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愿与你一起》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一章见太后(一) 许新兰穿越到天元王朝有十多年了,现在她已经下嫁给紫和王南宫玄停作为侧妃,算是进入了天元帝国高等社会上等人士之流了,但是她现在没有丝毫半点愉悦的心情。 因为现在天元王朝正是多事之秋的时候,她的丈夫被调到北边镇守边关,音讯全无,让她担心不已。 此刻立在大雄宝殿前她无比虔诚的顶礼膜拜,之前她从不曾相信过佛能度人,而此时,她却愿意伏在佛袓脚下诚心祝祷! 愿吾良人,平安归来! 此生执手,岁月静好! 许新兰起身时见大殿前有一个小沙弥正在清扫殿外的枯叶,许新兰轻轻上前双掌合十:“请问,如贫大师可在寺中?” 那小和尚收起扫帚双掌合十还了一礼,口中喧着佛号开口道:“阿弥陀佛,施主,我们师祖云游去了,并不在寺中!” 许新兰眼中漫过淡淡的失望之色随口道:“那不知大师何时归来! 那小和尚歪头看了看许新兰想了想说道:“这位施主可是姓许!” 见许新兰点头那小和尚这才躬身施了一礼说道:“师祖临行前吩咐过,若有一位姓许的施主来寻他,叫我给施主留个话!” “天象突变,然天意难为,双星俱陨,黑云压城,舍弃自身,方解此劫!” 许新兰一路上都在反复思量着如贫大师的这几句话,却依然毫无头绪。边思索边慢慢的走上太后修身所在的东来峰中。之所以来东来峰,那是因为受了太后的召见,不然再怎样她也是不会来的。 刚踏上东来峰的宅院,许新兰就察觉有些异样,众女尼的神色都有些怪异。 守在门口的嬷嬷领着她走进了内殿,这么多年来许新兰常常来东来峰,却从未进过内殿,因为太后从来不是在佛堂就是在了院子里。 刚进内殿一种不寻常的感觉占据了许新兰的内心。 她的脚一踏进寝殿许新兰就听到了内室传来的剧烈咳嗽声,那样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似的! 许新兰快步跑上去跪在榻前,帮着嬷嬷轻轻拍着太后的背。 可是她的手刚刚触到太后的脊背不禁就有些吃惊,只不过是月余未见,太后竟然这样消瘦了! 太后伏在榻前以帕子捂着嘴不住的咳嗽着,直到咳得有些呼吸都不顺畅了才终于渐渐止住。 嬷嬷接过太后捂嘴的帕子放到了一旁的铜盆中,许新兰端了茶水给太后漱口,然后扶着太后躺到床上。 不经意间一个回眸,她瞥见那钢盆中的几块帕子上竟然都沾满着血迹。 许新兰错愕的看着床榻上容色迅速枯槁的太后:“老袓宗,您怎么病的这样重!” 天元朝的当朝太后南宫太后握着许新兰的手勉强笑了笑,那笑容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竟显得异常哀戚! “哀家总想着,你若再不来,哀家怕是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如今你竟来了,可见咱们确实有缘!”太后说了这几句话就有些吃力起来。 许新兰急忙握住太后干枯的双手笑着道:“老袓宗不过咳嗽两声,怎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等下吩咐太医来开了方子,吃几副药也就好全了!” 太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旁的嬷嬷哀声道:“太后吩咐不准惊动宫里,更不准请太医!” 许新兰惊讶的转头看着病榻上憔悴的老人,只见南宫太后极轻的叹了一口气,朝那嬷嬷淡淡的吩咐道:“罢了!怕是也到时辰了,你派人去趟宫里,让那两个孩子过来,到了此时……唉!算了!你且去吧!”那嬷嬷强自忍着眼中的浊泪立即屈膝退了下去。 随着大殿的门被轻轻闭上,许新兰的手被太后握紧,再看太后脸色忽而呈现着诡异的红润颜色,看起来竟好似是精神矍铄红光满面的样子。 许新兰脑海中忽然想起“回光返照”这个词,心中不禁一阵恐慌。 而南宫太后却用极缓慢而清晰的语气开口说道:“兰兰,如贫大师说得对,你这孩子是个极有福气的!” 许新兰有些不明所以。 如贫大师是她所在天元朝的一代高僧,据说能够未卜先知,又有一身医术,救死扶贫慈心向善,极受人们敬重,他能得见太后娘娘倒也不甚奇怪,只是如贫大师怎么会和太后谈起她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南宫太后目光慈爱的看着一脸懵懂的许新兰:“你六岁那年落水,救起后昏迷不醒眼看就要夭折,恰逢如贫大师云游至此,这才将你救活过来!这些你大概是不知晓的!” 许新兰心中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以前她和太子妃淑珍在天云寺初见如贫大师,大师就笑着说她是故人。 原来,自己灵魂穿越到这个天元朝后,竟是如贫大师救活了她,成就了她现在的光景。 只是,她六岁那年曾意外落水,太后娘娘又是如何知道的? 许新兰似乎更加云里雾里的想不明白了! 太后眼中渐渐荫翳起来,语气也带了几分苍凉:“如今,哀家大限已到,很多事原该跟你有个交代!” “老祖宗折煞兰兰了!”许新兰惶恐的跪了下去。 太后轻轻拉起她的手,沉沉叹息着开口道:“你父亲的母亲,也就是你的祖母叫陈眉儿,她原是我在紫和王府时的贴身丫头!天元朝自开国以来,皇后都出自南宫家,因此,我一出生就注定了尊贵的地位,我十五岁时和先皇大婚进宫受封为皇后……” 太后语带苍凉,目光望着殿外悠远的天光,似乎沉浸在了往昔遥远的回忆里:我进宫时先皇已经有了两位嫔妃,她们是自幼侍奉先皇的两个暖床丫头,我受封皇后时先皇也将她们二人封为了周嫔和于嫔。 我入宫后先皇待我相敬如宾,可是,半年之后于嫔就怀孕产下了皇长子,这之后的一年,周嫔也怀上了龙胎。 那时的后宫里,怀了身孕的周嫔和生下了皇长子的于嫔宠极一时,根本不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而随着皇上来我宫里的次数越来越少,我更加迟迟也没有身孕。 那段日子,我独自冷清的终日守在琼华殿里,在那个时候,我终于知道了子嗣对于后宫里的女人是何等的重要! 终于,我的母亲再也无法容忍我这样忍辱负重的活着,她将我的贴身丫头,已经嫁为人妇的眉儿送进了宫。 母亲之所以将你的祖母送进宫来,就是因为眉儿是与我自幼一起长大,她极有计谋又心思剔透,母亲希望她能助我夺得圣恩! 而你的袓母也确实不负所托,很快她就助我就在宫里挑起了于嫔和周嫔之间的争斗。 在一个寒冷的冬夜,你的袓母将西藏红花送进了于嫔的宫里,这是一种很见效的打胎药。于嫔就这样听信了我会助她的儿子坐上皇位的诱惑,于是便在周嫔的羹里加了分量极重的西藏红花。 周嫔在当夜就腹痛见红,皇上召集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去为于嫔保胎。 我永远忘不了,在那个寒夜里,我扶着眉儿的手立在寒风中的琼华殿外,就那么看着太医们都赶去了周嫔的宫里。 可是,即使那么多的太医终也没能保住周嫔的孩子,周嫔小产了! 那个五个月已经成型的男胎就这样化成了一盆盆被端出的血水! 伴着孩子的小产,周嫔因为西藏红花损伤了肌理,太医说,她,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先皇龙颜震怒,要彻查周嫔小产的缘由,而周嫔最后吃剩的那碗羹就成了于嫔被废的铁证! 于嫔跪在冷宫的长巷上苦苦哀求我,却终也没能挽救她儿子的命运。 刚满周岁的皇长子被已经丧心病狂的周嫔亲手扼杀! 随着周嫔被刺死,于嫔绝望自裁,接连失了两个皇子的先皇痛不欲生。 那个时候,我,就那样理所当然的扶着眉儿的手走出了琼华殿,每日悉心宽慰先皇,陪伴左右。 半年后,我终于怀上了身孕,先皇大喜过望,大敕天下并宣告宗庙,承诺我若诞下皇子即封为太子,成为天元朝的储君! 可是,我的人生总是那样的不尽人意。 我的身孕到了五个月时,白太医断出,我腹中所怀乃是女胎! 许新兰听到这里时心中已然有了一个令人恐怖的猜测,天元朝谁都知道,皇上是当今南宫太后的唯一一个孩子,可太后说她当时所怀乃是一个女胎! 那种可怕的感觉冰冷的爬上许新兰的心中,让她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二章见太后(二) 而太后在停顿了片刻后,依然开口继续讲述她的故事,也揭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在我怀孕之前,我的嫂嫂也就是当时的紫和王妃也已经怀孕,母亲和眉儿就商量了一个瞒天过海的计谋! 我即将临盆之时江南突发暴雨,暴雨连下七日不停,江南河道几乎全部淹没。 皇上亲赴太庙祈祷的那天,我在琼华殿产下了嫡皇子。 皇子落地之后不过几个时辰,江南就传来喜报:暴雨已停! 先皇龙颜大悦,即刻为这个孩子取名为东方龙,并封为了皇太子。 所有人都说,皇太子乃是皇后嫡出且顺应天意,一出生就止了江南暴雨,乃是当无愧的未来储君! 我就这样淹没在一片华贵的万千荣宠之中。 因此没有人在意,紫和王府的王妃也在同一日产下一名女婴。 紫和王为图大吉求先皇让我亲自为女婴取名。 我,就为那个女婴取名叫做南宫翊珠! 沧海遗珠,这原就是我和这个的命运! 就这样,自此反后,我再也没有为先皇怀上过孩子,直到十六年后,先皇龙驭归天,太子东方龙即位。 当今皇上初等大宝的第二年,我就命他迎娶了南宫翊珠做他的正宫皇后! 看着他们大婚之后,我就离宫来到了东来峰修行! 而你的祖母,在陪着我出宫后的第二年就染病过世。 眉儿她追随我一生,无怨无悔,死后只留下你的伯父和你的父亲许金华。 你的伯父不喜为官,于是我只得赐了他金银让他在台州做些生意。 而你父亲自幼习武为人又耿直豪爽,你的袓母就将他留在我身边做了近身侍卫。 我出宫后不久,皇上的贵妃产下了皇长子东方慎,这之后不过两年,皇二子东方楚也出生了,可是我的珠儿却始终没有身孕! 我之所以离开皇宫就是因为我愧对先皇,无颜留在宫里。 可是,我苟且活在这个世上,日夜忍受内心煎熬的唯一原因就是,我一定要看到珠儿产下皇子,只有珠儿的孩子继承皇位,我才能不算太过辜负先皇! 终于,不枉我日夜在佛前跪求祈祷,嫡皇子东方白降生了! 随着南宫翊珠生下了嫡皇子,我也终于可以稍稍减轻一些罪孽! 从此我彻底隐居东来峰,再不过问世事。 可是,随着慎王长大后统领南军,战功赫赫且锋芒毕露,我又开始担忧着日后的三子夺嫡! 为了防止日后恐生不测,我在北军里暗中埋藏了我的密探,因为一旦有一天遭遇不测,北军将是抗衡叛贼护佑京师的唯一依靠! 我想你一定也猜到了,我在北军中的密探就是你的父亲许金华! 我,终是对不起眉儿,我没有想到阿慎如此狠毒,竟然连着你的伯父也惨遭毒手! 我的一生,终究是罪孽难恕,几十年来我夙夜难寐,噩梦中都是先皇的怨愤! 而对于龙儿和珠儿那两个孩子,我也终是无法面对。 因为我南宫春园,终使先皇的子嗣夭亡,使天元朝皇室的血统被混淆! 而如今,我终于可以结束这样备受煎熬的一生,终于可以将埋在心中日夜啃蚀我内心的秘密说出来了! 南宫太后说完这些后苍老枯瘦的脸颊突然绽放出了释然的笑意。 她轻轻拍了拍怔怔呆住的许新兰柔声道:“兰兰,我枕下有两道懿旨,都已经盖了我的凤印。其中一道旨意是留给你的!” 许新兰怔怔立在那里听着太后继续开口道:“我第一次见你时,就猜到了你的身份,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新兰木然的摇了摇头,太后却是伸出手轻抚她的脸庞:“你跟眉儿长得很像!我刚见了你就明白,我欠眉儿太多,注定就该还在你身上!我本想下旨叫你做白儿的侧妃,凭借你的聪慧通透,日后,再不济一个贵妃的位份也是稳稳的,可是,你是个最聪灵不过的,你不愿走进后宫宁愿选择小停,那是个难得的好男儿,只因我害你一生孤苦,即使到了王府也因此无所依傍,有了这道旨意,你的身份就是这天元朝头一份的贵重,这懿旨你自己拿着,什么时候需要,就将旨意宣出就是了!” 山下隐隐有些喧嚣起来,许新兰却犹自捧着那道金黄的懿旨发呆。 太后笑着虚弱的朝她挥挥手:“皇上皇后就要来了,我这些事都要跟他们说清楚,兰兰,你日后好好保重自己……唉!退下吧!门外会有人送你下山!” 许新兰怔怔看着床榻上油尽灯枯的老人,她的一生就这样寂寂而终。 皇宫中的女人无论是成是败,终究都是悲哀的一生! 君恩如流水,得宠不见得长久,长久的拥有了恩宠和权位却也不见得喜乐! 许新兰一路沉默着回到王府,那道懿旨被她收在花梨木匣子里。 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后,突然间的的噩耗就传播了整个京城:皇太后南宫春园薨! 天元朝迎来了许新兰见过的有史以来最大的葬礼。 整个天元朝举国重孝,皇帝皇后为表哀思,更是在服孝期间斋戒一 彼时,许新兰跪在皇陵前的人群里,抬头看着前面那具漆黑的棺木,遥遥磕了三个头:只愿你的来生,得丈夫疼爱,得儿女绕膝,不再备受痛楚,也不必因为无奈的自保伤害别人!那样,便是最完美的人生了!哪怡平淡的布衣荆钗! 南宫春园被皇上谥字追封为孝贤仁宣诚宪皇后。 南宫太后驾崩一个月后,皇上亲自扮下诏书:紧尊孝贤仁宣诚宪皇后遗旨遗旨封,册封肃亲王东方白为天元朝太子,协助左右丞相管辖百官协理朝务,继承大统! 就在太子受封后不久,皇帝就因外感风寒卧床不起。 许新兰冷眼看着紫和王一日比一日更加皱起的眉头,忽然想起那日天云寺大殿外,小沙弥带给许新兰的那几句如贫大师留下的话:“天象突变,然天意难违,双星俱陨……” 双星俱陨! 太后乃是极贵定然当得起星宿,可是如贫大师为什么说是双星俱陨? 电光火石间许新兰只觉得一阵森冷! 双星俱陨! 难道是…… 许新兰不动声色的看着远处那个皇宫的方向,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紫和王南宫靖已经三天没有回府了,这样日夜留在宫中的侍疾是从未有过的! 至高无上莫过天子,可如果一朝知道自己坐拥的万里江山根本不属于他,该是怎样的情何以堪! 本就是力不从心,只怕这样一来心志也就更加散了! 隔天,紫和王急匆匆的回了王府,一回王府就直奔了书房修书一封命人日夜兼程送往临州。 临州,在这样惶恐不安的时局下,许新兰只要想到那里有他在,就放心了许多。 皇帝身体日益衰弱的消息如一阵寒风,无声的吹出皇宫! 而当皇上急招慎王回京的折子发出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慎王竟然以身上旧伤复发为由不肯遵旨回京侍疾。 一时间,京城陷入了异常紧张的气氛中。 而在这时,楚王暗中勾结了一些朝中臣子,竟然上书弹劾太子东方白,请求皇帝废除立肃王为太子的旨意。 皇帝当朝龙颜大怒,怒斥众臣忤逆不忠,斥责楚王意图皇位,责令即日起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外出。 当夜,紫和王被皇帝深夜急招进宫。 次日,紫和王奉皇帝命令戒严了京城,并立刻拘禁楚王,下令严禁朝臣私自传递消息。 终于,随着整个京城被紧张的气氛笼罩,慎王私自挥军北上的消息传进宫中。 乍然听闻这个消息,皇上登时气急,一口鲜血呕出,整个人晕厥过去。 太医院全部赶去了琼华殿,可是倾尽所有太医,终也没能挽住油尽灯枯的帝王! 天元四十一年九月十二深夜,景帝东方龙,薨! 并没有许新兰想象中的举国重丧,紫和王南宫靖奉皇帝遗旨,压住了皇帝的死讯,密不发丧! 紫和王派人将皇帝亲笔旨意送出宫外,宣给了驻扎在京城外的慎王。 皇帝要求慎王立即解甲入宫,皇帝将不予追究他私自调兵的罪名。 可是,慎王却迟迟不肯遵旨而行! 皇帝归天的消息被严格封锁,任何人都见不到皇帝,而皇后只以皇帝龙体欠安为由宣布罢朝数日。 听雨轩的暖阁里,许新兰正逗弄着怀里的小世子。 林淑珍坐在一侧,看着在许新兰怀里乖巧安静的孩子不禁若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 许新兰抬眸看向林淑珍微笑着说道:“姐姐如今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越发唉声叹气的做什么!”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三章太子的托付 林淑珍目光慈爱的看着许新兰怀里的小小婴孩轻声叹道:“如今前朝这样不太平,慎王的大军就在京城外虎视眈眈的守着,殿下这些天都在宫里进进出出,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安稳!” 许新兰眸色一黯瞬间又恢复了微笑,她伸手轻轻触摸着林淑珍儿子允儿的小手,若无其事的开口道:“姐姐只管放心就是,有太子殿下在不会有事的。 而许新兰自己知道,她说出这句话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林淑珍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未等开口外面已经有小厮扬声通传:“太子爷驾到!” 许新兰赶紧起身将怀里的小世子交给一旁的乳母,然后并着林淑珍一起屈膝行礼。 东方白一袭明黄朝服脚步匆匆走进了听雨轩,他轻轻抬手示意林淑珍和许新兰二人起身,然后就叫屋里侍候的丫头都退了出去,只余乳母抱着小世子留下。 许新兰抬眼看到东方白的明黄朝服时心中不禁一惊:只见那明黄朝服上金线所绣的竟是十六团双脚五爪龙纹! 龙纹在天元朝为皇室的御用之物,臣庶不得僭用。 文武百官可穿蟒服,但蟒数及颜色各有等差。 当然这其中也有特殊的,就像紫和王就因功勋卓著被圣袓皇帝御赐佩带蟠龙玉佩,并可以凭着此玉佩可以自由进出皇宫。当然紫和王的朝服也和亲王朝服一样的等级,皆为四爪盘龙图纹!东方白受封太子后,做为储君,朝服所绣图纹乃是五爪飞龙。 可今日…… 难道…… 许新兰尚未明白过来,东方白已经沉声开口:“父皇龙驭归天的消息已经走漏,如今慎王以护驾为名已经发兵围住了京城!” 许新兰乍然听了这些不禁有些惊骇,而东方白眼中的决绝却叫她更加确信,自己久久存在的那些不好的预感终于成了现实。 纵观她所知道的历史,诸皇子夺嫡之争往往是都会是江山翻覆,血流成河! 而当这样的灾难降临到她面前时,她最强大的守护神却不在身旁! 东方白上前一步神色郑重的看着呆愣住的许新兰继续沉声开口:“玄停远在临州,紫和王的信迟迟未能送出,直到三日前才终于将信送出,可是从临州赶来最快也要八日,如今这样的形式……朕已经奉先皇遗旨登基!” 许新兰愣了愣随即屈膝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就要屈膝跪下去。 东方白双手将她扶住目光定定瞅着她一字一句的开口:“兰兰,听朕说,朕现在要将淑珍和允儿都交给你,你要带她们离开京城去找玄停。 “皇上……”林淑珍听到这里已经惶恐的拉住了东方白。 而许新兰却是不解的看着面前沉静的帝王:她不过一介女流,如何能带着淑珍和小世子越过慎王的千军万马逃出去! 而且,就算侥幸逃出,此去距离临州何止千里,她如何能带着她们母女找到南宫玄停! 东方白似乎能够读懂许新兰的困惑,他轻轻拍了拍淑珍的手然后继续说道:“兰兰,允儿是天元朝唯一嫡亲血脉,定然不能叫慎王抓到他!而现在唯一能从慎王这重重包围中将你们安全送出去的……就只有…… 许新兰在电光火石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已然猜到了那个答案。 果然,东方白薄唇忽而泛起一丝冷洌异常的笑意,极清晰的吐出了那两个字:玄影! 许新兰看着东方白唇角的冷笑不觉有些心中惶恐,急忙开口提醒道:“陛下知道的,玄影暗卫素来行踪难觅,且全天下只听殿下一人召唤,我们……” 东方白轻轻摇摇头打断了许新兰的话,他黑眸晶亮瞅着许新兰:“你身上的蛟首指环就是玄停留给你的最后一重保障,任何时候,玄影暗卫见蛟首指环如见玄停本人!” 许新兰低头看着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那根红色丝绳。 谁会想到这绳子的那一端系住的竟然就是玄影暗卫的圣物——蛟首指环! “兰兰!”东方白沉郁的语气打断了许新兰的思绪。 他黑眸晶亮瞅着她:“允儿关系着天元朝的江山社稷,你定要将他安全带到玄停身边,普天之下除了玄停再武人能够护他周全!” 许新兰上前一步略带不安的说道“皇上!如今慎王已经将这京城围困,一旦慎王攻入京城,您……您还是跟我们一起先逃出去吧!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怡没柴烧!等我们顺利和殿下的大军会合……” 没等许新兰的话说完,东方白已经抬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东方白转过身看着在乳母怀里酣睡的小世子,伸手轻轻抚摸着他娇嫩的面颊,忽然收回手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坚定的开口:“朕是天元朝的君主,就不能离开京城!不能离开皇宫!朕,就在这里,等着朕的大将军挥师京城,清剿叛逆!” 许新兰看着眼前忽然陌生起来的东方白,再没有了昔日的随性不拘,悠然自得,而今他的眼中,他的周身都散发出了一个帝王拥有的尊贵和威严! “你见到玄停记得告诉他,若是朕果真遭遇不测,让他持蟠龙玉佩号令三军肃清叛贼!允儿还太小,江山既定之时,让他继任摄政王,全权处理一切军政要务,直到允儿登基亲政!你告诉他,朕,把这万里江山和允儿的性命都交到他手上!” 直到许新兰带着林淑珍母子在玄影暗卫的带领下潜出京城,东方白的这一番话仍旧在她耳边萦绕! 该是怎样的信任能够让东方白敢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许新兰抬头看着车子外的一片暗夜:南宫玄停,你此时到底在哪里? 此时的临潼关外,南宫玄停的大军正日夜兼程的挥师京城。 看着手中那窄窄的纸条上:慎王反,速回京救驾! 那是父亲的亲笔,素来沉稳的字迹略显仓促,可见情势的紧急! 慎王!终于还是反了! “青峰,吩咐下去,大军休整半个时辰继续出发!”南宫玄停将纸条紧紧握在手中沉声下令,青峰领命急忙下去传令。 南宫玄停黑眸定定望着京城的方向,那里有他的万里江山,生死兄弟,父母宗族,还有,那此生唯一无法割舍的如花笑颜! 东方慎!有我南宫玄停在,你就休想伤他们分毫! 已经逃出京城一天一夜了,因为白天要躲起来,因此他们只能在暗卫的护佑下晚上利用夜色掩护全力奔逃。 可是,即使这样的小心翼翼,他们还是被慎王派出的刺客追了上来 许新兰看着车子外面悄无声息厮杀着的暗卫和刺客,他们都是顶尖的高手,除了鲜血和刀光剑影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许新兰紧紧搂着已经瑟瑟发抖的林淑珍,而林淑珍怀里抱着的正是是襁褓中才几个月大的小世子东方允。 许新兰很不解慎王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小世子被送出京城的消息,连着之前先皇驾崩的死讯被泄漏,她心里总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似乎并不是巧合或者天意能够解释的! 可是许新兰知道如今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眼前慎王的目标很明显就是林淑珍怀里的小皇子。 如今慎王已经摆明是要逆天而行,他要夺得皇位就以护驾为名发兵包围了京城,先皇的死讯一直被严密的封锁着,如今慎王如此明显是要混淆视听。 可是即便皇帝的遗诏可以造假,东方白嫡皇子的身份却是无法更改的事实,而嫡皇子所出的先皇唯一的嫡亲皇孙更是会让天下人诟病他的企图。 在天元朝对于皇嗣的重视程度世人皆知,就像慎王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却始终无后一样!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慎王已然在子嗣上又输了一重! 所以,如果这个皇家唯一的子肆已经不复存在…… 许新兰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看着外面这样僵持的厮杀。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四章紧追不放 慎王这次派出的皆是死士,玄影暗卫被这些如同水蛭一样难缠的刺客紧紧缠住,已然无法抽身。 始终护在许新兰和林淑珍身边的两个暗卫紧紧盯着眼前的战局,脸色却越发暗了起来。 终于,两人快速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暗卫俯身跪倒在了许新兰身前,许新兰不禁一惊,来不及去想却听到那个暗卫沉声开口道:“夫人,今日遇到这些都是精心豢养多年的死士,玄影被他们缠住恐怡不易脱身,如今只有启动“蛟首阵”才能全部将逆徒格杀,所以,请夫人再用蛟首指环召唤一次吧,但愿能将统领召回,启动蛟首阵!” 许新兰紧紧握着自己颈间的那枚蛟首板指,板指的图腾是一个狂傲而冷枭的蛟首,突兀的雕刻直铬的许新兰掌心生疼! 统领?许新兰猜到他们口中所说的统领应该是指寒枭! 许新兰心中有些慌乱起来,她无法猜到南宫玄停临行前到底对玄影做了怎样的安排。 寒枭! 那个容颜让女人都望尘莫及却阴冷似千年寒冰的男人,许新兰以前几次见到他也都是在南宫玄停那里。 许新兰知道寒枭是直接听命于南宫玄停的,他帮助南宫玄停训练管辖着玄影暗卫,而他也是玄影暗卫中最高深莫测的角色。 也许,这个世界上除了南宫玄停根本就再也没有人能召唤出玄影暗卫的统领寒枭,可是,此刻…… 许新兰不愿再多想,她将指环送到唇边,对准蛟首图腾的上方,随着她气息用力吐出,一声凌厉怪异的呼啸凌空响起,极悠远的声音穿透漫漫夜空传出很远。 寒枭!你到底会不会出现? 许新兰心中不禁凄楚的默念。 当接连几个暗卫已经负伤,那些死士却仿佛嗜血的水蛭见到了鲜血,更加缠了上去。 许新兰的心越来越凉,蛟首板指召唤玄影暗卫的速度是极迅速的,可是如今却并没有丝毫动静。 许新兰眼中漫过了绝望,看着林淑珍怀里的孩子那安睡的面容,想着东方白那决绝的背影不禁哀叹:对不起!我终要有负重托了! 就在许新兰心灰意冷之时,忽然间,一声极犀利的呼哨响彻夜空。 许新兰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两个暗卫已经难掩一丝惊喜的低声道:“是统领来了!” 随着这一句话刚落地,周围已经有十几个暗卫无声的跃到了她们面前。 与此同时在前面缠斗的那些暗卫也几乎在同一时刻都跃出了战圈,闪身退到了另一边。 寒枭依旧是素来的一袭青衣,他冷冷扫了一眼数量众多的死士,脸色没有丝毫表情的吐出一句:“杀无赦!” 随之,所有的暗卫快速的仗剑围了上去,寒枭再次打了一个呼哨,那些暗卫身形快速而整齐的挪动着,被围在圈里的那些刺客怔了片刻随即开始了厮杀。 寒枭带领的暗卫脚步动作都极其诡异起来,可剑锋所到之处都直取要害,无不是一击致命。 许新兰和早已呆住的林淑珍已经再也看不下去。 玄影暗卫在寒枭的哨声牵引中仿佛融为一体的一头神蛟,锋芒毕露且令人恐惧! 他们刺杀的手法冷酷又极残忍,那些在攻击中无力反抗本能用身体去躲避的刺客,手臂或者头颅就这样被那迅速到几乎难以捕捉的剑刃无声的砍掉…… 不过是片刻间,一场生死未卜的厮杀就瞬间逆转,当许新兰转再看时玄影暗卫都剑已归鞘,无声立在了两侧。 寒枭大步朝许新兰走来,身上带着死亡和鲜血的气息。 “刺客已全部格杀,夫人受惊了!”寒枭俯身行礼,身后一众暗卫皆跟着行礼! 许新兰强压住胸口因为面前浓浓血腥而带来的翻江倒海,看了一眼身边的淑珍母子轻声道:“寒枭,慎王如今已经知晓了小皇子出京的消息,后面一定还会再有追杀,我想你亲自带暗卫护送他们去跟殿下会合,我带着其他人引开慎王的追杀!” 寒枭听了这些话不禁抬头看着许新兰,许新兰在他冷厉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由衷的赞赏,可是他还是坚定的摇头拒绝了:“夫人安危不是儿戏,恕寒枭不能遵从,寒枭会亲自护送两位夫人带着小皇子去跟殿下会合!” “是呀!兰兰,我不能让你为我们身陷险境!”林淑珍也是无论如何不肯答应。 许新兰看着浓黑的夜色,就好似蕴含着的无限杀机。 她转头盯着寒枭急切的说道:“小皇子关着天元朝的江山社稷,孰轻孰重你应该明白,就算殿下在此也会先考虑小皇子的安危!” 寒枭看着许新兰一脸的坚决不禁低头思忖了片刻,这才抬头看着许新兰说道:“属下会召唤所有京城的玄影出动来保护小皇子,但寒枭必须亲自带两个暗卫跟着夫人,主上临行前给寒枭下过死令:不管何时何地,寒枭定要保夫人无虞!” 许新兰心中不禁一惊,却随即漫过一抹浓浓的温暖,在这个凄冷的暗夜中,他始终能带给她最坚实的依靠和最温暖的护佑! 就这样,许新兰在寒枭和两个暗卫的护送下穿了林淑珍的衣服,乘坐着林淑珍的马车,沿着令一条路快速离开。 而林淑珍和小皇子却依旧沿着原路悄无声息的继续前行。 南宫玄停立在马上焦急看着远处的一骑飞尘。 青峰快速勒住马,跳下马背后直奔南宫玄停的黑马旁,躬身道:“殿下,确实是玄影暗卫发出的暗号,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南宫玄停看着青峰的脸色,那应该不是找到了她的神色。 既然是玄影暗卫那怎么找不到她,玄影是不会失手的,何况他临行前已经吩咐过寒枭! “主上,暗卫护送的是林夫人和小皇子,夫人为引开刺客并未一路同行!”青峰硬着头皮回禀。 南宫玄停的脸色瞬间阴沉起来,看着远处正缓缓驶来的马车,那里面却并没有她! 兰兰,你在哪儿! 南宫玄停的身后,一双冷毒的双眸泛出得意的笑容。 许新兰坐在一路颠簸的车子里,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颠散了。 她皱眉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寒枭,这样赶路都一天了,他始终是保持着这个表情一言不发。 许新兰实在受不了这样紧张而压抑的气氛,她看着寒枭说道:“寒枭,我们聊聊天吧!” 寒枭一脸恭敬的颔首道:“夫人想听什么,主上吩咐过,对夫人,寒枭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新兰不禁心中暗自叫苦,这个人难道连什么是聊天都不懂吗! “好吧!哎!寒枭,你们为什么叫“玄影”暗卫?“玄”这个字不是殿下的师门辈分吗?”许新兰无奈的起了话头。 “回夫人,“玄”确实是师门的辈分排行,暗卫之所以称为玄影,是因为主上要以我师傅的名字命名!”寒枭的回答干脆利落,就连一个字的废话也没有。 许新兰本来不过是随口一问,可听了寒枭的答案却不禁好奇起来:“为什么要以你师傅的名字命名,你师傅是谁?” 寒枭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其实“玄影”就是我师傅的名字,我师傅也就是主上的大师兄,十多面前,主上在林子里练功时遇上了棕熊,师傅为救殿下被棕熊所伤跌落悬崖身亡,因此主上就以师傅的名字命名了暗卫!” 许新兰不解的打量着寒枭不禁脱口而出:“我看你应该比殿下还年长吧!怎么殿下反倒成了你的师叔?” 寒枭恭谨点头答道:“论年纪寒枭确实年长主上两岁,可是主上是叔祖的关门弟子,而且师门和紫和王府素有极深的渊源,师祖也曾说过,历代紫和王都是天元朝的镇国之将……” 车子忽然传来的剧烈颠簸伴着马儿的撕喉打断了寒枭的话,许新兰尚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寒枭一把拉到了一旁,随之,她刚才所坐的地方,车子已经被一柄利剑穿透。 “统领,是刺客!” 许新兰听出是外面驾车的两个暗卫的声音。 “切勿恋战,护住夫人才是最重要的!”寒枭厉声吩咐着已经拉着许新兰跳下了车子。 直到这时许新兰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围了那么多黑衣人!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五章玄停出现 “你们就是传说的“玄影”暗卫?能让我们王爷如此忌惮,今日可要好好见识一下!”为首的黑衣人冷声说完,却尚未来得及挥剑,眉心就已经被一柄玄铁飞镖射中,随着黑血缓缓顺着他的眉间流下,那个黑衣人甚至连哼一声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就已经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其他的黑衣人皆是惊得退了几步,因为他们和许新兰一样,根本就没看到发生了什么。 “慎王没告诉你们吗?“玄影”可不是谁都能提的!”寒枭的话森冷而轻蔑,仿佛此刻面前这些比他们多十倍不止的黑衣人丝毫不足为惧 刀光剑影中,纵然再功夫了得的寒枭终也因为要顾及许新兰而越发吃力。 另外两个护在他们两侧的暗卫都已经受了剑伤,许新兰慌乱的任由寒枭紧紧将她拉在身旁。 忽然见,许新兰只觉得一道寒光划过面前向自己的肩膀砍去,惊呆的许新兰直到被狠狠推了出去才反应过来,她愕然回首看着寒枭生生为她挡下的那一剑。 随着两个暗卫凄厉的一声:“统领!” 寒枭右臂被剑砍中,却丝毫没有躲闪,他只是抬腿一脚将那个黑衣人踢飞出去。 许新兰的一颗心刚刚有些放下却看到寒枭惊恐的看向自己身后:“夫人!小心后面!” 许新兰本能的回过头,可那柄闪着寒光的利剑已然到了她面前。 她就这样睁大了眼晴,惊恐的看着落向自己的剑刃,那样打磨锋利的剑刃应该会很快吧!在她觉得痛之前就已经没命了! 许新兰这样想着,眼睁睁看着那剑在离她只有一寸的距离时却嘎然而止。 她错愕的看着那支穿透了黑衣人胸口的明亮羽箭,迟疑的下一秒她耳边响起寒枭和两个暗卫几乎异口同声的低呼:“是主上!” 许新兰犹自懵懂着,面前的黑衣人已经在下一秒被寒枭一剑结果掉。 这样骤然射出的冷箭无声而精准,那些黑衣人听到寒枭他们喊出“主上”两个字时眼中无不闪过一抹惊惧。 “大家不必慌,他们定然是死到临头故弄玄虚,南宫玄停此时尚在临潼……啊!”那个想要怂恿刺客再次上前的黑衣人哀嚎了一声就捂住胸口倒在了地上。 “是……是南宫玄停……还未见到人就能听声辨向,百发百中的,一定是南宫玄停……啊!”哀嚎再次传来,刺客群里有些慌乱起来。 周围不断有人中箭倒下,箭无虚发,皆是毙命! 远处隐隐有马蹄声传来,寒枭和两个暗卫眼中精光一闪已然恭谨跪地:“属下恭迎主上!” 许新兰懵懂的看着他们,然后又怔怔顺着他们行礼的方向看去:那一队快马疾驰而来,许新兰一眼便看到最前面的黑马上,那个一身银白铠甲身姿挺拔的身影正是南宫玄停。 南宫玄停黑眸定定锁在远处越来越近的许新兰身影上,她一袭白衣笑容清浅,只是鬓边微微散乱的几缕黑发显出连日的奔波仓皇。 黑马速度丝毫不减直奔立在眼前的许新兰。 极速奔驰的马带着清冷的风骤然袭来,许新兰微笑张开了双臂。 黑马驰过的瞬间南宫玄停迅速俯身,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手中缰绳勒紧,马儿嘶吼一声停了下来,而许新兰已然横在了那个坚实温暖的怀里! 四目相对,她莞尔笑着:“殿下终于回来了!” 南宫玄停眸光深沉似海,決決将她绕住,一别数月她已然憔悴了许多 心中骤然漫过的犀利疼惜让南宫玄停不禁用力将她搂进怀里:“兰兰!对不起!我来迟了!叫你受苦了!” 许新兰轻轻摇头,闭着眼睛安心窝进他宽阔的怀抱:“能再见到殿下,兰兰就不觉得苦!” 南宫玄停紧紧抱住她,别过头冷声道:“寒枭,谁伤的你就让他们全部拿命来偿!” 寒枭唇角勾出一抹阴冷笑意:“是!主上!” 许新兰缩在南宫玄停怀里策马离开,最后耳边只听到寒枭的一句:“格杀勿论!” 月色下笼罩着北军驻扎在京城三百里外的大营,而主帅的大帐前一个恍若暗夜幽灵的身影,冷寂无声的呆立在那里! “玄停……” “兰兰……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我过得有多苦!人生最苦是相思!我终于知道这句话的滋味!” “嗯……玄停……” “不要说话……兰兰……你只要闭上眼睛……” 那样耳鬓厮磨的缠绵悱恻,那样令人无法不动容的情话绵绵! 南宫玄停!我秦媛儿究竟哪里不如这个狐媚子! 在北军中两人朝夕相对数月,他竟然连碰都不肯碰她一下,这让一直死缠烂打缠在南宫玄停的秦媛儿十分的恼怒,她是南宫玄停的侧妃,但是南宫玄停却正眼都没瞄她一眼,更可恨的是有一天她鼓足勇气走进他的大帐,睡梦里他唇角挂着极少见的温柔笑意。 她轻轻去掉衣衫掀开锦被,可她甚至还未触到他的身体,就被忽然扼住了咽喉! “殿下……是……我!”她只能赶紧出声解释! 南宫玄停的黑眸闪着凌厉而冷寂的幽光:“你来我的营帐做什么?” 他竟然丝毫没有套将扼住她咽喉的手放开的意思,秦媛儿心中骤然划过一丝凄冷。 明明那双手是扼住她的要害,在瞬间就会取她性命,可她竟然在贪恋他手心的温暖。 成亲这么久,即使是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他们都不曾有过! “媛儿是殿下的侧妃,是奉皇命侍奉殿下!” 她抬头迎上那双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黑眸,为何他的笑容和温柔都只给了那个许新兰! 为何他不肯对她有一丝眷顾! 她目光痴痴望着暗夜里他并不清晰的俊朗容颜,于她秦媛儿而言,他的面孔带着魅惑人心的魔力!令她根本无法抵抗! 所以,纵然明知是会粉身碎骨的万里深渊,她却依旧坚定上前!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解开自己身上那件薄薄的亵衣…… 南宫玄停的黑眸徐徐漫上了一层她看不透的阴霾,还有他素日里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屑一顾的桀骜,好看的薄唇轻轻勾起:“如果你以为只要脱掉衣服就会让本世子喜欢的话……” 他顿了顿,收回了扼住她咽喉的手:“恐怕要让媛儿小姐失望了! 说完这句话,南宫玄停已经起身越过她径直走下床榻。 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狼狈,抑或是羞耻,秦媛儿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 南宫玄停已经披衣点亮了大帐中的蜡烛背对着他声音冷寂:“我现在要去巡防,回来的时候不希望这里还有不速之客!” 冷寂的语气伴着他掀帘出去带入的寒冷空气,让秦媛儿只觉得不寒而栗! 秦媛儿永远也不会忘记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那样清冷离去的背影,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怎么会那样冰凉,就连落下的泪也是冰凉! 南宫玄停,他就这样骄傲的将她推开,拒她于千里之外。 他对许新兰有多少温柔对她就有多少冷漠,他对许新兰有多少宠溺对她就有多少无情! 媛儿小姐! 成亲自大半年,他竟然还是这样称呼她!原来,在他心里,她永远只是那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秦媛儿! 可即便这样为何她还是无法恨他? 是的!她无法恨南宫玄停,因为他是自己爱了多年的良人! 可是,她恨透了许新兰,因为她夺走了自己深爱的良人! 如果,没有她,也许,他会好好对自己! 秦媛儿冷毒的目光仿佛是两道利剑,只恨不能穿透营帐,将那个被南宫玄停抱在怀里正婉转承恩的女人碎尸万段! 夜色深沉,许新兰听着耳边是他均匀酣畅的呼吸,他的怀抱始终如一的温暖坚实,即使再不愿意承认,她也明白,她已经深深恋上了这个怀抱。 合上双眼她轻轻往他怀里靠了靠,终于,还是在他的怀中她才能睡的安稳! 