗!” 江眉月一听喜上眉梢,不知是听我说自己小屁孩高兴呢,还是万年单身狗高兴。 车很快到了一品阁,严昌盛要请我吃饭被我拒绝了。 他走后,我掏出钥匙在锁里转了转,一把推开一品阁的门,谁知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江眉月一见,吓的都结巴了:“死.....死人了?” 第一百零一章 心斋见 大厅一片凌乱,黄花梨木桌子倒的七歪八扭的,各种物品散落一地,跟斗殴现场一样惨不忍睹。 最主要的是地上有一滩血,红艳艳的,还新鲜着呢。 金丝砚台倒扣下来,里面的朱砂和地上的血洒在一处,分不清哪一部分是朱砂,哪一部分血。同时,一些血迹一路向楼上去了。 江眉月虽吓了一跳,但很快冷静下来,抄了一根棍子就跟在了我身后。 楼上暗暗的,没开灯。 客厅的木椅上,却坐了一个人,没光看不清脸。 他手上拿着一个寒光闪闪的东西,估计是匕首一类的。 那样子,似乎一言不合会冲上来捅人几刀。 “谁?” 江眉月一把夺过我手上的赤金如意,一把向那人砸过去。 谁知,那人一伸手一把接住如意,跟着轻咳了一声,又栽在椅子上了。 “哥!” 江眉月一听咳嗽声,立马认出了音色,上去一把将灯打开,果然见江平川歪坐在椅子上,脸煞白的,不带一丝血色。 我也吓了一跳,赶忙上去问江平川怎么了。 江平川摆了摆手,没说话。 “哥哥!” 江眉月忙上去对江平川一通检查,发现他全身上下并没伤口,白衬衫上沾的血也是别人的,便小声地问了声:“哥,又是那些东西?” 江平川点点头,晃了一下手上的匕首。 那匕首又寒又亮,和秋水双鱼剑有一比。 他一把扔了在地上:“还差点。” 听起来,江平川似乎和什么东西打斗,才搞的一品阁中一片混乱。 我问江平川,江眉月口中的那些东西是什么,看样子把他折腾的也不轻,耗尽力气,才把那些东西绝地反杀。 江平川却恢复了一贯的省电模式,死活不开口。 我看他也精神厌厌的,一副随时会挂的样子,便不在追问。 索性和江眉月一起给他换了衣服,伺候他睡下了。 江眉月说不用担心他哥,第二天一起来就能活蹦乱跳了。 我心想呵!思神炼气怎么的? 又一个人把楼下的东西收拾了,乒乒砰砰忙到十二点,才能合衣睡觉。谁知经过一阵劳动,反而睡不着了。 便想起自己运用龙宝的气,时灵时不灵的,是不是我没和江平川一样专门练过气?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翻出了怪老人给我的《天地人三才相书》 按上面写的——若一志,无听之以耳,以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唯道集虚,虚者心斋。 渐渐地,我合上双眼。 在玄览中,感觉丹田处的龙宝,呈一粒青琉璃的样子,晶莹剔透。发出一片青色氤氲之气,在全身的血脉中流走。 四肢一下轻盈精神,比吃了灵芝还有效。 那个气让我脑袋很晕,却很舒服,和在睡觉时即将睡着时一样。梦中的情景,也渐渐氤氲开来。 一只十指尖尖,染着凤仙花的女人手,“啪”的一下拍在了木门上。 那手上除了红艳艳的凤仙花丹寇,还有一道道外翻的血痕格外耀眼,血丝因为伤口裂开,一条一条往下流。 她却不管不顾,手一下又一下打在门上。 “求求你们,我娃儿不是讨债鬼,救救娃儿。” 一下又一下,我才看到她手上抱个孩子,似乎刚出生,通红的身体用襁褓裹着。 女人喊的嗓子都干了,门里边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梦中的天气,也是这样的五月天。 这里地处农村,正值正午,除了当空的烈日,房子周围只有一地的青草,昭示此地的荒凉与贫瘠。 一下午,女人晕倒在地,怀里的婴儿却也不叫,只安静的吃手手,仿佛以为妈妈睡着了,不忍心吵醒她。 是夜,一盆凉水泼在女人身上。 女人条件反射,一下跳起来护住婴儿,背对着门自己被淋的浑身湿透。 “你这女人是不是有病啊!” 门口端个脸盆的老妇人着女人一顿臭骂:“我媳妇马上也要生孩子了,你一个小三,怀了我们家玉生的种,不去找个地方打掉,还有脸生下来。你生下来算怎么回事?玉生有老婆,她的孩子才有名有分,你生的叫什么?私生子知道不知道?” 女人哭的口都干了,这会儿吐词不清:“不管怎么样,这孩子也是你们商家的种。他现在重病垂危,我实在无能为力,请你们看在这一点血脉的联系上,救救他吧。” “啊呸!” 一个老头也出来了,看样子也挺凶的:“什么我们商家的血脉?我媳妇肚子里怀着的,才是正正经经的商家血脉呢。眼看她临盆在即,你却抱个孩子跑到家里老,分明是不安好心,想刺激她是不是?赶紧给我滚,滚的远远的。” 说完,还随手在门口抄了根扁担,做势要打。 老妇人也在一旁附和:“幸亏我们商家单家头户,独居村西。要有个左邻右舍的,看到你在我们家门前又哭又闹,我们商家的脸往哪儿放?还不快滚!!” 女人跟个老鼠似的,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一边退一边给他们磕头:“你们无论如何怨恨我都没关系,救我的娃儿。” 又冲屋里喊:“玉生,玉生。你听到了吗?我是陆陆啊,你不要我不管我都行,你不能不管孩子,他才出生一周,还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玉.....” 生字还没喊出口,一扁担重重落在她背上。 她竟和电视里一样,哇的吐出一口老血。 可见那一扁担的力道有多重,直接把她拍在地上。 屋内,明月窗下。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和一个男人,一左一右对临窗而立。 女的一手捂着肚子,神色冷冷望着屋外,那个被一扁担差点打死的女人,她怀里的孩子却被她紧紧的抱着,没有松手。 男的也看着这一切,眼中有闪过几丝不忍。 “玉生,你是不是后悔了?” 女的芝兰玉树,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开口也是朱唇轻启,语气却自带一种压迫感,让人传不过气来。 这种女人当领导阔以,要娶回来天天睡在枕头边,不把人压抑死才怪。 玉生那饱受压迫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哪儿能呢?那种女人我巴不得离她远远的,当初也是她死不要脸勾引我。我一时没把持的住,现在醒悟过来,只有老婆最好啊!” “你明白就好!” 大肚子女人听了玉生的回答挺满意,转头看着地下的女人:“你跟我在一起,才什么都有。我妈妈说了,等我生了孩子就接咱一家三口回省城,再也不用过穷日子了。有了这个孩子,大娘二娘也不敢在爸爸面前说什么了,谁让她们跟了我爸几十年,连个蛋都没下。不比我妈,好歹不还生了我么?” 屋外的地上,女人一手撰住老妇人的脚踝:“救..娃儿...” 老妇人踢了她一脚:“别装了,当初你就是装出这么衣服可怜兮兮的样子,扮大家闺秀,哄玉生和你在一起。你不说自己家很有钱吗?去你家救你生的小孽种啊!骗子!啊呸!” 女人没有说话,我却跟在看电视一样,听到了她的内心独白。 她们家原来是很有钱的,是某地数一数二的望族,有钱又高贵。她从小娇生惯养,父宠母爱,过着公主一般的日子。 直到遇见他,商玉生。 为了他,不惜和自己父母断绝关系,脱离一切财产继承的权利。只因为那个男人说,可以照顾她一辈子,养她一辈子。 而听说她和父母断绝关系后,男人立刻变了脸。 她和喜剧之王里的张柏芝一样,问你不是说过,要养我一辈子的吗? 商玉生冷冷的:“别逗了,你父母不再认你,不能继承他们的遗产,我拿什么养你一辈子啊?我还有父母妻儿要养呢!” 他有妻儿! 自己一番深情,原来是枉做小三。 知道她和父母断绝关系后,这一家人,果断把她从这间破砖瓦房里赶了出来,全然不顾她挺着大肚子。 而把她赶出来,原因是他的正房原配,预产期到了,从娘家回来了。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她哭了,怀里的孩子也哭了。 兴许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兴许天可见怜,为之落泪。正好下了一场偏通雨,这种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可雨势大雨量多,她和孩子一起倒在泥泞中。 孩子的嗷嗷哭声,商玉生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下楼。 他冲进雨中,想一把抱起她。 此时,屋内却乱做一团。 商玉生的妻子一见他冲了出去,气急攻心动了胎气。马上要生了,产婆和两个老人忙成一片,商玉生无奈,只能放下女人和孩子,又冲回屋里去了。 好大一会,才听见一声呱呱坠地的哭声。 产婆洗了手从里面走出来,推开了红糖鸡蛋拒绝了喜事红包:“孩子只哭了一声,去世了。” 咣! 一声晴天霹雳。 雨停了。 外面的女人站起来,抱着孩子颤颤巍巍的,一步一步往村外走。 “站住!” 老妇人气急攻心,拿着扁担追了出去:“都是你这个贱人生的讨债鬼,讨了我孙子的债害他死了。我要你们偿命!!!” “住手!” 喝制老妇人的不是商玉生,而是她妻子,带着刚生产完的惨白脸一步一步走出来,脸上似笑非笑:“婆婆,你怎么能打自己的孙子呢?” 第一百零二章 为什么 老妇人一脸懵逼了:“孙子?” 公公比老妇人醒事,一下明白了儿媳妇的意思。 上去一把夺走老妇人手上的扁担:“对对对,我儿媳妇千辛万苦生的孙子,怎么能让陆陆一个外人抱呢?” 说完,上去就要抢女人手中的孩子。 “你们干什么?” 叫陆陆的女人惊慌失措,她可明白他们打得什么主意,玉生的妻子刚生下一个死胎,那孩子夭折了,他们竟然要抢自己的儿子。 老妇人抢的比谁都凶,见陆陆不松手,跟个容嬷嬷虐待紫薇似的,在她身上又掐又拧:“你再怎么争都没用,这是我们商家的血脉,难道还让他流落到外边去不成?你看看你,病歪歪的都一副狐狸精的样儿,离了我们家玉生,你以后还不另外找男人?你想让我孙子管别人叫爹啊?” “呵呵!” 乱发下,陆陆扯出一抹冷笑:“刚才求你们救命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这是你孙子?” 老妇人不懂什么叫恼羞成怒,她只觉得听了陆陆的话让她挺打脸,抓过老头子手上的扁担,就要打死这个狐狸精,把孙子给抢回来。 “住手!” 商玉生搀着他妻子走过来,妻子面唇色发白,却没有显出半分女儿家的柔弱,气势反而比平时更吓人了:“婆婆,我说的话你听不到是不是?” 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老妇人再凶悍,却在她儿媳妇面前没什么底气,一听她说话腿都得软上几分,何况还带着质问指责的语气。 她也不是什么人物,自己咋就这么怕她呢? 心里嘀咕,手上却赶忙把扁担丢了,挤出一个笑:“梨子,你才生了娃娃,身体虚怎么下地了呢?孕妇不能见风的。” 妻子没理她,施施然来到陆陆面前。 她面无表情,伸出手要去抱陆陆手上的孩子,陆陆不仅不松手,反而搂的更紧了。生怕她会来个饿虎扑食,把娃儿抢走。 所幸,她并没有这么做。 依旧面无表情直起身子,给商玉生使了眼色。 “陆陆。” 商玉生咳了两声,一脸尴尬的开口:“把孩子给我们吧,你也看见了。梨子刚没了孩子,我们以后会好好对待你这个孩子的,毕竟,毕竟他身上也流着我们商家的血,好过让他去跟那些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人吧?” 陆陆看了商玉生半天,只说句:“我恨你。” 手上依旧紧紧的,并无半分松手的意思。 梨子瞪了商玉生一眼,那眼神谁都看的出来,骂他废物。 她居高临下,望了陆陆一眼:“娃儿一直咳个不停,再不去医院救命,可能会发展成肺炎。到时候可回天无力了。你若现在把孩子给我们,我们立刻送他去医院,并且以后也会好好待他。条件是你不能再出现他身边。否则,你就准备一口小棺材吧,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天了。” 陆陆怀里的娃儿,脸红红的,不是因为新生儿的缘故,而是咳嗽,憋的。 她泪雨涟涟。 抱着娃儿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自己的家远在千里之外,自己现在又身无分文,根本不可能赶回去求父母救命。唯一的办法,只能求助玉生,所以她才抱着娃儿前来,遇上这么个情况。 如果不把娃儿给玉生,娃儿可能回死。 如果给个,以后可再也见不到面了。 她生下这个孩子不过二十日,难道就此斩断了母子情分?可总不能为了母子情分,断送了孩子的生命吧? 千恨万恨,心里更恨商玉生。 母子连心,也许感受到母亲要把自己送人了,孩子也哭了。 本来就咳嗽,又哭又咳,孩子脸色更不好,很快张着嘴,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仿佛一只孱弱的小猫。 她更加手足无措,抱着孩子边哭边哄。 商玉生的妻子一见时机到了,伸手去抱那个孩子。这回,孩子从陆陆手上无力地脱手了。 医院里,那孩子给抢救过来了。 医生说再晚些时候,可真要咳成肺炎了,你们怎么当大人的,孩子咳成这样也不管? 商玉生一边赔笑,一边送医生出去。 梨子看向陆陆:“你听到了?你现在根本没能力照顾他,现在孩子没事了,你也该走了。你还年轻,又没了孩子这个负担,再找个人,好好过吧。” 说完,还从口金包里拿出一卷人民币。 她拉起陆陆的手放到她手心,又将五指合上:“这些钱你拿上,不多。你拿着这些钱回家也好,去外省也好。总之,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梨子的意思,就是叫她再也别回商家来,更不可以见孩子。 她很想一把甩开,告诉梨子她不要这卖孩子的钱。 可她心里清楚,自己如果不收,梨子又知道自己身无分文,哪都去不了。一定认为自己贼心不死,还想着以后再纠缠——无论是商玉生还是孩子。 她紧紧撰着那些钱,转身走了,出了门口,才发现指甲已经陷进肉里。 孩子的病床前,商玉生不解:“梨子,你为什么一定要那个女人的孩子呢?要知道咱们的孩子虽然没了,可咱两都还年轻,以后再生一个也没问题。你非要留下这个孩子,是不时想留着我出轨的证据,以后好羞辱我?” 梨子正在给孩子擦脸,一举一动轻柔精心,那场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孩子的亲生妈妈,否则怎会如此无微不至。 一听商玉生的话,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你的眼界也止于此了,怪不得快三十岁的人,除了一张好看的皮囊还一贫如洗。” 商玉生听了羞辱,脸通红。 但他依旧梗着脖子问了句:“为什么?” 他真想知道。 第一百零三章 死不了 不仅商玉生,梦中身为看客的我虽然迷糊,但也想知道。 梨子颧骨生的高,又生了一双上挑的丹凤眼,颧骨主权势,上挑的凤眼主又超强的自我意识。这种人,到哪都握着主动权。 她说:“十日后,我妈妈就要亲自来接我们回省城了,我在电报里跟她说生了个男孩,我爸听了也高兴得不得了,一直跟我妈说我们家族企业后继有人了,这说明什么?” 商玉生沉默。 “说明我们回去后,我爸爸多半会将公司交给我们打理了。” 梨子摸着那个孩子的脸,动作轻柔仿佛在摸一块无价之宝:“大娘二娘无所出,连个女儿都没又。他们现在再怎么翻腾也是小泥鳅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来,顶多以后分到一份我爸爸的养老钱,可四娘就不同了。” 梨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床头的莲花胖娃娃的画:“她也有个女儿,比我小一岁,却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她那个风骚的样子,保不齐那天肚子里就揣了块肉。这些年我爸抱孙子的心思越来越重,他可不会计较孩子怎么的来的,有没有败坏门风。只要有人丢给他个孩子,让他含饴弄孙就行了。” “他甚至私下和大娘谈过,谁先生下孩子,以后就把家产交给谁。” “你说说,” 梨子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眼看要得到继承权的节骨眼儿上,孩子死了,咱们两手空空的回去,爸爸还能让我管理公司吗?” 商玉生恍然大悟,他没想到城市里有钱人家可以娶三四个老婆那么多,不犯法的吗?更没想到豪门之间的恩恩怨怨,你争夺我斗竟然这么复杂。 梨子像看珍宝一样看着床上的孩子,眼中的贪婪之色也掩饰不住了,她看的不是孩子,而是自己万贯家财。 商玉生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难怪三年前,梨子和自己刚一见面就对自己展开了疯狂的追求,相识两周,两人几乎以闪电的形式结婚。 他一直觉得,自己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梨子这种城里来的富家女能看上自己。 现在看梨子眼中只有孩子,他顿时觉得,自己对于梨子来说,可能只是一个生儿育女的工具,梨子需要人来和她生儿育女,这个人又要好掌控。 而他商玉生,恰巧作为那个符合他条件的人,出现了而已。 随着商玉生眼眸暗下去,那片青雾将所有的场景都遮了下去。 再散开,场景就有点熟悉了。 在一个农村,一条小溪边,溪水叮叮咚咚,奔流不息。晶莹剔透的水花不时溅在溪边的水仙花上,将粉色花儿格外娇艳。 小溪上头,还有一座小石桥。 石桥上,还有一个剪着短发的女人,此时正指着往桥下在水仙花从中洗手的男人骂,说:“你怎么又抱个孩子回来,前两天老二刚抱回来一个,你又抱回来一个,当咱们家是孤儿收容所怎么的?” 洗手的男人怀里抱还有个婴儿,正在吃手手。 他洗手后面流走的水面,沾裹着一条又一条的血丝。 桥上的短发女人还喋喋不休:“我可告诉你,老二抱回来的是个女孩。老二的媳妇不正好怀上了吗?女孩好,取名叫招弟,给咱们家招个孙子过来。” 桥下的男人洗了手,抱着孩子上去了。 他裹了裹婴儿身上的小被子,说:“可别瞎取,人家有名字。人家父母把孩子托付给老二时都说了,孩子叫眉月,眉如新月。她父母和咱们家是当门子,随咱们姓。” 短发女人撇了撇嘴:“不都一样,说的好听随咱们姓,还不是替别人家养孩子。你呢,你手上这个又从哪儿抱回来的?死老头子,莫非你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外面招蜂引蝶,给我生的私生子?” “你看看你,越说越过分了!” 男人拉下了脸,女人不出声了。 他才继续解释:“这回出去看事遇上的,事主那一家被人报复,这孩子的父亲惨死。他那母亲也许不是亲生的,竟然叫人把他丢到山上去。什么仇什么怨,要这样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我于心不忍,就给捡回来了。反正咱们家也不愁吃喝,孩子多了也热闹。” 短发女人继续撇嘴,一把掀开裹着婴儿的小被子,朝下面看了一眼,说:“哟,还是个带把的。带回家可以,可别把咱们家孙子的名额给占了,到时候孙子不来,我可饶不了这小畜生!” 话音刚落,一个人匆匆忙忙向他们跑过来,一把抓住短发女人的手:“大姑姑,不好了,你家二媳妇打了筋斗。” 方言,就是狠狠摔了一跤的意思。 这还得了? 两人一听,匆匆向家里赶。 可回去也来不及,二媳妇流产了,那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被摔了一跤就在肚子里死了。 “你看看,我说什么?” 短发女人脸都青了,指着男人怀里的婴儿骂:“我说什么,这男孩儿到咱们家,占了咱们家孙子的名额,孙子就生不下来了!你把他给我扔出去!!!!” 说完,劈手向那个婴儿抓去。 被男人一把躲开了。 男人继续说:“这样吧,我将这个孩子归到青梅名下,算青梅的孩子。青梅是咱们的大女儿,未出嫁就死了。孩子归到她那一房去,算独占一房,以后也不会再妨老二老三家的孩子了。毕竟是一条生命,怎么能说扔了就扔呢?” 短发女人一听:“不行,我就怕他命格再特殊,再做什么妖。万一归到青梅那户也靠不住呢?你赶紧把他扔了,不能让他再害我孙子了。” 又一劈手向孩子抓去,动作还挺快。 梦中,却仿佛那只手上向我抓来,两手抓住我的肩膀不住摇晃:“商陆,醒醒!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哥,他是不是死了?” 江平川语气淡淡的飘进我耳朵:“死不了。” 我早被他们摇醒了,一把打开在我肩膀上摇的手:“吵什么,大半夜的,你们两兄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第一百零四章 郭雪妃 “大半夜?” 江眉月纤纤十指,硬把我眼皮给扒拉开了,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还挺刺眼:“都快早上十点了,你说大半夜?还睡,猪哇?” 我去,十点了。 怎么明明感觉刚闭眼一会儿没多久?又一看阳关明晃晃的,真有种很山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之感啊。 “还有,你睡也罢了,坐着算怎么回事?学人打坐啊?不怕脊椎折了你!” 我低头一看,自己竟还保持着昨晚的坐姿。 双腿盘坐,双手相叠向上放在双腿上。 江眉月还在喋喋不休的骂我,我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便嬉皮笑脸的问江眉月:“姐,我腿坐麻了,给我拿点吃的呗?” “麻死你!” 江眉月嘴硬心软,转身去厨房了。 江平川凑上来,丹凤眼淡淡打量了我一眼,说:“好小子,还学会心斋法门了,胆子也大,就不怕回不来?说说,看到什么了?” 看到什么了? 我接过江眉月递过来的三明治咬了一口,梦里看到那些若隐若现,脸有些看不清了,但剧情还记得个大概。 尤其记忆深刻的是一个名字——青梅。 青梅,不正是我妈的名字吗? 当年外公说我妈很早就死了,现在看来,死的还真够早的,死时还没生我呢。 我也算明白了,我根本不是青梅的孩子,和外公一家根本没什么血缘关系。我就是外公在小溪边洗手时,手上抱着的那个小婴儿。 这样一来,我也能理解他们对我态度为什么那么冷淡了。 我一去,就害的二舅妈肚子里的孩子流了产,人家当然看我来气了,尤其是二舅,一看我就想揍我。 好在将我归到青梅名下后,总算没阻挡了江家生孙子。 二舅家生了大表弟,三舅也家也生了一儿一女,不过很多年前就搬到市区去住了,估计怕被我妨死吧。 而开头看到的商玉生和那个陆陆,才是我生身父母吧。 难怪,我的名字叫商陆。 后来呢?陆陆怎么样了?心斋里并没有看到,兴许已经不在人世了,否则为什么不来找自己的孩子呢? “商陆?你干嘛?” 江眉月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咬住面包片也不往下咽呢?不合胃口啊?你等着,我给你叫个粥王外卖去。” “不用了。” 我抬眼看着江眉月,第一次充满感激,说了声:“谢谢,面包很好吃。” 谢谢你,我们没血缘关系你还对我这么好。 在心斋看了那些事,明白自己身世后,我心里原本那点愤愤不平,对于江家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态度有点怨恨,现在全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感激。 如果没有外公把我抱回来,我不知流落到哪里,也许已经死了。 在某种意义上,我的到来还害了人家的孙子。 江家虽然对我不冷不热,却也没有虐待殴打我,也没有让我吃残羹剩饭,还让我接受知识教育,已经仁义之至了。 我还有什么好愤愤不平的呢。 江眉月看我用那种星星眼看她,以为我有什么别的心思,加上我之前从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过话,脸一下就红了。 半天蚊子似的来了句:“不.....不用谢。” “咳咳咳!” 江平川那个王八蛋轻咳了两声,江眉月赶忙跑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从严昌盛的开发区回来名气大涨,又在北城看了几件邪事,名气渐渐大了起来,附近都知道算命街出了个后起之秀,年纪轻轻本事不小。 和算命街的人也混熟了,算命街其实和商业街连在一起的,除了些老头老太太,还有卖衣服的,卖吃食的。 一品阁门口,左边的大桂花树下,还有一家开粥铺的,前些日子因为生意困难,他女儿又得了重病没那么多医治,我一想,索性和江眉月商量,让她把在钟灵家挣的那十五万给粥铺老板的,才救回她女儿一条命。 老板对我感激连连的,拉住我的手上说一定会给我还钱,还有事没事请我去他店里喝个粥什么的。 这样一来,江眉月倒省心了。 自从那天,她担心我不爱吃面包什么的,居然每天变着花儿给我弄吃的。江平川都看不下去了,一张冷漠脸全写着不高兴。 现在粥铺老板隔三差五请我吃早餐去,倒省下她的功夫了。 时间一晃,快到开学时间了。 因为商业街离北城大学不远,而临近开学难免又有早来的学生的,跑来逛商业街,有的会来粥铺喝个粥什么的。 我晚上去和粥,经常能听见些小女生聊八卦。 今天这个明星又表白经纪人了,那个什么纪凌尘和阚清子子又分手了,不相信爱情了。英雄联盟主播若风公布恋爱了,又看到真爱的希望了。王思聪发微博怼杨超越帮她喜提c位,网友在思聪微博下面评论——你怎么可以为了这个女人发微博,我不准大猪蹄子........等等等等...... 这天,我刚端上一碟子水晶虾饺,和了皮蛋瘦肉粥。 刚坐下要吃,就听见隔壁桌上的两个小女生开始巴拉巴拉了,其中一个舞着手机说:“看看看!刚发的热门,林天和郭雪妃的孩子出生了!!还是个儿子,林天晋升为奶爸的样子好帅啊!” “那又如何?” 对面的女生不咸不淡,一直用银勺子拨弄着碗里的粥:“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当年林天为了不影响自己在娱乐圈的地位,尽管一直被媒体猜测他和伊雪妃的绯闻,他一直不承认,还发视频辟谣。后来过了几年,他和郭雪妃领证结婚了。为这事,寒了多少粉丝的心?” 拿手机的女生说:“对对对,我记得。你以前还是林天的粉丝呢,就是因为林天和雪妃在一起,你才脱粉了的。” 我原本不怎么关注八卦,不知道这些,听两个小女生讲了一会儿话,愣生生把他们口中的林天和伊雪妃的情史听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林天本来是娱乐圈的当红小鲜肉,还是一个正能量的小鲜肉。 他五官标志流量大,是当红小生之一,曾和多位热搜女明星合作过青春偶像剧,成功奠定了一线小鲜肉的地位。 这样的小鲜肉,恋情必然也是备受关注的。 当时正热播他和一位一线女星的偶像剧,粉丝们都在脑补他和那位女明星在一起,而这时候,居然传出了林天和郭雪妃的绯闻。 雪妃只能算一个二线小明星,咖位不上不下很尴尬。 粉丝顿时骂成一片,甚至有脑残粉,找到郭雪妃家,往她家门上泼狗血和大粪的,诅咒她不能和林天在一起。 没过多久,林天出来辟谣,还发了个视频说他和雪妃只是朋友关系。 粉丝立刻松了一口气,心想我们家天天果然和那个女生没什么关系,这么迫不及待就站出来辟谣了。 但是林天和那位一线女明星的绯闻,他都没有辟谣。 说明林天是迫不及待辟谣给一线女明星,粉丝也是买他们的账的。 谁知,一线女明星只是被拉出来顶包的。 林天为了让粉丝不再骂郭雪妃,才站出来说和雪妃没关系。他也清楚处理不好这件事,是会脱粉的。 当初鹿晗不就是公布了和关晓彤的恋情,因为粉丝不喜欢,所以他微博粉丝量一下脱了近千万的粉。 林天一来怕脱粉,二来怕郭雪妃受到伤害。 就辟谣说自己和伊雪妃只是朋友。 可几年后林天咖位坐稳,就大方宣布了和郭雪妃的恋情。 粉丝们虽然通过二人合作的作品勉强接受了天雪cp,但仍有大量的老粉,从林天出道就开始喜欢他那种,一听这个消息还是接受不了,果断脱粉。 一来郭雪妃在娱乐圈人品不太好,二来他们实在没想到,自己喜欢多年的偶像居然是这种虚伪的。 现在看来,另外一个小女生就是林天的老粉儿了? 不过粉儿不粉儿的,跟咱也没多大关系。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还和小姑娘似的追星,那是不能的。 我就小时候喜欢过刘亦菲哈哈哈。 听她们说了半天,我的早餐也吃完了,跟老板打了个招呼回一品阁。江眉月三两不跑出来,就差没跟个日本主妇似的说一句:回来啦? 她拍了我一下又指了指前面:“有人找!!” 谁呀? 我抬眼望去,一个优雅的跟仙女儿似的女人坐在黄花梨木的桌子上,一见我进去,顺手把墨镜摘了下来。 我一看,妈呀!郭雪妃!!! 第一百零五章 狐狸精 关于郭雪妃,我只上高中时候和江眉月一起,在家的电视上看过她演的偶像剧,那时她才刚出道,角色也只是个憨憨的配角,远不及现在大方高贵。 我一看,以为自己眼花了。 揉了揉心里还以为我刚才在粥铺听了俩小女生讲林天和郭雪妃的事,现在出现幻觉了呢。 雪妃一见我,一双月牙眼先给我来了一通打量,表情似笑非笑的:“你就是陆大师吧?最近在北城圈子里风生水起,我可久仰你大名了。” “哪里哪里。” 我最近名气是大,但还没和娱乐圈的人接触过,知道她也只是客套一下,便问:“不知雪妃小姐大驾光临,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是调居家风水,还是帮新生儿开命盘起名字?” 郭雪妃依旧似笑非笑:“你猜一猜嘛!” 我算听出来了,不是叫我猜一猜,而是叫我相一面,试探一下我的能力。 正好,江眉月端个青花茶盏出来了。 她似乎很不喜欢郭雪妃,将茶杯重重往她手边的桌子一放:“郭小姐,林天和我哥哥有些交情,如果不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我才不会让你到一品阁来呢!你倒好,试探起我们家商陆来了。你若信不过他,去找别人啊!” 说完,还做了个请的动作。 “眉月,你看看你说哪儿去了!” 郭雪妃一听江眉月说的话,眉梢眼角立刻堆满了笑意:“我不过想和陆大师玩玩,拉近下感情。你怎么急了呢?” 好么,我说郭雪妃怎么找上门来了,感情是江眉月让的。 听她俩对话,似乎是郭雪妃家出了什么事,她去找江平川,江平川把事推到我这里来了。 江平川想让我多积攒些功德。 既然是江平川让来的,我也不好拂了人家面子,便把江眉月拉倒一边,偷偷问:“看你对雪妃那个态度,不喜欢她?” 江眉月重重点了一下头,说的原因也和在粥铺那两个小女生说的差不多。 好吧。 我说:“你不喜欢的话,去屋里,我来应付。” 江眉月却抓住我不放:“我不,她心机很深,我怕你吃亏。” “怎么样陆大师?” 郭雪妃一见和我江眉月在一边说个没完,把她晾在一边,出声问:“您看看我这事儿?” 我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脸上湛然洁净,一片光彩。 这种气色,应该过的不错啊。 生活如同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她最近不刚生了儿子么?气色好的跟京润珍珠似的,完全没有可挑的缺点好吗? 唯一一点小缺陷,只有鼻子上的一个小红点了。 鼻为夫星,又主财库。 鼻子上出现了红色,只停留在鼻头和鼻子两侧的,便叫破财。会花出去或者已经花出去了一大笔钱。 还有个口诀:鼻头显红字,财库现赤字。 看到这儿,我便说:“你是为了你老公来的吧?你老公最近莫名奇妙的花出去一大笔钱,却又不知道花哪儿去了,你就为这事儿来的?” 她点点头,还没说话。 江眉月却抢白:“不是,这事儿你应该去找私家侦探查啊!说不定林天在外面养了外宅呢?你找阴阳先生干什么?” 对啊,横不能找阴阳先生买个鬼去把林天的心绑住吧? 卖鬼是阴路子先生干的勾当,她也找错门了呀? “你以为我没找私家侦探?” 郭雪妃甩出一叠照片:“那些钱,都林天一个人消费的。可他出入的场所都是双人情侣场所,点的东西也要的两份,我怀疑,林天被女鬼缠上了!” 我一听,拿起桌上的照片。 照片上全是在电视上经常能看到的,那个五官精致身形修长大明星——林天。 只见他西装革履,打扮的很正式很绅士。 有他在西餐厅用餐的场景,明明面前没有人,却主动到对面拉椅子,还对空气笑。点吃的也要了两份,他都吃完了,对面的盘子一点没动。 他还举着红酒杯,似乎在和空气干杯。 还有林天一个人去游乐场的,手还直直的伸向后面,似乎和别人牵着手,,可他身后依旧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诸如此类的照片很多,基本都一个调调。 林天在和空气谈恋爱。 而林天回来后,对郭雪妃的态度也冷冷淡淡的,说句难听的话,他这是在外面偷吃饱了,回来才对自己爱搭不理的。 这一来,郭雪妃可犯难了。 破坏自己家庭的小三,要是个人还好,她即使不用手撕,也有一千种方法分分钟灭了她,还叫她在人间过的生不如死。 没点本事,当初怎么能在万花丛中拿下林天? 那可是万千少女的国民初恋,醒来梦中都念着的小哥哥。当初不知有多少人追求林天,自己好不容易披荆斩棘,才坐上了林太太的位置。 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鼾睡。 可对方是个鬼,她就没办法了。 她也不是天师不是阴阳先生,怎么能和鬼对抗。 那个鬼也厉害的很,即使她在门口贴了从少林寺求来林符,家里不知放了多少驱邪的东西,可它一点都不怕。 好几次,居然还和林天登堂入室。 她亲耳听到那个鬼和林天在卧室里亲昵,不过自己假装不知道而已。 望了一眼满屋子的法器和菩萨像,她郁闷了。东西好多都从名寺古刹求来的,不是某宝上便宜假货,效力也不一般,怎么就降不住呢? 女鬼依旧登堂入室,跟进自己家一样。 郭雪妃瞪了一眼玄关的红脸关公,想起这个关公是林天从他一个朋友手上求来的。那个朋友还是个阴阳先生,赶忙去找他了。 不用说,林天的朋友就是江平川了。 江平川把郭雪妃推到一品阁,才有了今天的一次见面。我说怎么那么巧,还以为出现幻觉了。 “陆大师!” 郭雪妃讲到这儿,连连问我:“那是个什么鬼啊?连佛像法器符咒都不怕。我家里都快被那些东西堆满了,别人还以为我开铺呢!可根本没用。依我看,那不是鬼,是狐狸精!否则怎么不怕鬼该怕的?把林天迷的神魂颠倒的......” 她咬牙切齿的,不一会儿又注意到自己失态了。 又换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陆大师,你打得过狐狸精吗?那可是妖怪啊?” “先别急下定论。” 我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妖怪已经很少了。何况有那个本事的妖怪,早躲进深山想修炼成仙了,谁还跑人间玩儿啊,嫌命长咋地?” 江眉月也好奇了:“那到底什么东西,能连关公都不怕。我哥送去的关公开过光,守在玄关,任它什么妖魔鬼怪都进不去。” “你想,有几个邪物有那个本事,能打得过关二爷?” 我深以为然。 便对郭雪妃说:“咱们先去你家看看,才知道什么情况。” 第一百零六章 双鱼带 郭雪妃和林天住的北城富人区,坐落在一片风景园林中。依山傍水风景秀美,四下环境清幽,十分雅致。 这种地方的布置,一般都由大风水师布置过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去果然如此。 郭雪妃的房子坐落在一片小湖边,湖水中有一座小岛,上面种满了桃树和海棠。正好呈一个带子的形状,将小湖一分为二。 从空中看下去,两边小湖都呈一尾青鱼形。 双鱼和太极似的,互相逐尾而戏。 这在风水上,有个名字叫双鱼带水合和,春天时加上桃树和海棠的红,便叫春彩双鱼带水。主夫妻和顺恩爱,感情事业都一帆风顺。 而围着小别墅的,也是一圈桃树。 春天桃花盛开,雪白的房子置身在一片粉红中,妥妥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了。有个这样的风水,夫妻感情想不好都不行。 我一看,奇怪了。 住在这样的风水大格局之中,林天和郭雪妃的感情应该如胶似漆才对。怎么郭雪妃还说,林天在外面偷吃。 又去房子里看了一眼。 好家伙,果真和郭雪妃说的一样。房子里摆的到处都是,菩萨神仙,符咒法器,开光吉祥物,甚至钟馗驱魔图。 江眉月坐下去时,正好坐在一把铜钱剑上。 吓得郭雪妃尖叫脸连连:“哎呀!这可是我前儿些日子去青城山,从一位道长手上求来的。不可以见污秽,被女人的屁股一坐,就没用了呀!” 江眉月白她一眼:“我没坐它时也没见它有用,否则你还会请我们家商陆过来吗?” 郭雪妃一听,赶忙走到我面前:“大师,你看出什么吗?” 我摇摇头:“除了告诉你,神仙菩萨像不要在房子里乱放,别的没什么。神仙都爱干净,你这样乱糟糟摆在屋里,不仅起不到辟邪的作用,反而惹他们生气。一不小心再怪罪你,那真叫得不偿失了。” 郭雪妃连忙说自己明天就把神像都送到佛寺去。 我又看了一眼郭雪妃的面相,只见她眼尾夫妻宫的位置,别说丈夫出轨的乱纹了,连一条鱼尾纹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恶痣或不好的气色了。 而鼻子夫星,除了那个小红点什么也没有。 也就是说,林天除了花钱,根本没有出轨。 那那个鬼又是从哪儿招来的? 不算出轨.......难不成林天以前有个前?然后前妻死了,变成鬼回来找林天。这样林天就不算出轨了,毕竟死去的妻子也叫妻子,自然不算出轨。 便问郭雪妃:“林天以前有没有结过婚,或者什么去世的恋人?” “你说什么呢?” 郭雪妃不太高兴了,双手叉着腰坐在沙发上:“我们家林天可专一了,别看他以前和女明星那么多绯闻,没一个是真的。他洁身自好,在遇见我之前,还是个处男呢!哪儿会有什么女朋友?你这么说什么意思?这样让狗仔听见了,还不乱写林天一通呢!正愁抓不到林天的痛脚呢!我可警告你,出去别乱说!” 实话,林天长了一双棋子耳朵,又白又厚。鼻子直眉毛平顺,十足好十好男人的面相。 “咳咳!” 江眉月咳了一声,凌厉的看了郭雪妃一眼:“你什么意思?” 郭雪妃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又被江眉月的丹凤眼一扫,气势顿时下去了。弱弱的说了句:“我不担心林天嘛!你也知道我们的职业和林天现在的咖位,他现在有一部新剧大爆,林天人气直线飙升,对手正愁拍不到林天的绯闻呢,眼看着他如日中天眼红,不定搞出什么事来。陆大师,我刚才话说重了,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往心里去。” 我摆摆手,可算知道江眉月为啥说郭雪妃人品不好了。 平时在外人面前,指定也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她身上有一种气场,一见人自带一种疏离,跟另一种一见人自带亲近的正好相反。 这种气场,注定了她是个人见人躲的孤鸾,形单形只。 不对啊! 依照这种气场,她怎么能拿的下有国民初恋之称的林天呢? 难不成和某女星一样,养了鬼? 而林天让鬼迷了心窍,才看上了郭雪妃,郭雪妃还比林天大两岁呢。 众所周知,泰国确实有一种佛牌,叫九尾狐仙,能增进夫妻感情。 普通的正牌效力一般,价格低廉的就更别说了。而即使有大法力的正牌,也不可能有这种逆天改命的功效,何况还千金难求。 和正牌相对的是阴牌,顾名思义,一听就不是好玩意儿。 阴牌和正牌不同,正牌是高僧用正能量的材料,如水晶陨石一类的,用自己的修为将自己的法力加持到正牌里,高僧的法力不吹,保平安招财没问题。 可阴牌,却是用阴性材料,如尸骨,尸油,死人头发等为材料,更猛烈的有阴灵附在里面。见效也快,心想事成。 反噬也大,一不小心没命。 想到这儿,我又朝郭雪妃看去,之间她神宫和人中也并无异样,身上也没有个什么养鬼的死气。 同样,也没有被正牌加持的好看光芒。 这特么可奇怪了,什么都没有。 “大师!” 郭雪妃一听找不出什么原因,开口:“管他什么原因,纠缠林天的可是个鬼呢。鬼和人能在一起吗?大师你别管,把它打散就是了。否则,它一定会味了和林天在一起害我的。” “不行。” 我坚决摆手:“阴阳先生看事,最要紧一定搞清楚因果,凡事不可能没原因,一定是你和林天做了什么事,才把女鬼招上门的。” 江眉月还来了句神补刀:“兴许是林天背着你养了鬼,否则他怎么红成那样儿?现在娱乐圈养鬼走红的明星很多嘛。” 江眉月家以前走阴路子的,对于别人养鬼请鬼来达成欲望那些事儿,她门儿清。 “不可能!” 郭雪妃语气坚定:“林天很正能量,他不可能做那种事。” 的却不可能,我看看了林天的面相,他命中太极和华盖相辅助,红的一塌糊涂都是命中注定的,非外力的原因。 “那怎么回事嘛?” 郭雪妃不耐烦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道林天有精神病,那个女的是他幻想出来的?可我去问他的贴身医生了呀,林天的精神正常的很呢!” “你别着急。” 我说:“屋里的风水和林天的命盘都没问题,只有等他回来我亲自看看了。那什么,他什么时候回来?” 郭雪妃小嘴一撅有些委屈:“每天晚上咯。他现在在休假,不用拍戏。每天早出晚归的,都是去和那个女鬼约会。但他不会夜不归宿,记者会拍到的。” “那就好。”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家有糯米没有,赶紧去打成粉铺在门口,等林天和女鬼回来时我好好看看。” 郭雪妃直接拎出一袋子雪白的粉末:“还打什么,我爱吃珍珠圆子,保姆买了糯米粉,家里现成的。这就洒下去?” 她洒糯米粉时,我问江眉月带阴泥了吗? 阴泥分两种:一种为檐下泥,就是封命灯用的。将檐下泥涂在双肩和额头,遮住人身上的三把火,鬼会把你当同类。 另一种是尸泥,尸体新烂和泥土融合时,取一点出来,用灶心土加无根水调和。 尸泥涂眼,能看见鬼。 江眉月一边把尸泥往我眼皮上涂,一边骂骂咧咧的叫我快点升阶,只要升到天阶三品就能望气,不用擦尸泥也能看见鬼了。 毕竟这玩意儿有尸体烂在里面,多不卫生。 刚把尸泥涂好,郭雪妃也在门口刚将糯米粉洒好,从玄关到客厅细细密密的铺了一层,刚铺完,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钥匙孔转了转。 林天回来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三上吊 林天的亮相,把江眉月惊艳了一把,连说他比江平川还帅,还一个劲的推我看。我一抬头,便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皱着眉向屋子里走来。 那五官精致的,分明是一个行走版的精修照片啊。 平时在电视上看过他,微博上也看过照片,可和真人一比,简直云泥之别,虽然都是同一个人,可真人好看太多。 难怪媒体都说,林天不上镜。 不过他的气质,属于那种温润如玉的,一看便温柔又细心。不像江平川,平时清清冷冷,锋芒毕露。 江眉月推了我一把:“哎!看看,什么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积石如玉,列松如翠。说的就是林天了,哪像我哥啊,跟块儿冰似的,平时又省电,一点都不会讨女孩子欢心。哼,上回人家看中的钻石也没给拿回来。” 你这倒霉孩子,你哥对你还不够好呢?我都快羡慕死了。 这话当然在心里。 我认真看了林天一眼:“可我依旧觉得江平川好看。” “去死吧你!” 江眉月戳了我一下:“你是大猪蹄子,和我都不在一个审美线上。我要把你眼睛拨开,让你看看清楚到底谁帅!” 说完,闹着向我的眼睛伸出魔爪。 “别闹别闹。” 我赶忙一把抓住她:“一会儿尸泥扒拉掉了,看不见东西误了事儿,你负责?” 倒是这一闹,被林天注意到沙发上有人了,看了我们一眼,问郭雪妃:“雪妃,家里来客人了?” 又一眼,看见了江眉月。 笑的也温润,跟江平川平时看江眉月那宠溺的眼神一样:“眉月来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呢,买你喜欢吃的东西回来呀!” 江眉月甜甜叫了一声林天哥哥。 郭雪妃连忙说:“对呀,对呀。好久不见眉月,每回又都是我们去江家打扰。这不,我把眉月和他男朋友都请回来做做客。” “男朋友?” 林天一眼看向了我,那眼神和刚才截然不同,跟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一趟,半天才冒出一句:“那你可好好对眉月啊。” 说完,转身上楼了。 林天一走,郭雪妃连连跟江眉月说了好几个抱歉,说她也不知道我和江眉月什么关系,瞎猜的。 原以为江眉月会生气,谁知江眉月却一副很受用的样子,说你猜的很准。 我这会儿也懒得去计较江眉月说什么了,哪怕她说我是她亲爹,这会我的注意力也只在地上的糯米粉上。 人走过糯米粉,会留下脚印。 鬼亦如此。 林天回来时没换鞋,没注意到地上的糯米粉。上面自然有他一串脚印,穿皮鞋踩出来的。而在男士皮鞋旁边,还有一双小脚印。 光脚的,形状很小巧玲珑,一看就知道是女生的玉足。 光脚印紧贴着男士皮鞋的脚印,似乎在并肩而行。回想林天刚才的动作,他微微弯曲着胳膊,的却像挽了个人。 但他妈问题就来了。 我涂了尸泥啊,能见鬼的尸泥啊。那刚才为什么除了林天,我什么都没看到。江眉月也涂了和郭雪妃也涂了,两人都摇摇头。 可地上的脚印,确确实实有两双哇。 一男一女,男的属于林天。另外一双,谁的? 而且林天的面相,夫妻宫也没有出轨纹,俨然一副三好男人的样子。 奇怪了! 难不成真和郭雪妃说的一样,哪个深山老林里成精的大仙儿看上林天了,跑出来喝郭雪妃抢老公。 这妖怪法术高超,所以我们涂了尸泥也看不见它? “可计算是妖怪,也得搞清楚它从哪儿来的,才能对症下药啊!” 江眉月一听,说:“要不,问问林天,他最近有没有遇上什么怪事?” 郭雪妃连连摆手,说不能打草惊蛇。 “问我什么?” 林天正好从楼上下来,手上还提了一个牛皮大方包,问江眉月:“说我什么坏话呢?小心我告诉你哥,让他管管你。” “他才不管我呢!” 江眉月撅个嘴,一眼看见林天手上的行李包,问:“你要出去啊?” “对。” 林天说:“经纪人临时接个剧本,让我去和导演谈谈。今晚我不回来了,住经纪人家里,你们好好万玩啊。” 说完,推开门出去。 全过程,林天看都没有看郭雪妃一眼,看她和看空气一般。郭雪妃怎么受的了,立刻炸毛了,追上去:“林天,你给我站住!” 林天在门口顿了以下,没理她,转门把手了把门打开了。 “林天,你为什么不理我?” 郭雪妃咆哮,上去一把抓住林天的胳膊,将他从屋外拉回来。这时,我明显看见屋外有个闪光灯闪了一下。 江眉月也看见了,眼疾手快,上去“哐”一声将门关上了。 “林天,” 郭雪妃一见门也关了,更加放飞自我情绪不受控制了,居然哭了起来:“这些天你对我冷言冷语,我不是看不出来,我又不是傻子。现在你连家也不回了,你不要我们的家,也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 郭雪妃哭的梨花带雨的,林天有些动容。 他转向郭雪妃,想伸手去抹掉她脸上的泪珠,却在看了身边一眼后,将手又伸回去了。声音还算温柔对郭雪妃说:“我不跟你说了吗?我去加班,又不是去干别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 郭雪妃的小拳拳有一拳没一拳的砸在林天结实的胸膛上:“你就是外面有人了,你为了她连家也不回,你肯定是去跟她约会的,我知道呜呜呜。” “胡闹。” 林天甩开她的手要走。 又被郭雪妃一把拽回来,不知什么时候,郭雪妃用一把陶瓷水果刀抵在自己脖子上:“你今天敢走出去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多么经典的桥段,一哭二闹三上吊。 对别的男人可能没用,兴许还会说一句要死上风景区死去,别在这儿膈应人。可林天是个好男人,哪儿忍心。 加上郭雪妃这个人,对别惹狠对自己也狠。 她说了,就一定下的去手。 当年,她不就是.............. 刀剑陷进肉里,已经出了血,那刀快的很,又锋利,不说吹毛立断吧,一刀下去割断半根脖子没问题。 林天赶忙一把夺过来:“好好好,我听你的,今天哪儿也不去了。” “咔嚓”一声。 什么东西被掀翻了,定睛一看,居然是郭雪妃,她凌空翻了个跟头,就重重摔在地上,疼的妈呀娘的叫。 还没反应过来,那水果刀又跟长了翅膀一样飞起来,飞到郭雪心口上,“噗嗤”一刀就扎了下去。 全套动作之快,我都没反应过来。 而林天倒跟能看见似的,上去一把握住水果刀,那样子似乎在和人争执,林天的五指缝隙渗出红色。 和他争执的那个力气一松,他也一下倒在地上。 “呜呜呜~” 凌空起了一阵哭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林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你放过她吧,她什么都不知道。” “吱吱吱!” 大厅里的吊灯晃动了,摇摇欲坠,眼看要砸下来,我一个眼疾手快,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将郭雪妃拉过来了。 “哗啦” 水晶吊灯在面前砸了一地,晶莹璀璨像人鱼的眼泪。 女鬼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越求,我越要郭雪妃的命。 有一个无形的东西带着破风声冲郭雪妃来了,我用龙宝行气后听力大涨,自然能听见。抄起销阳骨就把那个东西跟打棒球一样打出去了。 屋里没动静了。 似乎那东西诧异我连无形的东西都能打出去,手上的赤金如意也不是凡品,当初那个道长不知用它降了多少妖怪,自然也是害怕的。 与其今天缠斗,不如等我们走了,它在伺机而动。 林天也知道那东西走了,起来抱气郭雪妃就往医院赶,一出去,闪光灯已经亮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估计明天就会出个八卦,标题——林天家暴郭雪妃,疑似情变。 林天此时哪儿管的了那么多,抱着郭雪妃上了车就往医院赶。郭雪妃受了惊吓,已经晕过去了。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她被割断了手上的大动脉,正源源不断往外流血。 得,标题又得加上一条了:林天欲与郭雪妃分居,女方自杀。 到了医院,还算及时,郭雪妃抢救过来了。 林天在郭雪妃床头,一脸担忧,不时为她抹头抹手,无微不至,生怕有什么小细节遗漏了。 看起来,林天还是挺爱郭雪妃的。 这么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出轨呢?想到刚才他对空气说的话,似乎有什么把柄撰在那东西手上,才不得不冷落郭雪妃。 不问问清楚,找不出来源,郭雪妃凶多吉少。 便问:“林天,你现在可以说说,那个和你一起约会的女人是谁了吧?你一定也知道,她不是个人对吧?” 第一百零八章 锦鲤运 林天张了张口,刚想说话。 门一下被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走进来。她身形消瘦,穿的也不俗,一身紫色新款香奈尔。这个品牌,只有瘦的人才能穿出香奈儿当初那种高贵优雅感。 很明显,她像个贵妇人。 仔细一看,和郭雪妃有几份相似。不用说,指定是郭雪妃的妈妈了。 “妈!” 郭雪妃一见她,委屈的脸都红了:“有东西要害我。” 她妈妈眼神凌厉,和郭雪妃的月牙眼完全不同。 一听这话,微微上挑的眼睛一下扫在林天脸上:“怎么回事?林天,我把女儿交给你,你就让我的宝贝女儿受伤?你怎么照顾她的?” “不关林天的事。” 郭雪妃怕她妈妈苛责林天,忙把那些事都说了,说那个要害她的东西邪的很,不知道什么来头。 她妈妈一听,那哪儿行啊? 赶忙对林天说:“那你还不去请个阴阳先生回来,赶快收了那东西呀。难不成任它害死我女儿不成。” 林天看了我一眼:“这不先生已经请回来了吗?” “小孩儿?” 她妈妈轻飘飘扫了我一眼,又去骂林天了:“你玩儿呢?请小孩儿玩家家酒呢?不去龙虎山崂山请天师,叫个小孩儿。把我雪妃的命当什么,一点都不重视。我真后悔,当初怎么让雪妃跟你结了婚。” 说话间居高临下,颐指气使,似乎完全没把林天放在眼里。 我一下纳闷了。 林天就算是她女婿,是晚辈。但他好歹也是个大明星,全国不只有多少争着当他丈母娘,说他孝顺懂事人品好,喜欢的不行。 只有郭雪妃妈妈,对林天的态度,好似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一副随时能拿捏住他,要他生便生,要他便死的表情。 三个多小时,郭雪妃骂骂咧咧,一直在数落林天。而林天也低眉顺眼的听着,连一个不耐烦地表情都没表现出来。 郭雪妃劝也没用,只能两边赔礼。 她妈妈依旧“得理不饶人”,给林天数出了和郭雪妃的“十八宗罪”,还说一定是林天在外面不检点,才招回来的东西害郭雪妃。 郭雪妃没了,他不就能带小三登堂入室了么? 林天原本一直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唯独听到小三时,精致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依旧没说出口。 林天也是能忍, “啪!” 一记响亮的耳刮子声响起,郭雪妃妈妈应声倒地。 她捂住左边脸上回头:“谁?谁打我!?” “啪啪啪!” 一二三下,郭雪妃妈妈又连续挨了三个耳刮子,下的实打实的狠手啊,她妈妈脸上的红蝴蝶层层叠叠,都快开出花儿来了。 “妈妈!” 郭雪妃连忙掀被下床,扶起她妈妈,一脸惊恐:“妈妈,别说了。那东西来了。” “好,林天!” 她妈妈一听:“果然是你在外面招的东西啊,都带在身边了?还在保护你是吧?你等着,我立刻去请天师回来收了你!林天,你也别想好过!” 说完,挣开的郭雪妃的手,高跟鞋“噔噔噔”往门外去了。 “妈妈。” 郭雪妃拉她不住,见她妈妈走了,一个心急,晕了过去。 我们赶忙上去,和林天一起把郭雪妃抬到床上去,又叫了医生。郭雪妃昏睡了一了一下午,到晚上才醒过来。 趁她晕了,我赶忙问林天,到底怎么回事,和他约会的女孩到底是谁? “她叫盛疏桐。” 林天看着床上的郭雪妃,眼里全是担心:“她最近找上我,说她才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跟我在一起的,原本该是疏桐。说雪妃是小偷,偷走了属于我们的爱情。” “啊?” 江眉月一听,问:“你和......盛疏桐,到底有没有爱情?你在认识郭雪妃之前,有谈过女朋友吗?任何时候都算哟,包括小时候,一句玩笑话那种也算。” 问的还挺专业。 的却,如果是和林天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林天小时候对她说了玩笑话。长大后林天忘了,而小女孩却一直记着,所以即使死了,也不忘来找林天,兑现小时候的承诺。 谁知,林天却说他其实根本不认识盛云心,连面都没见过。 盛云心找上他时,他也莫名奇妙。 而他也真的和外界传的一样,和郭雪妃结婚以前,除了拍戏,连女生的手都没拉过,更别提什么过分的事了。 他说:“我和疏桐一起出去约会,吃饭,游乐场。完全害死为了还她心愿。她说我对雪妃一切的好,原本该是她的。谁知被人偷走了她的天赐良缘,她死不甘心。所以才来找我,要体验一下,她自己爱情是什么感觉。” “所以,” 我一听,明白了:“你才和她一起去约会。大概是盛疏桐威胁你,如果不和她一起出去,她便要对郭雪妃下手。你为了郭雪妃的生命安全,才答应陪她一起约会。” 林天点点头:“今天晚上,原本是最后一晚。她最后的心愿,是和我一起去坐夜晚繁星下的摩天轮。十二点她便要离开,去她该去的地方。谁知你们来了,雪妃也死活不让我出门,才.......” 我说:“所以她生气了,决定留在你身边不走了,刚才还因为郭雪妃的妈妈骂你,为了维护你,打了那个老女人?” 林天又点点头。 他说:“在我和疏桐约会期间,我不能和雪妃说话,不能对她过分亲昵,不能关心她,不能关心孩子。因为疏桐说,这些关心原本都应该是她的。这些天我忍着不和雪妃说话,其实看雪妃难受的样子,我心如刀割。但我若敢对她表示出一点关心,她会立刻没命啊。” 很多时候,眼见的未必死事时。 好比林天,他对郭雪妃视而不见,不知情的人看来他冷漠无情抛妻弃子,实际是为了保护郭雪妃不受伤害,自己和女鬼纠缠,他才是最有情的人。 这么一来,我更纳闷了。 郭雪妃和她妈妈那样的人品,怎么配的上林天呢。林天这样的人也不是瞎子,怎么对大家有目共睹人品不好的郭雪妃一往情深呢? 难不成真和上面说的一样,眼睛见到的未必是真? 郭雪妃表面人品不好,其实却和那些言情小说女主角一样,千人嫌万人嫌的,唯独霸道总裁一个人宠爱她? 这运气,简直开挂了嘛。 妥妥的杨超越2.0版,锦鲤人设。 “林天。” 想到这儿,我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递给他:“你把郭雪妃的八字写一下,我开个盘看看她到底什么情况。” 折腾了半天,林天的面相看了,从他的面相推八字也推了,他们家风水也看了,没看出什么问题。 唯独郭雪妃没看。 因为女鬼一直跟林天在一起,我们一直把焦点放在林天身上,而忽略了郭雪妃。 从面相上看,郭雪妃长的还算甜美可爱。 可和盛世美颜的林天比起来,差了不止一大截子。娱乐圈比她美貌温柔好人品的女星比比皆是,这样的女星追林天的也不少。 怎么林天就不偏不倚,对郭雪妃情有独钟? 真的是由于命太好? 此时,林天已经把八字写好了。除了郭雪妃的,连他自己的也写上了。我接过一看,掏出手机排起盘来,从流年运气到吉神凶煞。 盘开出来,我刚瞟了一眼,门被推开了。 一道紫色的香奈尔套装在门口出现,郭雪妃妈妈去而复返,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道士打扮的男人。 郭雪妃的妈妈一指屋里:“大师,您赶快看看,女鬼就正在里面。你高抬贵手快手了它,我一定多给你们捐些香火钱。” 第一百零九章 算一算 穿青色道士服的男人一听,举着罗盘就走了进来,开始在屋子里转。 “妈,你这是?” 林天见郭雪妃她妈去而复返,赶忙迎了上去。 郭雪妃她妈一副慈禧太后的架势,对林天盛气凌人:“你别以为招个邪玩意回来,就能打发我们家雪妃。这位是龙虎山的天师,那个小婊砸跑不了。” 龙虎山天师? 我瞅了一眼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摸着自己下巴小胡子的中年人,这贼眉鼠眼的模样,会是来自龙虎山的天师? 不过人不可貌相。 之前大肚子的那个样子,谁能想到他是崂山钟家的护教天师,修为那么高。 修为高的人,能将自己的面相遮起来不让人看到。 我现在的阶品还看不分不出哪些是别人遮起来的面相,哪些是自然的面相。搞不好面前这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就是龙虎山至高级别的天师呢? “雪妃睡着了?” 她妈妈一见郭雪妃躺在床上,便走过去看。 见郭雪妃双眼紧闭,一副沉睡的样子。她坐在床沿,帮女儿掖了掖空调被,正要起身,郭雪妃一下睁眼了。 “雪妃,你醒了?” 她妈妈一见,忙去给她垫了个枕头,扶她半坐起来。 她靠在枕头上,一眼看见了拿着罗盘满满屋子走的道士。不知怎么,我感觉一觉醒来的郭雪妃变了。 从前她一双月牙眼,弯弯的,似笑非笑。 现在,她的眼神格外坚定,眼角竟然有些微微上挑,呈了凤眼的形状。 五官变形,一般是被上身了。 一看她的神宫,果然有了变化,起了红色。不是代表喜气的那种红,而是,怨气冲天的那种红。 而凤眼的女子,一般都比较有才情,上她身的人,生前还是个才女呢。 而这屋里的鬼,也只有林天说的——一直称林天原本该是自己的盛疏桐了。 果然,“郭雪妃”扫了一眼青衣道士,问她妈妈:“他是谁?” “他是龙虎山的天师。” 一听宝贝女儿开口了,郭雪妃的妈妈忙说:“妈妈请来对付纠缠林天的那个东西的,管它什么鬼啊妖的,天师一出手管叫它灰飞烟灭。你不用怕了啊,那东西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青衣服道士一听,忙转过身对郭雪妃作了个揖:“无量寿佛,雪妃小姐,你妈妈说的正是。有贫道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拿你怎么样。” 还意气风发的,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是吗?” 郭雪妃的眼睛一下对上了青衣道士的眼睛:“你有那个本事吗?” 青衣道士脸色一变,忙收了罗盘,作势要走。 “天师!天师!” 郭雪妃妈妈忙一把拉住他:“天师你怎么了?好好的和雪妃说着话呢,怎么一下要走?是不是我们家雪妃说的话让你不开心了?我让她给你道歉,天师你大发慈悲,千万留下,救一救我们家雪妃!” 青衣道士一听,回头看了郭雪妃一眼。 郭雪妃歪着个头,也在回看他。 他一下打了个寒颤:“管不了管不了!贫道确实没那个本事。这事也不能管,否则要被雷公爷五雷轰顶的。无量寿佛,我可算明白师兄们为什么都不接你这事,也不让我接你这事儿了。贫道这就回龙虎山,本本分分看我的大门去。” 说完,袖子一拂走了。 “天师,天师!” 郭雪妃妈妈对着医院的长廊叫了几声,深感已经走远的天师听见无力,转身回了病房。 郭雪妃正用牛角梳梳自己的乌黑秀发。 一见紫色香奈尔回来了,似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从哪儿找回来的草包天师,一点用都没有。还没开始,就给吓跑了。” “这......” 郭雪妃妈妈一脸尴尬:“我打电话去现在管事的崂山,人家说着崂山现在上下都忙着呢,没空理咱们的小事。妈妈又去打去龙虎山问,可龙虎山的天师们一听事情的经过,都纷纷挂了电话,没一个敢接手的。我挂了电话,那个青衣道士不知从哪里出来的,自称来自龙虎山。我听他看我面相挺准的,就把他给请来了。” “喔,” 郭雪妃又漫不经心问了句:“那他有没有相出.......你的死期什么时候?” “什么!” 郭雪妃妈妈尖叫时,我已经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好在我眼疾手快,否则下一秒,郭雪妃手上的牛角梳子,那一排密密麻麻的齿,已经扎进她脑壳里了。 “雪妃你疯了!” 郭雪妃妈妈尖叫。 林天十分担心:“雪妃,你没事吧?” 郭雪妃不答话,一只手带着破风声音就过来了。那手上的指甲尖尖的,还带了勾。郭雪妃没留指甲,这长长的勾子,是刚长出来的。 我一伸手把那只手给撰住了。 又眼疾手快,把随身带的缠尸红绳给捆在她手腕上了。江眉月一见,速度飞快,把她那根也给捆在郭雪妃另一只手上了。 “你们干什么?” 郭雪妃一下收回手,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法器能让动弹不得。 定睛一看,不过两根泡过朱砂的红绳,哈哈一笑,舞着双手问我:“两根小红绳想困住我?就这本事还出来降妖伏魔呢?回家喝奶去吧。” 我也扯出一抹笑:“这不是用来让你动弹不得,而是将你困在郭雪妃的肉体中,出不来的。” 她一听,脸色就变了。 两个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发现自己真的脱离不了郭雪妃的肉身的,连声问我:“怎么会这样?你的绳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 我说:“普通的送葬绳子而已,就是在农村,每家每户死了人都用过的,抬棺材出去的那条绳子。这条绳子送人去阴间,顺天地法则,你本事再大,能逆天吗?” 传统的鬼上身,要压制它不让出来,得在穴位上扎银针。 因为鬼附身,是通过人体穴位游走,夺舍也是侵占人体大穴。一旦从穴位上做手脚,在穴位上以银针占位,就好比交通堵塞了一样,鬼在人身上便什么都干不了。 可缠尸红绳不同。 它送过无数人的死,成为一条送死绳。将它缠在被人身上,就好比把鬼锁在一个保险柜里,鬼在里面怎么蹦哒都行,就是开不了锁出不来。 我说:“你以为附身是很牛逼的事?却不知附身是最危险的事,稍一不慎,便被人抓住痛脚,连身都脱不了。遇上心术不正的先生,将你捉去伤天害理,你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她“呵呵”一笑:“你一言不合把我困在郭雪妃身体里,你又是什么正人君子?” “此言差矣。” 我让她坐到床上去,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到她对面:“咱们讲道理好吧?要不你一言不合上了郭雪妃的身,我会用缠尸红绳缠你吗?” “上身?” 林天一听,慌忙走到郭雪妃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上什么身?” “郭雪妃”对她嫣然一笑:“林天,我决定了,永远陪在你身边,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这个肉体丑点,我也认了。” 林天一把放开她:“疏桐,你上了雪妃的身?咱们不是说好了,我陪你完成心愿,你放过雪妃的吗?” “那是昨天。” 盛疏桐语气淡淡的:“郭雪妃还没阻止我和你出去约会的时候。她若不出来横插一脚,我此时已经坐上了去地府的末班车了,哪里还会在她身上呆着。林天你知道吗?你对郭雪妃一点一滴的关心,那些发自内心的爱,原本都是给我的,我的!!!” “盛小姐。” 我趁她开口,忙问:“世上万事皆有因果,你到底为什么纠缠林天。我可看了他的面相,跟你一点纠缠都没有,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郭雪妃的运气也很好,跟你没啥牵扯。你究竟为什缠着林天不放?” 江眉月来了句:“莫非,你也是林天的脑残粉。生前追星暗恋他,把他当成未来老公那样幻想。结果林天和郭雪妃结婚了。你接受不了自杀,变成鬼来找林天,想一完心愿?” 盛疏桐淡淡看了她一眼:“你的脑洞挺大,不去写小说怪可惜了。” “那怎么回事?” 我也愣了,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总的有个因由吧? 当初小朵纠缠钟灵,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还有个钟灵把小朵的联系方式泄露给钟灵弟弟的原因在里面在呢。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盛疏桐执著林天,一定有原因的。 看我这么想知道,她一世时间也挣不脱红绳,只能任我摆布,搞不好的找根刻了符咒的银针扎下去,那痛的可不是郭雪妃了。 但她又不是点读机,哪儿能一问一答呀。 扯着个嘴笑,表情也阴阴的:“既然你那么爱管闲事,一定有很大的本事了。你就算一算,我为什么缠着林天嘛!” 第一百一十章 偷换命 我一听,想起刚让林天些了郭雪妃的八字。 便拿起来,在纸上认认真真算起来。 密密麻麻的纸张上,写满了郭雪妃和林天一生的命运演变,直到算完,我直接惊呆了,一眼看像“郭雪妃”,表示不可思议。 “郭雪妃”嫣然一笑:“知道原因了?” “似乎知道了。” 我抹了一把脑门上汗,心惊肉跳,我的乖乖,世上竟有如此大胆的事? 但我依旧不敢确定,便又问“郭雪妃”:“盛小姐,方便的话,把你生前的八字报一下?” 盛疏桐张口报出一串数字。 我赶忙又排了个盘,一看,顿时明白了,盛疏桐为什么一直缠着林天,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一直说,林天是她的。 林天还真是她的。 怎么回事呢? 得从三人的八字说起。 林天的八字自不必说,天之骄子,万众瞩目。一生平安富贵,感情顺风顺水。 可郭雪妃和盛疏桐的八字,就有些说道了。 郭雪妃的八字是不错,出生好的家境,相当于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要什么又什。可她有孤鸾星在身,注定感情不顺。 依照她的命盘,原本该是遇上个渣男,她对渣男一心一意被抛弃。而后又遇上一个男人,喜欢她却不肯给她任何承诺,她最后心灰意冷,差点自杀。 可她却嫁给了林天,感情一帆风顺。 而盛疏桐的命盘,出生于贫困家庭,家里人对她不好,父母重男轻女只喜欢弟弟,她的童年,可以说是非常惨了。 但她是一位灰姑娘。 她的感情一帆风顺的,从命盘上来看,她会遇上一位很爱她白马王子,陪她幸福过完余生,简直小说情节。 而且她的命属于先苦后甜,脱离原生家庭之后,运气好的不得了。 否则,怎么能遇上白马王子呢。 而就是这样两个命盘的人,命运却完全搞反了。郭雪妃独得恩宠嫁给了林天,而盛疏桐居然死了? 而且从盛疏桐和林天的八字来看,她的白马王子就是林天。 事情再明显不过了,郭雪妃和盛疏桐换命了。 又看了一下两人的八字,发现果真有一部分的运气又问题,是给嵌进去的。好比一根玉镯子用金接上了。再说难听点,跟无头东宫似的。 郭雪妃顶了盛疏桐的姻缘,自然能和林天结婚了。 “你现在明白了吧?” 盛疏桐看向我:“郭雪妃,她就是个小偷,偷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命格,偷走了我的林天!” 而这个情况她也向林天说明了的,否则哪怕盛疏桐说破大天,他也不会为了完成她的心愿,就接受她的要挟。 因为他知道了,盛疏桐,才应该是他本来的妻子。 他一直以来洁身自好等的人,不是郭雪妃,而是盛疏桐。谁知阴差阳错,他竟和郭雪妃走在一起了。 不过也没办法,郭雪妃顶了她的命格,那他爱的就是郭雪妃,一腔子的爱意,也只想对郭雪妃表达。 对盛疏桐,只有亏欠。 自己的妻子做了对不起盛疏桐的事,还害她连命都没了。所以他才会答应和盛疏桐一起,像对普通情侣一样,一起出去吃饭,约会,旅游,坐摩天轮。 看着原本该属于自己的男人对别人深情款款,她不甘心。 又自知回天无力,只能退而求其次,想和原本该称为自己丈夫的林天呆一呆,尽一尽最后的心愿。 如果没有昨天那点意外,她现在已经走了吧。 “不对呀!” 江眉月看了她一眼:“我虽然不懂看相,但我有小柳,知道这郭雪妃也没养鬼,也没修习过什么邪术,怎么就能偷天换日,把人的命都换了呢?这种高难度的事,就连我太爷爷都未必能做的到,何况郭雪妃?” “她不用做,自然有人做。” 盛疏桐一下看向我:“你管闲事就管到底,说说郭雪妃是如何得到我的命格的。否则我把郭雪妃带走了,她倒下去在阎王面前恶人先告状了。” 此时,真正的郭雪妃也醒了,她似乎知道自己被上身,也能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用自己的声音说:“你骗人,我和林天是天赐良缘。你就是个觊觎林天的恶鬼,才编出一套谎话来骗先生,好博取同情不让他把你打的到魂飞魄散。” “骗人与否,先生自有定论。” 盛疏桐看向我:“你的本事很大,能看出我们的命被换过了。让你看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不难吧?” 我点点头。 郭雪妃的吉神凶煞四柱里,四柱都是月德当头。 月德代表母亲。 子女月德当头,代表身受母亲福荫,一身所有都是母亲所给的。郭雪妃四柱都有月德,说明她的一生,母亲对她的帮助都很大。 可以说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她一个一没流量二没经典代表作的小明星还能经常抢占到各大资源,完全是拖了母亲的福。 也就是说,她的一切——都是在她妈妈的筹谋中的得到的。 我便看向郭妈妈。 她从盛疏桐说出一切后,脸色就有点不太好了。刚开始还肆无忌惮,这会儿跟想起什么似的,脸色跟猪肝一样。 “郭阿姨?奶奶?“ 郭雪妃妈这个年纪,我一时还真不知道叫啥好,最后喊了一声伯母:“伯母,郭雪妃和盛疏桐两个人的命盘怎么回事,郭雪妃到底有没有顶用盛疏桐的命,你最清楚吧?” 见她妈妈一直不说话,郭雪妃急了:“妈妈妈妈,你怎么回事?你快告诉他们呀!我和林天是天赐良缘真心相爱的。我不是小偷,没有偷她的命!妈妈你说话呀!” “妈!” 林天也开口了:“这件事关系到雪妃的命,您别隐瞒了,有什么就说吧,我不会怪你们的。” 郭雪妃妈妈一听也对,反正郭雪妃顶着盛疏桐的命格,他爱雪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忍心怪她。 还是先打发走了女鬼再说。 郭雪妃一直接受不了这件事,不停叫郭妈妈快说话。 “雪妃。” 她妈妈终于开口了:“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你为了林天自杀这件事?” 郭雪妃一愣:“记得。” 当年,郭雪妃一见林天,便跟郭襄见了杨过似的移不开眼。风陵渡口初相见,一见林天误终身。 她疯狂的追求林天,林天接的剧她也接,人家剧组不要她这种没演技的花瓶,她就死皮赖脸的去求导演,甚至不惜动用她母亲的关系,终于从女主手中抢过角色,成为和林天对戏的女一号。 林天在海景别墅买了房子,她也在海景别墅买房子,就住他对门,经常制造一些“偶遇”。 林天生日,她费尽心思。 可无论她怎么做,怎么在林天面前出现,怎么对林天好。林天对她依旧像朋友一般客套,关系丝毫没有进展。 她急了,在七月七那天,给林天来了玫瑰花园告白。 当时,娱乐圈和他们关系好一点的人都在。 林天自然不会接受。 她追林天那点事也被传了出去,一时郭雪妃沦为娱乐圈的笑柄,不仅明星暗地里笑话她。林天的粉丝团更公然跑到她微博底下攻击她,说她死不要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你长的那个样子,也敢追林天,去高丽整个容先? 不对,林天不喜欢整容脸,你还是自杀了重新投一次胎吧,不过十几二十年,还能赶上林天四十几岁生日。 郭雪妃自然不是因为粉丝们的话和嘲笑自杀,她更对林天的态度伤心。 她都打听的清清楚楚了,林天身边干净着的呢,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这么一个洁身自好的绝世好男人,怎么就不能属于她郭雪妃了? 通常这样的男人,一般心里都有一个放不下或者得不到的白月光。 她就跑去问林天,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林天也老实,不会撒个谎说是啊,我有喜欢的人。不就没后面这出了吗? 可林天偏偏说没有,他觉得自己就是在等一个人,不知道等谁。可他就要一直等下去,宁缺毋滥,在那个人出现之前,他绝不会谈恋爱,也不会和别的女生暧昧。而且他觉得,那个人也一直在等他。他如果在她出现之前,和别的女生有什么,那就是对不起她。 因此,他坚决拒绝了郭雪妃。 郭雪妃说了句你还真专情,哭着跑回自己屋子了。 当天晚上,郭雪妃就在浴室里割腕自杀了。 她想,自己如此深爱林天,而林天却为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女人守身如玉。这辈子不能和林天在一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自杀吧,干脆去死,兴许下辈子,还真长成林天喜欢的样子了呢? 血在浴缸里开出一朵花儿,将一池子水染的绯红。 郭雪妃再醒来时,情况就有些不可思议了——林天居然在自己的病床前,帮他温柔的擦脸,精心的像爱了很久的恋人,目光慈悲缠绵。 怎么回事呢? 郭雪妃当时懵逼,难不成时间过的这么快,自己已经又投胎转世了,还投胎到林天身边,这是投到他老婆身上当了她女儿咋地? 一想便急了,一下坐起来要找镜子照照。 房里没有镜子,她冲出去林天拦也拦不住。一出门口却撞上一个人,定睛一看是自己的妈妈,她一下抓住妈妈的手:“妈妈,我死了?” 她妈妈一笑:“傻女儿,你死了还能见着妈妈吗?再说了,你死了林天怎么办?”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木饭勺 “什么意思?” 郭雪妃更不明白了,她想起刚才,林天居然在病房里,便问她妈妈:“林天怎么会出现的?他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 “乖女儿,他哪里会讨厌你呢?” 郭妈妈刮了一下郭雪妃的鼻子:“他现在喜欢你还来不及呢。你知道吗?林天说,之前一直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直到你自杀,他才意识到失去你是件多让他接受不了的事,他早爱上你了傻瓜。” “真的吗?” 郭雪妃刚问出口,身后林天的声音接踵而来:“真的,雪妃,我爱你。和我在一起,嫁给我吧!” 一颗硕大的钻戒,折射的火花差点闪瞎郭雪妃的眼睛。 郭雪妃梦寐以求的事,终于在现实中发生了? 几年后,两人终于举行了一场世纪婚礼,连媒体都说,郭雪妃的命好的跟小说女主角似的,相貌平平也能嫁给国民初恋。 林天后来还对她说:“我原本以为,自己一直在等一个虚无缥缈的人。那个人不可能是你,但发现你选择去世,要离开的那离开那一刹那。我的心疼的不行,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一直等的人就是你,雪妃。能等到你,我真的太幸福了。” 婚后,林天真的对郭雪妃出奇的好。 郭雪妃刚开始还不相信,以为自己在做梦。时间久了,她真以为自己对林天的一片痴心,连上天都感动了。 上天给林天改了心意,让林天喜欢自己了。 她一边感谢上天,一边觉得自己太幸运了,这辈子居然能和林天在一起,林天还那么爱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殊不知,她要感谢的不是上帝,而是她妈妈。 怎么回事呢? 原来,郭雪妃为了林天自杀,她妈妈心疼坏了。当即就花大价钱去找了先生,下阴间将郭雪妃从黄泉路上带回来。 可郭妈妈找的,是位阴路子先生。 他问郭雪妃为什么自杀,郭妈妈说了原因,那位阴先生掐指一算后,说自己有办法,能让郭雪妃得偿所愿,和林天结成连理。 她妈妈就问什么办法,只要能让女儿心想事成,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那位阴先生就出了个主意,说每个人的姻缘都是有定数的,林天的真命天女不是郭雪妃,要让林天爱上郭雪妃,既要找到林天的真命天女,将她的命换给郭雪妃,郭雪妃和林天就能在一起,幸福生活一辈子。 她妈一听可高兴了,却又一下发了愁:世界这么大,我们又怎么知道林天的真命天女是谁呢? 阴路子先生开口:“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你照我说的做,保证让你女儿如愿以偿。走,跟我去个地方。” 郭妈妈上了阴路子先生的车,不知开了多久,到了一个农村。 那里贫穷荒凉的很,算附近镇上最穷的一个村子了。 阴路子拿出一套破衣服给郭妈妈换上,打扮的跟个非洲难民一样。伸手一撩开才发现,这衣服外面破烂,里面的针脚却密密麻麻的,似乎扎了什么符咒。 她就问阴路子先生,衣服里面什么东西。 阴路子先生说:“言多必失,别问!按我说的做。” 又一指前面竹林下的一户农家:“看到那地方没有,你现在过去,遇上他们家的人,就称自己家有人得了重病,讨他们家的木饭勺治病。不管他们给不给你,你哭哭啼啼一阵后赶快回来,我在此处等你。” 郭妈妈一听,手上拄个破棍向竹林出发了。 她虽不知道阴路子先生为什么让她这么做?这么做的原理是什么,但凡事只要为了女儿好,怎么都行。 刚一接近竹林,农家的狗就叫了起来。 郭妈妈在大城市住了几十年,周围养的都是温顺的宠物狗,可以给人摸摸那种。哪里见过看家护院的中华田园犬呀,吓的没命的跑。 乡下遇见狗有个讲究:千万不能跑,越跑狗越追。 有经验的人会站在原地,假装蹲地上捡泥土块儿捏。都说狗的心是泥土块儿做的,你捏泥土块儿相当于在捏狗的心,它怕疼会赶忙转身跑。 实在不行,拿泥土块儿砸它。 郭妈妈哪晓得这些,她转身没跑几步就被狗扑倒了。尖尖牙齿愣从她腿上撕下一小块儿肉来。疼的她倒地上叫唤。 祸兮福之所倚。 那家人为了补偿她,要送她去镇上打破伤风针。她趁机卖可怜,说自己来讨药引子治病,破伤风针不用打,把木饭勺给她就行了。 那家人一听,还真把木饭勺给她了,她哭了一阵,赶忙回了阴路子先生那里,把木饭勺交到他手上。 他拿了木饭勺,说你不用管了,等林天对你女儿回心转意吧。 郭妈妈半信半疑,回去坐立不安。 过了好几天,郭雪妃还在病房没醒,林天也一点动静也没有。她不知道阴路子先生的住处,只能去拍林天的门。 开门的林天头发凌乱,手捂着胸口,似乎刚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她一见林天的样子,心想莫非木饭勺起效果了? 便面上装出一副十分气愤地样子,伸手一巴掌打在林天脸上,说你知不知道我们家雪妃为了你自杀,你个禽兽。她对你那么好,你有没有良心? 林天听了,一反常态。 按理说郭雪妃自杀和他没直接关系,郭雪妃自己的意愿别人不不能主宰。林天没有责任和义务。 他却跟丢了魂似的,往医院跑。 从那时起,林天对郭雪妃的态度起了明显得变化。他爱上了郭雪妃,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直到郭雪妃醒来。 别人不清楚,郭妈妈心里明镜儿似的。 木饭勺起作用了。 她为自己女儿圆了心愿,这件事也算神不知鬼不觉。她还颇为得意,心想原来改变命运这么简单,平时高不可攀的林天,还不一样被个木饭勺左右了。 她一直觉得,林天在自己鼓掌间,才对林天一点不客气。 “木饭勺?” 江眉月越听越不明白了:“一个木饭勺,能有那么大功效?把人的命都改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打老鼠 “你有所不知。” 我说:“在古代,民间有些地方嫁女儿,嫁妆里面少不了木饭勺。后来不知怎么,木饭勺给发展成了女儿的代名词。” 这跟文章上说一样——弄璋之喜指生儿子,弄瓦之喜指生女儿。 古代重男轻女,生了儿子比喻成明珠宝玉,生了女儿比喻成瓦片木勺子。依照这个理儿,你在人家家里拿了木饭勺,等于拿了女儿的命格。 当然,光从人家家里把木饭勺拿出来还不行,得有懂行的人操作。 阴路子先生叫郭妈妈去讨木饭勺,自然知道后面该怎么做。 “也不对呀。” 江眉月又问:“那她要没讨到木饭勺,又怎么办呢?” 我说:“你没听到阴路子先生给郭妈妈说,不管讨不讨的到,哭哭啼啼一阵儿就回来。郭妈妈身上穿的是破烂衣服,装的是可怜人,如果没讨到,还被那家人给恶语相向的话那就更好了。阴路子就有借口对那家人用其他害人的法子。追究起来还可以说自己替天行道,为可怜人出口恶气!” “太不要脸了吧?” 江眉月瞪了一眼郭妈妈,又指了一下“郭雪妃”,问:“那被讨要木饭勺的,就是盛疏桐的原生家庭咯?” 郭妈妈点点头:“大师说,那户农家的小女孩就是林天的真命天女。把她的命格换给雪妃,林天一准儿爱上雪妃。雪妃.....雪妃能幸福一辈子。” “你女儿是幸福了。” 床上的盛疏桐开口:“我呢?我本来一片好心,就该为你的私心失去我的人生,然后去死吗?” 在一片静默中,盛疏桐讲出了她的遭遇。 十六岁的暑假,她在家翻箱倒柜打耗子。耗子碰倒了一个茶瓶,起了连锁反应,茶瓶水倒出来淋在桌布上,她手忙脚乱去擦又把桌上的木桶碰到倒了。木桶上的铁丝勾到桌上的插座线,将整个插座给拉了下来。 插座上还带着别的东西,电视的卫星收视器也在上面。 电视带不下来,卫星收视器给拉下来摔在饭桌下,她手忙脚乱的去捡,却发现桌子下面有块砖松松的,一伸手把砖给拽出来了。 墙里上有个空,里面有本发黄的旧书本。 翻了一下,似乎是关于命理的。 她一下欢喜的不行,自己从小喜欢阴阳五行一类的玄学,特别想学。听说爷爷以前还是个阴阳先生,可惜死的太早了,不然她一准儿找爷爷学。 她追问过父母爷爷留书没有,可父母一口咬定爷爷不是阴阳先生,也没留下过什么书。 好么,原来他们偷偷把书藏起来了。 她赶忙把砖头放回去,又把书放到一个父母找不到的地方。谁知,她刚一站起来,家里的狮子在外面“汪汪汪”叫起来。 狮子是一条中华田园犬,却长的毛绒绒的,所以取名叫狮子。 她以为父母回来了,忙出去看。 谁知,正看到狮子逮着一个妇女的裤腿儿不放。那妇女穿的破破烂烂的,像是讨饭的。她赶忙把狮子唤回来,又把妇女扶到门口坐下。 此时,父母和奶奶也从外面干活回来了。 父亲肩膀上还扛把锄头,口中叼根烟,一见妇女语气不太好了,问盛疏桐妇女是谁,干什么的? 盛疏桐赶忙把刚才的事说了。 父亲一听是自己家的狗咬了别人,他也理亏了,抡起锄头上去要把狗脑壳敲碎。狮子一声哀鸣跑了出去,父亲就出去追狗了。 被狗咬的妇女就对母亲说,她是来讨东西的。自己女儿得了重病,要一个积年的木饭勺的当药引子。 可不么,她也没说谎,相思病也叫重病。民国时期,为看红楼梦,不知多少闺阁少女相思贾宝玉,甚至害相思死了的。 她母亲一听,二话没说让盛疏桐把木饭勺给妇女。 毕竟木饭勺嘛,农村有的是,木头也不值钱。这个没了再买一个就是了,还能做件好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还没递到妇女面前,一只手凌空把木饭勺捞走了。 奶奶气势汹汹叉个腰:“干什么?没经过我同意把木饭勺给别人,这可是当年我出嫁,我太爷爷亲手做的,上面还有鸡翅木雕花呢。怎么也叫古董了,以后桐桐出嫁,我还给桐桐当嫁妆呢!” “行了妈!” 母亲一听,说:“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木饭勺当嫁妆,也不嫌丢人。再说了,现在嫁女儿哪儿还要嫁妆的。应该由男方给女方钱才对,我生这么个赔钱货,也就她出嫁时能赚点回来。怎么你还想我倒贴一截儿给她啊?” 盛疏桐瞪了她妈一眼,进去了。 外面,奶奶和妈妈争的凶。奶奶说木饭勺用了几十年有感情了,不舍得给别人。妈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是个铁石心肠。 但妈妈没有奶奶凶,争不过。 妇女在一阵哭哭啼啼后走了。 盛疏桐于心不忍,奶奶和妈妈吵架是一回事,那妇女哭的也可怜,她也确实不需要木饭勺当嫁妆,不如就给了妇女,能救人一命,比什么嫁妆都积德。 便追出去,把木饭勺给了妇女。 妇女欢天喜地,拿木饭勺走了。 盛疏桐也转身回家,父亲带着狗也会来了。刚才去追狗是假,怕别人叫他赔医药费,找借口开溜是真。 他就是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盛疏桐一想,转身进屋了。 她想起妇女来之前,自己在桌子下找到的那本命理书,便翻开看的如痴如醉。那是一本相书,入门很容易。 盛疏桐很快掌握了看相的本事。 人一旦新学了一件本事,便会迫不及待用它。盛疏桐开始看家里人的相,还看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家里人看似平平凡凡,实际都经历了很多事。 比如母亲,她的子女宫上有一条细线折断了,那条细线还在代盛疏桐的细线之后。说明母亲在生了盛疏桐后又怀了一个女儿,因为觉得生女儿交罚款不值得又因为想要儿子,所以打掉了。这件事,父母没有提起过。 比如父亲,他眉毛有旋毛,代表他有个双胞胎兄弟,但家里至今都说只有父亲一个儿子。 比如奶奶,奶奶是典型的重女轻男,她只喜欢女儿不喜欢儿子,曾经为了嫁女儿把家里所有家当都给了女儿,导致如今家里穷的叮当响。父母也因此重男轻女,越来越不喜欢女儿,连带着盛疏桐受了牵连。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盛疏桐开心的,是自己手。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指如玉 相书上说:手为心役,十指连心。 人的手,左手代表先天,右手代表后天。大拇指代表父母,食指代表兄弟,中指代表自己,无名指代表配偶,小手指代表子女。 让盛疏桐开心的,是自己的无名指。 她左手无名指生的纤细光洁,怎么看怎么美。最重要的上面还有一层玉一般的颜色,好似玉放在灯光底下,面上的那层彩一样。 相对比,其他手指也好看,但没有无名指的玉色。 无名指代表于男人代表妻子,与女生代表丈夫。自己的无名指发着玉一样的光彩,说明自己以后的老公,一定是个又帅又有能力的人。 而在左手无名指属后天,说明一定要通过自己后天努力,将自己提升到和他差不多的圈子,才能有幸遇上他。 这相当于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 以前因为家庭原因,父母又经常diss她,她心里挺自卑的。现在一看无名指,一想到自己以后会有个好老公,心里莫名开心,做起事情来也更积极了。 她拼命读书,考上好的大学和研究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和未来老公一起肩并肩站着,做两棵大树,而不是攀援的凌霄花。 可是,天不从人愿。 在她考上大学时,她有一天竟吃惊地发现,无名指上的玉彩忽然没有了。说明什么?未来老公换人,原本该属于她的,不知为什么改变了? 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记住一句相由心生。 一定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让命运发生了改变,自己只要坚守本心,有一天玉彩还会长回来的。 可命失了就是失去了。 迷迷糊糊的,不知怎么她就遇上一个渣男,还给骗的体无完肤,甚至欠下巨债。 她家本来就穷,如何还的起。 接下来,又发生好多件事。 一直追她,对她不离不弃的男生,忽然宣布结婚,女方还连孩子都怀上了。她的第三段恋情也无疾而终,男生喜欢她,但不肯给她任何承诺。 债主追她还债,她跑到江边,相一死了之。 望着大桥之下江河奔涌,她想不通为什么明明自己命很好,却会发展成这样,中间一定出了问题。出了什么问题她不知道,恐怕要死了才知道了。 她一下想到一个传说。 就是这座大桥,奶奶曾说过,但凡天上有龙犯错,就会被打到江里,让它顺流而下,过桥时就从桥洞穿过,在桥上吊死。 龙死后,怨灵依旧留在桥上,不得超生。 她只要在龙吊死的地方吊死,死后身上就能带上龙的怨气,地府来抓人的阴差就不敢拿她怎么样。她就有了无穷无尽的时间和能力,来查明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她好好的美满人生,一下变成了满盘皆输? 她就真的在桥梁下吊死了。 人们发现她时,她都已经烂的差不多了,挂在桥洞中一甩一甩的。风一吹满江尸臭。这才引起了江上渔船的注意。 否则,那是个只过高速的大桥,地方又偏,她在下面挂没了都没人知道。 这些她都不管。 她已经得偿所愿了。 吊死的那个地方,以前真的吊死过龙,还不止一条。个个罪孽深重,十恶不赦。 她一死,就吸收了龙的怨气,加上她生前又学过走阴阳的方术,地府的人个根本抓不住她。便一个报一个,最后闹到泰山大帝那儿去了。 据古书记载,地府只是一个灵魂周转站,负责从人间收魂和放魂去人间的,顺便理一下大小事务,比如判罪什么的。 真正的阴间,在泰山。 泰山大帝是阴间的至高权威。 不过他一般没什么事儿,手底下有十殿阎王和大小判官,勾魂使者,阴差无常。能有啥事儿能劳动他呀。 盛疏桐连泰山大帝也惊动了,可见本事不小。 泰山大帝就变成一个凡人去问盛疏桐,为啥怨气这么大,还用这么极端的方式自杀? 边上的小鬼调油加醋,说盛疏桐自己不知检点,又不长脑子被人骗财骗色,负债累累绝望自杀。这种鬼不知悔改,打入十八层地狱绰绰有余。 盛疏桐就把自己的遭遇说了。 她说不明白为什么算出来的好运,会变成厄运。难道因为自己学了相术,提前窥测了天机改变了命运?让好运变坏运? 别人肯定会回答盛疏桐对,让她放下执念安心投胎。 可泰山大帝何许人也,他怎么能看不出盛疏桐的命被换了。就把她带到孽镜台去找原因,在镜子里,她看到一个妇女,从十六七岁的自己手中接过了木饭勺。 盛疏桐这才明白,问题出在木饭勺上。 那个妇女名为找药引子,实际是来找她的命格的。因为她的夫星就是集万千星辉于一身的林天,而妇女的女儿爱上了林天。 泰山大帝也讲理的很,许盛疏桐上来讨个说法。 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东西敢拦她。她才能大白天也敢和林天上街,自由出入郭雪妃摆满神像的家中。 一来有泰山大帝的面子,二来神佛们也都并非不讲理,他们大慈大悲,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会为难盛疏桐。 三来她有龙的怨气,那些符咒法器也对她失效了。 她本事的很,不想让人看到她时,别人哪儿能看到啊? 漫天神佛都站盛疏桐这一边,难怪她肆无忌惮了。 龙虎山和崂山那些人,也岂有不知道的道理。就连那个看门的龙虎山道士,在看到盛疏桐后也连说不能管不能管,管了要被雷公爷爷五雷轰顶的。 这件事,如果谁帮郭雪妃,那就是天理不容。 “你们现在明白了吧?” 盛疏桐说:“郭雪妃才应该被渣男骗财骗色,以她的家世,即使遭遇了这些事,轻松还了钱也不会丢命。可我,因为你对林天的爱慕之心,因为你妈妈的自私,白白丢了一条命。我死的那样惨,江上的风那么冷。我又凭什么?” 的却,自杀的人是要受惩罚的。 阴间不惩罚,自有自然惩罚。 人即使死后,灵魂和尸身也是相感应的。所以人们才那么注重入土为安,不让尸骨曝尸荒野。鹰琢尸身时,灵魂会痛。 同样,云从龙风从虎。 虎为金为肃杀,风是两把刀,刀刀割在灵魂上,其痛苦可想而知。 “郭雪妃”双眼一瞪,掐住自己的脖子:“现在,我就让郭雪妃偿命。我的老公,即使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享用!!” 第一百一十四章 鼻歪中 话音刚落,郭雪妃脸上一下起了变化。 原本俏丽的五官,一下嘴歪眼斜流口水,跟癫痫犯了一样。手脚也缩成一团,跟鸡爪子似的不停抽抽。 盛疏桐上了郭雪妃身,又被红绳困着出不来。 她要杀郭雪妃,只能在体内下手。 人体有很多神经,也有几处大穴。只要稍稍上面做点什么,人会比死还痛苦。盛疏桐恨郭雪妃,一定不会让她死的痛快。 果然,郭雪妃一直抽抽,却没断气。 “雪妃!” 林天眼里满是心疼,想上去搀扶她。可林天表示出的关系越多,郭雪妃的表情就越痛苦。 我赶忙把林天拉倒一边,说:“你越表现出对郭雪妃的关心,盛疏桐越在意。这些原本都是她的,她能不发疯吗?你这么关心郭雪妃,是救她还是杀她呢?” 林天一听,原本伸出去的手一下伸了回来。 表情也逐渐冷漠。 他越这样,盛疏桐的眼神也越悲伤了:“无论怎样,不管你关不关心她。我都知道,你关心她是发自内心,你不关心她也是装的。” 林天沉默不语。 他知道,现在最好别说话。无论他说什么,盛疏桐心中的不甘只会被无限放大,一怒之下带走郭雪妃的命,那可再回天无力了。 盛疏桐也知道,无论她怎么发泄,命换不回来了。 换命是禁术,一生只能换一次。 她再怎么发泄,林天的爱也落不到她身上了。因为原本属于她的运气,已经落到郭雪妃身上,从此林天心里眼里,便只有郭雪妃一人。 “好!” 盛疏桐想到这儿,一下打定主意,拿起刚才的牛角梳抵在郭雪妃脖子上:“我说了,我的东西,自己不能得到,也不让别人想用。” 手上一用力,梳齿便向肉里插去。 “你杀了我吧!”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紫色的身影飞快扑上去,双手牛角梳。牛角梳子没有继续往下插,紫色身影的拼尽全力在阻止了。 郭雪妃妈妈握住“郭雪妃”的手,四目相对:“你杀了我吧!当初去你家骗木饭勺的是我,跟雪妃没关系,她一点都不知道内情。你寻仇找我,和雪妃没关系!” 盛疏桐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你不放过我没关系,” 郭雪妃妈妈连连摇头,带着恳求:“你放过雪妃,求你了,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又转头看向我和江眉月:“你们,你们不是专门来救雪妃的吗?你们不是替天行道的阴阳先生吗?现在这只鬼要杀雪妃,你们怎么不出手呢?快出手把这只鬼打出去呀?!” “这.....” 我一听,心想我倒是可以用银针将盛疏桐压制,道理全在盛疏桐这边,连泰山大帝和漫天神佛都向着她不说。 郭雪妃妈妈属于伤天害理,盛疏桐占的是天理,她是受害者。 我若出手不许她寻仇,那我成什么了? 是阴阳先生还是杀鬼机器? 见我和江眉月都站着不动,郭雪妃妈妈急了:“亏你们还是阴阳先生,打着济世救人慈悲为怀的旗号,现在见死不救,还有脸吃阴阳饭?” 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出手哇。 我知道,和郭雪妃妈妈这种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便只在一旁不出声,想看看事情的变化,中途有没有可能出现转机。 郭妈妈见说不动我们,又“扑通”一下给盛疏桐跪下了。 “求求你求求你!” 她跟个古代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不住磕头:“我给你折磨让你解气,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甚至我现在就可以自杀,雪妃真的一点不知情的!” “就算她不知情!” 盛疏桐说:“她对林天的执著,以自杀相逼,也是你做一切坏事的起源。凭什么你们母女想怎样就怎样,而我要为你们的私心买单?” “郭雪妃非死不可,我是不会让别人占有林天的。” 说完,一把将梳子扔了,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一刀扎在左胸膛上。 “噗嗤”一声,血流不止。 “雪妃!!” 林天再也忍不住了,他冲上去一把抱住郭雪妃,对盛疏桐说:“好,疏桐。你我本该是夫妻,现在阴阳相隔,我现在就下来陪你!” 说完,一把刀扎在自己左胸上。 “林天!” 盛疏桐一下从床上起来,抱住林天:“其实刚才那一下郭雪妃根本没事,鬼附在人身上,就算被斧头砍掉半边脖子也是鬼受的伤,不会伤害到人。我就想吓一吓你,你何必呢?” 林天看着盛疏桐:“不用说了,我应该来陪你的。” “林天。” 盛疏桐原本有些感动,谁知林天接下的话让她脸色一边,心灰意冷:“求你......放过雪妃。” 她才明白,无论如何,林天对自己的爱,那份命运已经被换到郭雪妃身上去了呀,林天做的一切只能为了郭雪妃,不会为她盛疏桐。 就算林天有一分心思是出于对她的愧疚自杀来陪她,那另外九分全出于对郭雪妃的爱。 这样的陪伴,她不要。 而且,说到底,她不舍得林天死。 “大师。” 盛疏桐转头看我,向我伸出一截雪白手腕:“你把红绳解开吧,我离开,再也不会缠着林天了。” “嗯,我相信。” 我和江眉月一左一右,帮她解开了红绳。 郭雪妃身子一松,便倒在地上。 门口闪过一个影子,“刷”的一声,郭妈妈也倒在地上了,江眉月忙上去摸了一郭妈妈的鼻子,冲我摇摇头。 没气了?! 坏了。 林天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雪妃,雪妃你醒一醒。医生,医生快过来。” 郭雪妃住的高级病房,有护工二十四小时监控。一看这个场面,赶忙叫医生过来,一起把郭雪妃和她妈妈送急救室去了。 郭雪妃我是不知道会怎样,但郭雪妃的妈妈,一定活不过来了。 她的三魂七魄,已经被盛疏桐给带走了。 “等会儿。”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便赶忙顺医院的鬼道去追盛疏桐了。 鬼道,通常在属阴的地方。 医院的艮位,也就是医院的后面有个花园,那里种的常年青翠的松柏,即使在盛夏经过也阴阴的,盛疏桐索了命回去,一定会经过那里。 一阵狂追跑到那里,果然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女,手上牵着个绳子,正在我前面走。 绳子的另一端,是一道紫色身影,跟个狗似的在地上爬。 “等一下!” 我的一声叫,少女回过头,露出一张清理绝伦的脸庞:“你想抢魂?” 盛疏桐长的跟个仙女似的,即使是个鬼,也有几分王祖贤在倩女幽魂里的风姿。这面相,难怪本应该有很好的命的。 但是她的鼻骨看直,灯光下年寿位却稍稍有些弯曲。 鼻歪中主逃。 这种鼻相叫“隐劫”,是被人半路截胡的意思。难怪她会被郭雪妃她妈换走木饭勺,这个问题无解,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一样。 仙女一见我不说话,转头扯了一下绳子,拉起郭雪妃妈妈转头便走。 我忙上去一把拦住她:“等一下,你有没有想过,泰山大帝许你上来讨个公道,不止是让你杀人寻仇这么简单?”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相亲 泰山大帝对盛疏桐说的,是许你上去讨个公道。 而不是,许你上去索命。 要知道,古人在说话时,极其注重语言的准确性的。棱模两可的话,很容易被人钻字眼。 泰山大帝是古人,活了不知多少年了,他还能不知道语言的准确性? 他之所以说出,许你上去讨个公道这样宽泛的话,无非是想盛疏桐自己选择,在杀人报仇恨的同时,能悟出另一面的意思。 “你钻字眼吧?” 盛疏桐好看的眉眼扫了我一下:“那你说说,泰山大帝他老人家除了让我报仇,另一面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我一见她肯听我说,便直言不讳:“讨个公道嘛!你这件事,主要公道是向谁讨?郭雪妃的妈妈?那你想一下,如果没有那位阴先生,郭妈妈一个凡夫俗子,她能做成换命这件事?” “你的意思,” 仙女眼中波光流动:“泰山大帝他老人家,是想叫我把那位阴先生找出来报仇?” 我点点头:“不止那位阴先生,你想找那位阴先生多容易?泰山大帝想找的,是整个在后面倒卖寿命,换命买命的暗箱操纵者。据我所知,换命这种事,不止发生在你一个人身上。如果世界上很多人都在换命改命,那三界的秩序会混乱。地府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一定也在追查,所以才让你上来,讨个公道。” 之前严昌盛,不就是因为换了方闲闲的肝,才从一个养猪的变成大老板么? 还有在钟灵家,那块装有摄青鬼的青金石。 还有宋仁投宋大师那里,一个又一个的坛子。 宋大师曾指着那些坛子说:“我有这么些个宝贝,老天爷哪儿能看到我伤天害理?他只能看到我行善积德而已!” 这些说明什么,说明在人间倒腾命格,将人的命运和寿命当货物一样卖的那起子人,他们手段高明,追查起来也困难。 下面的人想追查真相,也想上面的人配合。 “所以?” 仙女带了一个疑问的眼神看向我,我点点头:“要不你跟我一起查?这件事儿,有点公德心的人都会愤怒,何况走阴阳的先生。以后找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三界也少了好多蛀虫。你岂不功德无量?” “那好,” 盛疏桐看了一眼地上的郭妈妈:“我就放你回去,你先告诉我们,那个帮你出主意叫你来找木饭勺的先生是谁?” 郭妈妈原本挺绝望,以为必死无疑了。 一听有生还的可能,忙说:“那人姓宋,还挺年轻的。我遇上他那会儿,他看着才十几岁吧。我还当他是骗子呢,谁知他这么灵......” “灵?” 还没说完,仙女瞪了她一眼:“我不把他的皮扒下来!” “莫冲动莫冲动!” 我忙说:“那个人现在是不是有二十四五了?一双长眉,一双桃花眼好似会说话,比女人还风情万种一些?” “对对对!” 郭雪妃妈妈的上海口儿都出来:“个小伙子长的是好看,就是.......就是不走正道可晓得..............” 没错,是宋仁投了。 “宋仁投!?” 盛疏桐丢下绳子转身便走:“我找他去!” “回来!” 我一把用赤金如意将她勾回来:“人家敢公然说出自己的姓名,而且买卖的不止一家,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有恃无恐,你没有证据,即使把人抓到泰山大帝面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啊?搞不好人家还告你个恶鬼伤人,你到时候怎么说?” ............... 盛疏桐沉默。 我赶忙趁热打铁:“所以呀,你就跟我一起查吧,以后找到了证据,挖出幕后主使一网打尽,才是最好的办法。怎么样?” 她看了我一眼,咬唇:“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一个地阶的先生,我可是身怀龙怨气的厉鬼。你有那个本事带着我吗?” 嗨呀!我这小火爆脾气。 将赤金如意往她面前一伸:“看到这东西了没有?认识它是什么吗?” “看到了。” 盛疏桐一本正经:“一根儿破铜烂铁,你想说明个什么嘛?” 行啊! 我一听,心想鼠老头的手艺可以哇,连盛疏桐这种级别的厉鬼都没看出来赤金如意的来历,只认为一件破铜烂铁。 妥了,安全感十足。 不过我依旧告诉她:“这叫销阳骨,是有大德的道长用过的法器。如意上的红石头看到没,宝石。你钻到宝石里面,不就有栖身之所了吗?” 仙女定睛一看,红宝石沉沉的,和牛血一样,顿时喜欢的不行。 “那好。” 她说:“我就栖身在红宝石中,以后你有需要,随时叫我。” 我点点头,指了一下地上:“荣幸之至,那.....郭雪妃的妈妈?” 盛疏桐诡异一笑:“让她回去吧。” 说完,变成一片红色和赤金如意上的红包收融为一体,地上不见她的倩影了。 郭妈妈也赶忙解了绳子往地上一丢,没命地往医院跑。 估计再慢一步,她肉身得给人送太平间去了。 郭妈妈一消失,我电话也响了,拿起来一听,江眉月的声音:“商陆,你在哪儿呢?快回来,郭雪妃从急救室出了,郭妈妈也醒了!” 我赶忙回去。 病房里,郭雪妃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林天一脸悲伤坐她边上,郭妈妈刚回魂儿,嘴唇都是白的,也苦着一张脸。 “怎么了?” 江眉月一见我,忙把我拉到一点:“跟你说,郭雪妃醒不过来了!” “死了?” 我一听,诧异:“不能吧?盛疏桐不都说放过她了吗?” 江眉月看了后面一眼:“放过归放过,人又没说不把郭雪妃怎么样?她不杀郭雪妃,不代表不可以把她变成植物人啊。一辈子醒不过来,和林天相思相望不相亲......啧啧啧,这招绝了。以后我男朋友要敢这样,我就用这招对付他。我得不到的东西,也绝不让别人得到!” “拉倒吧!” 我白了她一眼:“你和盛疏桐是一个情况吗?林天和她原本是天赐良缘。你呢,你和你的高个子是天赐良缘吗?” “你管!” 江眉月一脚踩在我脚上:“我和谁是天赐良缘,我说了算。关你什么事!” “好好好!” 我坐在走廊的门口捂住脚,等江眉月和林天告辞出来,我们回家。 我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在医院后面,盛疏桐说让郭妈妈回去时会笑的那么诡异。因为报复一个人的最好方法不是叫她痛痛快快的死,而是叫她痛不欲生的活。 郭妈妈视女儿为掌上明珠,心头肉。 把郭雪妃变成植物人,就是在郭妈妈心头肉上割刀子,一刀接一刀,年年岁岁。只有如此,盛疏桐或许才能消气。 以后的日子,娱乐圈很少有郭雪妃的消息了。郭雪妃成了植物人后,林天除了拍戏,就一心一意陪在她身边,一陪就陪了一辈子。 林天一生除了郭雪妃以外,也再没有找过别的女人。 大家都说:林天才是真正的好男人典范,真正的爱情就应该如此——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这话在任何一个人听来,都是林天和郭雪妃情深不寿。 唯有落在盛疏桐一人耳朵里,扎心。 每回她听到这些话,听到关于林天的消息,都躲在赤金如意里不出来。一直到林天去世好多年,她都过不了这个槛儿。 倒是江眉月,从林天那儿回来后一直对我表示鄙视,说我在开发区时刚和代檀勾勾搭搭不说,又忽悠回来一个仙女儿似的女鬼,色狼。 ............ 怎么的?怎么我在江眉月眼中一下成色狼了?怎么在她眼中我和别的女生说个话,就成了有奸情了? 还真和江平川说的一样,以后谁当她男朋友谁可倒霉。 回来这么些天了,江眉月一直和我闹闹小脾气什么的,我回来她不给我开门就算了,还把我往门外推,一边推一边说:“你还知道回来呀?有本事别回来,就在外面过去呀!” 我去! 江平川那王八蛋也不知死哪儿去了,也不晓得回来管管她妹妹,早点给她找给汉子家处处,省得她天天在家欺负我。 我一边这样想一边从门口下来,谁知步子一退,“啪”一声撞在一个肉肉的东西上,感觉是堵肉墙?莫非撞上一个彪形大汉? 谁知,一只手推了我一下,女人声音凶巴巴的响起:“怎么走路的,长没长眼睛?” 回头一看,妈呀!可不得了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吊带女 回头一看,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站在面前。她通身zara品牌,不对称蝴蝶结外开衫搭一条流苏牛仔刺绣喇叭裤,一双水晶凉鞋,一副墨镜和一顶宽沿帽。 时尚倒挺时尚,不过属于廉价的快时尚。 比如那件和麻绳一样的上衣,穿个一两次就扔了。江眉月就特不喜欢这个牌子的衣服,显的廉不说,近几年的设计也越来越老气,更迎合大妈市场多一些。 “喂,你看什么看?” 刚才撞上的肉墙,是女人身边的男人,一手搂住女人的腰,另一只手指着我鼻子:“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你信不信?” ????? 什么台词,你他妈是魔鬼吗? 要一个女人,我才懒得看呢。 本人虽然没啥本事,但自认美女也见了不少,灵气十足的钟灵,英气逼人的代檀,自带几分鬼仙气息的盛疏桐,还有一个水木清华的江眉月,天天看我都有些审美疲劳了。 面前的女人放到她们面前,连被吊打都不配。 我哪儿有那个心思看她呀。 我目光所在于女人身上穿的衣服——蝴蝶结雪纺开衫里面,套了一件低胸吊带,她皮肤雪白,即使穿的白吊带也衬的格外好看。 任谁都得往那儿瞅一眼。 不过我他妈才没那闲工夫,引起我注意的只有那件低胸吊带。那个材质在哪儿见过,眼熟我先不说了,吊带上的刺绣,倒挺别致的。 是一双女人手。 姿态纤细妙曼,十指染着凤仙花色,还有几丝祥云围绕,似乎是在做舞。仅凭一双手,似乎能想象主人曼妙的身姿,一双长眉和一对会说话的眼睛。 而诡异在于,如此美丽的一双手,却没用月白丝线绣出冰肌玉骨的状态,反而用了青色丝线,将手上的皮肤绣的和梧桐树皮一样斑驳。 这他妈就有点诡异了。 照理来说,将手绣成那样很恐怖才对,可看了那双手再看面前这个女人,只觉得她风情万种,怎么看怎么美。 这他妈就有点问题了。 我一下想起来,她身上吊带的材质,和方闲闲的未婚夫穿的那件汗衫一模一样。上手如丝,洁白如霜——龙绡。 而且刺绣手法,也和方闲闲未婚夫那件一模一样,不是四大名绣,而是一种独特的绣工,普通人根本学不会。 龙绡的料子配上这样的绣工,那不只有死阴衣吗? 死阴衣靠一针一线,将鬼刺在衣服上。人穿了衣服,便能心想事成。可有一样,这衣服一辈子也不能脱下来。 否则,衣服中的鬼以为你抛弃了它,便会反噬主人。 “你还目不转睛的看?” 壮男人见我一直不说话,又一直盯着女人身上的吊带,以为我色胆包天,上来就要抽我:“敢看老子的女人,我打不死你!” 手刚举起来,却被一只手一把拉住了。 拉住他的手十指纤纤,正是那个穿吊带的女人,她一把将男人的手甩到一边,热情劲儿倒冲我来了:“哎呀!我认识你!你是不是叫商陆呀?” ????? 怎么回事? 我不记得有认识过这么个女人哇? 吊带女人却一把摘下墨镜,见我一脸懵逼的样子还用手托脸摆了个娇羞的姿势:“我啊!单蓉,你连单蓉姐都不认识了?” 单蓉姐? 我看了她的眉眼,一下想起来,在老家和我们住一个院子的小姐姐。 她是个极叛逆的人,十一二岁刚上初中那会儿,便学校里的一个小混混好上了,经常大半夜小混混爬墙去她寝室玩儿,肆无忌惮的。 后来越来越过分,一次带两三个去。 同寝室的女生害怕,偷偷向学校举报了。 老师半夜搞突然袭击,跑去查寝。 她也狠,一听敲门声知道老师来了。愣把男生塞自己被子里,还把另外两个男生塞别的女生被子里。 还威胁她们一会老师进来她们要敢出声,就让男生们强奸她们。 她们一听,自然不敢动。 老师来了,也不敢掀女生被子看呀,那些女生又不敢出声,就这么让她给蒙混过去了。男生还在女寝睡了一觉,第二天早操才翻墙出去。 不过后来这件事依旧被揭发出来了,不然我们也不会知道。 出了这件事,单蓉她爸在村子里被人戳脊梁骨骂,说他女儿不检点,这么小的年纪开始思春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浪荡呢? 她爸受不了,便带着单蓉搬家了。 据说是去市里做木材生意了,单蓉走时候还挺高兴,她说终于可以去过大城市的生活了,这种山脚下的乡卡卡,她早过够了。 她走时候也才十三四岁,过了几年,她竟还能一眼认出我? 我看了她一眼,都说女大十八变,她比以前好看多了,但眉眼间依旧有小时候的样子,我一个专门看相的,还能看不出来? 忙跟她寒暄了一阵。 她身边男人一见我跟她那么亲近的样子,一脸不高兴:“小宝贝儿!他谁啊?” “他叫商陆。” 单蓉还一把将我手挽上了:“是我老家邻居,我俩从小亲如兄妹,对吧?怎么你连我弟弟的醋都要吃吗?” 我忙点点头,要说我和单蓉亲如兄妹那还真对......... “商陆!” 话还没出口,一个娇蛮的声音响起,一只手又拧我耳朵上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我才少看你一会儿你就又勾搭上妹子了?人家有男朋友不说,啧啧啧,这种货色你也看的上眼,真可谓饥不择食啊?” 单蓉身边的男人一见江眉月,又一听这话,以为江眉月是我女朋友,指着江眉月对单蓉说:“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女朋友都吃醋了!这会儿艺人也快到了,咱们赶快走吧,别在这儿耽搁了!” 单蓉一听,立马和我拜拜,由男人搂着蜂腰走了。 “单蓉姐!” 我忙追上去,正事儿还没问呢:“你身上的这件吊带.......?” 单蓉一听,眼神转了转。 顾左右而言他:“商陆,咱们姐弟两这回聚的仓促,我又有急事儿要马上赶过去,你给我留个电话,等姐空了联系你啊!” 我一听,心想也行,反正你穿着这件儿衣服迟早要出事儿,便把电话给她她。 她拿了电话号码,和男人一扭一扭的上车了。 走之前,她见我一直问她那件衣服,没正面回答我,倒挺开心的,眉宇间眉飞色舞悄悄对我说了句:“商陆,姐姐要嫁给明星了。” 明星? 我愣在原地,又是明星? 死阴衣的却有让人心想事成的功效,可她不正和身边的壮男人在谈恋爱吗?那男人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明星啊。 不过和死阴衣打交道的人,没一个下场不惨的。 比如之前方闲闲的未婚夫,虽然是他自己做死,但里面的鬼确实也猛哇。 江眉月忍无可忍了,看到我和单蓉交换电话,以为我们互相看上了。 对我一顿冷嘲热讽:“俗话说龙配龙凤配凤,王八看绿豆。你的品味也就这么低俗了,和她对上眼儿了怎么的?” 我扫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 江眉月又给我拽屋里去了:“你和刚认识吧?连电话号码都交换了。是不是想着等人家男朋友哪天没空,你去顶个空?干脆你现在去找她,去呀去呀?” “我的姐姐,” 我一把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你就没觉得,刚才那个女人有点眼熟么?” 江眉月在生气,根本听不进去我在说什么,只冷哼一声:“别叫我姐姐,那个女人才是你姐姐呢。以为我没听到?你俩才认识几分钟?她就对你自称姐姐了?真侮辱了姐姐这个词,恶心死我了!呸呸呸!!!” 我一脸黑线:“还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了?” 江眉月发了一通脾气,又跟一下想到了什么似的:“哎呀,那个女人怎么有点面熟呢.......我想起来了,她不是咱们老家村子里那个单....单.....” “单蓉!” 我见她半天说不上来,便替她接上了。 “对对对!” 江眉月忙说:“是她,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你俩怎么遇上了?还有啊,我记得你两以前没什么交情啊?怎么她的言语间,听起来你们关系很好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她仗义 我白了她一眼:“你小时候关心过我吗?” 江眉月一听不说话了,小时候她老欺负我,跟个地主压迫长连工似的。我两关系是来北城才变好,以前别提有多恶劣了。 有一段时间天气热,她愣不让睡凉床和我争。 我睡左边屋子的凉床吧,她也要睡。我往右边屋子去吧,她又跟来了说要在右边睡,总之容不下我呗。 我一气之下,跑出去了。 那会儿已经接近七点半的了,农村的夜晚八点钟准时黑。我无处可去,就跑到我们村西边一个窑洞去了。 那是个废弃的砖窑。 旧社会时期用来烧砖瓦的,后来废弃了,里面别提别脏了。难怪古代把妓女呆的地方称为窑洞,取那脏的意思。 我们村儿这个窑洞废弃,据说因为闹鬼。 我在里面别提别怕了,但一个劲儿咬牙不回去。任外公他们在外面喊,怎么都不答应。 后来,还是单蓉钻到窑洞里来把我找到的。 “好吧!” 江眉月一听自己理亏,语气温和了:“以前我不对,但是那个单蓉不是什么好女生,你以后别跟她来往了。” 那怎么可能? 我一听,忙把刚才在单蓉身上见到死阴衣的事儿告诉她。 “你家住海边啊?” 她听了又对我一通骂:“人家找了死阴衣穿在身上,一定是知道它的功效和好处,人家心里也有杆秤,知道死阴衣的坏处。但她一定有十分想要的东西,所以才寄希望于死阴衣来实现。你不是说了吗,她声称要嫁给明星了。明星啊!像林天那样儿的明星,你觉得以单蓉的命格,会和明星结婚吗?她除了依靠死阴衣,还能有什么法子?你别管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说完,还递了杯牛奶给我。 “不行!” 我刚把被子送到嘴边,又放下了:“她那衣服上的图案,我看挺邪的。比方闲闲未婚夫那件儿还邪。我不帮她,她下场一定很惨。” “你怎么还说不听了呢?” 江眉月一听急了:“你说,单蓉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帮她?” 单蓉有什么好的? 还真有。 我就告诉江眉月:“你还记的六年级毕业,预备上初一的那个暑假吗?我在书房里打烂了一个翠玉笔筒。二舅追着我打要把我皮扒下来那回?” “嗯,怎么了?” 其实那个笔筒是江眉月不小心打烂的,她怕被二舅骂,嫁祸到我头上。我知道二舅讨厌我,申辩无用,就索性脖子一梗背了锅。 那个翠玉笔筒是外公有一回去北京,在潘家园古董市场买的。 还是干青的,值不少钱呢。 我又说:“那时候二舅一直拿烧火钳追着我打,把我打得那叫一个惨啊。后来二舅还说什么你记得吗?” 江眉月点点头:“我记得爸爸打了你之后,还把你抱起来扔到门口的花田里去。还说你的书读到狗肚子去了,干脆初中别读了。对不起啊商陆,我当时也挺愧疚的,不该让你背锅。” “没事。” 我说:“你后来不主动跟二舅坦白了,否则我哪里还能读书,早被二舅赶到工厂去了。” 江眉月一蹙眉:“那么这件事和单蓉有什么关系嘛?” “有。” 我把牛奶一饮而尽:“当时我特别害怕读不成书了,就一直躲在大院的猪圈里哭。后来单蓉找到了我,说不用怕。她上初中家里会给钱叫学费,她分一半给我。到时候跟老师说先交一半,剩下的我们一边读书,一边兼职挣钱来还。这也算雪中送炭吧,虽然后来我没用上她的钱,但这份情谊,我一直记在心里。” “单蓉风评虽不好,但她其实挺仗义的。你说,现在她有事,我能不管吗?” “好!” 江眉月听完,蹭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跑上楼,不一会又跑下来,手里还抱着一大本书:“看在单蓉曾经对你雪中送炭的份上,我帮她一回,给你看这个!” 说完,将一本厚厚的书放在我手边的桌子上。 “什么呀?” 我一看那书跟新华字典似的,绛紫色的书皮,泛黄色的书页扉页还有几个大字:“阴先生之要义?” 江眉月点点头。 她说她们家老祖宗以前也从事过阴先生,留下的书都封在书房里。上回她回家,翻了几页觉得好玩儿,就给偷拿出来了。 她推了我一下:“哎,你不说单蓉穿的死阴衣上有个图案吗?死阴衣上的鬼和图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快翻翻是哪个图案,找出原因我们才好帮她呀。” 凡事有因果,找到事情的原因,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我就从目录上找到死阴衣页,上面记载死阴衣属于锦绣门的一种手法,锦绣门顾名思义和刺绣有关,所以死阴衣上有刺绣图案。 找了半天,上面有金线元宝图,是用来招财的。 有千面郎君图,是用来应付人际关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还有鬼招手图,是用来迷惑人心的。 ......... 翻了好久,却没翻到单蓉身上的那个图。 “哎,商陆,你看这个。” 江眉月指了指鬼招手下面的附录:“是不是这个?” 附录有张图,画有一双纤细曼妙的女人手,手周围还有几丝祥云缠绕。最重要的是,手的皮不呈洁白,而呈和梧桐树皮一样的青色斑驳。 “对没错!” 我一把拿起来,看到上面写的字,心顿时凉凉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梧桐手 所谓梧桐鬼手,并不说一双挂在梧桐树上的死人手。 而是一双贞洁烈妇的手。 在古代,女子讲究对丈夫从一而终,死了丈夫的女人最好别嫁第二家,否则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说女的不要脸。 而女子在丈夫死后不再嫁为丈夫守节,称为贞洁烈妇。 特别那种才二三十岁就死了丈夫,此后空守几十年,直到去世的。去世后还会得一坐贞节牌坊。 有守古诗叫烈女操,写: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贞妇贵殉夫,舍生亦如此。 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描述的女人为丈夫守节,丈夫死去不再动心,心如同一口枯井一样平静。 梧桐鬼手用的,就是这种女人的魂魄。 这种女人在古代,是妇人中的好榜样,被树立成典型。 忠贞不渝,品行高洁。 她们中有的自愿为丈夫不找下家,有的却迫于外部压力,比如怕被人说闲话,或者族中长老不许而不能改嫁。 这两种人的魂,都可以用来做梧桐鬼手。 后者因为不情不愿守节,憋屈了,怨气大。所以做成死阴衣后穿在身上,贞妇变成了荡妇,招男人百试百灵,有些夜总会小姐喜欢买这种死阴衣。 而另一种自愿守节的,效果可厉害了。 这种贞洁的品行受男人打心眼里喜欢,做成死阴衣穿在身上后,能吸引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哎,当初郭妈妈了解下死阴衣,也不至于搭上盛疏桐一条命了。 比如单蓉,她喜欢上了一个男明星。 穿上绣梧桐鬼手的死阴衣,梧桐鬼手就能帮她暗中运筹,将她和男明星的缘份牵在一起,让两人遇见。 但这中间有个等待时间。 也许是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在等待的过程中,单蓉不能和其他男人接触,更不能和其他男人发生关系,否则梧桐鬼手不仅会反噬单蓉,还会对那个男明星不利。 因为梧桐鬼手生前,自己是贞洁烈妇。 她能因为一个女子一心一意倾慕一个男子而感动,从而帮她实现心愿,也能因为这个女子三心二意见异思迁而生气,从而杀了他们。 贞洁烈妇的梧桐鬼手,最讨厌浪荡的女人。 “哎呀,坏了!” 江眉月一听,说:“你刚才不是说单蓉告诉你,她要和明星结婚了么?可刚才跟在她身边的壮男人,和她搂搂抱抱的,一看关系就不一般啊?单蓉如果在和明星结婚之前,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那她........” 我“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找出了单蓉的电话。 “喂!商陆?” 单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我刚忙万完你就打来了?咱两个够心有灵犀的啊,我刚说给你打个电话约你改天吃饭呢!” “饭先别急吃,单蓉姐,你先听我说个事儿。” 我忙把梧桐鬼手的原由一五一十告诉她,还有,即使她最后和明星结婚了,有死阴衣在,她迟早要出事。 “商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第一眼看见肖凡,便不可自拔爱上他了。他光芒万丈万千瞩目,没有死阴衣,我一辈子不可能接近他。” 肖凡,便是单蓉爱上的明星。 他也是娱乐圈的盛世美艳,和林天齐名。 不过肖凡比较花心,身边的绯闻女友从来没断过。却不肯承认任何一个人的身份,把喜欢他的妹子们都吊着,行为比较渣。 这就算了,我不是来喝单蓉讨论人品的。 我只担心单蓉的生命安全而已。 单蓉却拒绝了我的好意,她说她对肖凡的执著,就好像飞蛾一样,明知道会被火烧的尸骨无存,也一样会往上扑。 说完,还挂了我电话。 行吧,你还把紫霞仙子代入的挺深的。 在她挂电话的一瞬,我还听到下午在一品阁碰到的揽她腰的壮男人声音:“宝贝儿,别打电话了,快过来我忍不住了.............” 我放下电话,忍不住为单蓉担心起来。 单蓉的面相本来就金水旺,有口诀说——金水旺主淫荡,这样的女生本来就很容易从事色情工作,把持不住自己,年少失身。 她还弄个贞洁烈妇的梧桐鬼手穿在身上,不相当于在自己身上安个定时炸弹吗? “咚!”的一声,楼上有什么东西撞在墙上,声音巨大,一下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和江眉月对视一眼:“怎么回事?江平川回来了?” “不能吧?” 江眉月也盯着楼梯口:“我哥回来能不告诉我?再说江家这回的事挺棘手,他没个十天半月的闲不下来。走,上去看看。” 一品阁的小楼只有一个门,就是门面。 要上楼必须从客厅过,刚才那声音除了有个人,根本不可能发出来那么大声音。那么问题来了,楼上是谁呢? 一上去,果然屋子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金鱼缸被扫在地上,波子鱼和碎玻璃洒了一地。 “小柳,谁来过了?” 江眉月一见柳眉倒竖:“有小偷偷东西,还是?” 空气中静默了一阵,估计柳灵郎在和江眉月说话呢。 不一会,江眉月开口:“小柳说,刚才有个人,一直趴在楼梯口听我们说话。直到听到你说那句——单蓉姐,那你好自为之时。那人伸手一把将鱼缸给扫在地上了,十分生气的样子。听见我们上来,他跳窗跑了。” 我追到窗户一看,果然有脚印。 我们住二楼,旁边有一棵大桂花树,一百多年了枝繁叶茂的,他跳到桂花树上再跳到路上跑掉,并不困难。 我一下不解了:“商业街一向治安很好,不会有小偷来偷东西。而且那人什么也没拿,似乎专门来听我们说话的?你问问小柳,那人是谁?” 江眉月转过去,一会儿又转过来了:“宋大师!小柳说他一双桃花眼格外好看,右眼角下还有颗红痣,除了宋仁投还有谁?” “好么。” 我一听,说:“我刚要找他,他倒送上门了。宋大师多半为了我们砸坏他坛子的事耿耿于怀,上门报复的........” 还没说完,隔壁粥铺又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似乎一个人砸在玻璃门上将玻璃门砸碎了,接着一阵尖叫,顾客都从铺出子里跑出来了,都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有那不怕事的,还掏出手机发直播:“老铁们看一看了啊,粥铺老板发魔怔,从空调上掉下来摔下来,血溅顾客碗了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事了 我和江眉月从窗口探出脑袋,正好听见这句。 对视一眼,赶忙往楼下跑。 一到粥铺一看,还真出事了。粥铺老板倒在地上,身下一大滩血。地上还有一些白粥和血流在一起,怪不舒服的。 店里面一个小伙计说,今天请了人来装空调。 空调工人本来设计好了,将空调安在某某位置。 但粥铺老板一见,觉得那个位置不好。他平常又喜欢看些玄学书,更亲自指了几个位置,说空调安在那及格位置才不会破财。 等空调工人把空调挪过去,他又说人安的方式不对,指挥之余,竟自己上去了。不知怎么晃悠几下,人一下摔地上,当场去世了。 “该有一劫,” 两个平时在算命街摆摊的老头,此时正站在粥铺门口,一个手上拿罗盘一个手拿圣杯,你一言我一语说:“生死有定,没到时谁也走不了,到时候了谁也别想跑。周老板鬼使神差上,自己去安空调,注定他寿元尽了。” “别说了,” 另一个说:“碰见死人现场不吉利,我还是赶快走别沾了晦气。回去用艾叶也柚子叶煮水泡泡澡。回见了您勒!” “别走啊!” 拿圣杯的忙追上去:“等等我一路,我那儿没柚子叶了,你分我点儿.....” “走吧,去我那里一起洗....” 两人快步回自己门脸儿去了。 我往玻璃门里一瞅,只见粥铺里乱哄哄的一团,粥铺老板的儿子似乎和空调工人打起来了,说空调工人作为专业人士,不该让他爸一个业余的上去安空调。 而空调工人又说你爸那个态度,跟谁都干不好安空调这件事儿,把我骂的跟什么似的,我能不让他自己去? 周老板儿子又说他去你就让他去?这事儿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赔! 空调工人也不肯,他也憋屈觉得自己没错,本来就是周老板自己硬要上去的。他拦了也没拦住,不明白周老板为什么那么固执。把命搭上了吧,还怪我咯? 两人一直吵吵吵,情绪激动之余周老板儿子抡起一根长板凳要砍那个空调工人,空调工人也不吃素,一把把桌子给掀翻了。 辛亏工作人员把他们拉开了,否则非打的天昏地暗。 我一看乱糟糟的,此时不好给人添乱,便也没进去。叫上江眉月一起回一品阁了,顺便让她给我查查,马上开学了,学校的费用有哪些,早些给我准备着。 毕竟我出来看事的钱,都是江眉月拿的。 她很快查了查,说我们属于文学系,汉语言专业。属于师范类的,学费便宜又有补贴,一年要不了几个钱。 我之前看事的那些,稳够了。 我一听,心想我选择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原因:一来主要因为学费便宜有补贴,万一哪天我被老天爷收回饭碗不能看事了,还能吃补贴。二来汉语言文学这个专业能系统的学习古今中外文学知识,尤其是中国的,对于我了解中国传统文化大有裨益。毕竟当阴阳先生嘛,本来就是一门中国传统文化。 “不对呀,” 我又一回想江眉月的话:“你说我们,几个意思?口误?别告诉我你也在北城大学文学院,汉语言专业?” “哼哼哼!” 江眉月一手支着电脑桌,对我露出一个眯眼笑:“我们家商陆真聪明!猜对了!准确来说是北城大学文学院汉语言专业一班。和你同班同学哟!” 我去。 我扫了她一眼:“不会吧?上高中时你天天玩,天天不务正业不写作业,也能考上北城大学,还能考上咱们分数这么高的专业?” 真不是我贬低江眉月,她丫上高中时可恶劣了。成天追剧看电视,要不在学校撩汉。高中部篮球队的那些帅哥,没一个没被她撩过。 不过下场都很惨,他们都被江眉月撩到手后玩儿几天一脚踢了。被抛弃后还痛不欲生的,搞的学校大部分女生对江眉月怨声载道,说她长的一副狐狸精的样子心肠也坏,竟忍心抛弃他们的男神。她们努力了很久,男神都不看她们一眼,江眉月算什么东西,能把学校长的好看的男生都祸害了。 啊呸!跑题了。 总之,江眉月的整个高中时期都处于吃喝玩乐的不务正业中,她能考上北城大学?那才有个鬼了。 “认命吧小老弟!” 江眉月假模假式的摸了摸我头发:“这就是人和人之间差距,你有没有听说过,清华北大的那些学生,平时该吃吃该玩玩。期末考试照样拿奖学金的?智商碾压了解一下?” 心里却在得意的挑眉毛:我会告诉你我求了我哥好久,才让他动用人脉把我塞到北城大学去的吗? 接下来的日子,没什么生意上门。 我和江眉月除了准备开学,平时都在一品阁呆着。因为我发现心斋法门,自从我哪天一举成功看到自己的身世后,之后再也看不到我能理解的东西了。 有时候一打坐,还有群魔乱舞的画面。 甚至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些怨气冲天的孤魂野鬼,似乎就存在于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和我一起呼吸。 我就想是不是自己第一次成功的太容易了,导致后面没什么进步的空间。 正好这段时间不忙,我好好练练。 反正《天地人三才相书》上有各种法门和问题的解决,简直一本现成的天书。真要多谢那位赶牛车的怪老人,以后回老家遇上了,一定好好谢谢他。 就一心一意,呆在家练习心斋。 过了几天我发现,虽然心斋见镜——即看到过去未来的本事再没出现过,可我能利用口诀,将龙宝的气行遍全身。 每当行气过后,身体丹田处暖洋洋的,十分有力不说。身上也一片清凉,大热天不觉得热。难怪江平川那王八蛋平时老一副冰肌玉骨的模样,估计和他平时思神练气也有很大关系。 这天,临近中元节。 我正在床上息气打坐,正按照书上说的——盘腿坐于榻上,一脚伸一脚蜷。双手相叠放于海底轮位。口闭合,舌抵上颚。以鼻吸气,以腹呼气,一呼一吸之间,天清地明于人脑,自有道场在胸中............... 江眉月一脚把门踹开,风风火火冲我来了。 一个挺重的东西摔床板儿上了,还有江眉月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商陆,不好了。我.......我跟你说,肖凡出事了。” 第一百二十章 金水旺 我刚想甩她一句:“肖凡出事了跟我有毛关系?一边去别打扰我学习好吧.........”却一下反应过来,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江眉月:“什么?肖凡怎么了?” 江眉月的手机往我跟前一递:“你看呀!” 快速浏览了一下,事情大概的原意是:肖凡作为只有流量没有演技小鲜肉的明星,本身就存在诸多争议。 而最近,一部十分具有观众情怀的大ip灵异作品要开拍。 制片方选肖凡饰演男一号,引起书粉的不满。有过分的书粉,将肖凡堵在路上要他罢演,还做出危害肖凡人身安全的行为。 甚至,还给肖凡送花圈,烧纸钱,将肖凡的照片当亡灵上香,诅咒肖凡去死。 肖凡因为半夜回家,家门口出现一排排纸人,直接吓进医院了。 这新闻,原本和我没什么关系。 做为一个老百姓,顶多谴责一下书粉的不理智行为。肖凡做为小鲜肉,除了演技要提升,他也没什么罪大恶极的。 但最近出现在我身边,和肖凡有关的,还有单蓉啊! 前段时间,她不是说自己要和明星结婚了么?结婚对象还是肖凡?她穿着梧桐鬼手的死阴衣,达成心愿,问题不大。 关键在于,她能不能忍的住,在遇上肖凡前,不和其他男人发生关系。 单蓉姐,她可是金水旺的女命啊。 而且她的吉神凶煞,也十分容易让她把持不住。 这种女人,说好听点属于那方面需求旺盛,说不好听就属于公交车,谁都可以上。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敢穿带贞洁烈妇的梧桐鬼手。 那可一言不合,就要人老命的东西。 单蓉要在梧桐鬼手努力帮她实现心愿期间,还把持不住和别的男人那个的话,一定会惹怒梧桐鬼手,使她自己倒霉。 她自己倒霉不说,那个对象也会受牵连。 现在肖凡出了事,保不齐单蓉也......... 我一想,自从我打电话劝了单蓉几回,她不听还生气了,以后没有接我电话,我也没和她练习了。 过了这么些天,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忙拿起手机连按下一串数字,电话那头一片盲音,根本没人听。 心中一股不详的预感——肖凡出了事,单蓉一定好不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依旧没联系上单蓉,过了很长时间,我才从一个阴先生口中得知,单蓉的下场。 和我预想的一样。 单蓉果然没把持住,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这成功惹怒梧桐鬼手,对单蓉展开一系列的惩罚。 她爱上了明星,想要通过梧桐贵鬼手来让明星爱上自己,但那个明星肖凡万千瞩目,单蓉却破烂不堪。 在以前,单蓉私生活不检点,欲望很大,经常跟男生出去开房间。 我不止一回提醒过她,这双鬼手,是贞洁烈妇的手。 还给她她看了肖凡的生辰和面相,肖凡虽万花丛中过,却喜欢纯洁的好女孩,所以一定把持住自己。 这手的威力在于,只要单蓉出现在肖凡出现的地方,肖凡就会被她吸引。 但是因为这叫硬合姻缘,姻缘薄上并没有他们的作为一对出现的名字,所以需要时间去磨合。 在这磨合的时间,其实按照正常男女谈恋爱的计算,也在双方相互了解的阶段。 所以单蓉不可以再和别的男生发生关系,一旦发生关系,阴衣上法术就失效了。 而且因为那双手是贞洁烈妇的手,被玷污之会心生怨恨——因为贞洁烈妇等他的丈夫等到海枯石烂,虽然在三十几岁的年华就熬的油尽灯枯,但是她的丈夫最后回来,她得到了丈夫的爱。 她死后成鬼,怜惜天下痴心女子,愿意帮助她们招来自己的丈夫,而且前错既往不咎,只要女子在穿上它的那一刻及以后,只要不再淫邪,她就能让女子心想事成。 单蓉在和肖凡搭上姻缘线后,不能和其他人发生关系,否则死阴衣上的鬼不仅会报复她,还会报复肖凡。 我一看到那个男明星在清明节被人烧纸钱,因为之前那个男明星一直顺风顺水的,才想到单蓉可能出事了,她一定按耐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和那个男人发生了关系,导致贞洁鬼生气,坏了男明星的运势,也将单蓉弄死了。 按理说,单蓉金水旺主淫荡,根本不能用梧桐鬼手,那个男明星肖凡的八字,喜欢干净的女孩子,像单蓉这种放荡的女孩子根本和他无缘。 只有用梧桐鬼手的贞洁,才能吸引他。 但就是不能再和别人发生关系。单蓉犯了禁忌,梧桐贵手自然要搞事情,让那个男明星衰一波,然后解除掉他和单蓉的无形联系,然后单蓉惨死。 将单蓉诱惑到大爹的纸醉金迷,供万人娱乐。 后来单蓉在不知不觉中,被阴衣上的东西迷惑,开始爱上了堕落的感觉,她享受每天和不同人的滋味。 以至于堕落到深渊,想救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和一帮富豪包船出海,在公海的时候玩儿疯狂y。 她死的时候,死状态十分惨,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似乎是被人当玩物玩腻了涮肉了才死的,身上还扎着一些尖尖的玻璃渣。 原来,船上的狼狗闻到死人味想吃死人肉,就去扯单蓉的衣服。 富豪们就发现,单蓉里面穿了一件绣着恐怖双手的吊带。他们看了害怕,就把尸体扒光了装到石灰里,一个抛物线就给扔海里了。 石灰冒着泡呛走了大量的鱼虾,单蓉也沉尸大海了。 记得以前有一个网剧,单元女主将药种在自己体内,药能让她越来越漂亮,甚至倾国倾城。 代价是她晚上有多漂亮,白天就有多丑。 她的身体会慢慢衰老,不出几年会死。 有人愿意帮她剥离,在她了解了药的危害后,她也不愿意玻璃,她说:以前的自己猪不闻狗不啃,连自己的男人都对我没兴趣。药没有害我,药救了我。 她不愿意,别人就没办法将药从她身上剥出去。 最后的结局,她夜晚和小姐妹一起,流连夜店当个妖艳小贱货,倾国倾城自信十足。白天,她白发三千丈,在镜子前垂垂老矣。 单蓉和她很像。 都知道那个能改变命运的东西危害有多大,但都不愿意丢下,回归原本的自己,她们舍不得。 但单蓉比网剧里那个女主幸运。 她的梧桐鬼手不会要她在短时间付出青春,甚至她不触犯禁忌,也不会要她的命运,只要求她保持纯洁,不要乱搞而回报还是她和喜欢的肖凡在一起。 这她都做不到,也不给肯让我帮她和梧桐鬼手剥离。 这一回,单蓉姐死在了自己手上。 她的死法石沉大海,中元节烧的纸钱怕也收不到了,不知去何处随波逐流,当孤魂野鬼去了。 这件事我很久后才知道,一品阁门口那一次邂逅,该是人生最后一面。 挂了电话,刚想怎么找到单蓉姐劝劝她,实在不行来个霸王硬上弓,将她和死阴衣分开,总不能让她丢命吧? “啪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鞭炮声在外面炸开了,甚至有一串挂在桂花树上。要不是我关着窗子,炮仗一准儿飞进来。 也幸好江眉月冲进来打扰我,否则我在心斋,被鞭炮声一下,保不准魂儿都回不来了。妈的,老子差点让你整死。 穿了两片拖鞋杀到楼吓,我倒要看看谁吃饱了撑的大白天放炮仗。 谁知一到楼下我却一怔:“这什么情况?”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星星 隔壁挨桂花树的,只有粥铺。 粥铺老板前两天去世了,按理说放个炮仗也在理,但前两天他儿子觉得在城里买墓地太贵,已经给拉回乡下埋了。 这会儿放鞭炮,为了个啥? 门口人不少,还有一排排花篮,篮子上百合玫瑰以及太阳花笑的可灿烂了。打眼一看,一排排带开业大吉的竹编花篮是从粥铺延伸过来了的。 江眉月也出来了。 一看隔壁粥铺这么大阵仗,跑过去打听了一下,回来时撇个嘴:“那个周一世有病吧?只给卖粥的改卖饺子,还搞个重新开业这么夸张。” 周一世就是粥铺老板的儿子。 前段时间刚在广州打工回来,听周老板说他十一二岁开始打工,在那边混到二十多岁,连一分钱都没存下来。 以至于他妹妹生重病,也指望不上他拿钱出来。 最后还是我给捐了十五万,否则他妹妹也去世了。 “改成饺子店?” 我一听探头看了一眼,果然见招牌写了吉祥水饺的字样,便说:“人家改卖东西,当然要轰轰烈烈搞出动静,否则静悄悄改了,顾客不知道,影响生意。” 这会儿,一个抱孩子的妇人正好走过去。 一听我的话来了句:“哎呀!你在呢?这几天你的店门常常关,我以为你不在呢。走走走,去我们家吃水饺去!” 我一看:“周婶子?” 周婶子就是周老板的老婆。 她手中抱的小女孩就是她和周老板的小幺女,已经四岁了。本来都视为掌上明珠,现在一患病重生,更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对呀!” 周婶子一笑:“好长时间不见,也不来咱们店里吃早饭了。婶子还以为你出门了呢?正好,今天我们家饺子店开业。大师走去捧个场,尝尝鲜!” 小幺女叫妞妞,一听她妈妈的话也从怀里挣下来,把小肉手塞我手里,将我往她们家饺子店拉。 我推脱不过,只能任妞妞拉去了。 江眉月丹凤眼莫名奇妙瞪了我一眼,也跟了上来。 她最近看我越来越紧了,恨不能把我拴裤腰带上,似乎生怕我一不小心,就被谁拐跑了似的。 路上,我问周婶:“婶子,你们家粥铺开的好好的,生意也不错。怎么又改卖饺子了?” “嗨呀,你不知道!” 周婶子说:“你周叔出了那事,家里一穷二白只有四面白墙了。这不我们还欠你钱呢吗?粥铺的生意时好时坏,一世说卖粥没什么出路,所以改卖饺子了。” 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了。 卖粥没出路,卖饺子就有出路了? 话当然没说出口,我只说:“周婶子你不用担心那个钱了,我都说了是捐的。你们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你一个人带个小女儿,不用给有那么大压力。” 周婶子说:“可不行,谁的钱不是一分一里挣来的。一二十块尚且计较呢,何况十几万。大师你放心,我们不是那种人。我们虽然农村来的,但绝不是那种人........喔,对了,这回的饺子还是一世在民间走访了好久,从别人手上买过来的独家秘方,味道很好。大师呆会儿你一定得多尝尝。" 好么,难怪这么自信呢,原来有独家秘方。 说话间,饺子店到了。 今天开业人挺多,周老板的儿子周一世花衬衫抄在西裤里,带个眼镜满面红光,正一脸堆笑招呼客人。 不知怎么,一眼扫到门口,脸色变了。 他三两步走到我们面前,手伸出来就要推我,我肩一歪一闪,他扑了个空,差点磕门框上。 “一世,你干什么?” 周婶子一见周一世上来对我动手,一把逮住他:“你有病啊?店里这么多客人不去招呼,你忙糊涂了?” 周一世没答话,又冲我来了,一脸不爽:“你来干什么?本店不欢迎你,快出去!白吃白喝那么些日子还不够哇?还想来蹭饭?我告诉你,现在我爸不在了,店里我当家,以后你别想在我店吃白食!” ????? 话说,我总共也没吃几回哇。 就上次去吃早饭听了郭雪妃和林天的八卦,回去后面处理事情忙了没空去,之后又有江眉月的爱心三餐,统共也没吃个一百块钱的吧? 至于这么大仇吗? “哟!” 江眉月一听不爽了:“商陆十几万都给你们家了,喝几回你家的粥就肉痛了?你可真会做人啊?” “你哪根葱?” 周一世看都没看江眉月一眼,还抽过一个鸡毛掸子想抽江眉月,被周婶子一把扯过去,还抱住她儿子的手:“一世,别闹。大师是我请来的。” “你请他过来干什么呀?” 周婶子越谦卑,周一世对她越没好脸:“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刚高兴几天,生怕我开心了?专门找他来膈应我是吧?” 不是,老子咋膈应你了? 江眉月先我一句出口:“你有病吧?商陆怎么膈应你了?大清早过来找气受,你才膈应我们了呢!” “他就是膈应老子了!” 周一世指了我一下,又冲到我面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的目的,不就想提醒我还钱吗?你救了我们是该感谢你。但你至于天天来催,有意思吗?生怕我们还不起咋地?你看看我这店里的生意,像还不起的样子吗?” 扫了一眼,嗯,人确实挺多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老子什么时候催你还钱了? 合着你以为我在你家吃了几天早餐,是故意出现在你们面前提醒你们还钱的?戏还挺多,脑补了一大波我觉得你们还不起钱,专程来鄙视你践踏你的? 这人内心得自卑成什么样?才能把天下的好心全当驴肝肺? 在这种人面前呀,你做个好事还得小心翼翼的,要把他的自尊心维护好。给他钱还得给他赔笑脸,更不能动跟他相关一分一毫的利益,否则分分钟跟你翻脸哟。 这件事也给了我一个教训,以后坚决不吃别人的白食。 哪怕别人再热情。否则站在这件事的角度,别人还以为你给了他十几万,就是为了去他们家吃个白食似的。 我一直没说话,周婶子倒和周一世争了起来。 她小心的拉了一下周一世的衣服:“一世,你这是什么态度?大师救了你妹妹的命,是咱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咱们可不能忘恩负义!” “我又没说不还他钱。” 周一世一把甩开他妈的手:“但今天我开业,他来我不爽。我就看不惯他摆出一副济世救人的架子。他才几岁呀?毛都没长齐全,来施恩给老子。老子才不需要呢!以后想吃白食,门儿都没有!” 他还挺凶,周婶子被他一说,口都不敢还。 江眉月冷哼一声:“对,我们家商陆把十几万扔水里,就是为了在有些人家蹭点白食吃吃。十几万,够他买多少粥了?白眼狼!商陆,走,回家!” 说完,一把拉起我往外走。 周婶子一脸为难,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她儿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始终没说出头。只用手虚拉了我一下,我早被江眉月带出店外了。 我也挺生气的,大早上被他的炮仗吵起来,还专程过来受个气。 “你还生气呢?” 江眉月白了我一眼:“我怎么一点没看出你生气的样子,也不怼那混账东西几句,还一直含情脉脉盯着他看,喜欢上周一世了怎么的?” 噗!什么玩意儿? “我哪儿有含情脉脉?” 我一口老血喷出来:“你也太夸张了,但凡我看任何一个女生你都觉得含情脉脉,现在变本加厉,连男的也算上了?” “那你为什么不怼周一世几句?” “哎,” 我无奈的说:“用一句很难听的话说:难道狗咬了你一口,你也要咬它一口吗?不和蠢人争高低。你觉得和一个蠢货吵架,是能把他的智商拉到你的高度,还是他把你的智商拉倒和他一样的低洼?” “好吧。” 江眉月一手捏在我耳朵上:“的却,和那种人计较有失身份,一点都不优雅。无谓把自己变成和他一样的人........那你还没回答我,你含情脉脉的盯着他看什么?我看到你的眼神了,眼睛扑灵灵的有小星星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一把打掉她的手:“我在看相呢!看相时不盯着人家,你用脑门看啊。真的,相师很多时候顶着人脸看,都被误会对人有意思。周一世那个面相,你等着吧,过不了几天,一准来求我。” “真的?” 江眉月一听来了兴致:“他面相怎么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凤沼云 周一世的面相,刚才红光满面的。 照相书上来说是喜兆,正处于鸿运当头。可坏在,他的脸上的红只浮在面上,底下厚厚实实一层黑。 但黑就算了。 可黑的位置,在额头和眼下三阴三阳的地方。还有地阁和鼻子神宫年寿,都一片黑色。这种黑和锅烟灰一样,一块一块的。 而他脸上的红光,似一块蒙在脸上的纱,透出底下的黑来。 这个面相,在相书上有个名字:凤沼兴云。 顾名思义,凤凰同朱雀,属南方火色红。三阴有黑气盘结,叫兴云。加上印堂,神宫,以及地阁。 这些地方有一处现了黑色,都有大难临头,何况全黑。 他气色看着红光满面,实际比锅底还黑。这种面相是一下做了很大的缺德事,才导致的。 此相不死,何相死? “行啊商陆!” 江眉月一听,说:“都会看气色了,你一个地阶三品的相师,可以啊。最近你也没出去看事,功德怎么还隐隐升级的架势呢?” 我一想,大概是最近练习心斋,行气所致吧。 江眉月又说:“眼睛也亮晶晶的,看相看的清楚不说,人也越来越好看了。等开了学,你还不迷倒一大波妹子?哎!” 说到最后,还叹了口气。 一回到一品阁,因为走时候门没关上,这会儿正有一个人在里面坐着,还自给自足的倒了一壶茶,正用大盖碗捋去茶叶末,一个劲的吹呢。 一见我们回来了,放下茶。 表情还挺不好意思:“哟!我来早了,等了半天没人又口渴的紧,自己喝上了。冒犯冒犯,见谅啊。” “没事,门开着的,您自便。” 我一见,这人六十来岁,体格挺高又清瘦,穿一件纯色衬衫。很少见这么神清气爽的中年男人,文质彬彬,跟个秀才似的。 看着挺让人尊敬的,应该是搞学术的。 不过这相貌,咋这么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把茶碗一放:“请问一下,你们一品阁的先生在吗?我有个事,想请先生过去看看。” “在,” 我坐到他对面:“我就是。” 他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和别人一见是个小屁孩一样大惊小怪,而是十分深沉的来了句:“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哪里哪里。” 被他夸的我不好意思,忙转了个话题:“您这此来的目的.......?不知道有什么事能帮到你老人家的?” 老人一听,叹了口气。 像他们这样精神矍铄的老人,状态如同苍劲青松,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轻易不会唉声叹气。 因为叹气让人斗志衰退,一旦出现这种状态,一定是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大难事了。 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江眉月十分贴心,见了老人跟见了自己爷爷似的,见他唉声叹气,还给他端来一盘桂花糕就茶水:“爷爷您有什么事慢慢说,不用着急。如果是灵异方面的,商陆一定能帮你解决。对吧商陆?” 我点点头:“嗯嗯,您既然来了,就把你所见所闻说说吧,我能解决的一定给你解决。” 老人就开始自我介绍,说自己叫曲方平,是一家大学的校长。 曲方平? 我一听,心想这名字咋也这么熟? 没等我细想,曲校长又说:“这件邪事,就发生在我们学校里。这不马上要开学了吗?各年级的学生开始陆续返校,也有暑假在学校留宿的。事情就出在留宿的学生上。” “咋啦?” 江眉月好奇:“是不是他们玩儿了通灵游戏,把鬼招来了?似乎他们都爱玩儿笔仙碟仙什么,最后送不走,把自己命搭里面了?” 曲校长摇摇头。 他说:“事情是这样的。几天前,一个大二的学生,因为在北城练车考驾照而留校。有一天,他五点多接驾校电话去练车,一出门,就发现宿舍大门口趴个东西。走近一看,是个人,身下还有一滩血,有个学生跳楼死了。” 事情如果单只有学生跳楼,那就算了。 更恐怖的是,在那个男生宿舍出事后,又有人接二连三的在同一个地方坠楼了。第二个死的是个怀孕的大肚子女教师,据说因为和婆婆吵架了抑郁,才跳楼的。 第三个是个女生,不知怎么半夜过了安保系统,跑到男生宿舍楼上,跳下来死了。 第四个...... “第四个?” 江眉月吐了吐舌头:“我的乖乖,还有第四个?” 我推了她一下叫她别打岔。 “对呀!” 曲校长说:“第四个也是个男生,命大摔下来没死。据他说,他跳楼之前,发生过一件诡异的事。” “什么事?” 我和江眉月异口同声,问了出来。 原来,那个男生因为家庭贫困,暑假一直留在学校做兼职。他做的兼职也吓人,居然是火葬场的骨灰工。 这个工作工资高,来钱快。 唯一有一点,工作时间在凌晨一点到五点,焚尸时间一直在这个点儿。兴许是火葬场工人有什么禁忌,不敢装骨灰,才花高价在外面招人装骨灰。 骨灰工的工作很简单,尸体烧成灰后,把骨灰装进布口袋。 一小时一千块。 男生虽然怕,但依旧禁不住高价的诱惑,去当了骨灰工。 他去做了两次,刚开始还挺怕,毕竟大半夜的,一个人在火葬场的焚尸炉前装死人灰,还不许带人陪。 后来胆子大了,一见装了几次也没出什么事,更没见过什么鬼,心中的富强民族文明和谐的无神无鬼论熊熊燃烧,开始大胆干起了骨灰工的活儿。 毕竟一小时一千块,别说对于贫困大学生了,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说的难听点,那些网吧厕所后面贴的女大学生卖身的小广告,一晚上才一千呢。那还是个不光彩的活儿,哪儿有当骨灰工来钱快。 除了半夜吓人点儿,也没什么了。 后来一习惯,也不怕了,索性和火葬场签了长期工作的合约。每周一三五的晚上,他都要凌晨十二点出门,又四点多回来。 他刚开始还挺美,每周出去几个小时,能赚好几千,这样下去,明年的学费也不用愁了。甚至,他还可以买几身好衣服,甚至交个女朋友。 室友知道了,都劝他别干了,不吉利。 他有时也怕,但这么多回也没碰见什么,他胆子更大了,依旧半夜出门半夜回来。 可这夜路走多了,总能遇见鬼。 有一天他半夜出去,在楼梯口等电梯。 灯一下熄了,他就看到两架电梯同时升上来,带着一股子又冷又腥的气息,淡淡的和在池塘边儿闻鱼儿味儿似的。 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转身就跑。 好死不死,跑的过程他回了一下头。不回不要紧,一回那电梯门正好打开了,腥味从里面冲出来,熏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但他依旧看到一个东西,有个人形,又黑又长,跟黑无常似的带一顶尖尖的帽子,都快顶到天棚上去了。 那人黑黑的,只有个人形。 但那个高度,起码有两三米。 他吓得脚下一滑,栽倒在地。又爬起来往回跑,只感觉一股阴风带着腥气从后面跟来,他又一个跟头栽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他已经在医院了。 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跳楼了!不过不幸中的万幸,他从六楼那么高的地方摔在那么水泥地上,居然没死。 别人都问他是不是有神功护体,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后来又发生了几起类似事件。 不断有学校的人从同一个地方跳下去,有男又女,还有老师和其他教职工。不过他们都和前面这个男生一样,跳下去没死。 他们醒来后,也都和那个男生说的一样,遇到过邪事。 有的是和男生一样,在电梯里遇上了那个又黑又高的尖尖帽。有的却说,听见有人在唱贵妃醉酒,不知怎么给走到男生宿舍去了,又不知怎么死了。有的又说,见到了第一回跳楼死的大肚子女教师,她回来找替身了............... 总之,他们都在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后,不知怎么自己坠楼了,又不知怎么命大没死。 校方刚开始抱了个侥幸心理,以为跳楼死的那些人都心理有问题,否则后面的人怎么没事呢? 所以重视是重视了,不过只是封锁消息,不许对外说学校闹邪的事,毕竟事情都发生在暑假,见过死人场面的也没几个。 可就在前天,又出事了。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又有个女生跑到男生宿舍,跑到曾经别人跳楼的位置,纵身一跃,粉身碎骨。 死了。 这回事情大了,临近开学,返校的人越来越多,见过事故现场的也不少。大家都纷纷闹的要转学,甚至还有学生跑到学校贴吧科普,说学校有鬼不干净,吓的新生都不敢来了。 “哎!” 曲校长说:“我活了六十多岁,头一回见这种邪事。眼看要开学了,事情再闹下去,会影响我们学校的声誉不说,学生们都吓的不敢来了。再说,万一他们来了,又出事了怎么办?我看在男生宿舍的东西,可还凶着哩!” 第一百二十三章 挤一堆 我一听,心想这咋还和一群母猪排队掉进水沟似的,前赴后继相继送死? 曲校长却一脸担忧,问:“你说说,可怎么办呢?小伙子你看我们学校这事儿,是哪儿出了问题?” “您别急。” 我看曲校长的白胡子都急的一抖一抖的,忙说:“能在短时间内连续死四五个人,还伤了那么多人,一般都是在风水上做的手脚,用风水和术的配合,驱使鬼怪才能达到的效果。这样,我跟你去学校看看?” 毕竟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总不能纸上谈兵。 “好好好。” 曲校长正有此意,忙站起来。 江眉月已经在掏出手机打滴滴了,一边划拉还一边说:“都怪我哥,走了吧还把车开走。现在出门儿连个专职司机都没了,还坐别人的车,人家都不习惯......” 正说着,门口却一阵嘈杂。 几个穿花肥灯笼裤,带宽沿帽的大妈伸着脑袋找了进来:“请问,这里是一品阁不是,我们找陆大师,他在吗?” 曲校长一听,打趣道你这声名远播啊,这么多人慕名而来。 我忙摆摆手,迎上去说我就是。 “哎呀!” 其中一个大妈说:“早听说陆大师本事大的很,没想到还是个这么俊俏的小伙子!” 我一听他们喊陆大师,就知道他们绝逼是严昌盛介绍来了。 果然,接下来她们张口就是一句:“我们是昌盛他老家那旮旯的,现在遇上点邪事儿,想请陆大师过去看看。” 妈耶,事情咋都挤到一堆来了。 前两天闲的跟什么似的,现在一来来这么多,总不能把分成几半出去办事吧?我又不能跟蚯蚓似的,分成几段又长成几根蚯蚓。 “怎么.....” 曲校长倒着急了,似乎想说我先来的,又对虎视眈眈的大妈们不好开口,一开口准的吵起来。大妈们倒没什么,他一读书人,有辱斯文。 只能眼睁睁看我被大妈们给拉过去了。 其中一个大妈:“听我说听我说,我们家小六子呀,昨天.......” “哎,六子妈你怎么这样,” 另一个大妈赶忙抢白:“来时说好了我先说的,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听我说,我那当家的恰年晚上出去.......” “你们都住口!” 一个嗓门巨大的大妈,还拿出了一个平时在水果车上卖水果的那种小喇叭:“谁都别抢,谁能说过我这大喇叭,我让她先说!” 大妈们没想到,这个心机婊居然带了个高音喇叭。 谁嗓门儿能高过高音喇叭去? 听她说呗:“大师,我们家小孙子,上前天晚上出去猪圈解手.....看到外面有个发光的东西就追了过去,回来后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叫他他也没反应,只一个劲儿的翻白眼。医生也没办法,有老人说这是丢了魂了。我们才想到求你来了。” “对对对对!!!” 其他大妈一听,纷纷附和:“我们家也一样的情况,人没魂儿了,都在床上躺着呢!呜呜呜,好担心他们会死.....” 我一听,看了大妈们一眼。 之间她们的面相,有的兄弟宫发白,有的父母宫发白,有的子女宫发白。这种白如同刚焚烧的木炭,从火里拿出来的面上那层白。 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说明她们不仅仅在家里有人丢魂这件事是相同的,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特征即在同一时间内,家里有人去世,有的是父母亲,有的是兄弟,有的是子女。 便问她们:“最近,你们是不是每家都刚经历过丧事啊?” 她们一听,点点头,表情都悲伤了。 依旧那个拿高音喇叭的女人,放下喇叭声音低沉:“最近村里承包了个工程,家里都有人去,谁知出了意外,人都没了。” 我说:“那,你们家有人丢魂,是不是和家中人去世有关?我看你们的面相,丢魂的线都在去世人的线上重合,说明他们丢魂和去世的人有分不开的关系。” “嗯。” 大妈们都点点头:“人都在晚上出去丢了魂儿的,而且发现他们的地方,都在自己刚去世的人的坟地旁。” “这就对了。” 我给大妈们搬了个椅子,说:“他们应该是在新坟受了惊吓,没大事,收个魂就好了。” “那还等什么,” 大妈们刚贴在椅子上的屁股又离开了:“大师赶快和我们走一趟吧!” “小伙子!” 曲校长怕我真走了,忙一把拉住我:“我...............” 我明白曲校长的意思,他先来的。 而且曲校长这件事,有十万火急的意味。相比大妈们,收魂的事就轻松多了。稍微有点本事的人都能做到。 江眉月一见我分不开身,便自告奋勇:“这样,收魂的事我去。商陆,你和校长去看学校的事,毕竟人命关天。” “说啥呢小姑娘。” 其中一个大妈不乐意了:“我们丢魂的就不是人命了?再说了,你一个小丫头,能行吗?学没学过哟?” “我没学过?” 江眉月还第一次被人鄙视,丹凤眼又黑沉沉的,膀子一抱:“我爸爸可是江城陆大师,当年大名鼎鼎,你们不会么听说过吧?” 江城陆大师? 什么鬼?江眉月的爸爸不应该姓江吗?不管是二舅还是他生父,都该姓江来的嘛?咋回事?她还有第三个爸爸? 还有,咋又是陆大师? 大妈们一听,都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高音喇叭的大妈又说话了:“哎呀!我认识,我年轻时候,江城陆大师还给我们家看过事儿呢。嗯,仔细一看,这妮子的眉眼,和陆大师的眉眼是像。” 另一个大妈也跟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对对!陆大师当年还上过玄学节目,我们年轻那会儿,可是他的迷妹呢!” 嗯,从江眉月惊为天人的颜值,也能想象一二分她爸爸当年的风采。 刚才还对江眉月持怀疑态度的大妈们,这会儿激动地灯笼裤都晃动了,问江眉月有空能帮她们拿个陆大师的签名不? 那狂热程度,跟追星似的。 江眉月也自然而然,领着一队大妈去她们村儿,给她们家人收魂去了。 走时,她还把我拉到一边狠狠拧了我一下:“你给我老实点啊,我不再你要敢勾搭妹子,回来我跟你没完。” “知道了知道了!” 我一把把她推出去:“你怎么这么罗嗦。再说了,你不让我认识妹子,以后我当个万年单身汉怎么办?” “少废话!” 江眉月超凶的:“你懂什么,我是怕你再遇上钟......那样的小妖精,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我不管,回来我要发现你勾搭了妹子,看我不把你耳朵拧下来......再说了....” “再说什么?” 我见她声音越说越小,跟蚊子似的:“你大声点儿!不然我走了啊!” 江眉月一把给我推出去:“走吧走吧!我也走了。” 转过身去,却小声呢喃:“有我在,怎么会让你单身一辈子呢?” 这话声音虽小,但我自从行气后,听力也变敏锐了,一下听到了她这话,心想啥意思?我姐还要给我包办婚事? “小陆子?小陆子!?” 曲校长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小陆子? 得!曲校长听见大妈们叫我陆大师,直接给我取了个小陆子?亲切是亲切,就咋一听,有点像太监。 “嗯嗯嗯,我听着呢。” 我忙收拾了些出去看事要带的东西,一把背在背上,问:“校长,您那学校在哪儿呢?咱们打个车过去。” “不用,” 曲校长摆了摆手:“近的很,北城大学,转两条街就到了!” ........ 我靠,我说曲方平这名字咋这么耳熟呢? 这名字,和我北城大学录取通知书上的校长签名,一模一样嘛! 第一百二十四章 海棠苑 好么? 闹半天,遇上自家校长了。 刚想来一句我即将成为北城大学的学生什么的,身后一阵按喇叭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一辆好看的小车冲我来了。 车停在我面前,开车的人一件白衬衫纤尘不染,江平川言简意赅:“上车。” 曲校长一见这阵势,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还以为我欠人钱被人追究呢。 我忙介绍,这是我一狐朋狗友,听的江平川脸上阴沉沉的。 我让校长先坐了进去,自己一把拉开右边的门,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位上:“你怎么回来了,忙完了?” 江平川淡淡的“嗯”了一声,生怕多说了一个字。 这人,依旧省电。 不过他回来也好,我多个免费保镖了哈哈哈。 江平川一听免费保镖的字眼,露出一个极其不情愿的表情,还白了我一眼,不过没说什么,方向盘一转,往北城大学去了。 不一会,学校到了。 虽然我来北城有四五个月了,但一直在忙看事,要么在行气心斋,还真没往北城大学去过。现在来看事,正好一睹校园风光。 北城大学修的极好,宽大的学海广场视野宽阔,后现代主义理念的博文图书馆恢宏大气,以及u形知味教学楼。 风景秀美月湖,以及挨月湖的种了一大片秋海棠的男生宿舍——海棠苑。 闹邪的地方,就在海棠苑。 一去,海棠苑的保安见校长都亲自来了,本来都还在空调房对个电脑目不转睛的,悠哉悠哉喝茶的,要么脚搁在椅子上正预备来个回笼觉的.... 有个人眼睛贼尖,远远从值班室玻璃窗见校长来了,一脚将那个睡觉的踹在地上,自己先带好帽子出来了:“校长好,校长怎么有空亲自过来了?” 曲校长也和气,上去跟他说了些什么。 那个保安听了曲校长的话,伸出个头来看了我一眼,有对曲校长连连点头。 不一会,曲校长带他一起过来了,又指着他对我们说:“这位是老贺,海棠苑保安队长。暑假期间海棠苑的安保工作一直由他负责。这位是小陆子,小陆子你有什么要问的可以问他,嗯,就让他当你的助手,全过程陪同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我一听,同意了。 本来我身边有江平川这个十佳助手,倒用不上别人。但一打眼看海棠苑挺大的,设计又曲折,怕在找邪物过程中迷路了。 有个保安带路,能省不少功夫。 老贺一把上来握住我的手,说的话也和校长一样:“哎呀呀!自古英雄出少年呐。我们老家以前也有很多阴阳先生,可没有见过这么年轻的。” 我摆摆手,顺便看了老贺的面相。 他天庭狭窄暗淡,出身贫苦。地阁却长,不是好事。 书上说:上停短兮下停长,多成多败犹空亡。纵然停的成家计,犹如烈日照冰霜。 上停短下停长的人,一辈子干的事情很多,有成就却也很快落败。有存钱却也很快花出去。即使有一阵安生的日子,能停下立业,那家底也和刚打出来的霜一样薄,太阳一晒,立马化掉。 卧槽! 老贺现在担任海棠苑的保安队长,而我又来处理海棠苑的事。那岂不是说明这回的事极其凶险,老贺会因此丢掉工作。 他都丢掉工作了,岂不说明这件事我没办成? 不仅没办成?搞不好把命搭上了? 因为老贺的面相,其他部位没什么,只有两条眉毛上红气格外显眼。 红气为血气色,凶杀送命之气。 两条眉毛又分别叫罗候计都,为两柄凶刀。岂不说明老贺这回,正好有个大难? 真尼玛吓人。 我一想,又对老贺一通看,老贺的反应很奇怪,没和别人一样问我看什么。却装作不经意,用手抹了一下脸,似乎想掩饰什么。 “呼!” 一道破风声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似乎有重物从高空坠下。 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忙双手运足了龙宝力,又生怕力气不够,对身后背的赤金如意大喊一声:“仙女儿,护住他点儿!” 盛疏桐懒洋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知道了!” 得了回答,我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坠下来的东西。他是一个男生,刚刚从海棠苑的顶楼一跃而下。 还好我有龙宝护身,又有仙女儿暗中帮忙,否则手就断了。 校长和保安老贺原本还在谈话,一见这场景还没反应过来,问:“怎么回事?” 又一个保安从安保室出来了,他可目睹了刚才的全过程,加上这些天接连有人坠楼,吓的他眼睛都直了,一指我的方向:“校....校长.....有人坠楼!” 曲校长他们一回头,正好看见我托着那个男生。 这姿势,跟公主抱似的。 我他妈真想一把将他甩下去,不过看在他此时一脸懵逼,我忍住了。 这个戴眼镜的瘦小男生,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下来这么久了,依旧痴痴呆呆的。眼睛儿脑袋左望一下右望一下。 男生脖子上,还套了一件珍珠汗衫。 那模样,跟猪八戒在四圣试禅心里的造型似的。 他又一下想起了什么,在我怀里手舞足蹈:“你是谁?我在哪儿!放开我!啊啊啊啊!!!!” 我一把将他支在地上。 这时,海棠苑大穿堂里一阵脚步声,跑的还挺急。几个男生从里面出来,往外扫了一眼,“刷”一下把我和那个男生围住了。 “没事?” 他们之前又担心又焦急,现在又一脸的不可思议:“咋会没事呢?老三福大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然没事?” 说完,几个人一拥而上,对他们口中的老三一通上下其手的检查。 穿珍珠汗衫的男生被他们摸的一脸莫名奇妙,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看他脸上写了一脸问号,自己咋一下给他们围上了? 曲校长也过来了:“怎么回事?” “校长?” 男生一见曲校长,还揉了揉眼睛:“我就贪睡没去上早自习,不会连校长都惊动了吧?校长你别生气,我这就去写检讨!” 说完,拉起他身边的室友转身便走。 一边走一边捶了他室友一拳:“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不过没去上个早自习。你们也不用把我抬到大门口来,还把校长请来?太过分了吧?是不是兄弟?” 曲校长一脸黑线。 另外两个学生一见,忙去把他们拉回来。 老贺连忙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几个把前因后果讲明白!” 珍珠汗衫依旧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还摸了摸后脑勺:“没,没出什么事呀!” “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宿舍的老四一把掐在珍珠汗衫的肥肉上:“你还失忆了?我告诉你,今天早上五点多老二起来尿尿,发现你站在洗手台上,双手张开,一副要跳下去的架势。” “啊!” 珍珠汗衫一听还和小公主似的捂住嘴巴:“不会吧?” “怎么不会?” 老大又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我们叫你,你也不听。要不是我们机灵,把床单拧成绳子把你捆下来,你早跳下去了。” 珍珠汗衫晃了晃脑壳子,似乎想起点什么,表情还有点怕怕的:“那.....那我为什么在楼下?我不会跳下来了吧?” “对呀。” 老四又说:“你力气大的要死,床单也没捆住你。你挣开床单后直奔楼顶,我们追上去时,你已经跳下来了。” “那后来呢?” 珍珠汗衫赶忙在全身上下摸了摸:“我不会死了吧?然后你们招魂把我招回来了?” .................. 在场人全部一脸黑线,你脑洞还挺大。 “后来你不就在楼下了吗?” 另外三个男生都说:“我们下来时你已经和这位同学站在一起了,说不定,是他救了你呢?妈的,吓死我们了!” 珍珠汗衫顺着三个男生的目光看向了我,我就点了点头:“确实是我救的你。” 三个男生一听,都推他,要没有这位同学,你现在已经是一滩烂肉了。 他一愣,也想起来刚才在我手上挣扎的情景,赶忙给我道谢。 我摆摆手:“你还是给我讲讲你跳楼上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比较好。” 珍珠汗衫刚打算开口,被老贺一个手势打住了,还扫了一眼附近:“这会儿学生多,还是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去安保室吧。” 曲校长点点头,叫老贺前头带路。 安保室分几间,其中有个专门谈话的房间挺宽敞,只有一张烤漆木桌子和几个皮椅子,一台饮水机和一盆富贵竹。 老贺还给珍珠汗衫倒了杯开水。 珍珠汗衫坐在椅子上,被另外三个男生“簇拥”喝完了水,才回过神来。似乎想起来什么可怕的事,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讲起了昨晚的邪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 珍珠衫 原来,这个穿珍珠汗衫的男生和之前那个男生一样,也是个半夜出去做兼职的。他在酒吧当服务生,经常下午六点出去,凌晨五六点才回来。 昨晚,珍珠汗衫下了个早班,三点回来了。 他告诉经理自己头疼,想请假去看医生。 实际上头疼的是她女朋友,给他打电话求救,他一听心疼的不行,和经理扯了个幌,赶忙从酒吧出来了。 可大半夜的,哪家药铺会开门? 他跑到市中心医院去,找到个值班医生拿了药才回的学校。谁知刚到校门口,他女朋友又说头不疼了,叫他回宿舍休息。 他一听,只能回去了呗。 在等电梯时,他发现两部电梯同时在七楼停了一下,又齐刷刷的奔一楼来了。他当时心里不知怎么,一下不舒服起来。 同时,一股子冷腥气擦着电梯的缝隙涌了出来。 “咔嚓”一声,电梯要开了。 珍珠汗衫顿时福至心灵,拔腿便往楼梯间跑。 他跑的虽快,但也听见身后的电梯开了又关上的声音。同时,那股子冷腥气跟他一起,涌上楼梯间了,和他近在咫尺。 他更怕了,没了老命一样向上跑。 一边跑还一边嚎啕大哭。 同时心里还有个疑问,我都哭成这样了,咋就没一个人出来看看呢? 留校的同学们就算了,估计他们以为是鬼。可负责安保的保安们呢?他们不来看看什么情况么? 但当时的情境不容他多想。 身后除了那股子冷腥气,还有骨头卡巴卡巴响的声音,仿佛咒怨中的伽椰子,从楼梯口爬出来的那种声音。 他又撒开丫子,一口气跑到了六楼。 这回,更特么恐怖的事发生了。 他刚到还没转过去,一个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就在七楼响起了,唱的还是长生殿里的宫怨词——西宫夜静百花香,欲卷珠帘春恨长。贵妃独坐沉香榻,高烧红烛候明皇。高力士,启娘娘..................... 这声音空灵,根本找不到从哪儿发出的。 妈耶! 前有女人唱戏,后有不知名的东西追。 他一想,还索性大着胆子从栏杆上伸出头去忘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个黑东西,似乎有两三米长,带个尖尖帽子,向楼上爬。 他一下魂飞魄散,吓的直往楼上窜。 也顾不上有什么唱戏唱戏的声音了,爱唱唱吧。总比被后面这个有实体的东西抓住强。 谁知,到了七楼,那唱戏的停了。 他也顺利回到了七楼尽头的宿舍。 一进宿舍,又不对劲了。 宿舍黑区区一片,还静悄悄的。 老大老二老四的床头,平时都亮着一束光,手机照在脸上跟停尸间似的。 现在却都盖着被子睡觉,连手机都没玩儿。才凌晨一点多,今儿又星期天休息。寝室的狗子们会睡这么早?不合常理呀? 加上又受了惊吓,正想倾诉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便叫他们:”你们今天怎么了?都睡这么早?” “你不知道?!” 老四根本没睡死,一听他的话还回答他了:“这几天有个.......” “老四!”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二叫住了:“老三还没体验过,今天晚上既然他回来了,就让他过过瘾,否则空口说白话,他那性子能相信我们吗?” 老四的床上立马发出个声音:“对对对,老三是个无神论者。唯有亲身经历,他才懂。” “什么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珍珠汗衫一听他们的对话,心想自己是无神论者不假,可他们让自己体验什么?体验见鬼吗? 卧槽!他们不会装神弄鬼来吓自己吧? 自己可刚经历了惊心动魄,经不起。 刚想开口求饶,叫他们别搞些古怪东西吓自己。门却“扣扣扣”的响了三声,似乎有人用两根手指在敲门。 他脑瓜皮上一下麻了:不会刚才的东西,又追上来了? “老三!开门!” 老二一听到这“扣扣扣”的声音,立马翻了个身,把身上的空调被裹的更紧了,只露出两个鼻孔在外面呼气,眼睛都没留下。 老四也和老三一样,钻进被子之前还说:“开门吧!老三,说不定是老大在外面呢?也说不定,是个美女有惊喜哟!” 说完,把自己埋的跟鸵鸟钻沙似的。 “神经病,大半夜的男生宿舍哪来的美女?” 珍珠汗衫想了一下,还是跑去开门了。 毕竟老大的床上空空的,只有一张席子和叠成豆腐块儿的被子,万一真是老大回来了没带钥匙呢? 他一把将门打开。 面前正好举着一只手,伸出食指和中指预备敲门。一见有人开门了,立刻把手放下,怯生生的说了句:“你好!” 卧槽!还真是个妹子。 可这妹子也太诡异了,大半夜的出现在男生宿舍不说,还穿一件大红色重工刺绣描金线鸳鸯的小褂子,有点汉服的款式。 下面穿了一条短裤,和上衣一个款式。 一样的红不说,也用丝线绣了鸳鸯戏水的两条水纹。 头上还用红布扎两个丸子头,跟哪咤似的。 打扮也奇怪,脸倒眉清目秀。 眉心一点红,嘴也红红的,像厚厚涂了一层这两年流行的姨妈色口红一样。脸上两团红,怪吓人的。 笑的也诡异,像表情包上那种蜜汁微笑。 换在平时,他一点都不怕,还可能会上去揪揪她的丸子头,扯扯她的脸皮,看看是不是真的,鬼不都会画皮么? 但经过刚才那事儿,他才不敢。 腿儿一下就软了不说,想转身进去把门关上,可腿也跟灌了铅似的,根本迈不开腿。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 妹子开始自我介绍起来:“我是这一届的大一新生,现在趁没开学提前来学校卖东西。这段时间专卖情人节礼物。学长,给女朋友买个礼物吧?” 说完,还亮出了学生证。 他一看,还真是大一新生,松了一口气,问:“什么礼物?” 还想横不能是套套啊什么的,否则怎么在大半夜卖? “那!你看看,就是这个!” 妹子手上晃了晃手上的东西,他才注意到妹子手上捧了一件扑灵灵直闪的东西:“这件珍珠小汗衫,最适合送女朋友了。它可是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延禧攻略里高贵妃的同款哟,女孩们都可喜欢了。” 他一看,那些珍珠颗颗圆润,一看就是真的。 他们家又是养珍珠的,自然能认出好东西。 “可是。” 他倒可以买下来送女朋友,女朋友最近正好对他不冷不饿的,他正愁拿什么哄呢。但他心里仍有疑问:“你们为啥大半夜跑来男生宿舍卖东西呀?” “这你就不懂了吧?” 妹子回答的还挺合理:“这叫营销策略,白天竞争商家太多。晚上趁着没人溜到宿舍,一问一个准儿。毕竟马上七夕了,有女朋友的都会买。” 好吧。 不得不承认,她这个想法确实——有创意。 看这妹子和他说话对答如流的,又看了一下她身后有影子,不是鬼。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又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穿的这么.....古怪?” “这个吗?” 妹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红衣服,又抬起头对他说:“这是为了七夕求个吉利啦。这种打扮叫玉女送姻缘,你买了我这件珍珠汗衫就是买了姻缘。对了你知道咱们大三的苏依依学姐吧?” “嗯,怎么了?” 苏依依谁不知道?校花兼学生会主席,在北城大学混的风生水起。 妹子神秘一笑:“苏依依学姐,就是买了我的镇住汗衫,才心想事成,和秦川学长在一起的哟。我们的送姻缘,可不是空口说说哟。” 谁都知道,苏依依喜欢学生会副主席秦川学长。可秦川学长不知什么原因,就是不答应苏依依,真是气死skr人。 可前两天,秦川学长突然在学校贴吧秀起了恩爱。 秀恩爱对象还是苏依依。 大家都说苏依依终于苦尽甘来,打动秦川学长了,秦川学长这棵老铁树,也终于开花了。纷纷送祝福。 感情,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出? 他一听,立马掏钱买下了珍珠汗衫,预备七夕节那天送给女朋友。毕竟前几天,女朋友真的跟他念叨过高贵妃的同款珍珠小背心。 还说某宝上都买不到,都是些唱戏用的云肩。 而且,最重要的是——买了这个珍珠小背心的说法,叫玉女送姻缘呢!人苏依依就是用这种方法成全了自己。 这珍珠汗衫,也和杨超越的锦鲤一样,算个迷信的说法吧。 他到不再需要一段姻缘,只不过最近女朋友对他不冷不热的,他感觉自己要凉凉,想做最后的努力。 抬头一看,卖珍珠汗衫的红衣妹子不知什么不见了,估计走了吧。 他还捧着汗衫在门口发愣。 “哎哎哎!老三!” 没听到说话动静了,老四和老二立刻从被子里探出个头来:“你胆儿可真不小,敢大半夜给她开门。还敢买下她这件东西,你听过一个说法没有?” 第一百二十六章 血衣裳 “什么说法?” 珍珠汗衫男还沉浸在自己和女朋友的事中,顺口问了句,又一脚把门关上。 老二一把掀开被子,还坐了起来:“天光光,地光光。鬼月出来人荒凉,凡鬼夜行桥,怨鬼卖衣裳!” 啥意思? 他将珍珠汗衫放在床头:“这话怎么听的心里毛毛的?刚才开门又叫我去?到底怎么了嘛?” “我来给你解释一下!” 老二抱着个空调被,伸长脖子对下铺的珍珠汗衫说:“这个月,是农历七月,中国传统的鬼节——中元节,七月十五鬼门大开,这你知道吧?” 老四也坐起来了:“在我们学校的女生宿舍,一直有个传说。说每到鬼节,会有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子一一去每个宿舍敲门,问她们要不要买衣裳。要是有人买了,第二天人们就会发现买衣裳的人死在被窝里,死人的皮被扒了,活像穿了一件血衣裳。” ......... 珍珠汗衫头皮一麻:“不说女生宿舍吗?” “对呀!” 老二越说越来劲:“我估计女生宿舍的女生们听多了,没人上当,那鬼害不到人,跑到男生宿舍来了,对吧老四?” 珍珠汗衫嗤笑一声:“别逗了,刚才那个妹子有影子。不是鬼,喔对了,她还是大一的学妹哟,有学生证为证。” “真的?” 老二一听激动了:“哎呀妈呀不会吧?错过机会了!早知道我该去开门,认识认识大一新学妹,说不定赶在七夕前脱单了呢?哎呀,后悔呀!” 说完,还在上铺捶胸顿足的,把胸捶的“砰砰砰”直响。 而珍珠汗衫也算明白了,老二和老四为什么叫不去开门,还吓成那个样子,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跟个鸵鸟似的。 估计,那个穿红衣服的妹子天天半夜来男生寝室卖珍珠汗衫,而老二他们又正好听说了血衣裳的传说。 第一天晚上开了门,一听说卖衣裳,又见那么奇怪的打扮,自然吓个半死。 以后几天,不管那妹子怎么敲门,他们都不开了。 不仅如此,还装睡不在。 而珍珠汗衫自己天天在酒吧兼职,自然不知道这件事。 他今天凑巧回来,老二老四想吓吓自己,才让自己去开门。谁知他不但不怕,还买了红衣妹子手中的珍珠小背心。 睡觉前老二还告诉他:“你就拿着这从女鬼手上买来的东西吧,最好先写个遗书。否则你死了我们还有嫌疑。你真变成一具血淋淋的尸首,我们上长江洗白去?” 珍珠汗衫不以为意——至于吗? 谁知,第二天一早,也就是今天早上,他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在楼下了,身上还穿着那件,预备送给女朋友珍珠小背心。 周围,同时聚集了校长,保安队长,室友,以及我和江平川。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江平川推了我一下,示意我看老三身上的珍珠汗衫。我一打眼,正好看见几个洁白的珍珠上,有一丝丝红色的东西。 很少,不显眼。 那纹路形状,和蜘蛛网似的。 我走到老三面前,拿起珍珠看了一眼,又叫老贺打盆无根水来。 老贺一愣,问啥叫无根水? “哎呀!这都不知道!” 宿舍的老大说:“西游记看过没?孙悟空用来和马尿的那个?天上掉下来的雨水呀!一点常识都没有。” 老贺嘴角抽了抽,转身出去了。 我又追上去,叫他哪些石灰和醋。 不一会,他提回来一个黑色塑料桶:“前两天下雨,正好食堂里有个地方漏水,阿姨们用桶接住了。大师,你用雨水干嘛?” “等会你就知道了。” 我没正面回答他,将石灰兑无根水澄清,勺出上面干净的一层,另外盛在一个广口盆中。又叫老三将珍珠汗衫脱下来,一把丢在石灰水里。 他们不知道我干啥,除了江平川,一个个都目不转睛盯着我。 我将珍珠汗衫泡在水里,双手用力搓了几下,石灰水上即刻浮起一层白色的小颗粒。用手捏一下成粉了。 “咦,珍珠变红了!” 老四一直盯着珍珠的变化,一见凑了上来:“每颗珍珠上,都出现了红色纹路。还挺多的,你们过来看看。” 其余的人上来,也用手捏了一下白色的小颗粒。 “什么呀?” 老二一捏,手一甩:“和我奶奶带的假珍珠项链长涂的一模一样。” 众所周知,假珍珠是用塑料做的。 它虽然做成了珠子的形状,但达不到珍珠表面的圆润色泽。于是就在上面包一层颜料,看起来和珍珠一模一样。 不过这种颜料,带久了会掉,露出里面塑料珠子的墙壁白来。 “说明什么?” 老四捻起一个似乎包了红蜘蛛网似的珍珠:“老三上当了?他昨天还以为珍珠小背心上的珍珠是真的,今天就变成塑料的制品了?” “不一定。” 