南宫玄停的大军在一日之后就抵达了京城百里之外安营扎寨。 主帅大帐之中南宫玄停蹙眉听着青峰的回稟:“慎王虽因着母妃苏贵妃在皇上手中并未轻举妄动,不过皇上遣去招降的使臣却被斩首,头颅到现在还挂在护城河边的城楼上!” 南宫玄停仰头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慎王为人素来毒辣无情,皇上总是顾念骨肉情谊,殊不知,留着他这样的人只能是养虎为患!不能再等了,这样僵持着只会闹得民心不安,于皇上日后的社稷和威名皆不利!你去派人想法送信给皇上,就说明日寅时,我将率军亲缴叛逆!然后再去传令下去,大军整装待发!”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六章新兰被抓 青峰领命下去,许新兰盈盈走进大帐。 “允儿还好吗?”南宫玄停见了她,面色随即柔和下来,边说着边朝她伸出手。 许新兰轻轻将手递到他的手里,任由他拉着自己坐在他的膝上:“允儿这孩子极懂事,一路上不哭不闹,着实叫人疼惜!不过……殿下真要跟慎王宣战吗?” 南宫玄停握紧她的手轻轻点点“你别担心!” 许新兰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眸光越发暗沉起来,尚来不及明白就被深深吻住了双唇! 他就这样贪恋着那片刻的温存,仿佛贪得无厌的孩子! 天色未明时南宫玄停已经悄然起身,看着榻上依旧沉睡的娇颜俯身吻了下去:好好睡吧!等你睡醒之后我就已经凯旋归来! 一身银白铠甲映着他俊朗绝伦的脸庞,他纵身跃上马背,目光温柔的回头看了一眼那顶营帐。 当南宫玄停收回目光转脸看着面前的千军万马时,面上已经是一派惯有的冷厉肃杀。 在他身后角落里,秦媛儿目光眷眷看着南宫玄停带领大军浩浩荡荡出了军营。 许久,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主帅营帐,嘴角泛起狡黠阴冷的笑意:“把她交给慎王之后,不要忘记提醒慎王,答应我的事不能食言! 她身后一个身着北军军服的男子低声应着:“慎王跟老将军多年的交情,小姐只管放心就是!” 秦媛儿冷笑着点了点头:“我去把守卫引开,你带了人就赶快走! 南宫玄停率军刚刚抵达南军驻扎的城门,身后就有护卫匆匆赶来。 南宫玄停不禁疑惑看着那个跃下马背后俯身跪倒在地的守卫:“殿下!出事了!” 那双黑眸不禁危险的眯起:“到底何事?” “夫人不见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夫人不见了?哪个夫人?”南宫玄停双手握紧了手里的缰绳,语气阴寒而冷厉。 南宫玄停的心腹青峰见那护卫已然有些胆怯,不禁急忙提醒道:“还不赶快说清楚。” “回殿下,是侧妃许夫人不见了!” 南宫玄停只觉得头脑中忽然嗡嗡响了起来,耳边是那护卫快速的回稟:“今晨天明时分,林夫人带小皇子去大营找夫人,发现大营中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而且夫人已经不知去向,小的们已经将整个大营找遍了,可是……并未见过夫人的踪迹!” “传令大军就地扎营待命,我去去就回!”南宫玄停冷冷留下这句话,人已经策马疾驰而去! 营帐里入目皆是一片狼藉,明显是被翻找什么留下的痕迹。 而内室的床榻上也早已是空空如也! 南宫玄停眼角瞥见地上散落的几页宣纸,远山急忙上前捡起奉到了他面前,熟悉的娟秀字迹瞬间映入眼帘,南宫玄停只觉一阵闷痛传来,双手不禁握得咯咯直响! 帐子里跪了一地的正是南宫玄停的近身侍卫,如今许新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面对南宫玄停那山雨欲来般阴沉的脸色,他们只能跪地请罪! “有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南宫玄停目光冷冷梭寻在那些侍卫的脸上,森冷的语气带着压抑的震怒! 远山看着那些不安跪了一地的侍卫,无奈只得鼓起勇气躬身道:“殿下息怒!大营中没有任何外人能进入,想来定是军中混入了细作!” “细作?”南宫玄停玩味的语气反问着,目光却更加寒意森森! 手腕上传来的阵阵痛楚让许新兰渐渐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屋子,她的记忆本能的倒退:清晨,当她醒来时南宫玄停已经不在帐中,于是她穿戴整齐后出了内帐。 外帐是南宫玄停素日处理军务的地方,书案前敞开的折扇上是那首荡气回肠的《破阵子》,许新兰不禁会心笑了,原来,他竟一直用这首词做扇面。 看着折扇上南宫玄停浑厚大气的笔迹,许新兰心中不禁莞尔:等这次战事结束,终于可以平静的跟你相守此生! 想着他们一路走来的种种,不禁提起笔来写了几个大字。 她刚刚写完这几个字,就有一个侍卫模样的人闪身进了大营。 那人乍然见许新兰立在书案前不禁一惊,许新兰心中也是骤然闪过一丝狐疑:南宫玄停治军素来极严,这个侍卫怎会不通报一声就贸然闯进主帅大帐! 可来不及她细想,那侍卫模样的人已经忽然一跃到了她面前,那人扬手一掌,许新兰只觉得眼前一黑,甚至来不及呼救就已经昏倒在地! 许新兰收回思绪,轻轻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手脚都已经被绑着,而这间屋子里除了她之外也再无旁人。 她心中不禁疑惑,到底是谁把自己绑了来? 许新兰心里的疑问随着房门的打开终于得以揭晓。 “呦!夫人醒了?那正好,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王爷要见你!”进来的两个侍卫说着已经将许新兰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推着她往外走去。 王爷?许新兰心中不禁更加困惑。 刚进正殿,许新兰只一眼,就已经猜出将她绑来这里的是哪个王爷。 那个端坐椅子上的中年男人一定就是传闻中的慎王! 慎王的眉眼间跟楚王是比较相像的,而东方白的长相较于他的两个兄长,是更像南宫皇后多一点的! 十四岁南下军中,十几年来骁勇善战,生性恨厉无情,暴戾残酷! 许新兰不禁抬眼看着面前傲然望着她的东方慎,即便是这样传说中的恨厉无情,即便是那样居功自傲目中无人,即便那样渴望权利和皇位,却依旧因为自己的母妃苏贵妃身在宫中,而迟迟不敢轻举妄动! 再怎样强悍的人终也有牵绊他的软肋! 许新兰心中正暗暗感叹,座上的东方慎已经沉声开口,语气透着经久养成的威严:“都说紫和王世子独宠侧妃许氏,视为心头肉一般,今日见了你,果然是个绝色!” 许新兰神色平常微微屈膝福了福:“慎王殿下谬赞了!兰兰不敢当!王爷将兰兰绑来,有什么想要赐教请直说就是!” 慎王目光带着一丝赞赏:“不枉南宫玄停那小子这样宠你,竟然一眼就能辨出是本王,倒果真是个有见识的!” 见许新兰依旧是一脸清冷,东方慎继续开口道:“废话少说,本王之所以请你来,就是要让你帮本王劝一劝你的夫君,只要他肯弃暗投明效忠本王,那本王定当许他日后万世荣华,权倾朝野!” 许新兰唇角不禁泛起一丝冷笑:“王爷当真糊涂了,这天下的土地和子民都是皇上的,王爷逆天而行如今又已是腹背受敌,该弃暗投明的人应该是王爷才对,当今圣上仁厚重情,只要王爷肯出营受降,交出兵权虎符,皇上自然也不会太过于为难王爷,况且,宫中还有王爷的母妃……” “住口!” 许新兰的话被慎王怒声打断,他大步走到许新兰面前,脸上已然带了一丝冷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许新兰长袖下的双手微微有一丝颤抖,慎王的为人她很清楚,何况,日前那个劝降使臣的头颅听闻还挂在城楼上,许新兰沉默片刻却还是轻轻昂起头来:“要让兰兰去陷殿下于不仁不义之境地,恕难从命!” 东方慎看着一脸执拗的许新兰狠狠点着头:“好!我倒要看看,南宫玄停的女人骨头有多硬!” 北军大营里,南宫玄停一遍遍的来回踱步。 终于,帐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寒枭掀帘进来,还不及躬身行礼就被南宫玄停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寒枭,兰兰失踪了!我怀疑军中混入了细作,你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找出她的确切位置,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救出!” “主上!夫人……”寒枭有些惊愕的看着眼前已然满脸焦急的南宫玄停,却一时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夫人不是一直跟殿下形影不离的在一起吗?怎么会失踪不见? 南宫玄停见寒枭一脸不解正欲再说,外面青峰却一路小跑着进来,只见他一脸惶恐的进了帐中,一头跪倒在南宫玄停面前。 “发生何事这样惊惶?”南宫玄停狐疑的盯着一头冷汗的青峰,隐隐意识到定然是极重大的事,否则一向沉稳的青峰不会如此惶恐! 青峰抬头看看南宫玄停,又看看一旁的寒枭,最后低下头咬牙答道:“来不及了殿下!夫人她……”青峰紧紧咬住牙根却始终说不下去。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七章痛彻心扉 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随着青峰的这句话瞬间渗入南宫玄停的全身,他眼睁睁的看着青峰脸上极度艰难的表情。 “刚才军士来报,夫人已经被慎王悬于护城河边的城楼上!” 许新兰努力抬头看了看只隔着一条护城河的北军大营,心中不禁漫过一抹难言的苦涩,却更胜过身上的痛楚。 她如今落在慎王手中,慎王势必会把她当作狭制南宫玄停的筹码! 想不到,自己如今也成为了他的软肋被抓在旁人手中! 她双手被绑着悬于城楼上已经近一个时辰,绳子勒进手腕的皮肤,血顺着手臂缓缓流出,未及流下就又干涸,如此反复,最后竟连疼痛都已然麻木! 眼前的世界因为眩晕开始模糊起来,她无力的垂下头去! “兰兰!” 沉痛而熟悉的呼喊远远传来,似乎并不清晰。 许新兰有一瞬间的凝滞,她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兰兰……” 终于,当她努力抬起头时果然看到了护城河岸边那个跨立马上的傲然身影,真的是他! 许新兰不禁苦笑,他终于还是来了! 隔着并不十分遥远的距离,她能清楚看到他脸上的痛心! 许新兰努力扬唇笑了,她能看清他脸上的心痛,他就一定也能看到她的痛苦。 此时她已经无力喊话,所以,她只能用笑容告诉他,她还好,她没事! 南宫玄停看着城楼上那虚弱的笑容,心中似刀割一般的凄厉疼着。 “南宫玄停!你果然来了!”东方慎面露得意的步出城楼,高高在上的望着他们。 骤然的狠厉瞬间漫上那双鹰隼一样犀利的黑眸。 转瞬间他已经弯弓在手遥遥指向了城楼上的慎王。 “殿下!”一旁的寒枭和青峰已然惊呼出来。 而城楼上慎王的一排护卫也都纷纷将弓箭对准了悬在城楼上的许新兰。 东方慎骤然狂笑着开口:“哈哈哈……哈哈哈……南宫玄停,本王知道你的箭法了得,素来箭无虚发,可是今日你要想清楚,你这一箭取了本王性命极容易,可你心爱的侧妃怕是就要承受万箭穿心之痛!” 南宫玄停目光几乎喷出火来,手中弓箭拉得铮铮暗响。 “南宫玄停,今日只要你答应跟随本王,本王立即将她放下来,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要犹豫不决,倒叫你的女人白白在这里受苦!只要你……”慎王扬声的呼喊骤然停住,眼看着南宫玄停手臂一松,银白的羽箭已然朝着他射了出来。 慎王脸色一凜随即本能的偏过头去! 羽箭带着凌厉的呼啸声骤然穿过慎王头顶,慎王身后那杆手臂粗细的南军大旗应声射断! “东方慎!你若敢伤她,我南宫玄停此生绝不与你善罢甘休!”他的一字一句都几乎是咬牙切齿! 许新兰看着眼前黑马上的身影越发模糊,终于,在一片漆黑中她彻底失去了知觉! “兰兰……兰兰……” 那样痛彻心扉的呼喊恍如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熟悉却异常遥远,她终于还是无力回应! “东方慎!”寒枭和青峰紧紧拉着暴怒的南宫玄停,眼看着昏迷的许新兰被缓缓抬进了城楼。 噩梦中她骤然惊醒,周围是天光微亮。 两个丫头安静立在床榻前,见她清醒过来,其中一个丫头扭身出去回稟去了。 冷汗粘湿了她贴身的亵衣,可她的心中却无比清晰。 如今,慎王已经是穷途末路,可是如果南宫玄停一旦按兵不动,那么慎王在几个时辰之内就能攻下京城,那么…… 缓缓闭上眼晴,她心中只余一片哀凉! 自古以来,一个名将的成功都是用无数雪骨堆积起来的,更何况,她只想于他相守终老而已!可是,如今,已然是情义难两全的境地。 他,该如何选择? 她,又该何去何从? 许久,她轻轻开口:“告诉王爷,我愿意出面劝降世子!” 许新兰静静坐在铜镜前,镜中的她容色清丽,只是眼角眉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憔悴。 “你们出去等着吧!我自己来就是!”她轻声开口。 身后的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恭谨答道:“夫人恕罪!王爷吩咐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夫人!” 许新兰轻轻别过头去,许久才淡淡开口:“那好吧!你们就帮我梳双髮望仙髻吧!” 双鬟望仙髻,这样张扬华丽的发髻她几乎从不曾梳过,只是今日…… 她定要将最美的自己最华丽的绽放于他面前! 两个丫头打开房门,许新兰盈盈步出。 外面立着的东方慎及一众侍卫都看得不禁有些怔怔:只见她穿着一身如雪般的衣裳。眉目如画,吹弹即破,远远望去,便如冰雪少女入凡尘那般。 许新兰轻身走到东方慎面前:“走吧!” 慎王看着眼前淡然悠远的女子,不禁眯起眼睛:“本王劝你,不要跟本王耍花样,你只能在桥上劝降,若是你有任何轻举妄动,本王的弓箭手可绝不会留情!” 东方慎的警告源自于对她态度忽然转变的疑惑,虽然她说她不想死,所以她愿意去劝降南宫玄停,可是,眼前这个从容不迫的女子,身上分明带着遗世独立的超然洒脱! 许新兰眸光微微一黯瞬间又被柔和笑容所取代:“王爷也说自己的弓箭手都绝不会留情,兰兰不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难道还能在能千军万马的眼皮子底下逃了不成!” 慎王冷笑着点点头:“你这样通透又容貌倾城的女子定然换成这世间的任何男人,都不会轻易舍弃,南宫玄停一定也是万分不舍!” 许新兰微微屈膝:“兰兰不能直接劝降殿下,那样只会叫殿下轻视了兰兰。” 慎王听了这话不禁蹙起眉头:“那你想如何?” 许新兰抬眸望着远处略带阴霾的天际,如贫大师留给她最后的那几句话依稀还在耳畔:天象突变,然天意难违,双星俱陨,黑云压城,舍弃自身,方解此劫! 如今如贫大师的这几句预言眼看已经一一变成实现! 黑云压城! 却原来她来到这个天元朝就是这样走一遭! 拉回悲凉的思绪许新兰语气悠远:“殿下素来喜看我跳舞,如今,我想为殿下舞一曲,希望能够换回殿下怜爱不舍之心!” 北军的主帅大帐中,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南宫玄停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阴沉的脸色仿佛积蓄千年的寒冰,旁边立着的青峰和寒枭等人也都是一脸沉郁。 许久,南宫玄停猛然立起,抬手掀翻了一旁的桌子,双拳皆已青筋暴跳,众人都是惊骇的看着他,但却并无人敢作声。 “寒枭,马上召唤暗卫,我要亲自去救她出来!”阴寒的语气透着异常的决绝。“主上!请三思!”“殿下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呼啦啦周围的一众护卫将士都纷纷跪倒在南宫玄停脚下恳求着。 只是他眸色决绝却不曾有半分动摇,蹙着眉随意摆摆手:“你们都起来吧!明日此时我若还不回营,青峰就传我军令,北军将士将全力协助皇上清剿逆贼,誓死效忠朝廷!” “殿下!万万不可!如今社稷动荡不安,殿下乃是先皇亲封的镇北大将军王,身负先皇镇国之大任,请殿下一定以大局为重啊!”青峰伏在地上以头触地惶恐不安的恳求着。 寒枭仰头看着面前丝毫不为所动的南宫玄停镇定开口道:“主上只管放心交给寒枭,寒枭死不足惜,也定要为殿下救出夫人!” 南宫玄停定定立在原地,目光悠远穿透天际:兰兰,此生能得你倾心相伴,能得你生死相依,我的心便已满足了! 你放心,无论生死,我都一定不让你独自一人孤孤单单!你放心,我南宫玄停许下的诺言今生一定会实现的。 收回目光他容色孤决:“万里江山都比不上她的莞尔笑颜,若真当如此,那么我也是命中注定就这样陪她离世,你们记得转告皇上,玄停辜负重托不能陪皇上笑看万里河山了!皇上定然能够明白,我宁负天下绝不负她!” 说完这些,他已然举步走出了营帐,任凭身后是一片苦苦哀求,他再不为所动! “你说什么?殿下要带着暗卫潜进南军去救许新兰?”秦媛儿难以置信的瞪着眼前忐忑不安的丫头翠儿。 翠儿诺诺的点点头语气依旧是胆怯的:“我在帐外听到仿佛是这样地,一众护卫和将士跪了一地苦求,可是世子爷丝毫不为所动!还说……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八章一念生死 “说什么……”秦媛儿惊怒的厉声质问。 “世子爷说……说是宁负先皇所托,宁负皇上所约,宁负天下人,也绝不负她!” 翠儿吞吞吐吐的说完,怯怯看着已然怔在原地的秦媛儿。 对于两军僵持的一触即发,如今的南军无疑是龙潭虎穴的凶险之地,南宫玄停,枉你聪明一世竟然为了区区一个许新兰做出这样的蠢事! 宁可负尽天下人也绝不负她! 南宫玄停,在你心中,万里江山,权倾天下竟然都及不上一个女人! 我多年苦恋竟连你一个眼神都得不到,你,究竟将我置于何地! 秦媛儿目光狠狠闪过一抹凄厉的神色,毫不犹豫冲出了营帐。 南宫玄停纵身上马,一旁是惯相陪伴的远山和寒枭。 “主上,玄影暗卫已经在大营外侯命!” 寒枭觑一眼南宫玄停的脸色有些犹疑的回稟。 “那就出发吧!”南宫玄停的语气却并没有一丝迟疑。 尚未来得及挥出马鞭,秦媛儿已经骤然冲出立在了南宫玄停的马前。她傲然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南宫玄停剑眉微蹙冷声道:“于你何干?闪开!” 秦媛儿心中瞬间漫上一丝凄苦,是啊!于我何干,你何曾将我看作与你有半分关联的人! 可纵然心中再凄凉,她还是依旧不肯退却,她的情,她的心,此生都只因为南宫玄停一个人执拗! 秦媛儿仰着头目光痴痴望向跨立于马上的那如天神一般俊朗挺拔的男子:“媛儿是殿下的侧妃,决不能眼睁睁看着殿下去自寻死路,南军中精兵强将何止千百,殿下纵然武艺超群又有暗卫相助,却也是断不能得手的,更不必说全身而退的!” “废话少说!我的事论不到你管!让开!”南宫玄停厉声说完手中马鞭凌空抽响遥遥指着秦媛儿。 “媛儿不让!殿下若今日坚持要去,就从媛儿身上踏过去!”秦媛儿的无畏让一旁的护卫皆有一丝惊骇。 从没有人敢违拗南宫玄停至此。 也许秦媛儿的勇敢和无畏能让所有人都心生动容,可是南宫玄停却并未有一丝恻隐。 他眉头紧紧蹙起冷冷看着眼前的秦媛儿:“不要一再考验我的耐性!今日敢阻我者,我南宫玄停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那双黑眸中弥漫的森冷寒意让秦媛儿不禁一凜,来不及细想那匹黑马已然朝她直直奔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秦媛儿更是惊骇而错愕的看着转瞬到了面前的黑马。 南宫玄停!你竟无情至此! 秦媛儿绝望闭上双眼的一瞬,南宫玄停躬身拉紧缰绳,疾驰的黑马骤然扬起前蹄跨过秦媛儿头顶,稳稳落在了地上! “走吧!”南宫玄停并未回头,寒枭和远山瞥了一眼怔愣在原地的秦媛儿,催马跟了上去。 秦媛儿看着马上那个清冷的背影,心中却终是涌起一抹难以抑制的窃喜:他终于对自己还是有一丝不舍的! 南宫玄停带领远山和寒枭刚刚出了军营,迎面就见有军士策马而来。 那军士见到南宫玄停急忙勒马停住,纵身跃下跪倒在了南宫玄停马前:“将军!刚才慎王将夫人送到了护城河的拱桥上,说要将军出面相见! 南宫玄停黑眸骤然一凜,人已经策马朝前面疾驰而去。 寒枭和身后的远山急忙吩咐道:“回去找到青峰叫他带兵过来,我们跟着殿下!” 二人说完急忙策马追着南宫玄停而去。 许新兰立于城楼上,远远看着一骑骏马夹着扬尘远远驰来。 她心中不禁有一丝急切,连忙转身就往拱桥上跑去,擦身而过的瞬间,慎王冷冷的警告滑过耳畔:“不要忘记答应本王的话,否则万箭穿心之痛可怨不得本王!” 许新兰脚步没有丝毫停滞匆匆下了城楼直奔护城河上的拱桥。 南宫玄停勒马立于拱桥另一头,眼看那个素白身影飘然朝他奔来,不禁纵身跃下马背也朝她奔去。 他尚来不及看清她的容颜,眼角就瞥见了她身后的城楼上,正立着的一排弓箭手皆已经箭在弦上! “新兰,小心!”他本能的停住脚步提醒着,目光紧张的看着朝他奔来的身影。 许新兰此时眼中的全世界只余他一人,早已忘记了其他一切。 随着他的惊呼,一排羽箭无情射在了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上,让她不得不骤然止住了奔向他的脚步。 南宫玄停身后的北军也随之齐齐举箭对准了城楼上的南军侍卫! 许新兰惊悸的望着躺在拱桥上的那些锋利而泛着幽冷光芒的羽箭,还有眼前几乎一触即发的两军将士,心中不禁涌起一片深深的无奈。 “世子爷不要再上前,否则休要怪我伤了夫人!”慎王冷冷的扬声提醒自城楼上传来。 南宫玄停的双手紧握成拳,咬紧牙关强忍着恨意看向那个白色的小小身影。 许新兰缓缓抬起头来,眸中已然含了凄凉泪光:“殿下……” 那样的的泪光恍若梨花带雨,而泪光下的她却含着淡淡笑意,目光迷梦而不真切的望着他,让他只觉得心都被瞬间撕成了碎片! “兰兰……不要害怡……我定然会救你回来……”他的语气因为窒息的心痛而略显艰难,双手僵硬的微微张开着,仿佛素日见到她时惯有的动作,只是,今日,她却再不能像往常一样毫无顾忌的投进他怀中。 许新兰只能苦笑着点点头:“殿下,兰兰不怕!” 隔着这样短短的数步之遥,他们看起来近在咫尺,而许新兰心中明白,如今,才真正是远隔天涯! 即便历尽艰难终于心比金坚,可这样短暂的相守盟约,却也只能是一朝成别! 相顾无言南宫玄停只觉得心如刀绞,强自忍住万千心痛勾起薄唇:“兰兰,我手中数十万北军将士关着皇上,关着京城,甚至关着天元朝的万里江山,我……不能置他们不顾!” “殿下,兰兰都知道,兰兰无怨!”许新兰盈盈笑着截住了他的话。 南宫玄停面带欣慰然而却摇了摇头:“兰兰,你不知道!我不能拿北军数十万大军的虎符換你回来,可我也定不会为了万里江山置你于不顾,我不能许你一生一世一双天丨:但我许诺要护你安好的誓言定不会辜负,你安心等着我!左不过今日而已,你定要记住,今生今世,南宫玄停于许新兰除非死别,绝不生离!” 温暖亦如往昔萦绕在许新兰心中,轮回里他们到底是谁欠了谁的多一点,这样的纠缠竟连生死都无法阻隔! 她弯起唇角浅浅微笑,曾几何时,他微笑执着她的手:“我最喜看你这样清浅莞尔的笑容!仿若明媚天光下暖暖和煦的春风!” 而如今,这样的笑容却是带了强颜欢笑的隐忍苦涩:“除非死了,不然活着的时候一定不分离,兰兰记住了!殿下的紫竹萧正好在,兰兰为殿下舞一曲可好?” 南宫玄停不禁微微一滞,不等他答应,许新兰已经盈盈后退几步,长袖遮住了她皓腕上的勒痕,临风而立她笑面如花望着他! 南宫玄停手解下腰间佩带的紫竹萧,顿了顿,最后还是附到了唇边。 熟悉的箫声再次响起,许新兰心中纵有万般不舍,却也只能长舒广袖缓缓起舞。 萧声缠绵凄绝,缓缓围绕着舞姿翩翩的许新兰,她目光紧紧锁在那傲立于金戈铁马之前的挺拔身影。 南宫玄停双眸一眨不眨看着面前白衣胜雪,衣袂飘飘的女子,她身姿轻盈宛若一只白色的蝶,纵然流连花丛却似乎终究要离开一样。 他心中不禁有种隐隐不安。 曲声终了,南宫玄停收了萧,目光灼灼看着眼前却并未停住舞步的许新兰。 只见她足尖轻盈快速旋转着,仿若就要离此而去的白色蝴蝶。 南宫玄停黑眸中带着一抹震惊,正要举步上前,却忽见她缓缓放慢了舞步,清丽容颜上是如日月同辉般绚丽的绝美笑容:“南宫玄停,以后叫我蓝兰,你要记住,我不准你忘了我!” 那样凄绝的唯美笑容让南宫玄停不禁有些恍惚,可迟疑间她已然足尖点地,身体轻盈如同离线的风筝骤然朝后仰去。 在身体触到冰冷河水的瞬间,许新兰只看见他骤然凜冽起来的黑眸,黑暗袭来的瞬间传来他恍然意识到什么之后的惊呼:“兰兰……不要……”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九章生死相随 可是,一切终已经结束! 南宫玄停本能伸出的双手以及还未来得及迈出的脚步,都在那个白色身影落入护城河的一瞬间彻底僵住了! 水花溅起飞扬着落在桥上,而那个白色身影却如同这个秋天的一片枯叶,就这样落入冰冷的河水中,瞬间湮没! 黑眸中骤然漫过惊骇的慌乱,南宫玄停只觉得心中瞬间充斥着同肝胆俱裂一般的痛苦。 “兰兰……” 他难以置信般低声呢喃,突然又想也不想纵身就往桥下跃去。 赶上来的寒枭和远山上前死死拉住南宫玄停,他用尽全力的挣扎着甩开他们,却没有走出一步就又被拖住:“殿下!不可呀!”两人苦苦哀求的声音也带着沉痛的恨意。 寒枭和远山已然拼尽了全力死死拉住疯了一样的南宫玄停。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城楼上的东方慎双手紧紧握起,震惊过后只余满眼的狠毒:“传令下去立刻打开闸门放水进护城河,竟敢戏弄本王,本王定要叫她死无全尸!” “开闸……”悠长的传令声自城楼上传来。 南宫玄停猛然抬头看着远处缓缓被拉开的水阐,那里是引灵江水入护城河的地方,一旦开闸,灵江的波涛瞬间就会涌入护城河中…… 南宫玄停眼睁睁看着奔腾的江水呼啸着吞没了护城河中的一切,那双黑眸中的滔天怒气仿佛直要沁出血来,狂怒的嘶吼声响彻护城河上:“兰兰!啊!” 如同发怒的雄狮一般骇人的怒气让城楼上的南军也不禁面面相觑。 “东方慎!!”咬牙切齿的低吼带着彻骨的阴寒。 南宫玄停骤然挣开寒枭和远山的手翻身跨上马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南宫玄停已经策马朝城楼疾驰而去。 “殿下!危险……” “弓箭手掩护殿下!” 寒枭和远山几乎同时厉声呼喊吩咐着,紧跟着跃上马背急驰追去。 挽弓在手银白的羽箭在天光下泛着清冷阴寒的幽光,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那只银白羽箭已然无声穿过城楼。 东方慎闪身躲过一箭可另一箭跟着到了眼前,随着一声闷哼东方慎肩头已经被羽箭射穿。 城楼上的弓箭手慌乱了片刻,随即弯弓搭箭纷纷朝南宫玄停射去。 南宫玄停俯身贴在马背上,幽冷的目光只死死盯着城楼上那个被众人围住的东方慎。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已经快速伸手再次搭上一支羽箭,鹰隼般犀利阴冷的黑眸中已然带了血红色的杀气。 伴随着“嗖”的一声箭响,东方慎惊骇的看着径直朝自己射来的羽箭,他在军中这么多年,只听这凌厉的箭气就知道这一箭的力道定然是要刺穿一切的。 来不及多想东方慎伸手将身旁的护卫一把拉到自己面前:噗! 随着一声闷哼那个护卫已然被当胸射穿,而东方慎却是难以置信的转头看着城楼下那个满眼散发着嗜血光芒的男人,口中压制不住的鲜血终于还是缓缓溢了出来。 南宫玄停! 竟然……竟然就这样隔着一个人的身体,生生将箭射穿!而且直击他的心脉! 东方慎不甘的看着那个再次弯弓对准自己的男人:骑射技术十分高超,百发百中。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思维敏捷,临危不惧……跟我们天元朝最能征善战的慎亲王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话,都曾是当年在京郊围猎中先皇景帝对年仅十二岁的南宫玄停做出的评价! 东方慎睁大的双眼中写满不甘:过之而无不及!过之而无不及呀! 南宫玄停双眸中已然无视了所有的一切,密集的羽箭在他周围呼啸,可是他却不屑一顾。 直到他最后那一箭,就那样射穿了慎王拉过来挡箭的侍卫,又直接射进了慎王的心口。 在慎王惊骇而不甘的眼神中,南宫玄停弯弓发出了最后一箭。 东方慎就这样身中数箭之后倒在城楼上再也没有起来。 而此时身在密集的箭雨中却丝毫没有躲避的南宫玄停终于也难免被一支流箭射中。 “主上……” “殿下……” 寒枭和远山以及所有的北军将士几乎都在同时惊骇的眼看着南宫玄停重箭之后猝然摔落马下…… 他双手撑起身体,却并没有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因为再没有哪种痛能比他此刻的心痛更加难以承受! 他就那样面无表情的伸手将扎进自己胸口的羽箭一把拔了出来,然后看也不看就随手丟在地上。 “主上!” “殿下!” 寒枭和远山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急切的呼喊着,可是因为那密集箭雨的阻隔,他们根本无法立刻赶到南宫玄停的近旁。 他们两人和随后带着大军赶来的青峰快速俯身在马背上,朝南宫玄停的方向奔驰而去。 护城河中滚滚的流水滔滔不绝,南宫玄停目光定定瞅着那幽深湍急的河水,那样如花的笑颜就仿佛映在他眼前的水花里。 兰兰,此生有你我何其荣幸! 可是,即便你不想叫我为难,我也不准你离开我身边! 所以,无论前世今生,轮回漫漫,你逃到哪里我都要将你擒回我身边! “殿下……不要……” 伴着沉痛惊骇的哀嚎声,一身银白盔甲的挺拔身影就那样毫无迟疑的纵身跃入了护城河湍急的水流中。 寒枭眸子一凜随即也紧跟着跳了进去。 也许,很多时候,一个故事总要有些遗憾,才会留下感人肺腑的美感。 也许许新兰从不曾想到,桀骜冷漠如南宫玄停,最后竟愿为她舍弃一切。 明黄龙袍加身的东方白眼看着床榻上双面紧闭的南宫玄停,他脸上始终是一片死一般的冷寂。 在某个午后,他们俩曾为以前的朝臣林新宇和秦侍郎之女的婚事做足了文章。那时候是为林新宇没有经住前程爵位的诱惑而选择放弃许新兰一事而引发的讨论。 当时东方白就问南宫玄停道:“若你来选,功名爵位和她,你如何选?” 南宫玄停唇角冷冷哼了一声:“把功名爵位与她放在一起,原也算不得什么艰难的选择!” 东方白心中当时就闪过一丝吃惊,随即问出口:“那什么才是艰难选择?” 他永远忘不了那日南宫玄停目光一凜语气带着深沉的悠远:“若有一日,要我为她舍去性命,那才是真正考验吾心的选择!” “你……那若真有那一日,你要怎么选?”东方白有些愕然的看着气定神闲的南宫玄停。 而当时他却只是淡淡的勾唇笑了:“我也不知道!” 你何尝是不知道! 我一直知道王侯爵位于你根本不足一提,可是……我没有想到,原来你的答案竟然如此执拗! 为了她,你情愿辜负全天下,情愿倾尽此生,竟然连命都愿意舍弃! 东方白缓缓转过身,身后的林淑珍怀抱着小皇子,却早已抑制不住哭成了泪人一般! 天元四十二年冬,太子东方白即皇位,也就为称帝!成帝即位后亲封先皇后为秀敏肃庄皇太后,封太子妃孙氏为皇后,侧妃林氏诞育皇子特加封为淑妃协助皇后协理六宫! 慎亲主玉方慎忤逆谋反被格杀于军中,念其生前战绩和兄弟情谊,特赐废除爵位,保留全尸! 楚王言行无理越矩,废除王爵世袭,终生圈禁! 雍和王南宫谦年迈,自求辞去王爵,皇帝恩准并且亲下圣旨,由世子南宫玄停承袭王爵,加封为雍和玄停亲王,王爵世袭罔替! 这样以来,天元朝开国以来出现了第一个异姓亲王! 可即便如此,满朝上下却没有任何一个大臣提出异议,玄停王于天元朝的江山有着怎样的意义,任何人心中都极明白! 可当圣旨下到雍和王府时,天元朝这位权倾天下又深得皇帝信任的玄停亲王却因伤重依旧昏迷着。 这一年的冬天就在这样动荡不安之后的骤然平定后悄然而过。 初春,京城护城河里的水已经解冻,寂静流水如同明镜天成,丝毫看不出曾经的暗流涌动。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十章碧霞宫风云 拱桥的尽头,有身姿挺拔的身影,一袭青色绣盘龙图纹常服在并不醒目中暗暗透露着此人身份不同寻常的尊贵。 那人剑眉朗目,五官如同天神镌刻般俊美,只是脸上那样刻骨的孤寂苍凉让人不禁望而却步。 南宫玄停目光一眨不眨,仿佛视线已经完全被那平静河水多牵引。 许久,他轻轻自身后抽出那支紫竹萧,然后凑近唇畔缓缓吹奏起来 清绝的箫声透着令人绝望的深切哀戚,就那样久久回荡在护城河上 再怎样难舍挚爱,却也终成为了生死两茫茫。 当他重伤昏迷数十日,一朝醒来时皇上已经安排了侍卫片刻不离的服侍。 他什么都没说沉默而冷寂的喝下一碗碗太医端来的汤药。 那样浓稠苦浬的药汁让人闻之都觉得苦得难以入口,可是他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皱。 他心中苦痛已是极致,这世上再没有比失了她更叫南宫玄停觉得苦的事了! 生死相随都不能,漫长而孤寂的一生,从此后,他只余刻骨思念,成魔成殇! 箫声止歇,南宫玄停紧紧握住紫竹萧久久立在河畔。 身后的青峰暗自叹息一声,拿着斗篷走上前去。 自从伤好之后,南宫玄停每日来这护城河边吹奏一曲,无论风吹雨打从不间断。 “王爷,时辰差不多了,刚刚远山来回稟,说是皇上宣王爷进宫有事商议!”青峰恭谨说着轻轻将青色绣着暗蝠流云纹的斗篷披在了南宫玄停的肩上。 南宫玄停深深看了一眼那泱泱碧波然后轻轻转身:“那就即刻进宫吧!” 枣红色骏马已然远去,护城河上再次恢复了清冷孤寂。 南宫玄停大步进养心殿,不等他行礼东方白已经从龙椅上走下来上前一把拉起他:“你现在越发的无趣,总无时无刻不守着这些劳什子的规矩不肯放松,一前可不是这样生疏拘礼!” 东方白说着已经将南宫玄停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南宫玄停无奈而清淡的抱拳道:“皇上严重了,如今皇上贵为天子,君臣之间岂能越矩,况且……物是人非,今时终究是不同于往日了!” 东方白见南宫玄停眸色瞬间黯沉下来,不禁心中也是一片惆怅。 她的死,他们都无法释怀,也许痛是一样的,只是,相比之下,南宫玄停的痛已然是更加持久的锥心刺骨! 东方白暗自叹息一声,这才装作无事一样将南宫玄停按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陪朕去趟江南吧!这次咱们微服出去,就跟以前一样!” “皇上如今是万盛之尊怎么轻易离京!”南宫玄停一脸严肃。 东方白按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如今虽然大局以定,可是这么多年来慎王埋藏在我们身边的那几根钉子还没找到,当年围猎遇刺还有之前允儿送出京城的事,这些种种明显是有人泄漏了消息,如今兰兰……这根钉子不拔难消联心头之恨!” 说到最后东方白脸上已然带了森冷的寒意。 南宫玄停黑眸定定瞅着脸色阴寒的皇上:“皇上可是有了线索?” 南宫玄停的疑问让东方白脸色黯了下来:“玄影都没有查到线索,朕的那些人更没有,不过朕总觉得当年慎王在台州那样为所欲为,定然是有人为他做了遮掩!” 南宫玄停眸色瞬间有些深沉:“当年兰兰的伯父许承基乃是被慎王陷害含冤而死,臣恳请皇上为许家平冤昭雪,兰兰在天有灵也能安心!” 久久的沉寂伴着殿内龙涎香的缕缕烟雾弥漫殿中。 “朕即刻就下旨为许承基平冤昭雪!” 南宫玄停刚走出养心殿青峰就急忙迎了上来:“王爷,府里管家来稟报,说是青莲姑姑不知为何冲撞了侧妃娘娘,如今正在碧霞阁那边罚跪。 青峰看着南宫玄停愈加阴沉的脸色赶紧又补充道:“王爷跟皇上在殿中商议要事,我就先叫管家回去周全着,想来不至于出多大的乱子!” 南宫玄停脸色冷寂脚步丝毫不停:“青莲姑姑不是一直病着吗?怎么会冲撞到她!” 碧霞阁的前殿里,秦媛儿坐在椅子上,冷眼瞅着殿中正跪在地上的青莲。 不知是因为久跪还是因为自从许听闻蓝兰离世的噩耗后一直久病的原因,此时的青莲已然脸色青白,冷汗也是在她枯黄的脸上渗出。 蓝兰的另外一个丫鬟紫兰一脸担忧的跪在青莲的一侧稳稳扶住她,她清瘦却挺直的脊背透着素来的倔强不屈。 “区区一个奴婢就敢公然吩咐膳房做燕窝粥?燕窝粥在王府只有王爷和王妃才能用,你们紫嫣轩纵然没了主子也不能这样不知礼数!”一旁的翠儿伸手点着跪在地上的青莲和紫兰,语气恶毒的责骂着。 “我已经说过了,这燕窝粥是我吩咐膳房做的,你们要罚只管冲着我来,青莲姑姑抱恙在身也不关她的事,你们何必为难她!”紫兰清冷的瞅着面前碧霞阁的一众主仆。 今日,这个秦媛儿摆明是要寻事的! 翠儿不屑的嘲笑着开口:“你只当今日这王府还是你们紫嫣轩的天下吗!我们夫人说要罚谁就罚谁,你不过是个掌事的姑姑,还能越过侧妃娘娘不成!” 秦媛儿听了这一席话嘴角漫过一丝得意的笑容,不等这笑容延伸,一旁就走出一个丫头,不由分说上前就挥了翠儿两记耳光。 秦媛儿的笑容僵在了脸色,惊骇的目光定睛一看,打人的竟然是立在一旁的玉书。 “你……”秦媛儿震怒的伸手点着玉书。 不等她说出话来,玉书已经昂头挺胸的开口:“什么奴婢不奴婢的,青莲姑姑乃是我们夫人的贴身姑姑,自幼看着我们夫人长大,在王府谁不知道青莲姑姑就是我们紫嫣轩的半个主子,纵然王爷素日见了也要尊一声姑姑,凭你们什么侧妃还能越的过王爷去不成!再说紫兰姐姐乃是王爷亲命的掌事姑姑,我们夫人还未出热孝,你们今日就这样欺辱紫嫣轩,王爷的性子谁都知道,你们就且看着吧!” 玉书一席话说得不卑不亢,而最后一提南宫玄停,秦媛儿身后的一众丫头婆子都不禁脸色慌张起来。 秦媛儿要紧牙根站起身指着玉书恶狠狠的说道:“好一个牙尖嘴利!我今日就叫你看看我秦媛儿敢不敢在这紫和王府治你!翠儿!莲儿!去给我掌嘴!” 身后的几个丫头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上前将玉书按住了,一旁的素琴和香瑾香悦早已看不下去,皆上前去护着玉书。 秦媛儿一脸冷毒:“都上去,给我一起好好教训她们!” 碧霞阁的一众丫头婆子素日被紫嫣轩压着,都是积怨已深,如今得了吩咐都纷纷上前将紫嫣轩的几个丫头围在了里面。 一时间,碧霞阁里尖叫厮打成了一片,秦媛儿冷冷瞅着翠微轩的几个丫头不禁一脸恨恨:“贱人!活着的时候就霸着王爷,如今死了休想压着我!” 南宫玄停的马车刚在王府门前停稳,小厮还未及上前,南宫玄停就已经摔下跳下马车大步朝碧霞阁走去。 一旁的管家急忙迎了上来:“王爷,小的刚才去了碧霞阁,可是……可是侧妃娘娘根本不听小的劝说,还是将青莲姑姑和紫兰罚跪在了殿 南宫玄停也不说话只是阴寒着脸色更加加快了脚步。 尚未走进碧霞阁,那些尖叫伴随着恶毒的咒骂传进南宫玄停耳中,两道剑眉已然冷冷皱了起来。 青峰觑一眼南宫玄停的脸色急忙扬声通传:“王爷驾到!” 混乱的场面在那一声悠长的通传中嘎然而止,之后,随着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大步跨入殿中,所有人都惊惶的跪倒在地。 南宫玄停冷冷扫了一眼满殿的狼藉,目光仿若寒冰直指立在原地的秦媛儿。 秦媛儿强压住心中骤然升起的恐慌,语气娇柔的上前:“王爷今日怎的这样早就回府了?妾身……” “你们在做什么?”犀利阴寒的语气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 秦媛儿不禁一怔,一旁跪倒在地的青莲以头触地语气哀戚:“王爷,小姐还在热孝之中就遭侧妃娘娘口口声声的贱人,这样的羞辱叫小姐如何暝目,青莲曾在夫人面前立过誓,此生定然要护得小姐周全,如今……青莲竟连小姐身后清名都护不了!”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十一章再遇蓝兰 青莲的声泪俱下让南宫玄停的脸色愈发阴冷,秦媛儿愤懑的瞪着青莲:“王爷,休要听这些个奴婢胡言乱语,她们……啊!” 