我一边说,一边将珍珠掬在手上,又往手上倒了些醋搓。 不一会,一件洁白的珍珠小背心变成了一件血红的珍珠小背心。那些珍珠由洁白经营变成了灯下红,漂亮又诡异。 用老三的话来说,这种红——和昨天卖珍珠的妹子身上的红衣服一模一样。 这这这....... 几个男生都结巴,尤其老二:“我我我.....我早跟你说过血衣裳吧?非不听,这回真买到血衣裳了。依我看,珍珠小背心一定是用血染成的。” “别瞎说!” 老四打了他一下:“不兴有血珍珠吗?” “我靠你问问老四,他们家养珍珠的,有这种颜色的血珍珠品种吗?有吗有吗?” “还真有。” 我和江平川异口同声。 总所周知,我们常见的珍珠有几种:淡水珍珠,海水珍珠,南洋珍珠和大溪地黑珍珠。 海水珍珠出产于沿海地方,历史上广西合浦的珍珠最有名。又说合浦珠名曰南珠,出欧洲西洋者为西珠,出东洋者为东珠。 国际上一向认为西珠子不如东珠,东边珠子不如南珠。 又将南珠称为走盘珠。 即放在盘中稍动,就能滚动自如,合浦南珠圆度好,粒粒放光,颗颗走盘。 可血珍珠,就另外有说头了。 《广东新语》中有句话:东珠不如西珠,西珠不如南珠,南珠不如深海血珍珠”,血珍珠产于广西北海海域。 血珍珠成珠不易,又嗜血而生,常年生活在深海地带难以获取。普通人想获取只能将血液裹在油囊里,吊在长索上,垂入深海。 血珍珠闻到血的香味就会上浮咬住油囊,再把它钓起来,剖开蚌壳找出“胎盘”——即血珍珠。 古时曾发生“富豪刺血喂贝三年,得血珍珠一串”的传说,血珍珠都是有钱人用人血养的,甚至从人贩子手中买了人来,专门放血给珍珠吃。 所以在古代,血珍珠都是给皇帝的贡品,极其难得。 江平川见过的宝物多,他看了一眼,说这血珍珠不是用颜料染的,是真真正正的血珍珠。且品相和色泽都极其珍贵,比贡品还好。 “老三,你捡到宝了?” 老二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还一件假珍珠,怎么一转眼变成稀世珍品了?对了,那个大一的妹子半夜跑男生宿舍,就为了把一见稀世珍品几百块钱卖出去呀?” 怎么回事呢? 我一想,将血珍珠从水里捞出来仔细一看,好么,这血珍珠上带着尸气,明显从死人身上出来的物件儿。 如果真是这样,那小姑娘是什么人? 是贼?还是鬼? 她将血珍珠汗衫涂上白颜料卖给老三,第二天老三就五迷三道,自己都不知道的跳楼了?如果我今天没将老三接住,他已经去坐阴间大巴了。 突然,我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事情。 忙把曲校长拉倒一边,问:“您之前不是说,还有几个人也跳楼了没死成么?看样子,他们和老三的情况差不多。要不叫人去问问,他们在出事的前一天,有没有买过珍珠?” 第一百二十七章 喜丧伥 不一会,曲校长叫去问情况的人回来了。 他说:“还真有,大师你说的太对了。那几个幸存者我去问了一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在跳楼的前一晚,有个穿红衣服的妹子去敲他们门,卖了珍珠给他们。” 说完,将一把白珍珠放在水中。 我将白珍珠放在水里加醋一搓,果不其然,白珍珠变成了血珍珠,和珍珠小背心的上的一模一样。 “什么意思?” 老四一见:“还真是女鬼害人?” 我说:“现在是人是人鬼还不知道。这样,今晚我去你们宿舍。你们都搬出去,留我和江平川就行了。那妹子再来敲门时,我就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了!” 他们都点点头,立马回去收拾了。 一天很快过去,到了晚上,我先按老三那天的行程,拉江平川出去晃了一圈。到凌晨三点多时,才由老贺带上从保安室的侧门“溜进”海棠苑。 整个男生宿舍都静悄悄,掉根针都听的清清楚楚。 我和江平平川故意大声说了一阵话,又去按电梯了。 和老三说的一样,当我将其中一部电梯按下来时,另一部也同时下来了。还老三说的一样,在七楼停了一下。 不一会,又带一股子冷腥气冲了下来。 我和江平川忙跑到楼梯间。 一看,果真有个黑黑的东西从电梯出来。 那东西和曲校长描述的一样,有快三米的高度,头上带个尖尖帽子,都快顶到天棚上去了。浑身黑区区,只有个人形。 从电梯一出来,却没有走路。 只在地上向我们爬来,那样子像一块巨大的黑抹布在拖地一样。 同时,身上的骨头卡巴卡巴响。 那股子冷腥气,也随它在移动而向我们扑来。 这玩意儿绝壁邪物无疑了。 换在平时,我早一赤金如意向它劈去,问问它何方神圣? 可今儿不行。 我还要靠它完成和老三一样的过程,引卖珍珠的红衣妹子出来呢。 和江平川对视一眼,便心领神会,两人拔腿儿“刷刷刷往”楼上跑,一口气上了六楼。按老三说的,这里停一停。 不一会,唱戏的声音也响起来了。 “西宫夜静白花香,欲卷珠帘春恨长。贵妃独坐沉香榻,高烧红烛候君王。高力士,启娘娘。万岁今天幸昭阳........” 这尖尖细细的女人声,让我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侧头一看江平川,他依旧面不改色,连个眉头都不皱一下,好看的眉眼像个雕塑一样。 唱戏的调子响了一会,又停了下来。 再出现,却在六楼了。 “不对呀?” 我一听,问江平川:“和老三有点不一样,他没说唱戏的回去六楼呀?” 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音伴随着那股子冷腥气,格外渗人。 不过,唱戏的去了六楼后,冷腥气也没漫上七楼了。 我不管,依旧让老贺带我们去老三他们宿舍。 老贺上了年纪胆子小,一进宿舍便溜进厕所躲了起来,留我和江平川外面。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了。 一开门,耀眼的红差点没闪瞎我的眼,那个妹子果真穿了一身汉服似的红襦裙,上边儿还又锦鲤呢。 怎么的?真当自己是送姻缘的锦鲤呢? “妹子....” “我不找你....” 我刚一开口就被她抢白,指了一下我身后,眼中全是小星星:“我找那位小哥哥......” 行行行。 我赶忙将江平川推出去,有江平川和她应付,我正好腾出时间,好好给她看个相了呢。 “小哥哥,给女朋友买个礼物吧!” 红衣妹子手上托了一串珍珠送到江平川跟前,语气殷切:“临近七夕,牛郎织女相会。这个姻缘珠,买了可以增进感情哟!” 说完,将珍珠递给江平川,眼神还挺期待的。 江平川看了眼一眼手上的珍珠,从兜里掏出一叠鲜红的毛爷爷递给她,还来了句:“不用找了。” 红衣妹子接过钱,眼中的期待之色一下变暗淡了。 看那神情,她似乎不想江平川买下珍珠。 如果江平川来一句:“我没女朋友。”她一定会欣喜若狂,更卖力的对手上的珍珠进行推销吧。 因为,我看了她的面相,她是个人。 首先她有实体,其次她说话时,呼吸间有温度。再有最重要的一点,她的额头和肩上的三把火都亮着。 但她双肩上的灯都很暗淡,几乎到了快熄灭叠地步。 人中和嘴唇部位也黑气萦绕。 说明什么? 说明她在一段时间内,频繁和死人打交道。黑气应在地阁部位,说明这个死人在土里埋着。 那不成,是个盗墓的新手? 想到这儿,我又看了一眼她的手,之间她一双柔荑光洁细腻,纤纤无骨。和盗墓人的手完全不同。 盗墓的入门要学挥铲子和使洛阳铲,手上必定磨出茧子,可她没有。 手很光洁,且留了很长的指甲。 没涂指甲油,水葱似的晶莹剔透。 但是,她的小手指指甲缝里,有一条黑线。好比我们小时候去山上挖红薯回来,指甲里堆了泥一样。 江平川买了珍珠后,红衣妹子居然没走。 她有些恋恋不舍,拉住江平川问这问那,似乎想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但江平川冷冷淡淡的跟块冰似的,把妹子都快急哭了。这让我不由想起江眉月说他有一回去相亲,省电把相亲对象都省跑了。 妹子见我看她,又来了句:“你看什么看!” “没有没有!” 我忙说:“那什么.......珍珠还有吗?给我也来一串儿?” 红衣妹子心直口快:“你又没被看上........”说到一半改口了:“你又没女朋友,买了送谁去?” 看上? 我一下抓住了重点,难不成那些跳楼死了的东西,都因为被什么东西看上了,才送了珍珠杀死了? 以前我可老听说,有一种鬼叫喜丧。 这种鬼是在大婚之日死的,而且死的极其惨。它死后没别的爱好,就爱拉人成亲。先送一个东西,给人当定情信物。 人若收了东西,就等于答应了喜丧的婚事。 当然,喜丧来迎取你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跟那句话似的——虾的大红之日,就是大悲之死时。 人被喜丧带走了,自然也死了。 难不成? 这红衣妹子是喜丧的马仔,专门来给喜丧下聘礼的?喜丧看上了海棠苑的哪个男生,红衣妹子就把珍珠卖给谁,相当于送定情信物。 所以,那些买了珍珠的人,才在第二天跳了楼? 第一百二十八章 高力士 我一想到这个,越要缠着红衣买一串珍珠了。 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把喜丧引来缠我,我怎么把它解决掉,摆平这件邪事? 可不管我怎么说,红衣妹子依旧不把珍珠给我。 “行吧!” 我一眼看到了江平川手上的珍珠,便一把抢过来:“我用他的也行。” “不行!” 谁知,红衣妹子一见我抢了江平川手上的珍珠,急的跟什么似的。一阵破风声带着一股土腥气照我面门扑来:“你还给他!” 我眼疾手快,一把卡住了那只向我伸来的手。 这手上的指甲尖尖,水葱似的,离我眼睛只有两公分。 稍迟一点,我眼睛就得被挖出来。 “你还挺毒的啊?” 我毫不客气,一伸手将离我最近的两片指甲硬生生的掰下来,血一下溅到她脸上。 “啊!你干什么!?” 红衣妹子吃痛将手伸回去,痛的眼泪齐刷刷往下流。 我一把抽出赤金如意,抵在那妹子的脖子上:“说,你为什么要为虎作伥,帮鬼害人?” “我没有!” 红衣妹子倔强的瞪了我一眼,忽然跟电视上那些使金蝉脱壳的人似的,洒出一把东西。 等这东西散开,人估计也不见了。 忙大喊了一声:“仙女儿,交给你了!” 盛疏桐穿的仙气飘飘的一身粉色衣裳,一出来就顺着那道红衣追了过去。很快,一红一粉在走廊消失不见了。 我刚要追上去,却听见身后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窗台上的一个纸饼干桶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下来。同时,一个巨大的黑影子和一滩水一样,顺窗户流了进来。 冷腥气,冲鼻子。 江平川早上去,一个闪身堵住了卫生间的门,毕竟老贺躲在卫生间。 那东西一听响动,奔江平川过去了。 是刚在电梯的黑东西。 那黑区区的东西,无形之中长出一一口亮闪闪的尖牙,对着江平川就要咬下去,我赶忙上去,手一挥,将赤金如意抵在它的口中。 “噌!” 赤金如意的金利之气将那邪物逼的老远,那东西也顺溜,又一下不见了。 “商陆!” 我和江平川刚追出门,仙女儿仙气飘飘回来了,落在我身后:“我知道红衣妹子在什地方了,商陆快来!” 盛疏桐一直在前面,带我们去了一个花园。 在海棠苑后面,一个特阴森的小角落。 那地方平时没人去,长很多杂草,有一丈多高。 最显眼的,是那里有一个建筑物。 有一小房子那么高,四四方方的,用砖块堆砌而成。面上涂了一层水泥,灰扑扑的连个门都没有。 这样一个地方,和处处高大上的北城校园一对比,显的格外突兀。 “那是什么?” 我忙问一同跟来的老贺,他刚被黑东西吓到,现在正哆嗦呢。 一听我问还结巴:“那那那......我也不知道。我几年前刚来当保安时候也没发现这地方,有一回偶然发现了,问当时的队长这什么?那个队长说他也不知道,只叫我不要管,就没下文了。” 我刚打算走近几步,江平川一把将我们拉倒一丛茅草后。 同时,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想起,正是在宿舍唱戏的那把嗓子:“高力士,本宫的吩咐你可有办妥?” ???? 高力士? 红衣妹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闪出来,一下扑倒在地。 对四四方方的水泥屋三叩三拜,又将一只血淋淋的手伸出来:“回娘娘~遇上个无赖,生生打断妙计!还掰断了奴才一副手指甲~” 她说话拿腔拿调的,也一副戏曲做派。 音调尖尖细细,不阴不阳的,跟个太监似的。 咋回事? 高力士附体了? 那四四方方的建筑中,还是杨贵妃不成??? 不可能,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杨贵妃死在马嵬坡,在今天陕西兴平。还有传言说杨贵妃没死去了日本,妖妃玉藻前就是她变的。 总之,不可能在北城。 这地方离陕西十万八千里呢。 只能说明,那邪物生前是个唱戏的。死后也忘不了在戏中扮的角儿——杨贵妃,还拉了个马仔来扮高力士。 “罢了!” 四四方方里,那个贵妃的声音又响起了:“待本宫亲自去一趟。” “不可,” 红衣妹子的兰花指翘的老高,一副电视里公公劝娘娘的架势:“您不可离开此地,那人厉害的很,手上还有一柄十分厉害的赤金如意。您见了,怕不妙。” 说我呢? 也对,赤金如意专克邪物。金属阳,阴气越重的东西越怕它。 那贵妃却回:“不理!命重要。过了今天回天无力,高力士,你过来!” 红衣妹子一听,还真过去了。 只见她一步一步挨着四四方方水泥房去了,还一把扑在墙上,将眼睛贴在水泥墙上的一个小洞上。 那样子,似乎在朝里望什么。 等她再转过来时,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脸也变了。 之前的小圆脸,变成个尖下巴,圆骨碌的眼睛也变的细长,眼尾还微微上翘。眼皮儿上该上眼影的那些位置,有些发黑。 跟画了个贵妃醉酒妆似的。 她走路的姿势也变了,身段轻盈,莲步轻移,兰花指微微翘起,一举手一投足一打千儿,高贵的真和贵妃娘娘似的。 我一看,推了一下江平川和老贺:“估计给水泥屋里的东西上身了。走,跟上她。” 说完,自己率先走在前面。 那红衣妹子走的真的快,才一转眼的功夫。人就没了,我只好又把仙女儿叫出来,让她带路找。 毕竟鬼能闻见同类的味儿。 仙女儿带我七拐八拐,不一会儿又来到一座电梯口。这北城大学的男生宿舍设计复杂,电梯也多,才那么一会功夫,过了两三个电梯口了。 终于,在一个靠里的电梯口停下了。 一到那儿,我跟个007似的,一个轻身健步,躲到了柱子后面。顺着仙女儿的手往电梯位一看,顿时毛都竖起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抢生魂 只见安全通道的位置,一个高高大大,黑区区的东西慢悠悠的朝电梯去了。 是在宿舍攻击我和江平川的东西,刚才还一滩水似的,这会儿又站起来了。 它手上,一左一右还拉了两个东西。 定睛一看,是两只脚,一只穿皮鞋一只穿运动鞋。两个男生,被他一左一右拖着走。他们双目紧闭,似乎并没有什么知觉。 “哎哎哎!你看!” 不用仙女儿推我也看到了,那俩个男生身子有些透明,透过他们都能看到地板上花岗岩的纹路,指定不是实体。 仙女儿又来了句:“生魂啊!这东西摄魂的!” 依旧那股冷腥气,在整个空间弥漫。 “咔嚓”一声,电梯门开了。 电梯里似没灯,黑区区的,又一股更大的冷腥气从里面涌出来。这样子,黑东西十有八九坐电梯从地底下来的。 此时的电梯,像一只长大的巨人嘴。 黑东西拉了两个生魂,来到电梯口终身跳了下去。 那一刻我才知道,此时的电梯里一定没有电梯,就是一个无底洞,跳下去的话,就永坠深渊了。 我正要出去阻止,毕竟两个生魂,救回去的话还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呢。 一只十指尖尖的手,一把拉住了其中一个生魂的脚。 什么情况? 她在抢魂?还是在救人? 不过此时此刻不容我多想,赶忙叫仙女上去和她一起,也一把拽住那个生魂的脚。 但她们的力量都不及下面的东西,两个人一起向电梯滑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用赤金如意一把勾住了她们。我虽不能触碰到鬼,但销阳骨可以呀。一把勾住她们,扯了上来。 那个生魂也被我们带了上来。 只有另一个生魂,和黑尖尖帽一起,被拉了下去。 “碦嚓”一声冰凉的机械音,电梯合上了。 再打开时,里面亮堂堂的,光可鉴人的电梯壁里,还能看到我和红衣妹子在对面映出来的样子。 我和红衣妹子对看一眼,还没来得及问问题,她又晕了过去。 这时,老贺也带江平川赶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曲校长和校长助理。 我一见他们的样子都急匆匆的,忙问:“怎么都来了,出什么事了?” “不好啦!” 曲校长说:“又出事了,刚刚,有两个男生从楼上跳下来了。还有这段时间因为事件频发,保安队晚上在下面铺了安全气垫。他们摔在气垫上面,昏迷不醒。” 我一听,看了一眼被仙女儿拉在手上的生魂。 “他们在哪儿?” 校长助理说:“刚刚发生的事,人还在停在保安室等救护车。大师你要去看看?” 我点点头。 几个人一起,带上昏迷的红衣妹子,一起往安保室去了。 一进门,两双脚首先映入眼帘。 两双脚上,分别穿一双皮鞋和一双运动鞋。我看了一下皮鞋的款式,和其中一个生魂一模一样,应该是他们没错。 看样子,那个黑东西是把他们扔下楼了后,才把生魂带走的。 毕竟人一跳下去就死了,到时候生魂就不是生魂了。 谁知楼下有安全气垫,我和红衣妹子又横插一杆子,他只带走了一个人,那个穿运动鞋的,穿皮鞋这个被我们给拉回来了。 我叫仙女儿把生魂送回肉体中,只见那穿皮鞋的打了一个颤,就有要睁眼的架势。 此时救护车也来了,一大波医护人员七手八脚的,又把两个人送到医院去。 结果可想而知,穿皮鞋的被就回来了,啥事儿没有。之后该吃吃该喝喝,还把自己跳楼的事儿都忘了。 穿运动鞋的那个,送到医院时生命体征已经快没了。 因为他魂魄被黑尖尖帽带走,沉到电梯井下面那个未知的世界去了。他的生命特征,自然也随魂魄的消失而消失了。 校长助理去处理学生的事,曲校长没有跟去。和我们留在安保室,等着问红衣妹子的话。 毕竟一切疑团,都在她身上了。 红衣妹子也挺会挑时候,一下醒了,一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儿?” “妹子!” 我搬了把椅子坐到她跟前:“大半夜的,你跑到海棠苑装神弄鬼,又在茅草丛对个四四方方的水泥屋又跪又拜的,干什么呢?” 她一听,一下想起了什么。 眼神闪烁了一下,梗着脖子道:“你管我,我爱去什么地方去什么地方?你谁呀?还想限制我人身自由怎么的?” “我才没那闲工夫。” 跟我装失忆,哼。 之前老三不是说过,这红衣妹子是大一新生吗? 我转过头就对曲校长眨了眨眼睛:“校长,校规规定十二点以后,男女生之间不能串寝。这个女生违反校规,不如开除她吧?” 校长十分配合:“好,老贺啊,去把李助理给我叫来.......” “哎!别别别,我说!” 红衣妹子忙一把拉住了老贺,露出一个谄媚的笑:“校长,你想知道什么我说就是了,不用开除我这么严重吧?要知道,我可是大山里来的娃,家里爹妈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就为了让我上个大学。如果被开除,可让我爹妈怎么活呀........呜呜呜......” 这妹子越演越入戏,还不知从哪儿掏出个手绢,放在嘴上一抽一抽的。 “行了!” 我一把抽掉她的手绢:“老实交代,你为什么对那个四四方方的水泥屋又跪又拜,还自称高力士?又为什么半夜在男生寝室卖血珍珠?为什么帮鬼送血珍珠害人?” 第一百三十章 四角亭 红衣妹子绞了绞丝巾,才不情不愿的开口:“我叫杳杳,是这一届北城大学公公管理系的新生。” “讲重点!” 我一听,说:“你和四四方方水泥屋里的东西什么关系?为什么帮它害人?” “我没有!” 杳杳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我们在救人,不是在害人!如果没有贵妃送出去的珍珠,那些人早死了!” “怎么?” 江平川开口,依旧清清冷冷的:“你和那东西,很熟?” 杳杳刚才还盛气凌人的,一见江平川脸都红了。 喔对了! 之前在宿舍,她还想要江平川的联系方式来着。 她一下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没有,我是来北城大学之后才认识贵妃的。但我没说假话,贵妃叫我送那些血珍珠给人,并没有害他们,反而救了他们。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有珍珠在身上的都没死成,死的人身上都没有珍珠?” 老贺一听,朝校长点点头。 我也想到,刚才那两个男生身上也没血珍珠,他们本来必死的,只不过半路被我们救了。其他跳楼身亡的人,身上还真都带了珍珠。 怎么回事呢? 原来这个叫杳杳的,是个鬼神爱好者。 她喜欢找刺激。 一到学校到处钻,终于撞到鬼了,就是四四方方水泥屋里的东西。 里面有个女鬼,一身京剧贵妃扮相。 她有一回贴在水泥墙上的小孔往里看时,被贵妃摄进去了。贵妃叫她把血珍珠送给海棠苑的男生,否则便杀了她。 她一想莫名奇妙给人送珍珠,人能要吗? 才想了个卖珍珠的法子。 我又问:“那她为什么叫你送把血珍珠送人啊?是救人?还是自己做为喜丧,送给男生当定情信物啊?” “才不是呢!” 杳杳还挺护四四方方水泥屋里的东西的,说:“贵妃是发现,海棠苑底下有东西出来摄魂。而珍珠又能定惊安神,才叫我送血珍珠给他们的。” 《怪志书》上说过,血珍珠在某种程度上,的却有锁魂的功效。 杳杳又说:“贵妃是为了保护人,不是害人。” 保护人? 我一听,问:“你的意思,那个带尖尖帽的黑东西才是害人的。你口中的贵妃,在阻止它害人?” “嗯!” 杳杳用力点头:“你知道活人桩吗?” 我也用力点头:“谁不知道!” 活人桩,原本为鲁班术的一种。 后来,发展成一种邪术。 所谓活人桩,即在修建房屋之时,将人按五行八卦的位置,埋在地下。这样建出来的房子,能屹立不倒。 传说清宫紫禁城,在修建之时便埋了上千根活人桩。 活人桩有讲究,一人必须在活生生时埋下去。二活人的生辰八字必须依书上的禁忌,万里挑一。 这跟殉葬似的。 在古代,有强迫性的活人桩,即在别人不情愿的情况下,将人活埋。还有一种比较高级的——自愿成为活人桩。 而活人桩中,又有一种极其残忍的血桩。 即在一个活人头顶划一个十字花刀,从此处灌入水银。 水银从人皮和肌肉之间的缝隙钻进去,人就会奇痒难忍,一下从人皮里跳出来,活脱脱成为一具血尸。 但刚跳出来的人还没死,术士会赶忙用一张黑驴子皮将血尸裹住,然后才扔到地底下去。 如此用活人血桩,可保一个建筑成百上千的基业。 但前提是,活人桩上的风水阵法不能动。 阵法一动,下面的怨鬼会爬出来害人。因为它们生前以那样的方法死了,怨气自然比平常的鬼大。 而且他们一出来,指定先找压在它们上面的建筑,里面住的人报仇。 “这么说?” 我问杳杳:“海棠苑下面有一个活人桩,然后不知为什么,风水阵法移位了。那个带尖尖帽的黑东西就是阵法中出来的东西?也就是——以前被剥皮的人?” “对呀!” 杳杳理直气壮:“它一出来,要拉人下去给他作伴。跳楼死的那些人,都因为它把人魂摄走了从楼上丢下去的!” “那没死成的那些人呢?” 老贺挺好奇:“一颗珍珠,还能保佑人从楼上跳下来不死?恐怕泰国龙婆大师的佛牌都做不到吧?” “那是贵妃附在他们身上,他们跳下来自然没事了,否则早死了。” 杳杳说:“贵妃能救的,只有收了珍珠的人。因为珍珠上有她的气息,她才能通过珍珠找到他们。否则.......” 否则只能等死了。 “这鬼倒奇怪了哈?” 老贺把手上的杯子一放:“别的鬼害人,你口中的贵妃救人?她怎么那么优秀呢?” 我一听,转过头去问曲校长:“校长,海棠苑中的那个水泥屋,原本是个什么建筑?为什么会有个女鬼在里面?” “这.......” 曲校长脸色都不好了,似乎有难言之隐。 “没关系,” 我说:“反正现在学生跳楼的原因也找到了,您如果实在不方便说就算了。反正水泥屋里的鬼也没害人。” “哎!” 曲校长摆了摆手:“小陆子我不是那意思,只不过觉得这件事讲出来有点损害校方形象。不过你来都来了,就把那什么贵妃,一起送走了吧!” 说完,给我们讲起了水泥屋的来由。 原来,在学校刚建成时,那里原本是一座四角凉亭。 北城大学历史悠久,有上百年了。 四角凉亭从建校开始,一直存在。 那时候戏曲学院有个教唱戏的老师,经常在四角凉亭去练习唱戏,经常穿的也是贵妃醉酒服装,扮相英气妩媚,十分美丽。 而唱戏的老师,也因此把狼招来了。 一个经常不点儿浪荡的小瘪三,见老师经常一个人在四角凉亭唱戏,附近又没什么人。起了歹心,把老师给那什么了。 偏偏这时候,老师的丈夫经过,看到了这一幕。 丈夫二话没说,一口咬定女老师出轨,给他戴绿帽子,还恼羞成怒抡起板砖儿,把女老师砸死了。 女老师一死,四角凉亭便开始闹鬼了。 不止一个人,看到女老师穿着那套贵妃醉酒服,在四角凉亭晃。也不止一个人,半夜听见咿咿呀呀的声音在学校里飘。 而女老师的丈夫,也不知什么原因,有一天晚上突发心脏病死了。 男老师一死,凉亭中唱戏的声音没有了,依旧有人在四角凉亭看到一个穿戏服的女人。看到女老师的人,也都没两天去世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是七夕 校方一见情况不好,赶忙把凉亭封了。 原本的四角凉亭,也变成个四四方方的水泥屋。后来,那地方一直邪的很,给荒废了没人敢去。 几十年后,校方又在此建了男生宿舍。 据说有高人指点过,男生阳气重,建一个男生宿舍将凉亭围起来,凉亭里的东西便不敢出来搞事情了。 后来的几十年,还真没出什么事。 不知为什么最近又出来了。 “其实,” 杳杳说:“贵妃本来也没什么害人的心思,几十年前那件事,是有原因的。她的老公爱上了的别的女人——当时校长的女儿。为了攀上高枝儿,和校长女儿结婚。他丈夫才想了个法子,出钱收买小瘪三,叫他去凉亭玷污贵妃。之后,他再以不贞的名义,和贵妃离婚。名正言顺的和校长女儿在一起。” “一来除掉贵妃神不知鬼不觉,贵妃到死都不会想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自己丈夫。二来他的名声也不会坏,不会有人说他为了和校长女儿在一起,而抛弃糟糠之妻。” “那后来呢?” 老贺跟个八卦专家似的:“后来,女老师的丈夫怎么又突发心脏病死了?不用说,指定她变成鬼,上门去吓死的。” “对!” 杳杳看了他一眼:“后来,玷污她的小瘪三也时常听到凉亭闹鬼的传言,小瘪三心里想起来害怕,拎了一些香烛纸钱去凉亭给她烧,还说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都是她丈夫让他干的,让贵妃要找,去找她丈夫。” “贵妃报了仇,自然也不出来闹了。如果这回电梯底下的东西没爬出来,她也不会叫我去送珍珠!” “这可奇怪了!” 我说:“既然你口中的贵妃不是喜丧,不会拉人去成亲。你又为什么要当她的马仔呢?” “你管!” 杳杳对我又一个白眼,吓的我忙躲到江平川身后,杳杳的目光一碰到江平川,立刻变温柔了:“我......我只不过被贵妃的善心感动,想和她一样做几件好事而已。” 我一听,又抓住敏感点了:“她做好事,图什么?这么多年北城大学不止出过这一件邪事吧?别的邪事怎么没见她出面呀?” “贵妃说......” 杳杳对江平川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我躲在江平川身后问话,她跟个点读机似的一问一答起来:“贵妃说,她在凉亭里封的太久了,想出去。想有人超度她,这回的东西很厉害,一定会引来很厉害阴阳先生收拾它。她希望先生,能同时超度一下自己。” 好吧。 我就知道。 不过也是应该的,毕竟没有凉亭中的贵妃,海棠苑楼下,又会多几件命案。 “既然如此,” 我说:“校长,不如叫人把水泥屋拆了,将凉亭下的尸骨挖出来重新选个墓地埋了。我这会先去,引渡一下她?” 校长点点头,又叫老贺带我们去。 我忙说不用了,老贺年纪大,等下怕他吓到。 他们一听,索性也都不跟我去了,怕吓到。 我到了凉亭,坐在地上行气于眼中,念了一段地藏王菩萨引渡经中的咒心,一个穿贵妃服的女人,便从里款款走出来,向我拜了拜。 同时,阴森的小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辆大巴。 破破旧旧的,和二三十年的公交车一个款式。 车灯也诡异的很,照在四周,竟然没将植物树木什么的照出影子。 我知道那是阴间巴士,车灯里点的也是冷翠烛,自然照不出影子,它能照亮的只有一条黄泉路。 “八爷!!!” 仙女儿不知什么时候从赤金如意出来了,对大巴车上下来的一个人猛挥手。 那人氤氲在光里,看不清样子,只看见身形有些壮,有些肥,跟个北方壮汉似的。仙女儿跑过去,和她一通唠嗑,说话期间还指了指我。 叫八爷的似乎看了我一眼,没有过来。 倒是地上的贵妃,远远见了八爷吓的直抖,跟筛糠似的。八爷远远的挥了挥手,她赶忙起身上车了。 大巴车的车灯无声闪了几下,车子一头撞在水泥屋上,消失不见了。 我刚想问仙女儿和八爷说了什么,仙女儿却卵都没打算卵我一下,又钻到赤金如意中消失不见了。 什么人呐! 算了,四角凉亭中的贵妃送走了,我该去解决活人桩的事了。 刚把脚迈出一步,打算往宿舍的电梯口走,江平川却一把拉住我,什么都不说直往校门口走。 ????? “江平川,你干嘛?” 我心里奇怪,这一言不合往校门口走怎么回事?不是去宿舍的电梯口吗? 江平川却说:“没你的事了,回家。” “怎么没我事了,你说清楚!” 就算要走,也该和曲校长说一声吧? 江平川却踢了我一脚:“你看!” 我顺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校长助理带着两个人进来了,正走在海棠花路上,疏影横斜,看不清那两个人的脸。 等他们走近,我一看,顿时愣住。 钟灵一身浅青色绣八重樱花的裙子,仙气飘飘,手上一柄秋水双鱼剑。跟在她身边的,除了大肚子,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四个人,中间夹一个校长助理,就在海棠花道上狭路相逢了。 大肚子一见我,眼中即可闪出一道精光。 他冲的不是我,是我丹田——那里正卧着一颗龙宝,大肚子和钟家一直处心积虑,原本胜券在握的东西。 钟灵依旧面无表情。 和上回不一样在于,她一直在看我。 依旧和从前一样,晶晶亮的猫儿眼睛,瞳孔仿佛一片星辰大海,清浅动人,脉脉无语。却千言万语,又都在其中。 那一刻,仿佛我们又回到刚认识的时候。 她还叫我小老鼠,我不知道她是那只猫儿。 四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钟灵不言语,大肚子自然不敢僭越。我不知道说什么,晚上好吗? 江平川更别提了,惜字如金的他异常省电,有用的话都不愿多说一句,何况废话。 四个人一直面对面站着,没说话,也没走,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那什么!” 校长助理首先打破沉默,做了一个介绍的手势:“大师,这两位是崂山钟家的天师。活人桩的事校长都跟我说了,由两位钟天师处理。” 意思再明白不过,叫我走人呗。 得! 江平川说过,现在的阴阳先生界,除了江西龙虎山,崂山钟家是业界权威,他们插手的事,也不用我瞎操心了。 我这被人截胡了呗! 钟灵和我擦肩而过时,看了我一眼,还用好听温柔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只有我能听见:“今天,是七夕。”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金钱纹 七夕? 七夕怎么的?七夕你就能来截我胡了? 虽说你是崂山钟家,来接这事儿好比国务苑下访地方似的,但总归叫截胡,让人心中不舒服好吧? 等会, 钟灵专门来,不会只为了见我一面吧? 这个想法一出来,又未免有些太自恋了些。 抬眼望了一下天上,果真七夕长河烂,月子弯弯照九州。此时此刻的有情人,都应该在花下对饮,你侬我侬,鸳鸯楼上望天狼吧? 若只是无意,谁有那个闲工夫,专门来截个活人桩的事。 脑子一直在想钟灵,连什么时候被江平川拽上车,拉回一品阁门口的都不知道。直到江平川毫不客气踹了我一脚:“下车!” 我捂住屁股就跳下了车,心里对江平川又是一顿骂啊。 一跳下车,我就发现门口的石狮子凳上,坐了个人。这人右腿搭在左腿上,手也放在腿上一抖一抖的。 一身暴发户的穿着,还带一条大金链子。 口中叼根儿草,一副吊儿郎当却自以为吊炸天的神情。眼神儿东瞅一眼西瞅一眼的,一下扫到我,站起来就往我跟前儿来了。 语气也一样吊:“回来啦?等你老半天了都。” 江平川眉头一皱,明显在问这傻吊是谁? 这打扮,这自以为是的神情,除了以前粥铺老板那不可一世的儿子周一世,还能有谁。 周一世身后还放着六个核桃的礼品袋,过年送礼那种,红艳艳的。 一见我来了,拎起沉甸甸的礼品袋往我怀里一塞:“十五万,点点?不点?不点我可走了。小屁娃儿我告诉,别以为只有你有钱。一二十万嘛,哪个拿不出来哟?” 说完,以风中一匹狼的姿势,转身回他饺子店了。 走到半路,还伸出一只手对我挥了挥,自以为十分潇洒。 我一把将那个礼品袋掷到地上,这破玩意看了来气,连带那红艳艳的袋子,以后我连六个核桃都不喝了。 不过,我看了一眼周一世,心里想他的时间怕不多了。 刚才他把礼品袋塞给我时,我没说话一来因为生气,二来还有一个原因,我看到他手背上,有一个铜钱形状的疤。 那疤红中带黑,让他的手看起来,像用烙铁烙过的猪肉。 铜钱纹? 我一想,不对呀。 铜钱纹不都长在手心吗? 铜钱纹又叫金钱纹,手上生了这个纹路的手相,叫钱满贯。表示此人有钱,说他万贯家财都不为过。 可长在手背叫什么事儿? 只能说明,周一世这段时间,的却发了财,可却是和正道相反的邪财。单地上那十五万也足以说明问题了。 他的饺子店才开张几天,能有十五万? 之前周老板可告诉过我,他们家给妞妞治病后,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周一世呢? 除了刚才还我的十五万,我还打量了一下他的,身上戴的,都很昂贵的牌子,连最便宜的,都是什么卡地亚一类的奢侈品。 衣服的牌子,我也只在江平川衣柜里见过。 尽管周一世愣生生把高贵优雅贵族范儿穿成了土大款的即视感,但依旧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些衣服贵啊。 贵到什么程度,有些人打拼一辈子,也不一定能买上一两件。 一下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变成一个挥金如土的,任何人来看,都会认为他走了不正当的路,要么抢劫,要么骗保,要么贩毒。 否则,他还能中个六合彩? 看了一眼江平川,他也在盯着周一世看,正想问他你也发现了? 一个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混账东西!” 回头一看,江眉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似乎还听见了周一世说的话,上去一把拎起那个红艳艳的礼品袋:“什么人啊!商陆,你也不还他两句,任他吊你。” “算了!” 我摆摆手:“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这些钱我看着来气,不如明天捐到贫困山区去?” “嗯嗯。” 江眉月点点头:“我也来气,这钱啊,宁愿以后捐的远远的,也不拿出去给周一世那种人了。走走走,回家,可累死我了。” 说完,一把拉起我就往一品阁走,完全无视江平川的存在。 江平川的脸色不太好,抢在前面把门打开了。 进去又首先抢占了最舒服的那把贵妃藤椅,上去就来了个葛优躺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我是服气的,如此高难度,普通人躺起来极不优雅的姿势,他躺的还挺好看,长睫毛跟两把小扇子似的盖在眼睛上。 这人纸片儿似的,经不起风吹日晒,出去估计也累坏了。 以至于叫外卖也没询问他的意见,反正我们叫什么他吃什么,从来也不挑,哼,这点倒挺好养活。 “哎哎哎!商陆!” 江眉月在看平板,一把拉过我:“我们点这个这个,这个奶茶和套餐今天都推出七夕情侣款,买一送一,咱两一人一个!” “我不!” 我也往椅子上一躺,双手放在脑后:“我俩又不是情侣,吃什么情侣套餐。那首歌唱的好呀:不是吃个情侣餐就能装情侣,不是小心翼翼...........” 还没唱完,一只小手就拧在了我耳朵上:“你点不点?” “好好好,点!” 我一把打开江眉月的手,又看了一眼江平川:“那他怎么办?” 江眉月好看的眉毛一挑:“那还不简单?我知道我哥的口味,随便给他点个牛排好了。哎呀哎呀,快点下单,完了没礼品送了!” ......... 大姐,我的钱不都在你那儿吗? 江眉月见我一直看她,刚开始还挺害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喔喔喔,我下单我下单。看我这脑子。” 等外卖时,我忽然想起个事儿,就问江眉月:“你这回出去收魂,没出什么意外吧?平时吊儿郎当的,别把人魂收错了。” 江眉月见我对她极度嫌弃,不乐意了:“什么呀!我怎么说也是我妈妈手把手教出来,收魂这点小事,能难倒我吗?” “不过,” 她又说:“收魂没出什么事,不过在收魂过程中,倒有件事挺奇怪的。” 我一下被她勾起了好奇心,忙问:“什么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尸无肉 江眉月说:“你还记得大妈们说自己家里有人丢魂了,是个什么情况吗?” “嗯,” 我点点头上:“她们家中人丢魂的地方,都在自己家刚去世的人坟地旁边。那些大妈家最近都死了人,面相我记的特别清楚。” “对,你知道吗?” 江眉月干脆盘起个腿,一副打算长篇大论的样子:“那些丢魂人的魂,居然都在死人的坟地里。也就是说,他们都钻到自己刚去世亲人的坟不出来。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懒的听江眉月卖关子。 不过心里也在想,他们钻到亲人的坟里去干什么?难不成一日不见十分想念,要去一叙亲情? “没劲你!” 江眉月轻轻打了我一下:“我叫小柳钻进去把他们拉出来,他们还不愿意勒。后来他们回了魂之后,都说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去世的亲人在一个大房子里,亲人们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还有美女丫鬟和俊俏童子服侍,他们舍不得回来呢!” “哼,” 我轻轻一笑:“什么美女丫鬟,不过是刚烧给死人的纸人,还有纸房子。就连那些吃的,怕也是用以新祭祀的祭品。不过还好是祭品,左不过一些鸡鸭鱼肉的祭品。若吃了死人吃的元宝蜡烛,可回不来了。” 江眉月白我一眼:“说的废话嘛!那还有害自己亲人的道理吗?不过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钻到亲人的坟里不出来吗?” 为什么? 江眉月又说:“后来他们说,是在清醒时,多半在晚上或者下午太阳落山时,看到去世亲人回来了,还对自己招手。他们不知怎么,就跟着去了。你知道他们去干什么吗?” “不知道,快说快说!” “挖坟!” 江眉月说:“去世的人想叫亲人把自己坟挖开,结果又一想,挖祖先的坟算大不敬,要给雷公爷劈的。它们怎么舍得啊?索性换了个方式,把后人的魂给扣坟里了,目的就是等阴阳先生来了,传话叫人去把坟挖开,否则不放那些魂回来。而且,那些魂也都自愿的,死活不肯回来。非要我找人去挖坟。” “为什么呀?” 我一听可奇怪了。 这人死后,尸体一入土,就不能再见天日,否则便叫曝尸,尸体一被太阳晒,死人魂便如同有亿万根钢针在同时扎一样,严重的还会魂飞魄散。 愣叫人挖坟,吃饱了撑的? 里边儿一定有内情。 果然,江眉月又说:“为什么非叫人去把坟挖开,我也很奇怪。但那些去世的人都说,不给挖坟开棺不行。” 江眉月和村长一商量,只能选个夜晚月明时,叫村长找了些火力壮的小伙儿去,按丢魂人家的名单,一一将他们家刚去世的那个人,挖坟开棺。 谁知,这一开棺材,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棺材里面,竟睡了一具赤身果体的尸体,尸体下葬时里三层外三层给穿的五领三腰的寿衣,被胡乱的揉成一团,丢在棺材里。 更恐怖在于,尸体上半身完好无缺,可下面,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不是那种变态的恋尸癖。 而是,尸体的下半身,从屁股到大腿上的肉都被人割去了。只剩下两根血骨头棒子,在一具尸体上显得格外突兀。 “啊?” 我一听,问:“每座坟都这样吗?尸体身上的肉都被割去了?” 江眉月点点头:“对,尸体屁股和大腿上的肉都被割的干干净净,其他地方没事。你说什么人这么变态啊?” 难怪呢! 难怪那些去世的人还没死几天,魂儿就出来在自家人面前晃悠了? 他们希望自家人把坟挖开,发现这件事。 江眉月叫人去挖了坟,死人尸身被人割肉的事被村里人知道了。那些丢的魂,也自然喊回来了。 不过不知道,哪个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把死人身上的肉割走了。 还割了那么多。 你说要割去做法害人把,一小点就勾勒,不用把大腿和屁股上的肉全割去吧?跟上菜市场买猪肉似的。 江眉月却说:“我倒有个想法,我觉得有人把尸体身上的肉割去,兴许不是为了害人,万一是吃呢?你没听说过食尸癖吗?” “人的大腿肉嫩,屁股上的肉有嚼劲。不用来吃干什么?” 我一听,惊悚的看了她一眼。 她白回我一眼:“你别误会,我可没吃过。我长的这么好看,吃人肉多恶心,吃了还毁容呢............” 正说着,门铃响了。 江眉月一个起身,去把外卖接回来了。 这什么情侣套餐,还送了俩个小熊,巴掌大小,做工却十分精致。是用羊毛毡一根根戳进去的,可废功夫了。 江眉月一看倒喜欢的不行,非说小熊一人一个,还跑去我房间,把粉色那个给我摆书桌上了,这才跑出来吃饭。 江平川的也到了。 江眉月没给他订牛排,倒给他订了一个肯德基全家桶,搞的江平川有点委屈:“我回去跟妈说你虐待我。” 说完,才挑了块肥美多汁的腿,吃的可优雅了。 “你给他买全家桶,吃的完吗?” 我一看,那个鸡腿江平川吃完估计都的二十分钟以后了。 江眉月一边吃,一边狡黠一笑:“吃不完不还有我呢嘛。哎!对了,上回你不是说,那个周一世很快来求你。怎么今天见来了,他还是一副吊样?” “快了!” 我想起周一世手背上的金钱纹,心想最快三天,周一世指定鬼哭狼嚎的。 果然,又过了几天快到七月十四了。 一大早,一品阁的门就被拍的“啪啪啪”直响了。 打开一看,周一世和他妈周婶子都站在外面,周一世的脸色不太好,青黑青黑的,还拉长个脸。 估计觉得昨天才对我放了狠话,今天就上门来求我了,抹不开面,差点没把脸别到后脑勺去。 我看了一眼他的右手,昨天还只有铜钱大小的三色斑纹,今天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手溃烂,跟天龙八部里的游坦之那个脸似的。颜色还青黑青黑的,像刚从粪坑捞上来。 周婶子一见我出来,更夸张,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了:“小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一世一般见识,救救他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三阳青 这一举动把我吓一大跳,赶忙把周婶子拉起来。 周婶子又拉周一世,哭哭啼啼进了屋。 周一世不情不愿地,他妈拉他一下他躲一下,还想往外冲,被他妈按在椅子上,嗷嚎一嗓子:“你给我坐好了!!!” 印象中,周婶子头一回这么强硬。 不过,事关她儿子的命,不强硬能行吗? 看周一世的吊样,我真不想卵他。不过当了阴阳先生,见死不救等于杀人,是大罪孽,一个搞不好,扣功德收饭碗的。 揉了揉还没顾的上洗的脸,坐到周一世对面:“说说吧,你这手怎么回事?” 周一世的脸还在后脑勺别着呢,一听我的话,又换了一个方向,并没有打算和我面对面,也没打算回我话。 “大师问你呢!” 他妈一听,捅了他一下,惹的他差点没把他妈打一顿:“你干什么?不知道痛啊?” 我轻笑一声:“你恐怕也不知道痛,尸毒都上手烂成那样了,肌肉还有知觉吗?过不了七月十五,你也成鬼了。呵呵,正好赶上过节。” “你什么意思?” 周一世一听我这话,又愤怒又惶恐:“你,你怎么知道我这是尸毒?” “很简单啊!” 我一边烧茶一边告诉他:“《铁关刀》上说过:何知此人虫眼亡,山根低小面黑黄。纵有病人面稍白,眼深鼻断相孤寒。”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如何知道人被蛇虫鼠蚁咬了即将死,山根变得又低又小,面色黑黄交杂。同时眼窝深陷,伴鼻子起节鼻骨断裂。 周一世的面相,和上面说的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他印堂黑,三阳青紫。 书上说过,印堂黑气,如果不浓重如碳块,还有生还的余地。可三阴三眼,即双眼下方也青了,叫必死无疑。 何况还是青紫色。 这种青紫色,好比你把一锅紫薯去皮上锅,蒸软了碾压成泥,再加一些煤炭灰,混合而成的颜色一模一样。 三阴三阳出现这种,表示你惹上阴人不少,而且个个十分生气。 若那些阴人都还活着,保管个个怒发冲冠,揍死你都不解气的那种。可死人比活人更不好惹啊,这不个个都找上门,预备带周一世去过七月十五了么。 “说说,这两天是不是见鬼了?” 周一世一听,我把他相的挺准,头又转过来了。 这回改双手一左一右放在膝上,头埋的低低的,看向裤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低头认罪呢。 “哎,倒霉!” 周一世说:“昨天晚上,我和几个哥们去兰桂坊比酒,玩的开心了点。一时没顾的上回来,走出兰桂坊时,已经晚上三点多了。” 该! 我一听,心想鬼月最忌讳熬夜和晚上出门,三点又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你要不遇上三四个“好朋友”,我都替鬼节打抱不平。 果然,他说:“我从兰桂坊一出来,尿急,就找了个公共厕所。” 周一世当时喝的昏天黑地的,一头冲了进去。 厕所里光线不好,周一世一进去,只看到一个驼背老人在拖地,他也没在意,进了个格子间,开始脱裤子放屁,全身心投入到解放运动。 等他酣畅淋漓的舒爽了一番后,酒也清醒了不少。 他感觉不对劲了。 刚才进来时,有个老人在拖地?不会吧?现在都凌晨三点了,哪家保洁工作做这么勤? 以前就听说过一个恐怖故事:说又一个女孩半夜去上厕所,看见一个老人在拖地。女孩没有在意,第二天看到一个新闻,就在女孩昨天上的厕所里,另一个女孩被杀害,凶手还把尸体倒过来,用头发当拖把拖地上的血。 难不成,自己这回碰上个现实版本的死人拖地? 周一世当时吓的腿都软了,坐在马桶上连伸手擦屁股的勇气都没了。 这时,面前的门被什么东西有一下没一下的撞着。 周一世伸头一看,正是一个拖把,几根拖把上的布条正来来回回往门缝里面递。他抹了一把汗,刚松一口气。 一眼扫到刚递进来的拖把条,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对吧? 这哪里是拖把条,分明是人的头发啊。 细细长长的,带着水,和水的漩涡顺时针呈一个个圈圈。 “我艹!” 周一世一下头皮麻了,三两下揩了屁股,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不知什么原因,鬼使神差的,周一世跑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一眼。这不堪不要紧,一看更魂飞破散,差点没当场去世。 只见他刚才蹲的那个格子上,有个人正趴在上面,低着头往下看呢。 兴许知道周一世回头了,也抬头看向周一世。 可那个人,没有脸。 脸上原本有五官的地方,干净的跟一块麻将牌的白板似的。 周一世吓的,没命的跑,脚巴丫子都快跑断了。 他一路上头再没敢回头,一直进了商业街,看到门口的桂花树,才松了一口气,刚靠树上喘口气,一只手又拍在他肩膀上,把他吓的一哆嗦。 “兄弟,找工作不?” 一个河南口音的响起,他回头一看,一个年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口洁白的大板牙正对周一世笑呢,手上还递过来一张纸片。 “什么呀?” 周一世下意识接了过来,一上手就感觉这手感也太粗糙了,上面还沾好些灰呢,跟中元节烧的草纸似的。 展开一看,上面写着:1978年深圳东莞平湖某某工厂招工。 电脑厂,待遇优厚,工资可达五千。 ???? 周一世刚想问你他妈有病吧?拿一张78年的招工启事给我干啥? 那人却对周一世又一笑:“兄弟,你找工作不?俺给你介绍的个电脑厂,待遇可爱啦。一个月五千包吃包住,两荤一素,还有饭后水果。一月呀,还有四天休假。福利可好啦!俺们村好多人都我给介绍去的。你去,我少收你点提成嘿嘿嘿。” “哎!我说!” 周一世一听,明白这是个“人贩子”。 所谓人贩子,在现在有三种含义:一种是真的人贩子,专门拐卖妇女儿童,买到山村去的那种,丧尽天良的。 一种是拉皮条的,专门给妓女和恩客之之间当鹊桥,负责搞联系工作,从中抽取费用。 现在大学校园的周边,有很多这样的人。 甚至有些大学生都在拉皮条,毕竟那是一个太容易让人堕落的天堂。 还有一种,专门给人介绍工作的。 将人介绍到工厂去干活,工厂分钱给他,还要从他介绍的人的工资里抽出百分之多少的利润给他。 很明显,面前这个河南人属于第三种“人贩子”。 “哎,我说!” 有点明白面前这个人是干什么的,周一世开始不爽了,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意大利手工衬衫:“看没看到爷身上穿的什么牌子的衣服?你拉人去工作,也有点眼力劲好吧?” 谁知,那河南人的一句话,又把周一世吓的跟个智障一下,扔了纸片就往他们家门口跑。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三个 那河南人说:“我在这儿等了四十多年,愣没碰见几个人。你是第三个,我说,这世上的人都去什么地方了?” 周一世一听,冷汗刷刷直流。 再看这河南口音的中年男人,身上还穿一九七八年的那种衣服不说,脸也青白青白的,眼下一团乌青。 周一世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个死了四五十年的鬼啊。 又“妈呀”一声,吓的冲进屋里。 一楼是饺子店,他进去时黑区区一片,总感觉身后有脚步声。上楼梯时灯也一闪一闪的,一会明一会儿暗。 在这一明一暗之间,一条尸体不知从哪里甩出来,挂在面前的走廊一晃一晃的。 身后的脚步声也没停。 周一世一想,回过头出去不知会遇上什么东西,况且临近中元节,外面脏东西也多。面前的只有一条尸体,说不定楼里谁想不开上吊了呢?不一定是鬼嘛! 绕开尸体就进屋了,一进屋就安全了。 何况,自己带有那个东西,如果是尸体的话,更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了。 一想,周一世还真定了定神,一鼓作气从尸体身边冲了过去。 尸体还真没拿他怎么样。 他一冲过来,还大个胆子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尸体晃晃悠悠的,刚才被周一世碰了,这会正左一下右一下的转圈呢? 周一世疑惑了。 他专门对尸体做过研究,发现上吊自杀的人,在上吊后由于尸体死沉死沉的,是转不起来的。电视上那些刚上吊就左一下右一下转的,因为用的道具。 而吊的时间久了,水分风干,尸体才会左一下右一下转。 那这具尸体,到底什么时候死的? 如果上吊很旧了,自己一家人天天进进出出的,不会看不见,又不是瞎子。如果刚刚上吊,就即使刚才过去挨了它一下,也不会左左右右转那么长时间吧? 周一世又凌乱了,赶忙一把关上门,心想:老子又不是名侦探柯南,管它什么几把玩意儿。 又扎进洗手间,想洗把脸冷静下。 谁知,一进屋,看见他妈——也就是周婶子穿一条红艳艳的裙子在镜子前洗脸,头埋的低低的在脸上搓。 “妈!” 周一世当时没在意,看到妈了反而有些安心。 走到周婶子边上,开始挤牙膏:“我说妈,刚才回来的路上碰上几个事儿。可邪乎了,差点没把我吓死。估计,要不我身上那个东西,今儿都回不来了。妈我听你的,以后晚上再不出去了。妈?妈?” 以前,周一世要说晚上再不出去,他妈一准跳起来,拍拍他的脸,说儿子你终于肯听妈的话了? 可现在,他妈听了他的话,头都没抬一下。 依旧低个头,有一捧没一捧的掬水洗脸。 周一世这才注意到,他妈穿了一件红连衣裙,以为他妈是出去相老头儿了,脸上化了妆不好意思抬头呢。 便拉了拉他妈的袖子:“妈,跟儿子说说,今天和哪个老头儿玩儿去了?” 洗脸的动作停了,他妈依旧没有抬头。 “儿子!” 周婶子的声音在客厅响起:“儿子是不是你回来了?回来怎么不开灯呢?儿子?儿子?” 周一世一听,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答应了一声:“哎!妈!我在洗............” 脸还没说出口,周一世抬起来的手僵在半空了——妈在客厅里,那身边这个穿红裙子的妈是谁? 寒气从脊梁骨直升脖子,头皮麻路路的。 周一世梗着脖子,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只见洗手台前的镜子明晃晃的,只有他一个人在镜子里照着,身边的位置,哪有什么人呀? 更别提那条显眼的红裙子了。 “鬼.....” 他一路回来都遇上脏东西,竟跟到家来了? 再也支持不住,鬼还没喊出口,人就倒在地上了。 周婶子在客厅,听见儿子说话说一句又没声了,就想进去看看,一推门,正好发现儿子倒在地上,怎么叫都没反应。 儿子的手上,从那块铜钱斑开始,居然在腐烂,好似刚拿硫酸泼上去一样,还在蔓延。 赶忙把儿子送医院去了。 医生说治不了,让留院观察。 周一世却门清为什么治不了,一醒来说要回家。让他妈收拾了东西便回去了。 一回去,就说在医院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大地坝上,四周成千上万人的向他涌来,那些人都死气沉沉的,没张嘴却都在循环一句话——时间到了,时间到了。 其中还有一些人,赤身果体的,腿上的肉不见,只有两根骨头棒子。 周婶子一听,又看她儿子面色不好。 又看到儿子手上的烂肉,问他时不时招惹什么脏东西了。 周一世说可能招惹了,却不肯说招惹了什么。 周婶子见他打死不开口,又怕他死了,赶忙生拉硬拽,把周一世带一品阁来了。 “几个问题。” 我一听,问:“第一,你说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你招惹了什么?不说出来我没法帮你,毕竟看你的面相,再看你手上的架势,你是活不过中元节的。第二,你说遇见那些鬼时,由于身上带了东西,鬼才没有伤你性命。那东西是什么?第三,你说在梦里,除了成千上万的人告诉你时间到了,还有一些人赤身果体,双腿儿没肉只剩下两根骨头棒子。这些人为什么找上你?” 好巧不巧,江眉月前几天刚刚处理完这样一件事。 那些坟地里的尸体,都被人扒开寿衣割了肉,还是大腿上的肉哟。 无巧不成书。 严昌盛他们老家的村子,离北城不近也不远,起码没远在千里之外,还在北城的管辖范围内。 周一世和那些被割了大腿肉的尸体,绝对有什么联系。 这三个问题问的犀利,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其他的也瞒不住了。 周一世面色抗拒,似乎很不想说,好半天才来一句:“好吧,我先回答你的第三个问题。那些没刺身果体,腿上没肉的鬼。是因为,我割了他们的尸体上的肉,拿回家了。他们找上我,估计是来报仇的。” “什么意思?” 我看向他:“你说清楚,好端端的,你去挖坟割肉干什么?挖坟掘墓已经丧尽阴德,你还割了尸体上的肉。老实说,那些死尸肉你用在什么地方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说清楚 周一世一听这话,抬头眼神里满是吃惊:“你怎么知道我是去挖坟割的肉,而不是去太平间火葬场什么的?” “少来了,” 我把手上的茶杯一放,妈的听周一世说了两个多小时的话,肚子早咕咕叫了,江眉月和江平川也没起床,没人来给我送个早饭什么的。 对周一世索性言简意赅了,我还想出去买两油条呢。 就问周一世:“北城北方山脚下有一个叫花村儿的地方,那儿前不久刚死了一大批人。你割的肉,就是那些尸体上的吧?” 他一听,低下个脑袋不说话了。 我把他割肉的来源都说出来了,他还有什么好反驳的。 便问:“还不说吗?肉用来干什么了?” 周一世支支吾吾半天,才支吾出几个字:“包......包.....饺子......” “啥?” 周婶子直接叫出来了:“咱们家的饺子,都是用死人肉做的馅儿?家里冰柜里冻的一块又一块的,也是死人肉?” 周一世低着的头,点了一下。 周婶子捂住嘴,跑去门口干呕了半天,又跑回来指着周一世骂:“你为啥子要用死人肉包饺子?你....难怪你说,饺子有秘方,包出来比其他饺子好吃,顾客吃了咱们家饺子,再也不会去吃别人家的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这.....你这狗东西,为什么这么做?生你养你几十年,就是让你去丧尽天良的?” “那我不是没办法嘛!” 周一世说:“咱们粥铺本来都不怎么能开下去了,生意差。之前妹妹治病用了钱,后来爸又出事了,家里穷的跟水洗一样,只剩下四面墙了。我不找点活路,怎么赚钱?” “赚钱?” 他妈也急了,又对他一通骂:“赚钱你安安生生开个铺子,会赚不到钱?” 周一世听不得骂,嗓门就大了:“那要赚到什么时候去?再说了,我在外面打工的时候,还欠了别人不少钱呢!人家都从深圳追过来要了。” 说到后面,周一世心虚,声音又低下去了:“所以我才听了别人的话,用死人肉包饺子。那人说了,只要死人肉包的饺子,自己和家里人不吃,就没事。啊....现在他们找上门,难不成你和妹妹吃了饺子?” 他妈手放在脑门儿上,一副焦头烂额的表情:“那天家里冰箱没新鲜猪肉了,你妹妹又吵着要吃饺子,我就用冰柜里的肉给她做了一碗。”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既然有禁忌,那禁忌就不能犯。 禁忌一犯,死人不找你找谁? 于是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你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说清楚。否则,不止我,任何一个先生都没法帮你。” 他妈也急的直跺脚:“快说呀!” “行吧。” 周一世咬了咬,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烂手,才开口:“我之前不一直在深圳打工么?年初才回来的。在深圳时活儿轻松,帮工厂的厨房开菜单,休息时间大把。就认识了几个狐朋狗友,他们老约我一起打麻将。” “难怪!” 周婶子一听,咬牙指着他骂:“出去打了近十年的工,一份钱都没拿回来......” 我赶忙叫停周婶子:“让他说。” 周一世说:“后来,麻将打着兴趣大了,开始打大牌,一赢赢几千一输输几件那种。我输多赢少,欠了不少钱,就想翻本。刚好有个朋友打算去澳门赌钱,叫我一起去。我就把咱奶奶留给孙媳妇的玉镯子卖了,还借了一些钱,和那个朋友一起去澳门了。” 结果可想而知。 周一世去澳门不仅没翻本,还把钱全赔进去了。他输的只剩下个裤衩子,还是人家嫌脏不要的。 “混账东西!” 周婶子又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好在这会儿江眉月出来了,眼疾手快把她扶起来,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周婶子一口茶下肚,对周一世一顿痛骂:“你从小不成器,长的又丑。连个喜欢你的女孩儿都没有。你奶奶临走时怕你找不到媳妇,专门把玉镯子留给你,指望你在外面套个姑娘回来。那玉镯子,拿座银山都换不来,竟被你这样输出去了?” “我说呢,你妹妹生病叫你把玉镯子卖了治病,你死活不肯,原来早挥霍干净了!!” “我有什么办法嘛!?” 周一世天生听不得数落,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自己亲妈,嗓门儿也比雷公爷大:“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输了钱没钱还。高利贷要追我砍手砍脚,要杀我。我能不还吗?就算玉镯子是奶奶留下的,我可是她唯一的孙子。哪怕奶奶还在世上,也会支持我卖镯子还钱的。我可是咱们周家唯一的男丁...........” ............ 我一脸黑线:“别跑题,说正事。” 周一世又说了,后来他在外面实在生存不下去了,才灰溜溜跑回来的。 谁知一回来,正遇上他妹妹生病和他爸去世两件事。 他就接管了粥铺呗。 粥铺生意不好,他又改不了臭毛病,三天两头往商业街深处的洗脚城麻将馆儿跑。 谁知有一天,居然在麻将馆遇到了以前的债主。 那债主凶的很,又有些势力,追着周一世说再不还钱的话,就从深圳调人过来砍死他。周一世慌不择路,躲进了麻将馆的厕所。 厕所中灯光不好,他也不管,随便找了空蹲下了。 谁知刚蹲下,就听见身后的格子间传来一阵巨响,接着一通稀里哗啦的声音,似乎在拉肚子。周一世一下放心了。 进来时,他看到里边儿阴森森的,心里还挺害怕。 呵呵呵,不知哪位宝器吃多了打标枪。 刚嘲笑完别人,他自己也拉肚子了。 谁知拉完一掏兜,他尴尬了——没带纸。 身后格子间依旧有声音,估计那位兄弟还在。他只能开口问到:“兄弟,有多余的手纸没?分我一张?” “一张哪儿行?” 一个细小的,瓮声瓮气的声音在响起,同时后格子间伸过来一只雪白的手,手上拿着两张草纸:“你急用,都拿去吧?” “那多不好意思,谢谢了啊。” 周一世刚要接,却在看了一眼那纸之后,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在便池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厕中手 只见伸出来的那只手上,有一白一黄两张手纸。 周一世一下想到个鬼故事。 说有个女生,半夜去上厕所,也是没带手纸。 女生正愁,后面伸出一只手,手上有一白一黄两张手纸,同时又一个声音说:“白的三天黄的七天。” 女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依旧选了一张白纸。 三天后,该女生离奇暴毙。 医生也查不出原因。 “我艹!” 周一世当时内心是崩溃的,心想自己也遇上了? 原本想提上裤子跑出去,却发现自己没擦屁股。一时站在厕所里,不知怎么办了。只吓的如泥巴一下,倒在墙上扶都扶不起来。 “呵呵呵!” 格子后的手,估计是那只手的主人吧,居然尖声尖气的笑了:“你不用怕,我不是来害你的。” 不怕,不怕才怪。 你用这么鬼声鬼气的声音和老子说话,还叫老子别怕? 不过——周一世脑子也灵光,抓到了“我不是来害你的”那几个字样,一下明白,这只手八成是个鬼。 他想跑出去,格子间的门却不知什么时锁住了,怎么都打不开。 索性问:“你.......你想干什么?” 周一世小时候听奶奶说:鬼都是没下巴的,见到鬼不要害怕。抓起一把米向它扔过去,它就跑了。 他奶奶还给他缝了个荷包,里面装的盐茶米谷,四样辟邪的东西。 他刚想把荷包掏出来,给那只白手撒上一把盐茶米谷,白手却一下伸回去了。不一会又伸出来,手心上托了个铜钱。 白手依旧尖声尖气的:“给你。” 周一世不敢拿:“你想干什么?我,我可还是处男之身,有童子尿的。” 白手“嗤”一声笑了:“想不想发财?你不正缺钱吗?赌债不想还了?欠别人的钱不想还了?不想过好生活了?” 周一世一听,它怎么对自己知道的门儿清。 难不成,鬼都有读心术? 见周一世不说话也不动,白手又说:“这铜钱能招财能辟邪,你带在身上,我再教你找大钱的方法。” “若你不收,那么,白纸和黄纸,你选择一张!” 妈呀! 这哪里在让他选手纸呀?分明在让他选哪天去死。 白的三天黄的七天,他还想多活几十年,便只能收下那个铜钱。 白手又告诉他,你收了铜钱,这铜钱是招财的,你就等着发家致富吧。但有一个条件,我告诉你。 周一世问什么条件? 白手说财无从天降,即使有招财铜钱,也要有路子让财进门。叫周一世去开饺子店,保管能赚钱。 还说,开饺子店用的饺子馅,不能普通肉,要用死人肉。 周一世我上哪儿找死人肉去? 白手就交给他一个方法,说让他去乡下看看,哪家坟上堆了一个又一个新花圈,保管里面的人刚死不久。 找到这种坟,就在半夜,月亮将明未明时,将坟挖开。 因为有铜钱,厉害的很,死人不敢拿他怎么样。 把死人身上的肉割下来以后,再把死人嘴掰开,往生死人嘴里吐一口唾沫,滴一滴中指血。同时,用一根两寸长的钉子,扎到尸体后脑勺去,死人就不敢追你。 拿了死人肉后,一部分用于开店时,给顾客吃。 另一部分,则用来做人肉宴。 即在半夜时,用死人肉做一桌子菜,拿去摆在十字路口。 在每块肉上插三支香,面前放一只碗。 香点燃时,用筷子不停敲碗 直到发现碗里的肉没了,敲碗方可停下。 周一世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听着挺渗人的。再说了这不是喂孤魂野鬼的法子吗?你当我不知道? 白手说这叫施食,是一种佛家法门。 你平白无故得了那么多钱,不拿出来做一点好事,给孤魂野鬼们一点吃,能行吗? 周一世一听还挺有道理,一股脑没拎清,心想刚才还担心白手害人的,现在人还挺有慈悲心,连孤魂野鬼都照顾到了,应该也不会坑自己吧? 自己衰极而盛,该时来运转了。 立马收了铜钱,再说了,不收也不行哇,都让你选择只能活七天和活三天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去挖挖死人坟,顶多受点惊吓。 周一世上个厕所得个发财的法子,心中原本还有点忐忑。 等他照白手说的一样,去花村晃了一趟,挖回死人肉后,又用死人肉做了饺子。当天粥铺的生意就好的出奇,销售一空。 他立马意识到白手说的是真的。 也不敢违背了白手的说的禁忌:第一,每个月十五要做一桌人肉宴,到十字路口给孤魂野鬼吃。第二,自己家人不能吃人肉饺子。 那天,他的饺子店开张,之所以不让过去,是怕我看出来,他用了死人的饺子,坏了他的“好运道。” 之后,他开个饺子店,钱还真和流水一样流进来了。 这他妈就跟洗钱似的,你只要面儿上有个买卖,私底下可以暗箱操作,钱大把大把进账。 那些钱,有一部分是卖饺子来的。 另一部分,则归功于铜钱了。 说到这儿,周一世慌了:“大师,你说,那些被我割了肉的死人,来找我还说的过去。那我不认识的死人,成千上万的,它们找我干什么呀?” “该!” 我一边吃江眉月端上来的早饭,一边问周一世:“你知道自己这回招上的是什么事儿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孤魂野鬼找上你吗?你惹的事儿,可不止割死人肉那么简单。”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中元章 这是一章不收费章节。 想给女孩们分享一些面相知识,用来知人识人。可能用处不大,但聊胜于无。 今天看了那个新闻——浙江温州乐清市,8月24号,也就是昨天,20岁女孩赵某搭乘滴滴顺丰车失联。25号凶手落网。 可不管如何,女孩已经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看到这件事,心里很不好受。 滴滴事件,距离上一回空姐遇害时间前后相差不到几个月。抛开其他的社会现象不谈,作为一个相师,只能尽我的一点微薄力量,分享一些面相小知识给女孩儿们,希望女孩儿们知人识人,保护好自己,毕竟生命只有一次。 一,眉毛短粗。 眉毛短的人脾气不好,黑粗的更严重。古代山贼,多半是这种眉毛,如果加上眉尾上扬,呈两把的刀的形状,这个人就是个猛张飞,暴跳如雷。 很多杀人犯有这个面相。 二,眉毛脱落。 眉叫保寿宫,眉毛脱落寿命不保。 很多罪犯的眉毛,又短又稀少,甚至没有,看起来被野火烧过的样子。这种眉毛,如果配上不好的眼睛,比如三角眼——叫阴狠毒辣,远离为好。 三,鼻子歪曲。 有句古语叫眼观鼻鼻观心,鼻子和心有一定联系。鼻子歪曲的人,心术不正。这回浙江清市杀害女孩的司机,就是一个歪鼻子的面相。 鼻子为三柱中的梁柱。 麻衣神相上有句口诀——额尖初主灾,鼻歪中主逃。 鼻子歪曲,主犯事奔逃。 四,鼻子露骨。 鼻子的线条,从侧面来看,应该呈一条弧线或直线。而有些人的年寿部位——在双眼间距的地方。年寿露骨,代表此人性情固执。 永远不要和一个固执的人争论,你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 五,嘴巴歪曲,嘴角下垂。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相由心生。 经常说人坏话,经常说别人不好的,嘴的形状会歪,极其难看那种。嘴角下垂叫覆船口,容易招惹事非和官司。 六,最重要的部分——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心神的表现。 看眼睛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底是否善良。 眼睛眼神温和只是其中之一。 如何判断这个人是真的温和还是假温和? 看眼睛清亮不清亮,眼白有没有血丝。 如果一个人眼神清亮,黑眼珠如点漆,白眼珠干净没有,血丝越少越好。这样的人真温柔。 一个人的眼睛经常红丝密布,还有眼眶也红红的,这种叫火眼冰轮,此人一定穷凶极恶,平时的温柔是装出来的。 还有一点,平时相师们是不会说的。 比如这回杀害清乐女孩的凶手,他除了鼻子歪曲,还有眼神。浑浑噩噩的,不知所谓。被捕时还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表情。 平时少跟这种浑浑噩噩的人呆在一起,这种人神昏,没有目标,连自己该干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的原则,价值观,底线,都没有成型,甚至没有底线。 也就是说,他们随时会干出什么事,自己都不知道。毕竟干出什么事,都即兴而为。 遇到神色昏昏的人,好比遇到一颗潜在的定时炸弹。 也许一辈子不会炸,也许顷刻炸的人粉身碎骨。 女孩子们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即使在现代社会,穿什么都随便。 女孩子可以说,即使我什么都不穿走在大街上,你也不能摸。我有权怎么穿,但你没权来骚扰我。 狼去追兔子,还怪兔子骚,闪了狼的腰? 这种观点很正,没什么错误。 但在这种观点在社会上大力施行时,在这种观点深入每个公民心中之前。防范措施一定要做好女孩们。 当然,相不独论,不能仅凭别人面相中的一点不好就断定一个人不好。但是记住我说的最后一点,神色昏昏很重要。还有眼神和鼻子。如果占了以上的两三点以上,大家还是远离这人比较好。 第一百三十九章 借阴债 周一世一脸懵逼,表示自己也很无辜哇。 你无辜个头。 我告诉他:“白手给你的那个铜钱,的却能给你招财。不对,这可不叫招财法,这叫借阴债明白吗?” “借阴债?” 周一世不解:“都是把钱装进自己口袋,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 我说:“招财法,一般招的是正财,即根据阴阳五行和宗传秘法招来的财。这种招来就是自己的,用了就用了,不用还。比如玄门中正宗的五鬼运财,便是根据人的命格,利用五鬼搬运术,让人赚的盆满钵满,一世不愁钱花。” “借阴债可不同了。” “顾名思义,有借有还。借阴债,借的死人运。而且和借的高利贷的一样,代价可不低哟。死人们将运借给你,到了一定时间你就要还,否则它们会要你命。” 周一世不服气:“可我没借阴债哇!” “你借了。” 我指了指他那只烂手:“你右手上的铜钱纹,就是之前白手的给你的铜钱印上去的吧?这个铜钱就是你借阴债的凭证。否则,你认为它凭什么给你招财?” 周一世一听,一把将那个铜钱从兜里摸出来掷在地上:“这破玩意儿,谁爱要谁要!” 一打眼,地上躺着一枚开元通宝。 “哟!还是古钱呢!” 我一看,说:“古钱年代越久能力越大,从开元年间到现在,能招回来多少鬼呀?” “大师。” 疼痛让他清醒,周一世变客气了:“按理说铜钱经万人之手,阳气应该很重吧?为什么还会招鬼?” 因为这是专门送来害你的呀! 我问:“你知道为什么,厕所中那只白手一边给你铜钱,一边叫你去挖死人坟包饺子么?还叫你在阴阳路上设人肉宴?” 周一世摇头。 因为,铜钱给周一世借阴债用。 他借了成百上千死人运,才在一小段时间内有那么多钱。 否则,单一个饺子店,一辈子都挣不到。 而叫周一世去挖坟,可有说头了。 周一世去挖坟割肉,本来就让坟中的死人恨死他了,恨不杀之而后快。但由于周一世在尸体后脑勺钉了个铁钉,尸体奈何他不得。 无可奈何尚且算了。 周一世还往尸体口中吐口水,这不相当于在告诉死人:我羞辱你了我羞辱你了,你来打我呀?打不到我吧?啊哈哈哈哈。 的却,后脑勺有钉子钉住,它们暂时不能拿他怎么样。 按理说,他也该溜之大吉了。 可好死不死,他又往尸体口中滴了中指血。 这就相当于你羞辱了人家一通后,还告诉人家我是谁叫什么,你他妈有本事尽管来找我,爷爷我把血肉都留下,你只管闻着血气来。 换了你,别人割了你的肉,往你口中吐口水,完了还鄙视你,让你随时找他。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爷们儿,不,别说爷们儿,任何一个有意识的,都不会咽下这口气。 所以,那些死人在江眉月去后,重新捡骨安葬,自然也脱了后背的钉子,找上周一世了。 而周一世,他挖的坟不止花村一处。 另外被挖的坟,一定也和花村一样,出了灵异事件,请了阴阳先生来找出原因。一旦尸体上没了钉子,都找上周一世了。 “啊?” 周一世一听,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哭丧个脸:“我不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哇!方法都白手教我的,它说这个法子能让死人不祸害我,我.....我......我要知道真相,打死我也不会做哇!但是大师,追我的那些鬼可不少,我就算挖过不少坟,也没有成千上万那么多呀?那些又什么情况?” “这就和人肉宴有关了。” 我特么和周一世说话,早饭都吃完了。 把碗一放,问周一世:“你有没有按白手说的,每个月十五去十字路口,将死人肉做的宴席请鬼吃?” “当然有啊!” 周一世说:“之前我看白手那么灵,自然不敢违背它的禁忌。它说的是每个月十五,我这还没满一个月。就按它说的,在割回死人肉的第一天,去十字路口摆了人肉宴了。而且,那些碗也空了。估计吃了吧?” “这就对了!” 我说:“你知道吗?鬼是不吃死人肉的。” 为什么? 鬼是死人变的呀!相当于同类,抛开有些丧心病狂的不谈,你会吃自己同伴的肉么? 白手让周一世给鬼吃死人肉的墓地,就是为了激起鬼的愤怒。 阴阳路什么地方? 那是阴阳两界的交界地,成千上万的鬼来来回回的地方。 你在阴阳路摆一桌死人肉,不正相当于告诉他们,老子打了你们同伴的肉来给你吃,哈哈哈哈老子厉害吧?哈哈哈哈。 这样的挑衅,鬼不来找你才怪。 可周一世身上又有开元通宝的铜钱,看样子还是个法器级别。上门的鬼不敢靠近,毕竟在平时,现在又盛夏时节,阳气太重了。 在四十多度时,太阳将地上的草晒的枯黄时,外面别说鬼了,连根鬼毛都没。 所以他们奈何不了周一世。 可别忘了,马上中元节了。 这个月又是农历七月,传统鬼月。 平时,它们拿周一世没办法,可到了七月十四和七月十五,鬼门大开那两天。鬼和潮水一般涌出来,周一世身上的铜钱可挡不住了,一定会被带走的。 再说了,周一世身上的铜钱,原本也为了害他的。 怎么回事呢? 因为铜钱是给周一世借阴债用的,但白手没告诉他,钱是借的,和在人间借的钱一样,定期要还。 他不知道还有还债这一说,自然也没还。 自古一来,就有阴债借不能借的说法。 因为阴债和高利贷一样,偿还的代价是很高的。 古代借阴债流行于杭州上方山,人的运气和财运不好,想摆脱苦命脱贫致富,就跑去上方山向鬼借阴债。 结果,借阴债的人是舒服了,可他的子孙后代,都倒了大霉。 因为借的阴债他还不清,会落到儿子孙子身上,搞不好把自己家的香火弄绝种了,断子绝孙的事常有。 所以苏杭地带都流行一句话——上方山阴债借不得。 其实,不止上方山的阴债不能借,任何阴债都不能借。 周一世借了阴债,但没按时烧纸钱还。 从他一下暴富的程度来看,他还借了那么多。那放债那些鬼,自然也找上周一世,说时间到了,叫他还债。 由此看来,周一世被三方的鬼追。 第一是借阴债给他的鬼,单这一条都又成千上万。 第二是被他割肉的死人,割肉之仇不报,还有啥脸当死人? 还有在阴阳路上被他供奉过死人肉的鬼,用鬼生前的肉去喂鬼,这是激起来公愤。 三方的鬼,最后都找上门来。 白手告诉周一世的法子,哪里想让他一夜暴富,分明想害死他才对! 周一世一听吓瘫了,跟块烂泥巴一样溶在地上。 “一世,快起来!” 他妈也着急,但还没晕过去,赶忙把周一世拉起来:“快!咱们求求大师,求大师救一世一命啊!” 第一百四十章 肖大爷 周一世一听他妈的话,也清醒过来。 对,现在害怕没用,求大师救命才是第一紧要事。 “扑通”一声给我跪地上了。 抱住我裤腿,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师啊,以前是我不对,我对你的态度。可你们出家人,啊不,你慈悲为怀,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一定救我一救啊。不然像我这样的青年才俊,死了也可惜。我.....我都还没讨婆娘呢!呜呜呜............” 你是个啥青年才俊? 我一脸黑线,将他拉起来。 江眉月却将我拉到一边:“商陆,这事儿你可别瞎管。中元节鬼门大开百鬼夜行,你有多大本事,敢和成千上万的鬼杠?” 是啊! 我不过一个地阶三品的小相师,看相有点天赋,若说道抓鬼治鬼,可没多大本事。 何况,还和中元节时,地府出来的成千上万的鬼杠。 别说我了,这要换了龙虎山或崂山任何一位大天师,都不敢揽这事儿。 周一世犯的又是众怒,可以说必死无疑。 这周一世,也不知从哪招来的仇家,给他挖个比天还大的坑,谁填的上。 周婶子一见我面露难色,知道周一世的情况,凶多吉少。 又“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我赶忙把她拉起来,说别动不动就跪,一不小心老天爷要折我寿的。 周婶子一把鼻涕一百泪,说只有一世一个儿子。 在农村,儿子是家中皇帝。 家里人事事先他,让他,顺他,生怕他吃一点苦头不能长大成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就差他出来进去时,没喊一声“皇上驾到”了。 周婶子不知道什么叫慈母多败儿,也不知道周一世现在不成器的样子,全是他给惯出来的。 周一世不去赌博,他也沾不上这事儿。 她只知道,自己儿子要死了,她也没法活了。不如现在撞死,到前面去给儿子探探路,省得儿子下去了找不到方向。 说着,就拿自己脑袋去撞黄花梨木的尖桌子角。 这还得了? 我赶忙一把拉住她,说婶子你别急,我给你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江眉月一见,倒恨周婶子恨的牙根痒痒了,说什么人啊,一哭二闹三上吊,完全不顾别人是不是能处理这件事,只想到自己儿子。 又打了我一下,说我不许你帮。 搞的周婶子怨毒的瞪了她一眼,恨不能把她掐死。 我忙把江眉月拉倒一边,说:“算了算了,都找上门来了,不帮不好。对阴阳先生来说,见死不救等于杀人你忘了?” “但太危险了!” 江眉月说:“开化中元节,地府赦罪尊。我看他们不是来赦罪的,是来犯罪的。你要帮他们可以,等着被百鬼夜行带回地府吧!到时没人去救你!” 说到这儿,江眉月眼圈儿都红了。 “好了好了!” 我抽出一张湿纸巾给她抹了抹眼泪儿,说:“我说帮,并没说我要当超人迪加,去和成千上万的鬼过不去呀!我可不想这么早下去见八爷!” “去吧去吧!” 赤金如意里的盛疏桐倒说话了:“小商子你早点下来,本宫和八爷熟的很。到时候叫八爷给你安排个地府阴差的闲职,你就可以天天陪本宫玩儿了。” 盛疏桐最近痴迷于《延禧攻略》,对着里面的富察皇后哭了好几回,鬼没眼泪,干嚎的,那叫一难听。又对饰演皇上的大猪蹄子骂了又骂,又爱又恨,代入感可强了。 连说话,也本宫本宫的,还给我取了个不伦不类的称呼——小商子? 江眉月一听,一把抽出吃赤金如意转身就走。 “哎!” 我赶忙叫住她:“你干嘛去?” 江眉月恨恨地,握了握手上的赤金如意:“我融了它,看这女鬼还怎么对你瞎调唆!天天胡说八道!” 仙女儿附在赤金如意上,如意不在了,她也灰飞烟灭了。 “哎!别!” 盛疏桐立马认怂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小商子不下来也行,我就在人间陪他,一样的,一样的。” 江眉月这才消气,把赤金如意放桌上了。 “大师!” 周婶子又开始哭了:“我知道你为难,可我也没有办法呀!大师你好人做到底,呜呜呜,我给你跪下了!” 我靠,又要下跪,还有点别的没? 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周婶子,说:“我想了一下,这件事并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可要周婶子你出一下力,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 他妈一听我松口,忙答应,还跟念电视剧台词似的:“大师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能救一世,我什么都愿意,哪怕付出生命。” 我摆摆手:“不用付出生命那么严重。” “那怎么办?” 一屋子的人都异口同声,都想知道我有什么办法,能挡住百鬼夜行。 我神秘一笑:“你们知道肖大爷吗?” “哪个肖大爷?” 周一世脑子一抽:“商业街头和人下象棋那个,还是卖烧饼那个?” “都不是!” 我说:“此肖大爷非彼肖大爷,这个肖大爷,不是个代词,并不代指某人,是个名词。却又是个代词,专指一个人。” “什么跟什么呀!” 江眉月踢了我一脚:“你可别卖关子了,不说清楚,休想让我放你去管这闲事。不让我哥把你锁小黑屋子里,我就不是你的....你的.......” “你的什么?” 盛疏桐好死不死,又来了句:“你的什么?说呀说呀?” “你的监护人!” 江眉月瞪了赤金如意一眼:“出来时爷爷可跟我说好了,让我全权监护你!” “好啦好啦!” 我又把江眉月按回椅子上坐下:“我跟你说就是了,在南方,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看你那样子,像个肖大爷一样,大屁眼儿甩甩的,你以为你哪个嘛?真当自己是肖大爷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讽刺那些自以为恨了不得的人,以为自己和肖大爷一样,想干嘛干嘛,想去哪儿去哪儿。 我说的,就是这个肖大爷。 这个肖大爷有无限大的能力,如果能求到肖大爷帮忙。周一世就有救了。 “可是!” 周婶子是南方的,离我们家乡洛城还偏近,似乎也听说过:“这肖大爷也太虚无缥缈了,坊间连个他的传说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神是鬼,怎么找的到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破书生 在民间,肖大爷的传说少之又少。 对肖大爷的事,还是从外公口中听来的。 外公说在民国时,有一个书生,一心一意醉心于科举,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他迂腐到什么程度呢,迂腐到连那时候已经没有科举了都不知道。 读书读书,读到走火入门的地步。 站立时想孔子,坐时想孟子,抬头迢迢河汉想庄子,见人想荀子........书生的世界,只有之乎者也。 这人一心只有诗书,生活都快到了不能自理的地步。 比如他吃饭,不叫一个人在边上守,不一会儿,他就得把毛笔当筷子吃进嘴里。沐浴时不叫人伺候,不一会他就得把手上的书当浴巾搓了。 好在他家境不错,家里有那个经济能力,给他请丫环。 他每天只坐在窗根儿底下看书,其他事一概不管,每天口中念的都是:“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但他心肠还不错。 那会儿,街上常有个疯老头在走,来来回回捡垃圾吃。 而且,疯老头一到夏天,连里衣里裤都不穿,白花花的一具果体的在大街上走,吓的小孩们捂住眼睛就跑。 搞的全镇的人骂他不要脸,还一见到他就赶他,跟个过街老鼠似的。 疯老头因此也时常挨饿,连个垃圾都捡不到了,每天饿肚子。 那些酒楼老板当着疯老头的面,把剩饭剩菜倒进粪坑,说宁愿不给猪吃,也不给你这伤风败俗的疯老头吃。 镇上的人都不待见疯老头,只有书生,每回疯老头路过他的读书的窗根儿低下,他都叫丫环出去给疯老头送吃的。 疯老头一见有人给他吃,直接赖在窗根儿下不走了。 反正每天书生开饭时,就有他一顿饭。 一年多下来,原本干瘦的疯老头竟被养的白白胖胖的。他也不裸体了,穿上了书生给他买的衣服。 家里人都奇怪,书生对别的事不关心,对疯老头还挺上心的啊? 于是,疯老头直接在书生窗根儿底下住下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不觉五六年过去了。 终于有一天,书生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呢? 闹邪。 书生是个读书人,天天秉烛夜读到深夜。每天子时一过,书生的身边就会传来一声叹息:“哎!” 好像有人在他耳边吹气,但回头看不到人。 刚开始,他还坚信:子不语怪力乱神。 但时间久了,书生也怕。 就去找他父母,想告诉父母这件事。谁知父母也不知去那儿了,他就跑到大街上去,想叫邻居帮忙。 谁知,邻居也不知什么原因,或许因为他接济疯老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镇上的人不喜欢疯老头,连带着他也不搭理了? 他没办法,不敢回去。 这时,一直在他窗根儿底下的疯老头出现了,说:“我告诉你件事情,你别怕。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你父母了吗?因为他们已经去世。但他们放心不下你,所以天天守在你身边,你听到的叹息,就是你父母发出的。” 书生对疯老头有一股天生的信任感,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不知为什么,从他第一眼见到这个老头,就总觉他身上有种不一样的亲切感。所以,书生眼中看不见别的,却能见到疯老头。 他赶忙问父母怎么死的。 疯老头说:“你父母病逝于家中,病发期间遣散了丫环仆人。你又一心醉心在读书上,所以连他们去世也不知道。” 书生一听,心生悔恨。 自己怎么能这么昏聩呢?连父母双亲去世了都不知道?还如此不孝,让父母连去世都放心不下自己,日日守在自己身边。 忙问疯老头该怎么办?怎么才能送走自己的父母。 疯老头说:“灵魂一直留在一个地方不肯离去,是因为执念。你父母牵挂你,才不走。只要你搬出你们家宅子,他们也自然离去了。” “那怎么行?” 书生说:“这可是祖宅,我们家世代住在这里。父母双亲不在了,好歹还有一起生活过的宅子留个念想。怎么能弃宅子而去呢?” 疯老头摇摇头,没说什么。 又过了几十年,书生家的青瓦大宅空了下来,断壁残桓,一片衰败景象。 没人敢接手这个宅子,据说里面闹鬼。 又是一天晚上,书生正在宅子里对月光读书,不知为什么,已经好没人给他点蜡了,也已经好久没人给他送饭了,但他依旧看的见,也一点不饿不口渴。 他甚至暗暗想,这大概就是夫子说的气足不思食,自己看书已经让精神充实了,不用再吃饭喝水什么的。 他正读到那句——发奋忘食,乐以忘忧时,忽然见一老者,穿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从外面进来了。 老者的衣服上,全是补丁,五颜六色的。 定睛一看老人的面相,这不正是疯老头吗?前些时间让自己从宅子里搬出去,自己没有答应,疯老头也不知无哪儿了,再没回过窗根儿下。 他以为疯老头跟自己置气。 想上去问个好,问问他这段时间上哪儿浪去了,可有饱饭吃? 疯老头倒先开口了:“书生,还不跟我走吗?” “去哪儿?” 书生一听,下意识的问了句。 疯老头指了一下书生四周的断壁残桓:“你这孤魂,在宅中空守了几十年,现在连你父母去世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还不回归阴曹地府?” 书生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 几十年前,自己还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心一意扑在读书上。 父母疼惜他,还专门买了两个丫环照顾他。 有一天,丫环们回家探亲去了。 书生一个人在家,不知怎么想起了头悬梁锥刺股的典故。把自己的头发用白布吊在房梁上,又用锥子扎自己大腿。 这个方法,能让半夜读书的人不打瞌睡。 你一打瞌睡,头会垂下去,因为头发挂在房梁上,会把你拉的生疼。 可书生一不小心,碰倒下了手边的油灯。 天干物燥,书房一片火海了他才回过神来。 他想跑,可头发被白布拴在房梁上了,一时解不开。等他解开时,房梁已经被火烧塌下来,正好把书生压下面了。 书生死了,可他自己不知道。 依旧天天在书房读书。 他母亲太思念他了,每天晚上都要对着他的书房望一会儿。有一天,她看到被火烧的不成样子的书房窗户上,竟然亮着蓝幽幽的火。 走近一看,书生正在里面坐着呢。 他的姿势和平时一样,看书写字研磨,可他手上没书,面前也没书桌,有的,只是书生的一个空影子而已。 书生他娘当时吓晕了。 第二天,他父母找了一个阴阳先生,那先生说,因为书生太爱读书了,成了一痴魂,根本送不走,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以为自己还活着,还天天在书房刻苦用功呢。 父母就问先生怎么办? 先生说没办法,这种痴魂,除非他自己醒悟过来,别人是叫不醒他的。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痴魂一旦知道自己死了,意识到自己生前执著的事再也无法完成,可能会狂性大发,累极家人。 那先生说完,也拂袖而去。 “这可怎么办?” 正在书生父母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身上的补丁五颜六色,穿的破破烂烂的老者走进来:“二位,我有办法,可愿一试?”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本尊谁 不用说,这人就是疯老头。 他说的办法很简单,叫书生父母每天晚上去书生房间坐会儿,不用说别的,光叹气就行。坐上一个时辰就走。 十五天后,疯老头再来处理。 书生父母本来也不信疯老头的话,四处找了不知多少先生,都说对于痴魂执念太深,自己没那个功力超度。而有那个功力的大师,也不愿强行让痴魂记起自己已经死了。 毕竟他一记起,就会害人。 那时,负责这件事的先生就要把他打的魂飞魄散。 这种事,损阴德的,没人愿意干。 书生父母只能听疯老头的话,天天去书上房间坐上一个时辰,还只叹气,不说话。 十五天后,疯老头又来了。 他进去告诉书生:“你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因为担心你所以一直在你身边不走。你听到的叹气声就是他们发出的。你一走,他们也会走。跟我离开这宅子吧?” 谁知,书生一听父母去世,更不肯离开宅子了。 疯老头说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的地方无忧无虑,到处开满了小红花。到时候你愿意留在那儿呢,我还可以给你安排个官职。你不愿意的话,就跟着我,你只要陪着我,就能处处受人尊敬,你看好不好? 书生就笑了,说你个疯老头,平时没吃没喝的,现在口气还挺大。 疯老头就哭了,还哭的挺伤心。 书生看不下去了,他说哎呀你为什么非要我跟你走嘛?你留在我家,好吃好喝招待你不也很好吗?现在我亲生父母去世了,我认你当干爸爸,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好不好? 疯老头摇摇头,说你不懂,一脚跨出门再也没回来。 他对书生的父母说,看你们家孩子这样子,估计一辈子也醒不过来,发现不了自己已经死的事实。 一辈子醒不过来,也就意味着一辈子不害人。 书生父母说:“要不,就让儿子留在我们身边,我们想儿子时,也能去书房看上一眼呐,总好过去看一座土堆出来坟,你说了可以吗?” 疯老头就说:“本来呢,我应该强行把他带回地府,毕竟三界有秩序,尘归尘,土归土,没有滞留人间的道理。但看在这些年,你们对我还不错。我就遂了你们的心愿,让他留在人间陪你们终老。等你们百年之后,我再来接他。” 说完,一闪身出来门口竟然不见了。 书生的父母一惊,才反应过来这疯老头异于常人,怕是个神人吧?或者是来自地府的无常老爷,本事和权利这么大? 以后,书生真的在人间留了几十年,直到他父母去世。 可他依旧没醒过神来,一直以为自己还活着,还在用功读书。直到几十年代后,宅子破败不堪。 而疯老头这回出现,是有原因的。 他这几十年,依旧在世上游走,偶尔会回一次镇上。这一回回来,竟然给人认出来,认出他就是几十年前,将书生留在宅子里的老大爷。 书生父母遇上了这样的事,自然会免不了对别人说。 有心人记下了,也记住了这个老头。 现在镇上都还在传,以前有个疯老头,治邪可有一套了。书上家那宅子,自从书生死后夜夜鬼哭狼嚎的,可疯老头一出手,邻居们再也没听见过。 有人认出了疯老头,就将他介绍给一位富商。 那富商看上了书上家的宅子,尽管已经破败,但地段不错。如果没有闹邪,这宅子可抢手的很呢! 富商就想找个人去驱邪,然后把房子收了。 谁知,找来的人都是草包,进去没一会儿都吓的屁股尿,流爬出来连钱都不要,就拎起袋子跑了。 这不,正好疯老头出现了。 富商就请疯老头去驱邪。 疯老头说驱邪没问题,但有一个条件:去驱邪之前,要好吃好喝的招待他。驱邪出来时,也要有好酒好肉迎接他。 就这么一个条件,否则免谈。 富商一听这还不容易,自己有的是钱,还在乎这点儿吃的?还以为多难办的事儿呢?立马叫人去请了个最好的厨子,弄了一桌满汉全席。 可疯老头还不满意,他说酒具不好,要用商代的青铜器。 富商又找来了一套古董,直接伺候疯老头喝上了。疯老头用古董餐具吃着饭挺开心,还告诉富商自己姓肖。 于是,之后疯老头就被叫肖大爷了。 肖大爷吃饱喝足,一脚踏进宅子里,也就有了刚才那一幕,他问书生还不肯走吗?父母都去世了,留在宅子还有什么意思? 书生自然不肯。 这回肖大爷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强行把书生带走了。 出门时,肖大爷扫了一眼地上摆的鸡鸭鱼肉,好酒好菜,还闻了一下,闭着眼睛说了一句:“真香啊!” 书生一走,宅子闹鬼的事也平息了,富商成功收下书生家的宅子,改装一番,深宅大院的那叫一富丽堂皇。 从此以后,肖大爷也名头传开。 哪家有事,都备上好酒好菜,恭恭敬敬的去请肖大爷来。肖大爷说东,他们绝不敢往西。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肖大爷开罪了。 肖大爷在镇上,也成了个说一不二的存在。 但他似乎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吃美食喝好酒,而且还必须用古董器皿来装,什么青花瓷碟一类的,否则闻都不会闻一下。 后来,肖大爷没有一直收在镇上,出去云游了。 他一年回来八回,每回都在十五这天。 他会来时,镇上的人不管有事没事,都会备上一桌好酒好菜,恭恭敬敬请肖大爷过去吃一顿。肖大爷一边吃一边喝酒,喝美了还会对身边的空气说话:“你看,我说你跟着我会受人尊敬吧?还不信?走了这么多地方可相信了?” 后来,肖大爷的本事被镇上的人编排的越来越大了。 比如哪家想生个娃,想生个大胖小子,不去求观音娘娘,反而去求肖大爷。这肖大爷也还真灵,第二年那家人就如愿以偿。 再比如,谁家牲口丢了,找不回来,也去求肖大爷。 第三天,那牲口羊就从山上回来了,还带回一群母羊,把原本失牲口的人家乐的嘴都合不上了。 再比如谁家想找媳妇,头天刚备上美食请了肖大爷,第二天那家的小伙子就和村里的哪位姑娘看对眼,用不了多久就结婚了。 肖大爷名头一炮打响。 他虽然不能让人一夜暴富,不能让人从土里挖出黄金,不能给人钱。但他能让人如愿以偿,心想事成。消宅解难什么的,没问题。 这肖大爷,简直是个活菩萨—啊不,比菩萨还灵,有求必应。 求他的人越来越多,每回肖大爷面对一桌子山珍海味时,总说:“我不能再吃啦,这不合规矩!” 可他每回一吃完,又照样给人有求必应。 肖大爷的传说一直在那个镇上流传,失落过一段时间。 直到小乱世后,肖大爷的传说基本不见了。 没人知道肖大爷是谁,也没人知道这肖大爷到底有什么能耐,只知道提起肖大爷,就是用来形容这个人很不得了,是个大爷。 “说了这么多,” 江眉月好奇了,一边把玩手上的玉如意,一边问:“这个肖大爷的本尊到底是什么?是天上的哪路神?还是什么精怪修炼?他为什么有本事,对人有求必应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活叫驴 “不用对肖大爷追本朔源。” 我说:“请肖大爷给周一世救命才重要。” 我告诉周一世他妈,明天就是七月十五,请她做上一桌山珍海味带上。去阴阳路口等,但凡见到有穿着色彩斑斓衣服的人,上去拦住请他吃东西,他一旦开口吃了你的东西,周一世就能活下来。 周婶子一听,忙不迭往本地五星级酒楼去订山珍海味。 “那我呢?” 周一世看他妈走了,忙问:“我能干什么?” 我盯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你去乡下收几张驴子皮回来,要刚剥下来的驴子皮。但记住,不能你主动要求杀,也不能为你而杀。要那种,你一去正好碰上别人杀驴的,把皮子买回来。否则,其他驴子皮买回来也没用。” “为什么呀?” 周一世一听懵逼了:“这等于去撞,撞见谁是谁。可北城养驴的不多,哪儿能碰的上啊?” “这就是你的机缘了。” 我说:“你本来身上有罪,需要这驴子皮救命。去吧,没有驴子皮牛皮也行,总之你不能点杀,不能让别人为你而杀,记住,无论找不找的到。七月十五下午五点之前必须回一品阁来。” 因为六点之后鬼门大开,周一世不回来就永远回不来了。 周一世一听性命攸关,一个萝卜拔地起来冲了出去。 第二天,七月十五下午四点多,周一世还真带上两张皮子回来了,血淋淋的掷在地上,抹一脑门儿汗:“大师,你看驴子皮合用不?” 我一打眼,看那驴子皮上还冒着热气儿,似乎刚从驴子身上扒下来的。 便问周一世:“可以,你从哪儿弄来的?” 周一世说他去乡下找了一天,愣没找见有哪家养驴的。 他寻摸了半天到一个农家乐,正好碰见里边养了两头驴。农家乐主人还告诉他,这两头两头驴今天要杀,有个大客户要过来吃驴肉。 可把周一世高兴坏了。 但高兴之余还有问题——大客户晚上七点才过来,今儿已经七月十五。 周一世牢记我话,下午五点前必须回去。 如果五点前不能买下驴皮子,七点钟那大客户来了也没用哇。何况七点,他怕已经交代在农家乐附近了。 但周一世除了等,也没别的办法。 也是他的运气未尽,命不该绝。 吃驴肉的大客户忽然提前过来了,说约的朋友晚上来不了,就先来了,让农家乐老板赶快把活叫驴做了上来。 活叫驴——将活驴固定好,食用者指定要吃某一部分,厨师剥下那一块驴皮,露出鲜肉用刀子一片一片的,片下驴子身上的肉,装盘上桌。 因为肉还在驴身上,这薄薄的肉片才鲜美。 ................................... 不过,驴的惨叫声让周一世刻骨铭心,他心中暗暗发誓,等躲过此劫后一定吃斋念佛,再也不干偷鸡摸狗的事了。 “知道就好。” 我话音刚落,周婶子也进来了,还一左一右拎两个食盒。 她把食盒打开放在我面前:“大师你看看,这些菜还行不?你说的肖大爷,他爱吃不?要不,我再去买点儿?” “别,已经够了。还是准备点别的事吧。” 我扫了一眼,好么,周婶子够下本钱的。 基本上都佛跳墙一类的名菜硬菜,制作工作繁琐,菜肴精致。还有一壶杏花村汾酒,应该够可以了。 一看外面,街市上已经亮起来灯。 我让周一世把衣服脱了,将驴皮子裹在身上,只露出两眼睛。又叫江平川把周一世母子送到远一点的十字路口去。 毕竟越荒凉的地方,人越少,鬼越多。 我和江眉月随后跟过去。 一去,正好看见周婶子在十字路口摆盘,往碗上放筷子。而江平川,正把被驴皮子裹的跟个粽子似的周一世往附近的草丛扔。 我就上去告诉周一世:“除非肖大爷来吃东西了,否则你别出来。” 周一世被驴皮裹的动弹不得,只能眨眨眼。 “周婶子。” 我又告诉他妈:“等会如果肖大爷真的来了,你拦住他请他吃东西。但他若问你,谁给你出的这主意,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只说自己想的,明白吗?” 周婶子担心儿子,话不多只一味点头。 我则和江眉月江平川,一起躲在另一丛草里。 布置好一切,正好九点钟。 今天是鬼节正日子,本来出门的人就少。 大家都怕撞到好兄弟,早早的烧了纸钱躲回家了。一眼望去,十字路口只有昏黄的灯光和纷飞的纸钱。 偶尔有一辆车经过,看到周婶子一个人在十字路口摆弄饭菜,还以为哪家的鬼上来吃祭祀,被自己看到了呢。 吓的油门一轰,没老命的跑。 我手上,除了赤金如意,还提了一包周一世刚脱下来的衣服。 江眉月捂住鼻子嫌弃:“臭死了臭死了,你提它干什么?” “有用。” 我目不转睛盯着草丛外,一个人在十字路口的周婶子:“等下你就知道了。” 周婶子正翘首以待,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干着急。 今儿中元节,连平时最热闹的街道人都少的可怜。 何况这远市区的十字路口。 别人了,连条狗都没有。 四处也安安静静的可怕,除了满树梢的纸钱屑飞,连虫鸣都没有。 周婶子原本一脸焦急,现在也露出个怀疑的神色来,似在想我是不是忽悠她呢。哪儿有人来哇? 江眉月也拿胳膊肘碰了我一下:“商陆,你说的肖大爷,还来不来了?不会是你记错时间了吧?这路上别说大爷了,连个大妈都没有。” “别瞎说。” 我眼睛一直盯着十字路口看,生怕错过了。 一直等到十一点,江平川都快睡着了,一直靠在江眉月肩膀上,依旧没动静。 搞的我也忍不住暗中怀疑,我真的记错了?或者传说是假的,根本没有肖大爷这个人? “喂喂喂!商陆!” 江眉月忽然猛拍我肩膀,语气也开始颤抖,似乎受了很大惊吓似的,把江平川都晃醒了:“你看你看!那个......” 我顺江眉月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惊呆了,这.............................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找不到 只见一大波人,向中央坤位去了。 坤位,即周一世他妈站的地方。 这些人乌泱泱的,好似平时村子中一伙人去赶集一样,走在一起,却没发出一丝声音。定睛一看,无一不面色雪白,眼圈儿乌青。 相师在给人看相时,如何想人阳气亏损? 就是看他面白不白,眼下的三阴三阳可有乌青。乌青越重,将整个眼圈染上的青黑越重,阴气就越重。 为什么会有此根据? 因为鬼属至阴,此相法就是根据鬼来的。 大多数鬼在不显出死相时,都保持一个白面乌眼圈儿的样儿。和路上那群乌泱泱的“人”一样。 再一看,那些人身上穿的,不正是五领三腰么? 人在往生时,会有一套寿衣上身。 一般为上衣五件儿,称为领。 下裤三件,称为腰。 合在一起,叫五领三腰,也就是平时叫的寿衣。 抬头瞅一眼那些人,他们有的目光呆滞,一直向前走,有的却还灵活,伸手抓风中飞的纸钱灰,放进寿衣口袋里。 传统说法中,纸钱燃烧时飞向空中,是死人来领钱了。 现在一看,还真是。 不过,这群死人不是最可怕的。毕竟今天中元节,百鬼夜行,路上没有鬼那可奇怪了。 最可怕在于——他们的前面的东西。 走在他们面前的,也是鬼,和他们一样,路灯光透过他们映在地上,都没有影子。地上只有树枝斑驳。 而最前面的死人,一个个赤身果体的。 不仅如此,死人的大腿上没肉,只有两根带血丝的骨头棒子。 说明什么? 说明这些,是被周一世割了肉的鬼,以前拿他没办法,现在中元节,一起找上他来了。不仅如此,还带来一大波好兄弟。 还有那些被周一世惹恼了的鬼,放阴债的鬼,都刚从阴阳路出来,打算去找周一世。 明月吐月光,阴风吹柳巷。 此时到处都阴风阵阵的,把周一世他妈吹的,打了一个寒颤,向我们的地方望了一眼,一见我们还在,才安心。 她看不到死人,只一心一意张望,有没有人过来。 那些死人穿过她,面无表情的地走了。 刚走出没几步,却和另一队死人迎面撞上。 它们,似乎还是老相识。 不为别的,只因为领头的死人,下半身都只有两根骨头棒子。 周一世都说了:“大腿上的肉嫩,小腿和屁股上的肉有嚼劲。”全割了,只剩下两骨头棒子在风中晃。 死人凑在一起,居然开始说话了。 其中一个声音说:“周一世那小子,还真躲到地下去了?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眼看快到十二点了,十二点一过,鬼门会关的,咱们必须在后子时之前回去。” “可是,就这么便宜那小子了?割肉如同凌迟,死都死了还多受一回罪,窝囊!” “对呀对呀!此仇不报,怎么甘心!” “也不知道那小子躲哪儿去了,按说咱们鬼能闻见人味儿,分辨出他在什么地方,可我们今天从六点开始,鬼门一开,太阳还没落山就开始找,愣没找到。” “他能躲到什么地方去,总部能躲到昆仑山,王母娘娘的瑶池金阙去吧?” “对呀对呀!” “中元节,地府赦罪。他横不能躲到地下去。要真在人世或地府,总归人地两界,早让咱们找到了。” .................... 一群鬼吵吵嚷嚷,跟开大会似的。 “大家静一静,听我一言!” 虚无缥缈的鬼影儿中蓦地伸出一对白手,对着死人们挥了挥:“我有一主意,保管找到周一世那混账小子。” 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浑身乌青抹黑,跟块炭死的。 这炭又跟打了马赛克一样,连个清晰的形状都没有。 唯独一双白手,格外显眼。 死人们一听,都问什么办法。 白手瓮声瓮气的:“找不到周一世,他不还有家人呢嘛?我听说,他还有一母亲和妹妹尚在人间。咱们只要找到他家人,将她们扒皮吃肉,饮了血脉,不怕找不到周一世,毕竟骨肉亲情,血脉相连嘛!” “有道路有道理!” 我一听,立刻去看十字路口的周婶子。 谁知这一眼,周婶子竟不见了,刚才还在路口,去哪儿了? 幸亏不见了,否则还多一条灾祸。 正想着,江平川不知什么时踢了我一脚,我回头一看,只见江平川正带着周婶子一起蹲在我身后,还用手捂住她的嘴。 周婶子的两块眼皮儿上,涂了一层亮晶晶的东西,像甘油。 我却知道那是牛眼泪,和檐下泥有一样的功效,能见鬼。 周婶子涂了牛眼泪,自然也看见了路上的死人们,听见了它们的话,吓的眼睛里血丝都爆出来了。 此时,死人们在白手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往市里去了。 估计去周一世家了。 它们刚一走,江平川把手从周婶子脸上拿下来了。江眉月还递块湿纸巾给他抹手,我才想起,江平川是有洁癖的。 平时穿的白衬衫总纤尘不染的,手一天洗上八百回。 若非刚才情况紧急,他才不愿出手将周婶子拉回来呢。 而我这个猪脑子,竟然差点害了周婶子。 一想,心里对江平川充满了感激。一来感激他预见,及时将周婶子从公路上拉过来。二来感激他为了帮我,连自己的洁癖也不顾了。 “死商陆!” 江眉月突然用力拧了我一下:“干嘛用那种眼神望着我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他呢!哎,从小到大都没见你找过女朋友哎!你不会真喜欢男的吧?” 我毫不客气打掉她的手:“跟你有关系吗?” 这话,仿佛是在告诉江眉月我真喜欢男的似的。江眉月对我无可奈何,又跑去掐江平川脖子,把江平川掐的都快翻白眼了:“都怪你都怪你,长的那么好看!呜呜呜!” “什么几把鬼?” 我一把打掉江眉月的手,做了个“嘘”的动作:“似乎有人来了,脚步声,很轻,离我们不足二百米。周婶子,快出去守着。” “喔喔,好。” 周婶子刚才被死人们吓的不轻,现在还没缓过神来。一听有人,又想起儿子的命,忙不迭出去,又站到十足路口那一排碟子面前。 不一会,还真有个人走过来了。 周婶子的眼神先是一亮,随后大失所望。 不为别的,来人是个女的。二十出头的年纪,穿一身淡雪青色汉元素服饰,清清浅浅的,很让人喜欢。 不过,让人喜欢也没用。 他不是个大爷,更没穿色彩斑斓的衣服,更不可能姓肖了。 “哎!” 周婶子叹了口气,又蹲下了。 那个清清浅浅的姑娘倒很好奇的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饭菜,喉间还动了动,似乎还咽了一口口水。 她的样子也天真,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只一个劲的盯着地上的饭菜,还问周婶子:“我能吃一口吗?” “这.............” 周婶子一听为难了:“不行啊,这是给别人准备的。” “好吧!” 清清浅浅的姑娘并不放在心上,只说了一句:“那我走了。” 便蹦蹦跳跳,绕开周婶子朝前而行。 她手上拿着根细细的绳子,似乎是腰带一样的东西,末端各自缀一片孔雀羽毛和一颗小铃铛。一甩一甩的发出清脆的声音。 铃音和姑娘一起,渐行渐远。 我一看,顿时急的肝火直往上窜,江平川和江眉月也以手扶额,摇了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 我他妈也顾不上什么了,赶忙从草丛里窜出去,一把拉起周婶子,指着前面的姑娘:“周婶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那姑娘追回来?她能救你儿子的命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萝卜袜 “啊?” 周婶子情急,不知道什么情况,却见我着急,赶忙拔腿上前,去追那穿淡雪青色汉元素服饰的姑娘去了。 而我让周婶子去追,不为别的。 刚才在草丛中,抬眼一看,那姑娘依旧蹦蹦跳跳的。 她的及脚踝长裙,也随着动作左右摆动。正是这一摆动,露出她脚上的东西——一双色彩斑斓的丝袜。 传说中,肖大爷就喜欢穿五彩斑斓的东西。 刚才的姑娘,虽穿的清清浅浅的,但竟然穿了一双五彩斑斓的袜子,套在脚上好像一根多彩胡萝卜。 这不可能是巧合。 试想,今儿七月十五。 家家户户赶在六点以前,烧了纸就回去了,一来有中元节不熬夜不赶夜路的习俗,怕遇上百鬼夜行。二来也没几个人有那胆子呀。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一个姑娘,穿的跟一仙女儿似的,大半夜在人烟稀少的十字路走。 她就算不怕遇上鬼,也怕遇上坏人吧? 今年的顺风车杀人事件,还少吗?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姑娘不是人?她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肖大爷。 想的这会儿,周婶子还真把人追回来了。 只见周婶子正走在姑娘旁边,矮着个肩膀点头哈腰的,跟皇上身边的太监似的。而姑娘的神情冷冰冰的,和刚才的俏皮可爱一点都不一样。 如果不是服饰和那双多彩萝卜一样的袜子,真让人怀疑面前这个姑娘是不是刚才那姑娘。 她神情冷漠,眼神坚定又空灵。 我一看,忙又躲回江平川和江眉月所在的草丛后。 毕竟此时,不宜有外人在场。 周婶子亦步亦趋,将她拉到那些饭菜面前,还殷勤的将碗筷递到她眼前:“姑娘,深夜赶路饿了吧?吃一点我们的东西吧?” “我们?” 姑娘一体听,看了一眼四周:“此处不只有你一个人吗?何来我们?” 周婶子转的也快:“我说错了说错了,平时我和我儿子一起经营家中的饺子店,说我们说习惯了,口误口误。姑娘,尝一口佛跳墙吧?我特意用泡沫包在罐子上保温,现在还热乎呢。” 说完,殷勤的舀了一碗佛跳墙递上去。 姑娘的眸子依旧清清浅浅的,语气却有些戏谑:“你不是说,这些都是给别人准备的吗?我吃了,别人怎么办?” “嗨呀,看你说的。” 周婶子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一只苍蝇:“换一个人吃了不行,可给你吃了,那是我们天大的荣幸呀!” 姑娘把碗举到眼前,用勺子调碗里面的汤羹玩。 一听这话,冷脸把勺子放下。 “怎么啦?” 周婶子不明所以,以为姑娘不爱佛跳墙,又递了一碗冰冰凉的甜品上去:“要不您尝尝这个芒香雪蛤?夏天天气热,吃了消消暑。” 姑娘也伸手接了。 不过,她纤纤十指捏住水晶长柄小勺子在碗里打转,一双眼睛似笑非笑:“你告我,谁给你出的这主意?告诉我了,我就吃。” 好么? 果真问了。 我不禁捏了一把汗,周婶子要真把我供出来咋办? 周婶子也迟疑:“这........” 突然,“彭”的一声,一个东西滚到路边,正好摔倒周婶子脚下。 定睛一看,正是一个被驴皮包裹的庞然大物,还是个人形,除了周一世,还有谁?周一世也从驴皮里,露出两眼睛,直勾勾盯着姑娘。 “这...........” 穿淡雪青色汉元素服饰的姑娘看了一眼那驴皮,眼中的笑意更浓了:“这驴皮里的东西,是你儿子吧?” 周婶子点头如捣蒜,心想她怎么知道?还真是神人,找对了? 姑娘又开始搅手上的甜品了:“你儿子,正等着救命呢吧?只要你告诉我谁给你出的这主意来拦我,我就救你儿子怎么样?” “我...........” 周婶子张了张口,面对这种条件,我以为她要出卖我时,她却来了句:“我不能说。” .................. 我和江平川江眉月都一脸黑线。 周婶子还算言而有信,没有把我供出来。 可你不说就不说,直接说是自己想的主意不就完了?非要来一句我不能说,这不等于告诉别人,的却有人给我出的主意吗? 姑娘听了这话,不刨根问底才怪。 她要这是肖大爷,问出了这泄露她行踪的人,不找到我把我皮剥了一层才怪。毕竟这么多年,肖大爷的传说没有流传下来,很可能是没人敢传哇。 她俩一左一右,就在十字路口的灯光下僵住了。 姑娘还对着手上的香芒雪蛤闻了闻,一副很可惜的样子。随后,将手中的杯子塞回给周婶子,正要走。 一阵脚步声响起。 这种脚步声,不是很多人走在一起的脚步声,而是铁链在水泥墙上来回摩擦发出的声音。书上说过,鬼走路就是这个声音。 “不好!” 抬眼一看,刚才那些死人又回来了。 依旧是吵吵闹闹的声音,似乎在埋怨白手没带它们找到周一世的家人。 “mmp!” 这些死人里边,还有个四川口音的:“呐过死娃儿躲到哪儿切了嘛!找死个人都找不到,看到都要十二点老,今年报不到仇,只有等明年老!还要等一年大年,不甘心不甘心!草他马的!” “对呀对呀!” 死人们都一个声音:“明年还有别的事儿呢,还想着去下面结交些有权有势的鬼,叫家人多烧点冥币给我们,跑跑路子好福荫子孙呐。哪儿能被这事儿耽搁!!” “咦,你们看!” 被埋怨的白手本来一言不发,不一会儿却又指向十字路口的方向:“灯下站着的,不正是周一世的妈妈么?不信,你们闻闻她身上的血气?” 死人们一听,鼻子都动了动。 “哎呀,还真是!” “走,上去活剐了她!” “这样不好吧?杀人总归是不道德的,会不会被阎王老爷罚啊?” “要啥道德,她儿子割我们尸身上的肉包饺子时有没有想过不道德?给我们喂死人肉时有没有想过不道德?再说了,七月十五,就是地府放咱们出来享受人间血食的日子,不吃一两个人,哪儿还算过节啊?” “对对对,是这个理儿!” “不对不对,享受血食的意思,是让死人上来吃活人的祭祀,如鸡鸭鱼肉什么的,没让杀活人。我可听说了,地府的规矩严的很,恶鬼私自吃人,要.....要上刀山被戳成窟窿眼儿,要下油锅被炸成春卷儿。还.....还要投血河,被铜蛇铁狗咬烂........” “行了行了,别说了!那你说怎么办?” “不知道啊不知道!” 正在诸鬼一筹莫展,而周婶子不肯说出谁给出的主意,却又拉住姑娘不让走时,一个忽然跳出来。 一脚踩在包裹周一世的驴皮上,手上寒光闪闪,剑花儿纷飞,三两下破开驴皮,将赤身果体的周一世抖落出来,一脚踢出去老远。 我一看那个人的脸,顿时火冒三丈:尼玛,原来是你这孙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忠信义 把周一世剥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大师。 前不久被我砸了他一屋子养死人的坛子,对我恨的牙根样样,要把我杀之而后快的宋仁投。 他一脚把周一世踢出来后,还举起双手高声喊了句:“周一世在这儿!” “刷刷刷!” 几百道目光好似利剑一样射过来,全投在周一世脸上:“真的是那小子!好么!原来躲到驴皮子里面去了,怪不得找不到他!兄弟们,咱们生吞活剥了他。” 周一世看不见死人,却也顿觉阴气逼人。 周婶子倒吓呆了,看到一大群死人都现了临死时的相,血淋淋朝周一世扑过来,差点晕倒,幸亏身边的姑娘扶她一把。 那些死人闹的厉害,却没敢过去。 一看,它们的目光都盯在那个穿淡雪青色汉元素的姑娘的身上,眼中都怕生生的,难掩敬畏之情。 这一下,我更加确定了,面前的姑娘,绝对就是肖大爷。 只有江眉月歪个脑袋没想明白,传说中的肖大爷,在传说中也是个大爷的形象啊,怎么变成个小姑娘了? 宋仁投一下懵逼了,站在原地。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些死人们明明看到周一世就在眼前,咋还不过去呢?不停的给白手打手势做暗号,谁料白手正瑟瑟发抖呢,没空搭理他。 这一来一去我更看明白了,白手就是宋仁投养的鬼。 “怎么样?” 肖大爷扫了那些死人一眼,气势压人:“还不说吗?若再不说,你儿子可要被它们带走了,你忍心嘛?” 那些死人还挺配合肖大爷,一听她话音落,立马做了无数个千奇百怪的恐吓动作,好险没把周婶子吓过去。 但为了儿子,她愣生生白眼一翻,挺住了。 我一下暗叫不好,心想这回,周婶子可真要把我供出来了。 果真,周婶子一把拉住肖大爷的衣襟:“我说我说,是............是陆大师,陆大师出的主意!” “陆大师?” 肖大爷柳眉倒竖:“哪个陆大师?可有和你一起来?” “商陆!商陆大师!” 周婶子跟个犯人似的供认不讳:“他出的主意,叫我拦住你给你美酒美食,还说你只要吃了我的饭菜,就会帮我。呐,他在那儿!” 说完,还用手一指我的方向。 肖大爷俏丽的脸蛋儿立刻看过来了,正好看到草丛中的我露出半个脑袋,还对我嫣然一笑:“我说呢!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么大胆子,敢泄露我的行踪!出来吧。” ???? 肖大爷这话啥意思? 不过她叫我出去,肖大爷的话是不能违抗的,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还皮了句:“嗨!肖大爷,中元节快乐!” “同乐同乐!” 肖大爷盯着我美眸流转,依旧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别经年........你还是那么.........风趣。也难为你,还记得故人。” ????? 我啥时候和肖大爷成故人了。 别说我俩连面都没见过,就连肖大爷的传说,我都是从我外公那里听来的。而我外公呢,却是从他太奶奶那里听来的。 你说说,这都多少年的事? 不过,肖大爷说是,我哪儿有胆儿说不是呢,只能摸了摸头,假装憨厚一笑:“是啊是啊,人间有美人迟暮,不过用不到你身上,你依旧貌美如花......” 电视剧里,对熟人都这么客套的。 没等肖大爷回话,一边的周婶子却拉了拉肖大爷的衣襟:“您看,我都按您的意思告诉你了。这饭菜,您就吃一口吧?” 肖大爷一笑,并没有接她递过来的碗:“人间第一等丑事,为不忠不义背信弃义之事,你觉得,我会吃一个出卖别人换取自己利益的人家供奉的饭菜吗?” 周婶子一怔,没反应过来。 她哪里知道,如果刚才她咬紧牙关死活不说,把拦住肖大爷的锅自己扛下来,肖大爷反而会认为她信守承诺说到做到,同时又是一位为了儿子而牺牲的伟大母亲,一定u会为她的气节感动,而出手相救。 反之,她一出卖我,只会让肖大爷认为她是个背信弃义之人,又自私自利,一心只有自己的儿子而不顾别人死活,不值得帮。 周婶子面如死活,坐在地上。 又羞又愧又绝望,不敢看我也不敢去求肖大爷,只能眼睁睁看着地上,被宋大师踢晕的周一世。 今晚过后,她怕要为儿子准备葬礼,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不过!” 肖大爷又突然改口了,对我说:“这事儿是你揽的,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救她母子一救。咱们后会有期,拜拜!” 说完,就跟有什么急事儿似的,带上那些鬼往阴阳路上走,一晃眼不见了。我才想起,肖大爷的家里,或许有个人正等着她呢。 “这....这真是神仙?” 周婶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表示不敢相信,刚才还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姑娘,怎么一眨眼不见了。 尽管我告诉过她肖大爷有多本事,可她还在为小姑娘一下不见感到惊奇,一个劲的重复:“世上真有神仙,真有神仙。背信弃义的事做不到啊,做不得。” 我看她那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你赶快带周一世回去吧。他没事了,回去好生休息几天就好了。” “哎!” 周婶子点点头,连谢谢都不好意思说,一直低着个头,她觉得没脸见我。 我让江平川送她。 江眉月一听,拉住江平川不让走,还一直吹胡子瞪眼的。 我了解江眉月。 她是觉得刚才,周婶子背信弃义的举动差点害了我,幸好我福大命大,肖大爷把我错认为她的故人,才捡到个人情,让肖大爷把找周一世报仇的死人们都带走了。 否则,我不被肖大爷带走,也得因为插手周一世事,被百鬼夜行带走。 江眉月不给周婶子好脸,正常。 “商陆!” 江平川一走,我和江眉月也打算步行回去。 身后的宋大师却叫住我:“你他妈............你他妈到底有什么魔法?刚才女孩儿是谁?怎么有那么大本事?百鬼夜行她招招手,那些鬼就跟她走了?” 也对,肖大爷的传说,可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宋大师跟个武林高手似的一下跳到我面前,还一把长剑抵在我喉间不到五公分的距离,诡谲一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那么多鬼去缠周一世吗?就是为了引你上钩的,你砸坏我不计其数的宝贝,我让你在劫难逃。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这么难得局面都让你轻松化去。今天中元节,我依旧能整死你。不过在你死之前,我要你说说,你到底用的什么手段?那女孩又是谁?” 我也报还一笑:“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太常神 宋大师出招快,剑带着寒光刺破空气过来,似乎预备将我一件穿喉。 我自有龙宝行气后,自然不怕。 一出手化拳为掌,化掌为指,在宋大师的剑指向我咽喉不到一公分距离时,点在了他的动脉处——即中医平时把脉的地方。 他手一松,剑掉在地上。 我顺势捏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他惨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我向前一扯,一个反手将他手扭断,一把扔在地上。 这动作快而流利,稳准狠,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你............” 宋大师一脸不可置信盯着我:“你怎么会..............” 一边说,一边用一种能将人骨头钻碎的眼光看着我,细细打量半天,眼睛却危险的眯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心里“咯噔”一声,什么原来如此? 莫非他看穿龙宝的事了? 江平川对我说过,在阴阳先生的行当里,相面是每个先生都会一点的,因为相面这种事太简单了,相由心生,人的一切事情,包括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都写在脸上。 只要掌握一些相面知识,便能看相。 但修为阶品的高低,决定了你能看到多少东西。 比如最初级的相师,甚至有点入门知识的人,他只能看到你的面相好与不好,你的五官差在什么地方。 可修为越高的相师,看到的东西越多。 两个修为一高一低的相师,去相同一个人。 修为低的相师,也许能看到此人死过老婆。 可修为高的相师,能看到他在哪年死的老婆。修为再高的相师,能看到他何年何月死的老婆,因为什么事死的,甚至死亡时间,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高手过招,哪怕只有一点点差距,那可是生于死的差距。 失之毫,厘差之千。 因此,相师才努力积攒功德,来提升自己的阶品,看到更多东西,同时,用以区别其他只有三脚猫功夫的相师。 尽管如此,相面算在阴阳先生中,人人都会的功夫。 宋大师盯我看了老半天,莫非他也有点修为,看出我身怀龙宝?他打不过我,也因为我有龙宝在身。 “宋大师....” 我刚想说话,宋大师却突然双眸暗下去,整个身体也一动不动的,还保持刚才被我打在地上的姿势。 跟停电了了似的。 怎么回事? 我一偏头,江眉月手上正拿几根银针,这是中医针灸用的,叫蚊须针,洁白纤细。再一看,还有几根蚊须针,分别扎在宋大师的檀中穴,环跳穴和风凌穴上。 “噗!” 我说宋大师怎么不动了,原来是被江眉月用银针把穴位给扎上了。檀中穴和环跳穴能让人身上又痛又麻,跟千百只蚂蚁在皮肉里爬,想挠却又挠不着一样。而风凌穴让人不能动弹,宋大师此时外面看着跟停电似的,内里正在享受又痒又麻却没抓没挠的感觉。 那叫一痛不欲生啊。 “可以啊。” 我看了一眼江眉月:“连点穴都会?” 江眉月凤眼一挑:“小意思,我们家有个神医,以前有空跟他学了几招。你猜猜,我点他穴道干什么?” “不知道。” 我只知道江眉月每回出手,那人怕就是要倒大霉了。 果然,江眉月恨恨地看了宋大师一眼,说:“这个宋仁投,知道周一世和咱们一品阁比邻而居,他出了事你不会袖手旁观。居然想出这么恶毒又丧尽天良的法子。我叫他知道知道厉害,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与你为敌。” “你想干什么?” 宋大师被点了穴,但还能说话,此时听了江眉月的话,一脸惊恐:“江眉月我告诉你,你可别胡来。我出了事情,我爷爷不会放过你们江家的。” 江眉月的亲生父母江家,和宋大师他们宋家,都是阴阳先生世家,两家还算世交。 他两算从小认识,江眉月在江家出了名的骄纵,没她不敢干的事。莫说我没亲自看到她在江城自己家如何,单看她以前在外公家,也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江眉月笑的挺灿烂,一回身,就把刚才裹在周一世身上驴子皮给捡起来了。 抖了抖,一把翻过来,露出血淋淋的一面。 驴子皮是下午别人为了吃活叫驴新剥的,上面的血还没干呢。 江眉月就把皮翻了个面,将没血那面裹在宋大师身上,血呼啦赤的一面露在外面,裹好后,又用麻绳一捆,捆的跟个血粽子似的。 但还露着俩眼睛在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粽子成精了呢。 “你干嘛?” 宋大师一看江眉月将自己捆成这样,顿时明白了几分——鬼月本来就是让阴人享受人间血食的月份,今天又值正日子中元节。他这背着一张血淋淋驴子皮,还不被出来晃荡的百鬼当成食物给啃啦? 我也觉得不妥,拉了一下江眉月:“喂,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是个人,除了人命怎么办?” “放心!” 江眉月一把将宋仁投丢到阴阳路坤位上,等会儿有鬼出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他:“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死不了。” 说完,又将他环跳穴上的银针给拔了。 这个穴位一拔,宋仁投身上的酸麻痛痒便只集中在上半身,而腰部以下的位置不仅不痛不痒,还能站起来跑路了呢。 此时,已经午夜十二点,子时到了。 阴阳先生们都知道,阴气最重的,其实并不是子时,而是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 这个时辰,才是百鬼夜行最热闹的时候。 十二点,顶多算阴人们出门儿的时间。 不过,此时阴气也开始加重,不用想也知道,用不了十分钟,就会有一大波“好兄弟”从坤位上出来了。 今天中元节,虽说有阴差在维持大秩序,但阳间,阴阳先生们也都开了阴阳眼,看着鬼魂以防闹事。 即使没开阴阳眼,檐下泥牛眼泪儿什么的,估计也抹了。 不一会儿,几个影子已经飘飘忽忽从地面儿升上来了,好似使用遁地术去巡山的小妖,刚露出个头,眼神还挺期待,四下扫了一眼,看见宋仁投,就把身子使劲儿往上挣吧。 宋仁投显然也看见它们了,赶忙站起来没命的跑。 刚跑了几步,由于上半身捆着重心不稳,一个狗吃屎给摔地上了,他特顾不上吃了一嘴泥,又站起来没命的跑。 从地上挣吧出来的影子,已经跟上去了。 “走吧!” 江眉月使劲儿拉了我一下:“别看了,宋仁投八岁入阴行,天天和死人打交道,不会有事的,一会儿就挣吧开了。当给他个教训,走咱们回去吧。我哥都打电话催了。” 我点点头,四下望了一眼。 只见到橘色的灯光和斑马线,却不见个车过路,只好步行回去了。 路上,江眉月问我:“商陆,你说这个肖大爷,到底什么来头啊。就算是她的传说,也没交代来历呀。她怎么有那么大本事,说一不二呢?” “你想知道啊?” 我眯了眯眼睛,回想起自己看的《天地人三才相术》里,有一段手写的关于奇门遁甲的备注,里面有提到过一尊星宿,叫太常神。 江眉月十分好奇:“太常?那是什么神仙?”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悲咒 我说:“奇门遁甲上记载:世上万物,皆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而生。万事万物都离不开阴阳五行,人有金木水火土五种,物有金木水火土五性。可太常,是五行之气所化。” “太常的性情,好歌好饮。” “所以,别人用美酒美食请它,它才拒绝不了。因为它专司宴会,祭祀和吃喝之事。乃五行之气所化,遇金则从金,遇木则从木,遇土则从土,五行相合。其性无常,没有定性,因此称之为太常。” “它见凶门则凶,见吉门则吉。” ”所以,太常能主万事,因为它见什么从什么。世间的一切见了她,也必须从她。她住衣彩色,天上云霞织成。称为太常神女。” “哇,” 江眉月听的眼睛都直了:“这也太玄乎了,感情她比神仙权利都大?” 我摇摇头:“不是的,这是不能比较的,神仙也是修炼而成的,哪怕是太古之前,未上封神榜的野仙,他们也是修成的。但凡世上之物,都秉五行之气。而太常神女,相当于站在了五行的源头。而且太常神,是不管人间事的。” 江眉月一听,更艳羡了,眼中都是对太常神女的崇拜,原来肖大爷,就是太常神女。 又想起什么似的:“不对,肖大爷在传说中,不是男的吗?” 我一笑:“她是无定性的,非男非女可男可女。书上说她在天,喜以女相示现,着彩衣起霓虹舞。在地嘛,可就看她心情了,她跟随天意星游遍四方,传说中那回,估计是天意星投胎当了书生,她只能化作个老头守着天意星去了。” “而且太常神,是不管人间事的。” “为什么呀?” 江眉月说:“她权利那么大,想干嘛干嘛,让人生人不能死,让人死人不能生。她的这个性质,恐怕连阎王爷都不能说什么吧?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正因为如此呀!” 我打了个比方:“和创世女娲一个道理,女娲娘娘捏土造人,将人类和文明建立起来。但她并没有因为创造了我们,而把我们当奴隶一样主宰我们,供她驱使,而是给我们自由,给我们世界。女娲如此,太常神女亦如此。造物主如果生了我们又奴隶我们,那她也算不得什么造物主,又怎么构建出她建立世界初衷的美好向往呢?” “再说了,太常神女要管了事,还要三界诸神干什么?她抢那么多人饭碗,不怕被群殴?” 江眉月也听出我最后一句是玩笑话,噗嗤一声笑了。 不过一直到这件事过了很久,江眉月依旧觉得很不可思议,一想起来就抱住我脖子摇:“商陆!神仙哎!我居然看见过神仙!好激动。” 我想了想,太常神在民间当肖大爷那段儿,其实是个爱情故事吧?她一直在等天意星,等他想起回归神位,带她游遍四方。 妈的!去看个事都能吃上个狗粮。 不知怎么,一双晶晶亮的猫儿眼就浮现在我眼前,好似月光琼华,落在冰凉湖水上。亮丽冰凉,遥不可及。 我和钟灵........ 她从未喜欢过我,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大天师。 而我,不根本没法忘记钟灵一开始都只是利用我,想让我去顶他父亲三天轰雷的罪过。不能原谅....又忘不了她。 情窦初开时遇见,心中一直留有她的地位,在最高最亮丽的地方。 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醒,我不否认自己钟灵的感情,喜欢就是喜欢。比起那些自欺欺人的人,我还是幸运太多。 江眉月见我情绪一下低落,不知道我咋了。 问我我也不说,她只当我太累。 正好这会我们已经走到市区,中元节依旧有不信邪的司机,在外面跑路子挣钱。江眉月随手拦了一辆,打车回一品阁了。 下车时,司机居然守了我们三倍的钱。 理由是——中元节,大半夜还在外面跑路,太危险。 ...................... 我有点无语,感情这位大哥不是不信邪,而是富贵险中求啊。中元节出来的人和车都不多,司机自然能稳坐钓鱼台,狮子大开口。 江眉月要和他理论,我拉住他说算了算了,当做好事积德了。 “说什么呐!?” 司机一听,以为我诅咒他呢,对我和江眉月又是一通骂啊。直到我们进去了,他才打开喇叭放了一首大悲咒,汽车带着歌声飞驰出去。 尼玛——搞不好还以为菩萨开出租车普度众生来了,比之前网上传的哈雷版本还拉风。 “态度真嚣张!” 江眉月顺了顺胸口:“这些天没遇上一个好鸟儿,气死我我了!什么人呐都是!” 我把她拉上客厅,倒了一杯牛奶递上去:“你也别骂他,他没几天活头了,就算死不了,估计也得倒大霉。” “怎么说?” 江眉月受了气,一听别人要倒霉内心平衡点了,也没那么气了,毕竟也是一条命,问怎么说。 我说:“刚才我没有说话,就一直在看司机大哥的气色,他天庭一片愁云惨雾。这在流年上,叫少年运不好,家庭贫穷。可在运势上,就叫近日大祸。说明他以今年为中心,向前一年向后一年运气都不好。这愁云惨雾一直下到鼻子,将他鼻子烧的火红火红的,叫火烧中堂,家破人亡。” “有了这种气色,这一两年做事都得谨慎,最好呆在家。即使不呆,也要安守本分少惹事。看司机大哥嘴那么厉害,多半祸从口出。” “还有你没发现吗?司机大哥的印堂有一粒黑痣。” 印堂又叫命宫,宜平整开阔洁净,不宜凹陷黑气有痣。印堂有痣的人不仅事业不好,而且容易有性命之忧。气色好的时候灾祸减半,气色不好的时候,就他现在这样,过不了几天就的出事。 “什么事啊?” 江眉月问:“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可怜他了。” 我回想了一下:“他眼中有血丝,犯的是刀斧杀。估计会被人砍死。还有,你知道吗,本来他还有救,可他今晚的行为,让他一定出事。” 江眉月一脸不解:“什么行为?” 第一百四十九章 气象新 “放大悲咒啊!” 我说:“你没听到司机大哥离去时,带着大悲咒扬长而去,感觉挺拉风。可今儿什么日子?七月十五中元节。街上到处都是脏东西。阴人最爱听佛教音乐,司机大哥这一放,还不都跟着他,听大悲咒去了?” 江眉月恍然大悟:“本来气色一开还有救,可脏东西一跟去,他那气色,估计散不开了。” 我点点头:“走走走,各自回屋睡觉吧,江平川屋灯都熄了。” 江眉月往江平川屋看了一眼,眸子闪了闪:“谁知道他在不在呢................” 又过几天,临近开学。 我和江眉月收拾好东西之余,听说个消息——前天晚上,琼华路上有个出租车司机被人砍死了。 原因是人顾客给一张百元大钞他不愿意找,非叫人给零钱。 顾客没零钱,司机各种骂,不堪入耳。 那顾客也不是吃素的,就和司机吵起来。 男人之间剑拔弩张擦枪走火,口舌之争一定会发展到拳脚上去。两人打起来,司机掏刀,顾客也不是吃素的,人还在武当山练过,一把夺去,反将司机反杀了。 看了一下死者照片,妈也,除了中元节那晚,对我和江眉月骂骂咧咧,又放一首大悲咒扬长而去的司机大哥,还有谁? “商陆,” 江眉月将手机收起来,偏头看向我:“你相的还真准,这司机大哥真被刀砍死了。” “是啊,他那印堂皮下有黑痣,注定带命灾难,气色又那样差。他收敛一点还好,偏偏又那么.....不知道积福。” 我们现在正在去北城大学的出租车上,我看了一眼外面的风景,上回和曲校长来过一回,似乎快到校门口了,便拉了拉江眉月:“别说那些了,准备下车了。” 去办理好入学手续,我和江眉月各自去自己宿舍。 她在风荷苑。 宿舍名儿听着挺美。 我的宿舍,名字就有点尴尬了,尼玛润菊苑。 这分分钟让人想到肥皂乱飞的宿舍,我都不想进去。 拎起行李站在门口时,不知从哪儿伸出一直手,一把将我行李箱拉过去,语气还挺热络:“哎呀,舍友吧?我认识你,你叫商陆!” 转头一看,一个穿体育服,一身腱子肉的高个子男生正站我旁边。 他似乎刚去打了球,一头汗水还在脑袋上挂着。 “你是?” 我疑惑不解,貌似我并不认识眼前这位仁兄呀。 听他口音是个北方汉子,为人爽朗,看我一脸懵逼赶忙自我介绍:“我叫唐堂,咱两一个班的。同寝,我三号床你四号床,咱两在对着呢!” 我一听,好么,真是室友。 不过糖糖?他一大老爷们取这么甜的名字? 顿时觉得,这室友,还挺萌的哈。 唐堂将我领去宿舍,一边走还一边说:“咱们寝室只有你没到位了,其他两个昨天也来了,都等着你呢,说等到齐,咱们一起去喝个酒吃个饭什么的。咱们今儿晚上去吧?” 我一想也好,室友嘛,联络联络感情。 我们宿舍在五楼,一推门进去,左手边的铺位上正瘫这一个人,手上捧着个手机正在玩儿吃鸡战场,还用低音炮的声音问手机对面:“你别杀我好不好?” 对面一个妹子软萌萌的声音响起:“你下一把跟我组队我就不杀你。” “好好好!” 他的声音还挺宠溺:“我等你。” “老四!!别他妈打游戏了。” 唐堂朝上铺嚎了一嗓子:“老五来了,来,下来接一下。” 床上打游戏的一听,手机一甩就跳下来了,我一看,哟,竟然是一个宽肩细腰的帅哥,和唐堂穿同款体育服,面容白净,手长脚长的。 他看了我一眼就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咱们在宿舍可都分好拉,你年纪最小,就委屈当老五拉。” 我一听,就问你们怎么知道? 他两对视一笑:“在教导处去报到时,一不小心看到你资料了。当时曲校长还在呢,手上就拿了一分你的资料给另一个人看,我眼神儿好扫了一眼记下了。” 好吧。 我一听,心里纳闷。 曲校长拿我的资料干什么?给另一个人看,另一个人是谁?学校的吗? 问唐堂认不认识找曲校长调我资料的是什么人? 唐堂说不知道,反正不是学校领导,他来的早,对学校的领导结构早摸清楚了。 他还有个过目不忘的本事,有哪些人只要一想,就能历历在目,就问我:“商陆,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没有吧。” 我一想,我得罪过的人?宋仁投? 不过他刚经历了中元节的事,回去养伤还来不及,哪儿有功夫把手伸到学校来。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别想啦!” 长手长脚的拍拍的我肩:“收拾一下,等老大老二他们回来,一起出去吃饭。喔,对了,我叫杨宇宁。你不用自我介绍我我们全宿舍都认识你。” 啊? 为什么? 我刚想问。 唐堂却把杨宇宁拉一边去了,又把我行李放上床:“我介绍的呗,怎么样老五。谢谢我替你打开知名度不?” 杨宇宁拧开脉动喝一口的同时,还翻了个白眼,心想还不是你,把商陆吹的跟朵花儿一样,还说什么一见如故。 唐堂为人热情,主动帮我把床铺好,东西也归置好。 我感觉,离开江眉月,唐堂快接替江眉月成为在男生宿舍照顾我的人了哈哈哈。 刚收拾完坐在床上,和他俩闲聊一会儿,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 都以为是老大和老二回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唐堂还扑上去一把拉开门:“哈哈!你们终于回来拉?带啥好吃的.....校校长..........?” 我和杨宇宁对视一眼,赶忙站起来。 曲校长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还有校长助理王先生,以及新的安保队长老于。 后来才知道,上回海棠苑活人桩那事,钟灵他们接手后,查出将海棠苑底下的东西放出来的不是别人,就是原先的安保队长老陈。 校长一生气,把他开除了。 钟灵他们捉了老陈回去,现在还在崂山押着呢。 王先生和我是熟人,在校长背后还对我做了个鬼脸,搞的杨宇宁和唐堂莫名奇妙,一看这阵仗,还以为我真犯啥事了,曲校长都亲自出动。 “小商。” 曲校长一进来倒挺和蔼可亲:“新入学,还习惯不?” 我点点头,心里却纳了闷。 咋,校长专门来慰问我的? 不会把,我哪儿有那么大面子。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曲校长一定有事求我,加上上回海棠苑的事,钟灵虽然截了我的胡,但曲校长也没说什么。 他一定觉得对不住我,所以这回有事相求,不好意思叫别人来传我去,反而亲自来了。 能让曲校长亲自出马的,是什么事呢? 第一百五十章 紫竹林 曲校长一进来,保安老于直接把唐堂和杨宇宁一起请出去了,他们俩莫名奇妙对视一眼,表示丈二和尚摸不头脑。 不过校长发话,他们敢不从? 本来想出去等我,却又被保安一赶,两人索性拿上手机出去吃饭了。 曲校长才进入正题:“小商,上回那事你走的急,没来的急跟你说,你别放在心上啊。” “没事。” 我让校长坐下,又给他倒了杯鲜榨白开水:“崂山钟家是阴阳先生中的业内权威,他们出手管事,合情合理。别说您,业内任何一个人,也没法拒绝。” “好好好。” 曲校长见我真没露出什么芥蒂的样子,又说:“那.......现在有个事,小商你去看看不?” 我问什么事。 毕竟以后还在北城大学生活四年,校长亲自来找我,我也不能端着架子。 曲校长有哮喘的毛病,说了两句话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掏出药丸来吃了好几个。 王先生便替校长说。 原来,紫竹林有个房子闹鬼,房主人和校长是旧相识,便托校长帮忙找人去看,校长一下想到我了,他还是比较信任我的。 我一听,好么,紫竹林。 那是个什么地方? 可不是传说中,观音菩萨住的地界儿。 紫竹林是一处房地产,名字叫紫竹林,其实是别墅林。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呢?因为里面住的全部是当官儿的贵人。 所以叫紫竹林。 那地方,出了当倌儿的,再有钱的人都住不进去。 想到这儿,依旧偏头上问了句:“正府的人?” 曲校长点点头:“小商,到紫竹林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可一定保密。他们不喜欢事情外传。” 我说呢。 闹鬼为啥不找人看,感情是怕闲杂人等外传。 所以才托了校长找人,而校长又选我去。 一来他和我打过交道,对我有底。二来我现在是北城大学的学生,相对于外人来说,比较好掌控。 我就点头,问咱们现在过去? 曲校长说对,就让王先生开车,将我和他一起送过去。 车似乎走在山路上,空气挺湿润的,过路的地方,还有高大的冷杉和其他珍贵树木,森林幽暗安静。 饶是如此,风水还挺不错的。 过了一阵,到了我一个平坦的地方。 地上依旧湿润,属于林地。 面前却有一座牌楼,好似西游记中的云华山庄。 汉白玉做成。 还有铺好的汉白玉路,不止一条,一直蜿蜒曲折,绕过门口的喷泉和花圃,向里面延伸了,里面依旧树木高大,参差整齐。 挺向一个山庄入口的。 司机下了车,和门口的保安说了什么,又指指曲校长的车。 保安一听,立马恭恭敬敬放行。 可见,即将去看事的人家官职不小。 毕竟刚才停了一会,看到门口还立了个牌子,写的一些车辆不许入内守则。按那个要求,百分之八十的车都不能开进去,更何况我们。 也懒得问曲校长什么时候到。 毕竟都到门口了。 车开进牌楼,又在林荫道上开了会儿。 转进一条小路,便看到一处民国时期装修风格的复式小楼,二层,浑圆白腻雕竖纹的神庙门式柱子,门口花圃种满红玫瑰与白玫瑰。 入门处,依旧一个意式小喷泉。 小楼左右手,还围着一圈竹子。 这在风水学上,叫靠山。 靠山栽的形状,好似一把带扶手和靠背的椅子。房子好似人一样坐在靠山中央,这样阳宅里住的人才不会无依无靠,有势可依。 再瞅了一眼,那竹子还是紫皮儿的。 真的叫紫竹林了。 我打量风水这么一小会,曲校长他们已经下车去按门铃了。 小楼被缠枝小铁门围着,楼房两侧的墙上爬山虎密密麻麻,风一处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绿色波纹,十分好看。 若单看此处,还真恍惚有种回到民国时的感觉。 按了好半天门铃,没人开。 一辆大林肯从我们来时的路开进来,亮了转弯灯停在小铁门面前。 司机穿着考究的制服,戴着白手套开了车门,一只大皮鞋从车门中伸出来,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 跟着又是一只尖尖的高跟鞋,穿着淡紫旗袍,身子婀娜风情万种的女人,一个两个的,紧跟男人下来。 男人走在最前面,目光倒挺威严的。 他生的伟岸高大,气势压人。 看年纪,比曲校长小一两岁,也在五十来岁吧。不过保养的好,鬓发间乌压压的,一根白头发没有。 我定睛一看,这不北城的.....官职就不好说了,反正权利挺大的。 还经常上新闻频道。 以前在乡下,我外公一到晚上新闻联播播出的时间,就脚上全家一起看新闻,强制性的那种。我和江眉月还有表弟年纪小,不喜欢。 都盼望着什么时候,新闻联播来个最后一集。 可惜了,一直到我们长大它也没大结局。 不过,在新闻上,我倒常见到这位几次,记得姓岳,叫岳毕方。 “哟!这谁的车呀?” 在岳毕方后,最先下来的旗袍女人,裹着披肩打量我们:“怎么停在咱们家门口?” 她不认识我们,却也不好对人,只能借车问。 “老岳!” 曲校长忙上去,和岳毕方打了个招呼。 岳毕方一见事曲校长,神情热络了几份,我想起曲校长说过,他们是旧相识。 曲校长给岳毕方耳语几句,似乎是在说我,因为他眼神向我看了过来,充满着打量,似乎在问他行不行。 曲校长又是一顿比划,说出我的光荣事迹。 岳毕方才松口:“叫他过来吧。” 同时又对身后两个女人挥了挥手:“你们先进去。” 两个女人披肩一甩,聘聘袅袅的从缠枝小铁门跨进去了。她俩似乎还挺不对付,互相用下巴尖儿看对方。 王先生才领我过去。 “小伙子,你会看相?” 岳毕方打量了我一下:“看你年纪小小的,我这宅子中的东西可凶险,能应付过来吗?” 得,人家都直言不讳,把我挡在门口也是为了先试试我实力深浅,我也只能壁虎掀门帘儿——露一小手了。 便点了点头。 岳毕方在打量我的同时,我也在打量他。 一听他问,便说:“岳先生,您和两位太太几天出去,是去参加亲戚的葬礼的吧?” 岳毕方倒承认挺快,一边从他司机手上接过保温杯呷了一口,一边说:“也是临时起意,刚听到的事儿,你怎么知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位出殡 我也直言不讳:“《水镜神相》上说,人的气色:青住忧疑,红主官司灾难,白主丧事。你的驿马宫上,一道白气由外奔驰向内,可不证明刚刚奔丧回来么?” “那你怎么知道是亲戚呢?” 岳毕方一听我说的头头是道,又饶有兴趣:“不能是别的什么人?朋友?同事?” 我摇摇头:“人面相十二宫——命宫,兄弟宫,财帛宫,田宅宫,男女宫,奴仆宫,妻妾宫,疾厄宫,迁移宫。各宫各司不同事,你的右边眉毛,也就是兄弟宫,上有一道斜线从父母宫上下来,在眉毛立脚。这线叫绝命线,形状好似一把小刀在木桌上的刻痕。说明是你娘家亲戚,被人砍死了。而这线在兄弟宫上,说明去世这个人,和你一辈的,你们在辈分上,是兄弟。” 岳毕方一听,神情就变了。 刚才是半信半疑的打量,现在直接深信不疑:“神了神了,说的全对。果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走走走,咱们进屋说。” 我一听,心想人是可以貌相的,对于咱们相师来说,只要掌握方法,看人一看一个准。 不过在平时,看的再准,看的东西越多,也只能憋在心里,不能对外瞎嚷嚷,否则叫泄露天机。 一个搞不好,眼睛都得瞎。 在进屋后时,岳毕方还给我们讲了他去奔丧的是什么人。 一个他的远方老表。 算是他妈的表姐的儿子,本来按照现代的快节奏生活,这么远的亲戚都该八竿子打不着了,就算在联系,也该是他们来巴结岳毕方。 可这个老表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呢。 原来,岳毕方小时候,那会社会大环境不好,家庭条件也穷。一家人饿的连饭都吃不起,别说饭了,连红薯叶熬的米汤,一人都只有一小口。 有时候没有红薯叶,把岳毕方和他妹妹饿的嗷嗷叫。 那会他们隔壁有户人家还算有钱,岳毕方家连饭都吃不起时,隔壁却还有猪油炒咸菜可以吃,那叫一香飘十里,岳毕方到现在都忘不了那香味。 从那以后,每到中午,隔壁一炒咸菜,岳毕方和他妹妹就趴到窗户上闻闻味儿。 人吃猪油炒咸菜,吃炖猪肉,香喷喷的。 岳毕方一家只能闻闻味儿不说,连一粒米都没有,顿顿吃红薯叶子。 终于有一天,岳毕方他妹妹爬墙去偷吃了人家的猪油炒咸菜。 后来被人家发现了脚印子,找上他们家。 岳毕方自告奋勇说是自己偷的,那家人就把他绑在大院柱子上,让太阳晒了一天,直到晚上,大人们从坡上收工回来,才发现被晒得奄奄一息的岳毕方。 没什么吃的,那会岳毕方本来瘦的跟个小鸡仔似的,又被太阳一晒,已经半死不活。 医生来开药方,却说这孩子是饿病,只要有一碗饱饭给他吃,他就能好。 可把岳毕方他妈急的,他们家哪儿有饭,穷的连锅都快揭不开了。 为了儿子,岳母连夜跑到娘家去借米,可娘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不管。那点粮食还留着自己糊口,哪儿轮的到她。 岳母没办法,又跑到岳毕方爸爸那边的亲戚去借。 可那个年代,大环境如此,家家都穷,富裕的人没有几家,大家都个人自扫门前雪,哪儿有能力管他人瓦上霜。 有心,也无力。 没人给岳母借粮食,她又累又急,直接饿晕在路上。 等她醒来,就闻到米饭的香气。 一个翻身做起来,看到了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妇女。 这妇女他认识。 是岳毕方他奶奶的娘家亲戚,岳毕方爸爸的老表,姓李。这妇女是李老表的媳妇,算岳母的表嫂。 李太太一听说岳毕方家的事,忙给她装了一口袋米,又抓了一口袋咸菜,一罐子猪油,四斤豆面和一斤豆子给岳母。 还让岳母在她们家吃饱了饭菜,才送她回来。 李太太的家也不富裕,却肯对岳毕方家慷慨解囊。 为此,李太太事后还挨了丈夫的骂,两个人吵架激动之余,差点把李太太打死。 可李太太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打死我我也不后悔。 就这样,李太太和岳母结下深厚的友谊。 也是李太太给的这些东西,救活了岳毕方和他们一家子人,李太太给的那些粮食,让岳家撑了好一段时间,同时撑过最难的一段时间。 岳毕方一辈子都记得,那些猪油炒咸菜有多好吃。 几十年后,时移世易。 岳毕方当了大官,有出息了。 岳母成了花甲老人,李太太也成了李老太太。 岳母时常教育岳毕方——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所以一直念着当年李老太太的救命恩情,对他们家格外关照。 李老太太有个儿子,四十多岁才生的,属于老来得子。宝贝的不行,从小顽劣,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但这就算了,他还无所事事。 快四十五的人,没什么文化,找不到工作,就一直在家啃老。 岳毕方利用职权给他安排的差事,活儿轻松,只需坐在办公室,每个月拿的钱也不少。他却做两天就跑了。 原因——办公室太禁锢,没自由。 后来又念着李老太太的情面,给他安排不少事情,都是些油水不少活儿轻松,不用他费多大力的工作。 他外甥打灯笼——照旧干不上几天就跑了。 还跟岳毕方说:“表哥,你给我安排的那些工作都太压抑了,我还得鞍前马后的看人家面子。有没有既轻松又拉风的,我不想给别人点头哈腰。” 可把岳毕方气的,骂他眼高手低,没什么文化,又想当干部管别人。 他一听岳毕方骂自己,直接跑去和岳毕方对着干,加入一个什么白龙会,成天一群五大三粗光膀子纹身的老爷们一起,戴着大金链子四处晃荡。 颇有点黑社会收保护费的意味。 这可拉风了。 看不惯谁,还敢砍上两刀。 砍完了,说我表哥是岳毕方,有本事告我去呀。 因此,岳毕方经常帮他这个远方表弟擦屁股。 好几回差点搞出人命,岳毕方跟岳母抱怨,照这样下去,他自己也迟早得被这个表弟送鸡圈去。 可岳母却说,人家老母当年救了你小子一命,现在他们家落魄了,又只有这么一个独苗男丁,你不照顾他谁照顾他。 岳毕方没法子,只能依旧给他表弟擦屁股。 可也告诉他表弟了,叫他正正经经找个事情干,不许再和白龙会那帮人来往了,否则再也不管他。 他表弟一听岳毕方这回下狠心了,只能答应。 岳毕方又告诉他,喜欢到处跑是吧?喜欢自由又拉风是吧?那去开计程车好了,一条跑八百个地方,人家有远程,还能去趟北京呢! 当时就找了家出租车公司,把他表弟的给塞进去了。 他表弟不敢违抗岳毕方的意思,只能干起了开出租车的活儿。 尽管如此,他也是怨气冲天,心想表哥权利那么大,却给我派这种苦差事。所以工作态度就不好,时常对顾客骂骂咧咧的,经常被投诉。 而且,他还和白龙会的人藕断丝连。 不仅和他们一样,小猪佩奇身上纹,还经常戴个大金链子,光着膀子出去晃荡。 岳毕方说他不长进,他就说大家都是拜过关老爷,一个头磕在地上兄弟,说断就断不合适,岂不不讲义气。 于是,经常聚会不说,还学白龙会的人车上带刀。 这回他死了,就是因为他和顾客起了争执,想拿刀去吓唬人家,结果反而被顾客反杀了。来了个c位出殡。 我一听,想起前几天遇上那位放大悲咒的司机大哥。 难怪那么嚣张呢。 感情是岳毕方的表弟,所以才得意洋洋,怨气冲天的。 司机大哥一死,在殡仪馆放了几天,今天是他掉了装备导致c位出殡的正日子。岳母非要岳毕方去送送表弟,岳毕方没法子,只好带上两位夫人前去。 这不,刚回来就撞上我们了。 这一通原由说完,我们已经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喝完一杯咖啡了。可岳毕方想讲,谁又能打断他呢? 等他讲完,我正问点正事,忽然一个人就冲楼上冲下来。 她穿着藕荷色丝质睡衣,海藻般的头发在两肩披散,手抓着旋转花体跑的飞快,一股飞从我们面前过去,她已经兔子似的窜到门口了,一把拉开门窜了出去。 后面跟着个老仆妇,想追又追不上,只能干着急:“小姐!!!” 岳毕方“蹭”一下站起来,刚想问怎么回事。 只听见门又“彭”的一声,门又被人一脚踢开了,一个人肩上扛着个东西进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十三余 岳毕方一见来人,拉长脸坐了下来,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来人逆着光,看不清脸。 不过身形倒是高大伟岸,又挺拔,颇有些民国时期军官的感觉。 他肩上扛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跑出去的,老仆妇口中的小姐,那丝绸睡衣还在灯下闪着迷人的光呢。 这个人,也是目若朗星,表情坚毅,跟言情剧男主似的。 不过皮肤白了点,愣生生给他添上点娘气。 哎哟,我的天。 这段时间是什么日子,怎么老遇上帅哥。这要是桃花运,也不该出现在我身边呀。该给江眉月,她还不乐疯。 我对帅哥没兴趣,便去看岳毕方。 刚才那么一会儿,曲校长已经偷偷告诉我,跑出去的女孩儿是岳毕方的小女儿,三太太生的,最近刚满十四岁。 岳毕方依旧拉着一张脸,一看言情剧男主把自己女儿扛回来,脸色好一点了,低沉着声音:“把她带上去。” 等他们上去后,岳毕方才又回到沙发坐下。 来之前,曲校长说过,到了这里不要乱看乱说,所以我眼观鼻鼻观心,一直底头品手上咖啡,并没有多看那个男的一眼。 “小商啊~” 岳毕方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呷了一口枸杞茶平复心情,才慢条斯理喊我名字,又指了一下桌上:“随便吃些点心,我夫人特意从俄国请的糕点师父做的。” 我拿了一块在手上,咬了一口,尼玛好吃到哭。 难怪江眉月总说我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还真没吃过。 不过,我又不是来吃东西的,便问:“岳先生,你们家的邪事..........到底什么情况?我刚才看了一下,是这座宅子吗?” 岳毕方点点头:“正是。” 原来,岳毕方一直喜欢民国时候的东西,也喜欢民国时候的房子,便托人在紫竹林造了这么一栋复式小楼。 房子不大,但很温馨。 他自己又有三房太太,还真跟民国时候军阀似的,怕被人发现了不好,便举家搬到紫竹林来了。 本来,这里是他为三太太打造爱巢。 在其他两位太太还没搬来时,他一直和三太太住在这儿。 三太太年纪小,却和他一样喜欢老物件,尤其喜欢民国时候的东西一有机会,就寻摸些民国时候的真东西往小楼里放。 她容色倾城又和老岳兴趣相投,岳毕方对三太太自然更喜欢些。 那叫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偏偏就是这一日不见出了事。 有一回,三太太出去旅游了。 说小时候过的苦,没去过什么好地方,自从跟了岳毕方,她去了欧洲澳洲甚至美洲,可以说游遍四方。 偏偏,日本没去过。 因为小时候,她奶奶老给她讲日本鬼子如何残忍杀害中国人的事,她对日本人的讨厌深入骨髓。 可这回,她的一队小姐妹组团要去日本。 她不去,等于不给姐妹们面子。 那些姐妹们,也不乏有其他地区大倌的二房三房,搞好外交也是应该的,况且日本的文化和美食还是可以,她就和岳毕方请假去了日本。 三太太一走,岳毕方可不干了。 为什么呢? 平时和三太太总家,总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四人的,花前月下,鸳鸯交颈。她一走,自己孤枕难眠。 想回去看看其他两位太太吧,一想到她们那张为了争风吃醋而扭曲的脸,顿时兴致全无。 想去外面找个“小姐”吧,又怕人笑话他。 怎么,太太刚走就忍不住了。 况且现在对于作风问题查的严,一不小心乌纱帽难保全,还是算了。 但他又想的厉害。 岳毕方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 否则也不会取三个太太。 那三太太一走,他跟魂儿被勾走了似的,压抑久了脾气也不好。搞的他一个贴心的下属都找了一个二十出头的黄花大闺女送到他床上去了。 要不是老岳怕被偷拍,估计就犯错了。 送走黄花大闺女后,他压着一股邪火回紫竹林小别墅,想着还是这里安全,没人知道的住处,没人再来腐败他。 还想着快点回去给三太太打个电话,问问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一会去,便摸到卧室去了。 卧室装的是老式电灯,拉绳索那种。 伸手一拉电灯却没开,搞的他莫名奇妙:“怎么回事,灯坏了?” 此时,正好有月华从百叶窗泄进来。 借着月光,屋内的一切都疏影横斜,似一层银纱盖在上面。给这些老式的家具物件儿,别添了另一种风情。 他眼神一边在物件儿上扫,一边想老三就是有品味,选的这些东西怎么看都好看。 眼睛一路过去,就扫到妆镜台。 谁知这一眼,让老岳心中一个激灵,那镜子前坐的是谁呀? 似乎穿一身月白色民国老式样斜襟衫子,以红色花瓣点缀。纱质薄薄的有些的透明,宽宽大大衣襟的却难掩盈盈一握的腰身。 长发如瀑,她则对镜梳妆。 屋内没灯,头发又挡住,看不见脸。只能看见她手随梳头的动作一上一下,由发端到发尾,由发尾到另一处发梢。 “谁?” 老岳问了一声,对方没有说话。 看着背影轮廓,和老三十分相似,莫非这鬼丫头回来了,又去哪儿淘到民国时候的老袍子,故意穿给我看? 别说,还真好看。 岳毕方上去就一把抱住她。 不为别的,她穿这一身的背影实在太好看了。 单这背影的光景,那叫一个: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啊。 何况老三生的面容精致,他都想象到她巴掌大的小脸转过来时的样子了。 谁知,他这一抱,女子并没有回头。 不过这身身材倒和老三挺像的,手不老实就向着人家锁骨部位摸去。 这女子也附和他,竟然与他纠缠。 他就在意乱情迷中,想去摸“三太太”的嘴亲来着,谁知摸来摸去,她始终把头转过去,都不肯面对他。 “怎么了,去了一趟日本还害羞了?” “嗯,人家不好意思嘛。” 女子的声音温软,一开口也和三太太挺像的。 他本来先入为主,认为是三太太,一听这声音,就更放心,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谁想到一直到完事,他都没有看到三太太的脸。 他也不在意,累了歇会。 还从来没有试过在妆镜台上............ “亲爱的,你会永远陪我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老岳一听,心想老三从来不是个喜欢听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的人,尽管他和老三志趣相投,但似乎,从来没要他保证过什么,比如爱她一辈子什么的。 三太太心里明镜儿似的,他老岳能取三个老婆,难保不会有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还是当个金笼子里的寒信鸟,得过且过吧。 现在一听他要这些保证,心里不不仅没生气,还有点甜,心想你老三去了一会日本可算想开了,知道在意我了。 就上去搂住她:“你让我亲一口我就告诉你。” “不嘛!” 女子被头发挡住的脸娇嗔,手还放在岳毕方锁骨上:“你先告诉人家~” 老岳一听骨头的酥了,连连哄她:“好好好,我一辈子爱你,永远陪着你。来小宝贝再给我亲一口,木马~哎呀,你的脸转到哪里去了嘛!” 岳毕方说着,伸手拨开女子脸上的头发。 借着月华,本想一睹三太太的绝代风华。 谁知这一看,差点下破了胆,把速效救心丸掏出来连吃了好几颗,瘫在地上,却借着双臂的力气想往外爬。 那女子却一下堵在门口,脸上的表情连似哭似笑,语气倒挺迷人:“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辈子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 衣上血 女子的脸上,哪儿还能称的上有五官。 一双眼睛只有眼眶,血窟窿黑血堆积,好似一团烂泥巴。鼻子歪曲,呈s形。口中没牙齿,嘴憋下去的,脸上的两块肉耷拉在腮帮子两边。 动作时还一甩一甩的,十分恶心人。 脸上的刀痕,更触目惊心。 一条从额头下来经过鼻尖到达下巴,将一张脸活生生划成两半。又一条从左脸到右脸,活生生将一张脸分成个田字。 伤口里的肉,酱紫色还向外翻。 脸上似乎是血染出来的,一团一团,红的黄的紫的青的........跟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时,那镇关西脸上的颜色似的。 这样子,岳毕方不受惊吓,他就不是个正常人了。 但他好歹是个大权在握的人,胆子吓破见识还在,小时候在乡下又常听他奶奶讲志怪故事,心下明白遇上。 看她的打扮,和民国时候的大家闺秀一样,赶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姐,小姐恕罪。鄙人不知道你大驾光临寒舍,示现仙姿。无意冒犯,明日,我一定在大佛寺给你立个长生牌位,啊不,我给你盖一间寺庙,让你天天享受香火,继以成仙。还请小姐宽宏大量,饶鄙人一条性命。” 说完,又把头磕的跟捣蒜似的。 “你怕什么?” 女子莲步轻移来到岳毕方面前,老岳没敢抬头,眼中只有一双翘头并蒂莲绣鞋,头顶女子和三太太十分相似的声音:“你不是说过,看后不悔,还会陪我一辈子吗?” 刚才,老岳执意拨开女子脸上的头发。 女子还问了他一句:“你看过不后悔?” 岳毕方此时只想一睹芳容,哪有多想,口中一个劲说:“后悔后悔,只怕看了,我后悔刚才咱们那什么时,没有看着你。” “好吧。” 女子轻笑,一把打掉岳毕方的手,还说:“那我先给你讲个鬼故事,你听了,再决定看与不看,也不迟。” 岳毕方一想三太太向来古灵精怪,一定想借鬼故事吓自己,增加点情调。 遂拍拍她的脸:“你呀,我就喜欢你调皮。” 她讲的是一个老版本,很多人都听过的鬼故事——马尾辫。 说有一个高中女生,因为高三的原因晚上经常补课到十点半才回家,她们家住的远,还要经过一些灯火昏黄,人迹罕至的老巷子。 高中生怕,想找个人陪她。 人有时候想什么来什么,她头一天刚想,晚上就在巷子碰见个梳马尾辫的女生,那马尾辫一直走在她前面,她想追也追不上。 第三天,她又远远看见了走在她前面的马尾辫。 她一口气追上她,拍了怕她的肩膀,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嘿!妹子,你也一个人回去吗?一起走吧。” 马尾辫没有回头,只看到她头微微点了一下。 女生一见她同意了,又绕到她前面:“刚才叫你没答应,你怎么..............啊啊啊啊啊...............” 此时女生已经看到马尾辫的正面了,她看到的——还是一根马尾辫。 第二天,人们在小巷子发现高中女生的尸首。 她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受到什么惊吓。 而她原本披散在双肩的头发,被人编了一根马尾辫。 “怎么样老爷?” 女子讲完,还用一双玉臂勾住老岳的脖子:“你还要掀开看吗?你不怕我的头发下面,也只有一块后脑勺?” 这个老岳,女子都发出这么危险的警告了,相当于给他最后的机会,他依旧什么也没察觉,只当三太太玩笑,双手拨开女子的脸。 这不,就看到刚才的场景,差点给吓过去。 女子说完,还幽怨的抽泣:“老爷,你怎么提起裤子不认人呢?” 我靠! 看身姿,如此美人,原本该是梨花一枝春带雨的仙女式哭泣。 可她那张脸,愣生生把场景搞成了如花挖鼻孔,还自以为风情万种叫大爷来玩儿啊的惊悚场景。 别说提裤了,岳毕方此时还光着个膀子呢。 刚才,他本来想等看完女子的脸,再来一回。 结果这一下,估计他以后和太太们行房,都有心理阴影了。不对,今天这关不过,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人在绝境时,总能想出一两个法子。 他想起以前奶奶说过——人遇上鬼,多半运气不好。而且看到鬼的人,多半没过多长时间就死了。 以前他们村儿有个老太太,喜欢骂人。 也喜欢和另一个老太太一起说别人闲话,总之可以算的上老太太界的凶残杀手了。 岳毕方小时候,经常从她家门口过路。 有一天他放学回去,就听见老太太屋内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老太太声音特大,跟高个高音喇叭一样:“我不怕鬼哟!我看到鬼就抓起一把米给它丢去!鬼怕盐茶米谷!还有骂它,骂的越难听越好!!” 另一个老太太问:“真的?我一辈子没看见过那些,听说脏东西没下巴,是不是真的?” “真的!!” 高音喇叭老太太又叫起来:“我看到过的,前几天就在我灶屋后头,哼!!!想吓我,我才不怕!!!对了,你们手上没盐茶米谷的话,咬破中指血给它洒去,它也怕!” 岳毕方当时还在想,这老太太真六,连鬼都不怕。 谁知过了一个月,那老太太久死了,说是在厨房骂一条黄狗,骂了一上午,中午去做饭,坐到灶前就断气了。 看到脏东西的人,果真没多少阳寿了。 现在,岳毕方面前就有一只脏东西,还是个索命的,要自己下去陪他。 岳毕方一想到那老太太的话,就咬破中指,一道中指血向女子洒过去,在女子的白纱上开了一朵曼珠沙华。 可血洒在她身上,一点用的没有。 她也没和电视里演的一样,冒青烟又抓狂叫哇。 “没用的。” 女子扯了一下身上的月白色斜襟裙,上面一朵朵红花开的正妖冶:“你知道这些红怎么来的吗?” 老岳一下明白,那衣服上的红,根本不是什么图案。 那些都是,以前被她害过的人洒的中指血。 “没用,会没用?” 岳毕方倒在地上才想起,自己刚才和脏东西行过房,真元外泄。而且这么多年,他的身体早被酒色财气掏空,血自然没多大用。 女子的装扮在民国时期,她该是个上百年的老鬼,在他之前又害死去那么多人,还能没有这点修为? 他和这脏东西发生了关系,估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自己了。 索性眼睛一闭,任由女子——啊不,女鬼冰凉的手挨住自己的脖子。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曲校长一见岳毕方现在还好端端坐在这儿,不由好奇:“女鬼临时起善心,放过你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变神医 “自然没有。” 岳毕方摆手,说他是想到另一个奶奶讲过的事,才脱险的:“你们猜猜,我怎么逃过女鬼的魔爪的?” “小商,” 岳毕方又叫我,好么,又来叫我露一小手了,尼玛试探无处不在。 不过我无所畏惧,对于相面,本人还是很有把握的。 看了一眼岳毕方的面相,心中一下底气十足。 便对他说:“岳先生,你的脸,气色低沉,印堂和准头都有黑线压过。这些都是被脏东西纠缠的面相。可你额头高广,还有金光辉映。额头为火星,主印。《麻衣神相》上有云:火星须得方,方者有金章。” 金章——即当官儿的用的印章。 人在当官儿时,想要有权有势,站稳脚跟,官儿当的长久不被人扳下台。 除了双颧骨要插天有肉包住,还须有一个方方正正的额头,龙虎处日月角的位置,高耸入云来辅助。 因为额为火星,火星为金印——有印才有权。 岳毕方的火星方正,说明他命中当官。 有金光闪现,金光为功德之光。 说明他虽然好色,但做过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有功德庇佑。 岳毕方一定在情急之下,把自己的官儿印丢了出去,照翻女鬼,捡回一条命来。女鬼见到老岳火星上金光闪闪,也知道现在取不了岳毕方的命,才收手了。 “不错!你果然有点本事。” 岳毕方无时无刻不在试探人,一听我跟在现场看见似的把他怎么死里逃生的都说出来了,点点头:“当时我想起自己是个当官儿的,也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好事。我奶奶说过,当官儿的官印都在额头上长着呐!我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用手抹了抹额头,女鬼掐住我脖子的手就松开了,我趁她松开的空档,翻出官印将它打走了。” 曲校长一听,汗水直淌,似乎吓傻了:“我的天呐,老岳。你可真大难不死呀!” “那后来呢?” 我看岳毕方的面相,距他说的这件事发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而他现在才找人来驱邪,说明之前找过人,但没成效或者成效不大,否则以他口中女鬼的架势,一家人命早没了。 果然,老岳说:“后来,我找了个出马仙儿来看这事儿,谁知他一进房间,转了记下,就说身上的仙家说了,这事儿它管不了,是个无底洞。” 出马仙说完就走了。 走之前,他又告诉老岳,邪出在他房间里,只要不再进那间房,就没事了。 岳毕方一听,立马把房间封起来。 毕竟这处房产挺贵的,他舍不得。 也不知道他抽哪门子的筋,不仅没搬出去,还因为害怕,又把另外两房姨太太和儿子女儿都接到紫竹林一起住。 别说,房间一没人进去了,还真没再出什么怪事,也没看到那个聘聘袅袅的女鬼。 而现在,不是说只要不进房间就没事了么? 岳毕方家,又出什么幺蛾子? 原来,这回是他的儿子和女儿出了事。 他儿子什么情况:读书早,现在二十一岁,大学刚毕业。 一毕业,竟给人看起了病。 要知道,他儿子大学学的可是政法,将来是要当律师的。对于医学,可谓一窍不通。家中也没有个祖传医术什么的。 他出去给人看病就算了,当的还是中医。 现在人人都知道,在医生这个行业,最低学历都不能低于博士,要学习和深造的东西太多。毕竟面对的活生生的人命,总不能拿来开玩笑吧? 尤其是中医,除了学历,还要有年纪和资历。 老中医老中医,行医的年头越久越吃香,因为老中医才得人信任。刚出来的那种新的医生,人们都觉得不靠谱。 可岳毕方这儿子神了,学人当起赤脚医生不说,还医术了得,从他当赤脚医生到现在,已经治好过几十起,算疑难杂症的病了。 比如,有家农民肠胃有病,一直大便拉血。 拉的奄奄一息,医生都叫准备后事。 农民的儿子和女儿一听是直肠癌,不想花钱给他治。甚至,连他死后的丧葬费也不想掏。如果道德允许,他们现在就想把农民扔出去。 舍不得花钱,又怕被人戳脊梁骨。 于是,联手耍了个花招。 他们跑到当地邻村,去找了一个赤脚医生来治农民的病,打算农民一死,就把锅甩到赤脚医生身上,让赤脚医生掏一切丧葬费当赔偿。 还真有一个缺心眼的上当了。 眼看农民都在拉大血块了,这缺心眼的赤脚医生还不叫他们把农民往市医院送,还一直在那儿治。 治的农民奄奄一息。 在这时,农民的儿子和女儿已经讹诈上赤脚医生了。 跑去赤脚医生家,把人八十岁老母放了二十多年的寿材板子都抬走了,还顺带捉走赤脚医生家的鸡鸭,抬走几大箩筐橘子。 没办法,谁让赤脚医生家穷,拿不出钱呢。 农民的儿子依旧不依不饶,天天守赤脚医生家门口要钱。 这时候,岳毕方的儿子小岳出场了。 小岳和那个赤脚医生,在同一个乡镇医务所呆过几天,那天正好回去取东西,碰上农民的儿子在赤脚医生家闹的鸡飞狗跳。 说不给赔偿就将赤脚医生告上法庭。 问了情况,小岳居然自告奋勇,去给农民治病了。 几帖中药下去,农民的命给吊回来了。 后来又吃了一个多月的药,农民排空腹中污血,居然好了,现在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日没夜的干活呢。 还有一个人,在山上被毒蛇咬了一口。 没及时把毒吸出来,那毒在五心扩散,脸已经呈酱紫色,回天无力。 小岳一去,又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他怎么拉的呢?” 我有些好奇,听老岳这么一说,他儿子小岳都快成在世华佗了,而且以前还从没接触过医术,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岳毕方说,小岳一见被蛇咬死的人,尸体在木板上放着。 他就上去脱了尸体的鞋子,用银针刺破是个脚趾头,放出黑血,又用银针刺破十个手指头,也放出黑血。 又在尸体口中,用个什么点舌丹点了一下。 一点完,尸体一下坐起来,吓跑了围观的村民,都以为诈尸了呢。 后来,那村民就活了,一直感谢小岳的救命之恩啊。 小岳名头一响,天天出去给人看病,家也不会,可把岳毕方气的。 岳毕方为了弄明白儿子为什么一下成神医,还怕了私家侦探出去跟着他,拍了视频回来,视频里有小岳给人看病的过程,还有开的药方。 我一看那些药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百五十五章 灵药方 视频中,老岳的儿子小岳稳坐钓鱼台,举手投足间怡然自得,指挥若定,尽显大医风范。 而找他看的病,一个比一个难治。 先是来个便秘的,口称自己和朱紫国国王似的,去年吃下个大粽子后,一直消化不良,肚子鼓的比孕妇大。 小岳当机立断,开下药方:枳实二十五克,川军二十五克,玄参二十五克,寸冬十五克,生地二十克,麻仁二十克,桃仁二十克。 水三碗煎服,一至三剂好。 又来了位妇女,说不知什么原因经血不止,大姨妈血流成河,都过了经期四五天了,再这么下去非失血过多而死不可。 小岳的药方是:生芪七钱,山药三钱,苡米五钱,荷花子三钱,酒芍二钱,当回炭四钱,阿胶珠五钱,荆芥炭二钱,老棕炭二钱。 荷花子,老棕炭,荆芥炭三味药需炒。 水煎三碗服下,一至二剂病好,不可食辛辣。 这两个病例都不算什么的。 病人吃了就好,还来感谢小岳,可下面的病人,那就有点牛逼了。 第一个来的是位失明者,没钱做手术。 小岳给开了:青皮五钱,皮硝五钱。煎水两碗洗之,没月逐日洗三次,辰午酉时各洗一次,岁首初三日,仲春初一日,三月初三日,四月初九日,五月初五日,六月初六日,七月初三日,八月二十五日,玄月十二日,十月十三日,十一月十四日,仲春初九日。 竟然给他洗好了。 还有个癌症的。 用半枝莲一两,白花蛇草二两,共为一剂,用水十五碗煎至六小时,昼夜当茶水饮用,日常平凡,一月之中煲一次服食。 半枝莲清凉无毒,服用后不可饮开水,恐水冲淡药效。 同时,如果癌症有在皮肤上化生之处,可将刚生长的鲜草汁,用水热热当茶饮,服用后常有脓血排出。 这些,居然都让小岳给治好了。 而那些药方,我看了一下,都是古方。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外公的书柜,都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有本叫《珍珠囊》古书,我也偷偷看过。 上面就有这些方子,一模一样。 怎么,小岳真会医术? 刚开始,岳毕方也这么以为,可直到有一天,儿子回家,明明一个人在房里,却听到他和一个女孩子说话的声音。 老岳跑去一看,什么都没有。 他问儿子是不是打电话呢?儿子也说没有。 岳毕方就怀疑儿子撞邪了。 说完,他还晃了晃手中的视频,问:“小商,你给我儿子相个面,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撞邪?” 不用他说,刚才我已经注意了。 视频中,小岳的面相看不清。 不过,他在周身,若有若无的青气怎么回事? 《天地人才三相书》上说过:青属巽芳,巽属灵。灵也分活灵死灵,青中带亮光的,属活灵,带黑气的,属死灵。 小岳明显属于后者。 青中带黑之气袅袅绕绕,在小岳的上半身围了一圈,好似水墨画的烟。莫非小岳被一个死去的医生上身的了不成? 我对岳毕方说:“你儿子的面相看不清楚,但从视频上来看他的却被邪物缠身。不如你把他叫回来,我当面给他看?” 岳毕方点点头,起身去阳台打电话了。 阳台虽有玻璃门挡住,但依旧能听见岳毕方恶狠狠的语气,似乎和他儿子吵的挺凶,最后岳毕方以一句不回来断绝父子结尾,挂了电话。 他在阳台上气冲冲的,把他二太太,即刚才那个穿紫旗袍的女人都惊动了。 二太太是岳毕方女儿的生母。 她跑下来劝:“老爷,你别和他一般计较。他和老三一个德行,不懂事,你别气坏了身体!” “他不懂事,你就懂事?” 老岳正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呢,二太太一下来正撞枪口上:“滚上去,谁让你下来的?” 这二太太明显不会说话。 明知三太太是岳毕方心尖儿上的人,又给岳毕方生了唯一一个儿子,现在父子吵架,不劝和却挑拨离间,她不挨骂谁挨骂? 二太太受了训斥,哭哭啼啼上楼了。 楼上的栏杆处,大太太露出一张脸朝下看,脸上正挂着得意的笑容。 我一看,妈也,豪门恩怨啊。 古代大户人家宅斗宫斗什么的,现代也有,三个女人一台戏,不管什么年代,只要在一个屋子放上几个女人,绝对给你整个金枝欲孽,宫心计,甄嬛传。 不过,我可没心思看宅斗。 便问岳毕方:“岳先生,现在儿子在回来的路上,不如趁空档说说你女儿也遇上的怪事?等下一并解决了?” “这.....” 岳毕方面露难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岳先生?” 我一见他这样子,便说:“岳先生,咱们走阴阳的和看病治病的医生一个道理,不找到病根没法治。而我们先生也和医生一样有操守和道德,不会乱讲话,你就说吧。” 岳毕方咬了咬牙,才把事情讲出来。 而他女儿的情况,就有点不可描述了。 十三四岁的小女生,情窦初开的年纪。 他女儿自从上了初二,人开始大变,不仅不爱说话,还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不知干什么?有一天,他推门进去找她,正好撞见女儿不可描述的一幕。 女儿在床上,玉体横陈,对自己手脚并用...... 一见有人进来,吓的忙把手里的工具往被窝里藏。 他“哐当”一下把门关上,就出来了。 他惊呆了...... 处于青春期的小女生,对性有朦胧的意思很正常。可......这也太.............. 他立马叫出二太太,把她骂了一顿,天天只和一帮富太太搓麻将,也不管管女儿,造成女儿心理疾病,竟然干出这种事。 二太太教育了女儿。 谁知不仅没有效果,女儿还变本加厉。 好多次,要么被二太太撞到,要么被大太太撞到,甚至被岳毕方撞到.............. 他就奇怪了,这小小年纪,怎么欲望就这么大呢? 莫非因为自己太过好色,报应到女儿身上了? 正在岳毕方打算送女儿去看心理医生时,有一天,他又经过女儿房间,看到女儿的门虚掩着。他本来没想看,却听见女儿似乎在和谁说话,便贴在门上听。 这一听,顿时让岳毕方五雷轰顶。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死桃花 房间中,只听他女儿娇嗔:“你坏坏,每次都不关门,去把门关上嘛!已经被爸爸他们撞见好几次了,你忍心让我被别人看吗?” 一声“吧唧”响起,似乎有人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 同时,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乖!宝贝儿!不关门才刺激!!来,爷带你飞渡万水千山...木马....” 岳毕方一听,那叫一个火啊。 心想:我说女儿怎么会干出那样的事,感情是你这臭小子调教的。飞渡万水千山,这是老子在别的女人身上说的词,妈的,看我不打死你。 一想,老岳就抱着打死那个拱了自家白菜猪的心情,提上一把刀冲进去。 谁知一进去,又惊呆了。 房间里,除了女儿衣衫不整的在床上不可描述,哪儿还有什么男人啊?这么小的房间,一眼扫过去都看完了。 他又把衣柜什么的都找了个遍。毛都没看到一根。 赶忙退出去。 有听到里面男人的轻笑:“呵呵,他有那本事?” ??? 岳毕方回头,依旧什么都没有。 他想起家中原本闹邪,难不成,女儿也撞上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在于——继儿子女儿先后不正常以后,他又开始在房子里,看到那个穿月白色红花瓣裙子聘聘袅袅的身影了。 他吓坏了,赶忙打电话给曲校长,毕竟是自己多年老友,信得过。 叫曲校长帮忙找人来看,这不校长一把将我拉来了。 “小商,” 岳毕方说:“要不我把女儿叫下来,你给她看看面相?” 我点点头,是有这个必要。 岳毕方正叫管家上去叫人,楼上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锅碗瓢盆碎一地“哗哗啦啦”声,枕头中的鸭毛漫天乱飞。 同时一个女孩的声音尖尖利利的:“你滚,滚,别来打扰我!!” 刚才那个好似军官一样目若朗星的帅哥,便被一道藕荷色的身影给推出来,一直追打到楼下。 穿藕荷色衣服的,便是岳毕方的女儿。 她在推那个帅哥时,一双眼睛不知怎么,一下瞟到我来,让我一下看到她的面相——她有一双上三白眼。 《天地人三才相书》上说过:下三百眼多伤己,上三白眼多伤人。 而那个帅哥,夫妻宫隆起,主有心上人。 而同时,又有一块暗淡之气笼罩在上面,凌空飞来一条纹,将夫妻宫打破。 说明帅哥喜欢的人,本来也是喜欢他的。 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愣生生被人截胡,好似飞来横祸。 结合面前,任凭岳毕方的女儿对他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作风,我断定,帅哥的心上人就是岳毕方的女儿。 可这小姑娘变了心,他还痴汉一样苦守。 岳毕方显然也对帅哥不太满意,一看到他便眉头一蹙:“你怎么还没走?” “我.........” 帅哥一听,看了岳毕方又看了看他女儿:“锦锦她......” “不关你的事!” 岳毕方态度坚决:“锦锦已经不喜欢你,你们两个自小的娃娃亲也退了。也跟你说明白了,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快走....保安!保安!!” 帅哥一听,只能转身出去。 “锦锦!过来!” 岳毕方一见他女儿正好下来,不由分说将她拉到我面前。 她十分不情愿,连瞪了我好几眼。 那样子,似乎我在占她一个绝世美人的便宜,而她在训斥我:“再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而我一看,这个锦锦的面相,还真是个和邪物打交道的面相。 但凡人和脏东西来往,嘴唇周围会有一圈淡淡的黑气,眼神也晦暗。