秦媛儿的话被骤然扼住她喉咙的那双大手止住,一屋子的丫头婆子都不禁惊呆了,怔怔看着南宫玄停伸手狠狠钳住了秦媛儿的下颌。 “兰兰的人以后你不要动!谁都不能动!贱人这两个字再叫我听到一次,你们……就连走出王府的机会都不会再有!这些话都给我听清楚!本王不重复第二遍!”犀利冷酷的话一字一句,如同酷九严寒里的冰水,浇得秦媛儿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就这样,玄停亲王侧妃秦氏,因言行越矩被玄停亲王禁足的消息风一样传遍京城。 一时间,侧妃许氏意外身亡,而秦氏依旧不得宠爱的流言传遍京城。 春间二三月,一艘考究华丽的游船缓缓靠近河岸边。 台州!物是人非,再回这里,情何以堪! 两个身着常服的男子缓缓走下游船,身后跟着几个寻常家丁模样打扮的小厮。 南宫玄停和东方白并肩走在台州繁华的街道上。 “台州巡抚赵功以前在台州任知州,不过对慎王的事却始终知晓不多,这倒真是有些奇怪!”东方白随意的说着目光依旧如常巡视着街道上的商铺酒肆。 南宫玄停蹙着眉头,语气寡淡:“玄影这些年在台州也下过不少功夫,不过这个人隐藏极深!” 东方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两人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去。 街道上商品琳琅满目,叫卖声不绝于耳。 前头人群中骤然传来哗然和尖叫,南宫玄停不禁立刻驻足护在了东方白一侧:“保护好皇上!” 他低冷的嗓音吩咐着,一众护卫立刻将东方白围在了中间。 南宫玄停警惕的看着前面街上一匹马横冲直撞的朝这边飞奔而来。 那马眼睛里透着狂嚣的光芒,一看就是匹尚未驯服好的野马。而骑在马背上的竟然是个身着嫣红衣裙,薄纱覆面的姑娘。 那样熟悉的身影骤然间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瞬间刺痛了南宫玄停的心。 那马发了狂极速奔驰着,街上的众人皆是纷纷避让不及,而马上的女子也是已然驾驭不了这匹脱缰的野马,眼看就摇摇欲坠跌落马下。 “啊!救命呀!”蓝兰眼看那匹马已经脱缰不禁闭着眼睛绝望的失声尖叫起来。 “你们几个护好皇上!”沉郁的声音传来,青峰和远山来不及阻止南宫玄停的身影已然跃出。 蓝兰只觉得身体一轻不禁心中绝望:这次惨了! 随着一阵清冽而又微微清苦的气息传来,她只觉得身体被稳稳托住,而周围早已传来一片喧哗赞叹之声:“这位公子马术真是了得……” 蓝兰想也不想赶快睁开眼晴,眼前竟然是一直俊朗绝伦的脸庞。 剑眉微蹙,黑眸狭长如同鹰隼般犀利冷凝,高挺的鼻子下,薄唇微抿,勾勒出桀骜冷漠的弧度。 蓝兰还在怔愣的时候,南宫玄停已经制住了野马,在的赞叹声中马儿缓缓停了下来。 怀中依旧是软玉温香的女子,也依旧是一身嫣红薄纱覆面,就连那双秋水般明澈的眸子几乎都一模一样! 南宫玄停心中那样犀利的疼痛却让他别过头去。 蓝兰看着他就那样淡淡放开自己,将手里夺回的缰绳交给她,然后一跃下了马背,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就径直离开。 “多谢你!”她愣了一愣,然后扬声说着。 南宫玄停脚步却没有丝毫停滞,哪怕声音竟也这样相似,可是,此她非彼她! 东方白目光悠悠看着马上婷婷而立的身影,不等他上前,那女子已经策马离开。 一旁的人群里有人低声的议论着:“这位不是陶家表小姐吗?” “就是她!在台州城有如此好的马术还终日以薄纱覆面的就只有陶家表小姐蓝兰姑娘了!” “听说这位蓝兰姑娘容貌倾城,而陶家又是台州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啧啧……” “是呀!听说蓝兰姑娘终日薄纱覆面就是要等到如意郎君才揭开面纱……” 东方白听着耳边诸人的议论,不禁目光晶亮饶有兴趣的盯着那已经远去的背影沉吟念道:“蓝兰!” 蓝兰骑马回到陶府门口见到自己的丫头翠云和翠烟早已焦急的翘首以盼。 见是蓝兰回来急忙迎了上去:“我的祖宗,你可回来了!再晚些老爷该罚我们了!”翠云焦急的嗔怪着接过蓝兰手里的缰绳递给一旁的小厮。 蓝兰笑着拍拍那马儿的头:“好生照看,它还不习惯我们这里呢! 见那小厮答应着将那匹马牵去了马房,蓝兰这才转头看着两个丫头安慰道:“没事的,我哥素来仁厚,何曾真的罚过你们!” 翠云扶着蓝兰一边进府一边笑着说道:“绕是老爷仁厚,咱们也是疏忽不得,小姐在咱们府里是掌上明珠一般,若是有一点闪失咱们也是罪无可恕呢!” 蓝兰笑着点了点两个丫头:“你们俩啰里叭嗦的,再废话我明日就不带你们去赛诗大会了!” 两个丫头一听赛诗大会四个字,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拉着蓝兰的手不住的哀求:“小姐!小姐答应要带我们去凑热闹的!” “是呀!赛诗大会在咱们台州极盛行,一定极热闹,小姐求了几次老爷才勉强答应,小姐就带上我们吧!” 三人说说笑笑朝着正堂走去。 曲廊尽头一袭灰白对襟长衫的陶家家主陶建行负手立于廊下,一旁是一身青色衣衫的妻子丁氏。 看着已经远去的嫣红身影,陶建行眸光微微浮现哀戚之色:“诚如大师所说,万般皆是命!如今她这样反倒更加无忧无虑了!” 丁氏温顺的颔首点头道:“嗯!只是那一位听闻一直郁郁寡欢,我们这样是否对他不公平!” 陶建行听了这话眸光已然清冷起来:“有负承诺的人,便不值得信任!有生之年之余遗憾愧疚也只能是自作自受罢了!” 丁氏看着一旁丈夫脸色决绝,还想再说什么终于也是咽了回去。 当日大师只留下了“随缘”二字就悄然离去。 缘分天定,世人从来终是难违天意! 自己当年何尝不是仅仅惊鸿一瞥的遥遥望了那个清润儒雅的身影一眼,此生便再难自拔,以至于日后为了他竟也可以弃家而去,隐姓埋名只为苦苦追随! 唉!丁氏不禁心中暗自哀叹,遂扶着陶建行往殿内走去! 台州城南的明湖岸边,一身雨过天晴色劲装的南宫玄停负手而立,蜒拔的身影带着遗世独立的孤寂苍凉。 自她离开,从此之后他再未穿过除了青和白之外的颜色,就连暗花图纹都不再用过,他只是想用他自己独特的方式来为她祭奠。 那抹嫣红身影久久浮现在眼前,与记忆中的身影蓦然融合,然后化作利剑般狠狠刺穿他已经满目疮痍的心中!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十二章求诗 失了她,此生他再无片刻欢愉可言,惟剩孤单苍白了此残生而已! 东方白看着那个清冷孤寂的背影不禁长叹一声:“叫他静一静吧!我们去那边看看!” 台州自古以来文风颇重,随着天元朝建国之后太平盛世,历朝皇帝也越发崇尚文学。 因此,这台州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每年三月十八明湖岸边会有一个声势浩大的赛诗大会。 在这赛诗大会上夺得头筹的佼佼者会被授予才子称号。 日后在考取功名的时候也会得到一些推介。 因此,一年一度的赛诗大会几乎成了江南所有文人雅士争相参加的盛会! 东方白悠然踱步在赛诗大会的围观人群中停住,几个护卫警惕的护在他的身旁。 东方白单手握着折扇兴致盎然的看着中央,那几位大师级别的老先生正拿着一张张写有诗作的宣纸在仔细品评着。 终于,在几位大师的一直颔首赞许下,赛诗大会的头筹产生。 “请问哪位阁下是蓝兰!”老先生兴高采烈的询问。 台下角落里,两个穿红着绿的丫头已然欢呼雀跃起来:“是我们家小姐!” 在众人无不惊讶的目光中,东方白循声看去,一袭天水碧色罗裙的女子轻纱覆面,正盈盈走上前来。 “想不到今届诗会的诗魁竟然是一位姑娘!” 众人皆交口议论起来。 “那就请蓝姑娘上台将夺魁的几首诗为大家揭晓!”老者声音乐洪亮的止住了台下的喧哗! 台下诸人一听要开始念诗,不禁都屏息以待,等着听这位姑娘的诗究竟有多么出彩! “第一轮是以梅花为题的诗,蓝姑娘请!”老者赞许的看向蓝兰。 蓝兰轻轻点头上前一步,心中不禁偷笑:这些都是自己背了旁人的,只是如今说了也没有人相信,像自己知道的这些大家的诗词,只怕他们听都没听过! 蓝兰轻轻念完,灰人已经一片赞叹。 而接下来的分别以牡丹,荷花,菊花为题的诗,蓝兰更加是语出惊人! 东方白看着台前那抹碧色身影,心中蓦然涌起浓浓的赏心悦目!耳边再听不到旁的,眼中也再不见旁人。 赛诗大会诗魁已经产生,虽然是位姑娘家,可诗才确是叫众人心悦诚服! 周围的人都纷纷议论着上前围住蓝兰品评起那几首诗来。 蓝兰今日本来就是为图热闹,如今夺魁虽在意料之中,却已经尽性,正要婉转请辞时,却被身后之人出言拦住:“蓝姑娘请留步!” 蓝兰回头看去,眼前立着几个男子。 为首的一个男子身上穿一袭海水绿团蝠便服,头戴赤金簪冠,长身玉立,丰神朗朗,面目间极是清俊,目光炯炯的打量着她,唇畔倒是一缕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和煦笑容。 蓝兰不禁略微一怔,看他衣着就知身份非同寻常,他腰间蜀锦玉带上图纹精致,乃是江南的贡品织锦,而玉带下的那枚玉佩乃是飞龙在天的图腾! 天元朝对龙纹要求极其严苛,民间或者王侯将相若是私自穿戴都是樘越的大罪! 看来此人即使不是皇亲国戚也是非富即贵! 想到这里蓝兰不禁微微屈膝做了一个万福:“蓝兰这厢有礼!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东方白目光決決看着眼前温婉柔媚的女子,伸手虚扶了一把:“姑娘多礼了,鄙人姓方单名一个白字!倾慕姑娘才华横溢,故而前来请姑娘指教一二!” 蓝兰不动声色的起身打量了他一眼,心中不禁暗自盘算:方白?天元朝没听说过有姓方的异性王! “不知姑娘可否赐诗一首,为鄙人做个扇面!” 东方白诚恳的话语打断了蓝兰的思绪。 不管他到底是何身份,今日哥哥应允自己出来参加赛诗会已经是苦求才得来,哥哥嘱托了定然不要太过招摇。 因此,不管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一首诗,自己就赶紧打发了他,也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蓝兰轻轻颔首点了点头,方白身后的随从已经将宣纸铺开,抬手就要磨墨。 方白止住了随从的动作,蓝兰正有些不解,却见他已经撩起衣袖上前亲自研磨起来。 而他身后的随从也都识趣的退了下去了。 蓝兰并不介意,上前提笔饱蘸浓墨,略微沉思之后,随即运笔在雪白宣纸上写了起来。 东方白目光盯着那双素手配着青绿色的狼毫笔管,竟是那样相得益彰。 而她笔下那娟秀字迹隐隐却喊着清冷不拘的风骨娓娓写来。 “姑娘果然才情过人!”蓝兰刚刚收了笔一旁的那个自称方白的人就已经扶掌赞叹起来。 蓝兰略微颔首:“公子过誉了!如今诗已提完,兰兰先告辞了!” 蓝兰说完不等方白开口就已经带着丫头转身匆匆离开会场。 东方白手里掂着薄薄宣纸上的诗句,看着径自远去的身影禁勾唇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蓝兰带着丫头匆匆离了会场,上了等候在外的马车,见并未有异样,蓝兰这才吩咐赶车的小厮放慢车速,沿着明湖岸边慢慢行进着。 “小姐,刚才那位公子一看穿着就知必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而且相貌英俊,跟小姐站在一处当真是郎才女貌极相配呢!”翠烟笑着逗蓝兰。 蓝兰素日里跟这两个丫头玩闹惯了,这会子并无外人在场,因此才会说出这样的笑言。 蓝兰旧并不恼,只是扬手掀开车窗上的帘子,目光愜意的看着明湖上的春光明媚! 一旁的翠云却是接过了话茬:“这个公子不仅人长得英俊,待人也极和善,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呢!” 蓝兰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正一脸向往痴迷的翠云,不禁摇头苦笑。 这些丫头如今已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素日里养在闺房里又少见男子,如今骤然见了这么个翩翩公子,自然是满心的心事便如同那春雨后的野草,一发不可收拾! 而翠云又向来不似翠烟那般憨实,在府里是个极张扬又不怕事的主儿,故而哥哥才将她俩指给自己做丫头,也是为了取长补短。 蓝兰不再管两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那公子如何如何,只将目光都放在外面的醉人风景上。 明湖上风景如画,垂柳红花无不令人陶醉! 蓝兰不禁感叹! 骤然间有清越低沉的箫声灌入蓝兰耳中,那箫声清冷中带着深沉的悲凉和噬骨的思念,令人不忍听闻。。 “停车!”蓝兰猝然的喊住了车子。 一旁的两个丫头都有些不明所以,却不得不率先跳下车子,然后扶着蓝兰也下]:车子。 “小姐,怎么了?”翠云不解的看着蓝兰! 蓝兰刚下车子顾不上回答就循声往明湖岸边望去:一袭雨过天青色的劲装,修长笔直的身形恍如屹立悬崖峭壁的千年青松,遗世独立而又万丈孤独! 蓝兰目光不禁忽然就黯了下来,听他的箫声就知他内心万般皆灰的一片死寂! 不知为何她心中竟有一丝茫然钝痛,也不知为何,只觉那身影叫她有些久违的感觉,可是再想细细寻找,却又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 她下意识伸手扶住阵阵钝痛的心口,箫声已然止歇,只是那个身影依旧静静立着。 两个丫玉见蓝兰伸手扶着只当她身子不舒服,于是急忙上前扶着她关切的询问着。 蓝兰只是轻轻摇头示意没事,然后只得随着两个丫头转身往马车上走去。 南宫玄停目光死寂盯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只觉日光下的水面上仿佛映出那绝美的笑颜,只是,镜花水月,他终是再也触碰不到她温暖的笑脸。 南宫玄停缓缓闭上眼晴,双手紧紧攥住手中的紫竹萧。 许久,他骤然转身,往明湖岸上走去,而马车辘辘却刚好从他面前驶过! 东方白叫平川好好将蓝兰题诗的宣纸收好,准备回去之后做成扇面。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十三章思念如潮 南宫玄停寻到赛诗会,东方白见他过来赶紧吩咐一旁刚刚将诗收好的平川:“平川,赶快将那诗拿出来让玄停亲王也欣赏一下,江南出才子,今日看来连姑娘也是诗才不俗呢!” 东方白不住的朗声赞叹,南宫玄停脸色却只是已经一片淡然,随意的朝平川摆了摆手:“不必看了!不过一首诗而已,皇上念来听听就是,何必如此麻烦!” 东方白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只得朗声道:“好吧!你嫌麻烦我念来你听听就是!” 东方白说着就将蓝兰题的诗再次背了一遍,南宫玄停目光微微一亮,随即又恢复以往的暗淡:“果真是不错的!” 虽是赞赏可他的语气却是淡淡的,东方白还未及开口一旁的几个年轻学士已经纷纷凑上来:“两位公子定然是远道而来的,因此两位有所不知,这位蓝兰姑娘乃是咱们台州出名的才女,不仅诗词歌赋了得,而且长袖善舞乃是舞中国手呢!” “纵使这些还不算,蓝兰姑娘琴艺之高超也是令人叹服,在咱们台州城乃至江南也是难找出第二个如此琴色双绝的!” 众人正交口称赞这位今日赛诗大会的诗魁时,南宫玄停却不以为然的淡淡扬了扬剑眉:“所谓琴色双绝也不过道听途说而已吧!” 几个议论的唾沫横飞的学士乍然听了南宫玄停这样不屑一顾,不禁都怔了怔,随后才又不甘的说道:“每月的月圆之夜,蓝兰姑娘都会在此天香楼的露台上献舞,这位公子若是不相信,过了明日就是月圆之夜,公子尽可以到天香楼一探究竟便是!” 南宫玄停只是不屑的摇了摇头:“有那些闲工夫不如安心多读几本书,也不至于被一个女流之辈比了下去!” 南宫玄停一席话极是犀利,只教一群学士皆是面红耳赤起来。 东方白见他这般不禁笑着拉了他走出人群:“他们不过是些酸书生,你何苦跟他们较真!” 南宫玄停只是冷冷横了身后的人群一眼并没有答话。 “月圆之夜!我倒是真的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呢!”东方白唇角带着微笑不禁轻轻叹道。 三月十六乃是月满之夜,东方白一行人到了天香楼时,里面早已座无虚席! 青峰再三安排才终于以一个金锭子的高价买了一个桌。 几个随从簇拥着两人进了天香楼,在桌前坐好。 东方白看着酒楼里的宾朋盈门不禁感叹:“听说这个天香楼乃是台州最大的酒楼,开张不过短短数月,却在台州城风靡一时,几乎日日都是座无虚席!我现在看着,倒跟咱们京城的聚香楼有过之无不及呢!” 东方白说完依旧兴致勃勃的四处观望着,直到青峰轻轻在他身旁干咳了一声,他才骤然意识到什么,再看南宫玄停时,他依旧是清冷的模样,好似并未听到什么! 东方白觉察失言不禁有些踌躇,就在此时,周围忽然响起骚动和喧哗。 “是蓝姑娘……” “今日能得见蓝姑娘一舞当真是三生有幸呢!” 随着乐声响起,东方白和南宫玄停以及天香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台上。 素白的罗裙下,那个身姿异常曼妙,薄纱遮住的脸庞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的透出姣好的容颜,随着长袖轻舒,她的舞姿翩若游龙,灿若惊鸿。 南宫玄停不由自主的立了起来,这样的白衣胜雪,这样的长袖轻舞,这样旋转不停的舞步…… 终于,被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那幅画面骤然被拉回到眼前,苍白唯美的笑容,决绝不舍的眸光,临风而舞的凄绝,跟眼前的一点点重叠。 “正好今日殿下的紫竹萧也在,兰兰为殿下舞一曲可好!” 南宫玄停怔怔伸手抽出紫竹萧,看着眼前的舞姿翩翩,轻轻将萧凑近薄唇边。 清绝的箫声恍如山涧流水般凜冽凄冷,舞台上的蓝兰只是微微一怔随即就恢复如常。 只是心中却暗暗迟疑:这箫声似乎是前世今生听得最熟悉的了,可是,她心中却并没有对于这个箫声的任何记忆! 所有人包括东方白都已经被舞台上的绝美舞姿所摄住了心魂,没有人看到台下孤独屹立的清冷身姿,更没有人看到他眼中那样浓烈的化不开的思念和煎熬! 一曲终了,台下已然抚掌叫好声不绝于耳,蓝兰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再抬头时一双美眸已然满是急切的梭寻。 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蓝兰努力寻找着记忆中那个单手执萧清冷萧索的身影。 终于,她的目光炯炯有神的看住了他。 想也不想她匆匆走下台往那个身影奔去。 东方白拿起桌子上的紫竹萧不禁一脸惋惜:“唉!好好的这是做什么?与这萧有何相干,这样好的萧就这样丟弃岂不可惜!” “原来是你!”娇俏的话语打断了正拿着萧惋惜不已的东方白。 他转身看到身后一袭白衣,轻灵恍若嫡仙的女子,唇角不觉含了笑意,将萧递给一旁的青峰随口吩咐道:“先收起来!” “我跟姑娘可算是有缘呢!”东方白目光一眨不眨看着蓝兰。 蓝兰眼见青峰将那柄紫竹萧收了起来,这才抬眸看向东方白:“想不到方公子也是善音律的雅士,兰兰当真钦佩!” 东方白邀蓝兰坐下,两人兴致相投极投机的聊了起来。 天香楼的笑语晏晏外是清冷月色下孤寂落寞的身影。 南宫玄停负手立于河畔,黑眸定定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 我的紫竹萧今生只为一个女子而奏,如今,我竟不由自主为了旁的女子吹奏了一曲,所以,这萧再也不配留在我身边。 此心,只为伊人笑! 此萧,只为伊人奏! 此生,只为伊人守! 若违了此誓,那必当舍弃! 日光和暖的明湖岸边,南宫玄停端坐在石桌旁淡淡品着一壶君山银针。 心即茶,茶即心! 茶的境界就是禅意。 思念,总会在不经意间倾斜,可是,他任然需要伪装! 青峰看了一眼明湖中央那艘悠然徜徉的画船,不禁有些为难觑着南宫玄停的脸色低声说道:“王爷,前儿我听平川说宫里淑妃娘娘刚来了信儿,下月是太后寿辰,娘娘自从协理六宫以来还尚未经手操办过这么大的事,如今怕是想让皇上早些回宫,也好拿个章程,可是皇上如今……皇上心里念着这个蓝姑娘逗留台州都十来日了,也不提回宫的事!” 南宫玄停目光炯炯望向画船上那个芊丽的身影,这样乍然的看过去,她和她竟是如此相像。 只是,终究,他心里只容一个她! “你叫平川递个信给淑妃,就说叫她放心就是,今日我跟皇上提一提回宫的事!”南宫玄停收回目光语气也恢复了素日的沉稳。 青峰躬身答应着下午了,远山估摸着时候南宫玄停手中的茶已经有些凉了,赶紧上前续了一杯,随口说道:“淑妃娘娘要哺育大皇子,还要协理六宫也当真是分身乏术,偏偏皇后娘娘的身子又一直不爽利!” 南宫玄停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不禁微微闭目。 记忆如同此刻洒在身上的日光那样温暖:天光晴好的午后,紫嫣轩的前殿中她悠然端坐。 满殿茶香淡淡的漂浮着,许久不散。 她最喜君山银针,素来偏爱不移。 她那样微眯双眸的陶醉样子叫人神往。 她常常轻抿一口茶汤,微笑赞道:“此银针茶香气清高,味醇甘爽。冲泡后,三起三落,很是雅观……” 只是如今,伊人已去,独留他一人萧索终日。 他唯一仅余的怀念就是,穷其一生,喝她偏爱的茶,住她住过的宫殿,吃她喜欢的吃食,护住她一直想要护住的人! 那双黑眸再次睁开时已然恢复了犀利桀骜。 他目光看向天际上悠然的几片白云,语气却是异常的冷厉:“淑妃抚育允儿已经极是辛苦,那些繁琐的后宫杂事就尽量不要横生枝节,兰兰不在,本王就要替她尽量看顾淑妃和林府周全!”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十四章聪慧灵敏 远山躬身肃立道:“王爷放心,小的们明白!” “青莲姑姑的病……”南宫玄停语气微微黯然起来。 远山急忙答道:“白太医一直按照王爷的吩咐每日都飞鸽传书,稟报着姑姑的病情,只是……姑姑如今因着夫人的事已经心死丝毫没有求生之志,只怕是……”远山看了南宫玄停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南宫玄停瓦怔看着遥远天际:哀莫大于心死呀! 蓝兰安静坐在画船上看着风景怡人的明湖两岸,心中不禁也觉愜意。 翠云和翠烟在一旁不远不近的侍立着。 东方白目光柔如这个季节和暖的微风轻轻笼在蓝兰的身上。 上次天香楼一别,他邀请她同游明湖赏景,她能毫不迟疑的答应,确实让东方白有些受宠若惊。 “在下有一事不解想要请问姑娘,不知姑娘是否会怪在下冒昧!”东方白勾起唇角笑着说道。 蓝兰并未看他只是依旧注目于两岸风景,浅浅微笑着开口:“方公子可是要问兰兰为何终日以纱遮面吗?” 东方白不禁一愣随即朗声笑道:“蓝姑娘聪慧通透,果然是洞察人心!” 蓝兰收回目光莞尔一笑:“公子开口就说冒昧,这样也不难猜出,原本兰兰这面纱就是容易让人好奇!” 东方白目光沉溺于那盈盈秋水般的瞳眸中已然无法自拔,只听耳边她的语气轻盈洒脱:“兰兰之前经历过一次生死劫数,幸得一位大师相救,兰兰醒来之后大师告诫,从此之后若想安稳度日则容貌不得示于人前!若是……” 蓝兰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目光幽深看着眼前的男子。 仅凭一曲清萧就让自己倾心赏识,她并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她的良人! “若是什么?姑娘为何不说下去?”东方白目光炯炯期待的追问。 “大师说,若是日后揭开面纱见到蓝兰容貌的第一个人必定会是蓝兰此生的归宿!”蓝兰说完这句话蓦然转过身去:“不过大师这些话玄妙而又并无依据,公子只当笑谈就是!” 东方白眸光有些深沉起来,久久凝视着眼前的倩丽身影。 陶府的园子里,蓝兰安静的坐在一株樱花树下,周围的鸟语莺啼却不能不打扰她沉静的面容。 “小姐在想什么?竟然这样出神,身上沾了落花也不觉得!”翠烟笑着伸手拂去了她身上的落花。 蓝兰看着那些落花静静落入泥土,竟然映红了那些泥尘。 可怜落花白白入泥,这个想法刚刚掠过心中自己就不禁感叹,何时自己也这样悲春伤秋了! “翠云去了哪里?怎么就你自己?”蓝兰收回思绪由翠烟扶着自己起身往园子里的回廊上走去。 翠烟小心扶着蓝兰走上石阶这笑着答道“前儿送去的衣料已经做好,夫人安排赶紧给小姐送来,翠云姐姐此刻正留在房里收拾小姐的新装呢!” 蓝兰轻轻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也回去看看今年春装的样式吧!” 主仆二人沿着园子的曲廊悠闲往回走着,刚进明瑟院就发现满院的丫头都不见了踪影。 “这起子小丫头们越发没了规矩,定是又不知道跑去哪里躲懒去了!素日里小姐约束的松散,倒纵得她们这般偷懒耍滑起来!”翠烟不禁笑着轻声啐道。 蓝兰也没在意只是依旧不紧不慢的往二门里走去。 刚进二门就传来一片小丫头们的唏嘘赞叹之声。 蓝兰听了赞叹之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云儿姐姐穿这身云锦娟纱金丝绣碎花长裙可真是极美的!” “对呀!越发衬得云儿姐姐肤如凝脂呢!” “云儿姐姐身量原是就跟咱们小姐差不多,如今穿上这身衣裳当真就跟世家里的千金大小姐一般无二!” 翠烟听到这里已然觉察出了一些不妥,极不安的觑着蓝兰的脸色。 蓝兰脸上并未看出任何异样,只是举步依旧朝殿内走去。 被小丫头们夸赞的飘飘欲仙不知所以的翠云满面红光的笑着说道:“这云锦料子夫人刚刚赏下来的时候小姐就说过要赏我一件,如今既然大家都说这件好那我便跟小姐讨了这件就是!” 一众小丫头听了翠云这话不禁纷纷附和起来:“原是小姐最疼爱云儿姐姐的!” “可不是,云儿姐姐在咱们明瑟院的尊贵那可是头一份的呢!” “小……小姐!”翠云一个不经意的回眸却发现已经到了殿门前的蓝兰和翠烟,整个脸上蓦然红了起来,极不自在的低头瞅着自己身上那身刚才还让她得意洋洋的衣裳,而此刻却恨不得立刻扒下来! 一众小丫头们见蓝兰回来也都纷纷恭谨的屈身行礼。 蓝兰目光轻轻扫过众人然后定定的落在了中间那个不安僵立的翠云身上! “这件云锦娟纱金丝绣碎花长裙穿在翠云身上确实不错,这金丝绣碎花的图样我素来也不甚喜欢,你穿起来倒正好!”蓝兰上前伸手轻轻整了整翠云的衣襟,语气极寻常,看不出任何不悦。 只是翠云脸色却依旧极不自在,不过当着明瑟院满院子的丫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 “只是这云锦乃是极贵重稀有的料子,你这幅首饰有些配不起这衣裳,待会让翠烟把我首饰盒子里那套金镶珠石蝴蝶簪的头饰拿来一并赏给你,蝴蝶配花这样穿戴起来才能衬出这身衣裳不是!”蓝兰不动声色的说完这些,然后这才转身看向那些个小丫头:“你们不好好守着各自的差事,无事都跑到我殿里来做什么,素日里我倒是太好性,纵得你们连府里的规矩都忘了!回去之后每人罚一个月的月例银子!都下去吧! 小丫头们都告罪之后就各自退了下去。 殿中只余蓝兰和翠云翠烟主仆。 翠云踌躇的看了看正端坐在榻上品茶的蓝兰,终于咬牙上前一揖:最后跪了下去:“小姐……我……” 蓝兰也不伸手去扶只是轻轻放下了手中杯盏看着俯身跪倒在地上的翠云。 翠云和翠烟一直是她贴身的大丫头,素日里她对她们约束极少,一些月因脂水粉,香料衣衫,金银首饰等都是常常不断的赏下去。 而不同于翠烟的憨厚翠云素来都是极爱张扬的,而她又过于要强,故而刚才在小丫头们面前,蓝兰并未直接责怪她一句,而她也因为满院的丫头都在故而明知自己犯了规矩却依旧强撑着没有立刻向蓝兰认错。 唉!爱美虚荣之巧人皆有之,何况她出身卑贱一直没有享受过真正主子小姐的生活,这样向往也是人之常情! 蓝兰想到这里心中不免也有些不忍,于是轻轻抬手道:“你且起来说吧!” 一旁的翠烟听了这话急忙上前将翠云扶起来。 看着眼前性格迥异的两人,蓝兰也不免暗自感叹。 太强则易折,只怕若是一直这样不去点醒她,这样的性子日后必是要为自己招来祸患。 蓝兰看着满脸涨的通红的翠云很有深意的开口说道:“我平日里不拿你们当外人,衣食住行给别人家的千金小姐也差不多,但是,你们要明白,这些东西是我给你才是你的,不给你你们就什么都不可拥有。不要试图做与身份不符的事,不然会给自己惹来天大的麻烦的。 见她们两人虽然不是很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却都露出羞愧的神情,于是也不再多说,挥手叫她们退了下去。 鸿宾客栈是台州最大的百年老店,只是如今被一行穿着贵重的客人把客房全部包了下来。 东方白正兀自坐在鸿宾楼的窗边发呆,平川端着茶盏进来换上,见东方白脸色郁郁不禁低声劝道:“皇上,玄停亲王说得在理,您出来十多天了,是该回京了,玄停亲王殿下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皇上和殿下都不在京城可是不成,正如玄停亲王殿下所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呀!那位蓝姑娘,皇上若是丟不下,回宫之后下道旨意召进宫里适逢就是!” 东方白端起茶杯徐徐吹着随口道:“唉!若她是因为朕的旨意被召进宫中侍奉,也就当真无趣了!” 平川觑着东方白的脸色小心的答道:“玄停亲王殿下说下月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辰,皇上原是要赶早回宫准备着的!” “宫里有淑妃,这些个宫中礼仪倒也不必赶着我回去才操办!我的孝心母后原是知道,也不在这上边!”东方白依旧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平川赶紧点头:“皇上仁孝这是自然,只是殿下说了,如今皇上初登大宝,万民都看着,这些个礼仪也无非是做给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看的!” 东方白放下茶盏沉吟了半晌才吩咐道:“你去告诉玄停亲王,叫他安排一下咱们明日就启程回京!然后你再去一趟陶府,帮朕邀蓝姑娘到明湖的随云亭赏景!”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十五章很无奈 平川面色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应着退了下去。 刚出门口就遇到青峰赶紧招呼:“青峰,你去跟你家王爷支会一声,皇上说了明日启程回京,叫王爷准备着!” 青峰刚答应着就见平川急匆匆的往门外走去,不禁疑惑的拉住他:“你的差事塞给了我你去做什么?” 平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倒愿意跟你换这差事,唉!但愿回宫别叫淑妃娘娘知道,不然我这可真是出力不讨好!” “到底什么差事也值得样唉声叹气的!”青峰听平川提起淑妃不禁更加不解的问道。 平川四下瞅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还没看明白,咱们皇上恋着那位蓝兰姑娘这才逗留台州这么久迟迟不提回京的事,如今王爷提出太后寿辰来,皇上这才不得不决定启程,不过,皇上吩咐我邀蓝姑娘见一面,我想皇上大概是要带这位姑娘回宫去!” 青峰听了不禁微微蹙眉:“这样可是不合规矩的!” 平川叹息一声道:“皇上初等大宝,后宫妃位多悬,除了皇后娘娘就只有淑妃娘娘,另外两个是皇上以前的暖床丫头如今封了采女,旁的就再也没了,现在又只有淑妃娘娘的皇长子一个,只怕太后那里想着充实后宫绵延皇嗣,不会太过为难!太后不拦着,只怕就无人能再说什么 “这位蓝姑娘可是有什么来头,怎的总有种奇怪的感觉!”青峰不自觉的挠挠头。 平川赞叹道:“我也这么觉得,这位蓝姑娘虽至今未露出庐山真面目,不过在台州城中琴色双绝是出名的才女,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冷眼瞧着,这位蓝姑娘的风骨倒有几分像咱们王爷故去的侧妃娘娘!” 青峰听到这里不禁面色寂寂起来:“自此失了侧妃,王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我竟再未见他笑过一次,现在王爷对所有人和事都漠不关心,只有淑妃和皇长子的事还略略在意些!” 两人又低声叹了几句便各自去忙了。 黄昏的光影投在明湖上,绚烂中带着许些不真实的美感。 蓝兰轻轻扶着翠烟的手步下车子,晚霞映照的明湖岸边一袭月白常服的男子负手而立。 蓝兰轻轻立住脚步,内心不禁怔怔。 他的背影融在夕阳的光晕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莫名的中叫人看不真切。 许是感觉到了什么,东方白蓦然转头,正好迎上那双迷梦黑眸。 蓝兰不禁一怔随即微微屈膝福了福:“兰兰见过方公子!” 他大步走过来将她扶起,唇边挂着极俊朗的笑。 翠烟瞪了一眼已然被这个笑容迷醉呆住的翠云,轻轻上前托住蓝兰的手臂。 直到他们缓缓朝亭中走去,翠云这才醒悟过来慌忙跟了上去。 “兰儿,我明日就要离开台州回京城了!”沉默着看了许久的夕阳,东方白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蓝兰转过目光看着他心中竟隐隐有些茫然,如今自己已到待嫁之年,却不愿白白辜负了自己,只想寻到一个配得上自己又能让自己倾心的良人,携手此生,也不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一场! 可是…… “兰儿,你可愿意随我回京,今生今世让我好好照顾你!”东方白语气认真而沉静。 蓝兰收回思绪看着面前坦诚炙烈的男子,他这番话应该就算是誓言了吧! “那公子是要娶兰兰为妻吗?”蓝兰目光温柔下来,仰头看着他。 不知为何,她却在他脸上看到了瞬间涌上来的失落和悲切。 她有些怔愣,唇边的微笑一点点僵住。 耳边只有他语气艰难的话语:“兰儿……我已经有妻子!我不能娶你做我的妻……可是……” 面对着眼前一点点清冷陌生起来的曈眸,东方白后面的话终究再也无法说出来了! 初夏的微风吹走了京城和皇宫因为太后寿辰而带来的喧嚣和繁闹。 彼时太清池旁的凉亭中,一袭天水青的清冷映着另一旁明黄的威严。 东方白手执黑子缓缓落下:“如今阖宫里就你跟朕下棋还有意思! 南宫玄停手中白子毫不犹豫的截住了黑子去路,面色淡淡的答道:“皇上如今乃是一国之君,若谁跟天子下棋,自然是要绞尽脑汁的想方设法要皇上赢,这也是难免!” 东方白眼见棋盘上的黑子已然无力回天不禁脸上一片黯然:“她若在此,朕必定也不会终日将你拘在宫里了!” 南宫玄停抬眸望着太清池的万顷碧波,语气恍若隔世般飘忽:“世间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太少,而天人永隔却太多,有生之年若有倾心喜爱之人皇上就放手留在身边吧!” 南宫玄停说道这里顿了顿,目光掠过宫中的亭台楼阁,继而开口道:“淑妃是她的姊妹,自幼感情极好,而淑妃与皇上一路走来,风雨相伴实在是不易,只求皇上能顾念往日之情,无论怎样只不委屈了淑妃就是。” 东方白目光郎朗看着他:“你且放心,不管怎样淑妃都是她愿意以身相护的姐姐,更是允儿的母妃,无论怎样朕的后宫中她一定会是仅次于皇后之下的头一份尊贵!” 南宫玄停恭谨颔首一揖到底:“如此,臣便代替她多谢皇上了!” 东方白无奈摇摇头伸手将他拉起,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哀戚:“伊人已去,你也该节哀!你这样如此不肯释怀,她若有灵也不能安息!” 南宫玄停黑眸依旧注目在太清池的碧波上,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飘忽:“我不能叫她安息!因此更加不能放手!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叫我不准忘了她,我知道,她只是在一个我看不到的地方等着我,我坚信,她会一直等着我,等着于我重逢。”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十六章蓝兰入宫 夏日的暖风和煦吹过,两人并肩而立再无言语! 明翠宫的前殿里,淑妃林淑珍正扶着蹒跚学步的小皇子在跌跌撞撞的走着,周围一众的宫女内监都是极小心的侍候着。 如今的天元朝,孙皇后虽是出身名门身世尊贵,可奈何一直并不十分受宠,膝下也一直无所出,加之身子不好十日里总有八九日病着,各种汤药不断,故而也极少过问后宫之事。 而当今的淑妃娘娘林淑珍一直深受皇宠,又诞育有皇长子东方允。 对于这个皇长子明眼人都知道,之前的夺嫡之争,因为就是有了皇长子,如今的皇帝才真正成为了名正言顺,实至名归的皇位继承人! 因此,做为皇长子的生母,淑妃从被受封当日皇帝就亲赐协理六宫的大权,而如今整个宫里谁都知道,淑妃的凤印可是丝毫马虎不得的。 殿外有个内监躬着身子脚步轻快而无声的走进殿中,屈膝行着礼。 林淑珍起身将允儿抱给一旁的乳母,这才轻轻理了理鬓边被孩子刚刚弄乱的几缕发丝,轻声道:“小印子起来回话吧!有何事?” 内监利索的起身带着特有的尖细嗓音答道:“回娘娘,刚才长宁宫的姑姑过来,说是太后娘娘吩咐让娘娘午后带着大皇子殿下去趟长宁宫 林淑珍秀眉轻轻皱了皱:“母后素来清心向佛,素日连连请安都只有每日晨省,今日忽然宣见到,像是有事!” 那内监眼珠骨碌碌一转随即压低声音道:“今晨皇上在太清池边跟玄停亲王下过棋就去了长宁宫……” 林淑珍低头想了想随即吩咐婢女为她匀面梳妆,又叫乳母抱着皇长子一起上了轿撵,一行人往长宁宫走去。 宫人稟报过之后就将林淑珍一行请了进去了。 长宁宫内遍植珍奇异树,因此虽外面暑热已盛可漱玉殿中却依旧清凉爽快。 南宫太后见林淑珍抱着皇长子跪拜在榻前,急忙吩咐一旁的嬷嬷将她扶起。 看着因为暑热林淑珍微微泛红的脸颊,太后叹息一声道:“这样毒的日头,你抱着允儿晚些时辰再过来就是!” 林淑珍柔顺的笑了笑:“母后派人来传淑珍私心想着许是母后相见允儿了,故而就没敢耽搁!” 南宫太后满意的点点头从乳母手中抱过孩子放在膝头逗弄着,随口道:“前日川陕总督进贡的蜜桃香甜可口,去那些来给淑妃也尝尝鲜! 一旁的嬷嬷不动声色的带着殿内的宫人都退了出去。 林淑珍知道太后是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随即笑着说道:“方才走的急也没给允儿喂水,碧娘赶紧去跟姑姑要碗水,等凉到六分烫再端进去。” 那个叫碧娘的乳母赶紧也屈膝应着退了出去。 如此,玉漱殿中除了太后和淑妃母子就再无旁人。 南宫太后目光慈爱的看着膝盖上的皇长子,皇长子此时只穿了件水红色绣双龙戏珠图纹的肚兜,两只胖胖的小脚丫在太后的膝盖上不停的蹦哒着,极是活跃。 淑珍怕抱得久了会觉吃力,随即笑着上前接过孩子笑道:“这孩子极是顽皮,把老祖宗的衣裳都弄皱了!” 南宫太后将孩子递给淑珍,目光却依旧慈爱追随着:“允儿这孩子是个极有福气的,日后必是不会叫我失望!” 林淑珍也不多想只是笑看着怀里的孩子,耳边听着太后继续说道:“如今,你是淑妃,又是皇长子的生母,身份尊贵,皇后身子一直不好,这后宫里都要靠你打理着!” 淑妃听到这里急忙屈膝答道:“母后教训的是,臣妾若有哪里处理的不好,还请母后担待指教!” 南宫太后抬手示意她起来,目光深邃起来:“你是个仁善知理的,只是性子过于慈软,这后宫中如今妃位多悬倒也清净少事,不过皇上正值春秋鼎盛,日后纳妃选秀虽都是要经过我过目的,只是难免人多了心思就杂,因此……日后,皇帝要选谁入宫我们拦不住,但这后宫必须要治理的清净,断不能因为慈软而徒生事端!” 林淑珍抱着皇长子不禁有些怔住,并不十分明白太后说这番话的意思。 只是到了两日之后,皇帝亲下的旨意晓喻六宫: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台州陶府表小姐蓝氏,聪慧敏捷,贤惠端庄……特封为正六品贵人,旨意到即日启程进宫面圣,钦此! 旨意从京城传到台州,江南才女蓝兰姑娘被皇帝选入宫中陪王伴嫁的消息一时间轰动整个台州。 