这两样岳毕方女儿占全了。 而且,锦锦的夫妻宫,一片晦暗。 夫妻宫在眼尾,明亮光泽主夫妻感情和顺,未婚者主爱情顺遂称心。反之,晦暗凹陷,夫妻不和,多离婚收场。 锦锦的眼尾,一片晦暗。 可不么,刚才岳毕方提过去,她和帅哥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告吹,还是因为她自己中途变了心。 但在这晦暗中,却有一片淡淡红色浮起来。 这种红,不是桃花的粉红。 也不是红鸾星的大红。 而是死鱼死虾在水中泡久了,或者螃蟹钳子的那种红。 红中,又带点青。 这种面相,叫死人桃花。 说明岳毕方的女儿,正和一个死人交往。 也不能叫交往。 人在恋爱时,桃花星行走在眉心。可若发展到夫妻关系上,桃花星会飞入眼尾。锦锦的面相,死人桃花都行到夫妻宫去了,而眉心却有一凹陷。说明她和那个死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却并没有什么感情。 这些话,我自然不敢当锦锦的面告诉岳毕方。 只能给他使个眼色,告诉他我看完了。岳毕方训斥了他女儿一顿,才让她回房间去。 锦锦一听,竟露出一个期待的神情来。 不用,她一回房间,指定和那个死人................ 等锦锦一走,我才把刚才看到的相告诉岳毕方。 岳毕方听了浑身一软,瘫坐在梳化上:“死人?......哪里来的死人?我们家,有门神镇守,也开了厨房有灶神菩萨,死人,怎么进来的?” “只有两个可能。” 我说:“第一,这死人桃花是你女儿自己去外面招的,又从外面回来的。第二...............哎呀,先不说第二了。岳先生,你叫人去准备一面大镜子,和平时服装店试衣间用的那种一样都行。等下你儿子回来,我自然有用处。” 岳毕方虽然也想知道第二是什么,但一听镜子的事关系到儿子,赶忙叫管家去抬镜子。 毕竟儿子是自己当接班人培养的,而女儿嘛先放一放也行。 不一会,两个佣人抬一面试衣镜子进来了。 我就让他们把镜子放到东边墙上去,再把西面的窗帘一拉开,西边照进来的阳光,全倾泻到镜子上。 “小商!” 镜子里,岳毕方和曲校长同时出现在我身后,对镜子一通打量:“你这是干什么?摆面镜子在这儿,有什么奇效吗?” 我又将镜子的方位摆了摆,才说:“奇效没有,这个镜子,是用来照妖的。” “照妖?” 岳毕方一听,更慌的不行:“你说和岳阳在一起的,是妖怪?” 说着,白眼一翻要过去一样。 我看他吓的那样子,他一定一听照妖镜,就理解成了古代志怪小说里那些青面獠牙,茹毛饮血,呼风唤雨又吸人精血的妖怪。 赶忙给他解释:“照妖镜只不过是个名字,作用在于照鬼。等下你儿子回来,经过这面镜子时,他身上如果有东西,就能在镜子中显出来。” 曲校长把岳毕方扶到椅子上,倒了杯水给他,又问:“那为什么叫照妖镜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照妖镜 曲校长打破砂锅问到底,我索性给他说明白。 否则等下把岳毕方吓过去就不好了。 我说:“这是在古书中传下来的法子,古书有云:天地之间大,仰托日月以为光。太阳和月亮的光普照大地。而镜子光可鉴人,正是最清晰的东西。让日光投射到镜子上,再用以照人,便可以看到人身上不干净的东西。” “古时候道士引以宝,故取名照妖镜。” “喔!原来如此!” 岳毕方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真有妖怪呢,要岳阳真和妖怪在一起,来个现代白娘子和许仙,那我这老心脏啊..............” 曲校长却又问:“不对啊小陆子,你怎么把镜子放东边,太阳能照到吗?” “校长,” 我说:“太阳东升西落,月亮西升东落。而用镜子照鬼妖之法,必须用清晨照在西墙上的第一缕日光才有效。现在早上已经过,只能等晚上,用第一缕月光照在东墙上。所以我才把镜子放在东边,等晚上月光下来。” 毕竟,现在天儿也不早了。 等岳阳回来,估计正赶上月亮出来。 他们顿时明白。 尤其岳毕方,一听这镜子能看到儿子身上有什么东西。 到了天快黑时,两只眼睛把镜子盯的紧紧的——岳阳刚打电话说快到了。 不一会门“咔嚓”一声开了。 一个瘦小伙子,穿西装打领带,腰上还跨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箱子上有个代表医生的+号,是个药箱。 那形象,和扁鹊似的。 他在门口换了鞋子,提着药箱走进来,一看岳毕方,不情不愿叫了声:“爸”,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径直回自己房间了。 不用说,这就是岳毕方的儿子岳阳。 岳毕方看他的样子想发火叫住他,但一想到我在看相,等下也不能当他面说,只能任由他走了。 他一走,岳毕方赶忙问我:“小商,看出什么没?岳阳他是不是?” 我点点头。 和岳毕方说的一样,不是他幻听,他这一儿一女,果真都和邪物打上交道了。 岳阳的面相和岳锦一样,也是死人桃花。 和岳飞锦不同在于,岳阳的死人桃花还在眉心行走,说明他和死人还没发展到那一步,救起来可比岳锦容易。 而他上楼时,正经过那面镜子。 月光西斜倾泻,镜子里除了岳阳,当真还有一个白衣少女。穿的民国时候的老式斜襟上袍和裙子,一举一动十分优雅。 特别她举手投足的样子,和岳阳给人看病时一模一样。 “死人.......” 岳毕方恐慌:“又是死人.....................这死人,到底从哪儿来的?小商,你看明白了吗?死人从什么地方来的?” 这就是我刚才没说的第二个可能了。 我告诉岳毕方:“岳先生,你们在儿子和女儿出事以前,只有你先出事对吧?在你房间,遇上个艳鬼?” 岳毕方点头。 “那就对了。” 我说:“鬼多半从你原来的房间跑出来的,刚才我还不确定。直到岳阳经过照妖镜,他身边的白衣女子,穿的衣服款式是民国老式斜襟。你说过,你和三太太都爱老物件儿,尤其民国时候的。那房间都是真东西,古董?” “对!” 岳毕方说:“都从各地收来的,价值不菲呢。” 我摇摇头,心想这不是作死么。 所谓古董古董,年岁久远的宝物称谓。 这些东西大都有灵性不说,且有故事。很多古董物件儿里边儿,有执念不去的冤魂。害死人的也不少。 因为很多古董,都是有些主人生前的爱物。 以前就有一个典故,说清朝时有位官太太,十分喜欢老爷给自己定制的旗袍和衣柜。 后来老爷出门巡查,官太太被前来寻仇的砍死。 她死时,一直念念不忘衣柜里的旗袍,魂就附在旗袍中,躲在衣柜里。这个衣柜后来流落到古董市场,被一户有钱人家买回去。 这户有钱人家便经常看见官太太,半夜穿着旗袍在衣柜前晃。 怎么岳毕方好歹活了几十年,没听说过一两件关于古董的邪事?还是听说了,因为自己的信仰是某某主义,所以不信鬼神? 想到这儿,我就对岳毕方说:“带我去三太太房间看一下吧,问题一定出在某件古董上。” 岳毕方赶忙带路。 上了三楼,踩在又厚又软的地毯上,落脚无声,转过一个小回廊,来到一个房间,这房间的门,也是古色古香的。 我倒一眼看见了那个锁。 太极双鱼锁。 古代门锁多用此样式,取鱼不瞑守夜之意。 这种锁也锁的很保险,没有特殊方法根本打不开。 可面前这双鱼锁,不仅被打开了,锁眼子还被灌了壁虎血,彻底将锁道堵死,双鱼锁十足十废了。 也就是说,门再也关不上。 难怪。 岳毕方一见不淡定了:“谁他妈把这门给打开的!?” 自从上回,那个东北的出马仙说闹鬼的事出自这间屋子,还用双鱼锁封了房间后,岳毕方连这附近的走廊都没来过,何况这个房间。 谁知,他一直以为封的死死的门,居然被哪个龟儿子给打开了? 听说,鬼可以遮眼迷惑人,想让人看它是男的就是男的,想让人看它是女的就是女的。一定是这里面的女鬼,祸害我老岳不算完,还祸害我一儿一女......... 想到这儿,岳毕方放在门把上的手都有点抖。 “碦嚓”一声,门开了。 此时,依旧明月临窗,月华从窗户倾泻到整个房间。屋子的灯坏掉的,只能借助月光,看清全景。 一水儿的古物。 大到床上,是四方围栏雕花镂刻带飞仙帐绣文采鸳鸯的檀香木床,中到书桌,也是檀香木镂刻填蓝桌,小到台灯,是拉线式琉璃壳子蒂凡尼样式。 甚至一个夜壶,都是仿慈禧太后用的。 “可以哇老岳!” 曲校长一见,赞不绝口:“我原先都不知道,这些老东西摆设能这么好看。你是比我有品味。” 岳毕方被夸,开始得意洋洋:“那是,要么你老曲只能当校长呢!眼光不一样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还开始调侃起来。 我一脸黑线。 你俩是忘了来这屋子干啥的了? 不过现在问岳毕方也没用,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古怪。 看邪物,还非我自己来不可。 我一边摸着那些东西,就向着那吊着飞仙帐的大床去了。 以前在乡下,我太姥姥也有一个这样的床。 说是自己出嫁时,地主老父亲给的陪嫁,还说死的时候,一定要在这个床上,否则死不瞑目。吓的我外婆等太姥姥一死,也没顾上它是个古董什么的,就给卖了。 问题可能出在床上? 谁知,我刚一过去,床上没啥。倒是床边上放的妆镜抬倒引起了我的注意:尼玛!这妆镜台,可不是普通的妆镜台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妆镜台 这个妆镜台,是用一大块黑玉打制的。 通体深黑, 呈普通写字台的样式。 可正对面装了一面大镜子,左右手两边鼓起呈半圆形,却让我想到两口小棺材。这两口小棺材上,还刻了一种花——曼珠沙华。 也叫彼岸花。 花色深红如血,开在黄泉路上。 花开一千年,叶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我认识这花,可不是因为去年热播的网络大电影灵魂摆渡黄泉,而是因为外公的家门口,就长了曼珠沙华。 外婆常常管它叫死人花,说不吉利要拔去。 可每回拔了又长长了又拔,总不知道它为什么要长,这也没人丢种子呀! 后来有一回,二舅说别废功夫了,那东西在我们家,怎么拔都没用的。外婆听了越发生气,还一股脑把气撒在我头上。 所以,我对曼珠沙华可叫印象深刻。 现在一看,这黑玉妆镜台上,只有这两处雕刻了纤细的曼珠沙华图,其余地方没有图案。而且,镜子的材料也不像镜片,不知用什么磨的。 很亮,连人脸上的小细纹都能照出来。 “岳先生,” 我轻轻爬了一下在我面前,背对我的岳毕方:“这个黑玉妆镜台.....?” 话还没问完,转过来的岳毕方却抖了一下。 眼神扫了一眼我坐的地方,有些害怕的样子。 我一下明白过来:岳毕方和那个女鬼发生关系,就是在黑玉妆镜台面前,说不定还是我坐下这把椅子呢。 赶忙拍拍屁股坐起来:“这妆镜台,什么来历?” 岳毕方听我问,也回想起那天晚上在此处发生的事,赶忙说,这是他的一个下属托他办事,又怕红口白牙的他不答应,就投其所好送了这个黑玉妆镜台给他。 来历他也问过,但下属也说是从别人手上收来的,只瞧着东西好,黑玉又难得,何况这么大一整块黑玉,价值连城都把它说低了。 岳毕方和三太太也喜欢,才收下的。 “小商,真的是黑玉妆镜台上出来的东西?” 岳毕方牙齿暗咬,心想等这件事完了,看他不好好收拾收拾那送礼的王八蛋,敢用脏东西来害他! 我点点头。 还没说话,屋子里就起了一阵雾。 好似月光散开了,朦胧加重,给房间披了一层又一层的薄纱,连带视线都有点模糊了。 “啊啊啊啊!!!那个!!!” 岳毕方一下大惊小怪起来,抓住我胳膊一个劲摇:“小商小商,你看,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 我顺他手看过去。 只见床和黑玉妆镜台之间,站着一个窈窕背影,穿一件月白色轻纱袍子,上面红色花瓣开的妖冶不说,身材也叫一个楚腰纤细掌中轻。 单这一个背影,就能把魂儿勾了去。 难怪之前岳毕方那么迫不及待和她发生关系,这没几个男人抵抗的了。 可岳毕方也说了,她是个背影杀手。 属于那种:看背影急煞千军万马,回过头吓退百万雄师——她那完美身材后面,有一张极其难看,能把人吓瘫痪的脸蛋儿。 岳毕方把我手抓住不放,可一看曲校长,他更搞笑。 之前不是说过,人如果见到鬼,多半难逃一死吗。有些人见鬼是因为阳寿到了阳火低,所以没几天便驾鹤西去。 曲校长怕见那玩意儿。 在屋里起雾气时,他早凭借多年在学校行政之间勾心斗角加以斡旋的敏感,和年轻时看恐怖片的经验,知道有脏东西即将出现,早掏出一个手帕子系在眼睛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玩儿捉迷藏呢。 也在另一边抓住我的胳膊,一个劲儿问小陆子那东西走了没? “老爷!” 女子开口说话了,声音也和黄鹂婉转一般:“你改变主意了?愿意来陪妾身了?老爷,你想不想妾身?” 饶是如此让人酥到骨子里的声音,岳毕方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换在以前,他连话都不敢接。 现在却仗着我在前面,还回了句:“我想你大爷我想着,你个丑女,回去照照镜子吧?也不瞧瞧自己长的什么卵样子!我会看上你?那天晚上你要不蒙着脸,老子都石更不起来。滚吧你大爷的,还痴心妄想呢!” 我真想给岳毕方一拳。 谁都知道,鬼不能激怒。 不激怒鬼的其中一个方法,就是不要揭它的短处,比如问它怎么死的,或者嘲笑它有什么缺陷,更不能问它的死相。 一旦激怒他,就等死吧! 可面前这个女子,气的浑身发抖,手指捏了又捏,水葱似的指甲都陷到肉里面去了。 岳毕方火上浇油:“我要是你呀,长的这幅丑样子,直接找个歪脖子树吊死,也不在这么丢人现眼。啊不对,你已经死了。你特么跟个美猴王似的,还好意思腆着个脸问我美吗?霍霍!死相!” 岳毕方对女子一通数落,就差没跟宋小宝似的来一句:瞧你那损色! “你不怕我撕了你!?” 女子明显生气的很:“敢这样跟我说话?” “我才不怕你呢!” 岳毕方说完这句话,又往我身后躲了躲:“有大师在,看你敢把我怎么样!丑八怪 看来,那天晚上的事对岳毕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一直没地方发泄也不敢发泄,今天仗着有我这个阴阳先生,一吐胸中窝囊气。 “嘻嘻嘻嘻.......” 女子变换方式,不怒反笑:“老爷,人家知道错了,不该长那么丑来吓你,你别生气嘛!” ???? “知道错了吧?” 岳毕方傻吊一样:“知道错了就...........咦,我他妈跟你说什么魔鬼台词,赶紧滚,别在我家里碍眼!” 逐客令。 别说,女鬼还真愣了一下。 随即却又一副笑嘻嘻的语气:“老爷,人家已经变漂亮了,不信你看..........” 说完,转过身来,十指纤纤就打算去掀面前的头发。 “别......” 岳毕方刚伸出去一只尔康手,想说你别恶心到我,却被我一把拉回来,我倒想看看这个女子的鬼相,看她到底什么来头。 也顺便看看,她是因为和岳毕方有因果而留在这害人,还是因为她只是别人养的鬼,被人放出来害人。 女子伸手撩开面前的头发。 出现一张清理绝伦的脸。 原本以为,会和岳毕方说的一样,看到一张极度扭曲的面孔呢。 岳毕方竟有些看呆。 可随即和我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她不是...................... 第一百五十九章 踹在地 女子长发下,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和跟岳阳在一起的穿斜襟白衣的女鬼一模一样。 “这.....” 岳毕方脑子炸了,从人伦的角度来说,自己和儿子泡了同一个妹子? 这叫什么事儿啊! “老爷,” 黄鹂之音又婉转开口:“喜欢妾身这个面容吗?妾身在世时,可是有名的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老爷,你喜不喜欢嘛?” 我一听,心想还行,是个明白鬼,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不过这鬼相,我怎么看着有点........ 《天地人三才相书》上说:万物有相,世上的东西,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有自己相貌,也有一定相法去对应。所以基本没有相法看不出来的相。 而在提升自己看相能力的同时,又会想方设法去遮相。 也就是说,既让自己有相天地人三才的本事,又要将自己的相或者其他东西,将其遮起来,不让人看。 因此,会出现很多遮相的法子。 其中又一个法子,叫白板法。 最low的白班法是用面粉敷在脸上,使相师看不清气色。但牛逼的相师能相五官而知根本,不以气色论时事。 而高级的白板法,即在不用任何工具的情况,将自己的脸抹的像白板一样,没有任何起伏和信息藏在其中,让相师相不出来。 面前这个女子,脸上就是这么一个状态............. 什么也相不出来。 什么也相不出来,原本应该手足无措,我却反而对这个女子有点底了.............. 女子还不依不饶,问岳毕方喜不喜欢自己。 看着节奏,岳毕方要说一声喜欢,指定被带走。 身边的岳毕方一听,火冒三丈:“喜欢,喜欢,老子喜欢你个鬼..............咦........你好美.......我喜欢......心肝儿.......给我抱一下..........” 说到后半句,语气都变了。 他原本在我身后,却也一下起身站起来,向女子走去。 不好。 我心里一惊:岳毕方被女鬼迷住了。 女鬼敢公然现身,说明没把我们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岳毕方今天自投罗网,她一定要岳毕方的命。 果然,她将岳毕方勾到黑玉妆镜台面前,一把抓住他头发,往镜子上一撞。 本以为岳毕方会被撞的头破血流。 谁知他的头一碰到镜子,那镜子竟然和一淌水一样荡漾起来,将岳毕方的头撞到镜子里去了,跟把头扎进水里似的。 我赶忙一跃而起来,用赤金如意勾住岳毕方的皮带。 毕竟看这阵势,女鬼打算把岳毕方往镜子里塞。 那女子一见我救岳毕方,并没有和电视上看到的鬼一样,张牙舞爪上来阻止,而是扯出一抹冷笑,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 继而又跟想起什么似的,整理了一下鬓发和头上的绢花,换了身儿衣服,施施然出门去了。 “别管我!” 岳毕方的脑袋在镜子另一头,似乎还可以看到屋内景象,一见女子出去,知道她去干什么了,一边挣扎一边叫:“别管我!快救岳阳!” “行了,别嚎啦!” 我一见女子把岳毕方抓到黑玉妆镜台,竟然没有趁胜追击把他全塞进去,还十分放心的走了,说明什么? 说明她妆镜台有足够的自信,我们插翅难逃。 而赤金如意勾住的岳毕方,此时有千金重,我能勾住他却不能把他拉出来,镜子的另一头,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将他拉住,他又左摇右摆不配合。 这就好比一个人跳崖时,被另一个人在悬崖边拉住了。 救人的人叫:“你别乱动,我拉你上来。” 跳崖的人却左摇右摆,一个劲的:“你放心我,让我死我想死。” 搞不好,救人的还得被跳崖的带下去。 岳毕方就是那个跳崖的。 他一边儿挣扎,一边叫:“放开我,我死了不要紧,快去救岳阳,他可是我唯一的宝贝儿子,我们老岳家唯一的香火根儿,可不能绝后呀!” 也对,岳毕方那么好色,玩儿过不知多少女人,原本应该全生女儿,一个儿子也没有,可他竟然有个儿子,真是不可思议。 想到这儿,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从想我心里跳出来:莫非岳阳..........? 等把这老岳拉出来,一定好好给他看个面相。 不过这到底属于人家家务事,我看面相纯粹是为了印证猜想,并没有想八卦的意思。 但现在,岳毕方又一个劲儿的挣巴,镜子那边拉他的力气也大,要不是我有龙宝行气,早被他一起带到镜子里去了。 镜子那边也不知什么东西,似乎有千军万马,和我在岳毕方之间拔河。 镜面也浑浊,还和一滴水滴到水面上一样动了起来,和刚才光可鉴人的一点都不一样。 不过很明显,对面拉岳毕方的东西更多了。 因为老子也快他妈和岳毕方一起,被拉入黑玉妆镜台中了。岳毕方的上半身,已经全没进去,只剩个下半身在外面,被我用赤金如意勾着裤腰带。 “校长!” 我刚想喊校长帮忙,谁知回头一看,校长揭下眼睛上的面纱,看到这一幕直接吓晕过去了。 没用的东西。 啊不对呸呸呸!怎么能这么说校长呢? 不过现在校长也晕过去了,谁来给我搭把手啊。 这黑玉妆镜台我倒不知是个什么来历,但书上说过镜子乃金水之精,最容易藏灵纳怪。 出现这等诡异现象时,只需用另一面同样大小的镜子,以中指血书乾坤八卦于镜面,再将书过乾坤八卦的镜子盖在作妖的镜子上,其中灵自消。 想到这儿,我朝屋里扫了一眼。 别说,运气太好,还真有一面和这个妆镜台上的镜子差不多大的古法嵌宝石铜镜。 但福兮祸之所倚。 谁他妈去把镜子给我拿过来啊? 我这儿不能松手,一松手岳毕方立马得被镜子里的东西拉进去。 到时候再封住镜子,有卵用? 而曲校长呢,被吓晕了,怎么叫都没反应。 这可真叫烫火锅不给筷子——怎么下手啊? 正在我一筹莫展,想着能不能叫醒曲校长或者能不能勾到那面铜镜时,不知从哪里凌空出来一脚,将我踹翻在地。 第一百六十章 锁魂玉 卧槽! 我趴在地上,赶忙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我一松手不打紧,岳毕方可要没命了。谁知一起来,看见面前的人,直接骂了句:艹! 江平川那王八蛋,正一手抓住我的赤金如意,另一手抓住岳毕方的腰,用力往外一提,岳毕方跟个被拔的萝卜似的,整个人从镜子里出来了,被江平川一把扔在地上。 他跟个王八似的四脚朝天,一个劲儿喘气。 “哎哟!” 岳毕方回过神,又开始叫唤上了:“可痛死我了,还以为会死里边儿了呢!” 我一看岳毕方用手捂住个脸,便上去一把拿掉他的手,只见他一张脸全是牙齿印,除了额头上光洁,其余地方没一块好皮。 这岳毕方也挺聪明。 他头伸到镜子另一边,一定看到不少脏东西打算吃自己,他知道自己额上有金章,就把额头抹的干干净净的。 所以,尽管他脸上被咬的没一块好皮,也没东西敢上来一口咬掉他脑袋。 “江平川,” 我捂住被他踹了一脚的屁股,十分不悦:“你怎么来了?” 江平川语气淡淡的:“路过。” 路过,路过个屁。 你能路过人家房间吗?我看你明明是跟着我来的,说吧,是不是暗恋我? 这话我没敢说出口,江平川见我直勾勾看着他,还补充了一句:“我是为了我妹妹的终........” 还没说完,就被岳毕方抢白了:“大师大师,什么都别说了,快救我儿子呀!先把那女鬼从岳阳身边抓出来再说!” 行,正好江平川在。 他用了一块死玉,就将穿斜襟的女子从岳阳身边带了出来,岳阳一见女子被吸进一块石头里,疯了似的:“你们放开沉雪,放开她!沉雪你出来呀,沉雪......” 叫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因为死玉又叫锁魂玉,是在玉石厂采玉石时发现的废玉。 色泽死灰,因为里面的玉分子死了。 对采玉工人来说,没什么用。 可任何东西,摆对位置都是无价之宝。 可死玉对阴阳先生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死玉的吸附能力极强,尤其对脏东西。死人一旦被死玉吸进去,便再也出不来。 除非将死玉打碎。 可死玉一碎,锁在玉里的鬼,也会魂飞魄散。 所以沉雪一被装进死玉中,岳阳都快恨毒我们了。如果面前有一把西瓜刀,他能把我们切成八块。 看我和江平川的眼神,也和看法海似的,即使被岳毕方按住也不老实,在岳毕方怀里又蹦又跳,指着我们骂:“我和沉雪真心相爱,你们棒打鸳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 “棒打鸳鸯是不会有好下场。” 我接话:“可你们不是鸳鸯,也没有真心相爱。你的眉心桃花盛开,夫妻宫却一片晦暗。说明只是你一厢情愿,她并没有对你动心思。何况.......你们人鬼殊途.......” 小时候看电视,听见那些道长对人鬼恋的情侣说这些话时,恨的压根痒痒,直骂那道长牛鼻子。 还好岳阳口中的沉雪对他没意思,否则我就长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了。 “你.....你胡说.......” 岳阳被我一语戳中心思,但他还想骗骗自己:“沉雪.....她只是不好意思.......她是个传统的女子,比较腼腆而已。” 拉倒吧! 女人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是不会腼腆的。 高中时,那些女孩儿们为了追自己喜欢的男神,那股狂热劲儿我见了。怎么会腼腆?如果她对你不上心,就是不爱你。 况且,还有面相这样一个事实在摆在那儿。 “行啦。” 岳毕方使劲将岳阳按在沙发坐下,一见儿子铁了心对沉雪念念不忘,只好把他自己和女鬼的风流韵事说了出来,还说女鬼和沉雪长的一模一样。 “不可能!” 岳阳想都没想一口否认:“沉雪不是那样的人,她心思单纯善良还有大医风范,她才不是你口中的淫娃荡妇,也不是害人的鬼。” 我一听,忙问:“大医风范?所以你一下学会看病,不是你,而是沉雪一直在你边上指导吧?你们出去看病,有解决不了的,她就上你身亲自帮人医治?” 岳阳把我视为拆散他和沉雪大恶人,把头一甩不说话。 “那好,” 我一见这岳阳还挺拧,便说:“大哥哥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看你多半是被鬼骗了。这种鬼在你面前一个样子,一转头又另一个样子。只能把她超度了,否则她继续为祸,不知还有多少人遭殃。” 说完,给江平川递了个眼色。 江平川将死玉在空中抛了一下,用手接住就潇洒的要出门。 岳阳赶忙一把拦住江平川,又看了一下我:“你们.....你们太过分了.......不分青红皂白.......,鬼怎么了?鬼也有好鬼呀!沉雪她从来没害过人....你们不能带走她!!” “口说无凭,” 我赶忙趁热打铁:“大哥哥你还是将前因后果说明白,我们查出黑玉妆镜台前的女鬼是谁,也能还你的沉雪一个清白呀。” 一听沉雪的清白,岳阳沉默。 他在思考,可无论他怎么思考,愿不愿意告诉我们沉雪的事,他和沉雪的缘份,也已经在今天走上了末路。 半晌,他才开口:“好吧,我告诉你们。不过,你们一定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不许为难沉雪。” 我点头:“你放心,她如果真是好鬼,又有什么心愿未了从而留恋人间,我们还会帮她完成心愿,送她超度呢。” “你骗人!” 岳阳眼睛红红的,年纪比我大却哭的跟个小孩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阴阳先生那点事儿,锁魂玉一进去了便出不来,除非魂飞魄散......呜呜呜沉雪,是我没保护好你......如果沉雪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我一脸黑线,她早三长两短了好吗? 在古代,三长两短指棺材板子的做法,用三根长木和两块短木拼成。后来发展为不吉利的代名词。 沉雪都死多少年了,她不早三长两短了? 直到我一再和岳阳保证,江平川家有独门秘方,可以把死玉变成个囚禁鬼魂的牢笼,用江平川的法子,可让鬼对锁魂玉出入自如。 岳阳听了保证,才挣开他爸的手,讲出他和沉雪的事。 第一百六十一章 鬼画皮 岳阳是三太太的儿子,一直和太太住在紫竹林。 岳毕方封了三太太的房间后,也把大太太和二太太,还有他那个妹妹接过来一起住。这妹妹和他不怎么对付,两人相处不融洽。 那天,岳阳刚受了妹妹的气,又不能和她一般见识,就躲在房间不出来。 半夜他实在饿的受不住,才去厨房想找点吃的。 却正好看见大太太,蹑手蹑脚的上楼了,去的方向正好是他母亲的三太太的房间。不一会,二太太也下来,在厨房切菜处抽了一把剔骨刀,也去三太太房间了。 岳阳躲在角落,一看两位太太一前一后去了母亲的房间,二太太手上还拿一把尖刀,难不成她想杀人? 就跟了上去想看看。 谁知一上去,到那个人迹罕至的房间门口,见原本用双鱼锁封住的房间门大开,二太太也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从里面走出来。 好在岳阳闪的快,否则被二太太发现了。 二太太一走,岳阳就进去了,他以为会发现大太太倒在血泊中。谁知倒在地上的,却是一位年轻女子。 她穿的衣服很好看,是民国时候的样式,仿佛一团月光织成。 人也倾国倾城的,仿佛不是人间的人。 然而岳阳却发现,这年轻女子没有脚。 她真不是人间的人,就不是个人。 岳阳竟然没有害怕,还把女子抱回自己房间。女子在窗台上吸了一夜的月光,第二天居然全好了。 她告诉岳阳,自己叫沉雪,出来找人的。 那个人是她的未婚夫,从他说要娶她。她就一直等,可总也等不来。现在她不想等了,就主动出来找他。 她说他可能转世了,不知去什么地方找。 岳阳听说沉雪有未婚夫的,竟有些淡淡失落,但他依旧开心和沉雪认识,主动提议和沉雪一起找。 沉雪同意了。 她说自己生前是个中医,大夫能走街串巷给人治病,接触的人最多。便把自己的医术传给岳阳,自己和岳阳一起,天天在外面找人。 “事情就是这样了。” 岳阳说:“我和沉雪认识一个多月,一直形影不离。而且一直在外面,没有回来过。爸爸你说在黑玉妆镜台前的女鬼,一定不是沉雪。” “她生前是个中医,悬壶济世,大医精诚。死后也心地善良,救了好多人的命,绝不可能害人的。” 岳毕方一把甩开他的手:“你被它蛊惑,神志不清,善恶不分。” “岳先生。” 我听了岳阳的话,更印证了心中猜想:“岳阳没有说谎,和你发生的关系的,真不是沉雪。我们在黑玉妆镜台前看到的那张脸,是她带了人皮面具后画出来的。” 之前说过,把相遮起来不让人看,有一种涂白板的方法。 还有一种方法,是专门给鬼用来遮鬼相的,叫鬼画皮。 顾名思义,即鬼在自己脸上蒙一张人皮,然后画上自己想要的五官,用这张脸示人。画出来的五官,相法自然相不出。 《聊斋志异》中,就有一个很出名的故事叫画皮。 讲的书生王生,外遇一美艳女子,带回去养成外宅金屋藏娇。这个美艳女子一直让王生醉生梦死,黯然销魂。 王生巴不得天天和她在一起。 有一天王生出门,遇到一个老道士,说他印堂发黑离死不远。 王生不信,扔下几枚铜钱后飘然而去。 几天后,老道士又遇上王生,说他明天必死,他身边的女子就是猛鬼变的。还教他躲在屏风后面看。 王生将信将疑,回去躲在屏风后面。 到了后半夜,他果真看见美艳女子从床上起来,将身上的皮跟脱衣服似的脱下来,挂在衣帽架上。 王生这才发现,美艳女子的皮囊下面,原来是一只奇丑无比的猛鬼,青面獠牙,十分吓人。 猛鬼将皮挂在衣帽架上后,又拿起桌上的油彩,在那张皮上涂涂画画。 不一会儿,一个绝世美女画成。 猛鬼将皮取下来往身上一披,又变成了王生平时所见的绝世美女,和王生一起日同食夜同寝的女子。 王生一看,自己天天搂着睡觉的妹子,竟然是这个猛鬼变的。 又羞又惊又怕,当时叫出声来。 猛鬼发现躲在屏风后的王生,就把他的心挖出来吃掉,扬长而去。 和岳毕方发生关系的那个女鬼,就是用了这种画皮的手法,画出一张和沉雪一样的脸,否则不会看不见面相。 岳毕方一听:“原来如此,那那那,黑玉妆镜台前的女鬼,到底是谁?” “这恐怕要问沉雪才晓得了。” “那那那.........” 岳阳一听:“你们快把沉雪放出来吧,你说过的哟,会帮她完成心愿,她的心愿是找到自己未婚夫,你不能言而无信。” 大兄弟,我说过要食言了吗? 就给江平川使了个眼神,江平川出去,不一会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聘聘袅袅的白色身影。 别说,但这个身影,和黑玉妆镜台前那女鬼还挺像的。 “沉雪。” 岳阳一看,上去想握她的手,却扑了个空,随即很焦急地问:“你没事吧?在锁魂玉里边儿,有没有受伤害?” 沉雪摇摇头,果真一副温柔娴雅的做派。 看的出,她在世时,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典型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 “沉雪,” 我看岳阳虚扶了她一把坐到椅子上,才开口问她:“那个黑玉妆镜台里有个女鬼,和你有什么关系?或者说,你和黑玉妆镜台有什么关系?” 沉雪向我和江平川点了一下头,行了礼才慢慢开口:“黑玉妆镜台里有很多鬼,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至于那个妆镜台,它是我葬身之处。” “啊?” 岳阳第一个不淡定:“你是说你死在里边儿,尸骨也还在里边儿?” 沉雪点点头:“不知道是谁,将我的骨灰埋在妆镜台的右手边抽屉上,我一直被困于此。直到一个月前,方才脱身。” 岳毕方脸色不太好了。 他想起一个月前,和三太太说黑玉妆镜台的抽屉打不开,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硬生生的撬开。 为了撬开抽屉,还把抽屉对应上去的桌面也弄出个小洞。 现在一听,好么,把鬼放出来了吧? “不对啊!” 岳毕方仗着有我在,也敢直面女鬼问问题了:“那个在妆镜台前经常出没的女鬼,和你长的很像啊。你说你不认识,一定撒谎。大师,她撒谎!!!” “我没有。” 沉雪百口莫辩,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你说,和我长的很像?那麻烦你形容一下,怎么个像法?” 岳毕方就把出现在黑玉妆镜台前女鬼的特征说了,尤其说了她没变脸之前的鬼相,和她那聘聘袅袅的身材,以及沾血的白纱旗袍。 沉雪若有所思:“莫非,是她?” 第一百六十二章 鱼目珠 沉雪说:“她叫沉香,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我的情敌。民国三十一年我被砍手砍脚。虐死于狱中。” 我们一听,这有故事啊。 江平川还直接端了一罐瓜子在边上吃了起来,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沉雪出生于民国十一年,家中富庶。 那时候的地主阶级,三妻四妾乃家常便饭,甚至有的家中妻妾成群,还在外面养外宅,包养戏子妓女的。 沉雪的爹,便是其中之一。 她爹除了家中的二太太太太四太太,还有七八个姨太太,也是腰好。 可他们林家真神了,沉雪的爹,取了那么多老婆,愣没生出一个儿子。别说儿子了,除了沉雪,连女儿都没一个。 气的沉雪的爹直骂她们不下蛋的鸡。 沉雪是原配夫人生的,家中又没有其他孩子,自然地位尊贵,从小养尊处优,一家人把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她一直过着掌上明珠,一直独秀的生活。 可林老爷的心里,还是一心向要个儿子。 沉雪虽然冰雪聪明,但总归不是个带把的,没有儿子,香火谁来继承,自己百年之后,谁来打翻幡儿? 家中那些太太姨太太们,穿金带银,成日环佩叮当进进出出的,看着光鲜亮丽,花瓶,全是花瓶,全他妈是摆设。 林老爷一生气,把那些不下蛋的鸡全分了银子遣散了。 家中除了沉雪的娘,就只剩下一个跟了林老爷多年的二太太和三太太乐。连以前从戏班子里带出来名角儿四太太,林老爷都没留。 家中顿时安静下来。 沉雪的娘作为原配大夫人,还有点欣慰,心想老爷这个举动,无非是对生儿子的事死了心,老爷百年之后,家产尽归女儿所有了。 毕竟二太太和三太太上了年纪,要想老蚌生珠,估计不太可能。 林夫人想着,还挺高兴。 可世事时常乐极生悲,林夫人还没高兴上一个月,院子里就吹进来一个消息——老爷在外面有人了。 不仅如此,那外宅还为老爷生了一儿一女,就住在紫桐台。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还没来得及去查,外宅已经带着一儿一女登堂入室了。 儿子年纪还小,刚刚生下来,被外宅抱在怀里。 女儿的年纪,看着却和沉雪差一样。 外宅还主动介绍:这是咱们林家的二小姐,叫沉香。沉香,这位是大太太,快,叫大妈。 林夫人脚下一个不稳:沉雪现在十岁,自己和老爷结婚的第二年生的。原来老爷在那时候,已经在外面有了人,还当外宅养了。 林夫人心里生了怨恨,自己已经很大度,家中太太姨太太的还不够多吗?他竟然还要去外面偷吃? 一个想不开,便病倒了。 外宅的手段自然高明,才进门几天,就把二太太和三太太打压的死死的,还设计让林老爷和林夫人生了嫌隙,势同水火起来。 林老爷不管不顾,还给外宅抬成了平妻,因为她生儿子有功,圆了他十多年来的梦。要不是外宅拦着,他还想把林夫人休了。 谁让她搞出这么多事情,早惹自己厌烦了。 林夫人心灰意冷,无情便休。 竟然上吊死了。 她这一死,只留下沉雪孤零零一个人在世上。 这沉雪没了母亲,心思又单纯,好比外国的灰姑娘,外宅夫人拿捏她跟玩儿似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林老爷对沉雪也讨厌的不行,把她从云端上拉下来。 以前的夜明珠,变成了一颗死鱼眼珠子。 她视沉雪为眼中钉肉中刺,让老爷把沉雪派到药园子去搭理药草。 沉雪却在药园,遇到一位神医,学了一身医术。 那外宅也和灰姑娘里的恶毒后母似的,原本想着一向娇生惯养的沉雪到了药园子,一定吃不得苦,风吹日晒的,一定越长越难看。 谁知,这沉雪竟和三冬里的梅花一样,雪越寒梅越香。 出落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那腰身盈盈一握。看来以后也是个会勾引男人的小妖精。自己女儿沉香和她一比,除了身材有些相似,容貌上竟有云泥之别。 沉香也恨毒沉雪那张狐媚子脸,恨不得时时刻刻割她两刀。 外宅夫人同时也想:老爷现在虽然对沉雪不闻不问,但她总归是老爷的女儿,十几年的骨肉亲情在。万一老爷哪天想起她来,她还会回林家,继续当大小姐不说。老爷百年以后,还要分沉香和沉鳞的家产。想个什么办法,让她和林家彻底断了联系。 最好的法子,大概是她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 让她去死。 外宅夫人这个想法还没实施,她的宝贝女儿却先给她来了以及晴天霹雳。 那是一个盛夏,外宅夫人正带两个孩子在荷香别院消暑。 这荷香别院三面临水,种满了荷花。 夏天还可以划船进去采摘莲子,水深的很。 那天她正在贵妃榻上午睡,下人慌慌张张跑进来,告诉她一个消息:她那刚学会走路的宝贝儿子沉鳞,掉进荷花池淹死了。 还有一个更晴天霹雳的消息:沉香推的。 她赶忙跑过去,见地上躺着一具湿淋淋小孩尸体,旁边还有她的女儿沉香。 沉香推沉鳞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沉鳞出生以来,抢夺了她的一切,她早心怀怨恨,今天两人一直在荷花池玩儿,她顺手就送自己弟弟上了黄泉路。 外宅夫人给了沉香一巴掌,却不知拿她怎么办。 她能顺利从小三上位,登堂入室逼死原配逼走嫡女,都是因为自己给林老爷生了宝贝儿子林沉鳞。 现在沉鳞死了,老爷非杀了她不可。 儿子没有又再没了女儿,没了指望,自己也离死不远了。 不行,不行,一定要找个人顶包。 好巧不巧,沉雪不知什么原因,出现在荷花池中。她撑着一叶小舟,身上披着蓑衣,船头还放着一大捆莲子。 她不知道面前什么情况。 只知道师父今天叫自己采些莲子,需剥莲心入药。 她想到自己母亲在世时,出钱买的荷香别院,里面的荷花和莲子都长的好,便向下人借了一也小舟,在荷花池摘起莲蓬来。 谁知,一出荷林还没上岸,就看见外宅夫人还有一个老仆人,以及她那弟弟妹妹都在岸上。 弟弟四肢僵硬,三魂离体,似乎已经死了。 还有外宅夫人,一直盯着她,眼中还一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盯着她。直到她走近,外宅夫人一直盯着她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相见 结果可想而知。 外宅夫人实力甩锅,将推沉鳞入荷花池溺水而死的罪扣在沉雪头上,气的林老爷直要杀了沉雪。 幸好她为师父所救,远走他乡。 外宅夫人这一招,不仅摘出沉香,还把沉雪搭进去了。沉雪一走,她和沉香母子两个,又可以霸占林家所有家产。 可又过了七八年,自沉鳞死后,她也没再生出个儿子来。 她并不知道,因为林老爷自己德行不好,以前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加上她自己人品也不怎么样。 林家绝不会有儿子的,即使有,也活不过四岁。 可眼看老爷对自己越来越不上心,去外面的次数越来越多。她也怕老爷哪天从外面领个外宅回来,和她当年夺林夫人宠爱一样,夺走自己一切。 沉雪和师父远走他乡后,到十七八岁时,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神医了。 有一天,她受到一封家中来信。 信中说林老爷得了重病,医生束手无策,请沉雪不计前嫌,回去救林老爷一救。 发这封信的,正是外宅夫人。 林老爷出去做生意被人骗了,家中值钱的东西差不多都赔出去了。外宅夫人心里明镜儿似的,如果林老爷一死,她和沉香都得流落街头。 正好那时候,她听到当年的沉雪,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大神医。 心想父女连心,不管当年林老爷怎么对沉雪,这层关系是丢不掉的。外宅夫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沉雪写了一封信。 沉雪还真回来了。 她医好了林老爷,林老爷东山再起,以前的荣华富贵又回来,外宅夫人和沉香,也不会流落街头收场。 可问题又来了。 沉雪医好林老爷后,林老爷一面愧疚当年的事,一面又对沉雪的医术惊叹不已。 对沉雪越来越看重,又越来越冷落沉香母子。 这还得了? 外宅夫人一看,自己当年辛辛苦苦才把你赶出去,你现在一回来,又轻飘飘的把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抢了去?那可不行。 正好那时候,有一户权贵人家的公子哥生了重病。 沉雪医好了公子哥,权贵一家看重沉雪,让她和公子哥订了亲。 从此,公子哥在林家常来常往。 这一常来常往又出事了。 沉香从小记恨沉雪,恨她比自己长的漂亮,恨她比自己有学问,恨她是大夫人生的,而自己却是一个外宅的女儿。 如果外宅没生出那个儿子,她以后搞不好沦为风尘舞女都不知道。 凭什么她沉雪什么都有? 现在更是远近闻名的大神医不说,还有一位有权有势的未婚夫,关键还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沉香不淡定了。 她仗着自己身材和沉雪有的一比,想着法子勾引那位公子哥。 谁知人家不上当,只对沉雪一心一意,她就要死要活的。 后来,还生生拆散了他们,逼的公子哥和沉雪闹了分歧,随自己父亲上了战场,一去不多年不回。 公子哥一走,沉香便对沉雪下手了。 她往沉雪房间吹了迷香,等沉雪一睡,她叫上一早请好的杀手,进去割花沉雪的脸,还捆起来折磨一番,才弄死了。 沉雪一死,沉香便把她剁成肉酱。 沉香从小相信鬼神之说,她怕沉雪回魂报复,便找了个阴先生来,让她把沉雪处理掉,不让她有报复的机会。 那阴先生看了一眼被剁成肉酱的沉雪,叫把她烧成骨灰,又不知从哪里搬来一黑玉妆镜台,将她锁在妆镜台右手边的小棺材里。 沉雪在妆镜台里,呆了近百年。 要不是这回,岳毕方他们非要打开右边的抽屉,用黄金楔子撬右边抽屉时顺便打穿了上面的小棺材,她还会一直在里面困着。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一听,问:“这么说你去世时,你妹妹沉香还活着。你的未婚夫也还活着?” 她点点头:“我出来一个月,和岳公子在世上找了一个月,地府和人间以及六道都快找遍了,就是没有我未婚夫的消息。我......我好绝望,大师,你说君行他是不是升天当了神仙,否则我怎么找不见他呢?” 君行,就是她未婚夫的名字。 我刚想说有这个可能,但脑中不知怎么,一下浮现出那个黑玉妆镜台的模样,还有上面刻的彼岸花图案。 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事:“我知道你未婚夫在哪儿了,你们跟我来。” 说完,便带头往楼上走。 一直到三太太的房间,黑玉妆镜台又在眼前。 台上的镜子已经被我用另一面镜子盖上,现在面前整个一块大黑玉,还有左右手两边鼓起的半圆形设计,上面刻的彼岸花图案。 沉雪,便是从右手边的小棺材出来的。 我指了指左手边的小棺材,对沉雪说:“你的君行,就在左边的小棺材里。” “啊?” 岳毕方一听,吓的有些语无伦次:“不.....不会吧。她未婚夫是个男的,那我女儿.....我女儿身边的那个色鬼,不会就是你们口中的君行吧?” “不会的。” 沉雪慌忙解释:“君行是正人君子,于人恭敬有礼,断不会做那种无耻下流之事。” 我也一把拉住差点倒下的岳毕方:“你女儿身边的色鬼不是君行。” “有什么证据?” “你没发现吗?” 我指了指黑玉妆镜台左边:“这左手边的抽屉一直打不开,而上面的小棺材也没有漏洞。他怎么能出来呢?” 岳毕方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愁眉苦脸上了,即使不是君行,女儿身边的东西,依旧是个鬼呀! 沉雪倒激动了,一下飘到我面前:“真的吗?君行真的在里面吗?” 我点点头,说:“你们看,整个黑玉妆镜台上,只有两口小棺材位置有曼珠沙华的图案。曼珠沙华的寓意是什么?” 花开一千年,叶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 将沉雪和她未婚夫一起,一左一右关在黑玉妆镜台中,不就是让他们和曼珠沙华一样,同生一体,却花叶永不见么? 我说:“你来这世上,不就是为了找君行。只要找到他了却,你就可以了却心愿,两人一起过奈何桥,再有来生了。” 沉雪点点头,眸子里有些激动。 “来人!” 岳毕方一听,想赶紧打发了这些鬼,赶忙叫管家:“去把那个黄金楔子取来,给这右手边再钻一个洞。” 第一百六十四章 孽镜台 左手边的抽屉一打开,别说,还真出来一个男人。 “君行,” 沉雪眼泪汪汪,上去一把抱住了:“你.......你怎么死了?看面容如此年轻,岂不在我过世后没多久你就......?” 君行揽住沉雪,才讲出之后的事。 他从战场上回来找沉雪,却被沉香告知,沉雪发疾病死了。他不信,叫卫官暗中调查。 后来才发现,是沉香将沉雪害了。 君行是个狠角色,一听这件事,马上将沉香抓来,按照她以前折磨沉雪的方法,一一还给沉香。 沉香将沉雪毁了容。 他就用珠钗在沉香脸上划拉了一个十字花刀,让她皮肉外翻。 又将她鼻骨打断,眼睛挖去。 还让她以乱发覆面,让她死后别人认不出。 折磨够了,才将他剁成肉酱,尸体烧灰,扔在黑玉妆镜台的抽屉里。 而君行,则是被阴先生报复而死。 那个帮沉香杀害沉雪的阴先生喜欢沉香,自然要为沉香报仇。 他杀了君行后,把他封在另一口小棺材里,他要让君行和沉雪,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所以,和岳毕方发生关系的女鬼,就是沉香。他们之前,把右边抽屉打开,就把沉香放出来了。 沉香一出来,知道沉雪也在。 她就想了个法子,在这个宅子里闹,一旦传出去这个宅子闹邪,一定有阴阳先生来收她。到时候她就装成沉雪的样子再闹一闹,然后躲在黑玉妆镜台里,让阴阳先生将沉雪收走,最好打的沉雪魂飞魄散,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不过现在,事情都清楚了。 沉雪和君行一团聚,就准备走了,走之前还对岳阳说:“多谢你三十多天来的照顾之情,沉雪感激不尽。我虽走,但大医精神尚在,你继承了我的医术,以后一定好好练习,悬壶济世。做一个利国利民的好人。” 说完,和君行一起,渐行渐远,身形也渐行渐消。 岳阳刚开始忍着没哭,直到看见沉雪的背影,才大声朗诵起了《大医精诚》:“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沉雪消失,岳阳语毕,一滴泪落在羊绒毯上,悄无声息。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小商!” 岳毕方最先反应过来:“这沉雪虽然走了,可沉香还在,事情并未解决呀!你可得把黑玉妆镜台的事根除了。否则不和没来一样?” “你放心。” 我朝面前的黑玉妆镜子台看了一眼:“只要这个东西不在宅子里了,它带来的所有邪物都会跟着走。我刚看了一下,你宅子里的东西,全是从镜子里出来的。” “啊!?” 岳毕方惊呆了:“这.........这是什么镜子?” 这根本不是镜子。 这个黑玉妆镜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孽镜台。 佛经上讲:在地府,进鬼门关后一殿,为十殿阎王之首秦广王之殿,有一孽镜台,乃天地灵气所结而成此台。 此台专照恶人罪过。 倘若善人在孽镜台前,镜中只有空明一片,只因心中无阴影存在。所以看不清原型,光线月清明,功德越大,直接升天。 好人是不必再孽镜台前一照的。 因此有句话,叫孽镜台前无好人。 人生前做了什么恶事,无论隐藏的多好,无论有没有人知道,只要在孽镜台前一照。所做恶事都能喝放电影一样给放出来,根本无从抵赖。 有些罪大恶极的人,会被孽镜台吞噬到镜中。 所以,孽镜台的镜子相当于一个厉鬼的监狱。岳毕方差点被拉进去,还能保住一条命,真是大难不死啊。 不过,大名定定地孽镜台,怎么会在人间出现? 这话我自然不会告诉岳毕方,只让他将黑玉妆镜台搬到江平川车上,我们自会处理。 岳毕方不放心,还跟着我们去了。 我就问江平川:“这附近有河没有,越深越好的那种。” 江平川看了一下地图,方向盘一转,不一会带着我们来到一片地方。 一个瀑布下面。 这个一条河流由高处坠下而成,瀑布下面有一深潭,碧绿幽深,彻骨寒冷,连带着潭水边的兰草,都带了一丝丝凉意。 深潭连接河流,不知流向何方。 不过已经够了。 我看了一眼岳毕方,就让他手底下的人把黑玉妆镜台抬过来,两个人甩了甩,一把了下去。大黑玉沉入潭底,溅起巨大的水花。 水花平静,黑玉妆镜台已经看不见了。 它,回它该回的地方去了。 之前,有一回和盛疏桐聊天,她提到地府的孽镜台失窃,已经好几百年了,地府追查无果。现在地府的审判,已经不用孽镜台照坏人了。 这孽镜台照坏人的作用,就是将他们挑出来,施以该受的惩罚,罪大恶极者剥夺再次投胎做人的资格。 一旦没了孽镜台,省区照的恶人们无可遁形的地步。 他们有的逃出阴间法律的制裁,重新做人。 所以,这世上的恶人才会越来越多,导致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而我之所以认识孽镜台,是因为怪老人给我《天地人三才相书》里就记载了这个东西,还画了一模一样的图,我之前稍微留心了一下,就记下了。 现在,只要把黑玉妆镜台扔到河里,幽深的河水直通阴曹地府,我再烧一道表文,自然会有阎王的小鬼儿来领取黑玉妆镜台。 用不了多久,它就回到自己本来的位置,变回孽镜台了。 它一归位,人间,也会变得美好一些吧? 只是不知谁又那么大的胆子,偷了孽镜台,让它在人间流转有近百年的时间。又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辗转不被发现。 这里面的水,真是越来越深了。 “大师,” 岳毕方一见黑玉妆镜台沉了下去,知道事情完了:“再跟我会去一趟吧?我女儿那事......?” 我点点头,是该一次性解决。 和岳毕方回紫竹林,刚到他家宅子门口,便见二太太慌慌张张跑出来:“不好了,老爷。锦锦她......她又在房间和脏东西说话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五通神 岳毕方也顾不得什么了,一脚踹开岳锦的房门。 他知道,不能敲门等岳锦穿衣服,一敲门,脏东西早跑了。上回他就上了这样的当,才不再来第二回。 一进去,他先用空调被将岳锦裹住了。 我一进去,正好看见一个男人躺在岳锦床上,这男人五官唇红齿白,五官俊美的又带一丝妩媚,总之风情万种。 眉宇之间情色之欲很浓,浓重的让人移不开眼。 难怪,岳锦会为了他,不惜和自己定下娃娃亲的帅哥分手。面前这个男人,可谓勾魂摄魄。 可尴尬的是,他妈的没穿衣服。 赤身果体的,让我忍不住抓了一块枕巾丢给他:“把你那不雅的地方遮一遮!” 他修长的指尖抓过枕巾,毫不介意的盖在自己的敏感部位上,狭长的凤眼冷冰冰的:“你敢来坏我的好事?别以为有点本事看的见我,就高估了自己。” 言外之意: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没,” 我给岳毕方递了个眼神,示意让他把女儿抱出去,自己搬了个椅子坐到男人对面:“我就一无名小卒,哪敢和大名鼎鼎的五通神对着干呢!” 他一听,冰冰凉的眼神落到我身上了。 明显有些吃惊,我竟能一语道破他的身份。 传说中,五通神又叫五猖神。 是朱元璋时期的绞杀的五个流寇所变,专司偷盗淫邪之事。后来,五通神演变为一男一女,阴阳合体的造型。 后来,为了区分流寇五通和淫邪五通,阴阳先生们便定了个规矩,将流寇叫五猖神,一男一女的叫五通神。 他们主司的也不同了。 五猖神后来跟了大城隍爷,在大城隍爷手底下做事,虽是几个小官,却也叫位列仙班了。 而五通神一男一女,主司色欲。 天地人三才相书上,还记载了一个五通神夜游柳州,一夜间淫遍一村子男女老少的故事。 也在明朝时,那会儿有一小村庄。 这个村子山明水秀,但交通比较闭塞,导致地域不发达,思想也封建。那里的人,一言不合就能戳人脊梁骨的。 村子里有个叫夜猫的小伙子,十六七八岁。 原本该是白胖胖脆生生的年纪,这小伙子却长的跟个烤后的地瓜似的,再把农民干活时的粗麻布衣一穿,活脱脱一个武大郎。 可这么武大郎,偏偏有个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叫小柳儿。 生的身材高挑均匀,皮肤又白。 村子里的人都说,看小柳儿纤纤细细的样子,真不像农村里生出来的。 而且那时候,施耐庵写的《水浒传》正在畅销中,十里八村都有梁山好汉的英雄故事在传播这潘金莲和武大郎的事嘛,自然也在其中。 村子里的人听了书,闲来无事八卦时又把书里的人物一对应:哟!这夜猫长的人如其名,丑的一逼,和水葱似的小柳儿在一起,不就是武大郎和潘金莲的现实版本么? 而且这小柳儿还不是和夜猫自由恋爱,他们从小定的娃娃亲。 换句话说,如果从小没定亲,小柳儿指定不愿和夜猫在一起,谁愿意嫁那么个丑玩意儿。何况小柳儿还生的那么漂亮。 你们看着吧,小柳儿嫁给夜猫,一定偷汉子。 可没成想,小柳儿是个贞洁烈女,从小读了点诗书知道礼义廉耻,圣人之言不敢忘,谨记女德女训,一心一意出嫁从夫,将夜猫照顾的妥妥贴贴的。 这下,村子里的男人眼红了。 都说夜猫走了狗屎运,祖坟上冒青烟了,取上这么好一个老婆,又温柔又听话,那身段儿还好,比自己家那些个膀大腰圆的母老虎,强上一百八十倍。 越想越不爽。 回去就容易和更年期暴躁的母夜叉吵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看看夜猫家的女人,又温柔又体贴还懂事,你呢,只知道虎着块鬼脸吵.........巴拉巴拉之类的。 小柳儿对自己婆婆照顾的也周到,无微不至。 婆媳之间从来没红过脸。 以至于村子里的婆婆们也拿小柳儿和自己媳妇对比上了,都说自家媳妇又凶又恶,吵架时搬出小柳儿为楷模,各种diss自己媳妇。 这下好了,小柳儿成了众矢之的,全村婆娘们怨恨的对象。 都说因为这个狐狸精,自家丈夫和婆婆才嫌弃自己这不好那不好。你看她长的跟潘金莲似的,夜猫又那副抽样,我就不信她不偷男人。 正好那时,村子里来了教书先生叫宋青山。 生的也是面容白净,身形削瘦,宽肩细腰的英俊少年。好巧不巧,宋青山还是村子里老地主的未来女婿。 和老地主的女儿,也是从小定的娃娃亲。 进京赶考,不幸名落孙山才回来的。 老地主嫌弃宋青山没考取功名,不肯将女儿下嫁给他。可他女儿不干呀,一见宋青山生的这幅模样,魂儿都快给勾走了。 愣是拦住老地主,不让退婚。 老地主只有一个女儿,只能顺她心意,叫宋青山在村子先当个教书先生,等下回再参加考试,中了举人再迎娶自家女儿。 宋青山表面应承,心里却巴不得这桩婚事黄了。 为什么? 这老地主的女儿太丑了。 一百五十多斤,崩豆儿个儿,活脱脱一母猪。长的也满脸横肉,黑黑的跟一猛张飞似的。这要睡到身边,不给吓死啊? 他现在一没钱财二没功名,自然不好和老地主说退婚,谁听他的呀。 就想着自己先蛰伏两年,等考取了功名,中了状元,自己就是朝廷命官。到时候说一不二,要退婚,老地主敢不答应吗? 就在村子里住下了。 这一住,可有热闹看了。 村子里那起子妇人本来就爱编排些有的没的,这段时间受了丈夫的气,都对小柳儿不满,一个劲儿的编排她。 正好,有一天,有个妇女看到小柳儿和宋青山在村口说了几句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 小柳儿和宋青山的“绯闻”在村子里传开了。 刚开始是说这小柳儿不检点,随便和别的男人说话勾勾搭搭,继而发展成谁谁谁看到小柳儿和宋青山在村口,宋青山还摸小柳儿手了。 最后,发展成说小柳儿和宋青山本来就认识,以前还是在一起苟且过的情侣,现在正商量私奔呢。 毕竟两个人都生的白白净净的,一看颜值就知道狗男女挺登对儿嘛。 三人成虎,谣言越传越烈。 妇女们都带着对小柳儿的不满,反正造谣不嫌事大,把她越抹越黑,仿佛这样,才能出一口胸中恶气。 夜猫知道了,刚开始觉得没什么,后来也开始不自信起来。 毕竟姓宋的先生长的真是玉树临风,自己和他一比,就跟神仙脚下的一粒耗子屎似的。要能选,谁都不会选耗子屎。 搁现代话来说,夜猫和宋青山,就跟宋小宝和吴亦凡似的,谁都会选吴亦凡呀。 可他也不舍得把小柳儿怎么样。 毕竟是风传,一来他真没看见什么,二来他都想好了,即使这件事是真的,只要小柳儿还愿意跟自己,他就选择原谅她。 村子里造谣的妇女们一看都这样了,夜猫还不为所动,也没把小柳儿怎么着,都笑夜猫活王八,没出息。 夜猫都忍了,他想风平浪静息事宁人,不想一石激起千层浪让风波越扩越大。 可事与愿违,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小柳儿和宋青山的这段“绯闻”,被一直养在深闺中老地主女儿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血刃 这还得了? 老地主的女儿一直对宋青山虎视眈眈,垂涎于宋青山的美色。一听还有女人敢和老娘抢男人,不想活了? 就让丫环去打听这个女人是谁。 丫环到了村子,一听全是说小柳儿坏话的。原封不动把这些话全回给了老地主的女儿,猛张飞气的牙根痒痒:这个淫娃荡妇........... 人说相由心生,老地主女儿长的丑,心也不咋地。 她想了个法子,买通村子里一帮流氓地痞混混,天天去小柳儿家门口逗留,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还拿言语挑逗她。 村里对小柳儿的话越来越恶毒,说她水性杨花,一定在外面当暗门子,否则怎么这么多小混混堵在她家门口。 她那些恩客呀,一准儿是完事了还舍不得她,招上门来了。 宋青山一见这些本来就没有的事,他心思通透想着是老地主女儿使的手段,就去跟她说明情况,说自己和小柳儿没奸情,请她放小柳儿一马。 这本来是宋青山在为自己那天和小柳儿说话而招来的无妄之灾做弥补,在老地主女儿看来,却是宋青山为了袒护情人而做出的举动。 他越这样,老地主女儿越容不得小柳儿。 就叫小混混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去强奸小柳儿,又通知夜猫和村长,说小柳儿在家偷男人,让他们回去捉奸。 就这样,赤身裸体的小混混和衣裳被扯的乱七八糟的小柳儿。 历史从来都是对女人不公平的,国破家亡的罪扣在女人头上,连被小混混欺负,都被说成是小柳儿主动勾引........... 那小混混一点事没有,因为是村里某户人家唯一的男丁。 小柳儿却只有一下下场:浸猪笼。 当天晚上,一个猪笼装着小柳儿,大石头带她沉到无边的黑暗。小柳儿香消玉殒。 这还不算完。 小柳儿一死,蹦豆儿猛张飞就招上宋青山,要他立刻履行婚约,和自己成亲。 宋青山一见她的样貌原本都要吐出来,再加上她心思又那么恶毒,害了一条好好的人命,对她没有好脸,严词拒绝了。 蹦豆儿说好,你不答应我,也在这村里呆不下去。 你不娶我,也别想娶别的姑娘。 她又故技重施,在村里散播谣言,说别看宋青山表面正派,斯斯文文,实际上是个采花贼。专进闺房偷人家的黄花闺女。 宋青山因为前面小柳儿的事,本来村里人对他印象也不好了。 这样的谣言一传出来,大家都信以为真。 说他要不是采花贼,不好色的话,也不能和小柳儿偷情啊。现在那个淫娃荡妇死了,他找不到人苟合,指不定祸害哪家闺女呢。 家家户户都对宋青山弃如敝履。 甚至,连自己男娃也不送去宋青山的私塾读书了,说怕宋青山是变态,万一欺负不到闺女,把主意打到男童身上怎么办? 宋青山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古人最注重名节,如此一来,宋青山想死的心都有了。 整个人形销骨立,颓废度日。 可一想这样不行,自己是家中独苗,还指望自己光宗耀祖呢。 就收拾了一下行李,想趁半夜离开,去别的地方好好看看书,准备下一年的考试。 谁知,他刚走到河边,蹦豆儿猛张飞就带人追来了,将他团团围住,明晃晃的火把照在脸上:“你还想跑?告诉你,这辈子都别想跑出我的手掌心。” 宋青山就跟她讲理,说你都毁了我名声了,还想怎么样? 猛张飞告诉宋青山,只要立刻跟她成亲,名声这点事,她分分钟给宋青山摆平。明天一早起来,他就能看到全村人对他点头哈腰笑脸相迎的。 宋青山不干。 还说自己死也不会和你成亲。 崩豆儿一看宋青山铁了心如此,就决心得不到就毁掉,当下把身上的衣服扯下来丢到一边,近乎赤身裸体到宋青山怀里,给宋青山栽赃个非礼之罪。 宋青山被闻声赶来的村民团团围住,乱棍打死了。 尸体丢在河里。 好巧不巧,宋青山沉尸的地方,也是小柳儿沉尸的地方。 两人死后一相遇,都觉得太不甘心了,无缘无故的,被栽赃这么个罪名,还丢了性命,自己招谁惹谁了? 与其为莫须有的罪名买单,不如坐实了它。 后来,他们一男一女,就变成了五通神,将整个村子的人淫了个遍,才扬长而去。五通神也一直流传到今天。 江平川一听,望了我一眼。 眼神里写的是那种:这都知道,我还低估你了的眼神。 我回他一个白眼:以为就你能? 连五通神都不认识,我还怎么吃阴阳先生这碗饭? “行嘛,连我的来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面前的五通神微微眯着眼睛,像在听别人的故事:“有点本事。” “不敢当,” 我说:“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不过你已经和岳锦玩儿了那么久,她的贞洁也给了你。可该收手了?” “那怎么行?” 五通神依旧稳躺钓鱼台,还摆了个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特么拍裸男写真呢:“是他们家请我来的。你们难道不知道一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想叫他走,没那么容易。 我一听头都大了,却突然想起他刚才说了一个请字,意思岳毕方家请他来的? 《天地人三才相书》上说,五通神的老巢在湘西落洞,离北城市十万八千里呢。而现在也不是五通神下山享受人间美色的出行期,他要出落洞,只能依靠鬼道走。 这岳宅里的鬼道,不就只有黑玉妆镜台么? 那个镜子的另一面,不知有多少游魂野鬼分分钟出来搞事情。 五通神指定通过黑玉妆镜台来的。 想到这儿,我就对五通神说:“您之所以有恃无恐,也不担心我用镇五通扰室符对付你。是因为你以为有孽镜台可以脱身。不过刚才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把那玩意儿搬出岳宅沉江了............” “.........................” 五通神脸色不太好了。 他快速起身将身上的衣服一披:“告辞。” 走的别谁都快,没带走一片云彩。 厉害厉害,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凭着三寸之舌兵不血刃就把五通神给说走了。 回头一看,江平川正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我,一见我看他,傲娇的转过头去,一副我对你刮目相看就是不想你看出来的样子。 死相,夸夸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这件事终于解决啦! 走时候,岳毕方给了我一大笔钱。这回江眉月不在,我终于可以有点私房钱,吃重庆小面的时候,也敢给自己加个蛋,吃抄手也敢叫三两了。 我正揣着那张银行卡美滋滋的,和江平川一起向他车走去时,岳毕方又突然追出来了:“等一等,小商。我这儿还有个事儿,刚出的,你可一定得帮忙..............” 第一百六十七章 琴煮鹤 “什么事?” 我乐呵呵的放好银行卡,才问:“不会是你们家的别的什么古物又出幺蛾子了吧?听我一句劝,以后别瞎收集古董了。” 岳毕方连连点头:“对对对,以后我收了古董,一定带来一品阁。到时烦劳大师掌掌眼。不过现在可不是古董的事,是我一女朋友。” “女朋友?” 大太太和岳毕方一起出来送我,一听这话不淡定了:“老爷,你又在外面.......还嫌家中不够乱呢?” 放在以前,岳毕方指定会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现在经过黑玉妆镜台的事,心中已经对寻花问柳的事生阴影来了,赶忙和大太太解释:“不是女朋友,一个女性朋友,你认识呀,就是石铁心。” 这个石铁心,以前是岳毕方的同事兼下属,后来升官发了迹,调任别处。 但她老家在北城,今天刚回来。 回来就给岳毕方打电话,说自己女儿沾上一档子邪事,问岳毕方认不认识可靠的阴阳先生。老岳一听自己家的邪事不刚解决吗? 一想我还没有走远,赶忙追出来。 老规矩,他们这种人遇上的邪事,不能言语,毕竟有那么个身份杵在那儿,不能宣扬怪力乱神,只能去她家看,才知道具体怎么个情况。 本来岳毕方想叫曲校长一起去,结果曲校长在三太太房间里被女鬼吓晕,已经叫人送去医院了。 加上这个女官员和岳毕方以前交情不浅,岳毕方只好带路。 他大太太不放心,也跟上了。 于是,大太太和岳毕方一个车,我坐在江平川的车跟在后面。 路上,我想起一个事,便问江平川:“你说,那个黑玉妆镜台,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呀?有那么大一整块黑玉?” 江平川露出一个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还问我干嘛的表情。 幸好我坐副驾驶,毫不客气踢了他一脚叫他别废话。 江平川就告诉我:“孽镜台的材质,好似一块大黑玉,但世上的极品黑玉,无一不触手生温。可孽镜台摸上去却是凉的,阴寒入骨。原因在于,它的材质用的根本不是黑玉,而是幽冥背阴山的山石。” 幽冥背阴山? 我一听,这可厉害了。 幽冥背阴山在阴间,是世上因果的发源地,用这么一地方的东西做的镜子,能不照射因果吗? 江平川见我若有所思:“你问这干什么?” “没.........” 我一听,心中却有一个疑问在慢慢发散,传说中用幽冥背阴山的石头,可以割断因缘。如此一来,割断一个人的寿命卖给另一个人,不就和拿铁片子切蜡烛一样简单? 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网,在我心里一点一点织出来了。 不一会,地方到了。 也是个和紫竹林一样的地界儿,还特么有个神仙府邸一样的名字,叫明月台。 明月台呈一处中式建筑,飞檐回廊,有些苏州别院的样式。 看架构有些年头了,听说还是以前大户人家的祖传宅子,打到牛鬼蛇神破四旧的那些日子也没破坏多少,后来修葺一下,被女官员买了。 明月台的布置有些像四合院,三面围住一面进出。一片青瓦蓝天,后面的靠山栽种绿竹,颇有些淇奥之风。 似乎,房主人也是个爱好风雅的人。 一个留山羊胡子的干瘦已经在门口等了,一见岳毕方来做了自我介绍,才知他是女官员的管家,叫老何。 老何一听岳毕方的话,知道我们是大师,忙带我们往里进:“几位请堂屋喝茶,铁心也在等你们呢。” 石铁心,女官员的名字。 她人如其名,上任后,用的都是铁拳铁腕铁石心肠,将她管的那个地方治理的还不错,与社会有功。 一路进去,院中一片古色古香之意。 好似进了红楼梦里的大观园,还有个水榭香亭,绕堤柳借三蒿翠,隔岸花分一脉香。水榭下面,还有几只仙鹤在临风梳理羽毛。 不过这仙鹤.......... 我就问:“老何,为什么养仙鹤,还要用铁笼子将它们囚在水里,是怕它们跑了不成?这样留住仙鹤,也少了风骨俊逸的美态呀?” “这......” 老何张了张口,似乎不好说,看了一眼岳毕方。 岳毕方才说:“你有所不知,临水轩养的仙鹤不是用来欣赏的,是用来吃的。” “吃?” 吃仙鹤? 我一听惊呆了,仙鹤拿来当大白鹅吃,不相当于劈了焦尾琴当柴烧,焚琴煮鹤,暴殄天物,就问:“给谁吃?” “铁心呀。” 岳毕方说:“小商你有所不知,铁心对吃的要求高。” 怎么回事呢? 原来这石铁心和岳毕方一样,都有个嗜好。岳毕方好色,石铁心好吃。人嘛,都有个七情六欲在里头。 什么山珍海味,花龙驼峰熊掌,她都吃腻了。 腐败啊腐败。 在吃上,她就跟个慈禧太后用膳似的,一顿饭要吃一百多个菜不说,还样样精致,不带一丝马虎的。 后来平常的菜吃多了,便开始向不一样的菜色出发了。 比如慈禧太后发明的那道虎胆丹:用老虎的蛋下水氽一下,刀工片成薄片子,用高汤慢煨,到时辰出锅另外加工,听说口感又脆又鲜美。 石贴心就吃过。 那老虎蛋,是她专门去人动物园儿预定的,说等老虎死了,就把蛋给她留下。 这原本也没什么。 可她隔三差五跑去问,老虎死了没,动物园儿的工作人员一看这么大个官经常来问,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她得罪了,没多久还真送上一对老虎丹来。 用脚指头想一下也知道,怕是动物园儿的迫于压力,偷摸把老虎给怎么着了。 又往里走,也是临水轩延伸的地界儿。 水里除了仙鹤,假山也挺多。 那些假山怪石嶙峋,有一半峥嵘露在水面。 仔细一打眼,假山上还趴着不少王八,正伸出个脑袋晒太阳呢。有的小王八还跟叠罗汉似的,一个重叠一个趴在大王八身上,脑袋伸的老长了。 一扫眼,得有上百只吧。 这情景,和双桂佛堂里的放生池似的。 要是江眉月在这儿,指定会来一句:“嚯!这女主人心肠还挺慈悲,买这么多王八放生呢?” 不过有了刚才仙鹤的事,我可不会这么以为,便也问老何:“这些王八,不会也是你们家铁心小姐养来吃的?” 老何点点头,是从小伺候石铁心长大的,搁在旧社会来说也算家仆,所以一直对石铁心以小姐称呼。 “这园子里养了不少东西,都是用来吃的。” 我顺着老何的手向另一个方向望去,见还有几个草垛,乡下用来堆枯草的那种。 刚想问那些枯草垛用来干嘛的。 突然一个人风风火火跑过来,不由分说撞我身上了,他手上还拿着个长柄铲灰铲子,本来端的平平跑的飞快,一撞上我,铲子里几团粉色的东西撞出来掉在地上,还在蠕动。 我一看,都快吐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三吱儿 掉在地上,不是别的,是几只刚出生的小耗子。 眼睛还没睁开呢,体型有成年男子大拇指一般大,粉粉的,周身还包着一层晶莹的膜,好似水晶虾饺一般。 几个小耗子掉在地上,直想爬。 长柄木铲中也还有几只,都卧在一起,你亲亲我我亲亲你,软软小脚走不动。 这种小耗子,我在农村时经常见到。 那会外公家屯粮,经常有耗子在粮食仓做窝生小耗子,外公就拿铲子把它们铲出去扔掉。以前外公叫我扔过一回,我不小心摸到小耗子了,那触感真心不怎么好,跟一滩烂水蛭似的,让我至今都有心理阴影。 现在一看,恶心的我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你干什么呢?” 老何瞪了一眼撞到我那个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竹竿儿一样的身材,背却驼的厉害,跟背了口罗锅一样。 看穿着,应该在厨房工作。 “对不起对不起!” 罗锅小伙子一看老何吹胡子瞪眼的,知道自己冲撞了贵客,赶忙道歉:“我.......” 话还没说完,又不知从哪儿跑来一个小伙子,和他年纪差不多,腰板儿倒挺得直,一把抓住罗锅小伙,眼睛瞪的也挺大,语气又快又急:“罗锅!你还在磨叽?里面等着吃呢!” 他还真叫罗锅。 叫罗锅的小伙子一听,赶忙一把抓起地上的小耗子,放在上柄木铲子上,又将木铲子举的高高的端着,在直腰板儿身后亦步亦趋,跑的飞快。 刚才,他就是这么才撞到我的。 “老何!” 刚才地上的小耗子也把岳毕方恶心到了,一听这话问:“谁等着吃呢?吃什么呀?不会吃这刚出生的小耗子吧?” “可不嘛!” 老何的表情挺着急:“我们家小姐最近好上这口儿了,说什么,名菜要吃新鲜的。” 的确,刚出生的小耗子能不新鲜? 他这一句话,倒让我明白园子里的枯草垛用来干什么的了。 在农村,耗子们最喜欢在枯草里做窝,因为夏天收完稻子后枯草太多,不能一次性解决,就找一根树,将枯草上在树上,像一个帐篷形状。 耗子们就喜欢在草树根儿下崽。 这时候,只要拿一柄长铲子往枯草树下一伸,准能薅出三两只小耗子来,刚出生那种走不动,只能任人掏出来。 现在园子里这么多枯草垛,感情专门用来养耗子的。 罗锅小伙子用木铲子端进去,才能向里面吃耗子的人证明,这小耗子是刚从枯草垛下逃出来的新鲜货。 再一打眼,看看这园子里,说不定一只蟑螂都是专门养来吃的。 看着我们一脸黑线,老何连连说:“多担待,多担待。这不我们铁心小姐就是犯了这毛病,才请先生来看的嘛!” 我一想现在都到主人内院了,便问:“到底什么情况?老何你先说一下。” 老何叹了一口气:“哎!小姐从小喜欢吃东西,可吃的都川鲁粤淮扬,闽浙湘本邦的名菜好菜。山珍海味,天飞地走。可也没吃过耗子蟑螂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呀!这些东西可都脏着呢。做法也奇特,不按常理。” “怎么个不按常理法?” 江平川来了兴致,问了句。 老何一听,仿佛自己吃了那些菜似的,脸色巨难看,喉咙里像憋着一只苍蝇,声音巨难听:“你就说那蟑螂吧,当刺身一样生吃就算了。还活的放在笼屉上蒸熟了,裹上鸡蛋液面包糠,又用地虱子当芝麻洒在上面,放油锅里炸。哇,不行了,我要吐了..............其他的你们自己进去看吧。” 我一听,心想吃法还算正常啊。 人家不过是把原材料换了而已,就问:“会不会是你家小姐山珍海味吃腻了,想换换口味?毕竟老饕们的胃口,可是很广阔的。” “那也不对呀!” 老何说:“哪有换口味停不下来的?这么说吧,我家小姐这段时间,除了睡觉那点儿时间,都在吃,连睡觉都不能睡久了,只要一停下吃东西,肚子跟千百根泥鳅在钻一样疼。这位大师,你说小姐会不会中蛊了。我听说有一种叫泥鳅蛊的,就是下在人的饭食里,叫人吃进肚去。人就会感觉到有千百根泥鳅要从肚子里钻出来一样,一个钻心的疼啊。” 我一听,说:“还真有这种泥鳅蛊,不过是不是中蛊的,要去看了才知道。” 老何连忙腰一弯手一伸:“那大师赶快里边儿请吧?” 他带我们去的,不是一个屋子,是另一处院子。这园子不知几进几出,也不知有多少院子,没带非迷路不可。 一进那院子,我一看,霍!这哪儿是院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凉棚撑起一个空间,凉棚下面一张巨大的八仙桌,不是常规那种,比常规大上两倍,估计能坐二十个人。 桌中间挖了个洞,一口火锅炉子正煮的热火朝天的。 边上摆着些其他菜,看不清是什么,但看盘子里伸出的铁甲长戈,还有一些毛茸茸的爪子,估计也不是啥好玩意。 八仙桌其中一方,坐一个女人。 穿一条低胸细吊带裙,这裙子暴露,将她身材全部展在外面,锁骨凹陷下去都可以养一缸金鱼了,手脚也细的跟柴火棍儿似的。 眼珠子也似乎快凹陷到脑仁里去了,腮帮子两边的皮却耷拉下来垂在脖子上,好似沙皮狗。 怎么形容呢? 好像只有一具白骨,外面包了张皮而已。 可那些皮也松松垮垮的,随随女人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和挂在身上的布口袋子差不多。 这明显是突然暴瘦,皮肤没有跟上脂肪消下去的速度,才导致松垮。 女人身上暴瘦,肚子却大的出奇。 圆鼓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怀了孩子呢。 只见她的手边,正放着一个青花瓷碟子,碟子中间一小碟酱油,将小碟团团围住的,是一只只粉红色的东西,和粉团儿似的。 她伸出筷子,夹起其中一只粉团儿。 只听见那粉色发出“吱儿”的一声,女人一听,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又将粉团儿放在小碟子那一团深色里蘸了蘸,又听见“吱儿”一声。 她再将带些许深色的粉团往嘴里一放,又听见“吱儿”的一声。 接着,就是“卡巴卡巴”的咀嚼声,还有啪嗒啪嗒砸嘴巴的声音,平时人们吃着东西觉得好吃,都会发出这个声音。 江平川有洁癖,早看不下去转过头去了。 我则“哟”一声:“广东那边最喜欢搞得一道菜——三吱儿啊?” 我这一出声,女人抬起头来了。 她很快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岳毕方身上:“哟!老岳,你来啦?来来来,过来尝尝我亲手整的菜。” 岳毕方一听招呼,也上前去,想看看她到底吃的些什么,谁知一低头瞅了一眼,差点没吓瘫在桌子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十名菜 火锅里,有几个圆咕咕的脑袋,男人拳头那么大,正煮的上下翻腾。 脑袋上的肉已经煮的快烂了,眼珠子煮的发白,似乎在熬汤。汤底还有一些一条一条的东西在翻腾,好似水坑里的泥鳅。 汤水的颜色,也和水泥一样。 “这什么呀?” 岳毕方早忍不住了:“你吃的什么玩意儿?” 骨架子女人将岳毕方拉到她身边坐下,盛了满满一碗“水泥”往岳毕方面前一放:“来来来,尝尝我亲手炖的龙虎凤。可滋补啦,尤其你们男人,多吃点。” “铁心你这,” 岳毕方看了我一眼,明白我示意他继续问下去:“有什么用吗?” 好么,这骨架子女人就是石铁心。 石铁心将碗往岳毕方手里一放:“当然用了,这个东西,你们男人吃了还壮阳呢!广西那边的人经常吃这个,广西的男人都比其他地方的男人色,龙精虎猛的,你说有没有用?” 原来,石铁心汤锅里炖的东西,叫龙虎凤。 顾名思义,但没有真的龙虎凤,只有以形,凤凰用的鸡肉,龙自然是蛇肉,虎是猫肉。刚才岳毕方在汤锅里看到的,就是猫脑壳。 龙虎凤,就是蛇肉猫肉鸡肉一锅炖。 之所以呈这个颜色,因为里面加了些中药。原本炖肉放少许药材有滋补的功效,石铁心加的多,把汤加成水泥色去了。 这个东西,女人吃了滋补,男人吃了壮阳。 ............. 一听壮阳,岳毕方咽了一口口水,想起黑玉妆镜台前的女鬼,他这辈子都不想壮阳了。 把手中的碗一放,往四周打量了一眼。 只见这个院儿中,到处都是屠宰场,东西南北四个位置,各有一口锅不说,而且都在做东西。 看样子,是边煮边吃了吧? 北边的架子上,正生一堆火烤东西呢,定睛一看,火上烤的是个王八。不,准确来说是乌龟。王八背上没有花纹,身上也不带绿。 两个铁架子,像夹烤鱼一样,将乌龟夹在中间。 一个佣人拿着把手,正和烤鱼一样在炭火上转呢。乌龟似乎刚从水里捞上来,都还没顾的上杀呢。 石铁心一见岳毕方的眼光落在乌龟上,索性将他到烤乌龟的架子面前:“来,我给你介绍个好东西。” “什么呀?” 岳毕方被石铁心不由分说,拉到火架子前:“铁板.....铁板乌龟?” 石铁心点点头:“这个乌龟,做法可讲究了。” 因为乌龟生性谨慎,平时根本不出头,想要杀了,就只能开膛破肚剁成碎块。否则只能囫囵蒸煮。 火架子上的这只乌龟,自然不会用普通的法子。 首先,将一只乌龟放在清水中养几天,吐出体内不干净的东西。 在养乌龟这几天,按特殊秘方熬一锅高汤。 高汤搁置在火上,将乌龟放进去。 小火慢煮。 此时汤还凉,乌龟会在里面游起来,并且会在里面喝汤。等汤滚开时,乌龟已经喝了满满一肚子高汤了。 将乌龟煮死,汤已经从乌龟内外沁入皮肉。 咬一口,也q弹多汁。 此时,完全可以吃了。 但石铁心做了两只,一只昂在高汤里煮,现在正在锅里翻腾呢。另一只,则在我们面前的火架子上烤着呢。 只见佣人一遍转动手上的棍子,让乌龟不停翻身,一边会用一个长勺子,在边上的白汤里舀一勺,喂给乌龟喝。 乌龟正在受热火炙烤,正干的厉害,只能喝下喂给它的高汤。 等把一盆高汤喂完了,乌龟也被烤死了。 这时火不能停,还要继续烤。 等把乌龟烤的外焦里嫩时,将壳摔开,跟吃叫花鸡似的,里面的肉可香了。 石铁心说:“我这回挑的是只母龟,肚子里还有龟蛋呢。你来的正好,一会儿和我一起尝尝这烤龟蛋。对了,两位贵客也一起尝尝。” 她口中的两位贵客,自然指我和江平川了。 我和江平川都对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眼神里读出了一句话:花式作孽,就是花式作死。 因为除了铁板乌龟,其他地方还烧着别的东西。 南边也是一道烤的东西,据说是炭烤母羊——将即将临盆的母羊投入炭火中烧烤,等母羊烤熟后,将母羊肚子破开,取出里面的乳羊来吃。 皮酥肉嫩,味道鲜美。 东边做的是一道风干鸡,据说还是藏菜呢。 几个人正以极快的速度,将活鸡快速拔毛剖肚取内脏,将馅料填入鸡肚子中缝上挂于通风处,但并没有放血杀死。 此时鸡依旧活着,挂在高处任风吹,鸡和风铃一样在空中“咕咕咕”直叫唤。 还有一道活鱼儿钻豆腐。 在锅中加水,水中放一块白水豆腐。 再将活鱼儿放在同一个锅中,慢慢加热,锅中越来越热时鱼儿们都会往豆腐里钻,而豆腐事先用白酒酿过,鱼儿钻进去便醉了。 这个法子,还是由醉虾得来的呢。 等鱼都钻到豆腐里,再加以烹饪。 还有什么龙须凤爪的,龙须用活鲤鱼的须,凤爪则是鸡掌心的一块肉,佣人们正在取原材料,还没开始做。 石铁心这个院子,都快凑齐中国十大最残忍名菜了。 就差没有猴脑和活叫驴什么的了。 估计因为她身份的缘故,吃猴脑不好,万一被人发现举报了,她乌纱帽也保不住。活叫驴嘛,估计叫声太大太凄惨,怕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把调查的人招来。 可和前面说过的活叫驴一样,她吃的已经不是食材了,是视觉和听觉上的变态享受。 “铁心啊,不是我说你。” 岳毕方一辈子除了好色,爱寻花问柳,却也只去过烟花巷,攀过章台柳,做的都你情我愿的事,也算不上伤天害理。可石铁心这些菜,吃了就算了,这种做法,就是作孽:“铁心,你为啥爱吃这些菜。” “我不爱吃!!” 石铁心一听岳毕方的话,顺手捞起桌上一只的猫爪子啃了起来:“但我忍不住,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吃这鞋,这个身体,这个胃口,已经不是我的了。所以我才叫老何给你打电话,请你叫先生来看看呐。” “原来,不是你要吃。” 随着她一口猫肉下肚,我们注意到她的大肚子动了一下。 那动的样子,仿佛孕妇怀了孩子八个月,肚子里的宝宝正用小脚踢妈妈肚皮一样,连小脚的形状都清晰可见。 之前,岳毕方不让问情况,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现在一看这样子,我以为是石铁心怀的孩子有问题,就问:“冒昧一下,请问您怀孕几个月了?” 谁知,石铁心的一句,倒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第一百七十章 乾位刀 石铁心一遍啃猫爪,一边含糊不清:“没有哇,我没有怀孕啊。都几十岁的人了,哪还能有孩子?” 她说完就迫不及待,又从锅里捞了一只猫脑袋啃。 那样子垂涎欲滴,似乎迟了一步,她就要被自己肚子里的馋虫给馋死。 边儿上的老何赶忙上来,告诉我们:“铁心小姐在吃东西时不能说话,否则停下时间长了肚子会疼。大师有什么话问我吧。” 我一听也行。 石铁心那个样子,吃的满脸是肉渣,也顾不上擦,哪儿有空回答问题。 就问老何:“你家铁心小姐什么时候开始吃这些东西的?她以前也这种吃相吗?还有她那肚子,什么时候大的?” 老何一听,就开始哎哟起来:“说起这些,我们小姐可受罪了。” 他那表情,似乎受罪的是自己。 原来,一个月以前,石铁心还属于一个正常人的范围,吃的东西精致讲究,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以前石铁心对于蛇这种东西,听一下都吓的两腿发软,别说吃了。 而且贵人吃相也讲究优雅,都跟江平川的神仙用餐差不多吧。 可三十天前,石铁心就不正常了。 怎么回事呢? 有一天,老何晚上做好了饭等石铁心回来,可都十一点了,石铁心人都找不到,把一家上下给急的。 到处找,也没人。 到了半夜,老何才在门口看到石铁心晃晃悠悠回来,手上还一甩一甩的提着两个东西,圆圆的,蹬着四只小脚。 一打眼,是两只王八。 石铁心自从第二天吃了两只王八后,口味就变了。 以前她只吃名菜,贵菜。 现在,菜的原料和做法都越奇葩越好,比如刚才看到的龙虎凤,铁板乌龟,活鱼儿钻豆腐什么的。 后来,也不知吃了什么,肚子开始大起来,还时常一阵阵剧痛。 去医院一检查,照x光,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 最后还是辗转到中医科室,一个老中医直言不讳说邪病,叫找阴阳先生。才回的北城,又被我给撞上了。 不用说,石铁心的肚子是吃东西吃出来的。 什么东西开始,便由什么东西引起。 石铁心吃了两只王八后开始爱上各种“名菜”的味儿,说明问题来源于那两只王八,刚想问问她王八从哪儿来的,桌子那边却发出“咔”一声巨响。 跟着几个瓷碟子摔碎的声音。 回头一看,石铁心倒在地上,两只手捂着肚子直叫唤:“哎哟...............哎哟,可要了我的老命了............” 说完,又挣扎将手趴桌子上,从碟子里拿了一根猫腿。 吃的狼吞虎咽。 她吃东西时,都没人敢去扶她。 只等她将最后一根猫骨头吐出来,老何才赶忙上前,拖住她的手将她扶到太妃椅上,又问:“您这是怎么了?吃的好好怎么摔下来了?” 石铁心摆摆手:“没事,我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不想吃这些东西了。就停了一下,谁知肚子里跟有猫爪子在划拉似的,痛的受不住才一下摔下去的。” “哎,您这病......” 老何正想说你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却一下想到我不是就在他们跟前么?就问石铁心:“左右今天岳先生也带看事的先生来了,刚才我已经把您的情况告诉先生了。要不现在叫先生给你相个面?” 石铁心点点:“叫先生过来吧。” 岳毕方冲我招了招手,还在桌子边给我拉出一个椅子,叫我坐在石铁心边上。也好,毕竟相面不能隔太远。 一屁股坐了过去。 石铁心也顾不上打量我,正吃的手忙脚乱,捞出锅里炖好的蛇肉一个劲儿往嘴里塞,生怕晚了肚子疼。 我也不和她自我介绍了,直接相面。 石铁心现在的脸上皮肉耷拉,是看不出五官形式的,不过纹路很多。相书上说纹路越多,显示人的信息越多。 这么多纹路,我也不会耗子啃南瓜——无从下手了。 只见石铁心额头宽平,日月角高耸。 前面说过额为火星,方正有金章。加上日月角为辅骨,天地二柱顶立,十足十的大官儿面相,这不用说,来之前老岳都说了石铁心是他以前的下属,后来升迁调任其他地区了。 日月角为父母宫,高耸说明父母健在。 但石铁心面相的乾位,却有一把刀纹。 《石破天惊》里说:何知其人父凶死,日角无光又塌陷,天乾位置有刀纹,不遭遇恶人毒打死,便遭刀片剐骨髓。 什么意思呢? 说一个人,如果日月角塌陷,加上父母位有刀纹,那么她的父母不是已经去世,不是被人打死的便是受刀伤而死的。 可如果父母宫有刀纹而日月角高耸,说明她父母健在。 意思也变成了,此人所受到的伤害,都是从父母那里来的。 我就问石铁心:“铁心小姐,你一个月前吃的两只王八,是不是你父亲送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 石铁心一边吃猫肉一边点头:“一个月前我爸叫我去他那儿,送了我两只他自己养的王八。说几十年来没什么好东西给我,这王八滋补,叫我拿回来好好补补身子。” ???? 没什么好东西,王八算啥好东西? 但看石铁心面相上乾位色暗,说明她和爸爸的关系很不好,便问她:“你的父亲,是个什么情况?” “他呀?” 石铁心这回改用筷子了,正扒拉碗里的鸡肉呢:“我不了解他。” 语气挺淡漠的。 看她提都不想提自己爸爸的样子,一定有心结。 老何一听,赶忙拉过我说:“先生你不知道,铁心小姐和她爸爸.................她一直恨她爸爸呢,从小就没管过她。” 怎么回事呢? 石铁心和岳毕方一样,也出生在农村,一样的贫困家庭。 可早期的命运却不太一样。 农村嘛,重男轻女,岳毕方怎么说也是个儿子,家里再怎么穷再怎么苦不会委屈了儿子。可女儿就不一样了。 石铁心因为是个女儿,经常被他爸莫名其妙的毒打。 还拿脚踹心窝子,有一回差点没死了。 用石铁心爸爸的话来说:女儿以后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难道我老了还要去女儿家讨生活看脸色? 她爸爸一心想要儿子。 她妈生她时差点大出血死了,所以不想再生二胎,可她爸爸一直不依不饶,不生就没好脸,差点把她妈妈打死。 后来终于生了儿子。 最可恶的是她爸虚伪,明明只喜欢儿子,只对儿子好,却一口一个儿子女儿自己都一样对待,让石铁心受的委屈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她爸还不负责任,后来弟弟八岁时,他爸竟然和一个外地来的女人私奔了。 一跑就是二三十年。 后来石铁心当了官,生活好了过的也好了,她爸竟然回来了。 和外地的女人在广东混了几十年,还生了个女儿,因为养不起送人了。后来那个女人染上了吸的瘾,搞的两人一贫如洗。后来女人死了,他却在报纸上看到某某地区的大官儿,竟然是自己的女儿,又腆着个脸回来了。 一回来嚷嚷叫石铁心孝顺他和赡养他,否则就是天理不容。 石铁心根本不想理由他。 他竟天天跑到石铁心办公的地方去闹,被石铁心政敌抓了把柄,说她表面为国为民,实际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认,还让他流落街头什么的。 一时间舆论铺天盖地,当地人都在指责这个官儿不孝,没良心。 连自己老爸都不养,当官的不能给人名做楷模做榜样,会造成社会上风气多不好? 石铁心迫于压力,只能接纳她爸爸。 但她老爸一回来吃喝嫖赌就算了,还老给石铁心惹事儿。学黑社会给人家夜场罩场子,一出了事便说我女儿是石铁心。 又差点被石铁心的政敌抓住把柄,说她勾结黑社会。 石铁心气的心脏病都犯了,把她爸爸送回乡下去。 可就这么一送,又出事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怀王八 她爸爸在乡下,那叫一个横行霸道。 仗着自己的女儿是石铁心,居然挟村长,左右村中评选五保户和困难户的事儿。村长怕得罪石铁心,只能听他的。 在农村的都知道,五保户是无儿无女的可怜人才会被评选上,而困难户口是家中经济困难的人才评的。 谁家评选上,都有一笔补助。 原本该评给谁就评给谁,可石铁心她爸在村里放出消息,谁给他送礼他就让村长评给谁。后来送礼的给评选上,真正的困难户却落选了。 这些补助,都发给了那些家庭条件还不错的人。 他们有了补助,不过相当于多了一笔给家里添置一件新家具的钱。可困难户都等这钱救命,没钱会死人的。 有一家困难户,因为没评上领不到补助金,没钱买来年开村播种的苞谷种和水稻种,导致一年颗粒无收,差点饿死。 那家的老人,也因为冬天没饱饭吃,熬不过去死了。 老人这一死,在村里引起轩然大波。 老人的儿媳妇以前和石铁心认识,就跑到市里去质问她。石铁心这才知道,她爸爸竟然又在给她挖坑....... 身为官员的家人,最要紧谨言慎行,低调收敛,不给当官的惹事。 可她爸爸正好相反,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女儿是石铁心,哪个敢不给他面子,他就把石铁心搬出来压他,搞的许多人都对石铁心怨声载道的。 石铁心那叫一个恼火。 还好发现的及时,没被政敌抓住借题发挥。 她迅速补救了贫困户的事和她那专坑女儿的爸挖的其他坑,并做了一个决定:将他爸送到山里去。 那山在邻市的在一个风景区附近,也算山明水秀。 山脚下有一个水库,大的很。 水库的主人最近正急需用钱,想将水库转让出去,那地方天然条件好,换在平时用多少钱人都不一定卖。 石铁心看上水库,想买下来。 正好她爸在村里搞幺蛾子,她就买了水库,叫她爸去给她照看水库,养养鱼什么的,省的他在在乡下作妖。 而且邻市不归她管,看他怎么打着自己的名义作威作福。 不知怎么,她爸去了水库,还真安静下来了。 不作妖了不搞事,一心一意养起了鱼儿,还发展其他产业,养了小龙虾和甲鱼,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王八。 他似乎还在我反省的挺深刻的。 一个月前把石铁心叫去,说了很多话,说自己这么多年没尽过父亲的责任,亏待了石铁心什么的。 临走,还送给石铁心两只王八。 石铁心没怎么感动,但他话说的还挺诚恳。王八拿回来,被佣人们看见了,第二天炖了端给她,她一吃就停不下来了。 而且这一吃,还是噩梦的开始。 吃了不止王八一种野味,一个月后,石铁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挺了个大肚子,和怀孕七八个月似的。 我一听,若有所思:“铁心小姐,方便的话你打电话给你爸爸问问,王八从什么地方来的?” 老何赶忙掏出手机。 石铁心却把手一伸:“我来吧,别人的电话他不会接的。” “为啥不接?” 趁石铁心打电话的空档,我问老何:“水库处在保密的地方,不能给人知道?” 老何连连摆手,一脸无奈:“不是,她爸爸说这个家给他打电话,只能铁心小姐打,他只和小姐说话。其他人都是佣人,有失他尊贵的身份.” ................. 我和江平川一脸黑线。 说话间,石铁心已经将电话挂了。 “怎么样?” 老何真心为石铁心担忧,比她还急:“你父亲怎么说?” 石铁心摇摇头,说没人接。 老何将脸转向我:“大师,问不到王八的来源,怎么办?小姐肚子里的东西....................?” “没事。” 我说:“刚才我叫你们打电话,只想确认一下那两只王八是不是始作俑者。其实面相上我已经看出来了,就是王八惹祸。” 石铁心吓的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什么情况啊大师?” 我说:“相中看有没有邪物附身,是有好几个法门的。不同的情况对应不同地方。你的承浆部位,有一条黑线。这个部位对应子宫,说明邪物在子宫里。你去看中医时,中医有没有告诉你是这个部位呀?” 石铁心点点头:“还真有。” “这就对了。” 我说:“这条黑线呈水波浪的形状,说明它是水里打捞上来的东西。从黑线形成的时间来看,至少有两个月了,按你出事时间最远计算,那就是一个月以前,不正好吃掉那只王八么?” 在场人一听,都点头。 老何又问:“那......铁心小姐肚子里,怀的.............王八?”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告诉他们,其实水里的东西的最通灵性,因为智慧是早潮湿中形成的。人类最早得了最高智慧,那些生活在水里的东西,相当于一直被灵性养着。 石铁心的水库,估计也是个风水口,养出的东西指定灵性。 有灵性的东西一旦被杀,便会想着寻仇。 比如现代传的最多的猫,猫有九条命,哪怕身死魂也不消........................剩下的八条命会化作猫鬼找杀它的人报仇。即使没有寻仇,猫的灵性,也会让杀它的人倒霉,贫穷,多病,感情不顺........ 所以那些吃猫杀猫的人,有时候还得意洋洋:你看呀,我杀了那么多猫,虐待了那么多猫,怎么没见我死?都是骗人的,别迷信了。 也不看看,自己已经穷成什么鬼样子了,倒霉成什么鬼样子了? 石铁心一听,吓的把手上正啃的津津有味的猫头扔了。 我说:“你吃的都是些有灵性的东西,本来那两只王八相当于先下去你肚子开道儿,你又因为馋虫犯了吃了更多的蛇和猫甚至其他东西,它们全都堆积在你肚子里,以一个怨灵的形态显怀。” “也就是说,铁心现在肚子里怀的,是动物的怨灵?” 老何一听,吓的直抖:“怪不得去医院照x光查不出来呢。” “也不全是。” 我刚想说还从石铁心面相上看到其他东西,单一些没有年岁的蛇和猫没有那么大的怨气时,她这个肚子里的东西还比较特殊时,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谁在这儿胡说八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老腊肉 一个梳大背头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到石铁心边儿上:“铁心,咱们不都说好了,这病咱们后天去国外治。你怎么也开始迷信了?” 大皮鞋来势汹汹,直瞪我。 我一脸懵逼,初次见面,干什么气势汹汹的? 但我很快明白了,他和石铁心是夫妻。 而且他和石铁心一样,有一对螺旋眉。 相书上说:世间罕见螺旋眉,左右不朝一方为,不信神来不信鬼。将军此相主大才,凡人此相命多舛。平常人不利,英雄识天机。 螺旋眉两条眉毛长的不一样,普通人有此相一生的命运智慧雪上加霜。 而有大德大才的人,有此眉毛却如虎添翼。 石铁心是大官,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好事,看她印堂金光闪闪就知道了。可面前这个男人,虽然也有一对螺旋眉,但印堂上气色昏暗不开,属于多成多败之相。 他依附于石铁心生活,石铁心不听他的,所以他生气。 “你别管,” 石铁心口中吃东西的依旧没停下,头都没抬一下:“站到一边儿去,别挡住大师看相。” 大背头原本来势汹汹的,一听石铁心的话一下怂了,下意识朝院子的小窗户扫了一眼。那个小窗的镂空中有张女人脸,正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大背头。 却又一眼发现有人,将头低下去不见了 “大师,” 老何的声音将我拉回另一边:“你说铁心小姐这......怀的,用什么办可以将它打下来啊?” 我将老何拉到一边:“别当它的面的提打胎这种字眼,那东西有灵,机灵着呢。我有一个法子,准将它勾出来。” “什么办法?” 老何问:“要什么工具,我现在马上去准备。” 我就告诉他,去乡下找一块老腊肉,要积年的,挂在风檐下的时间越长越好,最好有个五年以上的。 另外,再从乡下找个老婆子来,要生过孩子的。 并且以前从事接生工作的,接生过的孩子越多越好。 老何赶忙带伤两个人,忙不迭去了。 到晚上时,还真带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子回来了,老婆子手上还拿着一块黑区区的东西,看样子都被烟火熏了几十年了。 老何一见我,赶忙介绍:“大师,这位是下水村的老妈子刘婶儿,她给人接生孩子已经二三十年了。这不,老腊肉也是他们给的。” 刘婶儿长得有些老鼠相,眉毛细细的。 一听老何的话,两根儿线一样的眉毛兴奋的飞舞起来:“嘿哟,赶上了。我爷爷那辈儿就留着这么一小块腊肉,乱世荒年都没舍得吃。我爷爷说,积年的老腊肉能当药引子救人一命。如果哪一天这老腊肉能派上用场,我们老刘家可积福了。” 刘婶儿一边说,一边四周扫了一眼:“没想到还真有人知道门路,懂得用老腊肉当药引子。我受累问一句,你们哪位用腊肉呀?” “我,” 我忙从刘婶儿手中接过腊肉,正打算去给石铁心,刚转身衣袖却被一把拉住了,刘婶儿的声音响起:“哎哟喂,你一大小伙子怎么用这药呢?我爷爷说过,这个老腊肉,是治妇人带下干涸,起泄水泄血之效的......” 说那么多干什么,说白了不就是流产吗? 刘婶儿拉住我衣袖不放,生怕我一不小心用错了,还说起来没完:“小伙子,大婶儿实话告诉你,这个积年老腊肉是治邪病的。只有不慎怀上鬼胎的妇人才能用上,你乱用在自己身上,可是会出问题的。毕竟几十年了,一块陈肉能滋生多少细菌呀?” 我赶忙指了一下桌子边儿上鼓着大肚子吃的正欢实的石铁心,说她用。 刘婶儿才松开我衣袖,又打量起石铁心肚子来。 老何一听也听出来了,诧异:“大师,你打算用老腊肉给铁心....打胎?” “不不不,” 我连连摆手:“没听刘婶儿刚才说吗?这个老腊肉,给怀了鬼胎的妇人吃才有效。铁心小姐又没怀鬼胎,自然用不上。” “那老腊肉有什么作用?”老何更加疑惑了。 我说:“这块老腊肉,是用来当诱饵的。铁心小姐现在吃的东西,什么蛇啊猫啊乌龟啊都不是她自己想吃,是她子宫里的东西想吃。这玩意儿馋的很,口味也奇葩。积年的老腊肉它一定喜欢。” 老何更不明白:“它喜欢有什么用啊?难不成吃了老腊肉它就不会在小姐肚子作妖了?治标不治本啊大师,还是摆脱你给想个能把它弄出来的法子吧?” 我又往椅子上一靠:“我啥时候说要治标不治本了,听我的,去找一柄带鱼线的鱼竿儿来,喔,还有绑人用的绳子,结实点的啊,浸过水再拿来,省得挣断了。” “这......” 老何为难的看了岳毕方一眼,岳毕方叫他快去。 这一去,大背头不乐意了:“姓岳的,你什么意思?铁心的事啥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我才是她老公。” 岳毕方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只说大家都为铁心好嘛。 石铁心听见这话,口中抽个空甩出来一句:“你有事没事?没事回房间呆去,别在这儿添乱好吧?” 说完又埋下头,吃的不亦乐乎。 大背头一听,还真走了。 不一会,老何和刚才的罗锅小青年回来了。罗锅小青年手上拿一捆湿漉漉的绳子和一根鱼竿儿。 我就让他们用绳子把石铁心绑在椅子上,捆紧实点。 石铁心说一切听我的,因为我是老岳带来的,她放心。 她一被捆在椅子上,口中停下吃东西,肚子开始疼了。薄薄的连衣裙根本遮不住肚皮上的状态,隆起的部位出现一个几道爪印。 仿佛把一只猫关在皮球里,它的爪子在里面抓皮球,却没把皮球抓破的样子。 这也疼的厉害。 石铁心叫的,差点没把附近的人惊的报警。 我赶忙将老腊肉切了一块挂鱼钩上,又吊起来,放在石铁心眼前。腊肉正吊在她鼻子跟前,左一下右一下的晃。 作为普通人,可闻不到腊肉什么味儿。 兴许正常人过去闻一下,还会有臭味儿,可现在石铁心闻来,只觉得香气钻鼻子,直想去咬那块儿肉,可咬不到。 没回她要接触到肉了,我都把鱼竿儿挪一下,她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也用不上双手,急的“嗷嗷”直叫。 这就跟用一捆草肉赶驴似的,只要你坐在驴车上,用一根竹竿挑起来在驴眼前晃,驴为了追着吃草,只能向前跑,可它永远得不到这捆草,只能一直向前跑。你用这捆草,便可想赶驴去哪里就去哪里,比挥鞭子抽它强多了。 现在,我也跟吊驴似的用肉吊她肚子里的东西。 之所以用鱼钩,是因为石铁心第一回吃的是王八,子宫里的东西也一定呈王八的形态。在之后石铁心无论吃了多少东西,怨灵都会万众归一的,进到那个王八的形态里。 钓王八,不得用钩子么? 果然,石铁心左咬右咬吃不到老腊肉,开始着急左右挣。椅子被摇的嘎嘎直响,还好绳子用水浸过,否则以她现在这个架势,非挣断不可。 我将老腊肉抬到她头顶,她便也将头抬起来,仰面对天。 老腊肉和她鼻尖只有一厘米的距离,肉香扑鼻。 她白眼一翻,嘴开始张的老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传说中的血盆大口,估计就是她现在这样了。 一张口,都能看到喉咙深处的红色了。 一小点点黑色的东西,仿佛海龟的划水用的脚,从喉咙深处的红色中探出一点来,在场的人一看,包括我都屏气敛息的:那玩意,来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您父亲 石铁心这会儿,嘴张的大大的,哈喇子直流。 但喉咙底依旧只有那么一小片黑色。 它在考虑要不要出来。 我一寻思,将手中的鱼竿低了低,老腊肉就在石铁心口腔上,它再出来一步就可以一口咬住,到时我顺势一拉。 果真,鱼线猛动了一下,跟鱼儿咬勾似的。 我正要一拉,石铁心的肚子却“咕咚”叫唤了一声,仿佛呼吸似的起伏动了一下,那原本咬住腊肉的东西,却一下松口,又挤进喉道,回去了。 “怎么回事?” 我又看了一眼石铁心的面相,发现她.......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终于知道石铁心肚子里的到底什么东西了。 一把将老腊肉收起来,正想将这消息告诉他们,并且换个方法解决子宫里的东西时,院子里有冲进来人了,一见我们这阵势,又看石铁心被捆在椅子上,哈喇子流了一大片在身:“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 石铁心此时已经疼的耷拉个脑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们几个混账,” 进来的是个十七八岁的愣头青,一见石铁心的样子眼眶都红了,一脚踹在离石铁心最近的罗锅肚子上:“你们干什么?” 那样子,和一头发怒的豹子没什么区别。 说完,又手忙脚乱的将石铁心从椅子上解下来。 在场的人看他一套动作,竟没人敢去劝阻,等他把石铁心放在椅子上坐好,又一把抓过老何:“你怎么回事,帮着这么多人欺负我妈?我们平时待你不薄,你有什么不满意?” “不是啊小祖宗,” 老何被抓的连连摆手:“铁心小姐在治病呢!这大师,还是岳先生请来的呢!” 被称为小祖宗一听,才看见一边的岳毕方,将手松下去。 岳毕方正色:“小飞,我们正给你妈妈治病呢!回你自己房间去。” “有你们这么治病的吗?把人捆起来?”于飞大手一挥,压根不听。 “小飞!” 石铁心这会儿也缓过来了:“听你岳叔叔的话,回房间去。大师的却在帮我治病,你先回去,妈一会儿好了去看你。” 于飞一扭脸,看见自己妈站起来了,忙上去扶她一把:“妈!你别信他们的。就算是治病,这个方法也太折磨人了。妈我给你请来一神医,保管术到病除,一点痛苦没有。” “真的?” 石铁心被刚才那一吊,现在还虚呢。 她似乎也不想再受那份儿罪过,苍白的两片嘴唇动了下,又看了一下岳毕方:“不过,你岳叔叔请来的人,我总归信的过。” “妈!” 于飞急的直跺脚:“你信一外人信不过我,岳叔叔比你儿子还亲吗?” “这..........” 石铁心看看岳毕方又看看于飞,左右为难。 岳毕方当仁不让:“我对小商有信心,我们家的难事儿都是小商解决的,他的实力我亲眼见证过。” “我还亲眼见过老赵的实力呢!” 于飞一听又朝门外喊上了:“老赵,进来吧!” 一群人便从院门中鱼贯而入。 那群人都穿灰白相间的道袍,唯独为首的一个人,穿着一身青色的魏晋神仙服,那宽袍大袖的,加上一把雪白拂尘,有几分仙气飘飘。 不过长相嘛!不敢恭维。 年纪五十多岁,小麦酱一样的皮肤,左右脸颊各有一块不规则红色胎记,好似脸上一只红蝴蝶。 皮肤雪白的人,穿青色会显的更白更仙。 皮肤暗沉的人,穿青色会显的更暗沉。 青色神仙服穿在他身上,倒像一只加长版的蚂蚱。 听于飞刚才喊他老赵,我心里默默的给他叫上了一个名儿:赵蚂蚱。 赵蚂蚱走到石铁心跟前,拂尘一扫行了一个道礼:“无量天尊。贫道赵一方,有礼了。” 石铁心点点头。 于飞指着赵蚂蚱:“妈,这就是我从终南山请回来的高人,前段时间儿子在外面听说你病了,特意拐道去终南山。谁知今天刚一回来,就看到这几个人虐待你。妈,要不试试老赵的方法吧?” 石铁心一脸为难:“可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无量天尊!” 赵蚂蚱又唱一声道号,看向石铁心肚子:“夫人,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怨灵啊!” 一语中的。 石铁心不由高看他几分。 毕竟儿子才从终南山回来,不可能知道刚才的事。而刚才我问了那么久才确定肚子里的是王八的怨灵,他却信心十足,百分百肯定。 要是江眉月在这儿,肯定会说一句:叫你小心谨慎,被人截胡了吧? 而江平川知道我出来看事最谨慎,即使一眼看出问题,也要小心求证,所以刚才问了那么多。现在在别人眼里看来,倒成了技不如人了。 “这个,刚才小商也看出来了。” 岳毕方经过他们家一事,还挺相信我的,现在力挺我:“都能看出来的事,有什么稀奇的?” “老赵还看出很多东西!” 于飞立马出来堵岳毕方了:“老赵,告诉他们,我妈招惹的到底是什么!还有,你能让我妈不受罪,就把她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 无量天尊。 赵蚂蚱又往前站了一步,说:“夫人你的大肚症,是由于吃了两只王八引起的。而这两只王八,是你父亲送的对不对?” “嗯,” 石铁心点头,对赵蚂蚱又信了几分。 赵蚂蚱继续说:“你肚子里的东西,虽然是吃了龟猫蛇一类的有灵之物,导致怨气堆积。可这些东西,虽然有灵,但还掀不起那么大浪来。否则,当今社会不早妖怪满地跑了?” 石铁心一听:“有道理,那仙长,我肚中到底是....................哎哟........................” 还没说完,她又捂住肚子往地上缩了。 刚才用老腊肉钓不成功,这会儿肚子里的东西八成看危险解除,又开始闹腾要吃蛇肉猫肉的了。 赵蚂蚱一看,上去一把掀开石铁心肚皮,在她肚脐眼处贴了一道符,肚中立马安静了。 石铁心肚子不痛了。 她站起来摸了摸,欣喜:“仙长,你可真神。” 于飞一把抱住她的手:“妈,我说老赵有办法吧?比岳叔叔找来的野狐禅强多了。老赵,你快告诉我妈,她肚子里的到底是什么?” 赵蚂蚱低垂着眼眸,手中作礼:“无量天尊,夫人肚子里的,是您自己的父亲。” 第一百七十四章 沉水香 “咩话?” 石铁心一听,广东话都出来了:“仙长你港咩我唔系好明白?” 她是广东人,一着急上火就会讲家乡话,平时和她亲近的人都知道。现在一听她这口音,知道她要么没听清,要么她不信。 赵蚂蚱依旧面不改色:“您肚子里怀的,是您自己的父亲。” “什么?我外公?” 于飞一听也不信:“别的哪儿有女儿把父亲怀上了的道理就不说了,我外公还没死呢!在邻市风月湖养鱼虾,活的好好的。再说了,那两只王八还是外公送给我妈的呢。” 就是,哪儿有吃了外公送的王八,就把外公怀进去的道理? 于飞急眼了:“老赵你别胡说,快重新给我妈看一下,靠谱儿点!别丢我人啊。” 赵蚂蚱还是那句话:“您肚子里怀的,是您父亲。他已经过世有一个半月了,那天给你送王八的,是他的亡灵。” “什么?” 石铁心一听,手一把抓住椅子把手,可见吓的不轻。 一个月前明明见的活生生的人,还有说有笑,算父女间几十年来最温馨的时刻。况且他一直在经营水库,附近也有村民,怎么可能他死了,没人来告诉自己。 赵蚂蚱说:“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回去问问,或者叫人去您父亲住的地方看看,看看是否已经人去楼空。” “老何!” 石铁心当然不信,挥手招来管家:“你带两个人,去查证一下。” “哎!” 老何就带上罗锅和另一个小伙子出去了。 于飞一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老赵,你怎么能瞎说呢?你等着吧,等管家回来,看我妈怎么跟你算账。” 说完,还一副我于飞竟然信了你的邪的样子。 江平川看的意兴阑珊,想回去了。 岳毕方却不肯走,一来他真关心石铁心,二来他也想看看,石铁心的爸爸,是不是真在她肚子里。 我一看,索性也留下了。 毕竟我看到的,和赵蚱蜢看到的可不太一样,有一个东西那么明显,赵蚱蜢怎么没说? 到晚上,他们三终于回来了。 老何面色不太好。 “怎么了?” 石铁心毕竟用了老何那么多年,一见他那个表情知道不好,索性叫他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老何说:“小姐,和赵仙长说的一样,您父亲已经一个多月没回水库去了,有一回下暴雨水库里缺氧翻了鱼虾,满满一水库的白肚皮也没人管。后来有人去他住的地方看,发现他衣服什么的也带走了,莫不是您父亲受不了农村水库的清苦生活,去别的地方了?” 石铁心一听:“没发现......他人?” “没有!” 老何一抹脑门子上的汗:“到处都找遍了,没见着啊。我还组织村民,没人给他们发了四百块钱,叫他们帮一起帮忙找,什么角落都找遍了,没有。” 石铁心倒松了一口气:“兴许,他受不了风月湖的条件,跑了。” “无量天尊!” 赵蚂蚱又开口:“不是跑了是死了,夫人您的父亲被仇人追杀死了,尸体被剁碎成肉泥,洒在湖底被两只王八给吃。喔,就是您后来吃掉的那两只王八。人若死后被吃,灵魂也会附在吃他的动物身上。所以你吃了王八,你父亲就在你肚子里了。” “呕!” 石铁心一听,昨天吃的猫肉都差点呕出来。 不过她肚子里那东西护食儿,是不会让她有机会呕出来的。 她干呕了半天,才问:“被人追杀?他为什么会被人追杀?还有,既然他已经死了,为什么要把吃过他尸体的王八给我吃?他安的什么心?” 赵蚱蜢双眸精光乍现:“这个问题,等会儿您还是亲自问他吧!” 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叠布。 一折再折,居然折成个四面开的帘子。帘子上,还绣着暗八仙的图案。 “夫人。” 赵蚱蜢举着那个帘子,对石铁心说:“一会我将您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你父亲的魂魄就附在上面,你亲自问他就行了。” “可以吗?” 石铁心一语双关,不知是在问取出肚子里的东西可以吗,还是问她父亲话可以吗? 毕竟两件事都挺玄乎。 赵蚱蜢跟知道她心意似的:“可以,一会我使些神通,让你们阴阳对话。等会儿我取东西时只需要小小一步,您不会有任何感觉,更不会疼痛。” 石铁心听他说的信誓旦旦:“好吧,怎么取,我配合你。” 赵蚱蜢听石铁心答应,便指了指一边的贵妃榻,叫她上去平躺。他则亲自动手,用小刀将石铁心肚皮附近的衣服割掉,露出一个硕大浑圆的肚子。 那样子,跟进行剖腹产手术似的。 赵一方又将小刀在火上烤了烤,伸出左手在自己掌心划拉了一下,他将手放在石铁心肚子上空,鲜血便和断线的珠子似的,滴在石铁心肚皮上。 又滴了满满一肚脐。 赵蚱蜢将那些血在她肚子上抹开,似乎画了一道什么符咒。 这血符咒一画下去,石铁心的肚子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又用刚才的暗八仙帘子,将石铁心的肚子围起来,仅仅上面留了一个通道,可以伸手下去。 别说,他戴上只手术用的胶手套,还真从上面伸手下去了。 暗八仙的帘子将肚子围着,我们看不见他伸手在石铁心肚子上搞什么,但只听见“咕咚咕咚”声音,好像平时泡红油面皮儿,用筷子搅面皮儿时发出的声音。 不一会,一个东西随他手往上提,也缓缓伸上来。 他手上提着的,不正是一只青壳儿王八? 王八似乎是活物,四肢和手脚还在乱动。而身上,还沾着粘液和血,仿佛婴儿刚从产道生出来那样。 在场人一看,都吓呆了。 嘴张的有鸡蛋那么大,根本说不出话来。 尤其石铁心,她直勾勾盯着赵一方手上那只王八:怎么会?自己明明吃下去的王八,都是剁成块儿煮烂了的,怎么会有一只活王八在自己肚子里? 而且这虽然是个王八,四肢却都长了一副尖尖带钩的爪子,和猫一样。 低头一看,大肚子却已经消下去了。 在场的人还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情绪时,赵蚱蜢已经打了一盆水,将那王八清洗干净,又换了一个木盆,将王八装在一个高脚平广口莲花瓷盘里。 那王八竟也温顺,趴在盘子里一动不动。 他又将装王八的盆子放在木盘中,往木盘中加了无根水点了沉水香,那些烟雾竟一直缭绕在水面上不散去。 我推了一下江平川:“这个赵蚱蜢,看起来还真有点本事啊?” 江平川眼皮都没抬一下:“雕虫小技而已。” 赵蚱蜢又拿出一只莲花香炉和一大块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犀角香。他在犀角香上切了一块点燃,扔进莲花香炉中。 将莲花香炉放在木盘边上,又用暗八仙帘子将木盆围起来,让人看不到木盆也看不到王八,只不时有一两丝沉水香出来和外面犀角香缭绕在一起。 “夫人。” 赵蚱蜢转身唱了一个礼:“您可以向您的父亲问问题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坑女儿 石铁心一愣,尖尖的食指指指自己,又指指那个暗八仙的帘子:“我.....问王八?” 赵一方昂首挺胸,一副自信十足的样子。 看的出他真的想努力站直自己身体,可他似乎有鸡胸,不管怎么站,胸前总凸出一块来,和原本修长的身形又显得有些不和谐。 石铁心半信半疑,靠近暗八仙的帘子,不知道怎么开口,半天才来了句:“你......你是我爸爸吗?” 帘子里没动静。 半晌,一阵儿青烟从上面冒出来。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狠厉和怒意:“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石铁心一听,还真是自己爸爸的声音。 他爸爸说话时,特别在说女儿时,尾音会上扬,有些四川人的强调。这口音,可是别人学不来的。 “还真神了,真是我外公的声音。”于飞一听,也有些兴奋。 石铁心定了定心神,问:“你不是在风月湖经营水产,为什么死了?仙长说是仇家杀了你?你哪儿来的仇家?” 暗八仙帘子又没动静了。 “好,” 石铁心一见,咬牙道:“你不说,别指望以后我给你供奉香火,也别指望谁给你烧纸钱,当你的孤魂野鬼去吧。反正你在人世这些年,我也对你仁至义尽了!” “你对老子仁至义尽,” 暗八仙帘子里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咆哮,那声音好像用尖指甲去抓黑板一样,让人极其不舒服:“要不是因为你,老子能死吗?” “因为我?” 石铁心一确定帘子里真是自己父亲,和他怼上了:“我让你去死的?还是我让你去招惹的仇家?” 帘子里立刻安静了。 不过一会儿,声音又响了起来:“仇家是我自己招的,我以前在广东,和那娘们在一起的时候,借了点高利贷。至今没钱还,这债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多。我才跑回来投奔你的。我收村子里那些想评五保户人的钱,也都用去还高利贷了。” “活该!”石铁心恨铁不成钢。 “你还有脸说!” 指甲抓黑板的声音又来了:“要不是你不肯借钱给我,我至于会被他们剁碎了喂养鱼吗?不孝女,老子恨你一辈子!!” 石铁心一脸愤怒:“所以你就把吃了你肉的王八送来给我吃,想报复我?” “对!” 暗八仙帘子里那个声音刮耳朵:“你都多大的官儿了,还能还不上我这点钱?你不就怨恨小时候我没管过你吗?那又怎样?生身之恩大于天,老子不生你,你能有官儿做?能有这么好的院子住着?现在老子老了,你不管我,白眼儿狼。” 石铁心顿时委屈哭了,眼珠子一串一串的:“我怎么不管你了,我都没有计较你抛弃妻女。你回来还给你安顿好,是你自己在市里不争气,还暗中插手官员的事,想左右官员的分配。这一旦被政敌抓住了,全家都没好果子吃。你在坑我,我也不计较。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除了借高利贷,回来后还在吃喝嫖赌吗?把你送回乡下后,你依旧老毛病难改。风月湖虽然离市区远,但好歹是个风景区,山明水秀的。在那儿养个老,不比啥都好?” “呸!” 帘子里的声音恶狠狠地:“你有没有关心过我,现在我老了,属于空巢老人,电视上都说了,关爱空巢老人。你做到了吗?我和你说话不理我,我说想找个老伴儿你也不同意,我每个月两万的赡养费也不给我!石铁心,你的心和你的名字一样,石头做的,铁石心肠。” 石铁心无奈:“你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整天跟个小青年一样伤春悲秋的,说些谁爱谁不爱,谁又负了谁的话。这些非主流的话,连小飞都不说。另外哪儿有父亲整天和女儿说这些的,我能理你吗?找老伴儿,你可别祸害人。我妈就是被你祸害死的。赡养费,每个月一万还不够吗?您就那么贪心?有你这么坑女儿的吗?” “嘎嘎嘎,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帘子里又发出一两声怪笑:“实话告诉你吧?那天晚上给你送王八时的我已经是鬼了。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儿才忍住把你掐死的冲动,后来我一想,让你吃了王八,生不如死才更痛快,才能消老子的心头之恨。” 我一听,心头起了一阵恶寒。 这是爸爸,还是魔鬼。 这样的爸爸,不止石铁心父亲一人。 女明星毛晓彤,也是她爸爸不管她,后来却放出话来要搞死她,搞到她身败名裂。张韶涵,被自己父母逼到破产。 石铁心,父亲死了还亲自送邪给她。 甚至,还有我爸爸商玉生,那个一心只想取有钱人家的闺女,在发现我妈因为和他在一起而被父母扫地出门,当不成千金小姐时,毅然决然的甩了她。 尽管那时候,我才刚出生。 世上多是伟大的父爱母爱,却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是魔鬼。 石铁心父亲还在喋喋不休,骂的那叫一个难听,石铁心已经把耳朵堵上,扑在她儿子怀里去了。 于飞一见,忙指着暗八仙帘喊:“老赵,快收拾了这混账玩意儿。” 赵蚱蜢一把卷起八仙帘,将王八裹着出去了。 我有点好奇他会怎么处理这只王八,便悄悄咪咪跟上他,只见他出门左转,往一个有厕所标识的地方去了。 石铁心家的公用厕所,装修的也古朴。 但属于那种一厕一格的单间,都有门有锁,而且下面没缝儿。 赵一方带上王八进了其中一间,我只能三两步过去,将耳朵贴在门上。只听见里面除了细细的马桶水声,还不是传出几声“卡巴卡巴”嚼碎骨头声。 咋? 他把王八......吃了? 如果真吃了,那我算串气心中那条线,知道他为什么而来了。 这个赵一方,根本不是来为石铁心解决大肚子的事的,他的目标,其实在于那只王八。因为结合石铁心的面相来看,那只王八其实是............ 正想到这儿时,一只手突然拍在我肩膀上,同时一个好不客气的声音响起,语气也十分不悦:“你在这儿干什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 秋蚂蚱 回头一看,于飞正不怀好意的打量我。 同样,他也以为我不怀好意:“你在干什么?偷偷摸摸跟在老赵后边儿,莫非自己没找出我妈妈身上的问题,还想和老赵抢功?” “没那闲功夫。” 我一把打掉于飞的手:“上个厕所,还得跟你汇报?” 于飞一撇嘴:“上厕所你贴在老赵的厕所门口,怎么厕所这么多空位你不上?骗谁呢?” 我也厚个脸皮:“怎么的,三号厕所对我有利,我就上三号一个坑,你住海边呢?还管人在那儿上厕所?” 于飞一时语塞....... “哗啦”一声马桶响,一身绿的赵蚱蜢出来了,他一出来,一眼看在我身上,他看我时我也在看他。 他眼中精光乍现,一道绿翡翠似的光闪过。 奇怪,赵一方进去一小会儿,面相却发生变化了。他的印堂到田中部位,有一条淡淡水绿色波纹。 他一见我打量他,知道行内看相的人就是这么盯着别人看的,神情有些不自在,转身要走,却被我一把拉住:“你还有事吗?” “赵先生,” 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来历,但咱们走阴阳的,讲究一个天地良心。你已经得了自己想得的东西,难道不帮人办实事吗?” 赵蚱蜢神情冷淡:“关你什么事?” 好。 刚才我说不知道你的来历是想替你这样一下,现在你这么不识抬举,别怪我放大招了。 一跨步拦在他面前,直视他带翡翠绿光的眼睛:“这马上要秋夏交界了,降雨时雷电也大,你这小身板儿,经不起一道雷吧?到时候被雷劈了,刚才到手的东西,很快也会变成别人的了吧?” “你......” 赵一方一听,十分吃惊:“你怎么知道我是........我也不想这样走,可我没时间了。” 我说:“知道,你没时间了,马上十月份了嘛。你只要告诉我,那两只王八从哪里打捞上来的,剩下的事我帮你善后怎么样?” “你?” 赵一方狐疑的看我一眼:“你也想要.......” “别误会!” 我连连摆手:“你也知道阴阳先生的规矩,要解决邪事,总要知道因果。也要知道邪物从哪儿出来的。否则,我怎么帮你擦屁股.....啊呸,善后。” 赵一方一听,我还真心想揽这事,叹了一口气:“好吧,地址在邻市上水镇长寿村。你若真为我善后了这件事,而我明年还在的话,一定来找你。” 找我? 赵我干啥?我又不是你的梦中情人。 一边的于飞懵逼了,完全没听懂我们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儿拉赵蚱蜢的衣袖:“老赵,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走吧,咱们还有事呢,跟这野狐禅磨唧什么。” 赵一方点头:“对,时间不多了。” 说完,和于飞一起走先行一步,离开了厕所。 他们刚一走,一只手又搭在我肩膀上。 你娘,又谁? 刚想一把抓住手来个过肩膀摔,江平川那清清冷冷的声音带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响起:“你看出这赵一方是什么东西了?” 我回头一个白眼:“你不也看出来了?怎么,跟我来厕所干什么?” “谁跟你来的?” 江平川看都没看我一眼:“我饿了,来叫你陪我去吃饭。” “真的?” 我一听双眼就亮了,不为别的,跟江平川这王八蛋吃饭,不用付钱啊。而且他吃的贼好,那些菜价我一看都肉痛。 江平川长腿一迈,率先一步走了。 那意思我明白:不去算了。 那哪儿能不去呀?反正石铁心暂时也没事了,赶忙狗腿子似的跟上江平川,一直到门口他停车的地方去了。 门口,石铁心正送岳毕方呢。 正好出来,便一起走了,岳毕方对我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他带我来的,被人半路截胡,他挺过意不去的。 我说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本来想告诉他如果石铁心再出什么问题,随时找我。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谁刚刚大病康复会喜欢听这种话啊。 就和江平川一起吃饭去了。 吃完饭回一品阁,江眉月也从学校回来,一听我们去看事竟不带她,非要我给她讲讲石铁心家的事。 一听最后有个绿蚂蚱似的赵一方,非问我赵一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神秘一笑:“不可说,不可说.....” 还没不可说完,耳朵又被江眉月拧上一百八十度,这是她的杀招,我连连求饶:“大侠饶命,跟你讲跟你讲。” 等她把手放开,还去捧了一桶爆米花坐下,我才问她:“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夏虫不与语冰?” 江眉月点点头:“背后还有什么说法吗?” 孔子周游讲学,声名远播。 后来就有一个浑身绿油油的人,来和孔子的弟子辩论,问一年有几个季节。 弟子说春夏秋冬四季。 绿油油的人却坚持说三级。 两人僵持不下,提议去找孔子评理,弟子信心十足问孔子一年有几个季节,孔子却坚定的说只有三季。 那个绿油油的人一听,十分高兴的走了。 弟子问孔子,老师一年明明有四个季节,您为什么说只有三季呢? 孔子说你没看到那个人浑身绿油油的,他根本不是个人,是一只蚂蚱。你说说,一只蚂蚱,它能活过秋天吗?你和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冬天的人争论,有什么意义吗?这是争不出结果的。 江眉月一听:“啊?这么说,赵一方是只蚂蚱啊?” 我点点头:“应该是,否则他怎么说自己时间不多了。应为马上十月份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跶的了?再过几天,蚂蚱们要领盒饭了。” 对于蚂蚱精来说,熬过秋天撑到冬天,并到明年春天,便是一场劫难。 所以他才说,如果他能活到明年,一定来找我。 我日,有点恐怖啊! “那石铁心呢?” 江眉月又问:“我听你的意思,赵一方压根没把她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过不了几天,石铁心又会犯病?” “嗯。” 我一边把玩手上一只玉如意,一边想:“准确来说,赵一方只取走了王八的形,和附身在王八里面的石铁心父亲,而没取走魂。因为他的终极目的只是那只王八,而且石铁心子宫里还有别的东西。赵一方修为不够,根本没有看出来。” 江眉月一个白眼:“人家没看出来,你看出来了?” “那是当然。” 这段时间做了不少好事,功德也涨的厉害,能看的东西自然也更多了,等会我就去问问江平川自己升阶了没:“你等着吧,过不了几天,石铁心指定找上门。” 第一百七十七章 长寿村 江眉月说:“好哇好哇,你说的准没错,上回周一世那事儿你也说过几天,下回你去石铁心那儿把我也带上。” “那感情好。” 我把玉如意一放:“不用下回,明天你就可以跟我一起去。” 江眉月还挺高兴:“去哪儿?” 长寿村。 刚才在厕所,赵蚱蜢说了,石铁心吃的那两只王八,原本是从上水镇长寿村打捞来的。石铁心的爸爸原本想在池塘下养一段时间,然后自己吃。 谁知自己还没吃上王八,倒先嗝屁了。 仇家将他尸体剁碎扔下池塘,又正好让两只王八给吃了。 所以该去长寿村,问问王八从什么地方捞的。 第二天一早,江平川开上车,带我和江眉月一起去上水镇,长寿村在镇上最里边儿,靠近山脚的地方。 听镇上的人说,也算山明水秀,老年宜居。 江眉月一听还有一段路,嚷嚷着在镇上吃个早饭再去。 正巧离车不远有家打蓝布旗子的早餐店,一个老太太正在店门口搓芝麻丸子捏小笼包,忙的热火朝天的。 江眉月叫了豆浆喝油条。 不一会,竹篮子装的油条上桌,我拿一根给江平川,他嫌油腻不吃,知道我踹了他一脚,他才不情不愿的接过去。 豆浆还要等一会。 江眉月说:“哥哥,你别不吃呀。早上出来没吃东西,一会到了长寿村,万一东西不可口你更吃不下了。反正我和商陆在农村带过,吃着没关系。你要饿死了,我会心疼的。” ............ 会不会说话? 江平川一脸黑线,还是拿起油条咬了一口。 两个青花海碗装着牛奶一样白的豆浆被端上桌子,老太太用围裙擦了擦手:“你们几个年轻人要去长寿村?是去奔丧还是家中白事刚赶回来的?” “不是啊。” 我将两个青花海碗给了江眉月和江平川,一听这话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们就是游客,去长寿村玩儿的。” 老太太一听,神色有些不正常了:“你们可千万别去,长寿村正死人呢,不吉利。” “怎么个不吉利法?” 江眉月抬起头,问:“听说长寿村村如其名,是出了名的百寿村村中很多上百岁的老人,甚至五世同堂的人家,还上过电视呢。” “可不吗?” 老太太声音压的低:“以前是很多五世同堂,现在死人的,也是这五世同堂的人家。” 我们更好奇了:“怎么回事呢?” “没怎么回事!” 老太太左右看了又看,似乎不方便说:“听说那些原本长命百岁的人家都闹上病,所以才死了。这病还传染,一村子都染上了,没几个好的。你们可千万别对外去说,悄悄离开即可。咱们这儿的上头,正压着这件事呢。” 我一听,得了传染病不治还压着,说明这病棘手,莫非是邪病? 吃完早餐,江平川付了钱要走,老太太还拉他袖子呢:“年轻人,我跟你们说的可都是为你们好。你们可别嘴上答应,又偷偷去了。” 怎么会呢? 我们当然不会偷偷去,我们光明正大的去。 上车,江平川油门一踩,车直直奔去长寿村的公路去了。气的老太太在后面直跺脚,说这几个年轻怎么不听劝呢! 车一路奔驰,很快来到去长寿村的乡下公路。 又往里开了一阵儿,江眉月看着窗外都惊呆了,吓的一直拉我衣袖:“商陆,咱们这是到了长寿村还是短命村啊?” 不为别的,就为一路走来车窗外的景儿。 到处都是新坟,上面堆了很多花圈,新花圈上的银锡纸被刚出来的太阳光一照,还一闪一闪的折射银光呢。 农村埋人都在早上,五六点太阳没出来前。 现在已经是焚烧纸钱和纸房子的时候了,到处都在放鞭炮,一股股青烟带着呛人的味儿到处飘,江眉月赶忙把车窗关上了。 那些人都披麻戴孝站在坟前,远远看去白花花一片。 不一会,长寿村村口到了。 那儿有一棵黄角树,百十来年的样子,枝干高耸树冠盛大张开,正好笼罩住树下的一片空地,树下有个碑,刻的长寿村三个字。 树下还有一小片瓦房,开了窗户里面摆了烟酒,是个小卖部。 门口正蹲着一个三岁小孩,穿个开裆裤正用尿尿活泥巴玩儿。小卖部里边儿却突然传出一个女孩的哭声:“呜呜呜,祖祖快死了!祖祖快死了!” 在我们那儿,祖祖是对太爷爷和太奶奶的称呼。 一个大耳刮子的“啪”一声响起,同时一个妇女高音喇叭似的叫声响起:“瞎叫什么呀?还不快去叫你爷爷和爸爸回来,给这个老东西抬出去。” 小女娃一边哭一边往外跑,正好撞上一老一少两个穿白孝服的男人。 老的那个一看,一把将她拉过去,问:“小小,哭什么呀?你妈又打你了?耀宗,回去说说娃儿她妈,脾气再不好,也不能天天打孩子呀!” 叫小小的哭的更凶了:“不是的,呜呜呜,是祖祖也发病了,他要死了。” “什么,我爸?” 老的一听,赶忙往小卖部去了。 这个老头是小小的爷爷,那小小的祖祖便是老头儿的爸爸了。 小小被她爸爸牵着,也直往回跑。 江眉月催我进村。 我说不急,毕竟进村也要找人打听。小小刚才说也,证明他们家老人得的也是卖豆浆老太太说的传染病,看看什么情况。 说话功夫,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人已经被小小的爷爷和爸爸用凉床给抬出来了。 白胡子老人小小的一团,但鹤发鸡皮,年纪怎么有九十往上了。 他仰面蜷缩,跟个小狗似的,四肢还一抽一抽的,脸上烧的通红跟抹了辣椒酱一样,但手上的皮肤却白。 眼睛白眼也翻着,口中不时往外吐一些血泡子。 两个男人将凉床放在地上,刚才骂人的女人也出来了,背上背个奶娃娃,左右手又一边牵着一个。 看样子,是个一心想生男孩结果生了一堆闺女的主儿。 她是个刻薄相,两片嘴长得跟刀子似的,加上有些上三白眼。这种面相,最喜欢言语中伤别人。 果然,她一出来,朝地上的一抽一抽的白发老人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才死了一个又要死一个,死了好!死了清净。” 小小的爸爸瞪了她一眼。 小小的爷爷却哭的挺伤心的:“前几天我爷爷才去世,今天才把爷爷埋了。谁知爸爸又染上这症状,咱们长寿村,一个月时间,变成短命村了。” “咦?” 我看着地上那白发老头的面相,有些纳闷,怎么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第一百七十八章 狗儿症 我一听,掐指一算。 哟,地上九十岁的白发老头是小小爷爷的爸爸,那他爷爷,得有一百几十岁了吧。看来在以前,长寿村的人活的时间长,名不虚传。 小小的爸爸安慰了几句,说:“爸,还是去把刚才从我们家走的白事一条龙找回来,操持操持,爷爷马上不行了,得找人给他换寿衣,不然咽了气,到下面光个身子,怎么好见阎王爷啊。” “对对对!” 小小的爷爷眼泪一抹:“耀宗,你去请.........” “请什么请!” 话还没说完,上三白眼的妇人一口打断:“家里才埋了个老不死的,我又刚生了孩子。本来就没多少钱,现在更穷的。你们又要大操大办埋个人,那以后全家都喝西北风好了。” 小小爷爷一听,不说话了。 他不想让家里陷入困境,也不想自己父亲不埋呀。 那是不可能的。 小小的爸爸倒和妇人争起来了,争了一会儿没结果,气急了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妇人脸一仰:“让我说,背到牛头上山,顺山涧扔下去。” 爷俩一听,都愣住了。 妇人继续喋喋不休:“怎么?咱们村好几家死老人的,都是这么干的。他们都活一百多岁了,给儿孙们带来多少年拖累?以前一听长寿村,说五世同堂,顶多是个名声好听。真正生养死葬,是留给儿孙的负担。” 他们依旧不说话。 在一个贫困的家中,这,的却是负担。 “而且,现在长寿村,外面都叫死人村。” “这种病又会传染,你不把死人扔到那深不见底的地方去。万一再把孩子们传染上,怎么办?” “可也不能把爷爷扔到山涧去呀!” 小小的爸爸依旧不忍心:“爷爷还没死呢!再说了,以后你老了死了,儿孙们把你扔山涧去,你乐意呀?” 妇人一听火了:“嘿!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 “谁不讲理。” 小小的爸爸回:“我实话实说,你将心比心想一想对不对。爷爷小时候对我不知道多好,家里有点米饭都是给我吃了。现在他还没咽气,我就把他扔山涧去?” “你......” 妇人刚想还嘴,小小的爷爷却一声暴喝:“够了,我自己的父亲,我自己埋。” 说完,拉起凉床要向外走。 妇人没听懂小小爷爷的意思,以为他要拉白发老人去村中的扎纸铺穿寿衣,一把拦住他:“爸爸你也别不爱听,你仔细想想我说的。现在本来穷的接不开锅,以前太爷爷在时,你和爷爷,还有太爷爷,三个人都要我们两口子养。这下面还四个孩子呢,再说了,你百年以后,不花钱,用筷子夹出去?” 小小爷爷气的吹胡子瞪眼:“寿衣不穿了,棺材也不买了。我拉我爸去柴房,爷俩一起等死行了吧?” 说完,又拉起凉床走了几步,正好来到我们面前。 小小爷爷气没消,倒却客气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压着一股子火:“你们几位,请让一让。外乡旅游也别赶在现在,快回去吧,省的传染上病。” 说完,别开我们要走。 “等一下。” 我忙一把拦住他:“大爷,请停一停。我看你父亲的病,不像是绝症。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心灰意冷,一副他必死无疑的样子呢?” 小小爷爷叹了口气,或许看在我们是外来人的份上,想劝我们走。 他说:“你们别看这小小的病症,我们村因为这些小病症。已经死了一百多口人了。基本上家里九十往上老人的,都死了。” 我一听,奇怪了:“没有年轻人?” 小小爷爷一愣:“你不说没注意,还真没有。只有爷爷和太爷爷辈的,我这一辈的人,都还没听有哪个去世的。” 我又问:“那去世的人,都和你父亲一样的症状吗?手脚抽抽,面红如火烧?” “这倒不是。” 小小爷爷说:“有些人耳朵根后面长了几根红筋,有些人肚皮上长黑沙,有些人口中生脓,有些人眉毛现青筋。都是一些小症状,去就医医生说没事,开了药回来。可过几天都死了,没一个例外。” 小小爸爸这会儿跟妇人说完了话,跟上来了:“哎呀爸,你跟一个小孩子说这么多干什么呀?劝也劝过了,他爱走不走。回头传染上,也是他自己的问题。走吧,还要去给爷爷找个安置的地方呢。” 小小爷爷一听也对,转身要走。 “等一下!” 我赶忙拦住他们:“大爷,你父亲的病,我能治。” 他们满眼狐疑:“你?” 我点点头:“说句冒犯的话,反正您父亲也快.......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让我试一下?” “行!” 大爷一咬牙:“那你说说,我父亲得的什么病?” 我又朝凉床上看了一眼,白发老人手脚依旧一抽一抽的,脸上的那种辣椒红已经从脖子根儿开始满眼,手脚上也红了。 就问:“除了面儿上的这些症状,你父亲能说话时,是不是还说过,内心和火烧一样难受?” “还真是。” 小小爷爷一听眼神亮了:“你还真知道啊?小伙子,啊不,这位医师,请问我父亲得的这叫什么病啊?” 我想起书上说的,吐出三个字:“狗儿症。” “狗儿症?” 他们一脸懵逼:“什么叫狗儿症?” 小小这会一听太爷爷有救,也凑上来了:“莫非是被狗咬过的疯狗症,我小时候就被狗咬过,太爷爷有小时候,也一定被狗咬过。” “瞎说什么呢?” 妇人也围上来:“你太爷爷都二十多年没有出屋了,上哪儿给狗咬去。再说了,疯狗咬了得上疯狗症,可活不过七天的。” 她说对了一般,世上没治的病,比艾滋还恐怖的,大概就是被疯狗咬了得上疯狗症。但老太爷不是疯狗症。 我忙拦住她:“小小说对了一半,是被狗咬了留下的症状。但不是疯狗症,和疯狗症有些像,医学上疯狗症的病毒能在人体潜伏长达十年,有些人被被疯狗咬了,不会立刻死,还能和平常人一样干活,几年后,突然有一天怕光怕水死了。这就是疯狗症的病毒在人体激发出来了。” “但狗儿症和疯狗症不一样,狗儿症的症状也能在人体潜伏,不治也会死。和疯狗症不同在于,狗儿症状是有秘方可以救命的。” “真的?” 小小爷爷一听,一把握住我的手:“怎么治?” 第一百七十九章 诈尸了 小小爷爷一听他父亲有治,差点给我跪下了,还好我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起。他又握住我的手:“恩人啊,还请赐药救我父亲一救命。” “举手之劳。” 我连连摆手,告诉他:“《观音救劫喻文》上说:狗儿症,可用一些水灯芯和观音土来,兑无根水给病者喝下去,等能动以后再喝一万,今晚睡觉之前再一碗,就没事了。” 他一听连连点头,却又问:“啥子是观音土?” 我说观音土就是灶心土。 他赶忙叫儿子去找水灯芯,自己去找灶心土。 又听说无根水就是下雨天接的雨水,叫妇人去后厨房把桶提出来,昨天下雨,正好厨房漏水,接了一大桶。 不一会,东西都备齐全了。 妇人把桶往地上一放,又看了一眼从灶心挖出来的硬土块儿:“什么法子,挺起来一点不靠谱,能行吗?”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 小小爷爷已经开始动手和了,将两样材料用水和再一起,给凉床上的老爷子喂下去一碗,老爷子差不多已经不能自己咽下去了,灌进嘴里的水从两边嘴角流出来。 我一看,又让灌了一碗。 一碗又下肚了,依旧没动静。 “这......” 妇人一看,嚷嚷:“我说吧我说吧!什么偏方就算了,一个小毛孩子的话你们也信。长寿村那么多人都死了,哪儿他一个人活下来了?不想掏丧葬费,赶紧背走吧。” 小小爸爸呵斥她:“你说的什么话!” 不一会,凉床上的老人手脚不抽抽了,人似乎也能懂了。 大家一看都面露喜色,说有效果了有效果了时,他却突然一个翻身,趴在凉床边儿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众人大惊,刚想上去拍拍他背。 他又“哇”的一声,吐的更厉害了。 红中带黑的血,将地上的黄沙土都染了个色。那些浓稠的血液里面,似乎还有小虫子在一条一条的蠕动。 小小吓哭了,抱住她爸不撒手。 凉床上的白发老人似乎也奄奄一息,没动静了。 “怎么怎么?” 妇人一看不得了,一摸老爷子鼻子下面:“爷爷死了?死在家门口了?” 小小爷爷和爸爸一听,又看着凉床上对我的脸色不太好了。但他们谨慎,没有说话,估计还想再看看。 只有妇人,一直在哭天抢地:“哎呀!我说叫你们把他背出去丢了,让他死在山涧里你们不听!现在好了,死在家门口!不管埋都不行了,啊呀呀呀!老天爷呀!你让我穷还不够,还从哪儿派来个打不死的程咬金,专管闲事呀!呜呜呜,以后我们一家人要喝西北风了.........” 江眉月也真以为凉床上老人死了,红着个眼睛要代替我取赔罪:“你们别生气了,丧葬费我们出...................” “真的?” 妇人一听不嚎了:“出多少?” 江眉月掏出钱包,将里面厚厚一叠红票子全拿了出来,想了想觉得不够,又把江平川的钱包也给全掏了。 她把红票子往妇人手上一放,表情诚心诚意的:“这回我们出来,没有带多少钱。如果你们信的过我的话,我把电话留给你们。等回去了你们打电话,我叫人把钱给你们送来。” 妇人一听,知道江眉月是个有钱的肥主儿。 她的三白眼转了转,忽然又哭天抢地起来:“哎呀!我的爷爷呀,你本来还能多活几天,被这个小伙子胡乱把你治死了。还拿钱买你的命,你的命就值这么点儿钱呀!?爷爷呀,你死的好冤枉!” 明白了,嫌钱不够。 江眉月一见,又慌里忙张在包里找了起来,一边找还一边自言自语:“奇怪......我出门时候放在包包里那块儿翠玉呢?” 妇人一边哭天抢地,一边用眼角余光瞥江眉月,等她拿出点儿什么。 见她半天找不到东西,哭的把附近的村民都招来围观了。不一会树荫下站满了人,跟拍大戏的群众演员一样。 “够了!” 小小爸爸一把将她拉起:“还嫌不够丢人?!” 妇人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打发的主儿,一把挣开他的手还拧了他一下,挤眉弄眼:“他治死了咱们爷爷,一小点点钱就能买咱们爷爷一条命吗?” 看事的人也在指指点点,都说这家老爷子被我坑了。 江眉月也真以为我把人治死了,难得没和别人讲理,只一个劲儿的说:“你们别急,真的对不起。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人送钱来。” 说完,正打算去包里掏手机,却被江平川一把按住,冲她摇了摇头。 江眉月一见江平川,又把手放下了。 妇人一见江眉月变卦,扑上来就要打我。 你娘,你眼力怎么就这么好呢?知道虐待我就能让江眉月就范? 正在我被人挠的跟个鸡毛掸子一样时,妇人的手被人一把拉住,小小的爷爷暴呵:“够了!把钱还给别人!” “凭什么?” 妇人一听,手往空中一挥:“他们害死了爷爷,就这么算了吗?” 小小爷爷明事理:“这事他们本来就什么错,爷爷得了病,本来就没几天活的了。人家小伙子一番好意,咱们怎么能要这钱?” 妇人耍横:“我不管,爷爷死了,我和爷爷感情最好,不能让白白牺牲。” .................. 你娘,刚才谁让把爷爷顺山涧扔下去的? “爷爷呀爷爷!” 妇人索性坐到凉床上,扑在白发老人身上嚎啕大哭捶胸顿足:“爷爷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呀!孙媳妇虽然不争气没给您生出个重孙子,但您的四个重孙女跟您可亲着呢!您要是走,可让她们怎么办呀?爷爷.......嗷呜.....嗷呜.........” 说到最后,直接嚎起来了。 正在她嚎的不亦说时,一只手忽然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一把将她推出凉床:“混账东西,滚一边儿嚎去!” 妇女一个咧咀没站稳,等她一抬头,眼珠子都快吓出来了:“诈......诈尸了?!” 第一百八十章 救命方 凉床上,白发老人捂住胸口坐了起来。 “爸!爷爷!” 两个男人一同扑上去:“你没事了?你好了?” 白发老人看了自己儿子和孙子一眼,点点头:“没事了!多亏这位小神医救我的命呀!要不然,就被人顺山涧给扔下去了。” 妇人一听,脸色发白。 小小爸爸忙问:“那您刚才怎么......口吐鲜血还昏迷不醒?孙子见了都害怕,您地上的血吐的,都能开染坊了。秀芹她也是吓坏了,您别生气。” “我不生气。” 白发老人从凉床上下来,走到我身边:“发病不能动时,你们的一举一动,我听着呢。刚才我就是晕过去了,想睡会。你们吵吵吵,吵的我头疼。小伙子,他们误会你了,给了你半天委屈受,我替他们赔个不是。” 我一笑:“没事,药排出你体内积累的毒血,自然会让人累着,休息一会儿应该的。” 白发老爷子点点头:“小神医我有个疑问,你怎么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狗儿症,之前村里有几位老人和我一样的情况,他们可都死了。” 相书上有云:何知此人被犬伤,山林黑暗深泪堂,纹理来破阴鸷地,纹过寿带是旧伤。 怎么知道这人被狗咬伤过呢? 发间山林部位发黑加上眼下泪堂深陷,又有疯狗伤人纹从眼下穿过,便可以断定此人被狗咬伤了。 而纹路一旦和寿带法令纹发生交点,甚至过了寿带,那么他的伤害就是被狗咬的陈年旧伤。 白发老爷的疯狗伤人纹过了寿带,说明他是以前被狗咬伤的,毒素潜伏在体内,现在才开始要他命。 老爷子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哎呀呀!我就是十二岁的时候被狗咬过。得罪得罪!小神医原来还是位相师。现在不流行,我们年轻那会,做什么都要去请先生测一一测,趋吉避凶,结婚也要合八字相面。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种本事傍身。唐突了唐突了。小先生,去我家里做客吧?我孙媳妇不懂事,冲撞了你,我们给你赔礼。” “不用不用。” 我一听,心想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候。 白发老爷子面相有个奇怪的地方,就是他的疯狗伤人纹原本离下巴很远。 说明他体内的疯狗病毒一直被什么东西压制着,最近这个东西消失了,才导致病毒在体内疯窜。 面相上,那条纹也穿过寿带直向下巴冲去了。 刚想问一问他最近有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儿时,一个短发老妇人拄个拐突然从人群中挤出来,拉了我以下脸凑到我面前:“小先生,你是个大好人,又有这么大本事,能不能舅舅我儿子?” 白发老爷子一见我看他,便说:“这位是村西头的老吴家,他们家只要一个独生子,叫小军,四十岁了还没取上媳妇。” “是啊!” 短发老妇人忙说:“我们家只有一个独子,又没有后代。小先生要是不救他,我们老吴家可绝后了。烦劳你,发发慈悲吧。” 我赶忙答应她,说尽力而为。 又问她:“您儿子什么病?” 以前在外公家,祖传医书我也偷看了不少,还给村里的五保户治过病。医书上的方子百试百灵,只要我看过去,问题不大。 老妇人却说:“不是什么大病,和你刚才治好的老爷一样,小毛病。两耳朵后长了一大片红筋。五天前村子里有人得过这个病,死了。我们家小军......” 耳朵后生红筋。 我一听,说这是青沙症,应该是你儿子小时候去抓螃蟹,被螃蟹夹过。用苦蒿草捻了火芯子,放在左耳朵后面烧七次,这病准好。 老妇人一听,谢了谢,欢天喜地回去了,跑的老快。 人群中一见,又有人出来了,说自己家有年轻人肚皮痛,还鼓起一个又一个黑包。 这个叫黑沙症,是爱吃蛇虫鼠蚁导致的。 准备一个土碗和一根缝衣针,用针刺破手足十指,将黑血放出来就好了。血盛放在碗里,枯草点大火烧掉。 陆陆续续又有几家人来问,都是一些之前要过人命的小症状。 我都说了法子,他们都赶忙回家救命去了。 江眉月一见纳了闷:“不说只有老人才出现这些症状死了么?怎么年轻人也开始了?身上也得了古怪的病?” 我在一个树杈子上坐下:“据我猜想,应该是这样。白发老爷子是这长寿村最后一个祖爷爷辈的人,祖爷爷死完了,就该轮到下面的了。” 白发老爷子一听:“别说,和我一个年纪的老头子们都死的完了,我还真是最后一个。哎呀!小先生,你怎么在树杈子上坐,多凉呀!走走走,上我们家坐去,中午饭呀,就在我们家吃。” 白发老爷子平时,在家一言九鼎。 他说了话,其他人根本不敢反驳,尤其是叫秀芹的妇人,跟在白发老爷子身后还瞪了他一眼:死老头子,刚才怎么没死过去呢?又往家里领人浪费柴米油盐,感情不是你去挣! 一进去坐下,那个叫小小的小女孩还给我们端了茶出来。 她递一杯到我面前,声音糯糯的:“谢谢你救了祖祖。” 我一接过,她还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在场的人都乐了。 小小的爷爷和爸爸也一脸不好意思,说小兄弟,我们差点就把你想歪了。以为真是你害了老人家。 “说什么呢!” 白发老人一拍桌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有小先生,我已经被扔山涧下去了,哪儿还有命在?你们几个,给小先生说对不起,还有你,把钱还给人家。” 最后一句话,是指着秀芹说的。 江眉月给了她一大叠钱,她还揣着呢。 一听白发老人的话,抬起头想说什么,被白发老人一眼给瞪回去了,只能从围裙里掏出钱,不情不愿的递给江眉月。 “算了,” 江眉月将钱推回去:“我不要了。当给小小买零食的吧。” “这怎么行?” 白发老人还要推脱,秀芹一听,早把钱又揣回围裙兜里去了,想了想不放心,又摸出来放到裤兜里,才转身去厨房了。 在他们家刚吃过午饭,又一大波人来了。 是上午那些要方子救命的人,现在人救命过来了,都来感谢我的。 他们都站在一起,我就顺便一起看了个面相。发现他们又一个共同点,和白发老爷子一样,都是因为什么东西在体内压抑着以前留下的病毒,现在那个东西不见了,才导致他们发病,村子里的百岁老人也快死完了。 看来是个集体事件。 就问他们:“你们村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古怪的事儿?或者过分一点的,让你们印象深刻一点的?”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出来:“有,还真有。不过不知道算不算古怪的事,反正我们村儿印象挺深刻的。” 我忙问:“什么事?”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官印照 中年人说:“一个月前,村里来一光头老头。挺大岁数,对人也凶。那一脸尖酸刻薄相,我看了都害怕。还差点和他吵起来了。” 在场的人都叫他别废话,赶快说重点。 他说那老头一来,就要去动他们长寿村的古井。 长寿村的古井是什么存在? 不仅是整个村子人天天吃喝用的水,以前在井里挑,现在安了水泵直接引进家用水缸接着。而且还是长寿村的吉祥井。 据说很久以前,天降祥瑞。 有一只神兽落在地上,正好掉进长寿村的古井里,井水一下变的又清又亮,十分甘甜。伺候,长寿村民世世代代喝古井里的水。 还专门给古井修了护栏上了编钟,整的庄严无比。 古井一共两口,一口在村西一口在村东。 长寿村的人对两口古井爱护的跟宝贝似的,村子里有个规矩,只许喝水不许搞破坏。 那老头倒好,一来就说要给古井淘井。 说古井太脏了,水质不好,渗出去会影响其他村子用水。 村民一听都想揍他,问他你谁呀? 那老头说我是谁你们不用管,但我女儿是石铁心,听说过吧?大官儿!专门派我来管这事儿的。你们谁有意见?有意见和石铁心说去! 村民不信,还以为他吹牛。 谁知第二天,他把村长给说服了,村长说真的,他真的是石铁心派来,人家手上,还捏着石铁心官印呢?要不是她老子,石铁心能放心把官印交给他? 大家一听,可不敢吭声了。 石铁心,市上的大官儿,谁敢和她做对? 只能同意秃顶老头儿去淘井,只有一部分百岁老人坚决不同意,说古井有灵动不得,一动村子会有大灾祸。 可这时,秃顶老头已经给每家送了钱,软硬兼施,村民们根本不听他们的了,说不就是淘淘井吗?还让井水干净一点,能出什么事? 还说那些百岁老人老古董,顽固不化。 秃顶老头还在外面请了专业淘井队,一台台设备没日没夜的架在水井上,又请了蛙人钻到水下面去,似乎在找什么。 两口井水找了一整天,什么都没有找到。 秃顶老头急的跟什么似的,对下水的蛙人破口大骂。讲话的中年男人凑过去,只听见什么王八之类的字眼儿。 秃顶老头说,谁找到水底下的王八,老子给他十万。 中年男人一听动心了,不就是个王八,能有这么值钱?就把脑袋伸到井口看了一眼,心里想着我在这井里吃了几十年水,见过鱼见过虾,就是没见过什么王八。 可又一看不对了,那水底下,好像还真有个圆圆的东西在游。 “真有王八?” 他随口就叫了出来:“我咋一回都没见过?” 他这一叫,把秃顶老头招过来了,也伸头一看,叫道:“王八王八!你们几个没用的东西,还不下去给我抓?” 几个蛙人一听,赶忙前赴后继,跟狼牙山五壮士似的一个接一个跳下去了。 可捞了半天,啥也没捞到。 一个蛙人付出水面取了眼睛儿,对秃顶老头喊:“老板,下面什么都没有呀!别说王八了,就连昨天下来时看到的那些鱼虾,都不见了。老板,你是不是看错了?” 可秃顶老头恶狠狠的,说我把你妈看错都不会把水下的东西看错。 几个蛙人又重新找了半天,依旧啥玩意儿没有。 只有一个蛙人捞到一跳浑身花花绿绿,长相清奇古怪的蛇。吓得差点没尿了裤子,说色彩斑斓的蛇有剧毒,一个个不要命的往上爬。 秃顶老头气炸了,打电话叫了几台抽水机过来。 他想把水抽干。 几台抽水机突突的,古井里的水渗的再快也没有抽水机快。很快水抽干了,井底露出灰色的淤泥。 他又叫人把井底翻了个底儿朝天,别说王八了,猫鳅都没翻到一根。 村民们一看把古井的水都抽干了,这还了得。 纷纷叫他赶紧把水放回去。 他一见众怒难犯,才又从大河里抽了水放回井里。还好长寿村附近山明水秀丽,水质都很干净,否则换了别的地方的水放到井里,哪儿能喝呀? 谁知,水一放回去,奇怪的事儿发生了。 中年男人之前看到的王八,又在水底出现了,四肢划水摇头晃脑的,还游的挺欢快。秃顶老人趴在井口,也看见了,还骂了一声:“奶奶的!” 那王八在水井里游的,一会上一会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似乎在和秃顶老人挑衅:抓不到我吧?哈哈哈哈哈..... 秃顶老人一见,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那玩意儿村长见过,是石铁心的官印。 他用官印朝水底下一照,那原本游欢畅的王八,竟一下翻了白肚皮,浮上水面了。他抓住王八壳子一提,嘴上还挺得意:“小东西,跟你爷爷斗!” 说完,把那青壳儿王八装竹篓子里了。 接下来他又如法炮制,用官印将另一口古井里的王八照翻,抓起来带走了。 村儿里的人这才明白:什么淘井保护水质呀?分明就是了井里的两只王八,不过在大家在村里这么多年了,咋不知道井里还有王八呢? 大家都一头雾水,不过也没当个事儿,井里那么多鱼虾,有两只王八怎么了? 只有村里那几个反对淘井的百岁老人,说古井被人掏了东西走,不吉利呀不吉利呀。 没人听他们的,大家得了钱还挺乐呵,要不是今天我问,他们都想不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一听,问:“是不是那个秃顶老人将古井里的王八带走后没多久,你们村就有百岁老人开始得病,然后死了?” 中年男人想了一下:“对对对,还真是,你不说我都没注意。那死秃子把王八带走没几天。村里就开始死人了,咱们村的百岁老人,除了你救回来的小小她祖祖,还真都死完了。” 我就问在场的人:“你们知道,你们村儿为什么一下会死这么多人吗?” “为什么?” 中年男人很好奇:“不是传染病吗?第一个得了狗儿症的百岁老人死了,把病传给了其他人?” 我摇摇头:“这些症状,根本不是什么传染病。你们村死人,是因为那两口古井,井中的王八被人带走了。所以长寿村,开始死人了。” “啊?为什么?” 村民开始议论纷纷:“难不成古井里的王八有灵,怨恨我们把它卖了,回来报仇来了?” ........... 我一脸黑线,报仇什么鬼? 我否认,问:“先来问一个问题,知不知道你们村为什么叫长寿村?”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井中灵 中年人一摊手:“这还不简单?因为我们村的人从清朝康熙爷年间开始,寿命都很长。百岁老人多的是。你要是在路上遇见个老头哇哇大哭,问他怎么了,他兴许还会说我爷爷打我呢。长寿村,因为人长寿嘛!” “那你知道长寿村的人为什么会长寿吗?” 我又问。 村民们都摇头。 我说:“你们刚才说过,长寿村的来历,是因为在古代有只神兽落在此地。传说嘛,总一半真一半假,可我看你们长寿村的风水,倒是个神龟有寿的格局。” 他们都问:“小先生,什么叫神龟有寿哇?” 神龟有寿,顾名思义。 从古至今,龟都是长寿的象征。 长寿村的风水格局,背有大石为靠并环抱呈一个龟的形状。而且龟身中,河流众多,水质脉脉通透,有如玉带。 这好比神龟的筋脉,如此通透,岂能不孕育长寿人之理。 但井中的青壳王八,才是让人长寿的关键。 外公的风水书上说过,灵气的风水格局相当于一处灵脉,能孕育灵物。 长寿村的古井两处古井正处在村中的风水眼上,灵脉加上风水眼,一定会孕育灵物。所以村里的祖先才会将古井奉为吉祥井。 “这么说,” 中年男人一听,问:“那两只王八是井中的灵物?” 我点点头。 他们又问:“可这跟人长寿不长寿有什么关系?” 我说:“你们知道太岁吧?太岁头上动土的那种太岁,它在人间呈一个大肉块儿。将太岁泡在水里,喝这个水,能让人延年益寿。” “古井中的王八,和太岁有一样的功效。” “它在水中生活,你们喝了古井中的水,自然能延年益寿。所以以前你们村儿,很多都是五世同堂。王八一被捞走,水失去作用了。所以你们村,才突然有那么多人得了些小症状死了。” “不会吧?” 村民们半信半疑,脸色发白,都不太肯相信我说的。因为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如果王八真有那么神,我们咋从来没见过呢?” 我告诉他们:“其实每一口井,只要井深有气的。里面都有可能产生灵物。或许鱼虾王八什么,它们是井水的守护神。” 以前在我们村儿,就有一口大水井。 村子有了自来水,吃井水的也少了。除了停水时,会去提上一两桶回来煮饭洗菜,其余时间根本无人问津。 村里有个傻子,有时机灵有时糊涂。 他上坡干活,好端端的却掉进井里去了,差点没淹死。 不过一直醒不来,汤药灌了一副又一副。 后来请了村里专门收惊的仙娘去看,才把魂儿给勾回来。他才说,自己去井里洗脚,洗着洗着看到一条火红色的鲫鱼浮上来。 他想抓回去炖汤,便伸手去捞。 谁知井口青苔太滑,他一个没踩稳掉下去了。 仙娘听了骂他缺德玩意儿活该,井水家家户户都在吃,即使没以前那么有用了,哪儿有直接伸进去洗脚的道理,你不让全村人喝你的洗脚水吗? 傻子乐呵呵的,不以为然。 他没把仙娘的教训的放在心上。 后来,傻子又出事了。 又一会他去井便干活,突发奇想往井里撒起了尿,熏的井底的鱼虾都翻腾起来了。 正在他左一下右一下撒的正欢时,井水里突然窜出一个火红色的东西,一口咬在他命根子上,又以十分快的速度钻回水里去了。 从那以后,傻子的下面就开始溃烂,再也没好过。 用村里老人的话来说,估计断子绝孙了。 他妈本来还想开春帮他物色一个媳妇,虽然是傻子但好歹能尽人事呀。现在这么一来,傻子也别想有什么后代了。 外公后来告诉我们,井里那火红色的东西是护井灵,井中灵气产生的东西,它的天职就是护住井水洁净。 傻子先在井里洗脚,护井灵没让他淹死已经大恩大德了。 第二回他还变本加厉,往井里排尿。 只要是个人,能干出这种缺德事吗?好在护井灵不是脏东西,否则哪能只让他坏了命根子,小命都保不住。 “所以,” 我说:“基本上每一口井,里面都是有护井灵的。它有些神通,平时人肉眼看不到。所以秃顶老头把井水都抽干了,也没发现它。要不是他用官印照,根本抓不住古井里的王八。” 护井灵本来就特殊,又结合了长寿村的格局,有让人延年益寿的功效。 现在古井中没了护井灵,已经变回一口普通井,再也不能让人延年益寿,这个长寿村,也再也不回看到五世同堂的场景了。 村民们都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当时太祖爷爷不让动古井,非不听。” 村民都在哀怨:“吉祥井吉祥井,哪能让一个外人随便翻动,现在好了,遭报应了吧?” 不一会,又有另一种声音:“对了,那个秃顶老头自称石铁心的老子,他手上还有石铁心官印。一定是石铁心让他干的。咱们上市里找她去!!” “拉倒吧!” “人家能承认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人家来过啊?咱们村又没安摄像头,石铁心那么大官儿,莫说别人不认,即使认了,咱平头老百姓能拿她怎么样?” “对对对!” “这种事,说出去也没人信啊,搞不好还会被冠上个宣扬封建迷信的帽子。” 村民都沉默了。 长寿村这件事,最后也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 谁让他们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呢? 这也和曹操那句诗里说的一样:神龟虽寿,犹有尽时。 不过也有些人认为是好事,比如叫秀芹的妇女,这里的村民整体偏穷,长寿村的人不能长寿了,他们也少了两个年轻人要养那么多老人的负担。 我把两只王八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了,就和江眉月他们商量回去。 在车上时,江平川说太无聊了,以后再也不和我出来了。 江眉月打趣他说哥哥一定认识了妹子,最近老一个人往外跑,还不让我们当电灯泡。这不,还打算脱离团队自己行动了? 江平川叫她别瞎说。 回到一品阁,已经快天黑了。 江眉月活泼的很,我和江平川已经累成狗了,她就自告奋勇,蹦蹦跳跳去开门。谁知一走近,才发现一个人站在门口。 五十多岁,花白相间的头发,穿着考究的管家衣服。 “老何?” 我一见跨步上去:“老何,你怎么在这里?” 老何哭丧着一张脸,一副快急死了的表情:“大师啊!我们家铁心小姐又出事了,岳先生说了有事一定找你,请快跟我走一趟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打过胎 我一把拉住老何:“你们家铁心小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何反将我一把拉住:“大师呀!言语不好说,你快跟我一起去明月台,看看吧。她那个状况..........” 我赶忙说好,快走。 江眉月屁颠屁颠儿跟上了,江平川不想去,早上楼了。 车子一路飞驰,不一会就到了明月台。 刚跨进大门,里面一阵儿撕心裂肺叫声响彻明月台上空,怪吓人的,听的我一阵又一阵毛骨悚然。 “这......” 老何一听:“不好了,小姐发病呢!” 说完赶忙奔石铁心院子去了。 我跟在老何脚步后面,不一会进了院门,刚到屋门口,一个茶杯从屋里摔出来,碎瓷片子飞溅,差点割伤江眉月。 “滚!都滚出去!” 一个尖利的男音响起,罗锅带几个佣人从里面跑出来,被老何一把拦住:“罗锅?怎么了,谁在里面?” “除了于飞小少爷,还有谁?” 罗锅年纪小,吓的不轻:“小少爷找不到上回来的赵神仙,急的在里面发疯呢!” 我们赶忙进去。 石铁心正平躺在贵妃榻上哼哼,肚子胀的老大。比上回胖不少,但见大肚子却涨了三倍不止,动都不能动一下。 于飞一看,急的眼泪哗哗的。 他一脚又把边上的椅子踢飞:“这个老赵,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怎么都找不到。妈的,上回他说的那地址,老子去也没人。” 老何说:“少爷,你别着急。上回那赵先生,什么时候走的,他还给你留别的联系方式了吗?” “没有哇!” 于飞急的直抓头发:“上回我去送老赵,只把他送到野海椒林,一转眼他就走没了。我想起个事去追他,都追到林子深处去了。除了一地的碎野海椒和空气里那股子辛辣味儿,啥玩意都没有。哎呀!!!这个老赵,他用飞的吗?” 我一听,心想他还真用飞的。 立秋将至,赵蚱蜢估计急匆匆准备过冬去了。一个蚱蜢想熬过冬天,那得做多少功夫。 于飞还在将桌子锤的啪啪响:“他一走,谁给我妈妈治这病!!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少爷。” 老何赶忙说:“岳先生给推荐的大师,我又给请回来了。事到如今,让大师试试吧??啊?” 于飞原本不相信我,但如今也没办法,只能点头。 我上前一看,石铁心的大肚子露在外面,和怀了三胞胎似的,里面的手手脚脚在肚子里踢来踢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生了呢! “大师!” 石铁心痛的满脑门汗:“大师高抬贵手,快救救我!” 我点点头:“救自然要救,不过在用方法之前,铁心小姐你一定要说实话承认因果,否则我救不下你,明白吗?” 石铁心点点头:“我说,我都说。” “两个问题。” 我说:“第一,你的官印,最近有没有借出去,或者你自己给什么人?” 石铁心一听,一脸疑问:“没有啊!我的官印一直在身边。不过一个月前丢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在院子里找到了。大师,你问这干什么?” “没什么,这个问题等你好了再说。” 我看了一眼石铁心的面相,发现她的子女宫有三条凶线,就问:“你以前,是不是打过胎,三个流产的婴儿都是女孩儿?” 石铁心面色一变:“你.......你怎么....” 子女宫上有凶线,加上线条细长,一定是打过女儿,盘算一下,是三个。 我说:“你先说说,为什么打胎?” “我.........” 石铁心似乎有难言之隐,不知怎么开口:“大师,我...............” 江眉月一看石铁心的样子,捅了我一下小声说:“商陆,你干嘛?非揭人伤疤?万一人家不是故意打胎,是逼的没办法呢?你不知道以前计划生育啊?” 我不为所动。 意思要他们知道,不说出这个因果来,我是绝对不会帮的。 老何一见,对石铁心鞠了一躬:“小姐,您就说出来吧,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您一心想要个儿子,也没错呀!” 石铁心一行泪从眼睛里划出来了:“老何,你说吧。” 老何擦了擦眼泪,才开始讲起来。 他从石铁心发迹后一直跟在石铁心身边,石铁心没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包括打孩子的事。 原来,石铁心小时候,她爸爸重男轻女,只有喜欢弟弟。 给她的身体和心灵伤害都是加倍的。 石铁心的脑回路也有些清奇,换作别的女人,在幼年时遭遇了重男轻女这件事,多数都会想以后我自己生了女儿,一定对她加倍的好,不让她走上我的老路。 可石铁心不同。 她被父亲重男轻女,心中给女儿这个角色种下了低价值的种子,认为女儿命贱,不如儿子金贵,以后她一定要生个儿子。 她一无所有的时候,没有结婚。 后来石铁心发迹后,才找了个男人结婚。 当时怀孕时,石铁心一心想生儿子,还跟他老公开玩笑说,如果生出女儿来就和他离婚。 他老公可不管,给女儿和儿子各准备了一个名字。 后来孩子生下来,还真是个女儿,便依照之前取好的名字,给女儿取名叫于欢欢。石铁心可一点不高兴,非给改名叫于肃肃,说这是她怀孕时给肚子里男孩儿想的名儿,现在生个女儿出来,她也的一辈子背着这个名字。 她老公没办法,只能去上户口那儿给女儿名字改成于肃肃。 后来,石铁心又怀孕了。 这回她不想再生女儿,便在胎儿成型后想去照b超。可那会不让医院透露宝宝性别,石铁心只能另找法子。 当时她碰上一个老仙娘,邪乎的很。 据说用手一碰肚子,便知是男是女。 石铁心让她一碰,她就说怀的是女娃。为了保万无一失,石铁心还动用关系又给医生塞了钱照b超,一照还真是女儿。 这可把石铁心气到了,说闺女命贱,生下来干什么? 果断去医院打了。 而且,她还主动和老公离了婚,相当于她一脚把老公踹了,原因简单粗暴:这男的基因不行,生不出儿子。 一年后,石铁心又结婚了。 怀孕了被老仙娘一摸,还是女儿。 石铁心又去打了,又和第二个老公离了婚,她不想在一个男人身上浪费两回生育机会,这个男人头胎让她怀了女儿,准和前夫一样又是个只生女儿的货。 踢了踢了,果断踢了。 石铁心里想生儿子想的都快发疯了,因为幼时的童年阴影,她一直觉得,自己只有生出个儿子来,才算为自己争了一口气。 不久,她又结婚了。 这已经是她第三回结婚了,而且她还准备了不少备胎,只要这个男人不行,立马换人。 她第三回结婚的老公,和第一回结婚的老公一个姓儿,姓于。 当时她心里还嘀咕,都姓于,会不会染色体也一样。 石铁心的生育能力是真的强,第三回结婚没多久,她怀上了。迫不及待去找老仙娘摸,老仙娘这回贺喜连连:“恭喜你呀,铁心小姐,怀的儿子。” 十个月后,于飞出生了。 她给儿子取的名字也是有寓意的,叫凤凰于飞,肃肃其羽。儿子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女儿必须做儿子的羽毛,一辈子保护弟弟,事事以弟弟为先。 没办法,谁让于飞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呢。 而且都生了儿子,她也不打算再离婚了。于飞的老爸还行,以后就跟他过一辈子,和他一起琴瑟和鸣吧。 几年后,石铁心又怀孕了。 她让老仙娘摸说又是闺女,她就想,自己已经有一个女儿于肃肃了,闺女命贱,要那么多干什么,以后长大了被别人糟践。 反正儿子也生下来了,这一胎就打了吧。 所以石铁心前前后后,打了三个女儿。 奇怪的是,最后一个女儿打下来以后,直到两个孩子长大到现在,石铁心再也没有怀过孕。 老何讲完了,就问:“大师呀,你问这个,有什么寓意吗?我们铁心的肚子???”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无核桔 我问石铁心:“你知道自己肚子里的是什么东西吗?” 于飞抢先回答:“怎么?难道不是之前吃我外公送的王八留下的冤魂?我外公已经被老赵带走了,妈妈肚子里的自然只有王八的鬼魂了。” “你说对了一半。” 我我走到石铁心的肚子面前:“前天老赵来时,只带走了王八的形儿和留在王八肚子里的你外公。而王八的怨恨留在你妈妈肚子里,又和一些东西纠缠,才成了现在这样。” 石铁心一脸恐慌:“什么东西?” “婴灵,” 我说:“佛经上讲,堕胎是大罪过。堕胎后的孩子,一半都会跟在母亲身上,让母亲受罪。普通老百姓可能会因此被折磨的贫穷坎坷,诸事不顺。可你不同,你是大官儿,利国利民有大功德,婴灵拿你没办法,但却一直跟着你,留在你的子宫里面。” 石铁心不相信:“不可能!你也说了我有大功德,她们早不报复晚不报复,为什么这个时候报复?” “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 我说:“刚才我问过你,官印有没有借出去过,你说丢过一段时间,而且正好是一个月以前。你知不知道一个月以前,你父亲拿着你官印去了一趟长寿镇,在那里做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 我说:“你父亲用你的官印,照出了长寿村百年古井的神龟,导致那些人没了长寿的井水,死了。一条村子下来,几十条人命。这件事虽然是你父亲干的,但用的是你官印,地府追究起来,也会追查到时因为你的官印,神龟才不得不浮起来,被你父亲捉住了。所以,几十条人命的罪过,都要算在你头上。你一下造了这么大孽,又正好把井里捞上来的乌龟吃到肚子里去了。神龟和婴灵遇到一起,能不报复吗?” 石铁心愣住:“他,他捉井里的乌龟上来干什么?” “前天你父亲也说过,他在外面欠下高利贷。” 我想了想:“有两种可能:一,井中的王八是灵物,他想卖了还钱,毕竟这东西给识货的人,能卖个好价钱。二他想自己吃,这个东西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吃了能得到一双翡翠眼,看见哪里有宝藏。虽然比鳖宝差点,但找出些宝贝也不难。他找出宝物换了钱,不就能还上高利贷了吗?” 石铁心依旧两眼发直:“他.....他怎么拿到官印的?” “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于飞说:“你快想个办法吧我妈妈肚子里的东西弄出来呀!” 我想了想,石铁心肚子里的婴灵,是因为吸收了两只王八的怨气,又因为两只王八不是寻常五,加上石铁心的官印害了几十条人命破了功德,他们才能乘虚而入,落到子宫里驻胎,其实就是鬼胎。 不过,鬼胎也是胎。 怀着鬼胎,也是怀孕。 怀孕了就要生下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让石铁心把鬼胎生下来。 我就叫他们去准备东西。 还是孕妇生孩子时要用的那些东西,什么热水啊脸盆儿什么的。同时,叫老何去把上回送老腊肉那个稳婆找回来。 还要找一个现代医院专门管生孩子的医生,叫他拿上平时做手术用的家伙事儿,到明月台来候着。 江眉月把我拉到一边,问:“商陆,你打什么算盘呢?这又是接生婆又是医生的,我怎么有点看不明白呢?” 我冲她微微一笑:“小爷的套路,不是尔等凡夫俗子能看明白的。” 江眉月一听白了我一眼,不是有人在这儿的话,估计又的拧我耳朵了。 大半夜的,老何去乡下请人,不过他惦记石铁心,速度也快,两个小时候就回来了。上回送老腊肉的老婆子一脚跨进来,手上还提着一袋青皮无核桔。 她两条线一样的眉毛无风晃动,还挺热情:“这不上回来,看到铁心小姐大着肚子,没带什么礼物。这无核桔是我们乡下自己种的,纯天然绿色食品。孕妇怀孕了呀,就爱吃口酸的。” 又一看石铁心躺在贵妃榻上的样子,一脸吃惊:“哟,您这是要生了?” “什么眼神儿你这是?” 于飞一听不乐意了:“我妈她根本就.......” 还没说完,被我一把拦住,笑道:“对呀,铁心小姐要生了,还得劳烦您,一会给她接个生。听说您干了几十年的接生工作,什么情况都能应付?” “对对对!” 老婆子把手上无核桔一放:“说到接生,那我可经验充足,以前在旧社会没现在这么好的医疗条件,我们村和附近的孕妇,都是我接生的。既然铁心小姐信任我,等会我一定尽力。” “好,” 我就转过身告诉石铁心,一会儿你就按要生孩子了那么叫,叫的越大声越好,把肚子里的三个鬼胎给生下来。 石铁心一听有三个,吓的魂儿都快没了。 拼命点头,说什么也要把鬼胎给从肚子里生出去呀。 等医生来了时,我又跟他说了一下情况,同时趴在他耳边跟他咬了一阵耳朵,告诉他这样这样这样。 他一听也是个热心的,告诉我请好吧。 他们把石铁心移到屏风后面,女的在里面,我们男的在外面,我是先生比较特殊,站到石铁心的头的位置,她下面有被子遮住,也看不见什么。 一切准备就绪,我就让石铁心开始叫。 石铁心自己生过两回孩子,知道生孩子时有什么表现,什么叫法。谁知叫了半天,肚子里没动静,她的胸腔倒是咕噜咕噜叫起来。 我一听明白了。 三个鬼胎不想被生出来,它们要从石铁心的喉咙出来。 这还得了。 从喉咙出来,它们就真成了再一次在母亲胎体呆过的凶鬼,以后跑出去,不知又做多少恶呢。 四下扫了几个来回,突然一眼看见果盘里的青皮无核桔。 老婆子刚刚带来的,说酸死个人,只能孕妇吃。 我赶忙将青皮无核桔拿过来剥开,放了一瓣在石铁心嘴里,叫她吞下去。她吃了酸桔子,三个鬼胎就真以为自己又是个胎儿了,会乖乖呆回肚子。 果然,一个桔子下肚,石铁心的肚子又开始动了。 老婆子一看,忙上去用老式接生手法,给石铁心的大肚子按摩。 据说这一手法,是为了让肚子里的婴儿知道自己即将出世,乖乖的,顺利的出来。 老婆子这一按,让三个鬼胎觉得,自己真是婴儿,也到了出生的时候。否则怎么会又吃酸的又有人给接生按摩呢。 加上母体又叫的那么厉害,一定是出生的时间到到了。 果然,老婆子按摩一阵,又真以为石铁心是孕妇,用足了各种接生的方法。老婆子双手按住石铁心的双腿分开,一段时间后,欣喜的叫:“用劲用劲,铁心小姐用劲啊,小宝宝的头快出来了,长黑头发的脑袋都在胎口看见了......咦.....不对呀!这怎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血腥味 老婆子脸色一变,吓的瘫软在地。 我忙上去一把拉住她,对她点了点头:“对没错,老婆婆,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老人家见多识广,这回就当做好事积积德吧。” 老婆子也算见过世面,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又去看了一眼石铁心的胎口。 回过头来小声对我说:“那东.......孩子又缩回去了,大概是被我给惊吓了。怎么办呀?” 我摆摆手:“没事,你照常接生。” 又一想,把老婆子招了过来,跟她咬了一阵耳朵,她一听会意,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哎哟!管家,铁心小姐怕是要难产,孩子生不出来。不仅大人保不住,小孩儿也保不住呀。赶快叫城里的医生来吧!!!” 老何一听,赶忙去院子叫医生。 刚才和我说好的医生,穿个白大褂提个手术箱子就进来了,直奔屏风后面,假模假式的给石铁心把了一下脉,说:“这条件确实困难,照这样下去大人小孩都保不住。我有一个提议,不如把子宫全割下来,连同里面的孩子一起丢了,大人能保住一条命,如何?” 这话在我们听来,简直扯淡嘛! 可婴灵没有出生过,诶见过世面,它们那里知道什么医学知识。只能闻见医生身上的煞气,证明他真是个医生,说的话准能信。 医生说要弃子保母,它们还不赶快出来的话,就要连同子宫一起被丢掉了。 于是一个个迫不及待,在石铁心肚子里蹬起腿来,预示着要出来了。 石铁心肚子开始剧痛。 老婆子一直盯着她的胎口,表情先是欣喜,然后阴晴不定,然后一脸恐慌,最后冷汗直流,翻着白眼差点没晕过去。 等她反应过来,石铁心又没有动静了。 原来石铁心太过紧张,一下给晕了过去。肚子里的鬼胎一听母体没动静,又钻回去了。 你娘,真的比猴儿还精。 “这可怎么办呢?” 我一寻思,一把抽出赤金如意。 江眉月一见,问:“干嘛?你想用如意把她肚子里的胎儿给勾出来呀?也行,听说美国有些妇女怀了孩子不想要,就是用衣架子伸进去给勾出来的。不过这也太脏了,你不怕玷污法器呀?” “什么跟什么?” 我赤金如意一挥:“要不要那么猥琐?我出去一会儿,这里你先看着。” 到了院子外,我就把盛疏桐从赤金如意里喊出来。 盛疏桐穿着浅色汉服,依旧打扮的仙气飘飘的,一见了我脸上笑出两梨涡:“小商子,找本宫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我打趣。 仙女儿一个白眼:“拉倒吧!你没事时从来不找我,有句话说的好——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儿?” “哎嘿,你还挺冰雪聪明。” 我一听她问了,就说:“去,给我找两个血胡鬼,带到这儿来。” 仙女儿吃惊:“你找她们干什么,脏兮兮的?莫非你有恋血癖?” “让你去就去,别磨叽。” 盛疏桐转个身不见了。 她一走,江眉月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商陆,什么是血胡鬼呀?” 吓我一跳。 我摸了摸胸口:“不会吧?这都不知道?” 江眉月摇头。 我就告诉她,血胡鬼在《百鬼夜行图》中记载,是一种由旧社会难产而死的妇女变成的。那会医疗条件不好,生孩子老死人。 她们穿着生孩子时的衣服,通身粘满粘稠血液,手上还提一大红口袋,据说用血染的。里面装着她未出世的孩子。 血胡鬼一直在世上游走,直到找到替身才能投胎。 它不找男不找女,专门找孕妇。 因为它死时在生孩子,所以遇到有在生孩子的妇女,便将手伸到孕妇肚子里让孕妇难产。等孕妇死了顶上她血胡鬼的空,它就可以去投胎了。 去年七月十五中元节过后,有一个男的还来给我吹牛。 说什么中元节百鬼夜行,我根本不信。 出去喝酒喝到深夜,才骑个自行车从林间小道回乡下老家,一路上除了狗叫的厉害,啥也没有啊。 后来不知怎么,撞上一个妇女。 那妇女穿一件暗红色睡裙,手上还提个红袋子。里面装的不知是猫是狗,还在动呢。不过妇女披头散发的,看不见脸。 这个男的骂了她一顿,才骑车走了。 他跟我吐槽,说自己以后再也不相信世上有什么鬼了。在中元节后半夜走夜路,也什么事儿没有,根本没遇上鬼。 说完,还挺为自己的胆子洋洋自得。 我就告诉他,你在林间小道遇上的提红袋子的妇女,就是鬼。 他说不能吧,不听说平常人见到鬼就活着不成?何况还一穿红衣服的女鬼呢? 我说第一因为你是男的,第二因为你不是孕妇。 这种鬼就是血胡鬼,普通人遇上了没事,孕妇遇上了便要倒血霉。它没害你仅仅因为你不是孕妇而已。 江眉月一听更害怕了:“那你叫她们来干嘛呀?” “等会告诉你。” 我说完就跨出院子,去等仙女儿回来。 仙女儿办事效率是快。 不一会,还真领着两个浑身是血的妇人回来了,她们手上,还一人拉了一个大口袋,也是血赤呼啦的。 它们表情木讷,跟在盛疏桐后亦步亦趋的。 “小商子。” 仙女儿懒洋洋的招呼我:“鬼我给你找来了,还有什么吩咐?” 我说:“你带上它们去屋子里晃一阵儿,让它们假装想把孕妇带走,最好能起个争执,吵的越来凶越好。” 盛疏桐不明所以,但依旧和两个血胡鬼交代了一阵。 进屋前,我还听到盛疏桐对它们说:“好好干啊!你们如果表现的好的话,回头我跟八爷说,叫他赏你们,安排个投胎的机会什么的,你们懂吧?” 两个血胡鬼一听,原本木讷的表情立马活泛起来。 她们对仙女儿一个劲儿的点头:“请好吧您。” 我赶忙跟上它们进去了。 两个血胡鬼一进屋子,就对仙女儿说:“这屋子里没孕妇啊?您是不是叫我们来错地方了?” “笨啊?” 仙女儿一人赏了它们一个脑蹦儿,指了一下屏风后:“有孕妇我还叫你们来干什么?叫你们害人啊?我告诉你们现在是你们积德行善的大好机会,里面那大肚子女的还是个为国为民的大官儿。这个功德你们攒下了,不用找替身也能去投胎。” “明白了明白了。” 两个血胡鬼不算太笨,一点即透。 拖着身后的两个血袋子直往屏风后面去了。 它们一进去,石铁心依旧没动静还在昏睡,只有老婆子慌慌张张的出来,对我说:“大师啊!这铁心小姐的孩子一直出不来,也没流血,屋子里哪儿来那么大血腥味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小贱人 我一听,心想废话,两只血胡鬼都进去了,还拖着两个大血袋子,血腥味能不重吗? 但我哪儿能告诉她这个。 老年人本来忌讳这些,又火气弱见不得,一听还不吓晕过去了。 也完全没有必要告诉她。 我就只跟她说,叫她安心等在石铁心身边,肚子一有要出生的征兆,立马替她接生,一刻也不能耽误。 伸头一看,两只血胡鬼在里面正围着石铁心的大肚子转圈。 其中一个摸了摸石铁心的肚子,说:“哎!这妇人怀的好,肚子里面三个娃还难产,我们把她害死了,就能和娃一起去投胎了。” 另一个血胡鬼一把打掉它的手:“别动,她们母子都是我一个鬼的。” “你什么意思?” 前一个血胡鬼一听,语气极其不友善了:“咱们一起找到的孕妇,你还想独占不成?” 后一个趾高气昂:“独占怎么了?我死时候怀的不止一个,双胞胎呢。我加上两个双胞胎,那就是三个名额。你死时候怀的也不止一个吧?你说说,这样一来咱们怎么分?” “这.......” 前一个一听也沉默了:“那好,现在这个大肚子我先找到的,先来后到,先让我去投胎。你自己以后再找吧。” “凭什么呀?” 后面一个可不干:“这孕妇是咱们一起看上的,凭什么让给你一个人呀?再说了,现在找个怀三胞胎,运气又这么差的孕妇多难啊?上回在十六里有个怀双胞胎的,人家请了胎神在身上护住,哪儿那么容易下手?你想独占,没门儿!” 前面一个火了,直接动气手来:“嘿!你这臭娘们,非跟我抢是吧?” 另一个也不是吃素的,一把揪住前一个的头发,两人厮打在一起:“抢了怎么了?抢了怎么了?投胎的机会多不容易有,你别想着你们母子去投胎,我和我的孩子也受了几十年苦了,凭什么让给你呀!” 两血胡鬼打成一团,揪头发扇耳光,还扭打在地。 那情形,和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 如果我不知道什么情况的话,还真以为她们在为争孕妇打架呢。 我都这么以为了,更别说石铁心肚子里的婴灵了。 