旨意下达十二日后,在教引嬷嬷和宫人的陪同下,蓝贵人抵达京城。 皇帝亲自将榄月阁赐予这位新进的贵人居住。 而这位蓝贵人入住榄月阁的当夜,明翠宫的华音殿内却是不同于往日的清冷,淑妃坐在榻前看着已经熟睡的皇长子。 早在一个时辰之前皇帝身边的近身内监就来传话,说皇帝已经宿在了榄月阁! “娘娘,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一旁林淑珍的贴身丫头夏蓝轻声的提醒着。 林淑珍收回思绪,面不改色的扶着夏蓝的手往妆台前走去。 夏蓝一边为林淑珍卸妆一边说道:“我今日去问过平川了,这个蓝氏是在皇上微服出巡江南时遇到的,想来是个极狐媚的,竟能让皇上念念不忘,回来后亲自去求了太后两次,太后看实在拦不住这才答应让她进宫。不过听苏姑姑说,皇上答应了太后,这个蓝氏不是通过选秀入宫已经极不合规矩,且出身又非官宦之家,因此日后无论有无所出,位份只能到嫔位止,因此,饶是如今她这样风光入宫,也是无法与娘娘相较的!” 林淑珍耳边听着夏蓝这番絮絮的劝慰,知道她是想要自己不要太过忧心,可是,无论怎样,都没有人明白,她心中那抹随性洒脱的身影早已根深蒂固多年,可是,她以为他也看到了她的心,却原来,他并未真正明白过! 蓝兰!蓝贵人! 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叫他亲自舍弃尊严在太后那里苦苦相求,即使太后提出那样不近人情的条件他都愿意接受,而太后之所以将自己叫去说了那样一番话,也定然是意识到了,皇上这一次对这个蓝贵人是极不寻常的心思! 蓝贵人初初入宫就得享独居一宫,而入宫当夜就得到皇帝临幸,这些都已经让阖宫侧目,而蓝贵人侍寝次日,皇帝就将她从正六品的贵人晋封为从五品小嫒,旨意刚刚传出,阖宫哗然。 一时间这位蓝小嫒深得圣宠的消息,一阵风一样刮过宫中的每一座宫殿。 可是,那些见风使舵的人未开始行动的时候,蓝小嫒给太后请安被拒之门外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太后指派贴身姑姑亲自出来传话给蓝小嫒:尔乃皇恩浩荡破例入宫侍奉君侧,望其铭记皇恩,谦卑谨慎,勿生非分之心! 短短几句话却没有给这位初得恩宠的小嫒留半分脸面。 太后的意思很明白,蓝小嫒身份卑微不配面见太后请安! 太后娘娘不待见这位蓝小嫒,因此后宫中也就无人再敢巴结。 皇后也以久病为由免了蓝小嫒的请安。 彼时,林淑珍正在殿内哄着皇长子玩耍,耳边听着小印子絮絮的回稟着后宫诸人对于这位蓝小嫒的反应。 门外夏蓝迈着碎步走了进来:“娘娘,她来了!说是给淑妃娘娘请安!” 林淑珍轻轻蹙起眉头:“她倒也算知礼,只是太后不待见她,就连皇后都不肯见,本宫更不能越过太后和皇后去,只是本宫若不见只怕皇上那里……” 夏蓝见林淑珍有些迟疑不禁冷声开口道:“娘娘就说今日身子不适回了她就是,然后再随便赏她点什么,皇上那里也说得过去!左不过是个狐媚子!” 林淑珍嗔怪的瞅了夏蓝一眼:“如今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人了,该正经的称呼小主的,别一口一个狐媚子!叫旁人听到没得落人口实!” 夏蓝不屑的哼了一声:“连太后和皇后都不把她当小主,她这算哪门子的小主!” “好了,你去回了她,就说本宫今日在太清池边受了凉,如今正要睡下,叫她免了今日的请安吧!然后你再去开库寻一对金镶玉嵌珠宝手镯并一副嵌红宝石花形金耳环一并给她送去榄月阁,为表郑重还是由你亲自送过去吧!就说这是本宫赏给她的晋封之礼!”林淑珍说完不耐的挥挥手,夏蓝见她不胜其扰的样子,只得把满肚子的抱怨咽了下去,扭身出去了。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十七章议论纷纷 紫和王府的紫嫣轩内,南宫玄停独自坐在书房中挥笔练字。 一书案一旁摊开的一摞宣纸上娟秀的字迹工整清新。 他就那样一遍遍的临摹着那上面所写的诗词,常常这样一呆就是几个时辰。 紫嫣轩外面,秦媛儿带着丫头走进殿前,青峰上前伸手拦住正要径直走进去的秦媛儿躬身道:“侧妃请留步!王爷吩咐过不准打扰!” 秦媛儿目光冷冷瞅了青峰一眼,然后指着身旁丫头手里的食盒说道:“我给王爷做了点心,现在就要给王爷送过去,过会子味道就差了!”说完就要继续往里走去。 青峰急忙上前再次将她拦下:“侧妃请述罪,青峰实在不能放您进去,王爷的脾气您也清楚,侧妃还是请回吧!” “你!”秦媛儿恨极却也知道今日无论如何又见不到南宫玄停了,于是恨恨的拂袖而去。” “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翠儿跟在秦媛儿身后有些胆怯的轻声问道。 秦媛儿狠狠剜了一眼身后的紫嫣轩怒声道:“南宫玄停,你宁愿每天对着一个死人住过的屋子和那一堆什么狗屁诗词,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在你眼里我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不如一个死人!” 翠儿惊恐的上前拉住她:“小姐快别说了!这些话若是被王爷听到又是勃然大怒,上次将小姐禁足还是老将军亲自去求了皇上,皇上劝着才给解了禁,小姐入王府又不是一日两日了,王爷的脾气小姐最清楚,可不敢再惹恼王爷!” 秦媛儿收回目光愤愤的说道:“如今软硬兼施也不行,袓父那里昨日又派人过来递了话,玄影暗卫一直紧紧追着当年的旧事不放,若是…… 说到这里秦媛儿已然压低了声音,踌躇片刻才继续说道:“我在这里竟是半点力气也用不上,莫说王爷的书房,我竟连紫嫣轩的门都进不了,如何打探到消息!” 秦媛儿说完这些只觉得气血上涌,竟是头晕眼花起来。 翠儿赶忙上前扶着她慢慢往碧霞阁挪去。 青峰接过紫兰手里的茶低声道:“姑姑那里怎么样了?” 紫兰无奈的摇摇头:“纵然白太医医术再了得,奈何姑姑心若死灰,若非王爷将这王府里的珍贵药材红参流水一样送过去补着,只怕…… 青峰轻轻叹息一声:“你快些回去照应着吧!日子总还要过不是! 紫兰郁郁的点点头转身离去,青峰随即捧着茶盏走进了书房。 南宫玄停一袭天水清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靛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眉宇宽阔却笼着凄凉哀怯,此时他正全神贯注的在书案前运笔写着一行行字! 兰兰,从来不知道,原来你每日要练这么多字,也庆幸你留给我这么多属于你的追忆。 此生我再无牵念,无论你在三生石的尽头还是奈何桥畔,请你一定等着我!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纵然余生只剩无尽相思,可是,我仍会每日坐在你曾坐过的书案前,临摹你曾写过的诗,写你喜欢看的字! “王爷,您都写了一个时辰了!歇一歇喝杯茶吧!这些君山银针还是夫人生前没有喝完的,紫兰特意寻出来给您冲了一壶!”青峰将茶盏放好轻声说着。 青峰已经静静的看了很久了,不到不得以青峰并不忍心打扰他的思念。 即使这样远远的看着,任谁都能感觉到他遗世独立般的沧桑,还有周身透出的彻骨哀凉,他的忧伤和思念就那样静静的从心间流淌到笔端,然后一直将他淹没! 终于,南宫玄停缓缓直起身子,将笔搁下,青峰赶紧将茶奉了上去。 南宫玄停此青峰手中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顿觉唇齿间都是茶香清逸 他缓步踱到一旁的扶手椅上坐下,从书案前离开的南宫玄停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收起了温柔的哀伤,他的周身只有让人不敢直视的冷寂和桀骜。 “姑姑身子好些了吗?”南宫玄停徐徐吹着杯中的茶水开口问道。 青峰躬身答道:“还是老样子,就靠药材补品吊住一口真气,也不知道能熬到什么时候!” 南宫玄停咽下茶水定定的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吩咐下去任何人不能怠慢!” 青峰急忙答应着,想起什么随即又说道:“宫里最近传的厉害,说是新进宫的蓝小嫒深得皇宠,自从入宫之后几乎是专房之宠,如今的风头都要盖过淑妃娘娘去了!” 南宫玄停面色微沉,语气却并不十分在意:“这个女子才华横溢深得皇上的喜爱,得宠是必然的!淑妃是皇长子的生母,身份尊贵不是寻常人能相较的,且看着吧!日后这个蓝小嫒若安份守己,也出不了大的叉子,宫里还有太后,宫外有本王,保住允儿和淑妃想必也是够了!” 青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主仆二人便不再多言。 秋风乍起的时候,宫中传出喜讯,蓝小嫒被诊出喜脉! 皇上大喜,随即传旨晓予六宫,晋封蓝小媛为正五品嫔,赐号“云”。 云嫔怀孕的消息一时间让天元朝的后宫沸沸扬扬。 宫中都在争相传言,云嫔圣宠,入宫不过数月就独享雨露皇恩,专房之宠且不说如今一朝有孕就被立刻晋封为嫔,而且连字号都是皇上亲赐,可见恩宠之隆。 就连诞育了皇长子的淑妃娘娘都未被赐予字号,只是一直以姓氏冠在位分之前。 就这个皇帝亲赐的号,也已然让人议论纷纷。 谁都知道林淑妃的母家闺字就是淑珍,按说这个“云”字最应该是林淑妃的,如今却赐给了云嫔。 一时间宫中恭贺云嫔有孕之喜的人络绎不绝,而榄月阁也门庭若市起来。 彼时,南宫玄停静静立于庭前看着落叶飘飞,听着青峰絮絮回稟宫中云嫔如何炙手可热,就连皇后都亲自去榄月阁探望,而淑妃那里却是异常冷清。 青峰觑着南宫玄停的脸色担忧的说道:“如今云嫔不过初初有孕就如此圣宠优待,只怕一旦生下皇子,封妃也就是必然了,之后协理六宫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了,到了那时,只怕就连太后娘娘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南宫玄停抬眸看着秋日异常高远的天空,一排大雁正缓缓划过湛蓝的天际。 “淑妃生性软弱又无心计,不过有允儿在也不敢有人轻易小觑,且等些时日吧,允儿的生辰将至,皇长子周岁礼乃是国之大礼,届时本王会向皇上提一提晋封淑妃为贵妃,本王若开口,皇上想来不会拒绝。日后允儿若是可塑之才,皇长子加一个皇贵妃的位分纵然不是至尊,也会差到哪里去!” 青峰躬身答道:“淑妃和皇长子有王爷筹谋护佑定然也是无虞的! 黑眸悠悠划过深远的天际:“为了她,我不是要尽力而为的!” 养心殿里龙衔香的香味徐徐弥漫开来。 东方白一身明黄龙袍端坐在龙榻之上,他单手支颐似在闭目养神。 外面内监悄声走了进来见东方白正闭目小憩,不禁一愣随即转身就要退出去。 “可是玄王来了?”傭懒的声音传来,那小太监急忙转身跪倒:“回皇上,玄停亲王已在殿外侯着!” “糊涂东西,玄王来见朕何曾要候在殿外,速去请进来!”东方白不耐的摆摆手,那小太监一叠声的告着罪小跑着出去了。 “劳王爷久等了,皇上请王爷觐见!”小太监一脸讨好的说着,引着南宫玄停往殿外走去。 “皇上近日饮食可都还好?”南宫玄停随口问着。 小太监急忙笑着答道:“回王爷,都好!方才云嫔娘娘才刚来过,送了新鲜的蟹黄酥,皇上还进了小半碗呢!” 南宫玄停眸光清冷划过那内监的脸庞,直让那小内监不禁一凜,还没明白过了自己说错了什么,就听到南宫玄停已经沉沉开口:“你们是皇上贴身伺候的人,也该多留心些,皇上素来胃寒,蟹黄进的多了一旦伤了龙体该当如何,云嫔乃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自然不会怎样,可是太后一旦怪罪下来你们可就是难辞其咎了!”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十八章云嫔出事 一席疾言厉色让那个小太监已然跪倒在地冷汗涔涔而下,不住的叩头:“王爷恕罪,小的们该死!只是云嫔娘娘……” “云嫔是正五品的嫔位,怎么你却一口一个娘娘,你如此叫皇后和正一品的淑妃如何自居!”南宫玄停已然沉声打断了那小内监的辩解。 那小内监再不敢多言,玄停亲王跟皇上的情分无人能比,而且是天元朝前倾朝野的人物,凭谁敢在玄停亲王面前说半个不字! 南宫玄停瞥了一眼小已然趴伏在地,磕头如同捣蒜一般的小内监,冷冷开口吩咐道:“你去淑妃宫里一趟,就说本王说得叫淑妃煲一锅桂花莲子粥送来养心殿!” 那小内监如逢大赦一般急忙磕头谢罪,起身一溜烟跑了出去。 南宫玄停大步走进养心殿,刚要屈膝行礼东方白已经将他扶起笑着道:“你又何必跟这些小奴才置气!” 南宫玄停面色清朗拱手道:“皇上偏爱云嫔乃是人之常情,可是宫中诸人素来见风使舵拜高踩低,微臣如今冷眼看着,这云嫔小主已然是成了宫里人眼中的正经娘娘,皇上连“云”字封号都给了她,微臣只是担心允儿和淑妃的境遇!” 东方白微微怔了怔:“这个封号朕未曾多想,只因兰儿说她的小字是云,故而求朕将这个字赐给她做了封号,朕倒是忽略了淑妃的闺名也是“云”字了!” 南宫玄停心中不禁暗自明白,这个云嫔看来不是善类,宫里谁人不知淑妃小名是云岚,她明明知道却不避讳,何尝不是侍宠而骄,多少有些挑衅的意思! 南宫玄停心中不禁哀叹,俯身一揖到底语气恳切:“皇上,下月就是允儿生辰,淑妃一直以来抚育皇长子劳苦功高,还请皇上体谅,如今臣觉得贵妃之位也算是对淑妃的一番奖赏!” 东方白抬头看着南宫玄停,不置可否的看向他幽深黑眸:“你的担忧朕都明白,后宫之中唯有位分才能叫她不至于受到委屈,这次确实是朕的疏忽,原该好好补偿淑妃!” 养心殿外,秋凉渐生,南宫玄停脚步从容坚实步出养心殿! 宫宇环绕的养心殿外,某个不易察觉的墙角一抹粉红身影淡淡转出,目光聚在他北影上久久不曾移开。 恍然感觉到什么,南宫玄停蓦然顿住脚步,回眸看去,身后却依旧只是亭台楼阁,富丽繁华的宫宇殿台! 收回目光,他头也不回的踏出了宫门! “小主,您不是说绢帕落在了养心殿吗?咱们赶紧去取回来吧!待会皇上怕是要宣见大臣呢!”小宫女说完扶着那一袭粉红倩影盈盈转身进了养心殿! 养心殿外侍立的内监见了她们已然躬身讨好的笑着:“云嫔小主万福金安!” 粉色身影轻轻抬了抬手,人已经双手扶腰走了进去。 身后是内监独特的尖细嗓音扬声唱到:“云嫔小主驾到!” 随着一场秋雨淋漓而至,初秋的凉意愈加清清冷冷的灌注而来。 南宫玄停负手立在紫嫣轩的廊檐下看着雾雨蒙蒙的天空,阴霾的天空似乎笼罩着某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这样缠绵的雨,就好似他心中缠绵的思念,滴滴答答,不肯间断,从不止息! 回忆里,也是这样的秋雨淋漓中,他从宫中回来,甫一踏入府门就被清婉的琴声吸引。 不必细听就知是她在抚琴! 彼时正是多事之秋,他心中谋划诸多,却在见到那一抹清丽背影时,一切尘世纷扰皆化为无有! 身姿清绝恍若人间嫡仙,素手抚琴婉约动人! 也许,此生老天注定要我南宫玄停一生饱尝思念噬骨,故而才在第一次的相遇中,就将心丟的那样彻底! 轻轻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手里的紫竹萧泛着清冷的光,那日自己只为一个舞姿酷似的人抚萧伴奏,之后就将此萧丢弃,隔日皇上将萧送回来时眉眼带笑:“莫要再丟了,此萧能给人带来奇缘呢!” 奇缘?缘分? 今生他南宫玄停何曾再期待什么缘分!有她足矣! 他伸手缓缓的拂着那柄紫竹玉箫,容色越发清冷! 身后的回廊上远山一路小跑着进了园子,刚到近前青峰已然将他拦下:“这样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仔细王爷见了又要教训你!” 远山顿住脚步脸色因为焦急而泛红,语气急促的说道:“宫里出事了!” 青峰一见远山脸色就知不同寻常,不禁犹豫的转头看着那抹孤绝身影。 “近前来回稟!” 清冷的语气透着泰山压顶亦丝毫不乱的巍然镇定,青峰和远山急忙躬身上前。 南宫玄停眸光淡淡望向空中连成一片的雨丝:“说吧!何事?”远山和青峰对望一眼微一踌躇这才低声道:“王爷,宫里出事了? 黑眸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澜瞬间又恢复平静无波:“云嫔生事了吗?” 远山低头答道:“刚传来消息,云嫔小主小产了!” 南宫玄停眸中掠过一丝狐疑转头盯住远山:“是淑妃!” 远山艰难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据说是今晨云嫔食了一碟子红豆酥之后就腹痛不止,没半盏茶功夫就见了红,如今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赶去了榄月轩,皇上龙颜震怒,太医当场验出红豆酥中被掺进了大量的藏红花!故而导致了云嫔腹痛流血不止!” “皇上怎么说?”南宫玄停语气沉郁的问道。 远山抬眼觑着南宫玄停的脸色答道:“皇上勃然大怒要求彻查,一个伺候云嫔饮食的小丫头惊吓过度当即就招认是名翠宫致使她在红豆酥里加了藏红花,皇上当即命侍卫将名翠宫封了起来!” 南宫玄停缓缓闭上眼眸,许久才深深呼吸一口:“备马,本王即刻进宫!” 青峰慌忙上前跪倒:“王爷!万万不可!如今云嫔小产所有矛头皆指向淑妃,皇上龙颜震怒,王爷此去比是要为淑妃说情,王爷与皇上感情素来亲厚,万不可因此损了往昔感情,况且后宫之事王爷也不好置喙 “这些我都明白,只是今日我若不去这一趟淑妃和允儿只怕都要受极大的委屈,那样……她定然会怨我的!” 青峰看着那个毅然踏进漫天雨幕中的背影不禁急切的跟了上去:“王爷……” 南宫玄停身后跟着青峰和远山匆匆走进宫门,前面刚转过一排宫殿就看到了明翠宫外的一众侍卫。 南宫玄停顿住脚步心中不禁低叹,看来,自己既高估了淑妃,同时也低估了云嫔! 如此迅速的就将皇上的圣心俘获,而又如此轻易就将位分尊贵的淑妃扣上这样罪孽深重的罪名,云嫔,确实不简单! 残害皇嗣!这对于皇嗣稀薄的天元朝后宫,无疑于是再难翻身的罪。 淑妃素来软弱慈善,如今竟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允儿还只是个小小婴孩,来日方长,淑妃怕是连自己的孩子都难以护住了! 南宫玄停迈开脚步朝明翠宫正门走去。 一众侍卫看清是南宫玄停皆是慌忙俯身行礼:“参见王爷!” 南宫玄停也不多言只是轻轻道:“都起来吧,本王来看看皇长子!” 为首的侍卫面露难色抱拳道:“王爷恕罪!淑妃毒害云嫔致云嫔小主小产,皇上已经下令封宫,任何人不得踏入明翠宫,明翠宫中诸人也不得出入!” 南宫玄停眸光沉沉望着那个侍卫,那侍卫抬眸迎上那双犀利黑眸慌忙跪倒在地:“王爷恕罪!” 随着他跪倒身后众侍卫也呼啦啦跪了一地。 青峰瞥了那些侍卫一眼上前一步冷声道:“你们都是王爷手下的人,如今在宫里当差更是要仔细!什么淑妃毒害云嫔!淑妃娘娘乃是皇长子的生母,是先皇钦定的给皇上的侧妃,身份贵重岂容你们在此胡言乱语!日后若是被传了出去,皇长子那里就第一个饶不过!” 南宫玄停目光冷冷掠过他们举步走了进去,一众侍卫急忙将宫门让了出来。 曾经繁华的明翠宫此刻却是异常萧索,南宫玄停刚走进去,林淑珍的贴身宫女夏蓝就小跑着迎了上来:“王爷!您快救救我们家娘娘吧!我们娘娘是冤枉的!” 南宫玄停横了她一眼:“皇上都还没说什么,别自个先失了分寸!” 夏蓝手中娟帕掩了掩眼角泪水,连声道:“王爷教训的是!” 刚进前殿就看到林淑珍怔怔立在殿前,不见昔日风韵清婉,此时的淑妃竟是异常憔悴黯然。 南宫玄停俯身行礼:“臣南宫玄停参见淑妃娘娘,娘娘万安!”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十九章满心震撼 林淑珍仿佛失了魂魄一般,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南宫玄停直起身子上前两步,黑眸冷厉定定瞅着她:“本王今日来,只问淑妃一句话!” 林淑珍眸光涣散过了许久才聚集到南宫玄停身上:“是皇上叫你来问我的吗?他连见都不愿见我了吗?” 南宫玄停眸光一眨不眨:“你到底有还是没有?” 林淑珍苦笑着看着他:“今日若是兰兰在,他一定不会这样问!” 南宫玄停恍然收回眸光转过身去一字一句说道:“皇上与我情分深厚,我断不能包庇害他子嗣之人,今日我只要你一句实话,兰兰在天有灵看着,你就当着她的面说清楚,你若没有,一切自有本王!” 林淑珍眼中漫过一丝凄苦,瞬间却又笑了,兰兰,你真有福气,有这样情深义重的男人生生死死的记挂着你,若不是念着你的情分,高高在上的紫和玄停亲王怎么会置身这样的是非中! 可是,你的夫君这样相信你,而我的夫君…… 林淑珍眼角滑落一滴清泪,缓缓举起右手:“信女淑珍当天起誓,绝无任何愧对皇上,残害皇嗣,毒害云嫔之恶行,若有半句谎言,就遭天遣,教我父母不全,丈夫不爱,儿女不孝,孤独终老……” 南宫玄停眼中掠过一丝不忍:“娘娘放心,有本王在定会保娘娘无虞!”林淑珍看着那抹匆匆离去的清冷背影,腿一软便倒在了夏蓝的怀里 这样冷漠而桀骜的男子,兰兰是怎样让他至死牵念! 养心殿的龙案前东方白脸色异常沉郁。 殿前的一众太医皆是满脸惶恐跪在地上,面上皆是一片冷汗。 “朕不相信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们立刻回去想法子,若是想不出治好云嫔的法子,朕就问罪太医院!”东方白怒气冲冲点着太医们厉声说着。 一众太医皆不住的磕头:“皇上明察!藏红花性寒无比,对活血化淤的奇效,然有孕之人若是沾染分毫必定要受损,而如今云嫔小主服了大量红花,从而导致腹痛见红出血过多必然滑胎,而红花量大,已经损伤了云嫔小主的肌理,日后受孕是再也无望,纵然神医妙手也是断然无力回天了!” “你们……”东方白瞪着殿前的一众太医,直气得面色青白。 外面小内监匆匆跑进来,看着东方白的脸色硬着头皮跪倒在地:“皇上!玄停亲王求见!” 东方白转过身背对着众大臣过了许久才寂寂开口:“你们先回去,榄月阁那边谁也不准露出一点消息,朕自有打算,宣玄王进殿来!” 随着太医们都偷偷拭去面上的冷汗齐齐行礼告遐,内监悠长的唱到:“宣玄停亲王觐见!” 东方白疲倦的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龙案前的那柄折扇缓缓打开,工整清新的字迹瞬间跃入眼帘:“皇上万安!”熟悉的声音清晰有力的传进来,打断了东方素的思绪,他急忙抬手指指一旁的座位:“你先坐!” “谢皇上!”南宫玄停说着已经起身但却并未坐下,只是静静看着蹙眉沉思的东方白。 殿中的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中烟雾清浅,龙诞香的香味恒久而绵长,但闻的久了,却让人觉得头脑烦胀起来。 终于,南宫玄停打破沉默轻声开口:“皇上不相信淑妃?” 东方白轻轻抬头眸色深沉看着殿前长身玉立的南宫玄停,许久,他的目光又转回了书案前敞开的折扇上:“朕知道你是来为淑妃说情,朕也知道淑妃一路走来为朕付出很多,可是……兰儿是无辜的,朕和兰儿的孩子也是无辜的!你知道吗?太医说兰儿再也不会有孩子了!玄停!你知道朕的心里有多痛!” 南宫玄停目光沉沉看着眼前挣扎心痛的东方白,语气轻缓的开口:“皇上纵然再心痛,却也不能冤枉了淑妃,毕竟她是允儿的生母,日后允儿长成,也必为人诟病其母妃曾遭皇上厌弃!” 东方白抬手止住了他将要继续说下来的话,无力的摇头:“朕不会废弃她,可是朕也不会原谅她!来人!” 随着东方白的一声低喊一声,侯在殿外的小内监连忙跑了进来:“皇上!” “传朕旨意,淑妃林氏,用心歹毒,残害嫔妃幼子,念她诞育皇长子有功,所以免其死罪,降她为正五品嫔位,暂送到明翠宫安置。没我的允许不得外出!” 东方白声音清冷中透着浓浓的失意,那跪在地上的小内胜听完这皇帝亲口的圣御不禁微微怔住,随即又看向一旁立着的南宫玄停。 南宫玄停目光朗朗看着殿上龙袍加身的帝王,有些时候人站到某个高度的时间就会被很多刻意的人或者事物迷惑,故而连最亲近的人也会看不真切! “皇上,云嫔小产一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淑妃娘娘素来宽和仁善宫中人尽皆知,断不会做出谋害宫嫔的恶毒之事,皇上若是贸然定罪定会冤枉了淑妃!请皇上给臣三日时间,臣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皇上一个交代!”南宫玄停语气沉稳冷静,让东方白不禁摇头叹息。 “朕若非有确凿证据端然不会仓促给淑妃定罪,朕知道你定然会为淑妃说情,可这一次淑妃确实太让朕失望了!”东方白说着已经起身拿起龙案上的那柄折扇。 他徐徐走下殿堂将南宫玄停扶起:“你起来吧!朕说过不会废弃淑妃,可是兰儿孤身一欠进宫,没有任何家族和背景,朕作为天子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护佑周全,岂不辜负她一片情意!” 东方白悠悠看着手中折扇,目光温柔疼惜已然深沉。 南宫玄停蹙眉看着这样痴痴望着折扇出神的皇帝,目光顺着他的凝视无意划过那柄折扇,却在不经意触到那几行娟秀字迹时,骤然间恍若被雷电击中! 南宫玄停如同被石化一般僵硬的立在那里,看着扇面上手抄的那诗句,瞬间南宫玄停只觉连呼吸都已经忘记,整个世界只剩那铺天盖地的娟秀字迹! 他用尽全力才颤抖着抬起手一把握住了东方白握扇的手,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已经凝滞。 东方白察觉到他的异样,在南宫玄停透着巨大惊喜和难以置信的眸光中,东方白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握住自己的那只手颤抖而僵硬。 “怎么了?”他顺着南宫玄停的目光看着自己手中敞开的折扇。 仿佛骤然从无边黑暗中一下被拉到了明晃晃的日头下,南宫玄停只觉得刺目的光亮让他眼角已然含了泪滴,他极其艰难的开口:“这……这是谁提的诗?” 东方白看着南宫玄停的反应只觉不寻常,却也立时回答道:“这是在台州时兰儿为朕亲题的诗,你一直没见过吗?朕记得……” 南宫玄停骤然转头看向东方白,他眼中的痛苦挣扎夹杂着狂喜迟疑让东方白不禁惊的顿住了话头,耳边却传来南宫玄停一字一句的话:“这……是兰兰的字!” 恍然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东方白手一送,折扇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扇骨原是温润白玉做成,如今跌落在青石铺板的地上,已然碎裂开来。 南宫玄停想都不想俯身跪到地上,颤抖的手骨节分明,极轻的拾起碎裂的折扇,怔怔了许久,那滴清泪终于滴落在洁白扇面上,那些个被泪水浸湿的字在瞬间洇淹模糊起来! 南宫玄停将折扇缓缓贴近心口,他竟然又听到了自己久违的心跳声。 “我要见她!一定是她!她的字迹我从不曾认错过!” 东方白怔愣沉默,讶然不语,殿中只余两人一跪一立,久久沉寂着。 榄月轩内一应陈设依旧是奢华至极,只是随着殿前那个明黄色身影的不动声色,整个榄月轩透着日不同寻常的怪异气氛。 皇上素来只要一进榄月轩必然是喜笑颜开和颜悦色的,何曾似今日这般冷寂。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二十章皇宫出事 更何况身边还带着玄停亲王,后宫乃是百官须得避讳之地,今日似乎有不同寻常的事要发生。 请云嫔出来见朕!”东方白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一旁的小丫头忐忑不安的看着皇上似乎略带阴霾的脸色怯怯的行礼答道:“回皇上,娘娘小产后身子虚弱,太医嘱咐了要卧床休息!” “你只管去请就是!朕心中有数!”东方白隐隐带着些许烦躁的挥挥手,那宫女随即应着起身往内殿走去。 南宫玄停的心从未像此刻这样焦急而忐忑过,不过短短的半盏茶功夫,他却觉得好似比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还要漫长。 “云嫔娘娘驾到!”随着内监悠长的唱报,绞纱帷幔遮住的内殿中有女子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 南宫玄停目光紧紧盯住那个一点点走到近前的身影,一颗心也一点点揪了起来! 帷幔被宫女轻轻掀起,一袭素白宫装的女子盈然转出:“参见皇上。” 南宫玄停在骤然看清女子的容貌时已然错愕的瞪大了双眼,东方白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上前将云嫔扶了起来:“这位是玄停亲王,今日随朕一道过来看看你!” 云嫔抬眸轻轻扫了一眼已然呆住的南宫玄停:“见过玄王殿下!” 南宫玄停整个人如同冰冻的雕塑,就这样怔怔立在那里,不能动也不能开口! 云嫔略带诧异的看了看丝毫没有反应的南宫玄停不禁又茫然看向了东方白。 东方白轻轻拉住她的手柔声道:“你的身姿有些像玄王的一位故人,因此才一时失礼了!” 南宫玄停目光明灭间,手中一直攥着的白玉扇面已然被握的更紧了! 东方白心中低叹一声却也并未有丝毫怨怪,只是轻声吩咐道:“好生送玄王回府!” 说完这些,东方白已经挽着云嫔的手转身往殿内走去。 转过几乎透明的绞纱,依偎在东方白身畔的身影再次朦胧而模糊,熟悉而又陌生。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 南宫玄停黯然低头望着自己手中已然折损的折扇。突然,南宫玄停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那已然走远的身影咬牙跪了下去:“久闻云嫔小主乃是名动江南的才女,能否恳请云嫔小主为本王题一首诗做为扇面!” 东方白拿着手中的宣纸,那上面的墨迹尚未干透,字迹虽娟秀看起来却并无风骨。 在他一旁的南宫玄停目光甚至没有看那些字迹一眼,只是目光灼灼注视着在一旁尚不明所以的云嫔,从她提笔写下第一个字,他就知道,那柄折扇上的字迹绝非出自她之手! 东方白握纸的双手已然骨节分明,他黑眸中闪着呼之欲出的怒气,骤然将那宣纸丟在了云嫔面前。 云嫔身后的一众宫人都急忙跪倒在地,口中一边说着:“皇上息怒!”一边不住的叩头。 直到此时云嫔才恍然惊觉到了什么,身子一软慌乱的跪倒在地上。 江南此时已经是碧云天黄叶地的秋季,明湖的水也因为这个节令而更加明澈,辉映着高远的蓝天,悠然的白云,自然有种回归最初的纯然。 蓝兰轻轻低叹一声,将手中的鹅卵石随手投进湖中,湖水随即掀起层层涟漪! “小姐怎么又在叹气,还是放心不下她吗?”翠烟看着蓝兰一脸愁绪不禁上前问道。 蓝兰看着远处湖面上自己投下的那片小小涟漪,不禁幽幽叹道:“虽是她自己愿意,可我心里终究觉得有些愧疚!” 翠烟轻轻扶着蓝兰的手臂开解:“小姐莫要再自己不放过自己了,老爷派人去京城打听过,不是说她极受皇帝宠爱,就连生育了皇长子的淑妃娘娘都比下去了吗!再说她性子素来要强,想必不会吃亏!” 蓝兰转头看了看身旁的翠烟,摇头道:“皇宫那种地方,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我就是担心她性子太过要强又无甚心计,必然是要被人利用,虽眼前有一时荣耀,岂知日后下场如何呢!” 翠烟似懂非懂的听着这些话,刚要再说什么,明湖岸上已然传来急促的呼喊,两人齐齐转头去看,却是陶建行身旁的贴身小厮平安。 平安气喘吁吁的到了两人跟前,没等开口就已经大口的喘气,蓝兰不禁秀眉微蹙起来:“出什么事了这样慌张!” “老爷,……老爷……被京城来的御林军带走了!” 蓝兰整个人不禁怔怔呆住了!直到翠烟和平安拉着她匆匆上了马车,她的心仍旧浑浑沌沌。 几乎就在一昔之间,宫中发生的巨变让每个人都心惊。 集万千荣宠于一身的云嫔小主被皇上打入冷宫,而之前云嫔因淑妃而小产的事也被暂时搁置下来。 就在云嫔被打入冷宫的次日,皇上以欺君之罪问罪云嫔母家,令御林军亲赴台州,即刻将云嫔母家家主陶建行捉拿进京。 就这样,云嫔的骤然失宠就和她的骤然得宠一样让人措手不及。 待到再看之时,云嫔已经被打落冷宫,而受此牵连的陶建行亦被打入刑部天牢! 刑部天牢阴森而恐怖,几个把手的兵丁都端然肃立着。 “玄停亲王驾到!”随着一声通传,守牢的兵丁皆都躬身行礼。 穿着深紫色宫服的清俊身影快步走进牢中:“都免礼吧!带我去见从台州押来陶建行!” 兵丁急忙答应着拿出腰间的钥匙打开通往天牢的入口,然后恭敬的在前面带路。 九日!从皇上下旨捉拿到今日,他等了整整九日! 这九日,对于南宫玄停是怎样焦心而难耐! 也是这九日,玄影传来了消息! 天牢昏暗的光线下,端坐在牢房里的男人衣衫褴褛,头发蓬乱。 “陶建行!这位是当朝紫和玄停亲王,还不快起来见过王爷!”兵丁扬声提醒着。 那牢房中的身影忽然僵直了身体,却并不见他有何反应,只是依旧怔怔端坐牢房中。 青峰朝那兵丁挥了挥手,那兵丁躬身上前将牢房的钥匙递到了青峰手里,然后迅速退了出去。 青峰见那兵丁走远,方才上前将牢房门打开。 南宫玄停目光沉沉盯着牢中的男子,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想不到我们再见面竟然是在这刑部大牢里!”南宫玄停径直走到牢门前,冷冷的语气听不去喜怒。 陶建行喟然长叹一声:“世事难料,人心难测!我何曾想到王爷也是轻易就食言失信之人!” 犀利的黑眸漫过沉沉怒气:“本王何曾食言失信与你!” 陶建行冷冷哼了一声:“王爷当年答应过此生要护佑兰兰安好,一生一世只守着她一人!可是结果到头来,王爷竟然同日迎娶两位侧妃,最后兰兰竟然落得坠河的下场,王爷还不算食言失信吗!” “这中间有诸多缘由,本王从不曾弃她于不顾……算了!这些都是无谓之争,你今日只告诉本王,兰兰根本没死对吗?兰兰还好好的活着对吗?”南宫玄停上前一步抓住陶建行的肩头,迫切的追问着。 陶建行却依旧一脸冷笑:“兰兰坠河是王爷亲眼所见,如今还来问我!” 南宫玄停手中力道加重,双眸闪着狠厉凄绝的神色:“陶建行!不要以为你是兰兰的兄长本王就不能把你怎么样,玄影暗卫查的清清楚楚,你府里一年前来了一位表小姐蓝兰,虽然没有人见过她的容貌,可是蓝兰骑术精湛,诗词歌舞更是国手,她到底是不是兰兰?你费劲心思找人代替蓝兰入宫,你究竟把她藏到了哪里!” 南宫玄停的脸色如同幽冥罗刹一般狠绝犀利,可是那个男人始终面不改色的答道:“我无可奉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南宫玄停咬牙切齿的抬手指着他,青峰按捺不住终于鼓起勇气跑上来将南宫玄停拉住。 “王爷,万万不可!他是夫人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夫人在世时就极其敬重亲厚,如今夫人若真的平安无事必然有重回王爷身边的一日,王爷今日若动手日后如何跟夫人交代!”青峰慌忙的劝说着将南宫玄停拉到一旁。 南宫玄停咬牙点着陶建行:“本王一定要找到兰兰!” 一艘画船精致而不起眼,徐徐泊在明湖岸边。 一位老者脚步匆匆来到明湖岸边,四下观望了一下见无人注意就弯身进了画船。 “小姐,孙掌柜来了!”翠烟说着引着孙掌柜弯身进了船舱。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二十一章一定找到你 “老朽见过大小姐!”孙掌柜拱手行礼,蓝兰赶忙抬手虚扶了一把:“老掌柜太客气了,兰兰今日有事相求,掌柜先坐下再说吧!” 孙掌柜在画船上不过停留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又匆匆离开了! 蓝兰看着明湖远处的连绵山峦,京城!真的只有那里能救哥哥吗? 她没有忘记,在一个寻常的日子里,她正坐在后院的凉亭中看书,翠云正在一旁摆弄手上她刚刚赏下的那幅镯子,而翠烟则安静的在一旁绣着女红。 纷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宁静的时光,她从哥哥眼中浓重的不安中看到了不易察觉的隐忧。 皇玉下旨将她封为了贵妃进宫服侍皇上。 哥哥略微急切的拉着她:“兰兰,你何时见过皇上!” 她不解的摇头,可尚未开口否定,脑海中就骤然闪过那个清雅俊朗的面容:“你可愿意跟我回京城去?” 她心中骤然明白了,方白!团龙玉佩!京城!已经娶妻! 却原来,这场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伴随着欺骗和隐瞒! 方白? 有谁不知道如今天元朝的皇帝就是东方白! 团龙是御用图纹,纵然是亲王皇室也不能私自滥用! 回京城!已经娶妻! 当朝皇帝早在受封为王是先帝就已经赐大婚! 自己,当真是莫大的笑话! “兰兰,你……愿意进宫吗?”哥哥的目光隐隐带着担忧! “哥!我不愿意!”她的回答哀戚却决绝! 可就在兄妹二人看着那道明黄圣旨发愁时,有个芊细的身影竟然盈然走上前来缓缓跪倒在两人面前:“翠云刚才偷听了老爷和小姐对话!翠云愿意代替小姐入宫侍奉皇上,请老爷小姐成全!” 蓝兰永远忘不了那双瞳眸中热烈的向往和强烈的期盼! 如今,哥哥被问罪天牢,听说云嫔也已被打入天牢,她当真是罪孽深重! 嫂嫂素来最听哥哥的话,哥哥要嫂嫂将她藏起来,不闻不问安稳度日。 所以即使她如何追问,嫂嫂也不肯多说一句,只是她躲闪的目光中却终究透出了欲言又止的隐忍! 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她才迫不得已找到了孙掌柜。 蓝兰收回思绪,悄然开口:“翠烟,你去把我屋里的银票都拿上,我给嫂嫂留封信,明日咱们便进京去!” 夜色中的紫嫣轩透着点点灯光,偏殿里时断时序的传来阵阵咳嗷。 紫兰将药碗轻轻送到青莲的唇边,卧病一年,青莲整个人已经瘦得脱了形。 “姑姑,我喂你把药喝了!”紫兰轻声说着。 紫兰皱着眉头将药一口气喝了下去,又漱了口这才被紫兰扶着重又躺下。 “我的身子自己最清楚,熬不过今年了,王爷何必如此执拗!白白费了这些个名贵的药材!”青莲面如死灰般有气无力的说着。 紫兰上前为她掖了掖被角,眼色忽而晶亮起来:“姑姑,我有件大喜之事原想等王爷办完之后再给姑姑惊喜,如今紫兰实在也等不及,要先告诉姑姑一声呢!” 紫兰说到这里,眼窝里已然带了雾气,青莲目光略微闪烁,复又恢复一潭死水般的寂寂:“你多么要强的一个人,又何见过你为什么落泪,如今怎么越发的不如从前了,我若去了素琴她们几个丫头还都指望你带着呢!” 紫兰眼含着难掩的激动神色拉着青莲的手说道:“姑姑,王爷说找到咱们小姐了!她还好好的活着!” 有一瞬间青莲是迷蒙的,直到紫兰摇着她的手又重复了一遍,那双骤然眸中才有浑浊的泪水流出:“苍天保佑呀!” 说着就要起身,紫兰急忙拉住她:“姑姑,小姐如今下落不明,你不要急,凭她在什么地方,没有咱们王爷找不到的,你且安心养好身子就是!” 青莲枯瘦的双手紧紧抓住紫兰:“你不是哄我的吧!我不是做梦吧!将军,夫人,是你们在天有灵吧!” 内心释放出的哭声划过夜空的寂静。 而此刻的正殿中,南宫玄停靠在那张古琴的琴案上目光怔怔。 从得知她还尚在人间的骤然狂喜到这么多天的苦苦找寻,可如今,就连寒枭的回答都是下落不明! 这些却不是南宫玄停心中的痛处,他心中的痛处只有一个:既然兰兰尚在人间,为何一年了都不肯来找他! 而且如果那个蓝兰就是他的兰兰,在台州时,他虽未看见她的容貌,可是她是见过他的,却为何就像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一样! 可如果说她不是兰兰…… 这个念头刚刚在心中升起南宫玄停就很快否决掉了,那首诗,那笔字,就算是过了一万年,他也认得! 兰兰,不管你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你! 蓝兰和翠烟走在京城繁华喧闹的大街上,不禁有些目不暇接起来。 “小姐!这京城这么大,咱们去哪里找你说的什么王府?”翠烟打小没离开过台州,如今进了京城,哪里见过这般车水马龙的阵势。 薄纱覆面的蓝兰看着街道和人群心里不禁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升起,明明极陌生,却偏偏有种恍若隔世的熟悉。 “孙掌柜说这天元朝最尊贵的就是紫和王府南宫家,而这京城在皇上面前都举足轻重的人就是自小和皇帝一起长大,又为天元朝的江山立下不世之宫的玄停亲王南宫玄停!如今咱们只有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再慢慢打听看!”蓝兰说着抬头看了看身旁的一家酒楼:聚香楼! 她反复吟诵了这个名字几遍随即笑着说道:“就这里吧!” 主仆二人进了聚香楼,店小二急忙迎了上前:“两位小姐里面请,店里有……” 那店小二在看到蓝兰时不禁怔住了,手中的茶壶也随即落在了地上 一旁的掌柜闻声赶过来狠狠瞅了那店小二一眼:“你毛手毛脚的做什么,亏你在这里都这么多年了,你烫着客人可怎么好!” 那店小二也顾不得掌柜的斥责,只是一脸惊骇的伸手指着依:“她……她……她……” 那店小二舌头仿佛打了结一般,连话都说不完整,掌柜不明所以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登时也是差点没跳起来:“表……表小姐…… 蓝兰奇怪的看着两个人的反应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旁的翠烟拉起她转身就出了酒楼:“小姐,这个店里的人奇奇怪怪的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蓝兰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好吧!那就换一家!” 直到两个女子的身影转过街角看不见了,掌柜和店小二依旧有些颤抖的动都动不了。 “你们两个不去招呼客人,在这傻站着干嘛!” 身后骤然响起的男声让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尖叫着抱在了一起:“鬼呀……” 林新宇没好气的看着两个人训斥道:“青天白日的你们两个一惊一乍的胡说什么!” 那掌柜一见是林新宇急忙上前拉着他:“大少爷,刚才我们看见表小姐了,表小姐又回咱们聚香楼来了,还跟以前一样带着面纱……” 林新宇听着掌柜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不禁蹙眉,语气也瞬间沉痛起来:“你胡说什么,表小姐溺水都一年了,你还在胡言乱语!” “大少爷,我没有胡言乱语,刚才真的是表小姐来……”掌柜急忙追着已经转身拂袖而去的林新宇不停的解释着。 夕阳西下,林新宇负手立在回廊前,远远看着翠微轩紧闭的院门。 曾经,他为了三尺功名放弃了她,如今,时过境迁,他心中隐隐的钝痛依旧清晰的提醒着他,再回首已然是生死之隔! 他终是辜负了老祖宗,辜负了兰兰,更辜负了自己的心! 紫和王府门前,守卫的家丁个个端然肃立。 街角上两个女子正探头探脑的朝王府大门张望着。 “小姐,咱们这次能等到那玄停亲王吗?”翠烟趴在墙角忐忑的看了一眼身旁依旧薄纱覆面的蓝兰。 她们这已经是第三趟来这王府了,前两趟都被王府的守卫给挡了出来,说什么王爷乃是天皇贵族不是她们两个小丫头想见就能见的!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二十二章下定决心 唉!这个王府戒备森严,刑部天牢又根本进不去,她们如今当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可怜她们主仆二人抱着一堆银票据却不知道该走哪里的门路。 “咱们今日等不到那个玄停亲王也不打紧,我已经打听过了,这王爷有个侧妃秦氏虽然不受宠,但我们如果能求侧妃出面引荐我们见见王爷,应该还是不难的!我们如今就等着看看能不能碰上侧妃出门,再不济能收买个小丫头帮我们通报一声也好!”蓝兰目光炯炯盯着王府大门回答。 这一次哥哥因为保全她而被皇帝抓进了天牢,她无论如何也要将哥哥救出来,即使搭上自己也在所不惜! “玉书,咱们这趟去抓的这些药,药量减了好些!” “嗯!姑姑一听说小姐还尚好好的活在人间,这病一下子就好了大半了!” “是呀!虽然只是听青峰这样说起,王爷哪里也只字未露,不过这几日王爷总守在小姐的琴旁,寒枭也常进出王府,看起来倒是有些不寻常!” “不管怎样,小姐若能好好回来,咱们定要到菩萨那里好好还愿! 两个穿着精致的丫头低声说着话从蓝兰和翠烟面前经过,不在意的瞥了她俩一眼继续朝前面走去。 蓝兰在初初看清那两个丫头的容貌时,心中忽然有种极强烈的熟识感觉,可心中却并无她们俩的记忆。 就在蓝兰怔忡的片刻,那两个丫头已经到了王府门前。 “小姐,那两位姑娘是王府的,咱们快去拦住她们吧!”翠烟着急的提醒着。 可不等她们出声,两个丫头已经转进王府不见了人影。 蓝兰心中不禁有些怅然若失,刚刚听她们对话中就提到了王爷,自己为何不早早反应呢! 正在她黯然的时候,一穿着绿色衫子的女子脚步匆匆的从蓝兰面前经过,径直朝王府走去。 蓝兰眼晴一亮上前一把抓住那绿衫女子:“这位姑娘请留步!” 那绿衫女子骤然被人拉住不禁有些意外,看着面前遮面的蓝兰:“你……你是谁?” 那绿衫女子乍然看到蓝兰不禁眼中涌出一抹狐疑,于是急忙问道。 蓝兰轻轻福了福身子:“姑娘,我叫蓝兰,今日冒昧拦住姑娘只因有事相求!” “蓝兰?你有何事要求我,我又不认识你!”那绿衫女子仍旧是一脸戒备。 蓝兰轻轻伸出手,一旁的翠烟急忙将一个金锭子放到了蓝兰手里,蓝兰将那金锭子塞给了绿衫女子,这才低声说道:“实不相瞒,小女子的兄长因含冤入了刑部天牢,小女子求告无门,经旁人指点求到玄停亲王门下,无奈小女子人微言轻无法见到王爷,故而想求府里的侧妃引荐一下!” “你想见王爷,所以要我们家侧妃为你引荐?”那绿衫丫头目光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她反问道。 蓝兰见她这样的神色,急忙从翠烟手中拿过几张银票递到绿衫女子面前:“这是五千两银票,劳烦姑娘带给侧妃,等见面之后,小女子自然还有见面礼!” 那绿衫女子目光在她们主仆二人身上不住的梭寻着,又盯着蓝兰手中的银票看了许久,最后才一把接过银票轻声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回稟了我们侧妃,若是答应见你侧妃自会安排的!” 蓝兰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惊喜万分,急忙点头,看着那绿衫女子进了王府,心中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碧霞阁的前殿中,秦媛儿恹恹的坐在榻上。 只见绿色影子一闪,翠儿已经掀帘走了进来。 “小姐!我回来了!”翠儿俯身行了一礼。 “怎么样了,有什么消息吗?”秦媛儿伸手轻轻揉着眉心,不知为何近日总是有些隐隐的头疼。 翠儿急忙向前从袖中抽出几张银票奉了上去。 见秦媛儿吃惊翠儿急忙低声说道:“小姐,我方才跟着素琴和玉书那两个丫头,远远听着她俩似乎在说着什么小姐尚好好的活在人间这样的话!” 秦媛儿目光瞬间冷凝起来:“果然祖父从宫里探听到的流言不假,这个狐媚子竟然还活着!那这银票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刚刚在王府门口,遇到两个女子将我拦下,说是要将这银票转交给小姐您,求小姐引荐她见王爷一面!” “她们是谁?要见王爷做什么?”秦媛儿心中一紧,骤然紧张起来。 翠儿急忙答道:“其中那个薄纱遮面的女子自称叫蓝兰,说是哥哥因含冤入了刑部天牢,想求一求王爷作主!不过……我初见这个蓝兰,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身段风骨竟是和紫嫣轩那位狐媚子极相像!只是她若真是许氏却为何要放着自己的丫头不找,偏偏求到我们这里,还送上这么多银票!” 秦媛儿的目光灼灼透着森冷,语气更是带着浓浓的狠厉:不管她想玩什么花样,我都会奉陪到底!王府是万万不能让她进来,你去告诉她,就说明日已时我在聚香楼见她!” 次日,蓝兰带着翠烟准时等候在了聚香楼。 秦媛儿在聚香楼的雅间中见了她们主仆二人,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带着丫头慌慌张张的出来,坐上马车径直回了王府。 林新宇正在账房和掌柜核对帐目,店小二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少爷……那表小姐的鬼魂……不是……那蒙面的姑娘又来了!” 掌柜一听急忙拉着林新宇往外走去:“在哪里?快叫少爷过去看看,那日的确不是我们花了眼!” 两人拉着林新宇就往前面走去,林新宇刚到聚香楼的帐台前就顺着店小二的指引一眼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骤然间涌上的惊骇让他不禁呆住了:那个背影他再熟悉不过,当真是兰兰! 马车上翠儿不安的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秦媛儿:“小姐,您没事吧?” 秦媛儿双手死死绞着手中的绢帕,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的双手看起来不那么颤抖。 在聚香楼,当她要求见到那个蓝兰的真实容貌之后才肯答应帮她时,蓝兰终于肯揭开面纱! 那张脸……那张脸秦媛儿一辈子都会认得! “小姐,你说那个蓝兰到底是不是许新兰?她……她是人是鬼?”翠儿有些不安的看着沉默不语的秦媛儿,她这个样子让翠儿感到害怕。 秦媛儿抬起眸子瞪视着前方:“不管她是人是鬼,也不管她是不是许新兰,更不管她到底要耍什么花样,这张脸绝不能叫王爷见到!” “那……那万一……” “没有万一!我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赌这样的万一!调头去镇宁侯府!”秦媛儿已然下定了决心。 太清池旁已然是秋水明镜一般,南宫玄停和东方白好似往常一样沿着湖边慢慢踱步。 “你真的这么肯定她一定就是兰兰吗?你不觉得只凭字迹就断定兰兰还活着太过牵强了吗?”东方白目光有着隐隐的不甘。 南宫玄停目光轻轻扫过东方白,明黄的龙袍映得他的容颜有些不真切的陌生。 南宫玄停心中明白,如今她的身份对他们两个至关重要! 要么是属于他南宫玄停的侧妃许新兰,要么是属于皇上东方白的云嫔蓝兰! 可她只有一个,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属于谁! 终于南宫玄停语气沉静的开口:“她的字迹我从未认错过!不过,一切答案都要等找到她之后才能揭晓!如今,我有一个计策,需要皇上配合!” 南宫玄停刚刚走出皇宫青峰就急忙迎了上来:“王爷,刚才寒枭来过。” “怎么说!?”南宫玄停眸光深沉似海盯着青峰。 “寒枭说台州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不过,一直暗中跟踪侧妃的暗卫传来消息说今日侧妃在聚香楼见了两个姑娘,见过之后就直接回了镇宁候府!”青峰简洁明了的回答。 南宫玄停剑眉微微蹙起:“吩咐玄影盯紧镇宁候府的一举一动,现在你即刻跟本王去刑部天牢传旨!” 青峰急忙应着将马牵了过来,南宫玄停翻身上马,看了一眼手中的明黄圣旨,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回头了! “奉天承运,皇帝昭日:罪民陶建行有负圣恩,抗旨不遵,欺君惘上,罪无可恕,明日午时三刻斩立决!”南宫玄停语气沉郁,清晰的将圣旨宣读完毕。 牢房内的陶建行却依旧是闭目端坐,南宫玄停上前一步将圣旨交给刑部官员然后冷冷看着陶建行:“你死不悔改吗?”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二十三章走投无路 陶建行冷哼一声:“我父亲就是冤死在官府刀下,如今,我纵然死也不会叫你得逞!” 南宫玄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人不寒而栗,他轻轻弯腰薄唇缓缓吐出那几个字:“她若得知你的死讯,定然会赶来!你对我并不重要,我只在乎你行刑之时她的出现!” “南宫玄停!你……”陶建行的眼中有一瞬间涌起的慌乱,但南宫玄停已经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为了她,任何赌注我都愿意王爷赌! 昏暗的天空透着秋日独有的萧瑟,明翠宫的殿前东方白负手而立。 林淑珍在他身后安静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背影,宫中盛传云嫔乃是茂名顶替了真正的蓝兰入宫,事情败露因而被皇上打入冷宫。 一个冒名顶替的女子就能博得他如斯宠爱,那个素未谋面的传说中令他牵念不已的女子该是何等风华绝代! 可惜自己,从一开始就没能走进他的心,之后就再也走不进去了! 东方白仰头看着暗沉的天空:答案就要揭晓了吧! 碧霞阁前秦媛儿看着南宫玄停匆忙出府的背影亦是心中凄凉。 “祖父那里都妥当了吧?”淡淡的语气异常冷清。 翠儿点头答道:“老太爷说已经亲自安排了,绝无闪失!这次定然不会再留后顾之忧!” 蓝兰无所事事的游荡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那个侧妃收了她的银票但如今都没有消息。 回想起那日玄王侧妃乍然见到她容貌时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不禁越加的感觉奇怪。 “快去看看,听说东大街上正在处决犯人,是玄停亲王亲自监斩呢!” “是呀!听说这死囚是前些日子冒名顶替入宫的那个云嫔小主的兄长!” “哎呀!真是伴君如伴虎,昨日还是万千荣宠今日就落得杀头的下场……啧啧……” 蓝兰就这样骤然僵立在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直到过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转身跟着人群往东大街的方向跑去。 南宫玄停立在监斩台前,他面前是黑压压是人群,可是确并没有他期待的身影出现。 “王爷,午时三刻已过,不能再拖了!”青峰压低声音提醒着。 在人群中不断梭寻的双眸骤然黯淡了下来:她没有来!真的不是她! “行刑!”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飘忽而死寂!青峰转身看着刑场上长发遮面跪在地上等死的陶建行:“时辰到!行刑!” 随着―手的长刀砍下,那只头颅就那样情意滚落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泥土! 蓝兰靠在桥的栏杆上,气喘吁吁的看着桥的两端慢慢靠过来的黑衣人。 如今,她已然无路可退,回头看了一眼桥下清冷的湖水,她不禁有种眩晕感袭来。 这些人追杀她至此,显然是要自己的性命,如今,哥哥还在刑场生死未卜,而自己又已无路可走! 罢了,生死由命,兴许这样死了就能再回到现代属于她的世界中去! 蓝兰看着已经到了近前的黑衣人,他们手中的刀泛出冷冷的幽光,而为首的黑衣人握刀的虎口处一条紫色疤痕清晰而狰狞,落入他们手中定然死无全尸! 她咬了咬牙,纵身跃下桥去。 就在身体骤然失重的那一刹那,有极破碎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闪现:湍急的河水,桥另一端那立于金戈铁马之上的清俊身影,有含着淡淡的忧伤的语气在她耳边回响:“兰兰,你不知道!我不能拿北军数十万大军的虎符换你回来,可我也定不会为了万里江山置你于不顾,我不能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我许诺要护你安好的誓言定不会辜负,你安心等着我!左不过今日而已,你定要记住,今生今世,除非死别,我与你绝不生离!” 身体骤然触到冰冷的湖水,瞬间溅起的水花将她整个包围。 终于黑暗将所有零碎画面全部淹没,一切又回归最初的平静。 “怎么办?老大!”黑衣人有一瞬间的错愕,之后齐齐看向为首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趴在桥上往下看了两眼:“这湖太深,跳下去定然没命,今日光天化日动手已然引人注目了,咱们赶快回去复命吧!” 黑衣人快速的掠过桥头不见了踪影。 已经平静无波的湖面,一个黑影骤然跃入湖中,卷起漫天水花…… 紫嫣轩漆黑的前殿中酒气弥漫,青峰无奈的与远山对视一眼,皆是叹着气摇了摇头。 如今,陶建行已经人头落地,可是那个蓝兰却并未出现。 这么多年,他们第一次见到南宫玄停这样把自己关在黑暗的屋子里喝的酩町大醉。 刚刚回到王府秦侧妃就跑来献殷勤,结果被王爷冷声赶走,这一年时间,这样的戏码他们已经见过多次,早已习以为常。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像南宫玄停这般的文武双全镇国之将,如今又深得皇上信任权倾朝野却终究放不一个女子! 寒枭踏着秋露微凉的气息到来,南宫玄停歪坐在花梨木座椅上,狭长的黑眸安静的闭着,仿佛睡着了一样。 寒枭看了一眼脚下滚落的酒坛子,目光不禁掠过一丝不忍:“主上?” 寒枭顿了顿,看着依旧一动不动合眼而坐的南宫玄停,寒枭能够清晰的分辨他的气息,他根本没有睡! “主上,蓝兰姑娘还是一丝线索也没有,不过刚刚得到消息,镇宁候府昨日派人刺杀了一位女子,那女子就是之前与侧妃在聚香楼碰面的蒙面女子!” 有片刻的沉默,那双紧闭的双咩忽然睁开了,鹰隼样犀利的黑眸骤然闪出经给闪亮的光芒,带着微微一丝南宫玄停嗓音暗哑的开口:“你说……刺杀一个蒙面女子?” 寒枭微微怔愣了一下,似乎并没有听懂南宫玄停这句话的重点在何处,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双黑阵微微眯起带着冷厉敏感的探寻:“那女子现在何处?” 寒枭微微一怔随即拱手道:“那女子投湖了! 南宫玄停的腾的从椅子上立了起来:“出动所有玄影暗卫,全力搜寻这个姑娘,这一次……本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一字一句的清晰吐出这句话,目光却隐隐带了近乎零碎的雾气。 寒枭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随即拱手道:“属下这就去找!” 林府的魁文堂外,秦茗嘉挺着大肚子立在林新宇的身旁,两人目光都望着不远处的那个素白身影。 “你确定她的容貌当真跟兰兰一模一样?”林新宇再次不放心的问道。 秦茗嘉不安却肯定的答道:“我帮她把衣服换下的时候揭开她的面纱看得清清楚楚,她就是兰兰!” 林新宇眉头深锁:“她如果是兰兰为何要说根本不认识我们呢?” “是呀!我觉得她也不像是装做不认识的,兰兰打小在这林府长大,再熟悉不过,可是她醒来后也是一点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秦茗嘉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林新宇沉吟了许久才起身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先进宫问问淑妃再做决断吧!” 蓝兰安静坐在园子的花厅里,周围的环境明明是极其陌生,但不知为何在头脑里总会有隐隐约约的一些模糊画面闪过,她闭上眼睛努力想要甩掉那些错觉,恍若隔世有仿佛触手可及! 她只记得自己被逼跳湖,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救来这里,还被所有人莫名其妙称呼什么表小姐! 这里所有人似乎都认识她而且似乎极熟悉,可问题是为何她却不认识她们,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紧紧闭着眼睛,努力去回忆:在很漫长很漫长的那个梦中,冰冷带着疼痛始终包围着她,不知这样的煎熬持续了多久,在她几乎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耳边传来了苍老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劫数已解,然情劫未解,见即是不见,不见即时见,记得也是忘记,忘记终是记得!轮回中你该有此劫,就该去面对!喃无阿弥陀佛!” 在一声又一声的梵语悠长中,她终于醒了过来,她记得自己是在郊游中不慎落入瀑布,可其它的什么都不记得,难道,那次落水之后还发生过什么?难道这她在那次醒来之前就已经来过这个世界? 蓝兰心里彻底糊凃了,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又忘记了什么吗? 林新宇立在明翠宫的外侯立着,内监说皇上今日来明翠宫看望小皇子,皇上也在的话,此事到底要不要说出!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二十四章一波三折 林新宇正在迟疑的时候那进去通报的内监已经快步走了出来:“林大人,皇上宣大人进去!” 林新宇微微颔首:“多谢公公!” 林新宇跟着内监刚进明翠宫的前殿就看见一身明黄团龙常服的皇上正举着皇长子逗笑。 而淑妃则是安静立在一旁。 林新宇口中宣着:“臣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淑妃娘娘万安!”已经躬身跪倒地上行礼。 东方白将皇长子抱进怀里转头道:“起来吧!又不是外人!” 林新宇谢思起来暗暗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之前云嫔小产一事牵累淑妃,都说皇上早已不踏足明翠宫,而如今云嫔骤然触犯天颜被打入冷宫,皇上对淑妃似乎也不再那样冷淡。 “新宇今日来似乎有事?”东方白唇角带着一丝并不深刻的笑意,那笑意只深深看向林新宇。 林新宇垂下头去,他自幼是皇上的伴读,从小一起长大,自己的心事根本瞒不过皇上。 抬头看着林淑珍隐隐带着忧伤的眼阵,林新宇轻轻拱手作揖:“微臣惶恐!” 紫和王府门外寒枭骤然勒住马纵身跃了下去。 守门的侍卫急忙上前接过缰绳:“见过韩统领!” 寒枭顾不上回答已经大步跃进王府。 紫嫣轩的园子南宫玄停斜倚在回廊上,清冷的脸上辨不出喜怒。 “主上!那位姑娘有消息了!”寒枭等不及近前就已经快速的回禀。 南宫玄停黑脸骤然凌厉起来:“人在哪儿?” “那位姑娘落水后被林府的林新宇林公子救了上来,目前正在林府,林府下了严令不准私自外露这个姑娘的消息,不过玄影确定过,蒙面的姑娘确实在林府!”寒枭肯定的回答。 南宫玄停目光微微眯起:林新宇救了她?那么她的身份已然明了! “主上!”寒枭看着顷刻间跃下回廊快速掠出园子的南宫玄停,来不及再说出什么,他的身影已经出了垂花门。 唉!这个女人当真是主上心中永远放不下躲不开的劫! 侍卫手中的马还没来得拴住就被冲出的南宫玄停夺过,眼看他翻身上马,伴着马鞭清脆的响声,马儿已然嘶吼着奔了出去。 南宫玄停手中的马鞭不停的抽在马背上,此时此刻,他只恨不得能立刻飞到林府,立刻飞到她的身边。 从护城河她纵身跳入滚滚河水中到如今已经一年,这一年对于南宫玄停来说,从生至死也不过如此,然而心如死灰之际,他却从未想到还有这样一天! 黑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奔驰在街道上,行人皆都纷纷躲避到了一旁。 而此时的宫门外,龙撵之上的东方白也是面色凝重。 “再快一些!”他的语气微微有些急促,内监们齐声应着便又加快了脚步。 转过一条街林府就在眼前,林新宇躬身上前:“皇上,前面就到了!” 东方白阵光暗沉却并未说什么,不过片刻,他的答案就能揭晓。 可是,忽然直接他开始有些恐慌,因为南宫玄停坚定的眼神让他觉得,似乎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已经揭晓。 可是,这一次,他却不想放弃!他要在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旁,弄清一切真相! “落撵!”随着内监悠长的唱声,龙撵缓缓压下。 东方白起身刚刚步下龙撵,林府门口那匹尚未被牵走的黑马就已经映入他的眼帘。 这匹马名叫“影卫”乃是在慎王死后东方白顺利继承皇位之时亲自赏给南宫玄停的汗血宝马,是极难得的良驹! 而南宫玄停为奖励玄影暗卫在这次清剿叛军营救小皇子中的英勇表现以及功绩,特意将此马转赠给了玄影暗卫的统领寒枭! 此刻,这匹叫“影卫”的黑马就这样昂然立在林府门前。林旭张看着东方白幽深的目光不明所以的开口道:“皇上,微臣带皇上进去吧!兰兰就在里面!” 东方白轻声哀叹一声:“已经迟了!这也许就是天意如此!朕总是比他迟一步!进去吧!一切总该有个交代!” 格子窗前糊着薄薄的窗纸,蓝兰安静的立在窗前透过那薄薄的窗纸看着外面模糊而不清晰的世界,这样的混混沌沌,就好似她内心的世界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伴着几声慌乱的喧哗远远的传来:“王爷…….王爷这是有何贵干?新宇并不在……” 秦媛儿有些错愕的跟在南宫玄停的身后,眼前一言不发却令人不寒而杲的男人这样匆忙而急切,直教人不明所以! 随着“砰”的一声,蓝兰惊愕的看着推门而入的男子;他身后是耀眼的清朗天光,他就那样一身云白劲装猝然闯进了蓝兰的视线里。 南宫玄停怔怔立在门边,那一袭白衣胜雪的清丽身影他从未有一丝陌生,纵然失去她的这一年中,他只要闭上眼睛她的一颦一笑就在他眼前,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 有那么一瞬间,南宫玄停一动也不敢动,他从未那样痛苦而绝望,只是因为他害怕只要他忍不住走过去想要将她彻底抱住时,她又会像是无数次在梦中那样,顷刻间消失不见! 蓝兰呆呆立在原地,看着面前容貌清绝的男子,他眼中带深沉悲伤和乍喜乍惊的神色,然而那双黑阵就这样深深慑住了蓝兰的魂魄!直到被骤然拉进一个坚硬挺拔的怀抱里,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她生生嵌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南宫玄停紧紧将她拥入怀中,那种真实存在的触感让他的心几乎跳出了胸膛! 明明是初见,可这个男人怀抱带给蓝兰的这种久违的熟悉的安全感却让她的心几乎本能的产生了依赖,似乎是苦等已久的归宿! 东方白刚刚转过回廊就停住了脚步,那几乎融在一处的两个身影已然是赫然天成般的无法分割! 蓝兰安静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个称呼自己为夫人的老大夫正一脸严肃的为自己把脉,而一屋子的人或坐或站皆用各种不同的眼光望向她, 这其中她唯一熟识的面孔就是一身明黄色绣团龙纹常服的皇帝,那个在台州明湖岸边的赛诗大会上,温文尔雅朗声笑着说:“在下方白,自京城而来!” 方白!东方白! 天子的话是不能算做欺骗的,最多只能算是隐瞒,可是,即使这样,她也不愿再信任他! 其实从他艰难的说出那句:“我已经有妻子,我不能娶你!”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就瞬间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蓝兰迟疑片刻才轻轻将目光看向皇帝身旁负手而立的挺拔身影。 就在刚才她从懵懂中清醒过来,茫然不知所措的问他是谁的时候,他眼中骤然升起的深切的惊怒和哀伤叫人震惊。 如今,他的眼中仍是那样如水的凄凉和哀痛,就这样淡淡如烟的笼罩着自己。 白太医轻轻点点头起身,蓝兰随即将手收回去,看着白太医上前两步向皇帝行礼。 蓝兰此刻心中已然隐隐明白,自己似乎跟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一些关联,只是,不知为何,他们都记得,惟有她自己,已经不记得! “白太医起来回话吧!”皇帝轻轻抬手免了礼。 白太医谢思起身缓缓答道:“回皇上,回王爷,从脉向上看夫人乃是因为曾有过连日的高热,继而伤了头部经络,导致了部分记忆都完全丧失!” 白太医的话不禁让所有人都低声唏嘘不已,东方白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身旁一动不动的南宫玄停,开口询问道:“那还能否恢复?” 白太医躬身答道:“微臣惶恐!夫人此症沉积已久,微臣不敢断言!以银针刺入疏通经络的法子或许可以起到帮助恢复的作用,不过,一则银针刺入头部穴道其疼痛往往常人无法忍受,二则,微臣也不敢保证此法就必然有效!” 屋子里瞬间静默下来,蓝兰看着东方白目光复杂的瞅着自己,心中不禁暗自思忖:如今哥哥还在刑部天牢,生死未卜,面前的这个九五之尊,掌控着他的生死大权! “皇上明察,此法不能用,银针刺入头部穴道之剧痛难忍,纵然她此生再不记得我,我也不愿她受这样的苦!”南宫玄停骤然起身跪倒东方白面前,语气中是悲凉的决绝。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二十五章剿灭秦家 那样寂寥哀伤的背影,落在蓝兰眼中,莫名的刺痛了她整颗心! 可是,她不能顾及太多,此刻她唯一牵念的就是身陷囹圄的哥哥陶建行! 蓝兰盈盈跪倒,俯身行礼叩拜:“兰兰之前任性妄为,忤逆皇上旨意,如今已然知罪,求皇上放过兰兰的兄长,兰兰甘愿随皇上入宫,为奴为婢绝无怨言!” 骤然回过头来的南宫玄停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从容叩拜如仪:“你……你当真要舍我而去?” 蓝兰有那么一瞬闸是怔仲的,南宫玄停的目光就这样在她的沉默中一点点涣散,一点点破碎! 过了许久,他那样艰难却决绝的勾起一抹苦笑:“陶建行已经被皇上亲自下旨斩立决!早在你被黑衣人追杀的时候就已经人头落地,本王亲自监斩看得清清楚楚!你纵然现在想要用自身保你兄长性命也已经不可能了!” 他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将这个残忍的事实宣布出来,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起身一点点走到她的身旁将她拉起,相对凝望,他语气苍凉:“你曾答应过我的,除非死别,绝不生离!” 骤然得知陶建行被斩首的噩耗,加上南宫玄停最后这句话让蓝兰脑海骤然闪现出那个混乱画面,立于金戈铁马之上的男子说的就是这句话。 恍惚的眩晕就这样叫蓝兰失去了知觉,再也无力思考,伴着那一声焦急而疼惜的“兰兰!”她一头栽倒在那个结实的怀抱中! 紫嫣轩的内室中,紫兰一脸急切的看着床榻上始终沉沉昏睡着的蓝兰,而青莲则早已暗自垂泪,她身后的一众丫头也都是既惊且喜,谁也没有想到,她们的小姐竟然真的回来了! 南宫玄停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情丽绝俗的睡颜。 我该拿你怎么办! 不管你是不是记得,我从未想过放手,你也休想逃开! 门外青峰的声音稳稳传来:“启禀王爷,寒枭有要事禀报!” 南宫玄停伸手轻抚她的额角,然后才兰兰不舍的起身吩咐道:权且高高照应着,一切等本王回来再说!” 丫头们都低声应着,恭敬行礼送南宫玄停出了门。 南宫玄停和寒泉在书房只待了片刻就匆匆带着青峰出了王府。 秦媛儿立在紫嫣轩的门外,不禁一脸阴冷。 竟然没有杀了她,反而叫她见到了王爷! 看来,镇宁候府已经被顶上了,得想法通知爷爷!权且叫你多活几日吧! 秦媛儿面色冷冷转头拂袖而去! 南宫玄停进宫不过半个时辰,御林军就带着皇帝的圣旨查抄了秦媛儿家的镇宁候府。 原来,玄影暗卫多年调查终于寻找到了一封慎王写给秦媛儿爷爷秦扬的亲笔信,在这封信中已然泄漏了秦扬和慎王暗中勾结多年残害诬陷军中忠诚将领等的罪证! 皇帝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将秦扬交由刑部议罪,镇宁候一族削爵幽禁,等候皇上下达最后的裁决。 皇帝对于镇宁候府的旨意,带领执行的人始终是南宫玄停! 所有人看着无一点恻隐之心的玄停亲王无不暗中议论:秦府的大小姐是玄停亲王的侧妃,可是皇上和王爷竟然是一丝情面也不留! 南宫玄停从镇宁候府到刑部,从刑部又到皇宫,就这样奔波穿梭着名尚伯的案子,一直到了次日的未时才回到王府。 南宫玄停刚到王府大门外下了马就直奔紫嫣轩而去。 转过回廊的时候一旁乍然冲出了一个人一把扑到了南宫玄停面前。 南宫玄停不得不停住脚步微微惊讶的看着俯身扑在自己脚下的女子,凌乱的发髻,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王爷!臣妾的母家一定是被冤枉的!臣妾的祖父跟随先皇多年,在北军中征战铁牧时立下过汗马功劳,请王爷去求一求皇上吧!镇宁候府一门忠烈,臣妾的祖父和叔父都是被奸人诬陷的!王爷!” 秦媛儿凄厉的哀求声几乎是肝肠寸断,她仰头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她秦媛儿至亲的夫君,是自己深爱多年的良人!即使,即使他宠爱着另外一个女人而一直冷落着自己,即使这么多年他们连真正意义上的夫妻都不算是,即使,他从未真正好好看过她一眼,即使她从来不曾走进他的心中……但是,她依旧相信,相信自己心中深爱的男人只是被那个狐媚子的女人魅惑了! 只要那个女人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身边,他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的心,总有一天会知道自己对他的一腔孺慕之情从来不比那个人。 可是,此刻,在秦媛儿最最狼狈,无比落魄的时候,他的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温暧。 是的,没有! 秦媛儿在他脸上找不到一丝的疼惜和怜悯,有的,只是一如往常一般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倨傲和冷漠!只属于南宫玄停才有的冷漠! 已经不记得是在何时,爷爷曾经那样苦苦相劝:南宫玄停这样桀骜而冷厉的男子是这世间最不容曷驾驭的男子,人间极贵是王侯,何况是南宫玄停那样的紫和王世子爷,那般胆识谋略无人能及,城府极深又出身极贵的男子是没有人能驾驭的了的,你若陷进去不会幸福不说,也许一个不小心就会连同秦家也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是,直到此刻,秦媛儿似乎还是不愿意去相信这些话,不愿意去承认这个事实! 南宫玄停就这样轻轻俯下身去,漆黑的双阵犀利而森冷的看着秦媛儿一字一句的反问道:“奸人诬告?你说的奸人是本王吗?还是说本王手下的玄影暗卫?” 只一句话就叫秦媛儿蓦然间彻底怔住了,她错愕的睁大了双眼,努力想要看清眼前这个令自己痴迷多年的男子,可是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只看见那双好看的薄唇缓缓勾出慑人心魄的冷峻笑容,连同他的语气都同样不带一丝温度的缓缓吐出: “秦扬在北军中横行这么多年,早已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么多年来,本王派玄影暗卫一直暗中调查,可惜他老奸巨滑,隐藏的极深,就连慎王死后,他竟也是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可在,这个世界上纸终究包不住火,只要你做了,那就没有玄影暗卫查不到的事情! 秦杨将你安排在本王的身边来是为何?而你嫁进王府的真正目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你一早就该知道,无论是本王还是皇上,都不可能容得下秦扬这样的祸患!今日,本王顾念王府和你的清誉,已经奏请皇上不会将你牵连在此案之中,你从今以后就在你的碧霞阁里安分守己,若是再要徒生事端,那么,就休怪本王无情!” 这些话好似是夏日里突降的一场冰雹,冰冷而去情的砸向秦媛儿,劈头盖脸的冰冷已然让秦媛儿痛到麻木!而南宫玄停就这样毫不犹豫的直起身,大步越过了瘫坐在地上的秦媛儿,径直朝紫嫣轩走去。 清冷的泪水无声清过秦媛儿绝望的脸庞,那挺拔卓绝的背影却终究只是无情! 我嫁进王府的目的,我究竟是为何嫁进王府? 南宫玄停,如果我说我不是为了给爷爷监视你,不是为了我的祖父,不是为了家族,不是为了权利,不是为了阴谋,只是为了你,只是因为我秦媛儿这颗心中满满的全部都是你南宫玄停,只是因为这一个原因,你,相信吗! 你一定不会相信吧! 南宫玄停,我一厢痴情却终是错付!你,竟然无情至此! 在紫嫣轩的内室中,蓝兰屏退了所有的丫头。 独自坐在昏黄的铜镜前她轻轻伸手打开了首饰匣子,一应的珠宝首饰珠光宝气耀眼夺目,辉映出在之前的岁月中,这些首饰的主人曾经是多么备受宠爱。 蓝兰轻轻伸手合上了匣子,顿时所有的珠光宝气绚烂夺目全部都被掩盖在了匣子里。 前尘往事一如过眼云烟,一切的情爱也终是抵不过白云苍狗的岁月!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样坚定沉稳的步伐就一如他们的宿命际遇,他就那样迈着坚定的脚步,穿越一切时间和空间的阻隔走进她的生命里,自此霸道的占住她的心,叫她无处可逃! 终于门被推开了,蓝兰缓缓转身看着门外肃立的挺拔身影。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二十六章秦媛儿的报复 “你……你醒了?觉得好些了吗?我……”南宫玄停骤然看到她难掩哀伤的双阵不禁涌起莫名的疼惜和歉疚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蓝兰强压住心中的哀悸缓缓上前,这世间终究还是躲不过情深缘浅的狗血剧情! 南宫玄停错愕的看着盈盈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她的浅笑嫣然,曾经是烙在他心上最美丽的花儿! “兰兰今日已经知晓一切,多谢王爷一直以来的费心周全,无论兰兰此身到底是谁,兰兰都会永远铭记王爷的思情!只是,兰兰无论如何已然不记得过去种种,也许这也是上天的安排,兰兰于王爷终究是无缘,王爷垂爱兰兰终究是要辜负了,如今兰兰只求带着青莲姑姑和丫头们回到台州安稳了此残生,日后,青灯古佛兰兰此生就为王爷虔诚祝祷!” 蓝兰不敢抬头去看,她害怕看到他眼中那样彻骨寂寥凄凉和深深对吗哀伤失望,她更害怕自己的心会在他面前再次沦陷! 铜漏无声,无尽的相思比梦还长! 南宫玄停轻轻俯身将她拥进怀里,那样幽长的叹息让人不忍听闻:“我愿意放你走,就像我愿意用尽此生,等你记起我!” 泪,酸涩的让人麻木!蓝兰却终究没能忍住! 十里亭,南宫玄停已经不记得多少次自己在此心碎黯然!她的心那样珍贵而不可得,他唯有成全和守护!十里亭外,悲戚的灵江水仿佛诉不尽轮回中的痴情缠绵! 即使昨夜他抱着她整整一夜,知道手臂麻木的失去了所有知觉,可如今,他却还是要放开手让她自由! 南宫玄停永远记得自己望着那曝微中渐渐明亮的曙光,竟是那样渴求黎明永远不要到来!可晨晖还是伴着离别缓缓来临! 蓝兰一身素白衣裙立在马车下,目光的尽头是苍茫天地间惟余那一人的临风而立。 他们之间就这样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蓝兰心中只觉得闷闷的苦涩,终于,千言万语只能掩在心中,此刻心中所有的嗔,爱,痴,念都只能化作了盈盈的一拜。 