果然,正当她两打的难舍难分时,石铁心忽然大叫一声:“啊!可痛死我了!快!快!我要生了!” 这胎动的,把石铁心又疼醒了。 看来两只血糊鬼的表演起效果了,三个婴灵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再出生为人了。不然怎么会有血胡鬼来害孕妇呢。 赶忙争先恐后,一个个顺胎口爬出来了。 生怕晚一步,母体被血胡鬼害死,自己永远出不来不说,还要跟着母体一起当小血胡鬼。 接生的老婆子接住出来那玩意儿,手都是颤抖的。 她双手捧着那个东西,冲我摇了摇头。 跟着,把手上的东西扔床下的石灰盆儿里了。一个接一个,一共扔了三回。 石铁心终于停止了叫声。 老婆子端着那盆石灰,对我说:“大师,这三个东西一从太抠出来就没气了,我现在把它们扔出去吧?” 我点点头:“就着石灰,用瓦罐装着送到佛寺去超度了再埋,交给老何去办吧。老何,可以进来了。” 老何一直等在屏风外面,一听我叫赶忙进去。 老婆子将手中的石灰盆递给他,他刚要转身出去,却被石铁心一口叫住:“等一等,老何!给我看看。” “别呀!铁心小姐。” 老婆子是亲自将那三个东西接生出来的,样子自然看的清清楚楚,她怕石铁心受到惊吓,忙说:“三孩子一出来就断了气,您看了不好。” 石铁心却坚决要看:“拿过来!” 老何只能将石灰盆端过去。 只见白生生的石灰里,赫然躺着三个黑乎乎的东西,甲鱼一样圆乎乎的身子,还有四只甲鱼爪子,唯有甲鱼的脑袋上,却长了一张婴儿脸。 其中有一只咧着个嘴,还在笑呢。 “啊!拿走拿走!” 石铁心一看,原本眼中那点儿自责和怜悯也没了,剩下的全是害怕和尖叫:“赶快把它扔出去!” 老何赶忙把东西端出去了。 老何一走,石铁心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淡淡的语气中带了几丝厌恶:“终究是女儿不争气,命贱到死了也是一副衰样。” 我一听可就不明白了,女儿怎么了? 女儿怎么就贱了,还活在封建社会呢?连你自己,不也是一个女儿身吗?自己都是从那一步过来的,何必呢? 于飞这时候也进来了,一看石铁心的肚子消了下去,惊喜的喊了一声:“妈!” 石铁心向她招招手:“乖儿子,过来,妈妈有事问你。” “什么事呀?” 于飞还算尽心尽力,给她端了热牛奶和鲜鸡汤,放在榻前问:“妈妈你刚好,有什么事吩咐儿子去办就行了,保证给你办好。” 石铁心宠溺摸了一下儿子的脸:“妈妈怎么舍得叫你奔波,老何他们尽心尽力,有事也用不到你。妈妈只是要问你,一个月前有一天,你半夜去妈妈书房干什么?” “这.......” 石铁心儿子脸色一变:“妈妈,你怎么知道?” 石铁心说:“我不仅知道你去了书房,还知道你拿了官印。但妈妈了解你,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告诉妈妈,谁让你去拿官印的?” 别说,石铁心真不愧是做大事的,一问即到点。 从她的面相来看,她受的伤害从子女宫和乾位父亲的地方来。但是子女宫的更多,而且除了那三条死的女儿线,还有一条在生女儿线,上面的灾难纹横冲。 说明,石铁心的大灾祸,是在人世这个女儿引起的。 因为官印,害了长寿村几十条人命。 果然,于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是.....是姐姐叫我干的,她说您从小对她不好,没给过她想要的。现在她想用官印为自己谋一份前程,说绝对不会牵连到妈妈,我才心软同意了的。我以为她会用在政途上,谁知她,她竟然把官印给了外公,做出这种事情。” 石铁心气的双手直抓:“去!把于肃肃那个小贱人给我抓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女儿祭 我和江眉月一听,眉头都皱了起来。 尤其是江眉月,对石铁心特别不满,哪儿有叫女儿小贱人的道理。江眉月正在无论在哪个江家,都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重男轻女这种事,不存在的。 现在一看,还有对自己女儿这样的,气的直掐我,说我不如不帮石铁心,让她被三个婴灵索命带走算了。 我叫她别说话,先看看再说。 不一会,罗锅他们还真领着一个女孩儿进来了。 讲真的,要不是她的眉眼和石铁心极度相似,我还真看不出这是石铁心的女儿。 她穿着一身黑色羽毛连衣裙。 款式还可以,但面料很廉价,一看就属于那种某宝上一百块钱的货色。这和她弟弟于飞一身奢侈品衣服一对比,那不止一般寒酸。 而且看她面相,鼻翼很小。 鼻翼小的人,小时候很穷很寒酸,过的不好。 以石铁心的条件,不可能会穷,老何也说过,她是发迹后才成家生孩子的。 只能说明,她是被石铁心穷养的。 石铁心没给过她什么钱,也没给过她什么关爱。 她长了一张厌世脸,一双眼睛始终冷冷的,见了石铁心也一言不发,骄傲的仰个脸直视石铁心。 石铁心的脸色也不好,完全没有面对儿子时的宠溺和耐心,直呼全名:“于肃肃,你为什么偷我官印,还和你外公一起害我?” 于肃肃冷冷的,半晌才来了句:“我不喜欢于肃肃这个名字。” “白眼狼!” 于飞一听还真是于肃肃和外公联手,气的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妈妈真的白养你了!” “妈妈?” 于肃肃一听,觉得这是个好陌生的词啊,依旧那副冷冷的姿态:“她什么时候当我是她的女儿?什么时候尽到过做妈妈的责任?她只是你妈妈,不是我妈妈。” 石铁心一听可生气:“混账,这么些年没给过你吃没给过你穿?你还恨上我了?” 那言外之意,估计是当年留你一条小命不错了。 但这种话,作为母亲肯定不会当着女儿的面说的,她只一个劲儿的问于肃肃:“你说说,你为什么害我?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把你生下来还错了?” “好,” 于肃肃忽然瞪了石铁心一眼:“你真要我说?” 石铁心铁青一张脸:“说。” “妈妈。” 于肃肃忽然落下泪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我告诉你,害你并不是因为你这些年来冷漠我,把我放在乡下养,对我不闻不问,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保证不了,这些我都不很你。我最恨你,是你把我当生祭,坏了我晕倒,让我连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我这杯子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换成你自己,若果外公在你出生时把你当生祭,你恨不恨?” “你....你怎么知道的?” 石铁心突然脸色大变,这件事除了自己,只有当年给自己出主意的老仙娘才知道。 江眉月一听偷偷拉了我一下:“商陆,什么叫生祭?是不是像电视里说的那样,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祭祀给某个东西?” “不是的。” 我说:“看石铁心和于肃肃的面相,这个生祭,其实叫女儿祭。” 江眉月又问啥叫女儿祭。 在古代,每家每户都希望生儿子而厌弃生女儿,古代是重男轻女的源头。 在最严重的时候,有生了女儿,就溺死在床下的尿桶里,或者往婴儿身上扔一把石灰将婴儿烧死的。 死婴儿往竹林深处一扔,完事。 可杀的婴儿多了,遭婴灵报复的也多,导致家道中落,运势不顺,儿子顽劣不成器,自己多灾多难多病什么的。人们就意识到了,不能总把女婴杀死就完事。 毕竟,杀人也是件造孽的事。 后来就有民间术士想了个法子,将刚出生的女儿,摆在家门口或者家院子中,事先摆设好的大阵里。 选好日子做法。 将这个家的坏晕倒,全部集中在这个女儿身上。 也就是说,这个女儿成了这个家的挡灾神,以后家中有什么灾难,霉运,不幸,病痛,全部加在这个女儿身上,让女儿承受。 而家中其他人,因为女儿已经顶了灾祸霉运,其他人运气会非常好,除了女儿意外,都是大富大贵之人。 甚至还有过分的,女儿越倒霉,家中其他人越好命。 这样一来两全其美,不用杀死女婴导致罪孽深重。 女婴也能长大成人,用她的贱命为一家做贡献。她承受那些灾难,就相当于这个家让她活下来,她给这个家的回报吧。 “我......” 江眉月一听,又气的压根痒痒,半天吐出两个字:“禽兽!!” 所以石铁心后来一路顺风顺水,于飞也无病无灾,还发展的挺优秀,似乎他们家就没什么不优秀不好的事,全是因为于肃肃,当了他们家的女儿祭。 于肃肃从出生到现在,都在顶着他们家的灾祸呢。 怪不得,于肃肃的气色一副多灾多难的样子,可她的面相又不该有那么多灾祸。 于肃肃说:“所以我才恨你,妈妈你为什么那么自私。你不喜欢女儿,可以把她送给别人养。为什么要留在身边这么折磨?你是大官儿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好事积攒不少功德。死后下地府,这些事情会因为你的功德一笔勾销,你不仅仅得不到惩罚,下辈子还会投胎做人,还会因为功德投到一个好人家,优哉游哉的过下一辈子的人生。可我呢,我凭什么一辈子葬送在你手上?” 石铁心愣了半晌,才挤出一句:“你是我生的,我想怎样是我的权利。” ............. 于飞也说:“对!你没资格指责妈妈!她给了你肉体给了你生命,你就是个白眼狼,居然还害她!” “这样的生命,生不如死!” 于肃肃话一出口,一把尖刀已经插进心脏去了,鲜血汩汩流下,断线珠子一般落在雪白羊绒地毯上,染出一片鲜红如牡丹花。 室内一下乱哄哄的,石铁心脑子一片空白:她死了,以后的灾谁来挡? 在一片哭天抢地中,石铁心的声音格外尖利:“快!救人!!!送医院,送最好的医院,救不活于肃肃我让你们全都下岗!!!” 第一百八十八章 钟馗图 白衣天使将于肃肃抬上救护车,老何赶忙跟上去,车子一路飞驰,也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石铁心没去。 不知她是因为什么。 救护车一走,石铁心照惯例给我们说了会话,付了钱自己匆匆上楼了。 江眉月拉我回去。 今晚月亮圆,照在地上格外明亮。 江眉月一时兴致大发,拉我走路回去,说小时候在乡下,我们常一起看月亮。现在到了北城,连走路的机会都少了。 我一想也对,便和她一起走路。 反正总明月台到一品阁,最多走两个小时。 换成别人,腿儿早就走断了。 可读初中那会,外公家除了江眉月每个月有她自己亲生父母给的单独餐车补助,不用走路。我和表弟每周上学下学都考两条腿儿走。 从学校到外公住的山脚下,怎么也要走三四个小时。 脚力早锻炼出来了。 我就跟江眉月说这事儿,还问她:“以前在乡下,我每个星期走路上学下学都是惯了的。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双脚不沾尘世土的。等下走累了,你可别叫苦哈!” “我才不会呢!” 江眉月的表情莫名有点喜滋滋的:“要是我走累了,你背我。” 我去! 原来你打的这主意。 好不容易出来走走,你逮住个机会就压榨我。 不过她真走累了,我们又打不到车的话,也只能背她回去了。毕竟现在顺风车和晚班车业务也下线了。这明月台附近都挺荒凉的,属于私人住所不是汇合小区,来往的都是私家车,出租车很少过来。 现在已经十二点过,快接近一点了。 书上说过,凌晨三点钟后阴气最重。 按我和江眉月的速度,应该能在三点以前赶回去。 一路上,两人一起说些有的没的,感觉脚程挺快。 不过走了一阵后,有些不对劲了。 从明月台出来这么久,一直沿着围墙栅栏外的路在走,按理来说应该已经走出明月台了。我我们走了快四十分钟,依旧在一个小树林外打转。 江眉月也颤抖着拉了一下我的衣袖:“商陆,你有没有发现?我们遇上鬼打墙了?” 我点点头,说是有古怪。 普通的鬼打墙,能看见日月洒在地平线上的光,只用用一点真阳血或者一炮童子尿便可解决。 实在不行,和江眉月一样,脱下一只鞋朝身后扔去,大喊一声:“滚!” 鬼打墙便可破。 可江眉月把两只鞋都脱了,周围的景色依旧没变。但静悄悄的,连一丝虫鸣和一点风也听不到。 说明,我们遇上难缠的了。 江眉月这时正好又崴了脚,我只能将她背在背上,一边走一边想法子。 她一双手圈在我脖子,还挺乐呵。 我又走出了没几步,忽然感觉肩膀上一阵大力,仿佛有两只手将背上的江眉月卸了去。等回过神来,背上已经没人了。 回头一看,四处空荡荡的,房子也不见了。 天地无穷无尽,只有黑暗。 我一把将赤金如意抽出来,刚想叫仙女儿出来问问情况,只听见一阵小声却急速的念咒声,如同梵音一般响彻四天:“天灵灵,地灵灵,吾今念起铁围城。四面八方不见形状,铜墙铁壁铜绳铁绳加中心。不论金刀并玉剪,金刀玉剪不沾绳。弟子加上五雷决,邪法师人化灰尘,坐请谨慎。” 跟着一道副咒:“天地光明,天清地明。日月形成,广现浩劫。五方五气,唯我独尊。金光护体,长在长生!疾!” 便有一道金光从上空压下来,仿佛一面镜子盖在一口瓮上。 而我,是瓮中那只王八。 我一听这个咒语是念起铁围城的,四周已经是铜墙铁壁,上空还有一面镜子罩住,不用说,地下也已经布了天罗地网咒,插翅难逃。 这来捉我的人,也势在必得。 顶上的金光在咒语后便消失了,我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凭着听觉,似乎有破风声向我扑来一样。 我毫不犹豫,操起赤金如意和打棒球似的给了那破风声一棍。 “啊!” 一阵玻璃破碎般的惨叫,破风声消失不见。 黑暗中,又有不同的破风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仿佛戴着盔甲的鬼士甲胄,手执利刃直向我逼来。 我知道,铁围城对于道门中人来说,无论捉人捉鬼,都是一个厉害法门。 鬼捆在里面,不能使用神通。 人捆在里面,叫不出鬼来。 凡是只有靠自己。 现在不知道是哪个孙子竟摆铁围城要捉我,不过我现在需一心一意,对付四面八方来的破风声。 还好自从第一回心斋后,我没有偷懒。 天天都有练习。 便运气在手和四肢,现在喊不出盛疏桐帮忙,只能赤金如意和手脚并用,凭着听觉踢向我扑来的破风声。 四周“哗啦啦”的玻璃碎声响了一地。 那些东西一见奈何不了我,一下全不见了。 周围又陷入一片黑暗中,前方的地面,却缓缓出现一道光芒,仿佛太阳初升在地平线时一样,只有一丝金色却精纯的光线。 金光一闪,又变成一个豆芽一样的形状。 豆芽似乎在发芽,在长高长大,最后变成一个纯金色的光柱直冲云霄。云霄中,又落下一张巨大的帷幕,挂在柱子上。 定睛一看,是一幅钟馗吃鬼图。 图以柔金龙绡为底,再以金丝银线千回百转修成,不知用了多精巧的手工和多灵敏的心思,才能呈这么一幅图。 钟馗一身红衣,铁髯怒目。 他高居此图右上空,铁口大张。 图的右下角,却是一口大鼎,里面血汤沸腾,有不少嶙峋恶鬼在血汤中翻滚尖叫。图背景却是人间的场景,也有不少恶鬼厉鬼,张亚无助啊,企图害人。 钟馗大口一张,如图葫芦娃吸水一般,口中有了一道水柱。 无数恶鬼小鬼顺水柱被吸入钟馗口中。 这个图看着奇怪。 说是钟馗吃鬼也行,可说在吐鬼也行。 传说中,钟馗肚子里的鬼成百上千,还可容纳更多。 若一下吐出来,那就是一座活生生的小地狱呀。 突然,那张图里的钟馗动了。 许许多多的鬼无风自动,从里面呼啸而出。一片片白色的东西奔着哦我的方向,和那张大图一起席卷过来。 金光和阴气,一样一样,一冷一热。 热情似火,寒冷如冰。 这冰火两重天一起席卷而来,我根本无从招架。 可据说赤金如意也是至阳之物,我如果用如意挡住了阴气,便有金光来缠我。我若用其他东西挡住了尽管,便有成百上千的恶鬼来缠我。 一心不可二用,一人不可二分。 无论我抵挡哪一方,都有另一方来击倒我。 我正左右为难拼命抵抗时,突然脑后一痛,似乎有谁从后面给了我一闷棍。脑袋剧痛的同时,一双铁钳夹住我的双肩。 铁钳尖利,一下刺破我的皮肉,深深穿到骨头里。 我一下疼晕过去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血河狱 再醒来时,四周依旧一片黑暗。 浑身疼啊! 剧疼! 肩膀上穿着两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似乎是铁钩子,伤筋动骨,动一下能拉扯整个身子的禁锢,比死还难受。 以前看电视时,经常有用铁钩穿琵琶骨的场景。 现在看来,我估计也给人穿琵琶骨了。 我手一左一右在半空中吊着,一动还有铁链声。脚却稳稳当当踩在地上,不过腰部以下的位置一片冰凉,应该是浸在河水中。 不为别的,我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哗哗啦啦的,带一股子血腥味,还挺浓重的。 四周,不仅有不知名动物的怪叫,还有惨叫声不绝于耳,听的人毛骨悚然,仿佛身处一片炼狱中。 这是什么地方? 又是什么人把我抓来的?他们为什么抓我? 几个问题在我脑海中闪出来。 想了一下,我从事阴阳先生一行到现在,做的只有好事没有恶事,也没得罪过几个人。 要真论起结仇的来,只有崂山钟家和宋仁投了。 宋仁投是因为我砸了他一屋子装死人的坛子,而恨不得把我皮拔下来。上回中元节他已经试过了。 结果,被我请来太常神轻易化解。 这一时半会,他估计也憋不出什么大招。 不过,巧劲不行害不死我,他也可能来个简单粗暴的,直接把我绑了,关在恐怖的地方随便怎么处置了,反正我的琵琶骨被穿住了,什么劲儿都使不上来。 而我和崂山钟家的梁子,那可大了。 钟家一开始是想请一个不明就里却有本事的先生,帮他们找到斗牛穴中玄武的位置,并且顶下杀害玄武的罪过,才找上了我。 谁知我不仅没上当,还阴差阳错,将他们一心想要的龙宝给弄到自己身上,最后还被江平川给救了出来。 我一活着,斗牛穴的位置便被我一个外人知道了不说,还拿走龙宝。 钟家人做梦都想剖开我的肚子把龙宝取出来。 尤其是大肚子,上回在大小尖子山,要是没有钟灵拦着,他早把我开肠破肚了。哪儿还能让我活到今天。 他们想对我下手,一直有江平川保护,没找到机会。 今天江平川没有跟来,而且日子属于孤虚法中的好时候,他们一早站定了位置布好了阵法。那钟馗吃鬼图似乎也是一件上好的法器。 我没有准备,措手不及。 也是自己修为不够,他们捉我,易如反掌。 对了! 钟馗吃鬼图! 我一下想到,江平川曾说过,崂山钟家刚开始掌权时,阴阳先生们不服,说钟家没名没分,又没有传承,属于半路杀出的野胡禅,不怎么受教。 钟家便将自己的教廷安置在崂山,当年华盖真人飞升的地方,又因为自己和钟馗同姓,自称钟馗的后人。 崂山钟家,便样样以钟馗为尊。 法器是终葵,降妖驱魔大阵里用的,也是一幅钟馗吃鬼图。 那图说是吃鬼图,实际上不知装了多少孤魂野鬼在里面按,一旦放出来,一夕只见可以吃掉一座城市。 这么看来,捉我的是钟家的人? 想到这儿,不禁丹田处一紧,却又奇怪了,龙宝还在。 莫非是他们抓了我,还没时间对我开肠破肚取宝?应该是,否则我现在咋还能活着? 忽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和平时我将整个脸浸在洗脸盆里呼气时发出的差不多,似乎有人在喝水。 我一听,忙动了动嘴巴。 还好,嘴没给封上,便张口问了句:“有人吗?能听到我说话吗?有人吗?咳咳咳..........” 估计他们抓住我后还打我了,一说几句话嗓子眼儿里涌上来一股腥甜。 妈的,什么仇什么怨。 那喝水声依旧在继续,咕噜咕噜的,似乎玩儿的还挺嗨。 “嘿!” 我听到咕咕噜噜声下,还有细碎的铁链拖动声,边估计是和我一样被关在这河水中的人,又开口问了句:“哎嘿!前辈,不要这么高冷好不好?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说句话好不好?有没有人啊?” 半晌,才听见极其难听的声音:“别问了,这里没人。” 这声音,跟用尖尖指甲挠黑板似的,不过听声音是个粗狂的老头。 没人? 我信了你的邪:“没人我跟谁说话呢?前辈你不是人吗?” 又一阵喝水的声音和铁链移动的声音:“啊!在这里呆的太久了,连自己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了。啊呸!这血河里的血比水浓,叫人怎么喝!” “前辈,” 我一听打趣:“你刚才不是说,自己不是人吗?” “.............” 对方一时语塞:“我不跟你争,看你年纪轻轻,怎么会被关进来的?身上还捆了留仙索,穿了琵琶骨,又用鹧鸪骨扎穿手脚。肚脐上还贴着符咒,年轻人,你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呀?” 哟呵!我这身上还挺精彩? 怪不得一动就疼的要命,也使不上龙宝的劲儿。 不过,犯罪,我犯啥罪了? “别他娘的装了!” 细细的铁链声又想起,他似乎移动到我面前来了:“能被关进这里的人,都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在罪,才抓到此处受罚的!” “受罚?” 我一听,更不解了:“前辈,这里到底什么地方啊?” “哎我说你真的不知道假不知道?” 对方的声音又难听又暴躁,还带几丝不耐烦:“这里是崂山钟家的血河地狱,钟家关押人犯的地方。人若在世间为恶,被钟家撞见抓来这里,除非钟家开恩释放,否则永生永世别想出去。就连死了,魂魄也得被禁锢在肉体里,继续呆在这里。” 卧槽! 我一听,心想果然是被钟家抓来了:“血河地狱?那不是阴间才有的东西吗?” “阴间能有,这儿就不能有?” 对方估计嫌我智障,声音更大了:“没有就自己做一个呗?这条河,我估计是崂山的地下河,上游是崂山的囚室,长年累月有血水源源不断从上面流下来。而且,阴间的血河有铜蛇铁狗。咱们脚下这条血河,可养了不少食血蛇和吸血水蛭。只要被它们贴上,那身上别想剩一块儿好地儿,你自己当心点吧。” 他说完,一口气扑在我脸上。 估计和我说话时候,脸都快贴到我鼻子尖儿了。 他见自己说了那么多,我却一个字都没回他,铁链悉悉碎碎的,估计走回去了。 不一会,却又回来了:“哎!我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犯了什么罪?才被搞成这个卵样子,你是看不到你自己现在这副尊容,说你十恶不赦吧?都嫌轻了。” 犯罪? 我他妈哪儿有犯罪? 从明月台出来,莫名其妙给人抓到这儿来,还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的样子惨不忍睹,我特么:“我没有犯罪,他们抓错了。” “抓错了?” 对方一心抬杠:“你糊弄鬼呐?崂山钟家也有抓错人的?” 就糊弄你了,你刚才不说自己是鬼吗? 我懒得和他争,便问他:“你不是说,被抓到这里来的人都十恶不赦,犯下的罪天理不容么?老伯伯,那你又犯了什么罪才被他们给抓来的?” 第一百九十章 长生术 此话一出,对方没声音了。 良久,只能听见河水汩汩流淌和时不时一两声奇怪的闷吼,似乎在山洞中的回声一样。 “前辈?” 我试探性的叫了句:“前辈?你还在吗?” “叫什么?我还没死呐!” 突如其来的暴呵,和铁链移动的声音到我面前,随呼吸一起蹲下了。 别说,我这眼睛看不见,耳朵还挺好使。 地上的人似乎哭了,还在一抽一抽的吸鼻子。 我一听急的不行,赶忙说:“前辈,我不是有心要揭你伤痛的。你不愿说就算了,别哭啊别哭。” 半晌,抽泣声才停了。 前辈的声音带着哭腔:“快一百年了,终于有个人和我说说话了。” “一百年?” 我吃了一惊:“不会吧?你的意思我没来时这血河附近除了你,就没别人?” “有是有。” 他一走动铁链就哗哗的响:“你眼睛瞎了,看不见。这血河的两岸上,乌泱泱的全是人,跟赶集似的。可就是说不了话。” “为什么?” 我试探性四下看了一眼:“难不成是僵尸?” 他还挺不耐烦的骂起我来了:“僵尸我们还能活吗?早把我们撕吧撕吧啃了。这河岸上的,都是些半死人。肉体死了,灵魂还禁锢在尸体中。只能一天一天的,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的肉体腐烂,又无可奈何。” 我一听,说那多痛苦呀,平时人身上摩擦吊一小块儿肉丝都痛的要命,何况亲自感受肉体腐烂。 他铁链挥的挺响,叫我别跑题。 我就问他:“你说快一百多年了?那你不是从民国时候开始,就呆在这儿了。依旧这个时间算,你怎么也得是民国以前的人了吧?前辈你不想说也别骗我呀,那会都不知有没有崂山钟家呢?” “你以为呐?” 前辈冷哼一声:“你以为钟家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崛起,于龙虎山之后立压道门其他门派,称为道门权威的?没个一两百年的筹谋?敢这样凭空出世?” 原来如此。 这个钟家在一百多年前,甚至更长的时候,就已经村在,并开始未雨绸缪了。 用江平川的话来说,终于在现代社会等到机会,实现他们的狼子野心。 前辈叹了口气,又说:“我正当年少那会儿,还在晚清时代。家中有屋有有地,是当地有名的富庶人家,家底丰厚,生活安逸。” “然后呢?” 我问:“你因为什么事?才,才沦落到这儿?还有,你为什么能活这么长时间?” “天下人负心!负我!” 听的出来他挺撕心裂肺:“后来我父亲去世,我继承了家业,成了当地的大老爷。生活水平更上一层楼不说,我还取了十八个姨太太。” “嚯!” 我一听,心说你比人袁世凯还厉害,人后来当了民国大总统才取十六个,你一下取十八个? 他一听我的语气,恶狠狠地问了句:“怎么?” “没......” 我咽了口口水:“你.....你老人家肾还挺好啊......” “那是.....我会炼丹.....啊不对,你懂什么,我对那十八个姨太太都是真心喜欢的,进门后我好吃好喝好穿,从来没亏待过她们。可她们呢?她们...........” 前辈说到这儿有点哮喘,一口气提不上来的感觉:“她们竟然在外面偷人,一个个给我戴绿帽子......呼呼......” 活该。 十八个姨太太十八间院子,你就是有分身术也住不过来呀? 白白耽误了人家。 用现代话来说,典型的占着茅坑不.....那个.......长久以来这样的深宅大院,总会发生点满园春色管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的事儿。 不管什么年代,男人被戴绿帽子都是奇耻大辱。 很好奇他对那些姨太太怎么样了。 他居然说自己太喜欢她们了,当然是选择原谅她们咯。 卧槽!牛逼。 “然后呢?” “然后........然后........” 我听到一阵牙齿都快咬碎的声音:“她们不仅不感恩,不知恩图报。还联手正在一起,伙同奸夫请土匪将我绑架,想卷了我的家业私奔。” ............ 一部晚清宅院大戏。 他又自顾自的:“还好我命大,从土匪手里逃了出来,家里又给了赎金上下打点。我才捡回一条命。那些个娘们,好几个跟奸夫一起跑了。剩下的没跑的,也全给我卖南洋去了。” “南洋?那么远?” 我一听:“万一里面有无辜的人呢?你那十八个姨太太种,总有洁身自好的吧?” “那我不管。” 他哮喘似的又咳了两声,语气恶狠狠地:“她们不是喜欢犯贱吗?我就把她们卖到南洋去当妓女,叫她们贱个够。” 这就完了? 这件事是非对错不好说,更加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怎么他就被抓到这儿来了,一定还有下文。 果然,他说:“这件事过后,我每隔半年,都取一个女人进门。” “这女人还必须是黄花闺女,半年之后她死了,我再取一个新的。一直到死了快九十九个黄花闺女时,我被带到这儿来了。可惜呀!可惜,就差那么一个。” 我一听身上起了一阵恶寒:“你用那些姑娘干什么了?” 这话问的很专业。 如果他只是单纯的杀人,事情败露只会被枪毙,而不会有涉及阴阳事务的崂山钟家出手。 果然,他说:“经过被那些娘们儿背叛我才明白,什么都是靠不住的。只有活着,永远的活着才能继续享受人世间的一切,我有那么大一份儿家业,怎么能死?我会炼丹术,又有秘法,用九十九个处女血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眼看就要成功了,还差最后一个,我就可以寿与天齐,可惜呀,她跑了。” “那娘们跑出去,正好遇上钟家的人,将一切说出去,我被钟家人围剿,就给带到这儿来了。在这血河中,呆了快一百年,也没个人和我说话。啊!长生寂寞啊。” “不对呀?” 我说:“你不是说第九十九个黄花闺女跑了么?怎么你还能活那么久?” “哼!” 他又咳的跟什么似的:好歹前面九十八个处女的血,那都白使啦?虽然没用满九十九个,达不到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延年益寿,活个万儿八千年,总不成问题吧?” 我去,真有这么厉害? 听着跟玄幻小说似的,就算在古代,除了修为很高的人白日飞升成仙后得长生的,没听说过能在人间以人的姿态活上几千年的。 他一听我不信,还急眼了:“你知道为什么我杀了那么多黄花闺女,造了这么大的杀业,钟家人也不要我的性命?而只把我关在这里?” 第一百九十一章 没脑子 前辈说,钟家一直将他囚禁在血河却不杀他,因为他们想得到长生术的秘方。可自己一直死活不开口,他们拿他没办法,只能让他活着。 囚禁在血河地狱,加上他自己寿命也长,便是最大的折磨。 人活短命不恐怖,千载寂寞才难熬。 这样的生活无边无际,总有熬不住的一天。 我靠。 从在斗牛穴发生的一切,可窥见钟家一斑,这种事确实像他们的风格。 “说了这么多,” 他似乎“咚”的一声坐河水中了,水花溅到我脸上:“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又犯了什么事儿?竟让钟家如此重视你,叫你来跟我作伴?” 是的,龙宝是挺重要的。 上回在大小尖子山,听大肚子和钟灵对话,这龙宝似乎对钟灵很重要。 “我............” 我刚要开口,却听到他手挥过去的声音:“行了,别说了,有人来了。” “这里还有人?” “废话!哪个监狱没看守?他们都是钟家的人,平时不会轻易进来,一进来,便是要带人走。以前和我做伴儿的老伙计们,出去了就没回来过。现在我不知道这里除了你还有没有别人,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就没声音了。 不一会儿,又有一阵淌水声音,仿佛有人平时穿水胶鞋在水里走,听起来离我越来越近,马上到我面前了。 来的不止一个人。 因为一左一右两个东西同时落在我左右手上,将我从铁链上放了下来。 跟着我整个人就呈一百八十度天旋地转,被人抬起来。 走了一会,放在一块木板上,随着车轱辘转动的咕噜声我身下的木板也在移动,我应该被放在一辆木板车上。 小木板车一直在走,不过四周寂寂无声。 我的手脚,还不时碰到一些石块,似乎在一个狭窄的隧道。 不过小车一直走的很平稳,估计车身采用过木牛流马的技术。我正纳闷怎么没听见拉车人的脚步声时,小木板车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你?” 同时一个细细的声音带苛责语气:“小心点儿,生出点什么意外你我都担待不起。小姐要是一生气,把你脑袋拧下来。” “是是是。” 拉车的声音很谄媚:“回头小姐问起来,您千万别提这点儿小意外。您的大恩大德,小人当牛做马,没齿难忘。” “别废话了,快走。” 原来有人拉车呀。 不过咋没脚步声呢? 小木板车又平稳走起来,再没颠簸过。 不知多久,我又被人抬起来当水桶一样晃晃悠悠,直接甩出去了,估计在空中呈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落在一个柴草堆上。 因为我闻见新打的枯草味儿了。 你娘,幸亏枯草厚实。 不然我这本来都一动不敢动的身子,这一抛非散架不可。 这在一个柴房? 木头门“嘎”一声开了又关上,有人进来来。 念头刚一闪过,一只手带着一股子香气就捏上我下巴:“长的还真不错,怪不得钟灵那小贱人为了你,连龙宝都不要。” 小贱人? 听语气,你是钟灵的对头? 她见我不说话,又一把甩开我的下巴:“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 我依旧不搭理她。 她就着急了,性子挺急躁,不是个做大事的人:“我救了,你不该感谢我吗?” 我就问她:“你为什么救我?” “为了帮你呀?” 她说:“钟家人把你抓来,又把你搞成这个样子,我帮你报仇呀。” “你为什么帮我报仇?”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况我和她人都不认识,我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儿。 不知道钟家人是把我弄瞎了还是用什么封住了我的眼睛,估计怕我看相,看出什么来从他们家跑了。 我说:“非亲非故,萍水相逢,你图什么?”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呀?” 她又提高了一个声调:“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行吗?如果.......如果你肯将身上的龙宝借我的话.....我就可以拿到毒害你眼睛的解药,让你复明,你不想复明吗?” 想呀。 不过大姐,你也太直奔主题了。 都不知道套路我一下,这脑子。 我就说:“你们钟家人将我抓来,不就是为了把龙宝取出来吗?你们的护教天师用的都是开膛破肚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难道你不行?” “哎呀,你不知道,现在龙宝和你快合二为一了,......咦.....” 她说道一半突然诧异:“你......你怎么知道我是钟家的人?” 我嘴角勾出一抹笑,因为你太没脑子了:“刚才你说,我的眼睛被毒药毒瞎。我急的,从明月台出来,自己就进了你们家的铁围城,被你们用钟馗吃鬼图抓了起来。一醒来就在血河地狱中了,你们把我看管的那么严实,怎么可能有机会让外人接触到我。而且钟家的血河地狱,除了钟家人以为,还有谁能轻轻松松的,直接从带人走?毕竟和我关在一起的只有另一个人,足以可见血河的机密程度。试问这样的血河,外人怎么能轻易进出呢?还带走我这种重量级犯人?” “你........” 她似乎听的瞠目结舌,又在怨恨自己怎么没想到:“你...还挺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你太单纯。 “好,你知道了又怎么样!” 她恨恨的:“我告诉你,我就是要你身上的龙宝。他们将你捉回来时没选好日子给你开膛破肚。我可不讲究这些,现在就要你的命。” “等会儿,” 我一听纳闷了:“你不是说龙宝与快我合二为一了,除非我自愿,否则你拿去也没用。你拿一个废的龙宝取干什么呢?” “噌”一声匕首出窍的寒凉之音:“就算把龙宝废了,我也不会让钟灵那个小贱人得到,她想掌管崂山,下辈子吧。” 说完,匕首带破风声向我肚子扎去。 没和预期的一样,匕首没落在我的肚子上。又有一股力从左边来,“噹”一声厚重古朴的声响,将匕首击开。 同时,耳边响起一个人从空中跳下来落地声。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惜,你在干什么?” “爸爸,” 叫小惜的随即出生,带着一丝不乐意:“你怎么来了?” 爸爸? 刚才那声音是大肚子的,钟惜叫他爸爸,那她是大肚子的女儿?以前大肚子跟在钟有思身边,总一副小孩儿样,不像个有孩子的人。 大肚子的声音倒挺生气的,分分钟能吃人的节奏:“我问你在什么?” 第一百九十二章 提头见 钟惜一听,理直气壮:“爸爸,我也想要龙宝。现在这个小白脸在我手上,不如爸爸你就帮帮我,将他肚子里的龙宝取出来给我好不好?” “胡闹!” 大肚子呵斥她:“龙宝是给小灵的,她拿到有助修为。你用来干什么?还叫手下将他运到这儿来。” 钟惜不服:“我也用来增进修为啊!凭什么钟灵可以,我就不可以。爸爸,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难道女儿和你,还没有钟灵和你亲吗?” 大肚子说:“你什么修为小灵什么修为,她现在距离突破天阶只差一个龙宝的距离。你呢,你还在地阶二品停留。龙宝用在你身上和小灵身上,根本不是一个作用。” 钟惜挺生气:“爸爸,你的脑子怎么长的,怎么总帮着外人呢?正因为我现在还在地阶二品,只有拿到龙宝才有机会突破天阶,让自己提升一个能力。而钟灵呢?她已经是天阶的最高阶品了。” “爸爸你想想,如果钟灵突破天阶,她的高度女儿永远只能望其项背。” “如果有朝一日,钟灵不需要你的辅助了,爸爸你和我在崂山,还有什么地方立足呢?只有女儿突破天阶,实力和她平起平坐,她才不会轻易把您当棋子丢了。您想想,女儿说的对不对?” 大肚子语气异常坚定:“我相信,小灵不会那样做。” “不会?” 钟惜嗤笑:“爸爸,您忘了以前大伯在的时候,您一直跟在大伯身边,钟灵对你什么态度了?正眼都懒得瞧你。如果不是大伯死了她没了依靠,会认你这个叔叔?” 大肚子沉默了一会,眼中有一道光:“会。” 他想起小时候,小灵总一个人少言寡语,那时候他还老被老二一家欺负,大哥并不知道。有一回二哥偷偷将他关到枯死室,是小灵偷偷给他送吃的,他才一直撑到大哥想到法子在老爷子那里说情,将自己救出去。 如果没有小灵,他早就绝命在枯死室。 “爸爸!” 钟惜见大肚子对钟灵这么有自信,觉得他对钟灵比对自己还信任,一直以来他都在为钟灵父女卖命,现在就不能为自己打算一下吗:“好,就算钟灵不会。那现在的情势呢?钟灵一个女生,势单力孤。二伯一家对崂山掌教的位置虎视眈眈,钟灵斗的过他们吗?到时候钟灵斗败了,谁又来维护我们父女呢?” 大肚子条理清晰语气坚定:“所以小灵才更需要龙宝,只有突破了天阶,小灵在和你二伯一家的崂山掌教之争中才有胜算。” 钟惜急的捶胸顿足:“爸爸!二伯和堂哥都诡计多端,钟灵不会是他们的对手的。您还是让我得了龙宝,在钟灵失败后有点保命护身的本事吧。如果突破了天阶,到时候即使不在钟家混,到哪儿都饿不死。” “混账!” 啪的一声,钟惜似乎挨了大肚子一巴掌:“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忠不义的混账东西,一个劲儿只想到自己的利益。” 别说,这样一听来,大肚子对钟灵还挺忠义的。 钟惜更不服气了,捂着脸眼睛亮晶晶的:“就是因为我有一个你这样的父亲,我才从小处处不如钟灵。你若在我身上花上对钟灵心思的十分之一,我不会都十七了还停留在地阶二品。现在唯一一个机会可以让我重生,你竟然都不给我。你偏心,从小到大,你一直偏心钟灵。我和钟灵,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大肚子的声音又降了一个度:“对,我就是偏心。” “我看你不仅偏心!” 钟惜的一见大肚子坚决不松口,恨恨道:“你就是大伯养的一条狗,以前大伯在的时候对大伯忠心,大伯不在了对钟灵忠心,您骨子只有满腔的奴性,连反抗都不敢。” 大肚子没有说话,不一会钟惜的声音又叫起来:“你打呀你打,反正你也没当我是女儿,干脆把我打死算了。” 大肚子叹了口气,说:“你不懂,大伯一家对我们,恩重如山。” 当年,钟有思的父亲取了很多老婆,大肚子的妈妈只是其中一个。 大肚子和钟有思,不是同一个母亲。 和之前在血河中的那个取了十八个姨太太的人一样,老婆多了总会面临一个问题,一不留神,分分钟有被带绿帽子的危险。 大肚子的妈不受宠,自然成了钟家老爷子草原中的一员。 和一个男佣人几次之后,便有了大肚子。 因此,大肚子和钟有思不仅不同母,也不同父。要不然钟有思怎么给自己那么多亲生兄弟送了盒饭,唯独对大肚子手下留情。 因为大肚子根本不是钟老爷子的种,将来论起来,根本没资本和钟有思一争。 另外还有一层,他们确实有兄弟缘分,从小要好。 后来,大肚子快八岁时,他身世差点败露。 他们收到风,家里有兄弟知道了大肚子的事,预备向钟老爷告发大肚子他妈私通佣人,连大肚子也是佣人的儿子。 毕竟钟老爷子跟古代皇帝似的,老婆多儿子也多。 崂山钟家这份家产,就是他们的江山。 儿子们为争江山,势必要来一个你死我活的九子夺嫡。 兄弟们一旦抓住了其他兄弟的把柄,哪有不好好利用一番的道理。 当时大肚子的妈死也不能承认这件事,她又怕老爷对自己用酷刑,就服了药谎称生了大病,没多久去世了。 大肚子没了娘,更没有主心骨。 他当时只信任钟有思,便把这件事告诉自己大哥。 钟有思雷厉风行,一听说这件事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不仅亲自给那个知道内情的兄弟设计了盒饭,还把一干知道的内情的人,包括和大肚子他妈私通的男仆人,全都送上了西天。还挫骨扬灰,连魂魄都没剩下。 这样一来,大肚子才度过一劫。 大肚子从那时开始,一直对钟有思忠心耿耿,因为没有大哥,他八岁时就已经死了。在崂山钟家,夫人和仆人私通,那是何等罪过。 这些话,大肚子自然不会对自己女儿说。 一来关系重大,说出来有灭门之祸。而来难道让他腆哥脸对自己女儿说,你爸爸根本不是钟家的种,你也不是钟家的孙女儿。 她哪里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争掌教的位置。 大肚子面对钟惜的质问,只能摇摇头:“小惜,有些事你不懂。你大伯对我们恩重如山。书上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是大恩德。” 钟惜可不听:“我就不明白了,大伯对咱们有什么大恩德。您和大伯同样是爷爷的儿子,大家平起平坐,您还给大伯当牛做马那么多年。说起恩德,应该是您对大伯有恩德才对,咱们哪儿亏欠他们了?” 大肚子只一个劲儿的叹气:“你不懂。” “是!” 钟惜生气:“我是不懂。但是我懂一件事,就是我要龙宝。爸爸,如果今天你不把龙宝给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你......” 大肚子气的语气都在发抖,刚想出口教训她几句,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似乎很多,还有一个发号施令的:“快!别让他跑了!!那小子被锁了琵琶骨,又被鹧鸪骨钉了手脚,指定走不远,给我一间一间的搜!!漏下一间房,提头去见老太爷!!”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太上堂 “不好,血河囚室的人发现这小子不见了,上报老太爷后追来了。” 大肚子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一阵拍门声:“有人吗?谁在里面?快开门,今天是谁当值?睡的跟死猪一样,开门开门!!!” “爸爸,怎么办?” 钟惜的声音一下慌乱:“他们进来就会发现我们了,爷爷一旦知道我觊觎龙宝,会把我千刀万剐的。” 大肚子语气也不好:“现在知道害怕了?” “我不管。” 钟惜这会儿又可怜兮兮的:“你是我爸爸,不能见死不救。你忍心让你唯一的女儿死吗?我死了你就绝后了。” 大肚子一脸黑线。 外面敲门声依旧挺急的:“里面人听着,马上开门。不然,老子让你人头落地。” 说完,“碰”一声一脚将门踹开了。 几个人急促的脚步声直奔内室而来:“给我搜,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怎么办爸爸?”钟惜吓的语气都带上一丝哭腔。 “别慌。” 大肚子深吸一口气:“还好你不算太蠢,知道把他锁柴房里,没往自己房间运。眼泪擦干,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怂货。” 说完,又一把将我提起。 我顿时感到四肢手掌和脚掌的位置一阵剧痛,估计他将插在手脚上的什么骨给抽掉了,又一脚将我踹在地上。 把老子疼的啊,龇牙咧嘴的。 你娘,从认识到现在,你打老子几回了?看这个样子,是要我以后专门买个小本子,专记你的仇。 “好哇!人在这儿!” 外面的脚步声进来了,其中那个一个大喊:“头儿!人在这儿,还有两个同党...哼!看老子不把你们头砍下来..........护......护教天师........?” 大肚子没有说话。 又有一个声音挤出来,比前面那个咋咋呼呼的沉稳多了:“原来是护教天师和三小姐,小的们多有得罪,请护教天师见谅。” 大肚子才不屑的哼了一声,意思说算你懂事。 屋内有沉默了一会儿。 他似乎看到我了:“敢问护教天师,这.......这血河重犯怎么在这儿,又怎么会和你与三小姐在一起?” 大肚子的瞎话张口就来:“这小子意图逃跑,被小惜发现,她怕打不过这个小子,所以才自己偷偷跟着他,又叫了下人传话与我,来此捉拿这小子。还好,他琵琶骨上的锁未挣脱,跑不远,否则以这小子现在修为,早跑出崂山去了。他若真跑出了崂山,你们个个都要治个看护不严罪。” “是是是。” 那领头的赶忙说:“护教天师为了我等疏忽费心,是我等不力。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大肚子一横:“难不成你怀疑本天师将这小子运来这儿,监守自盗不成?” 对方赶忙赔礼:“不敢不敢,天师您说到哪儿去了。是我等看护不力走了犯人,我等该死我等该死。” “哼!” 大肚子问:“刚才我听你们言语间提到老爷子,有何指示?” 领头的说:“是这样的大天使,掌教推算,今天是取龙宝的好日子,特意叫我们去血河提人。说提了人,押到太上堂去。” “原来是这样。” 大肚子说:“我和小惜现在过去,你们速度带这小子过来。” 说完,脚步声向外面去了。 钟惜赶忙跟上。 “头儿。” 大肚子一走,另一个声音就问领头的:“头儿,刚才血河明明有东西看到,是三小姐手下的大小鬼将重犯带走的。您为什么.............” “蠢啊?!” 话还没说完,被领头的一口给堵回去:“难道你叫我逼着护教天师承认,是他的女儿对龙宝怀有异心?活的不耐烦了?” “是是是。” 手下的人唯唯诺诺:“那这件事,要不要报告给大公子知道?” 领头的说:“现在的形势,咱们谁都得罪不起。这件事不用我们报告,大公子也自然会从其他地方知道。与其让他从其他地方知道,不如我们卖个人情给他。毕竟现在崂山掌教传给谁,还是未知数。大公子有二老爷支持,实力雄厚。大天师和护教天师,他们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头儿,您说的有道理,小的这就去。” 脚步声走了几步又回来:“不对呀头儿!小的怎么听说今天取龙宝,就是掌教给大天师的。大天师有了龙宝,就能突破天阶,达到地仙阶品。这也是掌教为了大天师以后执掌崂山开路呀?” 领头的冷哼一声:“大天师叫的好听,说破大天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还是个女人。自古以来,哪儿有女人掌权的道理。能成什么事?” 大兄弟,谁说女人掌权不能成不了什么事的? 唐朝女皇武则天了解一下? 那手下一听,深以为然,对领头的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跟着,我就听到领头的发号施令:“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抬起来送到太上堂去。到了崂山还想跑,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几个人就一拥而上,将我抬起。 我特么现在动一下都剧痛,何况他们七手八脚的,一路上,我只感觉有三万六千根港真在我没一个毛孔里扎。 你娘,爸爸我招谁惹谁了,不是你们钟家不道义,想找人去替你们顶罪过,龙宝能落到我手上吗? 不一会,似乎到地方了。 周围连空气都挺肃穆的,一股压死人气势,室内很大,也似乎坐了很多人,但都大气不敢出一下。 我又被他们一把丢在地上,痛的连知觉都没了。 在他们眼中,我现在不过是一个盛龙宝的容器。只要龙宝在我肚子里呆的好好的没有损伤,容器随便怎么摔都行。 跟着听到那个领头的声音:“禀掌教,人已经带来了。这小子试图逃跑,被护教天师和三小姐在柴房抓住。” “嗯,” 大堂中央传来一个威严苍劲的老人声:“你等看护不力,一会自己去枯死室领二十板子。” 这种威严这种气势,估计只有钟家老爷子了。 领头的一点不敢迟疑:“是。” “父亲。” 又一个中年人似乎站起来,对中央的老人说:“父亲,这小子就是当初在斗牛穴,偷了咱们龙宝逃跑的家伙?” 钟老爷子没说话。 另一个年轻男人声响了起来:“是呀!这就是小灵他们找的人。不但没让这小子发挥作用,顶下杀害玄武的罪过,致使大伯遭天怒丧命。反而让这他乘机偷了龙宝跑出去,泄露咱们斗牛穴的位置。是小灵办事不力。如果当时让我和我父亲去,指定不会出这样的事儿。” “大公子,你这样说就不对了。” 另一个不知是谁的男人声响起;“斗牛穴,是自古以来崂山先人留给后人的,但是只传掌教,也就是说,只有成为掌教的人才有资格动斗牛穴。小灵是崂山大天师,未来的崂山掌教,她去斗牛穴,理所当然。” 这大公子的语气就不太好了:“哎!刘老八,这话可不对。你也说了,只有掌教才能进,钟灵只是候选人,还没当掌教呢!再说,出了这么大的意外,崂山还能放心教到她手上吗?我第一个不同意。” “你............” 叫刘老八的可能不善言辞,三两句被大公子给怼回去了。 “都住口。” 老人的声音一出,现场鸦雀无声:“掌教的事岂是你们能议论的?对了,小灵呢?怎么没看到她?” 大肚子回答:“小灵下山去了,还没回来呢。” “还没回来?” 老人声音略有不满:“她知道龙宝的事儿了吗?” 大肚子说:“知道了,小灵以前正为丢了龙宝而自责不已,现在一听说龙宝回归,估计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嗯。” 老人说:“马上派人出去,把她给我叫回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怎么样 在场的人一听,都变了脸色。 有人欢喜有人忧。 一听老爷子这话谁都知道,他是要钟灵回来,把龙宝给她。换而言之,崂山掌教之位也十有八九是她的了。 支持钟灵人都面露喜色,心说小灵为崂山兢兢业业,老爷子可算看到她的努力了。 不支持钟灵却持中立态度的,都在沉思自己要不要倒向钟灵一派。 还有大公子一派,只希望大公子上位的,都求助似的看着大公子,言外之意快想个法子呀。 大公子和他父亲老二,脸上更是阴沉的出水。 钟老爷子这话一出,大厅里如同一滴冰凉滴入热油锅一样,开始哔哔啵啵起来,众人都在议论纷纷。 老爷子一声咳嗽,大厅又噤若寒蝉了。 大肚子对钟老爷子鞠了个躬:“爸爸,小灵性子傲,怕他们去小灵事情没办完不肯回来。不如我亲自去吧?” “也行。” 钟老爷子提到钟灵,语气还是挺纵容的:“小灵这孩子,从小就是我太娇惯她了,将她养成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你去吧,快去快回。” “什么事?” 一道清灵孤傲的声音在大堂响起:“爷爷,小灵回来了。” 跟着,一阵寒梅花香从飘过,经过我身边时还停留了一下。 她,估计在看我吧? 看到我现在这样子,不知她作何感想。 “爷爷。” 钟灵已经走到大堂中央去了,站在我前面不远的位置:“前几天,小灵发现一直带在身边的钟馗吃鬼图不见了,听说被贼人偷去,所以小灵才下山寻找。” “小灵啊。” 钟老爷子一听,说:“钟馗吃鬼图不是不见了,是你二叔借去用用。这不,还替你捉了当初偷走你龙宝的小子回来。” 钟灵跟才看见我一样,吃惊的说:“爷爷......他.............” “是啊小灵!” 还没说完,她二叔的声音响了起来:“二叔没经过你同意借用了你的钟馗吃鬼图,又动用了铁围城才将这小子捉回来。你不会怪二叔吧?” “不会。” 钟灵捏了一下手指:“只不过那钟馗吃鬼图是我妈妈一针一线绣的,又是她留给我的唯一东西,倘若失落或者弄坏了,那小灵对父母亲唯一的念想可就没了。” 她二叔笑的讪讪地;“怎么会....?” “既然这样,” 钟家老爷子一听,说:“老二啊,你就把钟馗吃鬼图还给小灵,毕竟也是她的东西。” 老二巧舌如簧的:“瞧您说的,我还能贪小灵的东西不成。这不她下山不在家,我也得等她回来不是。” 说完,从背后抽出一个画轴,亲自交到钟灵手上。 钟灵纤纤玉指一把抓住画轴要接过去,她二叔却有些恋恋不舍不肯松开,直到钟老爷咳嗽了一声,钟灵才把画拿回。 老二心里却郁闷的很,好不容易才将钟馗吃鬼图弄到手,被她三言两语又拿回去了。 她有钟馗吃鬼图,老爷子又即将把龙宝给她。 这个钟灵,是留不得了。 “小灵啊。” 钟家老爷子又开口:“你回来的正好,这偷龙宝的人也捉回来了。你说说看,该怎么处置?” 在场的人一听,又吸一口凉气。 掌教还在,这种事却让钟灵处置,这不明摆着,要叫钟灵当下一任掌教了吗? 钟灵语气平静去,却又似乎在为我说情:“爷爷,依小灵看,不如就将龙宝取出来,放了这个人吧?毕竟当初也是我么不对在先,现在龙宝既以完璧归赵回到崂山,这人,也在血河地狱中受了刑,也算得到惩罚了。不如留他一命,废去修为赶下山去吧?” “妇人之仁!” 老爷子还没说话,她二叔又开口了:“这人居心叵测,偷了龙宝不算,还知道了咱们钟家斗牛穴的位置。如果他不死,以后必定会将斗牛穴位泄露出去以为报复。依我看,不仅要将他肉体杀死,魂魄也不能轻纵。” “二叔,你......” 钟灵刚想回他,她那堂哥大公子却也接话道:“是呀灵妹妹,我父亲说的没错。你即将执掌崂山,心肠不能太软,否则以后如何领导崂山在天下道门钟立刻威呀?咱们好不容易从龙虎山手中接过这道门一把手的交椅,若因为你一念之仁轻易断送,岂不可惜了?” “哥哥你说的什么话?” 刚才和二叔说话,钟灵有长幼顾忌,现在和堂哥平起平坐,她就有什么说什么了:“自古先贤大德以仁为本,咱们走阴阳的更要慈悲为怀,哪儿有将人赶尽杀绝的道理。乱使用重典,现在并非乱世,咱们崂山一直身居高位,如果不以德行为先,即使别人服气也只是口服心不服,长久以后,会为咱们覆灭埋下隐患。” “不杀这小子才是隐患!” 这大公子似乎一心想致我于死地,说:“咱们崂山钟家的立根之本,就是斗牛穴。里产出了多少奇珍异宝与立身法器。若被这小子泄露出去,世人纷纷去斗牛穴拜访。以后我们拿什么稳住崂山?” 她二叔也接口:“对呀,小灵,你不能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子心肠软,这样成不了大事的。” 说完,还对堂下那些支持大公子的人使了个眼色。 “我认为大公子说的有道理!” 人群中立刻有人发声:“大天师始终是个女孩子,太过柔软心肠不能威震四方。” 一时间,大堂议论纷纷。 “都住口。” 老爷子眼明心亮,一看老二在那里朋扇,便问:“老二,依你之见,这偷了龙宝小子,该怎么处理呀?” 老二一听老爷子问自己的意见,忙于表现:“父亲,依儿子看,对付这个偷龙宝,害我们崂山损失财力物力的小贼,该用当初坤道对付凶神的办法。” 你娘! 老子跟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用得着这么残忍吗? 钟老爷却一副不了解的样子,问:“喔?对付凶神?是个什么办法呀?” 老二就说:“等咱们将龙宝取出来后,就给这小子埋进土里,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往他脑壳顶开一个十字花刀,从十字口将水银灌进去。水银密度大,一旦进去就会分开皮与肉。这小子也会奇痒难忍,从土里跳出来。等他跳出来后,整个人已经和皮分开了,成为一具血淋淋的血尸。” “这个时候,再将血尸斩手斩脚,埋进盐池以四根雷击凤凰木,摆北极七星镇压。父亲,您说怎么样?” 第一百九十五章 长鳞片 “好好好,好的很。” 钟家老爷子似乎喜笑颜开:“还是老二有法子,哎呀,从哪儿学来的机灵劲儿?老二啊,你过来。” “哎!” 钟灵二叔一听老爷子夸自己了,赶忙跑上去,以为能得什么嘉奖,却只听到“啪”一声,一个大耳刮子响彻太上堂。 老二被打懵了,一口委屈:“爸爸,您打我干什么?” 钟老爷子指着他骂:“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手狠心黑的,那对付凶神的法子是用来对付人的吗?咱们崂山又不是凶神恶煞,真要用了你的方法。传出去说咱们崂山居高施暴,长此以往,还怎么留住人心?咳咳咳.....” “父亲,你别生气。” 钟灵二叔“扑通”一声跪下了:“儿子只是随口提提,您别气坏了身子。” “咳咳咳!” 钟老爷子咳了一阵,才挥挥手:“罢了,回你座位去。我看,还是小灵的法子好,就依了她说的,将这个偷龙宝的小子废去修为,赶下山去。” 此话一出,太上堂内的风向立刻变了。 老爷子偏向钟灵已经很明显,刚才那番话也是对老二一家的敲打,他们如果当了崂山掌教,一定暴君在阴阳先生界著称。在古代,暴君暴政会被推翻,何况在现代社会。钟家如果交到老二一家手上,一定自取灭亡。 那些中立的人,内心已经纷纷偏向钟灵了。 钟灵的声音响起:“爷爷您真圣明。” 老爷子一锤定音:“既然这样,钟河,你来执行这件事。” 大肚子的声音毕恭毕敬:“好的爸爸。” 说完,皮鞋踩在地上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奔我来了。 我本来已经在地上坐起来,又被大肚子迎面一脚踹翻,将一柄重如千斤的东西,压在我胸口上。 你大爷。 老子本来就一动不能动,你至于再用上终葵吗? 没等你把龙宝取出来,老子先被你压死了。 试了一下,龙宝的力也完全使不上。 之前在血河,那个人说我肚脐上被贴了一张符咒,估计就是封住龙宝的法力,让我使不上挣脱的劲儿。 “噌” 一声厚重的匕首出鞘声。 随即我肚子上的衣服也被撩开,一只长满老茧的手按在上面,估计下一步,那把匕首就该刺破我丹田了。 “不好啦!!不好啦!!” 突然有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跑进来:“掌教不好啦,凤凰女打到咱们山上来了。” “凤凰女?!” 在场的人一听,都吓的不轻。 大肚子也停了手上的动作,问:“什么情况?” 进来的人说:“禀掌教,上午时候,有一名女子来拜山,声称要见您,又不肯说自己是谁。守门山的弟子自然不会让她进来,她就大怒离去。晚饭时分,她又领了几个女弟子来。小的们依旧阻拦,她就对守山门的弟子下了蛊,现在已经杀到太上堂门外了。一应弟子都中了蛊,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什么?” 钟老爷子一听:“快,先将这小子关回血河去。” “爷爷!” 大公子的声音响起:“不能再将这小子关血河了,上回他就从里面跑到柴房去了。而且孙儿怀疑有人帮他逃跑。爷爷,不如关到枯死室内吧。那里面东西多,看他怎么跑。” “行,就往枯死室关。”老爷子发话。 大肚子闻言,只能将终葵从我身上拿下来。 跟着,我被一群人慌慌张张,七手八脚抬起来跑了不知多久,来到一个空气潮湿的地方。他们不知是被凤凰女吓到了还是被枯死室的东西吓到了,将我往里面胡乱一扔,铁门“咣”一声关上走了。 我特么似乎又被扔到一堆枯草上,身下还挺柔软的。 你娘,真是生不如死。 不知道江眉月现在怎么样了。 她和我一起被困铁围城,我被抓起来她也一定不能幸免。 我一边想,轻轻的抬了抬手。 好在刚才在柴房,大肚向子为了证明我是自己从血河跑的,将我手上和脚上的鹧鸪骨拔开。我现在能活动手脚了。 就在枯草上摸摸索索起来。 想掐几根枯草来为自己起一卦,却一下摸到一根毛腿子,又继续摸上去,妈呀,腿子上似乎还长了个人,这是个人? 他腿部以上,身上的皮肤很硬很硬,像盔甲。 这是个什么人? 常听说在潮湿阴暗的地方有蛇化形,刚化成人形的蛇,身上的鳞片还没褪干净,残余一些鳞甲在肚子上,还跟盔甲一样起保护作用。 所以古代还有为了区分人和蛇,将人衣服撩起来看看肚子的说法。 若肚子上有鳞片,这人一定是蛇变的。 现在这么一摸,莫非遇上一条刚化人形的蛇?毕竟刚才在太上堂,钟家人说了这里是枯死室,什么玩意都有。 正在我打算收回手,预备问问这是人是蛇时,一个河南口音的女人声却先响了起来:“你摸够了没有?” 卧槽?还是个女的。 我赶忙一把收回手:“不好意思啊大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冒犯冒犯了。” “你有啥冒犯勒?” 那女人说:“俺们还不是初来乍到,莫名其妙,就被抓到这里来了。不过比你多关了一个多月而已。” 莫名其妙被抓来? 血河里那个人不是说,钟家只抓罪大恶极的人吗? “小伙子。” 女人又问:“你眼睛好使不,你帮俺看看,俺那个下半身还在不在?俺这儿动弹不了,也扭不动脖子。” 这....你到底什么姿势? 不过我也挺抱歉的,就跟她说:“不好意思啊大姐,我眼睛瞎了看不见,身上也穿了琵琶骨动弹不了,实在帮不上你忙。” “不要紧,你用摸的。” 大姐还挺实在:“你摸摸我的小腿子,是个什么样子了呀?” 小腿子? 我一听,只能上手。 顺刚才摸过的地方按去,这一摸我惊讶了,问:“大姐,恕我冒昧问一句,你是残疾人不?这我怎么只摸到你一条腿呀?” “你再好好摸摸。” 我又在枯草堆上按了按,依旧没发现大姐另一条腿。 同时,刚才摸过的那条腿上,我还发现了密密麻麻长了一些别的东西,似乎是——鳞片? 第一百九十六章 美杜莎 我吓的一下收回手:“大姐,你不会真的是蛇化形吧?” “说啥呢?” 那大姐一听挺不乐意:“俺可是地地道道的河南人。兰考县滴,焦裕禄当年呆过的地方支捣不?俺可还是他呆过的那个村儿的村民呢。” “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俺哪儿知道啊?俺只记得有一天走在路上,迷迷糊糊让人给拍了。俺还以为遇上拍花子的了,要把俺卖到大山去给人生儿育女呢。结果一觉醒来,已经在这个黑窟窿里了。你可不知道哇,这里的人可变态了,有一回把俺拉出去,说要给俺肢解咯。将这个下半身用锯子锯开,后来了个女人,不知用什么办法又将俺们下半身装回去了。” “他们又将俺运回来,用钉子给俺钉在地上,这不我动弹不得,才想就叫你帮俺看看。哪儿想到哇,你也是个不争气的。” 我叹了口气:“我有什么办法呢,现在一点劲儿都没有,哎!对了!” 我特么双手不是解放了吗? 在大厅时他们把我押走,连捆我都忘了,任由我甩着两膀子,进了他们口中十分恐怖的枯死室。 呵呵呵,犯了个大错。 一旦我找到一点机会,他们想再把我抓起来,可没那么容易了。 那肚脐上的符咒,我还不想撕就撕? 刚才他们被凤凰女吓的方寸大乱,也没顾上我的肚脐。只要撕开符咒,那我不又龙归入海了? “撕拉”一声,我将从肚子上取下来的符咒撕成碎片。 一股气从丹田升起,直贯通四肢。 仿佛血液重新流通,白骨生肌。 身上的那些疼痛,也随气的流通被冲散。龙宝果然是个好东西,难怪钟家一家人都念念不忘。 我又将龙宝往丹田里卧了卧,“噌”一下站起来。 摸了一下手上的伤口,竟也愈合了。 不过,我这眼睛咋回事?怎么依旧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 就问:“大姐?咱们现在在的地方有灯或者窗户吗?怎么我好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莫非现在是在深夜?” 大姐说:“你刚才不是说,你眼睛瞎了吗?看你一下蹦跶起来,也不像看不见的样子。这房间在地下,有一盏煤油灯,你闻着煤油味儿没有哇?” 闻见了。 煤油味儿我是闻见了,可我依旧看不见,两眼一抹黑,看啥都是乌鸦站在猪身上——一个色儿。 “小兄弟,我有个法子你要试试不?” 大姐一看我挺着急,就说:“你支捣啥叫开天眼不?” 开天眼。 这我倒知道,不过我倒想听听这大姐口中的开天眼,是怎么个开法,就问:“什么开天眼,怎么开?” “哎呀!你咋这都不知道?” 大姐语气极度嫌弃:“天眼在人眉心处,俺们村儿的先生说呀,只要意念到了,就能打开眉心的眼睛,即使不用肉眼也能看清周围的事物。俺可想让你开一回天眼啦!” 我也被她带出了河南口音:“为啥啊?” 她依旧那句话:“俺想让你帮俺看看,俺这下半身咋样了。俺可担心勒!” 得!还想下半身呢。 不过我也想快点回复视力呀,便回想了一下外公书里记载的方法。 以前在老家,外公说过,人的眉心位对向大脑的位置,有一个松果体。这个松果体原本是一只眼睛,后来被一层膜包住。 只要有能力用气冲破那层膜,天眼就能打开。 不过松果体外面的膜生长的很快,一旦到了时间又会长回去。所以,普通人一生只能开一次天眼。 而阴阳先生们,因为有方法,可以开很多回。 但天眼持续时间的长短,根据阴阳先生的修为而决定的。 我现在又能用龙宝的能力,用气冲上松果体不成问题。可一旦撑不过劲而,天眼会立刻关闭,我也会再变回瞎子。 想是这么想,我还是用龙宝的气冲上大脑去了,因为我想看看四周到底什么情况,有没有机会看个地相,找到一条出路。 龙宝带着熟悉的力道,冲出一条光明之道。 很快,我看见室内昏暗的灯光,以及昏暗灯光后面的长满青苔的青石墙壁,还有潮湿的地上积水,以及身下的枯草。 枯草上,躺着一根东西。 我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不禁呼出一口冷气:“呵!” “咋啦大兄弟?” 河南老大姐的听我的语气,顿时慌张:“不会是俺的下半身除了什么问题吧?” 何止出问题,简直惨不忍睹。 刚才我失明时摸到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腿,而是一条蛇尾巴,小碗口那么粗。而蛇尾巴上面,长着这个老大姐的上半身。 咋一看,跟女娲后人似的半人半蛇。 老大姐被仰面钉在地上,根本看不见自己什么情况,那蛇尾巴还一动一动的,仿佛天生长的一样。上面的鳞片还闪着微弱的光,有点吓人。 估计她自己看到这副模样,会被吓死。 老大姐又一个劲追问她下半身怎么样了,我只能告诉她自己看到的。她一听哭的死去活来,半晌才吸了吸鼻子:“呜呜呜......俺说他们把俺拉下去,砍断了俺下半身给俺来了个腰斩,俺咋还能活?原来他们把俺变成了这不人不鬼的玩意儿。他们还把俺的头发全剃了,脸上也涂了东西,大兄弟,你行行好,再过来看看俺脸上怎么样了呗?” 行吧,好人做到底。 我一过去,又惊呆了。 她一张脸都被头发盖住,而那些头发也根本不是头发,而是一根根张牙舞爪的乌梢蛇,猩红信子一吐一吐的。 那形象,和传说中的美杜莎一样。 蛇发美杜莎,男人看她一眼会变成石像,这.............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面前的老大姐忽然冲天而起,蛇身盘旋将她上半个人身拖的老高,她高高立在半空中,眼中闪着精绿色的光芒,眼形也变成了蛇精的形状,头上的那些乌梢蛇也随着她的动作疯魔:“哈哈哈!小兄弟,你上当了!你看了我,我可以吃你了。” 说完,蛇身弓了一下,带着一股子蛇腥臭向我扑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凤凰女 我去,这么恐怖的吗? 传说中美杜莎叫男人看一眼变石像,你特么叫男人看一眼要吃? 我顺手向身后摸去,谁知一摸,心就凉了半截儿——老子的赤金如意呢?准被他们当破铜烂铁给丢了。 平时赤金如意都被我背在身后,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咋对付面前这个.......美杜莎。 蛇身呼啸,那老大姐的头很快到我面前,却突然停住了。 伸出长长的蛇信子想舔我,被我一下闪开。 她却突然“咯咯咯”笑了:“小兄弟,你长可真俊呢!要不是俺饿肚子,还真想把你留下来作伴。不如你侍奉侍俺,俺考虑不吃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 传说中,蛇的性子是最淫荡的。 这老大姐,估计是崂山人从河南那边抓来的,将原本的老大姐害死了,躯壳和蛇精结合在一起,组成这半人半蛇的东西。 这美杜莎,既保持了老大姐生前的记忆,也保持了蛇的秉性,奸诈淫荡。 尼玛! 枯死室果然东西多。 趁天眼还没关上,我赶忙朝后面望了一眼。 原以为会看到令人绝望的墙壁,谁知身后竟是长长的甬道。青铜仙鹤盏里的昏暗的鲛灯一闪一闪,照的路上格外阴森。 我毫不犹豫,爬起来转身往甬道跑。 “小兄弟!” 身后老大姐的声音传来:“小兄弟,你别挣扎了。里面比俺恐怖的东西更多,你留在俺身边安安心心侍奉俺,俺一高兴,保证你性命无忧.....哎!听俺说,你跑不出俺的五指山勒!” 它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听到脑袋顶上它在吐信子。 妈呀! 老子跑的更快了,只恨少生了两条腿呀。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道门。 还是古代那种大门,朱红色用两个狮子头锁住那种。 天绝我路! 正在我有点绝望时,脑袋顶上吐信子的声音一下消失了,我大着胆子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发现身后的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朱红色大门的一左一右,还各有一道石门大开。 正在我纳闷时,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只手将我拉走。 定睛一看,面前是个萌妹子。 “小阿哥,” 她开口有些湘西口音:“你跑么子?刚才追你那过,莫不是蛇么?” 不是谁我跑啥呀。 经历了刚才老大姐的事,我发现枯死室名不虚传,一定还有些狠玩意儿。面前的萌妹子,还指不定什么东西变的呢。 赶忙趁眉心天眼没关,给她看起面相。 我盯妹子看了一眼,发现她长的萌是萌,但承浆部位有一个小小的蝴蝶印,仿佛用黑珍珠打制了镶嵌在肉里似的。 《天地人三才相书》里说,天下之间蛊皆发于凤凰山,山上住的凤凰女,是专门炼蛊的。她们终身不嫁,也不和男人亲近。 因此,炼出来的蛊比寻常人厉害百倍。 湘西凤凰山也成为蛊术权威,天下蛊无人能出其中左右。 她们的地位,相当于天龙八部里天山童姥之于七十二洞主的地位,山下的蛊民都受制与凤凰女,凤凰女咳嗽一声,他们都抖似筛糠。 不为别的,因为凤凰山的蛊都太厉害了。 但凡中了凤凰山的蛊,即使把民间的用蛊高人请来也解不开,凤凰女不解蛊,只能等死。 因此,世上人一听说凤凰女三个字,都躲的远远的。 而面前这萌妹子,就是一个凤凰女。 部位别的,因为她承浆部位有一个黑蝴蝶印。 这不是蝴蝶印,而是凤凰女的标志。 传说中,凤凰山的老蛊女长年累月和蛊打交道,丧失了生育能力,承浆部位便会出现因炼蛊儿出现的印。 因为承浆在面相中,对应女人的子宫。 一旦没了生育能力又被蛊侵占,势必会出现出现这个面相。 这个萌妹子起来才十五六岁的豆蔻年华,承浆部位竟也长出了这种蝴蝶印,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有蝴蝶印,她就是凤凰女。 “小阿哥!?” 萌妹子的用伸出五个手指在我面前挥了挥:“小阿哥你是做么子?不说话也不动,还闭着个眼睛?莫不是眼睛睁不开么?” “没事。” 我一听,问:“刚才追来那蛇,是你拦下的么?” 她嫣然一笑:“可不是,除了我还有哪个?蛇最怕雄黄,刚才我就闻到蛇的那个腥气,就在你跑来的路上洒了雄黄。不然,你以为它哪得啷个容易走哟!?” “谢谢谢谢!” 我一听心想不知是走了狗屎运还是倒了大霉,脱出老大姐的掌控后,竟然又撞进凤凰女的怀抱了。 书上说过,凤凰女都是喜怒无常的。 别看她现在笑嘻嘻的,什么时候给你下蛊了都不知道。 她们给人下蛊也没什么原因,只看心情。 而且面前这个妹子的面相,睫毛很长,一双眼睛虽然亮晶晶,但眼角微微上翘,不属于人畜无害形。 而且她说话时,经常有意无意眯一下眼睛。 亮晶晶的眸子被睫毛遮的有些朦胧。 这在面相上,叫草中射灯。 代表此人奸诈,绝非善类,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本相。 而她眼圈又有些发黑,好似画了个烟熏妆。 这叫寒月眼。 主六亲不认,虚伪多变,平时喜欢装的人畜无害。 我一看这个面相,便对她生了警惕,除了对她表示感谢也不说别的,只盼着她先走,我好另找出路。 不过,她似乎没有想走的意思。 一个劲儿的拉着我问:“小阿哥,你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勒?你是眼睛有啥子问题莫?” “对呀!” 我只能告诉她:“我被人用毒药把眼睛毒瞎了,看不见了。” “可恶!” 她的声音阴阴的:“竟然把我楞个好看的小阿哥弄成了瞎子,害的我空欢喜一场。不过,也没关系,小阿哥,我能治好你的眼睛,你愿意跟我回去不?” 我一听,心中一紧。 她口中说的,莫不是凤凰山。 果然,她说:“小阿哥,我家有很多灵药,都在我师父和师叔手上。你如果跟我回去,我一定求他们救你。” “不行不行。” 书上说过凤凰山不许男人上去,会被剁碎了喂蛊的,忙推辞:“妹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咱们素不相识,哪儿有一见面就去你家叨扰的道理?” “那有啥子关系!” 她回答说:“我一见你就打心眼里喜欢,你跟我回去,我求师父治好你的眼睛,再让我们成婚。小阿哥,你说好不好?” 我去!这么直白的吗? 这是枯死室还是桃花盛开室啊? 怎么我一进来遇上的两个人,都当我唐长老似的,要和我成亲来着。 “那怎么行!” 常常看网上说,若遇上蛊女向你表达爱意,你要是不喜欢,千万不要和她暧昧也不要占认便宜,否则被下了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面对这种情况,直接拒绝她就好。 我就告诉她,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好吧!” 她一听还挺伤心,不过我不怎么当回事,一来她有个多变的面相,二来一见面就说来的喜欢,哪儿有那么深。 她看了看我,正想张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我却突然身子一栽,倒在地上。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有图谋 我被下蛊了? 脑袋晕晕的,眼前还一片漆黑。 活动了一下,用龙宝的气在周身内走一圈,没发现蛊。这么看来,是天眼关上的时间到了,我又成瞎子了。 “小阿哥,你啷个了?” 萌妹子却突然慌了神,在我身上摸来摸去,以为我死了:“小阿哥,你不喜欢我也不用想不开,你这是搞么子哟?” 我去! 妹子,说归说别动手好不? 偏偏这时候,因为天眼的力过了,手脚上被鹧鸪骨穿过的地方剧痛无比,这就是传说中的副作用吧。 我痛的很,一动也不能动。 只能在地上蜷缩着,跟个烤熟的虾仁儿似的。 妹子在我身上摸了一阵儿,手突然松开了,因为一个严肃的妇人声音响起:“阿烟,你在搞么子?” “师...师叔...” 妹子一下站了起来,身上的银饰当啷当啷直响:“师叔,我遇上一个人......弟子没有那个能力,不如师叔你对他用用蛊,治治他身上的伤?” 妇人声音十分不友好:“什么人?我们遭崂山那群畜生追杀,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好不容易躲到这儿来咯,哪儿还有功夫管别个?走,跟我出去。走啊!” 没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估计阿烟站着没动。 只听见阿烟声音蚊子似的:“他是我喜欢的人,师叔你平时最喜欢我,比师父还疼我,你就遂阿烟的心吧。不如我们将他带回凤凰山.....” “阿烟!” 话还没说完,被妇女一口打断:“别忘了凤凰山的规矩,凤凰女不仅不让私自下山。带回来的男人,都要剁碎了喂蛊的。你想因为一个男人,余生几十年变成一个废人吗?” 阿烟没说话,好半天又小声抗议:“还说不许私自下山,那杳杳怎么可以,还能去大城市读书?师叔,阿烟不和杳杳争,只有个愿得一心人的心愿,师叔你莫不答应我。” 她师叔说:“就是因为我疼你,才不让你犯错。你莫忘了,自己根本没得生育能力。若这男人只跟你好一时,以后见你生不出孩子,抛弃你怎么办?那时候你一无蛊术傍身,二无一技之长,只能等死知道不?” 我去! 我一听,心想你们都是魔鬼吗? 网上都说金牛座实在,和异性拉一下手连未来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我看你们比金牛座还实在,不过误打误撞遇见,说到哪儿去了。 阿烟却很坚决:“我不管,我就要他。” 她师叔挺生气:“我们遭钟家人关在崂山三年,好不容易等到山上的人来救我们。你幺灵师叔已经放了蛊虫进来给我,约好在枯死室后坤位等。只有十五分钟时间,十五分钟后崂山的人会追到,没时间救勒个小伙子咯!” 阿烟任性:“师叔不救他,阿烟也不走,就是死我也跟他死在一起。” 我去,第一回有妹子要和我同生共死。 不过刚认识不过三十分钟,这同生共死的有点早把,还连我名字都不知道,结合刚才看的面相,这萌妹子一定有猫腻。 否则,她就不情比金坚,而是一个傻缺。 我这儿心思千回百转,阿烟还在继续缠磨她师叔,师叔被她求的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好吧好吧!谁让你师父疼你呢。把他平放到地上。” 阿烟就过来动手掰我。 这天眼消失的后劲儿真的大,现在我浑身还疼的不行,根本使不上劲而,也提不起气来说话,只能任由阿烟将我在地上摆个大字。 一股好闻的檀香味儿靠近我。 估计是她师叔身上的,她将一个麦丽素一样圆圆的东西放在我嘴唇上,刚要掰开嘴放进去,却听见一声闷哼,手便从我嘴上脱落了。 麦丽素也掉在地上。 阿烟弯腰,两个手指将麦丽素夹起来,嘴角一笑:“师叔,叫人生筋接骨的蛊,你终于舍得拿出来咯。不枉我在这枯死室服侍你这么多年,利息我就不要了,师叔保重,阿烟先走一步,您要是有命活着出来,阿烟以后一定当您亲生母亲那么孝敬您。” 说完,裙摆一甩,快步离开了。 我说嘛! 果然是有所图谋的,哪儿能真为了一个刚见面的男人的要死要活的,哪怕那男人是天仙儿呢? 谁知,阿烟刚一走,身边又响起一声叹息。 是她师叔的声音:“师姐,你这个女儿从小心思重,擅长伪装。我可以算天下最了改她的人咯。阿烟回了凤凰山,二天还是你亲自抚养吧。” 她说完也站起来,身上银饰当啷当啷和她一起远去。 她们一走,我倒松了一口气。 刚才听她们对话,说坤位有十五分钟时间可以出去,只要我快速调整好,跟在她们后面便能一起出去了。 这时候我勉强能站起来,但依旧使不上劲儿。 又布置从哪儿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手没命的跑,这人跑在我前面,风将她的味道带过来还挺好闻的,是月宫醉的味儿。 “你是谁?” 记忆中,用月宫醉的只有江眉月,莫非江眉月救我来了?不过她咋不说话呢? 半晌,前面的人冷冷开口:“不想死闭嘴。” 这声音...... 我一怔停住脚步,除了钟灵还有谁,便问:“是灵妹妹吗?” 她也一怔,拉住我的手僵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十分坚定:“存在心坎上的声音,不可能忘记。” 她没说话,半晌才道:“别这么说,是我对不住你,我不配你念念不忘。我欠你的,今天还给你。救你一命,你快顺着这条甬道走吧。只要见到鲛灯就左转,没多少时候就能走出去了。” “不是的,” 我刚想说话,只听见有石门轰隆隆开了的声音,无数火把照进来,四周亮堂堂的。 一个男人的声音呵斥:“小灵!你在干什么?!” 第一百九十九章 看终葵 钟灵冷冷的,没说话。 大公子的声音的响起:“爸爸,还问吗?你看小灵的架势,还拉着那小子的手。一定是想救那小子逃跑。爸爸,我早听说了。小灵对他有意思,舍不得他死。” “小灵!” 钟灵二叔一声暴呵:“你身为崂山大天师,你爷爷又对你寄予厚望。你怎么能做出背弃崂山的事呢?” 钟灵依旧没有说话。 依照她的性子,估计觉得她二叔一家不配和自己说话。 “爸爸,别跟他废话了。” 大公子急不可耐:“来人,把她抓起来。钟灵和贼人勾结,害死爷爷背叛崂山。本公子要将她在太上堂正法,以告慰爷爷在天之灵。” 钟灵终于开口:“你把爷爷怎么了?” “怎么了?” 大公子说:“凤凰女来犯崂山时,你不在爷爷身边保护,反而趁乱,偷偷溜进枯死室想救这小贼走。爷爷被凤凰女下蛊,不治身亡。” 钟灵冷笑一声:“荒唐!爷爷有凤凰山大蛊女所赠黑玉,能避百蛊。分明是你们趁火打劫贼喊捉贼,谋害了爷爷。” “随便你怎么说。” 大公子嘿嘿一笑:“反正现在老爷子的遗嘱我已经拿到手了,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由我钟青枫接任崂山掌教一职。” 说完,将一张黄色卷轴一把掷在地上。 上面写着:本人钟山,第五代崂山掌教。励精图治,兢兢业业,现已感黄鹤。故忧心崂山兴旺之事,将掌教一位,传于二房长孙钟青枫。崂山上下,莫敢不从。 页脚还盖着三枚大印。 钟灵一看,更笃定爷爷被他们害了。这三枚大印是爷爷的贴身印,也是崂山掌教的象征,掌教不死,印不离手。 钟青枫不学无术却心狠手辣,和二叔一样。 爷爷不可能将掌教之位传给他。 “钟青枫,你竟然大逆不道!” 钟灵说:“爷爷待你们一家不薄,你们为了权位,丧心病狂。” 钟青枫呵呵一笑:“什么叫待我们不薄?老爷子坐拥崂山,这么多年来有没有让我们一家掌权过?尤其是我,连个稍微有点油水的差事都没派给我过。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看在爷爷最后把崂山掌教传给我的份上,我这个当孙子的就不和他计较了。反正他老人家也已经驾鹤西去,咱们活人,哪儿有和死人置气的道理?” “你....无耻!!” 钟灵一把松开我的手,似乎要有动作,却被钟青枫叫住:“别动!” 钟青枫说:“灵妹妹,我知道你道行高。不过你可别乱动,否则哥哥可不敢保证,你的小情人安然无恙。你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吧?他可是个瞎子哟。” 的却,我现在不仅瞎,动起来也困难,刚才和钟灵跑个路已经快死了一样,更别说和人动手。 天眼的后劲儿,实在太大。 而周围的动静,听起来不下百人。大公子已经把钟老爷子害了,那么崂山掌教的一应法器,他也多半到手了。 “灵妹妹,” 钟青枫喊的挺顺口:“你大势已去,不如和哥哥求个饶。哥哥保证,只要你一开口,只挑去你手脚筋废去你修为,不会杀你。” 尼玛!这样还不如死了呢。 钟灵冷冷的不为所动,听大肚子说她是天阶,以她的修为从这群草包中脱身应该不难,奈何带了一个我。 于是我悄悄拉了她一下,说:“灵妹妹,不如你别管我了,自己先走吧。你还有爷爷的仇,我商陆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死了,正好去看看我妈。” “不,” 钟灵这回异常坚定:“我不会再丢下你。” 钟青枫一见钟灵不理自己,反而和我在窃窃私语咬耳朵,气的眼冒青烟:“好好好!灵妹妹顽固,伙同外来人员害死爷爷,还企图偷盗我崂山龙宝。来人,把另一个叛徒带上来,让灵妹妹好好看看叛徒的下场。”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脚步声,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这声音......咋这么熟悉呀? 对了! 这不是大肚子女儿钟惜么? 我来崂山见的第二个人,就是钟惜了。对她的声音我记忆还是比较深刻的。 “钟惜?” 钟灵也讶异了一声,从她的语气可以听出,已经被折磨的认不出来:“钟青枫!!你把我叔叔怎么样了?” 钟灵口中的叔叔,自然是大肚子了。 钟青枫一副玩世不恭的口气:“你叔叔?喔?你说钟河啊?他怎么能是你叔叔呢?我都调查清楚了,他就是三娘和一个佣人生的。是野种。我们崂山容他这么多年,好吃好喝还许以护教天师之位,已经对他仁至义尽了。今天,他明明知道你和外人勾结害死爷爷,还一直偏袒你,不肯和我一起肃清你在崂山党羽。这样的人嘛,本掌教自然留不得了。” “你杀了我叔叔?” 钟灵十指收紧。 大公子还挺皮:“哪儿能啊?让他死岂不便宜他了。明知他是野种,你一口一个叔叔的叫,莫非你爸爸和他一样,也是二娘和佣人私通生的?嗯,我看着也对,不然你怎么一直胳膊肘向外拐,还杀了爷爷。你和钟河还有这个钟惜一样,根本不是钟家的人。你们的祖先都够不要脸的啊,给爷爷带这么多绿帽子。” 我去,这招够狠辣。 三言两语,直接将钟灵在钟家除名了。 这心狠手辣的,杀了钟家老爷子夺崂山权利,谁是野种才一目了然呢。 钟灵哪儿容的他胡说八道:“你满嘴放什么厥词,我钟灵的血统纯不纯,哪儿是你一句话决定。我父亲还有两位祖母都已经过世,你别这么不要脸。” 钟青枫肆无忌惮:“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现在身份未明,不配拥有钟家的东西。这样,你把秋水双鱼剑和夕照都交出来。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夺你魂魄了。否则,我手上的摄魂铃可不是吃素的。” 说完,一阵叮叮当当的铜铃声想起。 钟灵语气嘲讽:“哟!连我爷爷摄魂铃都到手了。好,你们不是想要夕照吗?我给你们。” 蓦地,起了一道红光。 连我这个瞎子都觉得红光格外刺眼,别说那些双目圆睁的人。 红光所到之处,响起一片惨叫,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只听见钟灵口中的咒语一帧接一帧:“白气混沌灌我形,禹步相催合登明,天回地转步七星,摄罡履步齐九灵,亚指伏妖众邪惊,众灭消灾我长生。” 此咒一出,惨叫声中还夹杂了爆炸声,似乎一个接一个的人,重重摔在地上。 “钟灵!你这个小贱人!敢用夕照伤崂山的人!” 大公子暴跳如雷:“你别猖狂,看终葵!!!”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东西带了一道大风,奔着我和钟灵直扫过来。 第二百章 室操戈 枯死室内大风狂狂,刮的人有些站不住脚。 风中只听到大公子朗朗诵咒:“天生终葵,六戌之神。行不择日,好学长生。出不择时,游行有庇。出天门,入地户,乘坐玉女,谨请五方五行生合之神,六丁六甲。手执刀斧,随行随共,随卧随。神兵火急如律令!!” 咒毕,风更大了。 风中不时有刀剑铿锵之声,向我和钟灵的方向急急奔来。 钟灵凤目微敛,正要祭出法宝,却只听见当啷一声,一种厚重古朴的青铜器声和一个木器装在了一起,风随即停了。 青铜器“噹”一声,落在地上。 “哈哈哈,钟河!” 钟青枫不怒反笑:“你拿着一把破铜烂铁,和我的木终葵杠?你难道不知道,真正的终葵是用木头做的,是真正的神器,用而有灵,在崂山只有掌教才能使用。你手上的终葵,只是老爷子年轻时候用青铜器仿的而已。哈哈哈,蠢货。” 大肚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这样的人连青铜终葵也不配拥有,木终葵在你手上,简直是一种玷污。” “大胆!” 钟青枫拿腔拿调的:“你这是跟掌教说话的态度吗?刚才你冒犯本座,本座就不跟你计较了。现在本座命令你,把你的破铜烂铁捡起来。去钟灵手上,把夕照给我夺过来!” 大肚子站着没动。 “叔叔,” 钟灵一见大肚子活的好好的,心放下了一般,但刚才堂哥说什么,叫叔叔来捉自己? “钟河!” 钟青枫恶狠狠地:“叫你去你没听见呐?我可告诉你,你的一切表现,都关乎到你女儿钟惜的性命。你若表现好的话,看在她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哥哥份上,我还会放她一马。你若敢和我作对,小心你女儿死后挫骨扬灰!” 大公子说完,他手下还十分配合,一把抓住钟惜的长发往下一拉,钟惜被迫仰面看向大肚子的方向。 她脸上血肉模糊,眼睛却亮晶晶的:“爸爸,救我!” 大肚子一见,心都揪起来了。 他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迫不得已,他向前走了一步,捡起地上的钟葵看向钟灵:“小灵,对不起.................” “叔叔。” 钟灵什么都没说,只叫了他一声。 她也没交出夕照。 大肚子走到她面前,站在她和钟青枫中央,缓缓举起了终葵,他一双眼睛,始终死死盯着钟灵,钟灵亦在看他。 青铜终葵寒光闪闪。 这一锤下去,钟灵势必会成一张照片儿。 忽然,大肚子将举起来的钟葵调转方向,朝着钟青枫,狠狠一锤下去..............同时口中大喊:“小灵!快走!” 钟青枫没防备,却下意识用手上的木终葵一档。 青铜终葵根本奈何不了木终葵,被一下震。 钟青枫一脚踢在大肚子心窝上,大肚子应声倒地。 以前的大肚子身手矫健,现在却抵不过钟青枫一脚。 钟灵看钟河脚步虚浮无力,又想到之前,凤凰女们上山,爷爷因此而死,那叔叔也一定中蛊了。 或者说,他被堂哥用蛊控制了。 钟灵顾不得多想,趁着大肚子扑向大公子,一手拉住我,又一把抓起地上的钟惜,转身就跑。 刚跑出去没有几步,身后脚步声就追来了。 钟青枫手上的摄魂铃铃声大作,不过他似乎不怎么会驾驭,或者说摄魂铃这种有灵之物不服气他的驾驭,几回铃声化成的肃杀之气向我们追来,愣生生打到两边的墙上。 总不能是钟青枫对我们手下留情吧。 七拐八拐,我们虽没摆脱钟青枫和身后的脚步声,却似乎来到一块更宽阔的地方,钟灵突然停下了脚步,将我和钟惜放在地上。 “哈哈哈!” 大公子的笑声转瞬即至:“灵妹妹,跑不动了吧?再往前跑是枯死室的绝命崖,你不怕死的话,跳下去呀!哈哈哈,早点停下,也不用哥哥我追这么远了。把夕照给我吧。” 钟灵骂他想的美。 她说:“钟青枫,我把你引到这儿,不是为了把夕照给你,而是为了料理你。你这大逆不道的白眼狼!” 大公子此时也不装了:“好!以前老子不是你对手,现在老子升任掌教,摄魂铃凛冬印都在老子手上,看咱们谁料理谁!” 说话间,风声又起了。 仿佛站在一个穿堂口,两处狂风来回交织。 钟灵身后,一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若有若无的红光格外氤氲。 “嗖嗖嗖!!” 空中尽是这种声音,尖尖的冰坠子划破空气向钟灵而来,钟灵掐诀念咒,大红灯笼中红光盛开,尽照在飞过来的冰坠子上。 冰雪消融。 冰坠子全都化成一滩水,落在地上。 这时候,钟青枫的念咒声又来了:“六甲五方,律令九章。青赤白黄,日月为光。青龙扶毂,白虎为伤。北斗伐诛,扫除不详!疾!!” 四周刀兵大作,铿锵有力声中,青龙盘旋,白虎呼啸。云从龙风从虎,云护架风肃杀。 大公子用青龙印护住自己,又祭出白虎印。 白虎化形,在空中高涨数倍,带着风刀霜剑向钟灵扑来。 同时,钟青枫一声令下:“全都给我上,捉住钟灵,老子赏一百万美金!!!” 上百人的脚步声和白虎的肃杀声一起逼来。 钟灵冷笑,心中想堂哥才是真的狂妄。 白虎扑在钟灵头上时,钟灵纵身一跃,向空中抛了个东西,随即和坐升降机似的,凭空扶摇直上,立在白虎对面。 白虎扑空,跃过钟灵,回头怨怼的瞪着她,长啸一声。 “没用的东西!” 钟青枫一见,恨的牙根痒痒:“还不把她给我咬死!!!” 白虎踌躇,又要上前。 钟灵哪儿还能给它第二次机会,伸手将红灯笼捞过来接在手上,转了一圈立在胸前。 红灯也浮空旋转起来。 同时,青葱一样纤细的手指不停掐诀念咒,好似梵音莲花,缓缓从空中落下,只听见一声声喃喃秘语:“天圆地方,律令九章。五神从我,周游四方。君子见我,喜乐倍偿,小人见我,欢喜皇皇,男儿见我,共饮酒浆。挡我者死,嫉我者亡。左右社稷,盗寇伏藏。万神护我,神鸟朱雀,浴火焚烧!!!神兵疾跑火如律令!!” 话音刚落,整个空地都响起了爆炸声。 同时,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那些人都仿佛在战场上,被手榴弹轰炸了一般。 大公子左闪右避,没被炸到。 回头一看,他祭出去的白虎和风刀,早被钟灵的红灯笼照散,形如齑粉在空中飘散。心中不由感慨:夕照果然厉害。 红灯笼光芒大盛。 钟灵在红光中,双眸微闭,双手在胸前不停变幻手决,眼睛却不停在朝地上看,爆炸之中,并不见钟青枫。 此时,一只虚空大手,正带着压地之力,向钟灵头顶压去。 第二百零一章 一步门 大手压下去的一刹,钟灵竟然不见了。 现场全都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人们躲闪不及,等回过神来时,现场已经响起一片哀声:“不好啦!大公子死啦!” “是钟灵!钟灵割了大公子的脖子!!” “给我把钟灵抓住!!!” 钟灵二叔暴跳如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夹杂着仇恨和血痛:“谁抓住钟灵,谁就是我们崂山的护教天师!!” “抓住她抓住她,抓住那个叛徒!!” 身后都是其他人喊打喊杀的声音,钟灵已经一左一右抓起我和钟惜,跳进了身后的深渊里。 没人敢追来。 这个深渊是万丈悬崖峭壁,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 风声中,钟灵似乎抱紧了我,我在下坠中渐渐失去意识......... 再醒来时,我似乎躺在一个平坦的地上,身边一股枯草的干燥味,同时还有肉汤的味儿在空气中发散。 外面,还有老母鸡“咯咯哒咯咯哒”的下蛋声。 我动了动,一只柔软的手就按住了我:“醒啦?” “灵妹妹?” 我一听安心了:“咱们在哪儿啊?” 钟灵说:“这是崂山后边儿,悬崖下的一个客栈,叫一步门。是爷爷在时,建的秘密落脚地。现在可派上用场了。” “客栈?” 我一听,想起古代那种客栈,应该很大吧,就问钟灵这不惹人注目? 钟灵却说放心,客栈四周都是农家,隐秘的很。 “哎!灵妹妹。” 我问钟灵:“我这眼睛,你们用了什么药啊。怎么我一下就瞎了?有没有解药给我用用?” 钟灵却说:“没有,你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二叔他们把你抓回来时,将你作为阴阳先生的功德全都扣了。