南宫玄停清俊的脸庞带着似乎不真切的恍惚笑容,缓缓抬起手:“一路……保重!” 远处的山路上骤然有马蹄声卷起沙尘,所有人还未明白过来状况,南宫玄停眼中已然带了警觉:“兰兰……” 只是他的警觉终究是迟了! 十几个黑衣人早己抽出明晃晃的刀剑将蓝兰的车子团团围在了中间。 “玄王请留步!不然夫人的性命可就难保了!”为首的黑衣人扬声喊着,已然将刀架在了蓝兰的脖子上!南宫玄停生生顿住脚步,惊怒的看着被黑衣人困住的蓝兰,显然,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早已让她充全惊住了。 南宫玄停眼角余光斜斜瞅了一眼身旁的青峰,青峰立刻领会,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不伤她,本王自然答应你们!”南宫玄停双手背在身后,却已然紧握成了拳! 后面一个身材较小的黑衣人缓缓走了出来,他抬手摘下覆面的黑巾,众人皆大吃一惊!这个人竟然是秦媛儿! “时至今日王爷终于肯跟媛儿好好谈一谈了!”秦媛儿脸上带着凄凉的笑意定定的瞅着南宫玄停。 南宫玄停看着一身黑衣的秦媛儿,微微眯起的眼晬带着危险的气息:“你想再为镇宁候府多加一道罪名!” 一听镇宁候府几个字,秦媛儿的目光立刻阴冷起来:“今日,我就是要用这个女人跟你做交换!换我秦氏一族的身家性命!王爷,你可愿意?” 南宫玄停目光隐隐带着担忧快速掠过蓝兰惊恐的脸庞,继而又沉沉看着秦媛儿:“你立刻放开兰兰,今日之事本王不予追究,也可放你自由,你该知道,跟南宫玄停谈条件,下场,往往都会败得很惨!” 秦媛儿忽而笑了起来,那笑声凄婉而哀凉直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一边笑着一边伸手指向南宫玄停:“媛儿何尝不知道王爷的手段,当日纵然狠厉毒辣如慎王这样的角色都惨死在了王爷的箭下,何况是媛儿这样微不足道的一介女流之辈内!只是,今日我秦氏一族尽数被关入天牢,砍头,充军,流放,灭门之灾也不过如是,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既然如今我已经家破人亡,那媛儿定然没有独活的道理!所以,媛儿今日便是拼着鱼死网破也要博上一搏!大不了……媛儿有这个狐媚子做垫背,死也值了!” 南宫玄停目光冷若冰霜:“你竟然如此执迷不悟!秦扬做的那些恶事你理应知晓,皇上如今已是万分开思,留秦扬全尸思赐自缢伏法,你若再闹下去,那就只能是自寻死路!”南宫玄停的语气已然带了犀利的森冷。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崖壁上就已然滑落下几根绳索,有玄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犹如倒挂的蝙蝠无声而迅速的顺着绳索滑落下来。 众人都怔愣的片刻忽然就有黑衣人惊恐的喊出声来:“大家小心,是玄影暗卫!大小姐……呃……” 随着几声闷哼,那些黑衣人在骤然间就倒了下去,再细看之时,他们的要害之处竟都插着一支支玄色飞镖! 秦媛儿惊恐的看着身旁的黑衣人一个个倒下去,眼中的绝望倾斜无疑。 南宫玄停瞅准机会一脚踢翻了那个架住蓝兰的黑衣人,南宫玄停出手即是杀机,不过两招那黑衣人已然毙命。 蓝兰尚来不及看清楚,脖子就已经再次被勒住,有人用尽了全力拖着她往后退去。 因为勒的太紧,蓝兰甚至连呼吸几乎都不能,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南宫玄停转过身来之时就看到了秦媛儿拖着蓝兰已经退到了灵江岸边。 “兰兰!”南宫玄停身体瞬间僵直,一丝很不好的预感在那一刻骤然爬上了他的心间。 秦媛儿看着倒了一地的黑衣人还有那些头戴玄铁面具寂寂无声立于南宫玄停身后的暗卫,不禁眼睛都红了起来,仿佛沁了血一般。 她的语气冷毒而撕心裂肺:“南宫玄停!枉我此生痴心爱你多年,为了你甚至不惜顶撞祖父,不惜放弃身为女儿家的尊严,我不顾一切阻拦也要嫁给你,就只是为了今生能够相伴在你的左右,可是你……你竟然这样无情!南宫玄停,你毁了我秦氏一族,更毁了我的一生!我死也不会叫你如愿!你不是一直放不下这个狐媚子的许氏吗!今日,我就要你尝尝失去一切的痛是什么滋昧!” 秦媛儿厉声尖叫着,嘶吼着,骤然拉着蓝兰就往山崖下的灵江中跃去。 “不要!”南宫玄停本能的跟着纵身跃下了江岸。 “主上!”一旁的寒枭见南宫玄停跟着跳下了山崖目光不禁一凛,他迅疾从衣袖中挥出一根极细的铁链,那铁链紧跟着南宫玄停而去,在他坠落的同一瞬间缠住了他的手臂。 南宫玄停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蓝兰的手,但秦媛儿却已经瞬间跌落在了滔滔的江水中。 蓝兰低头的瞬间惊恐的看到秦媛儿绝望哀戚的泪水滑落脸庞,却瞬间被波涛将她整个身体吞没。 寒枭和青峰用尽全力拉着铁链的另一端,南宫玄停和蓝兰就这样悬在了山崖的半空中。 南宫玄停的一只手抓住铁链,而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蓝兰的手。 因为铁链极细而江岸又极陡峭,岸上的人根本无法将两个人全部都拉上去。 “王爷,两个人一起是不可能的!”寒枭焦急的扬声喊着! 蓝兰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波涛翻涌,再抬头迎上那双疼惜温柔的黑眸,只觉得心在那一瞬间彻底碎了。 手臂的酸麻清楚的提醒蓝兰,她的臂力已经接近极限,她根本抓不住他的手了! 泪水终于在那一瞬间涌出,她仰头痴痴凝望着他的俊颜,多看一眼也好,就让这张脸烙在自己的心间。 纵然时光流逝,轮回不灭,只愿你的容颜永远镌刻于我的心间! 也许没有人知道,早在她跟随他回到王府的当日她就找到白太医,同时也找回了属于他们的,却被她所丢失了的记忆。 可是,即使找回了记忆又能怎样!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二十七章一切都值得 江南台州城的明湖岸边,那一场阴错阳差的偶然相遇,她忘记了一切只记得自己是误入轮回的蓝兰,而那个人却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如今,她已然恢复了记忆找回了属于许新兰的记忆和爱恋,她不再只是那个蓝兰,她还是紫和王玄玄停亲王的侧妃许新兰,可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帝王! 他因为她错误的将丫凳翠云封为了云嫔,任由翠云在他的后宫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今,一切大白于天下,她如何在他们这两个人之间自处。 自古以来,天子之怒浮尸千里! 南宫玄停,那是天元朝最尊贵的紫和王,那个备受天子信任的异姓亲王,那个统帅千军万马所向披靡的大将军王!她不能!她不能因为自己给这两个天元朝最亲近却又最具权利的两个男人制造出一丝的隔阂。 可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注定是两人心中无法忘却的痛,就好像在一直提醒着其中的某一个,永远的不到的痛!—旦又朝一日因为这些隔阂而终于产生了不能避免的爆发,那么,那将会是一场怎样的灾难!她不敢想象!所以,她只能一直假装继续失忆! 我能给你最后的爱就是将手放开,就这样将你的伤痛挥洒到了极致,希望在我离开后的此生,你能平安喜乐,过的很好!南宫玄停看着那双秋水瞳晬中的惊惶和恐惧,心如同在油锅中滚过一般煎熬。 “兰兰,不要怕!我不会放开你的!”他唇角勾起清绝的笑意,云淡风情的温柔包围着蓝兰。 蓝兰犹自扬起一抹浅笑,南宫玄停只觉那笑容恍若隔世般明媚。 “玄停,今生与你相伴携手走过一程,兰兰已经满足,兰兰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更不该再回来徒惹是非,你……放手吧!”蓝兰的笑温暧而满足。 那双紧紧抓住她的手,坚实而有力,曾在她漫长的人生中从不离不弃,只是如今,她必须要先放开,他们只能有一个活着,而她情愿是他! 南宫玄停眼中的痛锥心刺骨,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努力不肯让她从他手中将手抽出。 “兰兰,你记得我了吗?”他的语气带着重生一般的深切欢喜和淡淡的哀伤。 蓝兰仍旧浅浅笑着,泪水却终究还是滑落下来。 南宫玄停唇角勾起满足的微笑:“兰兰,不要怕!我曾经放开过你一次,我发誓!此生,我绝不会再放开你!” “玄停!”蓝兰笑容凄绝的揺揺头,得他如此厚爱,她何其有幸!蓝兰目光带着秋水般明澈的笑容,缓缓从他紧握的掌心中将自己一点点的抽出…… “王爷!”寒枭以及青峰惊愕的呼喊,眼睁睁看着南宫玄停骤然松开了铁链,整个人翻身抱住蓝兰坠落下去。 灵江翻涌的江水拍打着两岸的山岩,水花飞溅中,他们连个就这样紧紧牵着手坠落到了江中!寒枭快速打了一声尖利的呼哨,瞬间,所有的暗卫都齐齐朝江中奔去。 蓝兰静静的闭目靠在床上,脑海中一直单曲循环着一首她最喜欢的《烟花易冷》,伴着周董那歌声中沧桑过尽的寂寥落寞,她,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渐渐进入了梦乡。 初冬干冷的天气,阳光浅浅洒进紫嫣轩的前殿,殿前园子的花厅里铺着一张雪白的羊毛地毯。 素白衣衫的许新兰安静靠在南宫玄停的怀里,阳光下的两个人仿佛融进了那片雪白之中。 南宫玄停目光温柔清浅,单手将许新兰搂在怀中,另一只手则轻握着她的手。 “兰兰,太医说这样经常出来晒晒太阳对你身子有好处!所以,以后只要太阳好的日子我就陪你来这里晒太阳!”南宫玄停语气宠溺的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跟怀里的人说着话。 只是,早他怀里的许新兰却始终没有回答,她只是依旧安静的偎在他怀里,闭着的眼睛让人觉得她仿佛睡着了一样! 尽管如此,南宫玄停的脸上却依旧挂着满足的微笑。 只是那笑容印在他俊朗如铸的脸庞上,带着亘古不变的柔情让每一个目睹这笑容的人都不禁沉迷! 只是,他的那份柔情和笑脸却始终没有得到她的回应!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苦守无果的情感更加令人悲伤!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只是那幅画面就那样简单却轻易的让人莫名感到心疼。蓝兰就这样再一次在这种悲伤心痛中醒来,蜷在床的角落里,她独自落下泪。 命运为何总是这样滑稽,在她那么想要离开那个朝代时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可就在她深深依恋上了那里的某一个人时,她却就这样又被命运的波涛无情的推回到了现代。 所以,如今的她只能每一天无时无刻不是活在无止境的悲伤和想念中,将那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梦境重温了一遍又一遍。 东方白立在垂花门下目光幽深,看着不远处相依相偎的身影,许久才轻轻转身:“回长宁宫!” 身后的太监和护卫赶忙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长宁宫的暧阁中,地笼里的银炭将整个暧阁熏的恍若春日一般温暧。 南宫太后端然坐在花梨木離龙凤呈祥图纹的榻上,她脸色沉郁的看着身旁默然不语的皇上。 过了许久,南宫太后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缓缓开口问道:“太医那里到底怎么说?” 东方白眼光瞬间一黯,随即答道:“白太医说是伤在头上,到底是怎么个境况没有人知道,不过这己经昏睡了两个多月,怕是……怕是醒不过来了!” 太后点点头,不禁也跟着叹息了一声,继而又开口叹道:“那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太后叹息充这句就淡淡转了话头:“太妃和你舅舅在怀化颐养天年,这次来信却也挂着玄王这子嗣,紫和王一门男丁本就单薄,到了玄王这里也就只有他这一根独苗,如今许氏这样的境况,己然是不能为南宫一脉绵延子嗣开枝散叶了,可这紫和王一脉却也是必须要承袭下去的!紫和王乃是咱们天元朝开国以来就历代依仗的镇国重臣,何况到如今玄王到现在连个正经王妃都还没有!” 东方白神色微微挣扎终究还是按捺住了,缓声答道:“玄王和侧妃许氏夫妻情深,玄王既肯为了她放弃自身性命,如今兰兰受伤成了这幅样子,玄王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娶妻纳妾的!” 太后转过脸看着地笼中旺盛燃着的炭火语气淡然道:“皇上和玄王都是性情中人,这个爱家看得很清楚。只是,如今毕竟也都不是小孩子了,孰轻孰重也该自己掂量掂量,紫和王自开国以来一直都是咱们天元朝的镇国重臣,如今允儿尚无个骨肉血亲可依靠且不说,紫和王一脉若就此断了香火,皇上叫哀家百年之后,拿什么颜面去见太皇太后和先皇呀!” 南宫太后语气悲凉,东方白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拱手道:“儿臣惶恐,母后若要为玄王纳妾,咱们先物色着人选就是,等过几日我将玄王招进宫里再好生劝解一下!” “罢了!哀家自幼看着你们一起长大,他的脾气哀家最清楚,他对那许氏用情极深,皇上去劝想来也是无用,此事还是交由哀家去想办法吧!”太后这样说着,东方白也无法再说什么,只得跪安之后退出了长宁宫。 蓝兰伸手檫了檫额头的汗珠,看着远处陡峭茂密的山林不禁再次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了那张地图。 看着地图上那条细细蜿蜒的红线,应该就是导游小姐口中所说的九江! 她特意向落水当日带队的导游打听过了,导游小姐告诉她,她之前落水的那条江就是九江。 因为这条江贯穿灵山蜿蜒而下经历九次跌宕故而得名,也是因为这条江水贯穿灵山因此很久之前又叫做灵江!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二十八章意外的惊喜 灵江水流湍急且终年不结冰,这也是灵江的一大奇特之处。 蓝兰遥遥望着远处直通山顶的曲折山路,导游小姐还告诉过她,灵山上有一座千年古刹,那古刹久远的早己没了名字,不过大家都叫习惯把它叫做灵山寺,而在这灵山寺里有位一直久居于此的老僧,法号济苦大师! 蓝兰没有想到,她只是想找到自己那次失足落水的目击者询问一下那日她落水的事情,不想竟然有了这样的意外惊喜。 原来她最初失足落水继而穿越到了天元朝的那条江就是灵江! 而她回到现代中来也是因为她又坠落了灵江之中! 导游小姐说灵山寺是千年古刹,而在灵山寺中那位上知前世百年下知轮回尘缘的高僧居然也叫济苦!这么多的巧合,蓝兰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关联! 因此,她不惜一切跋山涉水孤身一人再次来到了这座连绵起伏的大山之中!她为了找出心中的答案,所有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 长宁宫外一位年长的宫女走了进来,看着座位上的南宫太后躬身回禀道:“太后娘娘,两位小姐己经在宫外候着了!” 太后轻轻颔首:“叫她们进来吧!” 不过片刻宫夫那宫女就带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两个姑娘分别穿了一碧一蓝的云锦宫装,看上去倒也端庄秀雅礼数周全! 刚进殿两人前就俯身行三跪九叩的跪拜大礼,口中齐声呼道:“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南宫太后轻轻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睛,透过殿外明亮的光线伃细瞧着两人,瞧了许久才满意的点头道:“都起来吧!上前两步叫哀家瞧瞧!” 两个女子轻轻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这才安静的垂手立着。 南宫太后又对着两个女子细细看了半响方才满意的点头道:“看着倒也端庄!你们两个一个是名尚伯府的千金,一个是翰林院院丞的嫡女,都是官宦世家里出来的大小姐,定然也是极知礼数懂进退的,紫和王府不同于旁的世家,哀家和皇上都极上心玄王的亲事,想必这里面的轻重你们自己也知道,日后要在一处服侍玄王殿下,断不能有什么差池。如有一丝的别样糊凃心思别说哀家和皇上,就是玄王殿下眼里那可是也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你们,都听懂了吗?” 太后的语气极缓慢却又极严厉,殿下面的两个年轻女子面色皆是惶惶,急忙答道:“谨遵太后娘娘教训!” 太后这才轻轻颔首,朝一旁的宫女吩咐道:“取两盒东珠来,还有我匣子里那支景福长绵簪和吉祥如意簪也一并取来赏给玄王的两位侧妃!” 两个姑娘小心翼翼的领了赏赐又谢过恩之后,才由嬷嬷引着告退出来,缓缓出了长宁宫。 太后看着两个年轻的身影莲步轻挪的走了出去,一双饱经世事沧桑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怜惜:“李姑姑,你看到没有,这连个虽是世家里教养出来的孩子,但与那许家丫头的容貌才情相较,这些确实是慵脂俗粉了!” 太后身旁那年长的姑姑轻轻点头答道:“许侧妃,那是太皇太后都赏识的人,钱大人和赵大人的千金纵然是秀美端庄,不过与许侧妃比终究是差了几分灵气!” 太后目光悠悠恍如隔世:“能入得了母后老祖宗的青眼那自然是极不俗的,只是小玄停终日这样只守着一个昏睡中的女子度日,也实在不是法子!唉!原本就是冤孽呀!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太后轻轻转了话头,身旁的李嬷嬷急忙俯身答道:“都已经准备好了,乃是从西域请来的制蛊国手,断不会出差错!” 太后徐徐哀叹一声:“那你现在就去办吧!那丫头要好生安顿,虽一直不清醒但也别叫她受着委屈才是!” 李嬷嬷答应着,躬身退了出去。 紫嫣轩里南宫玄停正坐在榻前,他目光柔和的凝视着床上合眼而卧的许新兰。 “兰兰,你会觉得闷吗?不要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他宠溺的在她手背印上一吻。 门外青峰轻声的回禀:“王爷,宫里李嬷嬷奉了太后旨意为王爷送了补品来!” 南宫玄停轻轻将许新兰的手放回到了被子里,然后又伃细掖好被角:“我去去就回!” 门轻轻被合上的那一刻,他们就这样被隔在了两个世界。 李嬷嬷看着大步走进殿内的南宫玄停急忙福身行了一礼:“见过王爷!殿下万福金安!” “姑姑是太后身边的人,何必如此多礼!”南宫玄停上前一步轻轻虚扶了李嬷嬷起来。 李嬷嬷笑微微的朝着身后的几个丫头招了招手:“王爷,这是太后吩咐给送来给王爷的补品,王爷之前坠江受伤,如今身子尚未大好,太后娘娘说旁的也就罢了,不过是寻常的红参和鹿茸等滋补品,只这碗参汤乃是太后娘娘命人取极北苦寒之地的雪莲兑千年野参,又加了冬虫夏草经过反复熬制才得了这一碗,有滋补的奇效不说还能强身健体,出宫时太后特意嘱咐老奴要看着王爷亲自服下才是!” 南宫玄停面色依旧是淡淡的,接过丫头捧上的那碗汤,不禁疑惑的皱眉:“这汤加了那许多药材补品怎么反倒如同清水一样!” 李嬷嬷略微怔了怔随即又很快笑着答道:“这正是此杨的独到之处,王爷还是快些饮了吧!老奴也好进宫跟太后交旨!” 南宫玄停微一沉吟,却终于还是仰头将那碗汤尽数喝了下去。 随着那饧尽数被南宫玄停喝尽,一种前所未有的眩晕重重的袭来,纵然素日身体强健却也终究是未等开口说话就重重倒了下去!“王爷!王爷您怎么了?……”青峰惊惶的扶着已然失去知觉的南宫玄停慌乱的呼唤着。 李嬷嬷看着依然如同沉睡了一般的南宫玄停,这才淡定的朗声宣道:“奉太后娘娘口谕,自即日起,侧妃许氏迁居城外别院独居,所有侍候侧妃的丫头都尽数跟去别院侍候,王爷醒来之后,王府一众人等言词须要一致,只说王爷在剿除逆贼时失足落水受伤,导致了头脑混乱,从此之后,任何人不准在王爷面前提起侧妃许氏一句!” 青峰惊愕的看着一众丫头上前将南宫玄停扶到了榻上,而另外几个丫头婆子己经转进紫嫣轩的内室去了。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许新兰和紫兰等人就被匆忙安排到了李嬷嬷带来的马车上,所有人都不敢上前拦阻也没有人敢过问。 就这样,南宫玄停还昏睡在榻上的时候,载着许新兰的马车就已经被送出了京城的南门外。 次日,皇帝的圣旨就紧跟着就下来了。 皇帝亲赐明尚伯府的钱玉敏和翰林院院承赵大人嫡女赵月如许给紫和玄玄停亲王南宫玄停为侧妃。 彼时,南宫玄停一身紫色蟠龙宫服跪在大殿前接旨。 明黄圣旨握在手里他整个人还是有些迷糊,起来之后看着宣旨的公公朗声吩咐道:“远山,好生将公公送出去!” 远山带着那公公出去了,南宫玄停转头瞪着青峰:“皇上这是唱的哪出?怎么赐婚还一下赐两个侧妃?我这次受伤到底怎么了?怎么伤好了?我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呢!” 青峰不禁有些心虚起来,只得硬着头皮答道:“王爷一直为皇上江山社稷耽误自身婚姻大事至今,皇上当然急着为王爷赐婚,索性就一下赐了两位侧妃,想来这也是人之常情!” 南宫玄停没好气的瞅了青峰一眼斥道:“越发胡说八道的不成体统!” 训斥完就径直转身往殿内走去,刚走了投两步,抬头一眼看到殿前匾额上悬着“明月轩”三个字不仅蹙眉,说道:“怎么这名字有种怪怪的感觉!” 青峰眼中一凛,急忙上前拉着南宫玄停往殿内走去:“王爷如今要迎娶两位侧妃过门,合该休书一封给老王爷和太妃也高兴高兴。” 翻过高耸的山头,蓝兰彻底感到精疲力尽,可眼前若隐若现的寺庙山门,遥远传来的钟声带着一种古老而悠远的召唤。 如同带着某种神秘的魔力一般,指引着她不离不弃的朝着那个方向一直走下去!她伸手拭去脸颊汗滴,再次迈开了已经显得沉重的步伐。 终于,台阶的顶端是那熟悉的山门,久违的熟悉感让蓝兰更加确信,这个灵山寺分明就是记忆中天元朝的天云寺。 是那个她陪着林淑珍一起上香的天云寺,是那个山下桃花繁茂的天云寺,是那个济苦大师曾为她预言劫数的天云寺!拾阶而上,蓝兰的心忽然平静了起来,玄停,是否这石阶的尽头就有你在执着守候着我!蓝兰推开寺门,寺内精冷却一片落叶也无,更没有一丝荒无人烟的气息。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二十九章苏醒 蓝兰径直走进大殿,大殿内那座雄伟的佛像慈眉善目淡淡俯视人间的一切人情冷暧世态炎凉,以及万世红尘的情爱牵绊。 蓝兰轻轻屈膝就这样跪倒在佛前,双掌合十闭上眼睛,以最谦卑的姿态和最虔诚的心顶礼膜道:“佛祖在上,信女蓝兰诚心叩拜,此生际遇皆是姻缘巧合,无奈此刻这颗心早己是覆水难收,因此,信女情愿折尽此生,遁入轮回,只求能重回他的身边!” “南无阿弥陀佛!”苍老的声音仿佛来自前世今生般遥远空蒙。 蓝兰骤然回首却发现大殿之中竟然空无一人,不禁急忙说道:“如贫大师,我知道是你!今日我诚心来求,请大师现身一见!” 大殿中依旧不见人影,只是那苍老的声音却已然再次响起:“施主可曾想过,世事难料,这世间之事聚散皆是天意,施主若要任意而为,纵然能够遁入轮回,即便如愿,可一朝情缘归为了原点,施主又情何以堪!人生若只由着一时兴起,往往难免一失足成千古恨,到时,此身就再无回寰的余地,既是万般的辛苦艰难,施主又何必强求!” 蓝兰己经听不进去这许多的道理,只是坚持答道:“蓝兰心甘情愿!此生蓝兰欠他太多,折尽此生,也只愿伴他左右!” 悠长的叹息声传来,那苍老的声音却似乎已经越来越远:施主好自为之,多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大师!大师……”任凭蓝兰如何呼喊却终究再也没了回应。 她无力瘫坐在了地上,泪水怔怔落了下来。 这么多的巧合,这样的因缘际会,她却终究不能回去了! 泪水中,蓝兰的心头骤然闪过一道火花,晶亮的黑眸重友燃起了希望的光彩,她急忙回过头在佛像前磕了三个头,随即起身往夕卜冲去。 九江瀑布的落差不算小,蓝兰站在那里心中无端的还是本能升起了恐惧感。 那一次,她就是从这里意外失足跌落下了这水流端急的瀑布! 蓝兰再次反复思量着如贫大师刚才的话,大师最后所说的那几句话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玄停,为了你,我愿意再度轮回,纵然粉身碎骨,但求此生无憾!纵身跃入瀑布中的瞬间,蓝兰仿佛看到了那双温柔执着凝视着她的黑睛! 长宁宫的新春带着融融暧意,彼时殿内的暧阁之中地笼遍布四角,将整个暧阁烘的一丝寒意也无。 皇上携着皇后和淑妃抱了小皇子一起,早早来长宁宫中给太后请安贺岁。 太后见众人进来,旁的也不理会,只将已经蹒跚学步的小皇子抱在怀里,慈爱的笑容带着浓浓的满足,而皇上和淑妃也是笑意盈盈的看着祖孙二人。 惟余孙皇后安静立在皇上身旁,面色平静波澜不惊。 太后赐座之后就笑着拿出一炳赤金如意逗弄着皇长子玩耍。 这时殿外有内监恭谨的走了进来:“回禀皇上,太后,玄王殿下来了,正在殿外侯着!” 皇上和淑妃面色皆是微微一室,只有太后却恍若未觉一般抬手吩咐道:“你们这起子不懂事的,外面那样大的雪怎么叫玄王在外面冻着,还不快请进来!” 那内监急忙告着罪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南宫玄停身着靛蓝色绣飞龙图纹的宫服大步走了进来。 因为是年节的关系,南宫玄停今日也是一样的盛装宫服而来。 给皇上太后行过礼之后,太后就赐坐叫南宫玄停坐到了太后身旁。 “过了年就要大婚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个儿,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太后伃细打量着南宫玄停,眼中俱是如同己出一般的疼爱。 南宫玄停却是朗声笑着答道:“玄停自幼习武,这样的节气穿这些着实不觉得冷,太后放心就是!” 皇上轻轻颔首道:“你体寒尚未痊愈,原该好生在意着些!” 南宫玄停无奈笑着谢思应下,随即从太后膝上抱起小皇子举着逗弄起来。 皇长子东方允对南宫玄停极是亲近,被南宫玄停抱起来就呵呵笑着,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去碰触南宫玄停的脸颊。 太后一脸欣慰的看着南宫玄停和皇长子顽笑,不禁微笑着说道:“等过了年哀家就择吉日为你完婚,很快咱们紫和王南宫一脉也就要开枝散叶了!” 太后的话音刚落,皇上和淑妃皆是将目光投向了南宫玄停。 可是南宫玄停只是面色平淡的答道:“但凭皇姑母安排就是!” 之后就继续逗弄着皇长子玩耍,竟然是一丝别样也无。 看着这样朗声笑着的南宫玄停,东方白和林淑珍眼中齐齐闪过一丝不曷察觉的黯然! 这世间,纵然爱的辛苦,可如今这样的相忘于江湖却着实令人惋惜心痛! 城外,一座院落安静耸立,看起来和寻常别院并无两样。 只是红砖青瓦倒雕栏玉树也不难看出是处极讲究的处所。 殿内的日光很充足,一应的陈设也都极考究。 殿前,玉书,素琴,香锦和香兰四个丫头正费力的将昏睡中的许新兰扶到殿前的大红酸枝木雕刻花鸟的椅子上。 将她安顿好之后,几个丫头又各自去拿出了锦被和软枕塞在她身后,这一通忙活几个丫头脸上都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她们这番忙活就只为许新兰能暧和而又舒服的晒晒太阳。 玉书轻轻蹲在许新兰身旁,两手不停的为许新兰搓着手,素琴看了不禁悄然红了眼眶:“事态炎凉不过如此,如今小姐这般可怜,太后竟然要将小姐赶出王府!” 香兰也是眼睛红红的:“香凤还在陪着青莲姑姑,小姐这幅模样姑姑怎能不难受!这病本来刚刚才有了起色,如今却是更加重了!” 玉书脸上神色清清冷冷的一边继续为许新兰搓着手一边冷冷说道:“说是太后给王爷服了什么蛊,我不相信有什么东西真能让人忘记一切,定然是王爷变心了寻的由头!” 紫兰轻轻叹息一声:“都不要再说这些无用的了,蛊毒之事关着天元朝身份最尊贵的太后娘娘,我们怎能妄自议论,何况太后也己经下了旨意,王爷下个月就要大婚了!太后对待小姐也算不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何况还有淑妃暗中关照着,咱们,就守着小姐安安稳稳过日子就是了!” 紫兰的一番话叫一众丫头都沉默了下来。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们何曾不明白! 玉书正为许新兰搓着手出神,骤然发觉那手指好似轻微的动了,不禁有些吃惊的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一双眼睛只顾着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捧着的那双手,而其他人则只是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的怪异举动。 “怎么了?”紫兰率先察觉到了不对,蹲下身急切的追问着。 玉书有些惊骇却又不敢确定的扬起头看着紫兰答道:“小姐……小姐动了!刚才……这手指好似动了!” 几个丫头皆大吃一惊急忙凑了上去。 “不可能!定是玉书看花了眼!” “玉书是不是太累了!” “算了,太医说每日晒晒太阳,今日风大咱们还是……啊!”紫兰正说着不经意瞥了一眼许新兰的脸瞬间惊的失声叫了出来。 众人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顺着紫兰的目光看去可不是都齐齐惊住了! “小……小姐!”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三十章青莲去世 许新兰浅浅微笑,看着眼前都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丫头们,终于忍不住掀开身上的棉被:“你们怎么了都?吓傻了!是我回来了!不是!是我醒过来了!” “小姐!你真的醒了!” “小姐!我不是做梦吧!” 几个丫头都清醒过来,又惊又喜的上前拉着许新兰不断的询问着。 许新兰见她们这般又是哭又是笑,心中明白她们是真心为自己担心也为自己高兴。 于是只得压住心中的感慨万千,又好气又好笑的问道:“王爷呢?怎么不见王爷在?还有,这里不是紫嫣轩,这是哪里呀?” 许新兰说着目光四处察看着房间里的陈设。 一瞬间,所有的丫头都怔住了,她们脸色由怔忡到惶然,最后都齐齐退到了紫兰身后。 紫兰看着毫不知情的许新兰不禁也是万般为难,却无法开口说清这状况。 就在许新兰疑惑不解的时候香锦匆忙从殿外跑了进来了,她乍然见了许新兰不禁整个人都呆住了:“这……这……” “别这了!我己经醒了!你这样匆忙可是有什么事!”许新兰上前拉过香锦不安的追问着。 香锦这才骤然明白过来,带着哭腔说道:“小姐快去看看吧!姑姑怕是不行了!” 许新兰心中不禁心思电转,是青莲姑姑! 想都不想,她己经拉着香锦快步走了出去。 西厢房间内室的榻上,青莲枯黄的面容带着久病的苍白和几乎毫无生气的枯竭。 许新兰想也不想径直奔了过去:“姑姑!姑姑,是我来了,我是兰兰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许新兰低低喊了许久,青莲终于仿佛从长长的梦中醒来,已然毫无光泽的双眸就这样怔怔看了许新兰很久,终于流下泪来:“小姐!我不是做梦吧!” 许新兰强压下心中的苦涩,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姑姑当然不是做梦!兰兰已经醒了,己经没事了!姑姑也要快点好起来!” 青莲握着许新兰的手,脸色和缓的轻轻揺了揺头:“青莲这次是躲不过去了!能在闭眼之前见到我的小姐好好的醒过来,青莲死也瞑目了!黄泉之下见到夫人和将军,青莲也不至于太没脸了!” 泪水终于还是抑制不住流了下来,许新兰拼命揺头:“姑姑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姑姑一定会没事的!” 青莲容颜枯槁的扬起唇角扯出一抹无力的笑容,抬手轻拂着许新兰的发髻:“小姐!生老病死,只不过就是这样的人生而已,青莲也无甚遗憾了!在那个乌木匣子里是青莲代小姐保管的东西,如今小姐安然回来青莲也该交回给小姐!小姐为人聪明伶俐又难得的通透,惟有一点就是心善又慈软,日后青莲不在了有紫兰她们在小姐身边照顾着,青莲也是放心的!王府……唉!人世间总是一个情字难以言喻,纵然日后有何伤心伤怀,小姐也定要坚持住!我不过随缘安度此生就是!” 青莲的絮絮叮咛就这样嘎然而止,拂在许新兰鬓边的那双手也无力的垂落下来! 泪水恍若断线的珠子簌簌滑落,她将那双枯痩的手捧轻轻进自己的手心里,哀伤至极连语气也依然哽咽了:“姑姑!” 乍暧还寒的时节带着透彻心肺的凄冷,许新兰立在那个寂寥的土堆旁久久不语。 青莲到最后都那样不放心的絮絮叮咛,应验了她刚刚醒来就产生的不好的预感。 “小姐!节哀顺变!姑姑在天有灵也断断不希望看到小姐如此哀戚伤身!”紫兰上前低声安慰着。 许新兰举目看着初春的一片萧索,语气也清淡起来:“时至今日你还不肯告诉我实情吗!” 久久的沉默,耳边只能听到风声。 终于,紫兰还是轻叹一声开了口:您跟王爷双双坠入灵江,玄影暗卫费尽力气终于将您和王爷救了上来。 太医诊断后开了方子,王爷毕竟是习武之人,身子强健,故而很快醒了过来。 可是您却始终是昏睡不醒,王爷焦急万分,皇上也从太医院派了太医过来为您诊治,然而您始终没有丝毫起色。 最后太医们都众口一词断定您醒不过来,纵然这样王爷依旧日日不离的守着您。 可没过多久,太后就来了旨意,太后身边的李嬷嬷亲自给王爷送了补品还有一碗汤过来,说是太后从高人哪里讨的方子,专门为王爷祛除旧疾的! 可王爷喝了那碗汤之后就不省人事,这时李嬷嬷传了太后口谕,将我们和您一起迁出了王府,搬来别院居住!并且严令府中任何人不得再提起您! 次日,皇上就下旨将名尚伯府的千金钱玉敏和翰林院院承之女赵月如赐婚给了王爷为侧妃。 听说年节时太后择了吉日,等过了年之后王爷就要迎娶两位侧妃入府里了! 自从我们离开王府之后,王爷再也没有踏进我们的别院一步,府里有人私下传言,说是太后给王爷下了蛊,王爷早己不记得您了! 许新兰己经不记得怎么回到的别院,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上到底坐了多少个月落日升! 她只是觉得忽然间那样无力,她放弃了一切,斩断了所有退路,终于回到了这里,可是,他竟然己经忘记了她!这是多么滑稽事,可是她却笑不出来。 南宫玄停!你真的忘了许新兰了吗? 许新兰心中一片苦涩。 过了不知多久,她干涩的开口唤道:“紫兰!” 听到喊声紫兰急忙掀帘走了进来,看着已然枯瘦下来的许新兰不禁满眼担忧:“小姐,您可要保重身子!” 许新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烛火揺曳下朦胧的屋子,语气轻的如同一缕青烟:“你去吩咐素琴煮一碗白粥来,仿佛许久役吃过她亲手煮的白粥了!” 紫兰听了先是一怔,随即面露惊喜的答应着出去了! 许新兰就着紫兰的手一小口一小口的竟将整碗白粥都尽数吃了下去。 紫兰服侍许新兰漱口净手之后,刚要扶她躺下歇息,却听到许新兰极平常的语气开口说道:“王爷素来喜欢到京郊围猎,如今刚刚立春,藏了一冬的野兔麋鹿都出来觅食了,往年这个时候王爷定然会出城狩猎,你明日起悄悄打听一下王爷何时会出城打猎,回来告诉我!” 紫兰眼中微微掠过一丝惊愕,之后就是沉静的了然:“紫兰明白,小姐放心睡吧!” 许新兰轻轻点点头任由紫兰扶着她缓缓躺下。 就如青莲姑姑所说,心肠慈软往往容曷过得辛苦,如今她不相信南宫玄停真的忘记自己,所以她要见他! 而紫兰的聪明剔透又如何不明白这些! 只是再怎样做好了打算,可是心里有事终究睡的不安稳! 次日醒来时紫兰早己出去,直到午时才见她回来。 紫兰也不废话别的,只附到许新兰的耳边轻声道:“今日进城也不敢到王府周围,王爷的行踪寻常人又都不清楚,我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的打听,只怕引起旁人的注意,幸而在聚香楼门口遇到了青峰,我只说是进城釆买药品,青峰正要带人去城外庄子戒严,说是王爷明日要去围猎!” 许新兰淡淡点了点头:“明日为我备好马,再准备好骑马装!” 一众丫头皆面面相觑却终是不敢说什么,只得各自下去准备! 城南的山坡上,许新兰望着面前的荒草凄凄心中不禁感慨,在这里他们曾马上追逐,年少的他们一个倔强一个执拗,现在想起竟然是那样青涩而温暧的回忆! 许新兰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身后的玉书,玉书满眼担忧的看着许新兰:“小姐……” “紫兰说这里是狩猎的必经之路,咱们就在这里候着吧!”许新兰目光悠悠望着远处的巍峨山峦。 日光渐生的时候,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许新兰唇角带着明媚笑意轻轻隐在草丛中。 十几匹骏马驰骋而来,许新兰目光直视着最前面那匹马上挺拔矫健的身影,恍若隔世般久违的握!暧感觉瞬间涌入心中,此刻,她只想躲进他坚实的怀抱中忘掉所有的风霜沧桑! 近了,更近了,马蹄声带着催人心魄的气场瞬间到了跟前。 许新兰猛然从草丛中转了出来,傲然张开双手拦在了那里。 呼啸的马蹄声骤然到了眼前,许新兰甚至能感受马儿疾驰而来带过的那种强劲的劲风:回忆中有那样一幅画面,在她身陷慎王刺客追杀的绝境中时,那个恍若战神般英俊挺拔的身影就这样骑着战马远远朝她驰来,她安静浅笑立在那里,任由他的马速丝毫不减掠过她的身旁,然后他骤然弯腰将她揽进怀里……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三十一章挺身而出 温暧的回忆被骤然响起的马儿的嘶吼声打断,许新兰眼看着那匹高头大马被生生勒住,高高扬起的马蹄就近在眼前。 许新兰终于看清了马上屹立的人。 南宫玄停看着突兀出现早眼前的女子,不禁涌起沉沉怒意,而他身后的青峰远山等护卫早已惊呆在了原地。 “青峰!这是怎么回事!围猎重地怎么会有女子!”南宫玄停冰冷的语气厉声质问着。 许新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那双黑阵中不带一丝温度的掠过她,然后看着已经慌忙翻身下马的青峰。 他……他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许新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青峰惊惶的跪在马前:“这……这……” 他眼角瞥见怔怔呆住的许新兰心中不禁也是惊愕不己,却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昏睡着的许新兰会骤然出现在狩猎场的路上。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侧妃许新兰! “不关青峰的事,是兰兰自己要来找王爷问个清楚!”许新兰扬声说着目光炯炯瞅着马上俊朗却冷漠的男子。 南宫玄停狭长的黑眸危险的眯起,薄唇勾起清冷的弧度:“你一介女子私闯皇家猎场,竟然还敢口出狂言,来人,将她拿下,送到刑部严加拷问,到底是谁慕后指使,又有何目的!” 许新兰难以置信的看着南宫玄停眼中蕴含的凌厉杀机,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南宫玄停! 