你知道阴阳先生没有功德,是要当瞎子的。所以你才...........” 喔,感情这么回事。 老王八蛋,居然扣我功德。 “但是,” 钟灵又说:“二叔他们怕你厉害,依旧在你眼睛上用了药。只有用猪砂磨碎,和了中药敷在眼睛上,才能复明。” 朱砂? 我一听,问:“朱砂不是性子热的吗?眼睛上的毒,怎么能用朱砂呢?” 钟灵说:“不是朱砂,是猪砂。” 猪砂是猪肚子里长的东西,只有积年的猪才有。现在的猪一般活不过一年,都要杀了吃肉。所以猪砂难得。 上哪儿去找猪砂去? 正好这时,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响起:“哎哟!大小姐,不好啦!咱们村儿有人出事了。” “什么事?” 钟灵缓缓起身。 老妇人说:“村儿里有几个人,不知被什东西咬了。一直口吐白沫,还浑身抽抽,已经死了一个人了。现在好几个人发病呢!” 钟灵问:“知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 老妇人说:“好像是猪,这第一个发病的,就是村北边儿的老杨,他家养了只老母猪。最近发疯跑出去了。” 钟灵眼前一亮:“咱们现在就去。”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你乖乖等我回来。” 我跟个乖宝宝似的,抱着被子乖巧点头。 同事,我还听到她们出门的脚步声和老妇人喋喋不休:“只听说过狐狸什么的成精的,没听说过猪成精的。哎哟哟,我小时候就被猪咬过,可疼勒......听老杨他们说,那个猪脾气也暴躁勒!老妇人我活了几十年,从来见过猪发火的说。真是成精了。” 钟灵回答:“其实猪的脾气一直挺暴躁的,你没有听说过相师的一句话,叫:肚大如猪,气急性子粗。说的是人的某一相中,若有了猪肚子和一个粗脖子,一定是个性情暴躁的人。猪天生脾气大,只不过平时吃了睡睡了吃,找不到地方发火而已。” “原来是这样。” 老妇人和钟灵的脚步越走越远,但还听见老妇人的声音:“还是大小姐有见识,咱们快去吧.....” 钟灵一走,屋内却响起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 好似有人在捏玻璃糖纸。 同时,还有牙齿将水果硬糖嚼碎的声音,还夹杂一个元气十足的抱怨语气:“什么糖啊这?什么鬼地方?” 我一听,是钟惜的声音。 原来钟灵带我跳下来时,顺手把钟惜也带上了。 我还没开口,她却又叫起来:“喂!那小子!你死了没?没死起来,给本小姐倒碗茶水去。本小姐渴的厉害。” 哟,还当自己是崂山三小姐呢。 我懒得理她,翻了个身背对她。 她一见我居然敢这么对她,跑过来一把掀开我身上的薄被,将我从床上拉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我们崂山的地盘,信不信我叫人把你弄死?” “大姐!” 我一听,脸朝她问:“你不会还没看清现在什么形式吧?在崂山上你堂哥叛变,还有你父亲被你堂哥要挟,不都你亲眼看到的吗?崂山已经变天了。” “那是昨天!” 钟惜说:“钟灵带我们出来时,已经将钟青枫杀了。不久钟灵会带我回去,我爸爸也会来找我们。崂山依旧是我们的天下。” 我哼哼了一声:“你还是那么单纯,昨天钟青枫死时,你听没听见有个人喊什么。捉住凶手,赏赐崂山护教天师的位置。那人就是你二伯,你二伯还在,崂山掌教的东西都在他手上。而且他们相当于古代逼宫谋反似的,还不把崂山上下和自己不同心的人都杀了,排除异己?现在崂山全是他们的党羽,已经大权在握。你们还能回去?” 钟惜一听,沉默了。 对于在崂山发生的一切,她比我这个瞎子知道的多。 “那怎么办?呜呜呜......” 钟惜一下又哭了,还挺慌张:“这里,这里是崂山后山的客栈,爸爸以前带我来过。既然爸爸知道这儿,二伯会不会也知道。他现在一定已经接替堂哥,成了崂山掌教,他会不会找到我,然后杀了我?” “不会吧?” 我疑惑:“刚才钟灵说,这里是你爷爷偷偷修建的,听那天在太上堂的对话,想来你爷爷对老二一家应该有些防范之心吧?” 钟惜却疯了似的尖叫:“那怎么知道?平时爷爷还是很疼二伯的!你怎么能保证他没说呢?啊啊啊啊!都怪钟灵那个小贱人,好好地,她拿刀去抹堂哥脖子干什么?即使堂哥当了掌教,咱们只要听话,不就没事了?贱人贱人,都是贱人害了我!” 我一听,心想这姑娘的脑回路还挺清奇。 “妹子!” 我好不容易喊停了她:“这在崂山上,你堂哥要杀你,还拿你威胁你爸爸,钟灵不救你你可就没命了,你怎么还一口一个贱人贱人的骂她呢?” 第二百零二章 重复明 “你懂什么?” 钟惜怕的有些狠,语气都在发抖:“在崂山上,堂哥叛变又怎么样?谁当掌教都无所谓,反正不是钟灵就行。我堂哥当了掌教,只要我事事依顺他,听他的话,他就不会杀我,现在钟灵把他杀了,二伯怨恨之下,一定会下追杀令。我要和钟灵一起死了,你还说我不是被钟灵给害的?贱人贱人贱人。” 我摇了摇头,这个人身上的奴性啊。 在崂山上的形势,明显钟青枫是容不下她的,因为她父亲和钟灵是一路的,不过在杀她之前,看她还有点利用价值,用来要挟大肚子罢了。 她竟然不敢去恨要杀自己的人,只因为那边太强她胳膊拧不过大腿,反而将钟灵恨上了。 钟惜发了一会儿疯,跑去睡了。 我眼睛一闭也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只听见老妇人的问:“大小姐,这猪砂要磨多久?” 钟灵说:“用石钵子和捣药杵细细舂,要成细粉一个大颗粒也不要用。我出去拿些无根水来,他这个眼睛,只有用无根水熬茶水,和朱砂一起敷在眼睛上才有效果。” 说完,估计她出去了,屋内只剩下舂砂声。 不一会,脚步声回来,又一阵忙活,钟灵来到我跟前,见我动了动便说:“商陆,你躺好。这个敷在眼睛上,可能会有点疼。那是因为毒散的缘故,千万别乱动。” 我点点头。 一股子清凉感,便一左一右贴在我两只眼睛上。 像有一滴雪落在视网膜内,阳光照射。 我突然心生一念:这猪砂在外起作用,如果我用龙宝行气到眼睛带动气血,会不会好的快一点呢? 一想便这么做了。 果然,当钟灵将我眼睛上东西刮去,又将眼睛洗干净时,我一睁开眼睛,便看见钟灵了。 她依旧那么好看,不像人间的人。 即使一身农家女的衣服,也掩饰不了绝美的姿态和一举手一投足之见的气质。珍珠之于破旧中,会更加闪耀。 “商陆?” 钟灵见我一直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将手中的小白瓷碗放下,才问我:“你是不是能看见了?感觉怎么样?” 我点头:“嗯,还十分清楚呢。你的眉眼都在我眼里,你真好看。” 钟灵有些不好意思,她从小没听过什么好听的话。 不是因为没人赞美她,而是因为她的身份,她身边的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她看破了这点,不喜欢糖衣炮弹甜言蜜语,所以严令禁止。 现在一听,将头埋的低低的,只去手上带的那只翡翠镯子,只觉得它软糯迷人的光泽真好。 “咳咳咳!!” 这时,一阵咳嗽声将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只见我对面的床上,有一个女孩子抱着膝盖,眼睛是不是瞟上我们几眼,一听刚才那话,还猛烈的咳了起来。 她就是钟惜吧。 钟灵一听,轻飘飘看了她一眼。 她立即将头埋进膝盖,好半天都没敢抬起来。 “说起来也是运气,” 钟灵回过头看着我的眼睛,生怕它一会又坏了似的:“我们刚说猪砂,村里就出了一桩子猪成精的事儿,你说我们是不是运气好?” 哇,我没听错吧? 钟灵说的是我们呢。 于是赶忙收起一副痴汉脸,问:“怎么回事呢?” 她说:“你知道古代有一个故事吗?说古代一户人,只有父亲和女儿两个人,还养了一匹马。有一年朝廷征战,父亲被抓去打仗。” “女儿在家担心父亲,便天天对马儿说:马儿呀马儿,如果你能将我父亲带回来的话,我就嫁给你。” “马儿一听,果然挣脱缰绳跑了出去。” “不久后,马背上驮着一个人回来。女儿一看,正式自己的父亲。父亲也很高兴,说自己在死人堆里活埋着,只听到马儿的嘶鸣和刨土的声音。等醒来时,自己已经回来了。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我点点头,这个故事我听过。 后来,父女两个一合计,是马儿的功劳,就对马儿非常好,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给最肥美的草料,最甘甜的清水,经常帮它擦洗身子。 可马儿老是闷闷不乐。 有时候还对着天空嘶鸣,大发脾气。 有一天,还一脚踢翻了父亲端给它的食物。 父亲感到十分奇怪,便问女儿这马怎么了。 女儿就忧心忡忡,对父亲坦白了之前对马儿的许诺:如果马儿能将父亲带回来,自己就嫁给马儿。 现在估计是马儿看自己不遵守诺言,生气了。 父亲一听大怒,自己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一匹马。 于是拿刀把马儿杀了,还剥了马的皮晾在院中,任烈日暴晒,有时候,还用鞭子抽马皮。 女儿有一天去院子里晒药材,看见马皮挂在竹篱笆上。 她就朝着马皮啐了一口,还把马皮拉下踩了几脚,骂马儿痴心妄想不要脸,一匹马还想当自己丈夫。 后来骂的难听了,地上马皮忽然被一阵风吹去。 马皮贴在女儿身上,一把裹住她卷席而去。 父亲后来疯了似的找女儿,终于在一棵大桑树上找到了她。她被马皮紧紧裹着,外面还剩了一层像蚕一样的茧。 讲完,我还问钟灵:“对吧?” 钟灵点头:“嗯,这个村儿的猪,和那个马差不多,因为主人家说话不算数,它才生气狂躁咬死了人。又弃圈而逃,在村儿里乱咬人报复。” 怎么回事呢? 原来,村北的老杨家,一直很富有。 在零几年时,就已经是村子里的万元户了。 不仅有两处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供杨家人居住。而老杨去独自一人,住在另一处老三间式左右带厨房和猪圈的老房子。 不为别的,老杨家在养猪。 他们家虽然有钱,但也时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再说了,在农村,再有钱能有钱到哪儿去? 所以老杨尽管是村中的万元户,但依旧勤劳肯干,希望攒更多钱。和家里人一合计,索性在老房子养猪。 老房子的右手边,原本是厨房。 后来一个看风水的老瞎子经过,说左青龙右白虎,厨房开在右手边见刀杀不吉利。 老杨在崂山脚下,耳濡目染,本就信这些。 一听这话,索性把厨房开到左边去了,还把右边改成猪圈,养了四五头猪。 有一天晚上,月色如练。 老杨在楼上睡的迷迷糊糊,听到楼下的猪圈有猪在哼哼叫,心想莫不是有人偷猪? 常听农村有些老光棍变态,不仅偷别人猪去卖,有时候还趁着半夜溜进猪圈,对猪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想到这儿,老杨拎起一把砍刀,蹑手蹑脚下楼了。 谁知一看,顿时惊呆了。 第二百零三章 猪仙人 在农村,个体户家中一般养公猪的多。 因为公猪的肉能吃,母猪肉吃了会得母猪疯,全身抽抽口吐白沫,所以大多养公猪。一到时候,或杀或卖,干净利落。 老杨养了五头公猪,放在一个猪圈里。 他一下去看,正好看见其他四只公猪都围着其中一只公猪在转。老杨以为是猪打架,谁知走近一看,却发现这四只公猪都在发抖。 另一只公猪跟个人似的,上半身立起,一屁股坐在地上。 两只手还垂在一左一右,活像个人。 其他猪都哼哼唧唧外带发抖,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唯有那只猪稳坐钓鱼台,似乎还在享受这种害怕。 老杨想起以前奶奶讲过,有些猪也是有灵性的。有灵性的猪,能坐在月亮下吞吐月光,长年累月,体内还能长出猪砂。 他抬头看了一眼。 自己家的猪圈是木板子围的也是木板子盖的,那只猪坐的地方,正好有一束月光像一块白绸子一样倾泻下来。 猪仰着头张着嘴,月光掉在它嘴里。 他心想坏了,买到猪精了。 但他并没有害怕,还留了个心眼,对那只有灵性的猪开始了特别照顾。 不仅将它单独挪到一个猪圈,还每天好好喝的伺候着。 那猪也心安理得,跟大老爷似的享受一切,老杨有时候还会帮它洗澡,它会主动跳到浴盆里和人一样坐着,示意老杨帮他搓背。 老杨一看它那个姿势,又想起起它那天晚上吸月光的事。 心想这可是只要成精的猪啊,哪儿得罪。 一直尽心尽力伺候这只猪,有时候其他猪透过栅栏看到这一幕,还会露出一副同猪不同命,生无可恋的表情。 过年的时候,其他的猪都卖了。 唯独有灵这只,一直养在老杨家,此后老杨一直好吃好喝的待它,搞的猪还跟他挺要好。 当然,他对这只猪这么好,不单单只因为猪要成精了,而是他深知这有灵性的猪的好处。 他奶奶说过,在世上,天生有灵性的猪少之又少。 因为猪性情暴躁凶恶脑子又小,根本不可能像狐狸那样,有灵根。 但凡有灵性的猪,一般都是从其他地方,比如天蓬元帅那样,因为犯错误被贬下凡的。它们本身,就带着些法力..... 你看猪八戒就知道了,都投胎到猪身上了,后来还在高老庄呼风唤雨的。 这种,用一个词语来说叫落毛凤凰。 落毛凤凰不如鸡,现在正是它们落难的时候。可凤凰再落勒毛,那也是凤凰,怎么比别人强点。 只不过落难了............... 俗话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这时候谁要对它们好,它们一定会记在心上。 以后如果有了难处,去求求这只猪,猪一定会感念你对它的好帮你,就算你没有难处,以后它劫难满了回去了,也会赐福报答你的。 老杨就是看明白了这点,才一直把那只有灵的猪当亲爹伺候着。 他每天伺候猪,哪里是在看猪啊,分明在看自己的荣华富贵。 还给猪取了个名字,叫猪仙人。 不过他心中也一只有点忌惮,没敢对猪提什么要求,直到有一天,他女儿哭哭啼啼从外地回来了。 那时她女儿二十二岁,正是青年人谈婚论嫁的日子。 本来她在省城读书,谈了个城里的男朋友。 本来一直顺风顺水,感情好好的,谁知一到见家长时,男方家长坚决不同意。 为什么呢? 因为那男方不仅是城里人,爸爸是当官儿的不说,母亲是富商有钱人。相比之下,老杨这个万元户在人家面前,简直一文不名。 男方家自然看不上老杨的女儿,不同意这门亲事。 可女儿哭哭啼啼的回来,老杨心都要碎了,他从小疼这个幺女儿,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哪儿舍得叫女儿受这种委屈。 就一直劝女儿: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个不行咱们找另一个? 可女儿死活不干,磐石难转移。 他没办法,就跑到猪圈,还办了个小桌子到猪仙人面前,跟对着人似的喝起闷酒。 说起女儿何和男朋友不幸的辛酸事。 又在自己半醉不醉时说,请猪帮女儿的忙,如果能帮女儿找一个好人家,以后自己给猪说个媳妇儿,不让猪仙人在人间,过着没有性生活的日子。 他这话也不知是酒话,还是真话。 第二天醒来已经忘了一半。 谁知,过了几天,女儿还真时来运转了,她那个男朋友一家,忽然转了性子似的,不仅接受老杨的女儿,还给了一大笔彩礼钱。 很快顶下日子,老杨女儿和男朋友顺利结婚了。 老杨一看,心想真是奇迹发生。 又想起那天在猪圈对猪仙人说过的话,心里便犯了嘀咕,又一想不能失信于猪,否则会遭报应的,便想去从邻村儿牵来一头母猪。 正好那家人要给母猪配种,痛快将母猪给老杨了。 老杨欢天喜地将母猪牵回来,心想这下可好,不仅还了许给猪仙人的愿,还给女儿的终生幸福搞定了。 谁知,一把母猪关进猪圈就出事了。 那有灵性的猪根本不喜欢这头母猪,别说骑它了,连挨都不愿意挨一下,不时还用獠牙拱母猪。 这只有灵性的猪吸的月光多,已经长獠牙了,看着凶的很。 不仅拱母猪,没几天,竟把母猪拱死了。 这下老杨不仅没还成愿,还要赔一头母猪钱,可把他郁闷坏了,又生气又害怕。 生气的是母猪被拱死,害怕的是这母猪自家的猪仙人不喜欢,没还成愿望,会不会遭什么报应呀,这东西会不会报复人? 令他欣慰的是,解下来,他家不仅没出什么事,反而一直顺风顺水,通过其他门路赚了不少钱。 女儿婚后也生活幸福,先后为丈夫生下一儿一女。 他心想既然这样,猪仙人一定是忘了这事儿,或者宽宏大量不计较,毕竟天上来的嘛,慈悲。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 他那小外孙女儿也长到两岁了,粉嘟嘟的,跟个瓷娃娃似的人见人爱。 有一天女儿带小外孙女回来,小外孙女要找外公。 女儿就把他抱到老房子。 正好老杨在给猪仙人洗澡,小外孙女一看,竟用手去掰猪的獠牙,猪反口将小外孙女的手咬住,尖牙刮破层皮。 后来,小外孙女就发了高烧了。 去城市大医院一查,说得了猪瘟,但怎么治都治不好,老杨女儿婆家觉得不吉利,打了又小棺材,和小外孙女儿一起送回到老杨这里了。 还说,小娃儿死了不好,让随便找个乱坟岗毛了,不要进祖坟。 老杨那叫一生气。 可看这躺在床上的小外孙女,又看了一眼小孙女手上的猪牙齿印,老杨一下打了个激灵:常听说,鬼和灵之类的东西,一旦看上了活人便会让活人死去,才能和它们长相厮守。小外孙女儿不会是给猪仙人看上了,要带她走吧? 第二百零四章 杀生刃 老杨一下慌了,赶忙去找猪仙人。 可走到一半,脚又收回来了。 想了一下,出门买了三牲六礼,元宝蜡烛,像祭祀神仙一样的规格,给摆在猪仙人面前了。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求猪仙人别把外孙女儿带走。 那猪不管老杨怎么哭,依旧稳坐钓鱼台,一副老太爷坐躺椅的姿势,四脚朝天一动不动,哼都懒得哼一声。 老杨哭了半天,见自己跟对猪弹琴似的,对它又磕又拜,它也视而不见,只好起身走了。 当天晚上,老杨却遇上一件怪事。 正当他趴在床上伤心欲绝半梦半醒,还生了轻生的念头时,屋内起了一阵雾,大雾中一个人推门走进来。 他正眼一看,只觉得是个身材健壮的男人,肚子也格外大,跟怀孕八个月似的。 他背对着往老杨面前一坐。 老杨竟很熟练起来,给那个壮汉捶背按摩起来。 就和平时在猪圈,伺候猪仙人一样。 他当时心中有一个下意识:这就是猪仙人。 于是他一边伺候他,一边小心翼翼的问:“仙人,我那小外孙女儿....您能不能...............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儿。” “老杨,不是我说你,” 那人将手放在腿上转过身来,老杨看不见他脸只听到他声音:“你也太小气了!这些年本仙帮你赚了多少钱,得了多少好处你心里没数吗?还有前些年,你那个女儿的事,没有我她能嫁的这么好吗?你呢,你怎么回报我的?” “是是是!” 老杨也挺愧疚的,想起送给猪仙人的母猪它不喜欢,自己也没去另找,这些年还受着仙人的恩惠,他心中一直感激着仙人。 又说:“可无论如何,您也不能把小外孙女给带走了呀?她还那么小,和你不相配的。不如明天,我再去给您寻个好母猪?” “混账!” 壮汉挺生气:“本仙就只配和母猪在一起吗?告诉你,这些年本仙人给了你这么多好处,就是要你们家出生的第一个女儿,你儿子迟迟不结婚,那个小女娃又机缘巧合,看在是你外孙女的份上,本仙勉强接受了。你若再多话,以后你们家生的女儿,本仙都一并带走。” 说完,挥袖离去 屋里雾也散去了,老杨一下睁开眼睛,窗外月光如练,有一个高大的黑影子投在窗上,似乎在吞气吐气,跟吐烟圈儿似的。 这八成是猪仙人出来修炼了。 老杨一下想到刚才的梦,吓的一下瘫回床上,心想猪仙人如此强大,自己怎么才能救小外孙女儿啊? 与其如此,不如死了算了。 自己先下黄泉,到了那边去,先给小外孙女儿探个道儿。 一想,还真解下裤腰带,去外面小树林找了个歪脖子树,一头将自己吊上去,晃晃悠悠直甩。带子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打断,他重重落在地上。 一抬头,看见一个老头儿。 六十多岁,慈悲善目的,好似画里的仙人。 他问老杨什么事想不开要上吊? 老杨一听,心想看这老头鹤发童颜的,半夜还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兴许是神仙呢?世上都有猪仙人,为什么不能有神仙。 也是心里苦恼的很,把猪仙人的事全说了。 老人一听,说自己有办法,叫猪仙人不把小外孙女带走,和老杨一起回家去了猪圈。即将自己和猪仙人关在里面。 那时,老杨只见到门缝里有一道刺眼的光,老人便从里面走出来了。这个老人,便是钟灵的爷爷。 也因为这事,钟灵爷爷在这个村中立住脚,还修建了一步多客栈,作为钟灵的另外一个秘密落脚点。 而小外孙女手上的猪牙印立即消失不见,命保住了。 后来,猪仙人再也没变成过人,老杨顾念猪仙人对自己有恩,也没将他卖了,而是继续养着,想着给它颐养天年。 一养养了十几年,一直相安无事,小外孙女也长成姑娘了。 直到今年,也就是我们来之前的几天,才出的事。 先出事的是老杨的小外孙女儿,刚高考结束,在大学新生群里交了个男朋友,两人发展迅速,开学一见面,便开房去了。 天雷勾地火,两人自然走到那一步。 可事后,男朋友却生气的很,小外孙女儿没落红,还骗人说是第一次,说你如此放荡,一定以前在高中就不知被多少人那啥过了。 小外孙女儿那叫一委屈呀,自己真的是第一次。 不知怎么回事的她开始胡思乱想,突然想到一个事:自己前几天做过一个梦,梦见一个身材高大,肚子也大的壮汉,说自己是他的媳妇,还强行发生了关系。 当时她没在意,只当自己做梦。 谁知现在一看.......难不成,那男人是个鬼? 越想越害怕就算了,第二天晚上,小外孙女儿又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壮汉气冲冲的来找她,说她敢在外面和别的男人苟且,给自己带绿帽子? 又用他的大嘴在小外孙女儿身上啃了一通,说本来能让你在人间多呆几年的,但是现在有个好机会,还说过几天就把她带走,免得她到处红杏出墙,给自己送草原。 小外孙女醒来,便感觉头重脚轻的。 医生说是邪病,邪病都有一个共同点:说不出个所以然也治不好。 小外孙女儿就把壮汉的事儿跟家里人说了。 老杨一听,火了。 好你个猪仙人,这么多年你还贼心死,记挂我小外孙女儿呢? 又一想,反正你被钟掌教封住了法力不能变成人,我就杀了你剥皮吃肉,看你还怎么觊觎我小外孙女。 说干就干。 他当时就去村中的杀猪匠那儿借了一把杀猪刀,这种刀不知杀了多少猪,有很重的血腥气和煞气,一般邪物都怕它。 道门中,管它叫杀生刃。 可猪仙人不一般,杀生刃只伤了它,他从老杨家的猪圈跑出去了。 还顺带咬了老杨一口。 他怨恨老杨不讲信用,明明说给自己找个媳妇儿,却弄来一头母猪糊弄。还不肯将他们家生的第一个女儿给自己当媳妇儿做补偿。 之后便在村中到处咬人。 直到我们来这儿,钟灵去收了它。 钟灵说:“猪砂本来就是修炼多年的猪身上才有的,而且母猪身体中少,公猪身体里多。可母猪经常下崽不易结砂,公猪呢,又多活不过一年就要杀了吃肉。所以猪砂难得,以宝贝论。你呀,真有运气。” “这么说?” 我若有所思:“这个猪仙人一直沉寂了二十几年都没事,是因为你爷爷封住了他,他受制与你爷爷的修为。而前些时候他突然能行动自如,说明在那时候你爷爷的修为已经减弱,也从侧面说明,你二叔和堂哥在那时候就对你爷爷下手了,他们早做好了打算,昨天在凤凰女来时,才趁乱下的手。既杀了你爷爷,又能将锅甩在凤凰女身上,还能给你扣一个不忠不孝背弃祖师的罪名。” “嗯!” 钟灵一听,面若冰霜,食指捏的紧紧的:“二叔谋害爷爷,我恨昨天局面太乱,没一道解决了他!” 钟惜朝她看了一眼,鬼鬼祟祟的,生怕她发现又把头低下去了。 我刚想说化,毛婆婆的声音又从外面响起:“不好啦!大小姐,又出事啦!咱们村儿又出事了!半个村儿的孩子,都不见了!” 第二百零五章 吃五心 钟灵赶忙问:“怎么回事?” 毛婆婆说:“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先是老杨家那的猪闹邪,后是村儿里闹毛狗,现在小孩儿也不见了,真不知犯了什么太岁!” “怎么回事?” 钟灵叫毛婆婆一件件说清楚。 毛婆婆才说:“这不老杨家的事你们都知道了,还是大小姐去给解决的。在出了猪从老杨家跑出去,有人说,除了猪,还在小树林看到毛狗了。” “毛狗?” 我一愣:“那是什么东西?” 毛婆婆说:“听老一辈的人说呀,毛狗的形状像狐狸,身段儿呢又和黄鼠狼相似,是狐狸和黄鼠狼杂交生的。我们这儿骂人呐,骂人毛狗就是骂他毛狗。在平时,黄鼠狼和狐狸是不通婚的,只有在阴气席卷大地,阴阳混乱颠倒时才会出现毛狗。” 毛狗的恐怖,在于它会变。 别看它只有一只小黄鼠狼的体型,可据说它可以变成人的样子,除了身上披着一张毛毯似的容貌,和人没什么区别。 书上说:贪心一动则生涎,涎由肺生心火上发。淫心一动则生精,由肾生。悲心一动则生泪,泪由肝木不平而生。愧心一动则生汗,汗由心生。怯心一动则生溺,溺由脾生。 此为人之五心。 而毛狗,最喜欢这五心的情绪。 五心又分部在五脏中。 毛狗变成人形出来吃人时,遇成人则吃五心,即掏空了吃内脏。而遇见小孩子,会把小孩整个吃掉。 所以,在这个村儿里,夜里有小孩儿不听话哭闹,大人就会说,把你丢出去喂毛狗。 小孩听了害怕,不敢再哭。 也正是因为这话,才出了个事儿。 自从村儿里传言有人发现毛狗,每家每户都格外谨慎,所以这段时间来除了老杨家闹猪仙人,也没出别的事儿。 可用毛狗吓小孩的习惯,依旧改不了。 村南的董家,刚生了小孩没多久。 小孩的父母出去打工了,把只有八个月小婴儿留给爷爷奶奶养,那董家奶奶又是个性子暴躁的,听不得小孩哭。 特别在半夜,小孩一哭,她就吓唬说再哭把你扔出去喂毛狗,再哭叫毛狗来背你什么的。 这招对小孩也管用。 一恐吓,小孩儿还真不哭了。 招数经常用,也没出什么事,时间就了没当回事。 谁知大前天晚上,董奶奶将婴儿放在床上,一个转身婴儿就不见了。她以为是爷爷抱走了,去找,爷爷说自己根本没看到婴儿。 到处找也没找到,他们才明白出事了。 后来,又陆陆续续不见了几个新生婴儿,村儿里刚生下来的小婴儿都不见完了。昨天更离谱,一下不见了几个小孩。 小孩都七八九岁到十一岁,上小学的年纪。 村里人慌了神。 叫了个年轻人出去报案,可一天一夜不见回来。 村里又派人去找,却在山涧发现那个年轻人,已经是一具尸了,肚子还空空的,五脏六腑被掏了个干干净净。 大家一看,这不毛狗吃人的法子吗? 今天白天,钟灵在处理老杨家的事,大家也怕被猪仙人咬到了,就说事情一件一件的办。等猪的事情解决了,再叫人来跟钟灵说小孩儿失踪的事。 毛婆婆和钟灵走的近,自然由她来说。 “那些个小孩儿啊,都是咱们村里的生犊子。” 毛婆婆说:“年纪都差不多,大小姐,你说是不是这毛狗先偷完一个年龄层的,又来偷另一个年龄层的了?咱们村的小孩,不会都被毛狗祸害了吧?大小姐你可一定为我们抓住这祸害呀!” “别慌!” 钟灵叫她先坐下,又问:“现在村里,谁家还有小孩儿?” “都没了。” 毛婆婆皱个眉:“刚出生的小婴儿和上小学的小孩儿都不见了,村里也就没孩子了。喔!对了,还有一些高中生,都在县里的学校上学,明天就是周五,他们也该放学回来了。” 钟灵说:“那好,明天高中生回来,如果毛狗背人还会再来,到时候我将它捉住。现在去找恐怕找不到。” 毛婆婆说:“行,我现在去告诉他们。” 说完转身出去了。 她一走,钟灵转过身来问我:“商陆,你眼睛怎么样?好点儿没?” “挺好的,” 我说:“看东西挺清楚,不过没了功德,看面相没那么准了。还好我有一些干活祭出,否则真要砸饭碗了。” 钟灵好看的眉头蹙了蹙:“这样吧,要不这件事你来办,正好帮你积攒点功德,我给你打下手?” 也行,我正需要一点功德。 于是和钟灵约好了,明天主要由我来处理毛狗这件事。 第二天下午,村儿里的几个高中果然回来了。 我叫毛婆婆把他们叫到祠堂去,今晚就统一睡到祠堂,统一规划统一管理,毛狗要老抓人,也只能在一个地方抓,我也好方便逮住它嘛。 我一看,嚯嚯嚯! 背着书包或者提着口袋,带着眼镜儿的高中生,全是清一色的小伙子,连个丫头都没有。 就问毛婆婆高中生回来完了吗? 毛婆婆说都回来啦。 “那怎么没有丫头呢?你们村生的都是男丁啊?” 毛婆婆的脸色有了点不易察觉的变化,旋即浮现出她标志性的笑容:“嗨!咱们村儿风水好呗!只生男不生女。小伙子你还不知道呢吧?之前失踪的孩子里头,除了董家有一个小姑娘以外,其他全是男孩儿。” “行吧。” 我也没说什么,站在祠堂门口往外一看,只看到攒动的人头。 原来那些小孩儿的家长不放心,还有一些想凑热闹的,村儿里的人几乎全来了。 还是钟灵大话,叫他们都回去,他们才一步三回头。 很快到晚上,我就给那群高中生交代,一会该睡觉睡觉,还可以讲会儿话不要紧张,我和钟灵都在暗处守着呢。 高中生们胆子也大,接受的都是唯物主义式教育,不怕鬼。 一个个在地上打通铺,不一会还讲起学校哪个妹子最好看,班上有哪个妹子最丑,哪个妹子最怪,该给班草写情书。又打算追哪个妹子等等等...... 总之三句话不离妹子。 我和钟灵,则躲在一床竹席子后面。 传说中,有死人头七回魂时,亲人可躲在竹席子后,透过缝隙能看到死人的鬼魂,不过千万不要出声,否则大祸临头。 我们躲在这后面,一来将我们遮住,二来不用其它东西也能看见来往的邪物。 两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钟灵身上的月宫醉味道,好闻的钻鼻子。 高中生们聊了一会妹子,又开始聊学习了......聊完学习又尼玛开始讲鬼故事,吓的其中一个胆小的男生直哭,说你们都不顾及人家的感受。 其他男生一听,都叫他娘炮。 一群人哈哈哈的笑声,声音还挺大。 隔着祠堂近的人家一听这笑声,知道祠堂没事娃也没事,才安心去睡了。 可不一会,钟灵猛拍我肩膀:“喂喂喂!商陆!快看快看!!” 我顺着钟灵的手看过去,瞬间有些懵逼。 第二百零六章 婴尸林 只见一个穿清朝秀才服的瘦高个儿从后门跨进来,他脸色铁青的,一副死了很久的样子,一看祠堂里睡满了人,气的直朝地上吐口水。 半晌还骂道:“哎!我本只有这么一个地方,现在还被这群小子占了老巢,一个个血气方刚阳火旺盛的。我秀才不是你们的对手,走咯走咯!” 说完,绕过那群高中生,从另一边出去了。 被叫娘炮的男生睡在另一头的门边,估计他阴气重阳火弱。 秀才从他身上跨过去时,他不知怎么正好看见了,就见一张铁青的脸的瘦高个儿,穿个清朝秀才服,瞪着两铜铃似的大眼睛对自己笑。 吓的一下坐起来,又不敢跟其他人说。 只能抱着被子发抖,口中还不停念叨着:“你是意识,我是物质。你是意识,我是物质,物质决定意识,我不怕你呜呜呜.....” 钟灵一脸黑线:“这还有唯物主义式怕鬼的。” 那秀才也没怎么吓他,一会儿便离开了。 我们刚送了一口,又见一个黑影趴祠堂的纸糊窗上了,那黑影子似乎是个人的形状。它朝里面看了一眼,便进来了。 还真是一个人。 穿的跟个原始人似的,上身只在胸部位置围了一块布,下身穿一件虎皮。 脸也长的和北京猿人似的,下巴明显地包天。 北京猿人朝屋里看了一眼,抓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男生就走——也就是那个娘炮,那男生看不到北京猿人,只看到自己哥们凌空在动。 一个个吓的大叫:“鬼来啦!!!” 我忙追出去。 钟灵将我拦住,塞给我一个东西。 赤金如意! 钟灵说从崂山出来时顺便带上了,因为是我的东西,没舍的扔。 北京猿人跑的飞快,估计能给她评个飞毛腿儿奖,我一直追着她也追不上,索性一把将赤进如意扔出去,正好打中北京猿人的脚踝。 她“嗷”的一声,崴了一下。 如意又弹回来,她用手一挡正好打在手上,她又一阵吃痛,不过手上去也没放开娘炮男,发而跑的越来越快,一溜烟不见了。 不过这一跑,我可算明白了。 这北京猿人不是鬼,她是个有实体的东西。 既然偷孩子,或许是山魈魔怪之类,仔细想了一下的形象,忽然想起天地人三才相书上写过一个东西。 顿时眼前一亮。 刚想追上去,钟灵却跟来,一把拉住我说出事了。 等我回到祠堂时,一个个火把在门口明晃晃的照着,村民们一见立刻围上来,似乎想和我们理论,却又不敢大声,只能小声抱怨。 我忙挤进去,问怎么回事? 原来,我们刚走,村民们便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们担心高中生出事,一来看高中生们果然不见了。 “准是被毛狗背走了,” 其中一个妇人哭哭啼啼:“大小姐,我们可是看你面子,才把娃们集中到祠堂的。现在出了事,您无论如何要把娃们找回来。” 那言外之意,说钟灵不该假手于人让我去办。 钟灵却一副对我很有信心的样子,问:“你怎么看?” 我扫了在场的村民们一眼,发现他们的子女宫都有一道或者几道凶线,而最近的一道祸事线,又从那几条凶线上分叉出来。 便说:“冒昧问一句,你们失去孩子的这几家人,是不是以前都打过胎,而且打掉的都是女孩?” 村民们一听,面面相觑。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是懵逼的神色,而是一种他怎么知道的微表情。 不过他们表情管理的好,并没有的大波动,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推出一个代表来,小声的说:“没有!没有这回事!” 他说话时低着头,眼睛也乱瞟不敢看我。 “你们可想清楚!” 虽然我没有了功德,但我对自己的相术还是十分自信的:“这回你们宝贝儿子失踪的事,和你们以前打胎流产过女儿有关。看你们的子女线的顺序,都是先流产了女儿再生儿子的吧?是不是你们为了要儿子,专门把女儿打掉的?难道你们不知道,世上有婴灵报应这一说吗?你们不怕它们心生怨念,回来报复你们的儿子?” “不.....” 他们本来还想说不是,却一想儿子比什么都重要,只好承认:“你......还真有点本事,不愧是大小姐带来的人。” 那个代表说:“对!我们村儿有个传统,生男不生女,家家都以生儿子为荣,生女儿为耻。以后儿子长大了讨媳妇,从别村讨就行了。我们村儿绝对没有人嫁出去,像董家那样怀了孙女不打掉还养这么大的,以后还不相当于送给别人?这是我们村儿的耻辱。” “对对对!” 其他人一听也附和:“我们村儿一有女人怀孕就会去医院检查,怀了女儿回来立刻打掉。即使不打掉,那生出来也是要弄死的,没人养女儿。” 尼玛! 你们是魔鬼吗? 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重男轻女?石铁心就是从你们村儿出来的吧? “所以,” 我问:“除了那些高中生,你们失踪的新生婴儿,也全是儿子?” “对!” 他们一听话都说开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这回和小子们一起生的闺女,不是一出生按在尿盆里溺死了,就是往身上摔石灰烧死了。” 我赶忙问:“那尸体呢?女婴的尸体扔哪儿了?” 他们又互相看了一眼,直到其中一个颧骨高耸的村民点了点头,代表才说:“大院而后面的竹林,我们村儿从没解放以前,女婴尸都是扔那儿的。” 那么,大院后的竹林,相当于一个婴尸林咯。 毫不迟疑:“带我们去。” “这,” 代表一听,说:“不太好吧?大院儿后的竹林,这么多年可一直邪着呢,现在大半夜的,都快十二点了,去那鬼气森森的地方?” 我语气不容置疑:“你们想找回儿子的话,现在就带我去。或者说,你们只想找回来的儿子,也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话说的不好听。 但人就是要听这种尖酸刻薄的话,才能拎的清。 他们才一个个熄了火把,从自家拿了纸灯笼点燃,在前头带路。黑暗中,仿佛一个个白纸灯笼,一前一后整齐有序,鱼贯朝婴尸林去了。 第二百零七章 德报怨 竹林一路,除了不时有两三点浮动的淡蓝色鬼火,也没遇上什么邪事。 不一会,来到一个大坑前。 代表用手一指:“就在那儿,我们村儿的女婴尸,都丢在里面了。” 我打眼一看,大坑白生生的,似乎是个石灰池,婴儿尸体丢在其中,婴灵很难爬出去。因为在石灰滚烫,在石灰里好比在开水锅里。 这样一来,婴灵根本不会出来闹事。 但仔细一看石灰池周围,还有一些小小的骨架,似乎是肉刚刚腐烂完了婴儿骷髅。 代表看我眼神落在那上面,没等我问便主动说了:“那些骨头架子呀!准是一些当妈的不忍心,不舍得将孩子扔在石灰池里。所以把她们放在石灰池外边儿,就走了。” 我就对他们问了一句:“你们,这些年有谁把还在放在石灰池边儿上的。” 人群中,陆陆续续有一些妇女举起了手。 “好,” 我说:“好在你们这一念之仁,心思还没狠到底。正因为你们这个小小的举动,这些在石灰池外的女婴灵,救了你们儿子一命。” “什么意思?” 他们一听都不明白了:“刚才您不是说,是死去的女婴报复吗?怎么又说是婴灵救了他们?” 我什么时候说婴灵害人了? 我说的是,你们不怕它们回来报复吗?但没说它们回来报复了呀。 于是耐心解释道:“刚才我看你们的面相,除了子女宫上有凶线,打过女儿意外,你们儿子的线也有凶线正在蔓延过来,说明你们儿子即将遭难。可时你们打掉女儿那条线上,却生生生出一个倒钩,将儿子勾去而又没有截杀,还出现生还线。说明你们死去的女儿,知道自己弟弟有难,在暗中护住了弟弟,把它们都藏起来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表示不可思议:被自己打掉的女儿会有这么好心?不怨恨自己反而以德报怨,去救抢走自己出生机会的弟弟?不会吧?婴灵不都充满怨气的吗? 我说也有例外的呀。 世上有阴阳便有善恶,什么东西都是心向善念的,婴灵以德报怨,也不是不可能。只能说明它们和父母很有缘分,原本是投胎来报答父母的,谁知却被父母残忍流掉。 但它们善良,不肯怨恨父母。 不仅平时没有回去纠缠父母,反而在知道村中有毛狗出没,家中兄弟有危难时,挺身而出护住了弟弟。 他们一听都沉默了。 男人们半信半疑,女人们若有所思。 突然,其中一个妇女说:“对!我相信大师说的,前几天,我们家的小东还问我咱们家有没有来小女孩儿,他老看到一个小女孩来找自己玩儿。我还以为是邻村的。” 另外的妇女一听,也跟想起来似的。 纷纷诉说自家儿子遇上女孩儿的事,又一想到我说的,心中纷纷涌起对女儿的愧疚之情,一个个掩面痛哭起来。 “够了!” 那个高颧骨的男人是村长,一听大半夜一群女人在竹林哭成一片怪惊悚的,忙张口喝止:“别哭了。小伙子,你说了这么多,可我们没看到失踪的娃儿们在哪里呀?” 我指了一下石灰池。 村长回头看过去,只看到了一池子白生生的石灰,还有池子边开的茂盛的小紫花。 我说:“他们都在池子下面,你们自然看不到。” 说完我又转头对池子里喊:“你们的苦心,你们的父母已经知道了。现在父母来接弟弟,又有阴阳先生主持公道。你们功德圆满,该把弟弟送出来了。” 石灰池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想了一下,这件事,还是要让他们的父母去说比较好,毕竟孝顺的孩子,都比较听父母的话。 他们父母一听,毫不犹豫。 一个个立刻扔了手上的灯笼,趴在石灰池上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先哭诉了一通自己对不起女儿,又说自己养弟弟怎么怎么不容易,一家人怎么咋么过的不容易。 哭了一个多小时,竹林慢慢氤氲起一阵大雾。 他们一见,都不哭了。 有些慌张的问我:“小伙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娃儿没出来反而起雾了?我们可听说这种雾里有脏东西,咱们是不是惹它们生气了?” 我摆摆手,叫等一等。 婴灵要还人,也不会凭空出现啊,那还不把大伙儿吓死啊? 叫他们都别说话,尖起耳朵听着。 果然,等了一会,白雾中响起一阵细细碎碎的人说话的声音,他们听着,都和自家儿子的有些相似。 声音越走越近,一些人的轮廓出现在雾中。 一看,是自家孩子的衣着。 忙跑过去,一看还真是自己孩子。 那些孩子中,有刚刚失踪的高中生,还有之前那些上小学的和刚出生的小婴儿。高中生们益寿牵着小学生,一手抱着小婴儿,集体走过来了。 他们也一眼看到石灰池旁的大人。 “爸爸妈妈!!” 呼啦啦一大波人,都向这边跑来,各自找打了自家大人,还问:“爸爸妈妈,你们怎么在这里呀?” 大人们说:“来找你呀?你又怎么在这儿的?” 高中生他们就说之前有几个小姑娘,把他们骗到竹林就不见了,他们在竹林转了好久出不去,还遇上了之前不见的小学生和那些小婴儿。 他们年长,便带头抱团行动,一起寻找出去的路。 谁知走着走着,就遇上大人们在这儿了。 村民们一听,问:“还真有小姑娘?那些小姑娘没害你们?” “可没有呢!” 高中生们都说:“她们对我们可好啦!给吃给喝的。就有一样不好,小小年纪,看着比我们还小呢,非要我们叫她们姐姐。” 村民们一听,都沉默了。 看来,还真是那些被自己抛弃的女儿........ “所以你们明白了吧?” 我说:“以前对不起人家,现在人家以德报怨,知道该怎么办了吗?” 他们都点头,说给女儿选个好地方买了,以后牌位放在祠堂供奉。 “既然这样,大家今晚先回去休息。” 我挥了挥手,正准备走时,却见一个带草帽的村民,蹲在石灰池边上,不停采那些小紫花,他手上也已经抱了一大把,便问:“你干什么?” 第二百零八章 转还草 竹林一路,除了不时有两三点浮动的淡蓝色鬼火,也没遇上什么邪事。 不一会,来到一个大坑前。 代表用手一指:“就在那儿,我们村儿的女婴尸,都丢在里面了。” 我打眼一看,大坑白生生的,似乎是个石灰池,婴儿尸体丢在其中,婴灵很难爬出去。因为在石灰滚烫,在石灰里好比在开水锅里。 这样一来,婴灵根本不会出来闹事。 但仔细一看石灰池周围,还有一些小小的骨架,似乎是肉刚刚腐烂完了婴儿骷髅。 代表看我眼神落在那上面,没等我问便主动说了:“那些骨头架子呀!准是一些当妈的不忍心,不舍得将孩子扔在石灰池里。所以把她们放在石灰池外边儿,就走了。” 我就对他们问了一句:“你们,这些年有谁把还在放在石灰池边儿上的。” 人群中,陆陆续续有一些妇女举起了手。 “好,” 我说:“好在你们这一念之仁,心思还没狠到底。正因为你们这个小小的举动,这些在石灰池外的女婴灵,救了你们儿子一命。” “什么意思?” 他们一听都不明白了:“刚才您不是说,是死去的女婴报复吗?怎么又说是婴灵救了他们?” 我什么时候说婴灵害人了? 我说的是,你们不怕它们回来报复吗?但没说它们回来报复了呀。 于是耐心解释道:“刚才我看你们的面相,除了子女宫上有凶线,打过女儿意外,你们儿子的线也有凶线正在蔓延过来,说明你们儿子即将遭难。可时你们打掉女儿那条线上,却生生生出一个倒钩,将儿子勾去而又没有截杀,还出现生还线。说明你们死去的女儿,知道自己弟弟有难,在暗中护住了弟弟,把它们都藏起来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表示不可思议:被自己打掉的女儿会有这么好心?不怨恨自己反而以德报怨,去救抢走自己出生机会的弟弟?不会吧?婴灵不都充满怨气的吗? 我说也有例外的呀。 世上有阴阳便有善恶,什么东西都是心向善念的,婴灵以德报怨,也不是不可能。只能说明它们和父母很有缘分,原本是投胎来报答父母的,谁知却被父母残忍流掉。 但它们善良,不肯怨恨父母。 不仅平时没有回去纠缠父母,反而在知道村中有毛狗出没,家中兄弟有危难时,挺身而出护住了弟弟。 他们一听都沉默了。 男人们半信半疑,女人们若有所思。 突然,其中一个妇女说:“对!我相信大师说的,前几天,我们家的小东还问我咱们家有没有来小女孩儿,他老看到一个小女孩来找自己玩儿。我还以为是邻村的。” 另外的妇女一听,也跟想起来似的。 纷纷诉说自家儿子遇上女孩儿的事,又一想到我说的,心中纷纷涌起对女儿的愧疚之情,一个个掩面痛哭起来。 “够了!” 那个高颧骨的男人是村长,一听大半夜一群女人在竹林哭成一片怪惊悚的,忙张口喝止:“别哭了。小伙子,你说了这么多,可我们没看到失踪的娃儿们在哪里呀?” 我指了一下石灰池。 村长回头看过去,只看到了一池子白生生的石灰,还有池子边开的茂盛的小紫花。 我说:“他们都在池子下面,你们自然看不到。” 说完我又转头对池子里喊:“你们的苦心,你们的父母已经知道了。现在父母来接弟弟,又有阴阳先生主持公道。你们功德圆满,该把弟弟送出来了。” 石灰池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想了一下,这件事,还是要让他们的父母去说比较好,毕竟孝顺的孩子,都比较听父母的话。 他们父母一听,毫不犹豫。 一个个立刻扔了手上的灯笼,趴在石灰池上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先哭诉了一通自己对不起女儿,又说自己养弟弟怎么怎么不容易,一家人怎么咋么过的不容易。 哭了一个多小时,竹林慢慢氤氲起一阵大雾。 他们一见,都不哭了。 有些慌张的问我:“小伙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娃儿没出来反而起雾了?我们可听说这种雾里有脏东西,咱们是不是惹它们生气了?” 我摆摆手,叫等一等。 婴灵要还人,也不会凭空出现啊,那还不把大伙儿吓死啊? 叫他们都别说话,尖起耳朵听着。 果然,等了一会,白雾中响起一阵细细碎碎的人说话的声音,他们听着,都和自家儿子的有些相似。 声音越走越近,一些人的轮廓出现在雾中。 一看,是自家孩子的衣着。 忙跑过去,一看还真是自己孩子。 那些孩子中,有刚刚失踪的高中生,还有之前那些上小学的和刚出生的小婴儿。高中生们益寿牵着小学生,一手抱着小婴儿,集体走过来了。 他们也一眼看到石灰池旁的大人。 “爸爸妈妈!!” 呼啦啦一大波人,都向这边跑来,各自找打了自家大人,还问:“爸爸妈妈,你们怎么在这里呀?” 大人们说:“来找你呀?你又怎么在这儿的?” 高中生他们就说之前有几个小姑娘,把他们骗到竹林就不见了,他们在竹林转了好久出不去,还遇上了之前不见的小学生和那些小婴儿。 他们年长,便带头抱团行动,一起寻找出去的路。 谁知走着走着,就遇上大人们在这儿了。 村民们一听,问:“还真有小姑娘?那些小姑娘没害你们?” “可没有呢!” 高中生们都说:“她们对我们可好啦!给吃给喝的。就有一样不好,小小年纪,看着比我们还小呢,非要我们叫她们姐姐。” 村民们一听,都沉默了。 看来,还真是那些被自己抛弃的女儿........ “所以你们明白了吧?” 我说:“以前对不起人家,现在人家以德报怨,知道该怎么办了吗?” 他们都点头,说给女儿选个好地方买了,以后牌位放在祠堂供奉。 “既然这样,大家今晚先回去休息。” 我挥了挥手,正准备走时,却见一个带草帽的村民,蹲在石灰池边上,不停采那些小紫花,他手上也已经抱了一大把,便问:“你干什么?” 第一百零八章转还草 带草帽的村民手上不停,嘴上回话:“我多摘些呀!有了这东西,以后咱们村便能只生儿子,不生女儿,这也不会发生打胎或者生了女儿弄死的悲剧了不是?” 我面色一沉:“这到底是什么?” 村民们也看向他,他是个村中的老光棍儿,年纪偏大无儿无女,一直跟自己弟弟一起生活。 他手上不停:“你们不知道,这叫转还草。又叫三还三转丹。” 转还草,顾名思义,可以转还。 怎么个转还法呢? 凡家中有女子怀孕者,如果吃下这种草,原本怀的是男孩儿会变成女孩儿,而原本怀的是女孩儿会变成男孩儿。 古代宫中,有孕的妃子常花千金,都难求三还三转丹一株。 因为这种草的生长在尸堆上,而那些尸体必须是心怀爱意的尸体,可自古以来哪个莫名其毛死的人不是心怀怨气,那几十具尸体堆在一起,还有充满爱的? 所以这种草很难有。 但现在,石灰池边上长了层又一层转还草,紫色的小花朵层层跌起,那叫一个多哇,跟不要钱似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些被出生就被杀掉的孩子,不仅没有怨恨父母,反而对他们充满了浓浓的爱意。我爱你,才来找你,即使你抛弃我,我也不恨你。 它们的石灰池边,长出转还草,就是向父母表达爱意。 同时,以后这个村子,谁家不想再生女儿,只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再吃一株转还草,就不用把孩子打掉或者生下来杀死那么残忍。 村民们一听,互相看了一眼。 跟着,一部分人冲出去和那老光棍一起摘转还草,一边摘还一边招呼其他人:“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多摘点这号东西,为子孙后代积福啊。” 又有几个人上去了。 我身边,一对夫妇站着没动。 女的说:“孩子他爸,女儿对咱们这么好,以后咱们可别干这种事了。” “嗯!” 那男的重重点头:“以后咱们家生男生女听天由命,再也不把女儿打掉,不光咱们不打,子孙后代,也都不许打。我要告诉他们,女儿是宝贝,是最有良心的。” 认同男人话的人,都带上自家娃回去了。 剩下的人还在摘转还草。 老光棍左手臂弯里捧着一大捆紫色,看他们都走了,还摇摇头:“这帮人傻,放着这么好东西不要。即使自己不用,以后拿出去卖给别人呗?这天底下想生儿子的人多着勒!” 我和钟灵无奈对视一眼。 正打算回客栈,却听见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等一等,大小姐,等一下。” 一个女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哭着到钟灵跟前:“大小姐,我儿子还没有回来呢!怎么他们家的孩子都回来了,我儿子.......” 我一看,这女人瘦瘦小小的。 脸上的气色却青黑晦暗,是个寡妇相。山根处却有一道横纹,这叫杀夫刀,说明老公在自己三十一岁时死的。 人中一轮珠,说明有个儿子。 我一下想起那个被北京猿人抓走的高中生,便如实告诉了她。 她一听脚就软了,差点没晕过去。 我赶忙一把拉住她,说你儿子没有危险。 “真的吗?” 她一听又希望,赶忙拉住我问:“你怎么知道?” 我说:“你儿子平时,是不是身体弱,不能干重活,稍微有一点劳累就会和发哮喘一样,上气不接下气?” “可不是吗?” 女人一把拉住我,说:“我儿子从小娇贵,皮肤白净面容清秀跟个女孩似的。就连身体素质.....也和女孩儿似的。” 说完,又小声了些:“哎,实话跟你说吧。我怀着儿子时去医院检查过,当时检查说是个女孩儿。当时他爸刚去世,他是遗腹子。我怕我们老赵家绝后,四处托人弄了转还草吃的,才生出这么个儿子.....早知道这竹林有转还草....哎,你说这吃了转还草生下来的儿子,是不是还保持着女孩儿的心性啊?” 那是自然。 生男生女是天定,怎么强行改变。 人家在胎里时是以女孩的心性长的,你一下把人家的性别改了,但天命之性是改不了的。 “对了,” 女人又一下回过来了:“你问这干什么?” 我说:“正是因为你儿子身体虚,这叫阳气弱。抓走你儿子的东西,她只需要一个强壮的男人和她一起生儿育女,你儿子的样子,怕是不行。” “啊!” 女人一听,又差点栽倒下去了,问:“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百零九章 熊外婆 我说:“那个东西,叫熊外婆,是一种专门偷孩子和抢男人的东西。据说是旧社会时,死了的女土匪变的。” “那为什么叫熊外婆?” 老光棍满载而归,经过我们时正好听到,就问为什么不叫女色鬼什么的?” 这可就有说头了。 说在明清时期,也就是改朝换代那几年,比较乱。 乱世嘛,出的东西多。 有个小山村,一个酒鬼不知从哪儿弄回来个疯女人,天天拉着她生儿育女,不久还真生出个女儿。 疯女人在女儿四岁时就死了。 酒鬼对那女儿也爱理不理的,想起来时给两口吃的,多数时候都饿着她,不顺气时还踹上女儿两脚。 也不知那女儿是怎么活下来的,竟然长到了十六岁。 这女儿和村子里的一个小伙子走的挺近。 村子里面风语本来就多,没过多久,女儿的肚子竟然大起来。 村里的闲言闲语便起来,都以为酒鬼真是连畜生都不如,竟然对自己女儿干这种事。 酒鬼可不管,反正他都是个破鼓,被人捶惯了。 同时他心里还喜滋滋,自己过了十几年,没想到女儿竟然有孩子了。老婆死的早,女儿一有孩子,他反而生起生活的希望了。 后来,女儿还真生下一对龙凤胎,一儿一女。 村里人指着他们,都快把脊梁骨戳穿了。 骂酒鬼酒鬼不理,老油条油盐不进。 他们又骂到女儿身上了,说女儿不知廉耻。还生了孩子。 女儿家软弱,此后一直被村民指着鼻子骂。 甚至有哪些骂的入戏了的,还要把他们一家赶出村子,说他们住在村子污染空气,败坏风气,还浪费土地。 女儿受不了,跳水死了。 她死后,家中只剩下酒鬼和一儿一女。 酒鬼看两孩子的妈死了,十分生气。 村子里的人又都在说,现在孩子的妈又死了,还又生了了个女儿,过个十几年,你不是又能和她生儿育女了。 酒鬼还是把那一儿一女拉扯大了。 兴许老天有眼,这对龙凤胎已成年,酒鬼就得了急病莫名其妙死了。 可村里的闲言闲语一直没停过。 酒鬼死了,脊梁骨又戳到那一儿一女身上去了。 这一儿一女从小挨别人的白眼听别人的闲话,说你妈死的早你们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妈妈是谁? 龙凤胎长大后,也没有人来提亲。 男的娶不到媳妇,女的嫁不出去。 不知哪个缺德玩意儿又除了主意:你们两兄妹一个讨不到老婆一人嫁不出去,干脆你们凑合着过算了,反正违背伦理纲常这种行为,你们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两兄妹用砖头把这个人打死了。 这人的家人就告到县城去,县太爷知道了这件事,叫人来抓他们。而来抓他们的人,是县太爷的儿子。 一个不学无术,成天只知道斗蛐蛐遛鸟喝花酒的浪荡公子。 他一听说了这件事,来了兴趣。 等把那对龙凤胎抓到,他说:“听说你们是自己父亲和姐姐生的?那好,反正现在你们也犯法要死了。不如。。。。。。。” 两兄妹都骂他禽兽。 哥哥更是激动,冲起来要去撞县太爷的儿子,却被随行的官差一刀送上黄泉。 这个乱时,妹妹已经跑了。 她跑去深山,再也没出来。 县太爷儿子还派人去找过,一直没找到,也就算了。 沧海桑田,又过了一两百年。 到清朝咸丰皇帝时,那个村子又出了一桩奇事。 村中经常有男人莫名其妙失踪,而且一去不回,再也找不到。 后来,有一个失踪两年的青年男人回来了。 他说,自己被一个女野人抓到山上,女野人要自己和她生儿育女,他没办法和女野人生活了一段时间,还生了个孩子。 知道最近,他才找到机会跑出来。 他跑出来时被女野人发现了,女野人在后面追,速度快,就快赶上他时,他一想坏了,反正苟且偷生了两年,不如站着等死。 谁知,女野人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只把他们的孩子带来,女野人一手提起孩子一只脚,将孩子撕成两半。其中一半扔给男人,自己拖起另一半扬长而去。 逃回来的青年男人还说,以前村里不见的男人们,也都是给女野人抓去了,后来因为没能和女野人生儿育女,全被女野人吃了。 青年男人回来后,女野人也不见了。 又过了几十年,村儿里开始闹另一件事了。 村子有女人生孩子时,回去请孩子的外婆来。 有一天中午,一个女人正在窗根儿底下生了孩子,正抱着喂奶呢。只听见窗外孩子外婆的声音,叫把孩子给她看看。 女人真当是孩子的外婆来,就把孩子递给她。 此后,孩子再也没找到。 这个村儿和隔壁的几个村,接连发生了极其类似事件,都是窗外有人假称自己是孩子外婆,叫把孩子给她。 孩子一递出去,便一去不复返。 后来,人们想到村儿里几十年前闹过女野人,就去请教当年那个逃出来的小伙子,如今已经垂垂老矣风烛残年了,好在还活着。 老人带着人们找到了女野人的住处。 没有发现女野人,却只发现一地吃剩的小孩尸骨。还有一些小孩襁褓,都是村儿里小婴儿出生时包的。 白生生的,摧人心肝。 此后,人们就一直称呼女野人为熊外婆,因为据那个老人回忆说,女野人长的跟北京猿人似的,但穿了一身熊皮。 而带走那个高中生的,就是熊外婆。 这个瘦小女人一听可吓坏了:“你说不能和熊外婆生儿育女会死,那我儿子..........” “没事,” 我说:“你自己不都说了吗?你儿子是吃转还草吃出来的,他骨子里还是个女儿。熊外婆对女人没兴趣,会把他放回来的。” 瘦女人就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了一晚。 第二天起来开门一看,她先是惊喜,后面却一下叫了出来:“妈呀!!!” 第二百一十章 玉女局 门口躺着一个人,正是自己的儿子。 可儿子衣衫不整的,一看跟逃难回来似的,赶忙把儿子送到医院去,小命包住了,后来一问,还真跟我说的差不多。 花开两枝,各表一头。 我和钟灵回到客栈,毛婆便迎出来,她脸色有点凝重对钟灵说:“大小姐.....三小姐她,她不见了。” 钟灵问什么时候不见的。 她说在我们出去办事后不久,钟惜借口说自己想喝水鱼汤,还要新鲜的鲫鱼。 毛婆只能叫人现出去钓。 那会村上又在看人热闹,毛婆也去了。 客栈没人,一回来钟惜便不见了。 “估计是怕被我连累,才跑的。” 钟灵说:“我杀了钟青枫,二叔一定追杀我,我把钟惜带出来会被二叔视为同党,她怕被牵连丧命。” 我一想还真是。 那天和我钟惜在室内,她一口一个贱人骂钟灵,说钟灵连累的自己。 “对了!” 我忽然想起:“钟惜这么爱惜自己命,她走了会不会因为怕被你二叔追杀,自己前去负荆请罪,用你的下落,换她活命的机会?” 钟灵秀眉一蹙:“还真有可能。” 我说:“那我们赶紧离开一步门。” “可以是可以。” 钟灵想了一下:“但崂山回不去,一步门不能呆,我能去哪儿呢?” 我摸了摸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回北城,住在一品阁,或者去北城大学读书?怎么样?” “可是......” 钟灵正想说话,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人凶神恶煞的声音:“进去进去,给我搜!” 还有钟惜的声音:“守卫大人,她就住在这儿,还有那个身怀龙宝的小子。这会儿估计人还没回来,你们可以先埋伏好。等下可以一网打尽。” 钟惜果然和我们说的一样去,去崂山用钟灵的下落换自己活命。 “现在不能跟他们正面交手,” 钟灵一把拉住我:“我在崂山用了夕照元气大伤,你也刚刚复明。一步多后面有条退路可以出村,我们从那儿走。” “那......” 我问钟灵去哪儿。 钟灵一把拉住我的手:“听你的,就去北城。” 开心.... 我两迅速拿好了东西,从一步门后窗一跃而下,跳到树下,顺着小路跑了,跑出老远,还听见身后那个守卫在我们房间大发脾气:“人呢人呢?” 似乎还打了钟惜一巴掌。 钟惜懵逼又委屈:“刚才还在这里的。” 那守卫又说:“你们几个把这个女人押回去,顺便告诉二爷.....啊不对,顺便告诉掌教,钟灵从这儿跑了。” “你们几个废物别叫了。” 钟灵二叔的声音,他手上还拿着两颗铁核桃,指了一下我们跑的方向:“那边,给我顺着路子追。” 我和钟灵已经跑出去老远,来到一个山凹处。 我停下捡了几个石子,钟灵问干什么? 我把石子按照书上写的摆好后,在自己面前走了六步,又一下跳到面前的凹陷去,在大土坑当路的位置走了六十步。 跟着将手上剩下的石子洒出去。 钟灵就看出来了:“玉女返闭局?” “嗯,” 我说:“怕后面的人会追来,他们一旦追到这儿便会陷到局里,一时半会也出不来,等出来时,咱们估计已经到北城了。” 钟灵直夸我。 说我果然想的周到,有些滴水不漏的风范。 过了两天,我们还真回到北城了。 一踏上一品阁所在的那条大街,我感觉眼泪都要出来——终于回家了!更高兴的是,我还带回了心爱的人。 钟灵听说要到一品阁了,有些不安。 我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一到一品阁门口,一只茶杯正好从里面摔出来,白瓷片子飞溅同时还有江眉月发火的声音:“没用没用!找了这么多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抬眼一眼,里面一大波人在江眉月面前站的整整齐齐,大气都不敢出。 “干嘛呢这是?” 我一脚跨进去:“谁惹你不高兴了?” “商陆?” 江眉月一下跑过来,一把拉过我:“你......你这么些天去哪儿了?我派了人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又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钟灵,顿时生气的很:“好哇!原来你这么多天不回来,是和她一起厮混去了。你怎么这样啊?被她骗的还不够是不是?” “不是那样儿的,你听我说。” 我赶忙叫江眉月把那些人都遣散,又叫钟灵进来,大家坐下,才和她说了那天从石铁心家出来后,我在崂山遭遇的一切。 又说如果没有钟灵,我恐怕早死在崂山了。 “好吧,” 江眉月一听,口气松了些:“看在她救了你份上,我就不为难她了。不过她别想住在一品阁,这里是我们一家人住的地方,不容外人。” 我生怕钟灵听了会伤心,可她依旧保持在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好好好,” 我说:“钟灵去北城大学读书,她会住宿舍的。” “什么?” 江眉月一听又炸毛了:“你还要让她去咱们学校读书,你....你气死我了.....!” 说完,头也不回“蹬蹬蹬”跑上楼了。 不是,我怎么气你了。 钟灵一脸歉意:“让你为难了。” “这说的什么话,” 我说:“咱们之间不用说这些,走,咱们现在就去北城大学报到去。校长是我熟人,一准儿能成。” 钟灵点点头。 果然去了学校一切顺利,钟灵和江眉月一样住在风荷苑。 她去安置,我先回宿舍,打算一会儿吃饭再叫她。 润菊苑。 这个曾经听起来让我有股淡淡忧伤的名字,现在格外亲切。 我一推开宿舍门,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挖槽! 宿舍变样了,布置的跟个网咖似的,桌上摆着两台电脑,一男一女正坐在电脑前面,戴着耳机玩儿吃鸡。 如果不是接下来,不知从哪儿冲出来的唐堂将我一把抱住,我还真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唐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铁,你可回来了。呜呜呜,我要举报,举报他们虐狗。” 第二百一十一章 白洛水 “怎么回事?” 唐堂一指电脑桌前的两个人,原来是杨宇宁和一个超萌的妹子,两人一见我还侧头冲我做了个鬼脸,算打了个招呼。 随即又将脸转回到电脑上,开始刺激战场了。 唐堂说:“杨宇宁同志在游戏上认识了个妹子,还真是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是咱们学校的,还跟咱们一个年级,你说巧不巧,真是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狗粮来了避也避不开。这两人没事就在宿舍打游戏。老铁你说说,还有没有点私人空间了。” 后来,杨宇宁女朋友见我回来了,她游戏打完也回去了。 当晚宿舍的人全都回来,大家一起出去聚了个餐,我还带上钟灵,又把唐堂一顿狗粮塞嘴里。 他后来还跟我说商陆你6666啊,旷课一两个月,原来出去泡妹子了,我说你缺了这么久的课,会被开除的。 不会,我上面有人哈哈哈。 送回钟灵,又在手机上和她聊了一阵,给她交代好北城大学的事,等她睡着了我放下手机,一看已经十二点了。 杨宇宁还躺在床上,没完没了打游戏。 唐堂和老大李一他们也翻来覆去的,似乎睡不着。 突然啪的一声,一阵大风将窗子吹开了,撞的巨响,外面雷电也闪的厉害,天地之间都是一条条白线。 “李一!” 唐堂的声音响起:“你去把窗户关一下,吹到我了!” 李一在寝室排行第二,一个翻身:“凭啥是我呀?不去。” 老大也一翻身:“别叫我!” 我起身下床,把窗户关上可纳闷了:“不就关个窗户吗,你们怎么一副受了大惊吓的样子?” “商陆商陆!” 唐堂一下坐起来将我拉过去:“你还不知道呢吧?咱们学校的大校花白洛水死了,自杀,就在咱们对面的女生宿舍上吊,但当时尸体从窗户上吊出来,正好对着咱们这间宿舍呢!而且,她那个眼睛,也正好看着咱们宿舍。你说恐不恐怖?” 卧槽! 这么,惊悚的么? 不过我也算经历过一些的人,没什么好怕的。 就问唐堂:“好好的,她怎么想不开呢?” 要知道,白洛水可是和江眉月,还有另外两个大美女一起,被评为北城大学新一代校花。有一回我也见过,人长的美艳无比,和她清纯的名字一点不一样。 “你还不知道呢吧?” 一听八卦,宿舍除了杨宇宁,全开起了卧谈会:“听说,白洛水的白富美人设崩塌了,她根本不是什么有钱人的女儿,更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就一平常人家的姑娘,平时吃好的穿好的,还有用的那些奢侈品,都是给人当金丝雀换来的。”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 李一说:“我听就几个妹子说,让白洛水当金丝雀的男人是个建筑公司老板,五十多岁了。卧槽,还色眯眯的。白洛水经常带他回宿舍鬼混,还被室友撞见过呢。” “你这造谣的,” 一向闷不吭声的老六说了句:“如果白洛水真的是被金丝雀了,她为什么不出去去外面,反而把人带回宿舍,随时都有人回来撞见,这不脑残么?” 李一一听:“哎,我说老六,你咋还替白洛水说话呢?她这事情如果不是真的,那别人会传吗?” 还真会。 三人成虎,何况嫉妒。 不过白洛水的真是情况怎样,我不清楚,不好妄下定论。 老六却急了:“白洛水是好人,她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的!” “哎!老六!” 李一这个人,最喜欢和别人反其道而行,你越坚持什么观点,他越跟你反着来,现代俗称杠精:“你不会一直暗恋白洛水吧?怎么全学校都在说白洛水不好,你处处维护她?” 老六据理力争:“我喜欢白洛水怎么了?她就是好人,不许你诬蔑她。” “哟哟哟,还来劲儿了。” 李一说:“这么说,白洛水是你女神了咯?这样,你女神的尸体被捐到咱们学校的医学生实验室去了,现在还在白求恩楼躺着呢,你要是现在去一趟,估计还能趁热。” “李一!” 老六一听急的眼睛都红了,冲下来要打李一,被我们拦住,他撕心裂肺的向头发怒的豹子冲李一喊:“不许你侮辱白洛水,你有什么资格侮辱她!!!” 唐堂也说:“够了够了,李一别太过分了。” 李一挺横:“这儿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啊?你排第几来着?我是李一又是咱们班团委,有你说话的份儿吗?白洛水本来就是婊子,北城大学玩儿过她的人都知道,你再怎么给她洗白也没用!” “行了!” 我特么实在听不下去了:“有你这么过分的吗?人死为大,你尊重一下死者好不好。” 唐堂也帮腔:“对对对!小心她半夜来找你!” “哼!” 李一冷笑一声:“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生命只有一次,人死如灯灭,哪儿那么多灵魂转世的说?” 他又说:“你们如果不信,今晚跟我去白求恩楼探探险,老六,跟我一起去吧?看看你是会遇上白洛水的芳魂,还是什么都遇不到?” 没人搭理他。 “怎么?” 李一铁了心要去撞鬼,一看没人理自己,声音巨大:“不肯?那就别怪我以后对白洛水不留口德了。这样吧,你如果今天晚上跟我去呢,我以后就再也不说白洛水是婊子了,怎么样?” 老六恨恨的盯着他:“好,我跟你去,一言为定。”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李一跳下床套裤子:“咱们现在就翻墙出去。” “我也去我也去!” 唐堂看了他两一眼,似乎怕老六吃亏:“不管有鬼没鬼,白求恩楼怪阴森的,多个人壮壮胆也好不是?” 李一穿好外套:“行啊,爱去去吧?都去看看,大校花白洛水死了以后是个什么样子,是容色倾城,还是和一团屎一样恶心。” 一个拳头砸在李一脸上。 老六实在听不下去他侮辱白洛水,打了李一一圈,不过老六病歪歪的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拳也没什么力道。 对李一来说,相当于给他挠了一下痒痒。 李一不怒反笑:“哟哟哟,还急了。我只说你和我白求恩楼了之后我不骂白洛水,现在还没去呀!” 气的老六一把抓起桌上的衣服往外走,还回过头来指着李一说:“说话不算数是孙子,跟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 美不美 他们一走,杨宇宁和老大也起来了。 “干什么?” 我一见他们穿衣服这架势:“你们也想跟去?” 杨宇宁说:“刚才玩儿吃鸡开了语音,李一和老六的话给我女朋友听见,非要闹着去看看。走老大,咱们快跟上老六他们,一起走人多壮胆儿。” 老大将钥匙一拿:“商陆,你去不?” “不去,” 我将鞋一脱缩到床上,心想平时见鬼都见吐了,才没那闲工夫去找罪受,同时也劝他们:“叨扰死者不好,你们也别去了吧?” 他们没说我胆小。 老大说放心不下李一唐堂和老六他们,杨宇宁说女朋友非要去,没办法。 两人说完将门一关,风一样下楼了。 去白求恩楼的路上,阴风阵阵,没有一丝星光。 学校也早熄了灯,他们不敢开手电筒,怕引起保安注意。 杨宇宁女朋友窝在他怀里,又害怕又刺激,她还从来没有走过夜路,也没有见到尸体,从小家里把她保护的太好了。 所以在游戏里一听李一和老六的争执,立马来了兴趣。 不一会,他们追上了另外三人。 几个人一起,向着放尸体的b座摸去。 听说放尸体的的楼层在顶楼九层,听说是有高人指点过,取至阳之意。至高之大,至阳至刚,阴气不敢作祟。 几个人还得从一楼到九楼去。 他们不敢坐电梯,听说电梯明晃晃的,吸收的脏东西多。平时白天没事,一到晚上就都出来了,他们胆子小,怕遇上。 索性提议走楼梯。 殊不知,走楼梯更危险。 一楼到九楼好大一片空间,这中间藏的东西不知有多少,一步小心便会上套,最著名的现象是楼梯鬼打墙。 就是你一直在上楼或者一直在下楼,却怎么也走不出楼梯,找不到出口。 甚至还有更恐怖的,在楼梯里害人的。 平时在走楼梯时,千万不要有数楼梯的习惯,一步两步三步。你记下了楼梯数,有一天数楼梯,如果发现梯阶少了一步,你就会死,去代替那步楼梯。 在楼梯间遇上鬼打墙时,更不能用数楼梯来记路。 现在杨宇宁他们就遇上了这种情况,他和女朋友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身前和身后的人都不见了,不知去什么地方了。 他女朋友害怕,不敢一直走。 就提议下楼。 两人一直走了好久,感觉都下了实十几楼了,可还没到一楼,两人害怕不敢走了,女朋友躲在他怀里哭。 老大和李一老六在一起,倒顺利摸到了九楼。 不过九楼现在阴森森的,走廊两侧挂满了古今之外杏林橘井的画像,有华佗,扁鹊,张仲景,孙思邈,李时珍,希波克拉底,海伦,巴雷...... 每一张人像都用一个长方形小框框起,小框周围还有一颗颗小绿灯。 荧光的,白天吸够了阳光一到晚上自动发光。 整个走廊一片绿光,显得格外诡异。 他们在走廊摸索,寻找今天从医学院学姐那里骗来的,放着白洛水尸体的房间号,却怎么也找不到。 走廊中的门,似乎都长的一样。 这就算了,还没有门牌号。 这在平时是不可能的,每个教室都有编号,方便管理和学生上课找门。 现在,每一扇门都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仿佛面对的不是们,只是一个大棺材盖子。 忽然,老大“啊”的叫了一声,引的李一强烈不满:“怎么了?老大你好歹也是咱们寝室的头儿,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不是啊!” 老大拍了拍李一的肩膀:“我刚才看到,墙上的名医画像笑了。” “你别开玩笑了,” 李一说:“想吓我也不用编这么烂的借口吧?我知道你们想赢,证明世界上有鬼,可咱们都到停尸间外面了,也什么都没遇到呀!老六,你输定了。” 老六不说话,翻着白眼瞪他。 “二弟!” 老大突然又指着李一身后:“你看你看我没骗你,刚才你身后的张仲景笑了一下,我没出现幻觉。” 老六有些吓呆似的盯着李一身后:“真.....真的...我也看见了。他现在......现在还笑着呢。” “你们幼稚不幼稚?” 李一提听,心想我就看看,要是张仲景没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结果一回头,他也吓的大叫一声:“鬼啊!鬼!” 三个人一起回头没命的跑,不知怎么撞在一扇大门上,门嘎吱一声开了。 回头一看,整个走廊的人像都笑了。 都高高的勾着唇,嘴角像要扯到耳朵根后面去一样,那些人像,平时都不是那样儿的。 他们一看,没命的往门里边儿钻。 一进去,入目是一张张单人床,床上似乎睡着一个人,还都盖着白床单,只从廓形推算床单下面是个人。 这种情景,只有医院临时停尸间才有。 这里,多半是医学院的停尸室了吧? “老大,” 李一有些惊呆,他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闯进来的,颤抖的拉了一下老大的衣袖:“咱们,还找不找白洛水的尸体了。” “不...不....找了吧?” 老大舌头有些打结牙齿有些打颤,腿儿似乎灌铅了又千斤重,想转头走根本没迈不开,半晌挤出几个字:“咱们.....回.......回吧?” 刚一转过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他。 低头一看,是尸床上垂下来的一只手,被尸床上的冰冻的手上结了一层白霜,此时正和一只钳子一样,死死拉住老大的手。 老大都快吓哭了,忙喊帮忙。 李一早吓的一动不敢动,老六还算仗义,去掰那尸体的手,可怎么也掰不开、 老六就去找了一把骨锯,生生将那只尸手锯下来。 他们一看和尸体分开了,赶忙要走,尸体身上的床单却缓缓落了下去,一具冻的硬邦邦的裸尸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看那具裸尸的脸,他们吓的差点没晕过去。 脸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走廊上看到的古代医学名人——张仲景。 那颗脑袋一下转过来,脸冲着他们诡异一笑。 “啊啊啊啊!” 他们吓的手舞足蹈,一个个没命的往门口跑,却都在经过尸床时,被吊出来的一只手给拉住了。 尸体掀开床单坐了起来。 一看,竟然是李时珍,华佗和孙思邈。 他们都歪着脑袋,对三人诡异一笑,嘴角都裂到耳根子后面去了,好似当年被杀害的黑色大丽花。 “啊!救命啊!鬼鬼鬼!” 三人疯了似的,拼命想摆脱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却怎么都甩不掉。 此时,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打眼一看,是不远处,装着福尔马林的大玻璃缸里发出的声音,透明的液体里,正浸泡着一句被掏空内脏的女尸。 此时,女尸的一双手臂正攀在玻璃缸边沿,挣扎着要爬起来。 那样子,跟平时人洗完澡要从浴缸里出来似的。 女尸一下翻过来,血淋淋的腹部空荡荡的对着三人,尸体脸上也和其他人一样,露出一个诡异微笑,还指着李一:“你不是说,要看看我死后是和屎尿一样丑陋,还是和以前一样貌美如花吗?你说呢?我现在美不美?” 第二百一十三章 缠红筋 福尔马林液中翻过来的女尸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口中的白洛水。 白洛水的五官都还周正,不过唇角和拉住三人的尸体一样,都快扯到耳朵根后面去了,笑的人毛骨悚然。 “啊啊啊啊!” 停尸室都是三人的叫声。 我找到他们时,他们正在白求恩楼的一个空房间,双手乱抓似乎受到什么大惊吓一样。 他们看到的,应该是幻觉。 将他们一个个扛回宿舍,又在楼梯间找到了杨宇宁和他女朋友,一群人安置好,已经快凌晨六点了。 钟灵听说了这件事,还给他们化了一道符喝下。 他们才停止了胡言乱语,沉沉睡过去。 等早上十点多时,江眉月给我打电话说一品阁来了人,叫我回去,人家点名找我呢。 钟灵说这是我的功德不好抢我的,加上她自己要在学校熟悉一下,就没有和我,我就自己不行回了一品阁。 今儿难得,江平川也回来了。 他翘着个二郎腿,正在藤椅上玩儿手机呢。 江眉月一看我,又扫了一眼我身后,黑沉沉的丹凤眼一挑:“哟!没带你的小情人回来呀?” “说到哪儿去你,” 自从我和钟灵回来后,江眉月和我生疏不少,我本来还想告诉她别担心啦,你弟弟不会有了女朋友就不要你的,但被她一个白眼扫回去了,就问:“人呢?你不是说有人找我?” 江眉月说往小白门一指:“上厕所去了......”门又哐当一声:“那......他们出来了。” 我一看,有些懵逼。 出来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六七岁,女的怎么也有四五十岁了,两人长相有些相似,应该是母子。 问题在于:一品阁的小白门厕所是个单间,只能容纳一个人上。 两个人进去,算怎么回事。 打眼一看,那个女的还在给男的拉衣服,就好像小时候,一个两三岁的小朋友上完厕所,妈妈在边上照看一样。 怎么,他这么大人,还要妈妈帮忙擦屁股? 一路出来,他妈妈还搀扶他,说:“儿子慢点,当心脚下。” 一直到他在椅子上坐下,他妈妈才放开。 “怎么?” 我看他腿脚也不像残疾的样子,就问:“你这是腿脚不方便?” 他脸一红,没说话,眼神乱瞟不敢看人。 他妈妈倒理直气壮:“我儿子需要人照顾,我怕他自己疏忽了,怎么上个厕所你也要管?你谁呀?” “他是一品阁的大师,”江平川冷不丁来了句。 妇人脸色一变,对我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哎哟,原来是大师呀!我真有眼不识金镶玉,您可千万别跟我计较。” 我摆摆手,懒得跟你计较。 就一屁股坐在黑檀木椅子上,问她什么情况,谁看事。 “是我儿子,我儿子。” 妇女忙贴上来:“我儿子这段时间身上不太舒服,老感觉胸口有一阵儿没一阵的痛。” 江眉月呵呵了一声:“那应该去医院啊!” “去过了,” 妇人说:“医院检查不出什么名堂,还有我儿子这段时间,只要胸口一痛,准会看到一个个穿青衣服的人,在他面前飘然而过。” 我一听,大概明白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个东西,叫摄魂青。 和摄青只差一个字,但不是一种东西。 摄青是一种厉鬼,厉害程度相当于半妖。 摄魂青是一种邪术,是专门报仇用的,可以用来摄人魂魄,将地魂勾到地狱去受刑法,地魂受刑时,身体便会感到痛。 像他这种心痛的,应该是地魂被挖了心在油锅里炸。 妇人一听可吓坏了,忙求我救命。 我说:“救命可以,不过我问你问题,你一点也不能隐瞒,也不能说假话,否则我可帮不了你。” “一定一定,” 妇女点头如捣蒜:“你问什么我都说。” 我就问她:“你儿子,这么些年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谋财害命,骗人负心,或者别的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 他儿子一听,一双眼睛转了转。 她自己倒是答的快:“没有!我儿子从小就是好样儿的,上小学的时候还得过小红花,他怎么可能做亏心事?” “那就怪了,” 我说:“摄魂青这种术,只有针对做了亏心事的人才有效。因为用来勾魂的那些青衣服的鬼,就是用受害人的冤魂做的。换句话说,这些人的死都和你儿子有直接关系,你儿子是始作俑者。” “怎么可能?!” 妇人失声尖叫:“我说大师,我尊敬你是大师才给你三分薄面,你不要污蔑我儿子好不好?我儿子本来就是一个良好市民,他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杀人呢?” 说完,一把拉起他儿子,恨恨地看着我说:“儿子,咱们走!还以为什么大师呢?原来是个骗子,还想恐吓我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神棍的伎俩,不就是把事情往严重了说,好让我们多给钱吗?呸!休想!” 说完,拉上她儿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什么人啊?” 江眉月看着生气:“走就走,咱们店以后再也不要接这样的客人!” 我说:“看他们的面相,估计过个两天还会回来。” 江平川倒来了兴致:“怎么说?” 我说:“男的面相,两颊凹陷,里面青筋红云相卧儿缠绕,这叫伤阴鸷摊官司奔逃走,说明他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还摊上了官司,躲到北城来的。或者他们找到我,原本就是看中我是个小毛孩子,好糊弄,说不定能骗骗我让我帮他们驱邪。因为但凡有些修为的人,看到他这个面相都是不会帮他,他自己伤天害理,帮他就是和天理作对。” “还有,他的生活位上开满女人红,说明他这一辈子,都在靠女人吃饭。小时候靠他妈妈,长大了靠骗女人吃喝。估计在外面惹了桃花又摊上官司,几起一起纠缠,或者还有女人因为他想不开自杀,才生出这种面相。” “女人因他而死,或者是人家的家人招上他,施邪术报复了呢。” “原来如此,” 江眉月说:“那他再回来,你也不许帮他们,这种人不值得帮。哎!商陆!你看门口站的,是不是你室友啊?” 我一看,江眉月手指的一品阁门口,还真站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老六! 他怎么来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救命啊 “老六,” 我赶忙出去:“你来这儿干啥?” 老六看了一眼一品阁门口的牌子,又看了看我,笑的讪讪的:“商陆,没看出来啊,原来你是阴阳先生。” “嗨呀,” 我说:“你也知道现在不让宣传封建迷信,我这上不了台面,不是有意隐瞒你们的。” 老六一直盯着我:“商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对吧?” 我以为他是在白求恩楼吓到了,边说:“老六,你们那天晚上看到的都是幻觉,估计是你们吃错了什么东西产生的。你要实在害怕,我给你画个符咒带着?” “不是,” 谁知,解下来的老六的话却让我大跌眼镜:“我知道白洛水怎么死的,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的话,会一报还一报的对吧?” 我就问他怎么回事。 老六就说:“白洛水是自杀没错,但她自杀是有原因的。” 原来,白洛水以前在学校,确实和大家看到一样,风光又美艳,尽管不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但好歹生活富足,不会缺钱断粮。 直到后来,白洛水认识了男的。 那男的是大四的学长,现在已经毕业走了。 白洛水认识他时才大三,对他一见钟情。 谁知那男的根本看不上白洛水,对白洛水只是玩玩,在和白洛水谈恋爱期间,不仅由她出钱租房,吃饭,买衣服,甚至连那男的回家的车票钱,都是白洛水买的。 两人同居一段时间后,那男的告诉白洛水,自己家中出了点事情。 什么事呢? 男的说自己过年时,开车出去不小心将车撞坏了。 车大灯修花了一万多块钱。 修车店的老板现在要搬走了,所以在和他催这笔钱。 又说那个车他妈妈刚修好不久,如果找他妈妈拿钱就会暴露他把车撞坏的事,所以想跟白洛水商量,叫她借一万块给他修车。 可是这段时间,衣食住行用的都是白洛水的钱。 白洛水的钱包,早被那男的掏空了。 那男的又说,叫白洛水去借校园贷款,用白洛水的身份证去借,但每个月那男的自己还。白洛水信以为真,还真去借了一万块给他。 后来,那男的又以各种名义,叫白洛水帮他借校园贷。 白洛水坠入爱河昏了头,竟然一一答应。 后来那些债务累积起来,竟然高达二十几万。 那男的每个月不仅没还钱,诓骗白洛水去帮还。后来还在即将过年时,叫白洛水帮他买了回家的飞机票。 从此一区不复返,再也没有回来。 白洛水四处都联系不到他,他又将白洛水的电话也拉黑。她通过记忆中一个电话号找到了他妈妈的微信,谁知对方一听是白洛水,立马删除拉黑。 因为那些钱是以白洛水的名义借的,催债的只找白洛水。 就这样,白洛水不仅人财两空,还摊上了二十万的债务。 白洛水每个月除了生活费要拿出来,还要出去各种兼职还钱。但她手脚笨,干不了几天就被开除了。 没办法,白洛水走上了被人包养的道路。 那个建筑公司的老板说,只要白洛水当他几个月的情妇,他就给白洛水二十五万。条件是不管自己说什么,白洛水都必须答应。 否则,钱财免谈。 上回学校风传的,白洛水带老男人回宿舍乱搞那件事,就是那老板强迫的。因为这件事,白洛水已经精神崩溃了。 不过她一想,还有一个多月,距老板说的时间就到了。 时间一到,她拿到钱换了债,就再也不干这种事。 谁知,这件事被老男人的老婆知道了。 她叫人绑架了白洛水还拍下不雅照,说明天就发到报社新闻还有学校论坛,已经北城大学的官方微博上去,叫全北城的人都知道,她白洛水是个不要脸的小三。 老男人怕老婆,况且他本来就是靠老婆起家并且背地里出来偷腥的,自然也不敢和白洛水联系,更别提钱的事。 白洛水万念俱灰。 想到自己即将以裸照的方式名扬四海,明天全北城的人一人一口口水,都能将她淹死,何况学校里的人。 她选择了自杀。 在寝室,用一根绳子把自己挂窗户外面了。 我一听,诧异的问:“老六,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老六说:“实话告诉你,白洛水是我女神,我一直在追她。虽然没有得到她的芳心,但她一直将我当知心朋友,她什么事情都跟我说过。还有,你知不知道,刚才从你店出去的一男一女是谁?” 我大胆猜测:“不会那么巧,他就是害的白洛水自杀的始作俑者,那个骗财骗色的男朋友?” 老六点点头:“就是他,化成灰我也认识。还有他一样禽兽的妈,我也认识。如果当初白洛水找她时,她能直面自己儿子错误把钱还了,洛水也不会搞到自杀。” “商陆,你如果还有些正义感,无论他们出多少钱,都不要帮他。” “我知道,那男的遇上鬼了。” “你怎么知道?” 老六一脸坦然:“实话告诉你,我有阴阳眼。以前我总以为自己是神经病,看到的那些东西是出现的幻觉。直到洛水死后,我有一回看到她的魂魄,飘飘荡荡从城隍庙里跑出来,我才知道,自己并不是神经病。” 卧槽,厉害了。 书上说,阴阳眼不仅能看到鬼,还能摄魂,左右鬼魂的行动,就问老六:“那个男的被摄魂青缠上,不会是你干的吧?” 老六点头:“所以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 “别误会,那男的伤天害理,我没打算赚这种钱。” 不过即使老六不来找我,我也不会帮那个男的,根本不打算帮他。 老六自从白洛水死后性情大变,放下警告后冷冷的走了。 又过了两天,我正好到周六。 我想去学校接钟灵出去玩一下,谁知刚打开门,就看到前两天来的那个男的和他妈,那男的一脸无精打采的,他妈一见我出来,立马张开手将我拦住:“大师,救命啊大师!”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大结局 他妈妈说完,还一把掀开他袖子。 只见那一条胳膊上,全是一根根鞭痕,痕迹发黑似乎已经被打了很久,妇人却说:“这两天我儿子不仅心口疼,身上也疼,第二天起来一看,就有这些伤痕了。大师,救命啊大师!” 我一看,心想老六一叫鬼把这人的生魂勾地下去后,除了将心下油锅,还有别的惩罚。 “大师!” 妇女又一把拽住我的手:“前两天是我态度不好,请你高抬贵手,救救我儿子。他还有一个女儿要养活呢。” 我一看,那男人手中还真抱着个婴儿。 似乎刚出生不久的样子,软软的一团,像个糯米团子。 妇女说:“也是可怜,我小孙女出生那天,她妈妈就大出血死了。现在只剩下我儿子一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师,您难道见死不救吗?” 我摆摆手,这个没法救。 刚转身要走,她却一把拉住我,要主动承认自己儿子做过的恶事。 我本来不想听,江眉月起来正好听见,非要拉着她叫她讲来。 她就说:“我儿子叫于丰,于丰两岁时,他父亲有了外遇和我离婚。当时我就觉得孩子这么小,对他有心亏钱,觉得没能让他有个完整的家,所以对他格外娇惯些,生怕他决的委屈。衣食供应上,也是要什么给什么。” 江眉月心情不好:“捡重点的说。” 她又继续,说正因为于丰让自己娇惯坏了,后来上高中时勾结了坏人学了些坏本事,后来没考上大学。 于丰能进北城大学读书,是因为自己花了大价钱才把他塞进去的。 每个月,于丰的花销很大。 基本在一万块左右,有时她怕儿子在外面没有钱撑面子,还会多给点。反正她自己是放高利贷的,还挺有钱的。 可再有钱,也禁不住于丰折腾。 大一时先是一个月一万,后来发展到两三万,有时候甚至打个五万块,几天就花光了又来要钱。 为此,那段时间,于丰还是他们学院有名的高富帅呢。 人人都说这个男生超级有钱,送他女朋友个圣诞礼物,一出手就是个两万多块钱的项链。更别提其他东西了。 于丰花钱如流水,她怕于丰在花花世界学坏,索性断了他的大手大脚的来源,每个月只给两三千的生活费。 两三千,对于一个普通大学生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了。 可对于丰来说,远远不够。 他平时有钱大手大脚惯了,到哪儿都爱请人吃饭爱主动买单,很多人都乐意跟他交朋友,说他有钱又仗义。 他也觉得这样挺有面子的。 现在被他妈一下断了经济来源,生活变得拮据,没钱请人吃饭,出去吃饭不主动买单又怕没有面子,买单了话,那两三千的三瓜两枣,几下就给花完了。 没钱花的于丰,去找他妈要。 他妈说你自己有手有脚,要多余的钱自己挣去,她不想惯于丰只会伸手要钱的毛病。 可于丰这么多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早被她给惯坏了,他根本不想去上班,也不想工作,只想当寄生虫,等着天上掉钱。 很快,他的猪朋狗友给他除了个主意——趁着现在还没毕业,可以用学生信息去借校园贷款,利息少金额高。 于丰一听可以也可以,反正每个月只需要还几百块钱。 他越贷越多,越陷越深,最后把所有贷款平台上能贷的钱都贷出来,总共有二三十万,挥霍完之后,每个月要还一笔巨款,基本上他妈给的两三千,都用来还钱了,过的猪狗不如的。 他又不敢跟他妈说自己在外面欠了那么多钱,只能靠蹭吃蹭喝过日子。 后来他到了大四,那些堆积的债务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正好那时候,一个叫白洛水的女孩子自投罗网。 白洛水很喜欢于丰,于丰提什么要求她都同意,甚至于丰叫她用自己的身份证去借校园贷,她也同意了。 后来,白洛水的身份证信息也陆陆续续借了二十几万,再也贷不出钱来。 这样的白洛水对他来说,没了利用价值。 他果断甩了白洛水。 甩她之前,还骗走了她所有的钱,为自己买了回家的机票说回家过年,回去后还拿着白洛水的钱说自己赚的。 顺便,他还订了个婚。 对方是他妈给介绍的,第二年就结婚了。 白洛水到处联系不到于丰,还找到他妈妈这里,也说明了于丰骗钱的情况。可他们那个地区的人都有一个臭德行:欠人的钱宁愿打官司闹到法庭上,也不会主动还钱的。 甚至法院判决了还钱,他们也不还。 他们理直气壮的觉得——我凭本事借的钱,你凭什么要我还?是你自己傻逼要借给我,就别怪我不还?想还钱?下辈子吧? 后来那个白洛水就一直没消息了,如果不是现在于丰出了事我问起,他们根本想不起世上还有白洛水这么个人。 “报应,” 江眉月心直口快:“你知道吗?白洛水因为你儿子连命都丢勒,现在你儿子被摄生魂去地府受罪,是你们的报应。我看呐,一定是白洛水在阎王爷那儿告了你儿子,他阳寿未尽,只能生魂受罪了。” “什么?” 妇女一听差点摔了手上的茶杯:“我儿子......” 我说:“于夫人,你儿子面相上来看,他除了白洛水,还有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没告诉你。这是他的报应,谁帮他是要被雷劈的,你还是回去吧?” 我一说完,江眉月就手动送客了。 妇人一见我们态度强硬,只能甩了个脸子离去:“哼!摆什么谱啊?我不信世上就没有能救我儿子的人!” 于丰一眼不发,他怀中的婴儿倒哭了。 等他们一走,江眉月说:“我怎么看着那个婴儿,那么像白洛水呀?” “她就是白洛水!” 老六又不知从哪儿钻出来,说:“于丰的女儿,就是洛水投胎变的。” “啊?” 我们一听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回事哟?” 老六说:“洛水被于丰抛弃后,觉得自己一定是和于丰缘分不够深,所以她找了一种托生秘术,又贿赂了地府下的官员打通关节,投胎到于丰老婆那儿,做了于丰的女儿。她想这样,和于丰一直在一起。” 我们都倒吸一口凉气:白洛水脑子有坑吧? 一辈子毁了还不够,还要搭上下辈子。 看这个面相,于丰不会死,但下半生会穷困潦倒,生活过的艰苦无比。而且他的面相是不会有后代的。 白洛水投胎当了他女儿,下场一定非常惨。 搞不好这辈子也死于非命。 不过,这都是她自己选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叫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那些人一走,我电话倒响了。 是钟灵打来的,约我去咖啡馆,她说她二叔抓了大肚子,要钟灵回崂山去,否则把大肚子打的魂飞魄散。 钟灵是来告别的。 我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回去,咱们一起去,有什么灾难,咱们一起承担。 后来江眉月知道了,也非要跟来,说怕我被钟灵给卖了。 荒凉的古道上,我背着一身白衣的钟灵,打着一把大竹伞,江眉月跟在我身侧,三人一起向崂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