青峰慌忙往前跪行了两步:“王爷息怒!她是……想来她不过是寻常人家出来游玩的姑娘,刑部大牢怎么能是夫人……刑部大牢乃是囚禁重刑犯之地,她一介姑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青峰咬牙生生将“夫人”两个字咽了回去,只是艰难的说充这些话,随即就以头触地不住的为许新兰磕头求着情! 远山和昆仑松海等几个近身侍卫也都从怔愣中醒悟过来,纷纷下马跪地求情! 南宫玄停看着面前反应奇怪的四个人不禁蹙起了眉头。 许新兰只觉心中己然被无边的苍凉和委屈多掩盖,他竟然真的忘了她! “罢了!你们起来吧!回去再收拾你们。”南宫玄停沉声喝着,青峰等人急忙起身谢恩。 青峰转身走到许新兰近旁压低声音:“夫人,青峰知道夫人委屈,只是王爷既然己经如此,事情也已成定局,夫人还是不要再强求了!” 说完这些复又故意扬声说道:“姑娘今日误入围场,王爷大人大量不予追究,姑娘速速离开吧!” 南宫玄停冷冷瞥了青峰一眼,目光掠过她竟然没有丝毫停留:“走吧!” 南宫玄停勒紧缰绳刚要走,许新兰却再次上前拦住在了他的马前。 “给本王让开!”南宫玄停的语气己然带了不耐。 “不让!兰兰就是不让!”许新兰的眼眶己然红了,竟赌气的说出这样挑衅的话来。 青峰和远山一看南宫玄停的脸色就知道他己然动怒,急忙上前就要将许新兰拉开。 “谁都不准碰我!”许新兰那样凄厉的哀伤让青峰和远山也都不得不骤然停住了动作。 她就在那样忧伤的泪光中瞅着南宫玄停。 “你再无理取闹,休怪本王的鞭子无情!”冰冷的话语带着让人畏惧的寒意。 许新兰却是傲然扬起了头,今日的相遇竟是这般情景,叫她情何以堪,到不如挨上几千几万鞭子来的痛快! 南宫玄停眼中闪过一丝恼火,手臂轻扬间手中的马鞭已然带着伶俐的冷风朝着许新兰挥去!许新兰苦笑着合上双眼,准备生生挨了这顿鞭子。 随着鞭子抽在身上发出的清脆响声,许新兰错愕的睁开双眼看着挡住自己的青峰。 在他背上己然是血红的鞭痕,触目惊心! 南宫玄停同样惊愕的看着青峰,却见他快速转身跪倒在地上,丝毫不在乎背上的伤口,只是朝南宫玄停一边磕头一边语气沉痛的开口说道:“王爷,万万不可!这位……实不相瞒,这位姑娘曾是王爷的故人,王爷今日若伤了她,只怕日后定然愧疚不己!王爷今日若是不解气,青峰愿意代这位姑娘领了王爷的鞭子,但求王爷万万不要动手伤了她!” “小的愿代姑娘领王爷的鞭子!” 随着青峰的话音刚落,远山和昆仑,云海他们几个也纷纷跪倒在地愿意为许新兰受罚! 南宫玄停脸色铁青的看着他们几个不禁用手中马鞭遥点着他们狠狠的说道:“你们……今日都魔症了吗!回府!” 南宫玄停再无心情打猎调转马头已然朝来路奔了回去。 许新兰看着马背上那冷冷的背影不禁脚下一软,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远山和青峰急忙上前将她扶起:“夫人,您没事吧?!” 许新兰苦笑着揺了揺头:“竟是我错了!还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宠我爱我的南宫玄停!” 青峰和远山对视一眼,不禁面露难色。 许新兰看出他们的为难勉强笑了笑:“你又何必我挡下这一鞭子?” 青峰目光坦然看着她答道:“夫人,王爷也是心不由己!夫人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如今王爷……青峰也是不想日后想起今日的事无法原谅自己!” 许新兰目光空洞看着远处只剩一个黑点的身影:“今生,他不会再记起我了对吗!” 青峰等人一直将玉书和许新兰炉送回到了别院方才回王府找南宫玄停请罪! 南宫玄停目光沉沉盯着跪在地上的青峰和远山,许久才淡淡开口“她是谁?竟然值得你们这般挺身相护! 青峰和远山额角早己沁出细密的冷汗,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不禁暗自叫苦:太后娘娘亲口下的口谕,任何人不准在玄王面前提起侧妃许新兰,如今侧妃己然奇迹般醒来,可是王爷却己经是这副样子,如今王爷问起叫他们该如何回答! 青峰沉吟良久终于鼓起勇气轻声答道:“这位姑娘确实是王爷之前的一位故人,只是王爷受伤之后忘记了很多事情,连这位姑娘也忘记了!想来这位姑娘定然是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故而今日才骤然惹恼了王爷!” 伉长的沉默中青峰偷偷觑了南宫玄停一眼,他剑眉深锁,似乎是在极其努力的想要记起什么,可无奈却终是一片空白! 南宫玄停抬手轻轻按着眉心,他努力想要在记忆力搜寻那张脸孔时眉心处就会传来刺骨的疼痛令人难以忍受,他不耐的摆了摆手:“罢了!你们起来吧!远山去我房里取金创药给他涂上!我的鞭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接了的!你这几日在房里好生歇歇吧!” 南宫玄停说着起身转进了书房,青峰和远山谢思之后不禁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南宫玄停这里,狩猎场遭遇许新兰扫兴而归这件事似乎就这样过去了,只是在某个夜阉人静的时候,南宫玄停眼前经常会出现那双含泪望着他的瞳眸,然后心底就会泛起异样的涟漪,似乎是淡淡的心疼,又似乎是深深的不舍! 只是,他终究会揺揺头怪自己为何最近总是胡思乱想! 日落月升,风过无痕,许新兰痴痴坐在那架古琴前一遍又一遍的弹,不管白天还是黑夜。 直到紫兰跑过来,直到玉书和素琴也跑过来,直到一屋子的丫头都跪在她的面前苦求,她终于停住己经麻木的双手。 琴忧在,曲依旧,只是再无那一曲清萧相伴萦绕,那琴声再怎么听也只剩哀怨凄凉! “小姐!我们知道小姐心里苦,可是小姐大病初愈,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呀!小姐……您的手!都出血了!”紫兰上前抓着许新兰的手又是吃惊又是心疼,急忙吩咐了玉书她们取来创伤药包扎。 许新兰怔怔看着指尖殷红的血珠,好似一朵朵血色的莲花盛开在她手上。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三十二章醉仙阁 紫兰一边包扎一边心疼的感叹着:“水葱似的手这样弄伤了多可惜!小姐是老祖宗和夫人的心头肉,如今这样作践自己,岂不叫她们在天有灵也要寒心!” 许新兰目光空涧的看着面前利落的为自己上药包扎的紫兰,她自幼跟在老祖宗身边,心性坚韧超于常人,就算今时今日落魄至此,紫兰依旧是那个冷静不屈玲玲剔透的紫兰。 很快十指都己经包扎好,紫兰抬阵看向许新兰,语气轻缓:“紫兰素来知道小姐不是那起子哭天抹泪,任人宰割的人,如今太后金口玉言己经传下口谕,任何人不准再提起小姐,王爷那里不管是什么状况,如今王爷己然不再是从前那个宠爱您的王爷,小姐,也该有个打算才是!” 许新兰看着紫兰不屈的眼神轻轻拉过她的手:“母亲还有老祖宗都早早丢下了我,如今就连青莲姑姑也己然去了,不过,幸好还有你!你总是最能在混沌的时候适时点醒我!” 紫兰极轻的拍了拍许新兰的手,脸上带着坚定:“有紫兰在,小姐想做什么放心交给紫兰去做就是!” 许新兰轻轻颔首,目光深沉望向窗外晨曝微露的天际:“既然王爷己经不记得我这个人,那么……我便要他重新爱上我这个人!” 紫兰眼中闪射着欣慰赞许的神釆朗声道:“小姐肯这样想,那必然就能水到渠成!” 二月的风还带着冬日的凌厉,刮在身上顿觉凄冷异常。 许新兰捧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手炉,仰头呆呆看着被风刮的一丝云彩也无的湛蓝天空。 身后细碎的脚步声跟了上来,随之一件碧色斗篷轻轻披在了她身上。 紫兰十指灵巧的将斗篷的带子在许新兰胸前系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风大,小姐待一会就进屋吧!” 许新兰目光遥遥望着碧蓝天空语气幽幽:“信差不多也该到台州了吧!” 紫兰轻轻点头:“小姐放心,大老爷见到信定然会立刻差人将银票送来,再不过再有五六日也就到咱们手里了!” “当日我真以为哥哥死了,想不到他竟然有这样的安排!”许新兰不禁感叹着。 紫兰轻声接口说道:“王爷素来以足智多谋心思缜密著称,做这样的安排,一来保全了皇上的体面,毕竟是以欺君之罪抓进京的,宫里宫外的人都看着,二来这样也让大老爷得以认祖归宗,陶建行已经斩首,如今好好在台州的是许建涛大老爷!王爷,也是用心良苦!” 是啊!当时当日,自己失去记忆完全不记得他,他在那样绝望伤心的境地也要为了顾虑自己将哥哥做了万全的安排,如今,易地而处,自己怎么能轻易就放弃他们的盟誓,更不能轻易怨怪于他! 二月底,京城的南街新开了一家规模宏大的酒楼,名日:醉仙居。 醉仙居在城南最繁华的街道上,装饰考究,一楼是宴会厅二楼雅间,中空设了一个圆形台子,歌舞杂耍一应俱全!最新鲜的是这醉仙居里一应的店小二竟然都是清一色的女子。 一时间,这个醉仙居成了名动京城的地方,莺歌燕舞,酒香菜美令人流连忘返,与城北的聚香楼有过之而无不及! 京城某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南宫玄停带着护卫缓缓策马行在街道上。 青峰看着索然无昧的南宫玄停不禁觑着他沉沉的脸色问道:“这些日常巡查都是小事,无需王爷费心,王爷下月就要大婚,还是放心回去歇着吧,交给小的们就是!” 南宫玄停目光幽幽掠过两旁的街道楼群语气寂寂说道:“如今皇上初等大宝,在这之前慎王的余孽除了秦扬之外还有其他隐在暗处的深藏不露,若是不将他们一一揪出来本王始终不放心!” 南宫玄停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远处的丝竹奏乐之声吸引。 循声望去,这个时辰早己经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唯有这一处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这是什么地方?”南宫玄停蹙眉遥指着远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的一处建筑疑惑的问道。 青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在那一瞬间闪了一闪随即慌忙答道:“回王爷,那里叫做醉仙居,如今是这京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就连城北的聚香楼都被比下去了呢!” “这醉仙居应该是酒楼吧!不过这样的莺歌燕舞倒像是勾栏里的景象!”南宫玄停两道好看的剑眉依旧是紧紧皱着。 青峰觑着他的脸色急忙解释道:“听闻这醉仙居里的女子就是那些身不由己坠落勾栏中的苦命女子,这醉仙居的掌柜为她们赎身并收留她们,还有店里的那些女子都是些孤女,无依无靠才被掌柜收留!” 南宫玄停听到这里不禁有些好奇起来:“这么说来,这个掌柜倒是个济危扶困之人!” “王爷有所不知,这醉仙居的掌柜实则是个姑娘,这姑娘名字叫新兰,王爷可有印象?”青峰试探性的小心问道。 南宫玄停并不理会青峰的话,早已经径直催马往醉仙居的方向去了,随口丢下一句:“什么姑娘,本王怎么会知道!” 青峰听了这话神色一黯却又无奈,只得急忙策马跟了上去。 南宫玄停带着青峰和远山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空桌,南宫玄停刚坐下耳边就传来一阵喧哗:“今晚是月圆之夜,兰兰姑娘会出来献舞一曲!” “这位姑娘貌似天仙,舞姿更是美的无与伦比呀!” “能赏姑娘一曲舞,也不负此生了!” 南宫玄停耳边听着这些议论不禁更加好奇,转眼看着那乐声悠扬的台子。 紫兰看着微醺的许新兰不禁无奈的低声劝道:“小姐今日心情不佳,又喝了这么些酒,还是不要出去献舞了!” 许新兰脸颊微微绯红轻轻摆了摆手:“无妨,月圆人满,舞一曲又有何妨!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这几杯酒又如何会醉!” 紫兰轻轻揺头叹息道:“只怕酒不醉人人自醉!” 众人劝说终究还是投能阻止许新兰上台跳舞。 南宫玄停看着舞台上那舞姿轻盈的女子不禁微微出神,那样白衣胜雪的清丽脱俗,那样动人心魄的绝美舞姿,虽薄纱遮住容颜,但依旧让人眼前一亮。 恍如展翅欲飞的白蝶,在那一瞬间却骤然掠过南宫玄停的心间,原本平静的心海瞬间荡起微小的涟漪。 许是饮酒的缘故,许新兰在旋转中越发眩晕起来,脚步虚浮竟踉跄着朝台下倒去。 人群中不禁传出惊呼,台子后面的寅兰和玉书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这台子离地两丈多,若是摔了下去,必然是要伤的不轻!许新兰被重重的眩晕包围,整个人轻飘飘的不明所以,只听得耳畔一阵惊呼,却不知道自己的危险状况。 南宫玄停见她直往台下倒去不禁剑眉微蹙,足尖轻点,他已然往台子上跃去。 许新兰轻轻闭着眼睛,感受那眩晕过后有并不真切的触感包围着她。 再次睁开眼睛,她己经落在一个熟悉的怀里。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脸庞,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气息…… 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 她缓缓将头靠进那个让她无限眷恋的怀里,轻轻闭上眼睛,任由一滴清泪滑落在遮住脸颊的薄纱上,她轻声低喃:“玄停,这样的梦永远不醒来该有多好!” 南宫玄停怔愣了片刻,本能的抬手取下她脸上的薄纱,乍然看见她的容貌,心中竟然有种莫名的悸动。 怎么会是她! 怀里她的睡颜安恬,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找到依靠一般带着深深的眷恋就这样睡去了,悠长的睫毛上兀自挂着一颗晶莹泪滴。 紫兰匆忙奔出的脚步被青峰伸手轻轻挡住。 看着南宫玄停一跃接住了许新兰,紫兰不禁也松了一口气。 周围有唏嘘感叹的声音,可是他们却都恍然不觉。 一个是沉溺在了那个深深眷恋的怀抱里,另一个则沉溺在了那慑住他心魄的泪光中。 紫兰轻轻退后几步,目光欣慰的看着南宫玄停抱起许新兰由丫头引着往阁楼上走去,语气诚恳道:“紫兰代我家夫人谢谢你!” 青峰回眸瞅着她定定说道:“夫人选择这条路,必然存了极大的决心,只是如今很多事己然回不到过去,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紫兰沉默半响才缓缓开口:“纵然万般艰难,夫人要走下去,紫兰必定要伴在夫人左右!”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三十三章有苦难言。 看着眼前紫兰坚定的背影,青峰只有沉默着不再多说什么。 晨间,曝微的曙光缓缓穿过薄薄的窗纸透进屋子。 南宫玄停轻轻动了动己然有些酸麻是手臂,一睁眼就看到桌案上燃尽的红烛竟流了一案子烛泪。 想起昨夜的境况不禁急忙侧头看去,果然,那清丽睡颜依旧沉沉埋在他的臂弯中。 想起昨夜,丫头引着他将她抱回了这间卧房,可是睡梦中她紧紧攀住他的脖子不肯放手,像是执意耍赖的孩子。 许是那任天下男子都不忍拒绝的清丽容颜,许是那睡梦中的哀伤泪痕,总之,南宫玄停只觉得被触动了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合衣而卧,他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安然沉睡。 南宫玄停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拂上她沉静安睡的脸颊:青峰说,她是他的故人! 既然之前有过交集,他为何却半点印象也没有! 一想到过去,他的头脑中就一片浑浑噩噩,竟然一丝头绪也理不出! 南宫玄停用力闭上眼睛却又快速睁开,他阵光深沉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抽出了手臂。 刚出内室,就见一个年长些的丫头躬身请安,然后带着几个小丫头服侍南宫玄停洗漱,而青峰和远山就侯在门外。 南宫玄停看着几个丫头动作极轻又极利索,对于他的习惯竟然也是极熟悉的,不禁微微皱眉:“你们以前都见过本王?” 紫兰从南宫玄停手中接过檫手的帕子目光淡然答道:“王爷之前惯常来我们小姐这里,自然是见过的!” 南宫玄停目光带着微微的困惑:“你们小姐到底是何人?为何本王丝毫己经不记得!” 紫兰福身答道:“我们小姐是王爷的人,王爷受伤之后前面的事尽数忘记,如今我们小姐对于王爷就是陌生人,只不过王爷忘的轻易,我们小姐却是轻易忘不了王爷而己!” 紫兰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极是大胆,青峰和远山对视一眼不禁也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南宫玄停却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紫兰一眼,这才淡淡说道:“本王还有上朝,晚些时候再来看她!” “是!恭送王爷!” 紫兰面不改色的答应着,几个丫头也都跟着福身行礼,目送着南宫玄停大步走了出去! “晚些时候再来看她?”紫兰心中反复思量着南宫玄停的这句话,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明朗。 而帷幔之后,那一袭白色身影却始终凝视着南宫玄停远去的背影。 直到那高大挺拔的背影轻轻转过的垂花门外的回廊,再也看不见了,许新兰这才缓缓从帷幕后面转了出来。 玉书赶忙上前扶着许新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紫兰朝素琴轻轻点了点头,素琴立即带着香锦和香悦去准备洗漱的一应物品。 “我吩咐膳房熬了燕窝粥,小姐洗漱壳了就先进一碗,昨夜酒喝的急又受了惊吓,今日就好好歇歇吧!”紫兰上前轻轻为许新兰揉着。 许新兰轻轻合上眼睛任由紫兰的手轻轻技揉她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语气轻缓的答道:“那点酒我也是能喝的,只是喝的有些惫了,这会儿倒头疼起来!” “昨夜小姐从那么高的台子上跃下去,当真是吓得我一身冷汗,紫兰姐姐脸都白了!”玉书心有余悸的说着。 许新兰脸色却依旧平淡如常:“我当时看他在台下,只觉得心都没了,不过赌一把,大不了就是个死!如今己然到了这步境地,我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紫兰和玉书对视了一眼知道勾起了她的伤心处,于是玉书赶紧转了话头:“不过王爷昨夜既然肯为了小姐留下,就说明己经是软了心!何况王爷走时还留话说晚些时候会再过来!” 许新兰听了这话却是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要他心软容易,可我要的不是怜悯同情,我要的是他的心!” 许新兰语气飘忽的说完悠长的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小姐打算怎么做?王爷说不准晚些时候真就过来了!”紫兰轻声问着。 “他若来了就只说我身子不适推回去就是!旁的也不用多说!”许新兰的回答异常淡定。 紫兰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一旁的玉书却是一脸不解,只是见许新兰脸色寂寂,终究没有再问。 黄昏时分,南宫玄停果然只带着青峰和远山来了醉仙居,越过厅堂的热络喧嚣径直朝后院走去。 三人刚行到垂花门就被紫兰拦了下来:“王爷请留步,我们小姐身子不适,服了安神药刚刚睡下,请王爷改日再来吧!” 紫兰的语气谦和有礼,南宫玄停停住脚步蹙眉打量着远处紧闭的房门,语气微微有些不自在的问道:“她……她可是病了?” 紫兰福身答道:“回玄王爷,己经找大夫瞧过,说是长期忧思所致,又加之受了惊吓,故而如此,不过大夫己经开了方子,想必不日就能痊愈,只是失礼于王爷了!” 南宫玄停目光紧紧瞅着那房门,好似要穿透那门一样,过了许久方才开口道:“即是这样本王就不打扰了,叫她好生养着吧!” 紫兰忙答应着将南宫玄停送了出去。 许新兰推开窗子看着那清冷的身影己然远去,即将拐角处南宫玄停放慢脚步,许新兰惫忙闪身躲到窗下。 南宫玄停眼中带着微微的怅然若失,转身走出了拱门。 许新兰隐在墙脚只觉得心中酸涩异常,这样欲擒故纵的手段她却不得不用到他的身上,当真是心中苦涩难言! 次日情晨,许新兰坐在庭院的石桌前读着一本传记,紫兰快步走进来:“小姐,青峰护卫来了!” 许新兰仿佛早己料到一样淡淡抬了抬手:“请他进来吧!” 不过片刻青峰身后引着几个小厮走了进来,见到许新兰急忙躬身行礼:“青峰见过夫人!” 许新兰放下手中的书浅笑着扬手道:“快起来吧!” 青峰谢过后起身指着身后几个小厮手里的托盘朗声道:“这是王爷派青峰亲自送来的补品和一些益气安神的药,请小姐收下!” 许新兰轻轻点点头:“劳烦青峰带我谢过王爷!” 青峰挥了挥手,那几个小厮随即跟着素琴将东西送去了库房里。 许新兰转眼看着青峰,语气轻缓而平淡的说道:“青峰,我知道你跟随王爷多年,对于我跟王爷的情分你也很清楚,王爷到底是什么状况你也再清楚不过,我不为难你,今日我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回到王爷身边,回到王府,以最不容置疑的身份!你,明白吗?” 许新兰目光灼灼直直盯着眼前的青峰。 青峰垂眸看着脚下的青石板沉思片刻方才沉声答道:“青峰明白,只是此事有万般艰难,但是,青峰愿助夫人一臂之力!” “如此就好!纵然万般艰难我也要一步步重回他身旁!”许新兰抬起阵望向远处,眼中己然含了凌厉的决绝! 紫和王府的大门口,南宫玄停的马车刚刚停住,青峰已经率先为南宫玄停将车帘掀开。 南宫玄停沉默着抬头看了一眼王府前已然跪地行礼的护卫,简单的吐出了几个字:“去醉仙居!” 青峰微微怔了怔,随即快速放下了帘子,马车直奔南城而去!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回廊曲折的园子里,几株梨花已然蓄起了花苞,只等一个温暖日子里就悄然绽放,吸引所有目光。 梨树下的石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玉书正安静的在一旁磨墨,而紫兰立在另一旁同样静静的看着许新兰正执笔练字。 许新兰就这样悬腕运笔一直写着,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沙坡口,玉兰花下她在林夫人的督促下一遍遍的临摹着绢花小楷的字迹。 又仿佛是回到了紫嫣轩的书房中,她安静执笔书写心中的安然。 只是时光如白云苍狗一去不复返,那些过去她终究是回不去了! 回廊的另一端素琴快步走了过来,刚到尽前就福身道:“小姐,王爷来了! 许新兰举着笔目光微黯,怔仲的片刻,笔端的那滴墨已然滴到了纸上,许新兰盯着那浓黑的墨迹轻轻开口道:“你去回了王爷,就说我抱恙在身不便相见!请王爷改日再来吧!”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三十四章春宵一刻 素琴略带不解的轻声应着,见许新兰己然复又低头写字,只得转身去回,不想刚回头就看见一身梅水绿朝服的南宫玄停已经进了垂花拱门,正径直朝这边来了。 紫兰和玉书骤然见了也是不禁一惊,她们刚要福身行礼就见南宫玄停轻轻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于是三人都点了点头悄悄退了下去。 南宫玄停径直走到那个月白身影的背后,无声立住。 只见她手腕悬垂安静运笔,娟秀的字迹带着清雅的风骨娓娓道来,写的是一首相思十诫的诗。 “你为何要躲着本王?”南宫玄停负手而立,黑眼睛盯着纸上的泪滴之痕,语气并不是气恼竟是微微的失神。 许新兰缓缓搁下笔却并不转身去看他,只是淡淡丢下一句:“相见不如不见!王爷还是请回吧!” 说充这句话她人就已然举步径直离去。 南宫玄停看着那寂寂背影不禁本能上前一把拉住了她。 许新兰停住脚步却依旧不肯回头看他一眼,只是语气却微微带了不易察觉的纠结颤抖:“王爷,何苦这样折磨兰兰!” 随着这句话说充,许新兰回阵迎上他的视线,她的泪光中清晰的折射着他眼中强烈的震撼和显而易见的不舍。 她的泪仿佛是一种魔咒,只让南宫玄停觉得心痛异常,手中一用力已然将她拉进怀里。 重回这个久违的怀抱,许新兰终于轻轻闭上了眼睛:自此,她终于迈出了重回他身边的第一步! 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沉静的语气久远而略带陌生,并不似许新兰想象中的那么温暖:“本王忘记了你,可并不代表你就可以离开本王。” 许新兰心中不禁悲伤,口中却轻声哀婉说道:“兰兰以为王爷再不要兰兰了!” 许久,头顶传来他的低声轻叹,健壮的手臂轻轻拢住她,为她圈起一个温暖的怀抱,任由她的泪水湿了他威严庄重的朝服。 曾经那样熟悉的温情缱绻此刻却让许新兰徒生一丝苦涩。 抵死缠绵的欲罢不能中南宫玄停却有种恍惚,她的承受带着隐忍和决绝,刻骨的温柔像是狠狠烙进了他的心中。 舂眠不觉晓,晨曦才刚刚透进一丝光线,暧阁的门外己经有青峰极小心的语气轻轻说道:“王爷,时辰差不多了,早朝后皇上还有事要跟王爷商议呢!” 南宫玄停轻轻睁开眼睛,低头却对上臂弯里她晶亮的黑眸。 “你怎么醒的这样早?”他的语气带着晨起特有的暗哑。 “我总以为是梦,并不敢真正睡去,害怕醒来王爷还是跟以前一样根本不在身旁,这里又是只有我自己!”许新兰的语气带着孩子样的撒娇。 南宫玄停脸上骤然漫过宠溺的笑容:“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你的!本王为你起誓,如此你就可以安睡了吧!” 许新兰痴痴望着那俊朗笑颜轻轻点头:“我服侍你更衣!” 穿戴整齐,梳洗完毕后,许新兰陪着南宫玄停进了早膳,这才将他送出门外。 如此,他们的交集才算是再一次真正重新开始。 “那石案太凉,以后再写字从屋子里写就是了!”别院门前的梨花树下,他握着她的手低声嘱咐。 许新兰浅浅微笑调皮的说道:“以前王爷还会跟我一起在月光下临摹诗词,那时王爷说过,书法贵在意境难得呢!” 南宫玄停只觉得眼前那抹明媚笑容照亮,仿佛春日晴朗日光,暖人肺腑。 许新兰揺着他的手:“王爷快些去吧!莫要耽搁了早朝,没得叫满朝文武笑话咱们的玄王殿下!” 南宫玄停轻轻颔首,松开她的手往等候在门口的车子上走去。 刚刚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转过头来:“晚上本王来陪你用膳!” 许新兰满足的笑着点头:“兰兰等着殿下!” 散朝之后,南宫玄停就被宣进了养心殿的暧阁里。 促膝而坐,东方白吩咐内监取来了棋盘。 “还有几日你就要大婚,准备的怎么样了?”东方白抬眸看着南宫玄停。 “太后都吩咐人准备妥当了,倒不用我操心,我也乐得清闲!”南宫玄停极随意的回答。 “旁的都不重要,你喜欢就好!”东方白语气深沉,目光转回棋盘。 南宫玄停眼睛眨了眨,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东方白横了他一眼斥道:“有话直说!” 南宫玄停摆摆手:“罢了!等微臣先想好,自然会跟皇上说!” 东方白瞅了他一眼继续埋头棋盘:“学会卖关子了!”随即也就摆开阵势不再多问。 自此以后,醉仙居那个偌大的后院中常常有王府的守卫日夜守在院外,一些人认出那些守卫乃是紫和王府的家丁,不禁都是匆匆离去,然后背后却低声议论纷纷。 纵然如此,别院中琴萧合奏的乐声也是不绝于耳。 三月十五,月圆之日。 许新兰怔怔立在院内的回廊上,目光尽头是远处残阳若血般妖艳。 “小姐,晚间起风了,您快进去吧!”紫兰上前为她紧了紧斗篷。 “过了明日,他就是旁的女人的夫君了!”许新兰语气轻的几乎不可闻。 虽是他们相识相爱在先,但如今那两个女人终究是无辜,她以这样的身份存在着,无疑就是在破坏旁人的婚姻家庭。 只是,这条路,她没的选! “小姐现在纵然后悔也己然来不及了!王爷如今对小姐极是看重,就为小姐说喜欢梨花树下练字的意境,王爷就遣人连日制了这青玉案送来,上古青玉本就极罕见珍贵,如今用这价值万金的青玉制成书案,就只为触手生渥,好叫小姐免受练字手冷之苦,依紫兰看来,王爷如今对这番心思和以前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姐如今纵然想要离开,王爷也断然不会放手!”紫兰看着许新兰的脸低声开解着。 只是这番话却并不能叫许新兰有丝毫的欣喜,她的脸色依旧是笼罩着淡淡的哀伤:“那夜我为他抚琴,琴声悠扬中他有些恍惚,目光也不似寻常,我只当这琴声能唤回他某些记忆,可来不及惊喜他己经头疼难忍,只疼的汗珠都流了下来,我实在不忍他受这样的苦!” 紫兰看着许新兰凄苦的脸色不禁轻轻握住她的手劝道:“王爷失忆之事乃当今太后的意思,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无人知道,虽有各种谣言传出,却终究只是猜测,不过既然是太后出手,想来要恢复怕是无望,小姐何必要在不可能的事上自寻烦恼,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往前看!” 许新兰转眼看向紫兰带着淡淡的愁绪:“这条路,也许会伤害很多无辜的人!” “老祖宗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姐的心善,世态炎凉,小姐纵然委屈自己也难以周全所有人,即是如此,那就只能周全好自己,旁的原也顾不了那许多!” 紫兰一边说着一边馋着许新兰轻轻转身往屋子里走去:“青峰刚刚来回过了,王爷有事今晚不过来了!叫小姐自己用充膳后早点歇息!” 许新兰听了只是低头不语。 明日就是紫和玄玄停亲王大婚之日,今夜自然是不能过来的,这样大的喜事理所当然的拌住了他,只是,从今以后,只怕王府中这样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羁绊只会越来越多! 三月十六,天降微雨。 然而京城大街道上己然有许多撑着油纸伞看热闹的人。 玄停亲王迎娶两位侧妃,都是当朝王公嫡出之女不说,还是皇上亲自赐婚,那自然是隆重异常。 热闹非凡的人群中自然也少不了悄声低语的议论,这位玄王之前也是一双侧妃同日入府,只是不过短短两年侧妃秦氏橫死,另一个备受宠爱的侧妃许氏却没了踪影。 只是这些议论极是隐秘,断无人敢将此话传进玄王耳中。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三十五章风言风语 许新兰怔怔立在院外,绵绵不绝的雨丝早己将她衣衫尽数打湿。 一众丫头皆是坐立不安的在回廊上急得团团转。 “这样的天气在外面淋着,定是要淋怀身子的!” “姐姐,咱们去把小姐劝进来吧!” “是呀!不然咱们陪着小姐一起淋着!” 几个丫头都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只有紫兰始终紧紧握着手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玉书她们己然是再也看不下去,拿着伞就要冲出去。 直到这时紫兰这才颤声说道:“今日外面这样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小姐心里的难过如何能忍受,咱们何必再叫她更加烦!纵然闷坏身子,倒不如这样淋个痛快,风寒易治,心病难医呀!” 几个丫头听了这番话,眼眶里泪珠直打转却终究不再作声。 傍晚十分,雨并未停,紫和王府中的热闹场面却丝毫不受影响。 南宫玄停乃是皇上面前最信任之人,在天元朝和军中的咸望都是无人能及,如今玄停亲王大婚,自然是满朝官员皆来恭贺。 两位新娘都己经在各自的寝室等侯,南宫玄停穿梭在宾客之中敬酒,被诸多王侯大臣缠住竟是无法抽身。 紫和王府门前大红的灯笼在雨中发出曝微的光影,辉映着这个喜庆日子里隐隐的落寞。 远处的街角,一匹马远远从雨中疾驰而来。 马上似乎是一名女子,只是衣衫尽湿,脸色仓皇。 那女子在王府门前急急的勒住了马。 王府守门的护卫见那女子跳下马背直奔王府冲进来,不禁急忙上前阻拦:“大胆!来者何人!王府重地岂可擅自闯入!” “我要见王爷!”那女子脸上犹自挂着雨珠,许是因为寒冷说话都带着轻轻的颤音。 那些侍卫打量着她不禁厉声喝道:“放肆!今日乃是王爷大婚之日,岂容你胡闹,再不离开休要怪我们无礼!” “你们……”那女子焦急的往里看了一眼,这才急切的说道:“青峰呢?我要见青峰,不然远山也可以!再不然昆仑或者松海都可以,我真的有极要紧的事,你们叫我进去吧!” 几个守卫听她不过一个小小丫头,竟然一口气直接呼出了他们王爷贴身四大护卫的名字,都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几个护卫面面相觑的对望着,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那女子见侍卫们迟疑踌躇着不禁急了,上前就要硬闯,几个侍卫赶忙将她拦住,眼看无论如何不能入府那女子急得哭喊了起来…… 人声喧哗的宾客宴席上,青峰脚步匆忙的跑进殿内,他目光快速梭寻在各个桌子中间,直到看到身着大红喜服的南宫玄停的身影这才快速走了上去。 青峰附耳低语了几句,南宫玄停剑眉瞬间蹙起来,看着他沉声问道:“人在哪儿?” “在王府门口!” 青峰干脆利落的答道。 南宫玄停丢下酒杯转身出了大厅,众人皆是惊愕的愣在了原地,青峰急忙吩咐其他人招呼众人继续宴饮,自己又赶快跟着南宫玄停的脚步跑了出去。 南宫玄停踩着雨水大步到了王府门前,一众侍卫皆躬身行礼,而驟然冲出的小小身影一下子跪倒在了他面前,他不禁有些吃惊的看着那个雨水淋湿的女子:“玉书?你怎么来了?你家小姐……”南宫玄停紧皱的剑眉带着疑惑看向瑟瑟发抖的玉书。 “王爷,您快去看看吧!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她昏倒了!” 雨中,一匹黑马疾驰而过,马蹄过处戮起片片美丽的水花。 南宫玄停的脸上阴沉的如同此刻的天空一般,丝毫不见大婚的喜悦。 玉书带着哭腔的话语依旧回荡在耳畔:“王爷,我家小姐在雨里整整站了一天,不动也说话也不哭,只是呆站着,任凭大家怎么劝也没有用,直到刚才忽然就倒在了雨中不省人事……” 雨丝无声拍在他的身上,那一身大红喜服己然是尽数湿透!暗红的颜色无论如何也再看不出一丝绚丽喜庆! 反而带了一些沉郁的晦暗。 南宫玄停再回王府时己经是次日的午时。 两个侧妃眼睛皆哭的像是桃子一般,却是谁也不敢多言,只是静静在殿内侯着。 “王爷,太后让您回府之后即刻去长宁宫!”远山小心觑着南宫玄停并不明朗的脸色低声传达着太后从宫里传出的口谕。 玄停亲王大婚之夜竟然丢着两位侧妃阖夜不归,这样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就传遍京城。 阳春三月,南宫玄停跪在长宁宫的殿前,太后坐在榻上目光微合似在假寐,太后另一旁是穿着海水蓝绣团龙纹常服的皇上。 大殿的鎏金兽身铜炉里依旧燃着淡淡的檀香。 坐在太后一旁的东方白看着太后阴沉的脸色,大家不禁转头狠狠瞪了南宫玄停一眼,语气和缓的开口说道:“母后,咱们还是先叫这混帐起来把话说个明白吧!若是确实没有情理任凭母后做主,狠狠罚他便是!” 南宫太后己经轻轻拈着手中的佛珠淡淡道:“皇帝要叫哀家听玄王说什么,如今京城一夜之间就己经传得沸沸扬扬,玄停亲王被女色迷惑,彻夜不归,竟连大婚之夜都抛下新娘子出去厮混!无风不起浪,这些流言想来也不全是冤枉了他!” 东方白无奈陪着笑说道:“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无非是捕风捉影,有时无中生有也是有的,母后总要听一听玄王怎么说再做定论也不迟!” 太后微闭着眼睛轻轻只挥了挥手:“他若想说早就说了,也不会跪在那里只叫皇帝帮着圆场,哀家听不听的不打紧,原本男人寻花问柳在所难免,但做为皇亲贵戚决计不能失了分寸!叫外人笑话我南宫家不懂检点,你们且回去吧!两个侧妃毕竟委屈,你回去亲自好生赏些首饰安抚一下!” “臣谨尊太后教诲!”南宫玄停叩头应着。 见太后摆了摆手,东方白这才起身道:“那儿臣也回去了!” 南宫玄停跟在东方白身后一前一后退出了长宁宫。 刚走出长宁宫宫外,东方白就突然停住脚步,转过头眼睛直直盯着南宫玄停。 南宫玄停被他盯的有些莫名其妙,不禁奇怪的低头打量着自己并无不受的穿着问道:“皇上做什么这样看着微臣?” 东方白挑眉看着他说道:“现在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不会外面真有女人吧!” 南宫玄停低头沉吟片刻方才郑重其事的开口说道:“此事原也不打算瞒着皇上和太后,只是微臣觉得今日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故而才没有开口!” 东方白见南宫玄停不欲多说,随即也不再继续追问,只是闲叙了几句就放他出了宫。 远山早己侯在宫门外,一见南宫玄停身后带着青峰大步走了出来,急忙迎上前去行礼道:“王爷!” “有消息了吗?”南宫玄停目光殷切看着远山开门见山的问道。 “醉仙居那边派素琴姑娘来回过话了,说夫人高热己经退了,醒来还进了一小碗粥!”远山伃细的迅速回禀着。 南宫玄停目光稍霁,一跃跳上了马车,马车随即一路从宫门外往南驰去。 许新兰披衣立在院中的梨花树下,彼时雨过天晴,满树梨花一夜之间就尽数绽放,素白梨花清淡疏离却更加映得她深入骨髓的哀伤和落寞!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竟当真是美的不可方物! “小姐,您高热刚退不要再着凉了!早些进去吧!想来王爷很快就会来看您的!”紫兰在身后低声劝着。 想起那日她立在雨中的凄苦心情,竟丝毫不比那寒冷雨水来的萧瑟。 她只是觉得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到她这里却着实太过坎坷。 南宫玄停大婚当日,她却晕倒在雨中,南宫玄停丢下两位侧妃和一府的宾客跑来看她,她能在他的怀中醒来确是很满足,可她也终究却是坏了旁人的洞房花烛。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三十六章太后遗诏 “如今我一步步走下去,终究是要伴着不断的伤害旁人!”许新兰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梨花花瓣,语气恍惚。 紫兰轻声答道:“小姐那日晕倒在雨中,王爷骑马赶来时身上还穿着大红的喜服,亲自看着大夫来诊治过又开了方子,直到小姐服下药,这才吩咐青峰取了衣服换上,想来也是怕小姐醒来看了心中难过,王爷如此煞费苦心只能说明己经很是在意小姐,小姐该欣慰才是!” 许新兰想着当日自己从昏睡中醒来,迎上他略带疼惜的眸子,心中那种难言的伤痛让她不禁落下委屈的泪来。 他轻轻伸手拭去她腮边泪水:“不要难过了,我不是在这里陪着你!” 只一句话就戳中可许新兰最心底的痛楚:“有这句话兰兰就满足了!” “小姐,王爷来了!” 身后传来素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喜悦打断了许新兰的思绪。 骤然转身,他己经大步向她走来,穿过曲折蜿蜒的回廊径直走到她面前。 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他己经轻轻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语气略带责备的开口说道:“高热刚退怎么就这样在外面吹冷风!紫兰也该劝着些才是!” 南宫玄停语气中己然含了淡淡的清冷,许新兰急忙扬起笑脸说道“不要怪紫兰,原是我自己坚持要在这里等着你!” “我若不来你难道要在这里吹一天的冷风不成!” 南宫玄停的语气己然隐隐含了心疼的薄怒。 许新兰仰脸看着他云淡风精的说道:“兰兰知道,只要一直在这里,总有一天会等到王爷的” 南宫玄停看着她无奈的叹息一声,手中用力己然将她拉进怀里,呼吸着他这样近距离的气息,许新兰满足的偎依在他怀里。 笑写繁华也好,泪染寂寞也罢,此生为了你,我总甘心情愿! 京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袭海水蓝窄袖云纹常服端然立的东方白气度不凡英姿挺拔异常引人注目。 只见他目光顺着身旁许新兰的指引悠悠瞥向眼前门庭若市的酒楼。 “醉仙居!” 东方白若有所思的念着牌匾上的三个字,一旁的平川急忙躬身回禀道:“皇上,就是这里!王爷每次出宫后并不回王府而是直接来这里,而且……” 平川说到这里不禁顿了顿,面色有些踌躇起来。 要知道,若是被玄王知道他们竟然敢跟踪玄王,那下场恐怕不是一般的惨…… “快说!玄王那边自然有朕为你担着!”东方白蹙眉催促道。 平川急忙又躬了躬身子答道:“回皇上,王爷有时在这里都是要留宿的!” 东方白目光中的惊诧显而易见,抬头再次细细打量了眼前歌舞升平的酒楼一眼,不禁举步径直走了进去。 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看了大半天,东方白的眉头却越发堆枳了起来。 环顾四周他朝过来奉荼的那个年轻姑娘轻声说道:“我想见一见掌柜,烦姑娘通传一下!” 那小姑娘先是一怔,东方白己经将腰间系着的团龙玉佩解下来交给远山,远山急忙恭敬的双手接过玉佩奉到了那小姑娘的面前,东方白和缓的笑了笑说道:“姑娘将这个奉给你家掌柜,她必然会明白!” 说罢转身泰然自若的坐回了椅子上,只是心中的惊疑却依旧不减分毫。 那小姑娘迟疑片刻这才轻轻福了福身子,转身接过玉佩往内堂走去。 过了片刻,那小姑娘又快步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东方白将随即笑着说道:“我们掌柜的说了,即是贵人驾临定然要到后院一叙!”这一次换东方白怔仲起来,难道她早己料到了他会来此找她,还是说她一直在等着他的到来。 东方白暗自思忖了片刻这才收起眼中疑惑跟着那姑娘转进了醉仙居的内院。 曲廊亭台,精致优雅的一座小小院落中,装饰却极是不俗。 园中一树梨花己然随风开始飘零,落了一地的雪白花瓣煞是好看。 南宫玄停伸手轻轻托住一瓣飘零的落花,瞬间莹白的花瓣悠悠落在他掌心,极其惹人怜爱。 身后有环佩声传来,他尚不及回过头去,已然听到一声女子温婉的声音:“参见皇上!” 东方白睛色一凛,这样熟悉的声音……他扭头看着面前低头行礼的女子,碧色的身影是那样熟悉,他几乎难以置信,只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缓缓抬起眼眸盯住他,轻声而缓慢的说道:“兰兰给皇上请安!” 恍若晴天霹雳一祥,东方白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行礼如仪的女子,半响才反应过来伸手将她扶起:“兰兰,你……你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吗?” 许新兰面色恭谨:“回皇上,兰兰醒了!” 东方白骤然明白她一定己经知晓了一切,不禁面色艰难又带着歉疚开口说道:“你己经见过玄停了吧!他……” “皇上!兰兰有事相求,也有东西要呈给皇上和太后!”许新兰云淡风清的将东方白的为难轻轻带过。 说完之后转身就引着东方白进了一旁的凉亭之中。 凉亭正中间的青玉石案上安静摆放着一个漆黑的乌木匣子。 东方白面带不解的看着许新兰将那精致的乌木匣子轻轻打开,然后缓缓推到了他的面前。 东方白将目光移向那匣子,触目竟是明黄的卷纸,随即他眼中的惊骇之色更浓。 要知道在天元朝,明黄乃是御用之色,何况这明黄卷纸暗纹之间隐绣的乃是龙纹,东方白不禁狐疑的抬头看向许新兰,这,分明是一卷圣旨! 许新兰却只是淡淡笑着开口:“请皇上过目!” 随着那卷圣旨被徐徐展开,东方白几乎彻底惊呆了:这竟然是太皇太后的遗诏! 东方白伃细将那份遗诏看了两遍,心绪也渐渐平复下来,他心中己经猜到许新兰将这份遗诏交给他的真正用意,只是他还是不甘心的抬头望着她,黑眸中闪着幽暗的光芒,似乎是不舍又似乎是怜悯,许久终于开口说道:“兰兰,你既然己经见过玄停,必定也己经知道,如今他己经不是你以前的南宫玄停了,你确定这份遗诏还要宣之于众吗?你要知道,这份遗诏一旦公之于众,那么,你就将永无退路了!” 执着和决绝对于此刻的许新兰己经成为了本能,她浅笑嫣然温婉的点头答道:“兰兰只希望此生能够以最不容质疑的身份回到他身边,从此,无论怎样的风雨,不离不弃!” 说罢,许新兰起身盈盈跪倒在地:“兰兰肯请皇上成全!” 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声传来,东方白俯身将她扶起,并没有多说,只在转身离去时吩咐随行的侍卫将那乌木匣子连同明黄卷纸一同带走了! 许新兰和一众丫头跪地恭送,直到东方白的身影转过垂花拱门再看也不到,紫兰这才弯腰扶着许新兰起身。 “小姐觉得此事可有把握?”紫兰目光不确定的看向许新兰。 而许新兰只是静静望着那道己然空空的垂花拱门淡淡说道:“那是太皇太后留给我的最有力的保障!” 东方白一路上都眉头深锁,径直回到养心殿呆坐了片刻就起驾直奔长宁宫去了。 草木扶疏的长宁宫在午后更加静谧而安详。 太后端坐在罗汶床上伃细看着东方白的脸色不禁有些疑惑:“皇帝大响午赶过来所为何事?” 东方白目光深沉拱了拱手道:“母后,可还记得玄王的侧妃许氏?” 见太后有些不解的点头,东方白这才继续说道:“她人已经醒了!” “醒了?太医不是诊断说不会清醒了吗?”太后显然吃惊不小。 “母后还是先看看这个吧!”东方白说完朝身后递了个眼色,平川即刻将乌木匣子递给了太后身边的姑姑。 长宁宫中静默了许久,终于,南宫太后长叹一声将那明黄卷轴放回匣子中,又将那匣子轻轻推回到了东方白的身旁。 东方白目光紧紧瞅着南宫太后的脸色,却听她轻声开口说道:“她能得老祖宗如斯厚爱定然也是个有福的孩子,礼数人品想必也不会差的,既然是老祖宗有遗旨,哀家也不能多说什么,皇帝下旨就是!” 东方白眼中骤然漫过一丝惊喜,急忙拱手道:“既然如此,儿臣就代玄停和兰兰两人谢谢母后!” 南宫太后轻轻伸手虚扶了皇上一把,无奈的叹道:“玄王如今己然不再记得从前的种种,何况王府里还有两个侧妃这些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丫头自己选择这条路也是艰难重重,咱们且看着吧!”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三十七章很焦急 当日未时,皇帝的旨意就传到了紫和王府,尊太皇太后遗旨,晋封许新兰为平阳郡主,赐为紫和王玄玄停亲王南宫玄停为正妃! 旨意一下京城皆轰动一时,得太皇太后遗旨亲封,又是以平阳郡主的身份晋封为紫和王正妃,许新兰的身份已然是贵不可言! 彼时,再次立在紫嫣轩的殿前,许新兰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物是人非,终究不再是从前的模样! 纵然南宫玄停得知她之前就是他的侧妃,如今又以王妃这个最不容置疑的身份重回王府,可是,许新兰总是觉得,他依旧不再是以前的南宫玄停! 就像这紫嫣轩,乃是他亲自取名亲手提字,可如今对他来说却不过和那两个侧妃的住处一样,只是个宫殿而已!想到此处,心境不觉苍凉了几分。 “王妃,您歇会吧!王爷刚叫青峰过来回说晚上过来陪您用膳!”紫兰轻轻扶着许新兰的手在椅子上坐下。 还未坐定,外面素琴己经快步走了进来:“王妃,两位侧妃说来给您请安,现正在殿外候着!” 许新兰唇角扬起一抹苦笑:“该来的躲不掉,请她们进来吧!” 素琴应着出去了,不一会就又引着两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两人齐齐福身请过安,许新兰这才微笑着吩咐紫兰看座上荼。 殿中寂静无声,许新兰抬眼打量了一下座位上的两个女子,前面身穿殷红衫子自称钱氏的应该就是名尚伯府的千金钱玉敏,这个钱玉敏一举一动皆是骄傲不可方物,令人一看就只知道是素日纵容娇惯随心所欲的性子。 而钱玉敏后面那个身着胭脂红衣衫的女子应该就是翰林院院承赵大人的嫡女赵月如,赵月如一派温柔娇弱,十足的一个小家碧玉样子,只是眉眼间隐隐带着几分算计。 “素闻姐姐备受王爷宠爱,如今看来正是呢,就连这茶都是极品云雾呢!只是姐姐离府有些时日,只怕外面可没有这等好茶,故而姐姐才又想着回王府了呢!”钱玉敏喝了一口茶随即轻笑着扬声说道,语气里满是挑衅和不屑。 许新兰只是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淡淡说道:“不过几斤云雾荼而己,王爷赏了待客用,左右我和王爷都喜欢的是银针,改日妹妹来了,我请妹妹品一品王爷刚赐的君山银针,那才当真是好茶,也算答谢我别院修养这段日子妹妹看顾王府的辛苦!” 许新兰说完继续低头喝荼并不理会钱玉敏恼怒的目光狠狠剜着自己。 一旁的赵月如却是咯咯笑着放下了茶杯:“今日看来,这王府中竟是越来越热闹了呢!既然以后有的是戏可看,那月如今日就不多打扰了,来日方长,大家且看着就是!” 赵月如说完这些话随意福了福身子就带着丫头们离开了。 钱玉敏随即也带着丫头离开了紫嫣轩。 紫兰觑了一眼许新兰的脸色轻声道:“王妃不必介意,只看如今这情形,这两位侧妃也绝不是善类,您心中也不必再心存仁慈,反倒要防着她们的伎俩呢!” 许新兰目光徐徐拂过两人刚才坐的空位目光湛湛轻声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来要想过太平日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明翠宫暖阁里,林淑珍和许新兰早己哭成了泪人,经历了这么多生离死别,她们姐妹都为还有重聚的一日感慨万千。 “姐姐,兰兰此次再回人间,见到姐姐终于算是见到了第一个亲人!”许新兰泪中带笑紧紧握着淑妃的手。 林淑珍也是一个劲的点头:“兰兰,若是知道你我还有今日这般相聚的场景,皇上也断不会同意给玄王用蛊……更不会为玄王赐了两位侧妃,叫你如今醒来受这样的委屈!” 许新兰听到这里方才止了哭拉着林淑珍问道:“姐姐可知那蛊应该如何解!” 林淑珍眼中掠过一抹不忍,挣扎良久终于还是开口答道:“兰兰,那蛊乃是西域制蛊高手多种的血蛊,以血做引,一旦蛊毒入体,根本没有法子解,若解此蛊唯有……” 许新兰紧张的盯着林淑珍,见她迟迟不说出答案,不禁焦急的催促起来:“姐姐你快说呀,怎样就能解了此蛊?” “兰兰,若解此蛊惟死而己呀!”终于林淑珍还是颤抖着说出了答案。 虽然答案这样残忍,但林淑珍却不能瞒着她,看她那样辛苦,林淑珍实在于心不忍! 许新兰只觉得心中一直存在的那唯一的一线希望就这样在那一瞬间就彻底破灭了,就那样残忍的破灭在了她的面前。 她放弃前世的一切,切断所有的退路,毅然决然的遁入这轮回之中,可是上天竟然跟她开了这样的玩笑!南宫玄停!你真的就这样忘了我! 他们终究回不到过去了! 怎么回到王府的许新兰都记不得了,躺倒在榻上直昏睡了两个时辰。 醒来时发现枕在南宫玄停的臂弯里,他正安静合眼而卧,手臂轻轻拢着她的肩。 近在眼前是许新兰再熟悉不过的心跳和呼吸,她轻轻伸手拂上他俊朗的脸颊。 “醒了?”南宫玄停依旧闭着眼睛轻轻握住她的手贴在他自己的脸颊上。 许新兰只觉得泪水快要控制不住落下来,哽咽着却是无法回答。 南宫玄停猛然睁开眼睛就要侧头想要看清她的脸色,许新兰却骤然探身吻住了他狭长的眼眸。 南宫玄停微微迟疑,随即俯身将她揽在了怀中。 细碎的吻轻轻落在她的脸上,唇畔,许新兰的心中却只有酸涩纠结,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用力回吻了过去…… 往昔情爱缠绵终是成了她独有的回忆,之后的所有属于他的回忆她要为他重新写就。 在王府中,所有下人对于许新兰是较为恭谨的,之前还是侧妃之时南宫玄停对许新兰就已经盛宠优渥,而如今又是以紫和王王妃的身份再次回到王府主持王府事宜,大家自然是恭谨有加。 只是新入府的侧妃钱玉敏和赵月如却并不把许新兰放在眼里。 她们二人一个是名尚伯府的千金,一个是翰林院院丞的嫡女,自幼娇生惯养眼高于鼎自不必说,名尚伯和翰林院院丞本就是南宫玄停和东方白的亲信,如今东方白登上皇位,一众早前追随的大臣自然倍受器重。 本来能嫁到紫和王府为侧妃己经是无上荣耀,可如今骤然多了这样一个太皇太后亲封的什么郡主压在她俩头上成了王妃,两人自然是心口皆不服。 许新兰回到王府只想和南宫玄停朝夕相对,平平静静过日子,因而对于这两位侧妃素日的请安问好都常常借口推辞也不甚在意。 时光一晃间许新兰入府己经一个多月。 人间芳菲四月天,许新兰扶着紫兰的手走在王府后花园的石子路上,春风和暖闲适,让人心境平和愉悦。 园子里芍药牡丹竞相绽放,争奇斗艳,吸引了不少蜜蜂和蝴蝶流连花丛。 许新兰望着满园春色不禁轻声叹道:“上次云嫔之事牵累姐姐受了那样大的委屈,如今允儿也一日比一日大了,只希望皇上能好好珍惜姐姐,再不要叫姐姐难过!” 紫兰点点头道:“上次云嫔小产的事虽说皇上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可其中缘由不说也明白,东宫数年无所出,而云嫔曾在您身边待过,您也说了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设计这样的计谋又要太医院那边做的滴水不漏,只凭云嫔一个入宫数月的嫔子,纵然再得宠怕是也没有这个势力!” 许新兰缓缓伸手拂着面前一朵碗口大的牡丹,许久才转眼看着紫兰:“你的心思计谋我都信得过,姐姐身在后宫明争暗斗是难免的,而允儿又是如今唯一的皇长子,姐姐可谓是烈火烹油站在风口浪尖之上!惟有你入宫伴在姐姐身旁帮她防患于未然,我和老祖宗都能放心!” 紫兰目光晶亮缓缓跪了下去:“老祖宗生前吩咐紫兰要护您周全,如今府里这般光景,紫兰不能有负老祖宗所托,来日若是您地位稳定了,紫兰甘愿听从小姐吩咐入宫也好服侍淑妃也罢,绝无半点不从!” 许新兰见紫兰如此执拗只得叹息一声将她扶起来说道:“我又何尝舍得你离开,只是宫里淑妃关着林府一家的兴衰,叫我放心不下!” 紫兰技住她的手镇定安慰道:“小姐不必太过担心,淑妃娘娘福泽深厚非常人能及,就连如贫大师也是说过,何况如今有皇长子,旁人轻易是动不了的!”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三十八章敏妃的挑衅 许新兰轻轻颔首,两人继续往园子里走去。 “呦!咱们王妃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也出来赏花!”一声娇媚的女声自一旁的小径上传来,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酸意。 许新兰不用看也知道说话一定是钱玉敏。 钱玉敏性子素来嚣张跋扈惯了,许新兰一直没跟她计较过,今日这样撞在一处自然是要寻衅滋事。 “敏妃也有如此雅兴!”许新兰淡淡转身看着钱玉敏带了丫头胡乱的行了一礼。 钱玉敏不过十六岁,容貌倒也娇美,只是眉眼之间极是犀利,一看之下就知道不是善类。 自许新兰入府南宫玄停就每夜必定宿在紫嫣轩,如此己经一月有余,这专房之宠自然是招来妒恨。 只见钱玉敏眼睛冷冷瞅着许新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妃自从回府就整日霸着王爷,咱们这些人也就只能每日赏花散步打发时光,不过话说回来,王妃一直享着专房之宠,怎的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钱玉敏此话一出,许新兰身后的丫头无不变色心惊。 许新兰自从两次坠河重伤之下身子也受了寒气,虽然一直悉心调理,可是这孕事却迟迟没有动静。 这也是她暗自伤怀的痛处,如今被钱玉敏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喧之于口,无异于是戳到痛处。 “非礼勿言,敏妃娘娘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怎的说出这样没礼数的话,王妃的事岂容他人议论!”紫兰上前一步厉声指责着。 可是钱玉敏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扬声娇笑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少拿什么王妃位分来压我!生不出孩子,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王妃还能得意多久!” 紫兰刚要开口却被许新兰扬手制止,紫兰只得恭敬退回来扶着许新兰的手。 许新兰脸色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感情,她缓缓踱步走到钱玉敏的身旁,目光犀利的上上下下打量着钱玉敏,钱玉敏扬起腔不屑的哼了一声。 许新兰沉默半响方才淡淡开口:“妹妹竟然如此不知礼数,本妃再这样好性儿你们就真是无法无天了!敏妃言行举止嚣张跋扈,无视王府家规出言冒犯,在此罚跪思过,跪满两个时辰才准起来!” 许新兰话音刚落身后两个婆子己经上前按住了钱玉敏。 “你竟敢罚跪,凭什么罚我,你算是什么东西!”钱玉敏恼怒的挣扎着叫道。 许新兰轻轻转过身不再看她,只是冷冷说道:“今日我就要让你知道,在这王府到底我敢不敢,能不能,罚你敏妃娘娘的跪!” 钱玉敏被两个健壮的婆子按着,生生在烈日下跪了两个时辰,回到自己房里大发脾气,竟然摔了满屋子的东西。 晚间南宫玄停回府听下人禀报了此事,随即去了紫嫣轩。 许新兰正坐在铜镜前精心描画双眉,从铜镜中看着南宫玄停缓缓走向自己不禁扬起笑脸:“王爷今日回来的晚了些!” 南宫玄停目光略微带着一丝迷蒙,走到她身后轻轻技住她的肩头:“太后留我说了会话就耽搁了,敏妃就那样的性子,你何苦跟她置气!” 许新兰转头目光柔柔看着眼前的男子,明明是她熟悉深爱的良人,可他的眼神却总让她感到陌生。 “王爷是在怪我吗?”她语气中己然含了不易察觉的哀伤。 南宫玄停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想柔却不似从前那般深沉:“不是怪你,只是不想你气坏身子!” 许新兰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轻轻偎依进他的怀里。 只有这样切实存在的感觉才能叫她有片刻的安慰。 静谧的时光中,许新兰恍然觉得就这样到地老天荒该有多好。 许久,门外传来青峰低声的回禀:“王爷,敏妃那里说是身子不适请王爷过去一趟!” “今日太后找我说了一堆子肆香火的教训,敏妃今日受了你的罚,怕是要闹到皇上太后那里,我过去安慰也提醒她几句!”南宫玄停语气缓慢,轻拍着她的背。 许新兰送走南宫玄停就一直坐在殿前的椅子上,日落月升,直到紫兰进来点起亮亮的烛火,轻声道:“王爷刚派青峰来传话,说今夜不过来了,叫您不要等他,早些歇息!” 紫兰的语气中带着难掩的同情和麵,许新兰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终于破灭。 淑妃曾提醒过:“他己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南宫玄停!” 旁观者情,自己终究是当局者迷了! 这一夜,许新兰睁着眼睛一直到天明,虽然南宫玄停一早就过来陪她用了早膳又安慰了许久,可是许新兰却只能是强颜欢笑。 因为她知道,昨夜只是开始! 往后她要一点点习惯独自一个人在没有他的黑房间,想着他正和别的女人缱绻缠绵,要习惯他的身上沾着不同的女子脂粉香味,习惯与越来越多的女人分享他! 果然,南宫玄停去钱玉敏处留宿之后就没回来过。 三日就是赵月如的生辰,赵月如早早就精心置办了酒菜歌舞,南宫玄停下朝后到紫嫣轩坐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被赵月如的丫头诚祝生辰为名请了去。这一次许新兰依旧等到很晚,依旧只等到了那句:“王爷在侧妃处歇下了,请王妃早些歇息不必再等了!” 己经不记得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日落月升,许新兰己经习惯了独自在黑暗中一点点将思念化的更浓,将希望却化的更淡! 夏日炎炎,烈日当空,把整个大地烤的如同蒸笼一般。 紫嫣轩的书房中虽不十分闷热,却也是并不凉爽。 玉书和素琴一个磨墨一个打扇侍候在许新兰身旁。 许新兰一袭翠绿衫子,头发随意挽了一个寻常云髻,正一笔一画的耐心抄写着一卷佛经。 “小姐,这会正是暑热当头,您怎么不多睡一会,这两个月下来,佛经己经抄了厚厚的好几卷,您还忙着抄佛经做什么?”玉书用袖子试着自己额头的汗不解的问道。 许新兰仍旧只是全神贯注的抄写着,淡淡答道:“心静自然凉!光是夜里就己经睡不着了,白日里再睡,晚上岂不更要难以成眠!” “只看如今这王府,一个撒娇撒痴,一个明抢明夺,王爷来咱这紫嫣轩坐不了一个时辰,就立刻跟着来请,当真是好戏连台!”素琴撇着嘴也是一个劲的抱怨。 “你们都己经是嫁为人妻的人了,远山和顺子就没教过你们沉住气!再好的戏终究也会有看腻的时候,君恩如流水,待到曲终人散时寂寂收场才是惨淡!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许新兰的手下不停,说完后继续抄写不再说话。 玉书和素琴见她如此也不再多说,只安心伺候在旁。 静静的书房中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情晰传入耳中。 “紫兰不是去库房了吗?怎么这会就回来了?”许新兰听了脚步声就随意的问道。 她话音刚落紫兰就己经迈着小碎步进了书房:“回王妃,侧妃赵月如来给您请安!” 许新兰写完最后一笔轻轻将笔搁好,从素琴手中接过湿帕子擦着手,玉书却撇嘴道:“这会子来请的哪门子安!平日里正经请安都敷衍搪塞!葫芦里不知道卖的什么药!” “不管葫芦里卖什么药,总要去看了才会知道!走吧!”许新兰丢下帕子扶着紫兰的手出了书房。 赵月如一身鹅黄衫子端然坐在前殿的椅子上,见许新兰进来笑盈盈的起身迎了上去:“臣妾给王妃请安!” 许新兰看着眼前柔弱恭顺的女子不禁感叹,比之钱玉敏的飞扬跋扈,这个色厉内荏工于心计的赵月如更加不好对付! “妹妹起来吧!今日怎的这样多礼,既是一个院子里住着,妹妹的礼数本妃也略闻一二,倒不必藏着掖着!”许新兰对于这样虚伪的两面三刀连敷衍都不愿意。 赵月如脸上的笑容极其诡异,轻轻站住身子挡在许新兰身前笑道:“姐姐既然如此直接,那妹妹也不必拐弯抹角!今日来是有件大喜事要回禀王妃!” 许新兰惊疑不定的看着赵月如,直到她缓慢而骄矜的将答案一字一句的说出:“我己经怀了王爷的孩子!” 许新兰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一个恍惚有些站不稳,身旁的紫兰不动声色的伸手托住她的手臂,这才让她勉强站住。 赵月如眼睛里闪着得意的光芒轻轻凑上前:“姐姐,太后娘娘曾经说过,谁能为王爷产下孩子就是南宫家的大功臣,即便是女孩太后也许这个孩子为天元朝未来的皇后!姐姐说,我如今这一胎是未来的紫和王继承人呢,还是未来咱们天元朝的国母!”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三十九章栽赃嫁祸 许新兰抬头看着赵月如带着幽冷光芒的眸子,听着她附到自己耳边咬着牙根说道:“姐姐霸着王爷宠爱多年,如今妹妹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筹码,怎么能不好好利用这个翻身呢!” 许新兰警觉的抬头盯着面前娇柔的面容,尚未来得及退开己经被赵月如抓住了手:“姐姐,你这是坐什么,姐姐你不能推我……我怀着王爷的孩子……啊……” 许新兰刚想从赵月如的手中抽出手来,不想她却己经闪身扑到了地上! 许新兰看着在地上哀嚎尖叫的赵月如不禁惊住了。 赵月如身旁的一个嬷嬷忙扑上前厉声尖叫:“杀人了!王妃要杀了侧妃和肚子里的孩子!快来人呀!所有人几乎都和许新兰一样惊呆了,看着地上的赵月如死去活来的抱着小腹哀嚎。 南宫玄停骤然走进殿中,触目所及就是这样乱作一团的闹剧。 他目光掠过许新兰看向地上哀嚎不己的赵月如,见她似乎是痛苦异常疲惫,忙跑上前抱起赵月如头也不回的出了紫嫣轩。 许新兰瞬间瘫软在了椅子上! 直到日暮时分,管家过来紫嫣轩传达南宫玄停的命令:王妃许氏,妒忌侧妃,言行不当,自即日起闭门思过,无招唤不得出紫嫣轩半步。 南宫玄停抱着赵月如奔出紫嫣轩时的背影不断在许新兰眼前浮现。 连问都不问,就将这样罪名好不迟疑的加在了她身上,许新兰不禁苦笑着挹了摇头!月朗星稀的夏夜,微凉的风带着夏夜独有的精爽徐徐吹拂着紫嫣轩外那一架郁郁葱葱的蔷薇。 许新兰安静坐在院子里,抬头遥望着满天蝥星。 轮回里的千年之后,她所看到的星空是否就是如今自己曾看到过的这片星空! “小姐,更深露重披件衣服吧!”紫兰将一件薄纱衫子轻轻披在她身上。 许新兰微笑拉她坐下:“如今咱这院子里没有旁人,你陪我坐一会吧!” 紫兰点点头坐下,目光望着垂花门外的暗影轻声道:“王爷这次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将您禁足,您可有后悔回来找王爷!若是当初好好留在醉仙居,衣食无忧不说也不必看王爷左拥右抱的伤心,更不必受这样的委屈!” 许新兰抬头看着星空,语气平静却驾定:“我这一生能遇到王爷,相知相惜己是心满意足,当初为了我,王爷世间一切皆愿意抛下,如今,他虽己不记得我们昔日之情,但我绝不负他!至于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清者自清吧!我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他!” 垂花拱门处有暗影轻缓的晃动,随即一个英挺身影慢慢转出。 许新兰眯眼看着那身影阔步走来,不禁轻轻伸手好似要触摸一幅画,语气悠悠说道:“紫兰,我好似又做梦了,梦到王爷像以前一样来看我!” 紫兰抬头看了一眼那己经走到近前的身影,急忙起身行礼:“王爷万福金安!” “紫兰,你也在说梦话了吗?”许新兰仰头痴痴看着那挺拔身影说道。 南宫玄停的面孔映在月色下,并不能看的真切,只是他黑睛好似天际的星辰晶亮闪耀。 他轻轻挥了挥手,紫兰福身退了出去。 直到他轻叹一声俯身将她抱起,许新兰这才孩子般含着晶亮的泪珠笑了:“是梦也好,有你的梦兰兰永远不要醒来!” 晨起鸟儿悦耳的欢快叫声吵醒了酣睡在床的许新兰。 她睁眼看了看己经天色大明的房间,眼前忽然凑过他俊朗的脸。 许新兰微一迟疑看着己经穿戴整齐的南宫玄停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是我梦还没醒吗?”说着伸手就掐了一下那只伸进被窝中在她身上不安分的大手。 “啊!”南宫玄停吃痛的闷哼了一声,不明所以的说道:“你掐我做什么?” “我想试一下是不是在做梦呀!”许新兰一脸无辜的回答。 “你要试干嘛不掐自己!”南宫玄停又好奇又好笑的瞪着她。 “不是只要梦醒来你就不在了吗?”许新兰一双秋水瞳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叫南宫玄停瞬间涌起不忍。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起来出去走走吧!闷了这么多天都闷傻了!叫素琴去膳房给你做点爱吃的,才禁足了几日就消痩了这么多!” 南宫玄停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宠溺,说完就大步走出了房门。 许新兰脸色的笑容一点点僵硬,这次难关算是迎刃而解,可是明天又有什么诡计在等着她呢!南宫玄停精神抖擞的大步出了王府。 身后钱玉敏看着他的背影冷冷道:“王爷这分明是从紫嫣轩出来的,看来那个狐媚子定是又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将王爷勾了去!刚刚被禁足这么快就能又勾引王爷留宿,我当真是小看了她!” 一旁的贴身丫头低声下气的回禀道:“刚听大管家说王爷今早己经解了王妃的禁足!” 钱玉敏目光中闪过一抹狡黠的阴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我正愁找不着替罪羊,如今,她自己送上门来,可就怨不得旁人了!” 午膳过后许新兰就坐在罗汉床上读着一卷书,一旁素琴则安静的为她打着扇。 外面香兰掀帘走进来,一进屋子就将手中的食盒放下,随即从里面取出两碟糕点笑吟吟的说道:“小姐前几天就想着这红豆桂花糕,今日我特意去厨房做了来,小姐快尝尝吧!” 许新兰放下手中书卷起身凑近那糕点深深呼吸一口:“果真好香,午膳用的不多,这会子闻着这香味倒真是勾起馋虫了!” 红豆桂花糕本就是许新兰素来喜爱的点心,律律有味的吃了一会,因着天气炎热糕点不易收藏,就把剩下的又分给了几个丫头吃了。 许新兰歪在榻上看了会书,夏日午后的困倦袭来,随即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睡中的许新兰就被一阵嘈杂的叫喊声惊醒,刚刚睁开眼睛香锦就哭着冲了进来。 许新兰尚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就见香锦跪地哭道:“王妃不好了!赵侧妃刚刚小产了!” 许新兰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忙问道:“好好的怎么会小产?” “说是吃了几块紫嫣轩做的红豆桂花糕没一会就见红小产了!如今王爷大怒正下令追查,派人过来把香兰带了去问话!”香锦的语气里带着慌张和不安。 许新兰心中骤然涌起不好的预感,随即吩咐道:“不好,香兰怕是被人利用了,赶快随我过去!” 许新兰赶到赵月如的住处时香锦正好被几个家奴拉着往外面拖去。 许新兰一看这情形就明白了几分,随即双膝跪倒在南宫玄停面前惊讶的问道:“王爷息怒!这是要做什么!” 南宫玄停脸色青白立在殿前冷冷看了她一眼答道:“你房里这个丫头将掺了红花的红豆桂花糕给月如吃,如今己然小产,本王必定要给她一个交待,这丫头……无论如何是留不得了,拉出去赐死吧!” 许新兰只觉得冷汗涔涔而下,忙上前挪动两步抱住南宫玄停哀求道:“王爷万万不可,香兰乃是我随侍多年的丫头,王爷万万不可要她性命!” 南宫玄停转头看着许新兰压低声音:“此事非同小可,你再这样包庇这个丫头必然也会受到牵连,本王的用心你还不明白吗?” 许新兰无奈的摇头:“王爷,兰兰今日只要活着就不能看着香兰枉死,王爷不能只听一面之辞就要了香兰性命!” 南宫玄停剑眉挑起厉声道:“太医说了,这红豆桂花糕中红花的分量极大,月如也是因为吃了这碟糕点才会小产,而丫头们说了今日膳房里的红豆桂花糕只有香兰一人经手,不是她还会是谁!” 如今这样紧的时候己经容不得许新兰理情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务之急她只有先保住香兰性命,再日后慢慢调查。 “王爷,此事人命关天不容忽视,王爷不能仅凭推测就给香兰定罪,兰兰求王爷,此事调查清楚再做定论也不迟!”许新兰双手紧紧抓住南宫玄停的袍角,手心己然渗出些许腻腻的冷汗。 南宫玄停目光灼灼如同两翻剑仿佛将她穿透一般,许新兰只得抬头应视着他迫人的眼光。 过了许久,殿内寂静的落针可闻,南宫玄停终于别开了目光语气深沉道:“这个丫头我就暂时交给王妃看管,若找到确凿证据,那本王定然不会手软!” 许新兰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以头触地语气悲呛道:“兰兰谢过王爷!” 侧妃赵月如的小产让整个紫和王府都蒙上了一层沉闷的阴霾。 许新兰坐在紫嫣轩那株金桂树下,目光沉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一旁随侍的素琴和玉书也不敢吱声,只安静的陪在一旁。 直到紫兰迈着始终如一的小碎步走进来,看着许新兰的脸色福了福身子。 许新兰起身拉起紫兰目光盯住她脸色问道:“都查清楚了吗” 紫兰口齿伶俐清晰答道:“都查问清楚了,应该错不了!” “那就说吧!”许新兰语气干脆利落。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四十章超高境界 紫兰颔首答道:“膳房的烧火丫头说,当日香兰去膳房找专门做点心的师傅定做了红豆桂花糕,响午去取时师傅一共做了两碟糕点,本来香兰要将两碟红豆桂花糕都拿回来,可巧碰到赵侧妃的贴身丫头去膳房,想来是因着王爷解了您的禁足故而想要寻衅,非得要了那一碟子桂花糕去,香兰不愿多起争执就拿着一碟子桂花糕回来了,而另一碟子糕点是膳房师傅亲眼看着赵侧妃的丫头装进食盒带走的。 我暗自打听过了,那日园子里头的花匠曾在园子里看见赵侧妃的两个丫头拎着食盒回去,路过园子凉亭时见石案上竟然有两个金锭子,当时两人丢下食盒就进了凉亭,就在这个这个空档钱侧妃的贴到丫头杜鹃也拎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食盒离开了,只是刚出了园子杜鹃就将那食盒丢进了湖中,也是因此,那花匠才觉得奇怪!” 许新兰听紫兰把话说充不禁脸色寂寂,许久才淡淡开口道:“赵侧妃刚刚小产失了孩子,必定是心境悲怆,紫兰去吩咐那花匠,抽个时间去赵侧妃的院子里送几盆新鲜花束,侧妃说不定要好好赏他的!” 紫兰目光始终如一答应着退了出去。 玉书眼珠转了转方才开口道:“小姐既然已经有了主意就不必再伤怀了,何况,从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王爷是极维护小姐的!”玉书的一席话倒叫许新兰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轻轻抿了口茶方才开口问道:“王爷又进宫去了?” 玉书颔首答道:“早起就出府,穿着宫服想来是进宫了,太后那样看重王府的子嗣,如今知道了赵侧妃小产的事,必然是要深究的,听远山说也幸亏有王爷和皇上一力挡下了,这才没有问罪下来!” 素琴接过许新兰的茶盅又冲好茶水奉给许新兰,不免担忧的说道:“想不到钱氏竟然如此狠辣,就连王爷的子嗣也敢下这样的毒手!” 许新兰目光幽冷转动着手腕上的鸽血石镯子,说话的语气也同样是少见的冷厉:“既然自己作死就怪不得我不手下留情了!” 晚些时候紫兰再回到紫嫣轩时只面不改色的朝许新兰点了点头,许新兰就再也没有过问。 待到晚膳之后,寝殿内只留下了紫兰守夜。 许新兰梳洗沐浴完了,长发垂于腰间,穿了件鹅黄长衫坐在那架古琴前面。手指有意无意拂过琴弦,古琴发出铮铮的声响。 “赵月如上次诬陷我推她,这次却真的被人害得失去了孩子,紫和王府是天元朝历代皇后的母家,紫和王府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孩或者女孩,地位之显赫已经是尽人皆知的,如今赵月如失了孩子,定然恨毒了害她失子之人,一旦得知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我们还怕没人闹到王爷和太后那里吗! 如今,王爷早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王爷,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力保全好自己的位分和在他心中的纯善面目,今日我能在这次的波云诡异中安然无恙,就是依靠着王爷对的信任感,若一旦被王爷觉得我也用尽心思算计争斗,那么,只怕就彻底失了他的心!”许新兰说充停顿了片刻,随即手腕翻转十指拨动琴弦,悠悠弹奏起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洗净了沉闷阴霾几日的天空,许新兰立在紫嫣轩的殿中看着外面被雨水冲刷的碧蓝如洗的天空,几缕云彩悠然悬挂在蓝天的怀抱,那样优雅惬意。 紫兰悄然靠近身旁,语气平静的说道:“雨过天晴,园子里的花也该竞相争奇斗艳了,您若是错过了这样的精彩,该是遗憾了呢!”许新兰收回目光,扶着紫兰的手缓缓朝后花园走去。 钱玉敏一袭藕粉色衫子,身后带着两个丫头正在园子里赏花。 钱玉敏抬眼看到许新兰进了园子,丝毫没有半分想要躲避的意思,迎着许新兰莲步轻揺的走了进来。 “王妃当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连害得赵氏小产后都能推托的一干二净!”钱玉敏微微福身算是行了礼,语气却依旧是骄纵而无礼。 许新兰目光漫不经心的越过钱玉敏,飘向园子的另一个入口处,一袭月白衫子的身影略微清痩单薄,显然她也看到了正立在一处的许新兰和钱玉敏,步子本能的停住了,瞬即却又加快脚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许新兰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妹妹终究年少,就连什么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都不懂,那日你贴身的杜鹃光天化日之下换走了赵侧妃的食盒,难道妹妹以为真就没人知道了吗!” 一抹惊愕骤然浮上钱玉敏姣好的面容,她惊疑不定的瞅了许新兰片刻方才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样,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就算你告到王爷那里,任谁也不会听信你一面之辞!” 许新兰看着那隐在花丛中却骤然顿住脚步的身影,不禁揺头苦笑道:“纵然有多大的仇恨也罢,赵侧妃腹中孩儿何辜,你竟然忍心这样残害,红花是何等厉害的药物,一不小心损伤了肌理,此生可就再也无法受孕……” 未等许新兰的话说充,花丛中那个月白身影却一下子蹿了出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那个猛然冲出的人厉声尖叫着扑向了钱玉敏。 钱玉敏一下看清扑向自己的人竟然是赵月如,不禁大吃一惊急忙转身就要躲避。 赵月如不顾一切的抓住钱玉敏劈头盖脸的打了起来:“你这个蛇蝎女人,竟然敢害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的命来,今日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钱玉敏被疯了一般的赵月如撕扯着,惊慌失措中脸上也挨了几耳光,不禁也是羞恼不意,好不狼狈! 紫兰拉着许新兰缓缓退后两步,看着眼前厮打在一起的两个女子,一旁的丫头皆是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 许新兰轻轻朝紫兰使了个眼色,紫兰这才点点头然后上前一步厉声呵斥道:“两个侧妃如此成何体统,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将她们拉开!” 紫兰的呵斥声叫醒了惊呆住的丫头们,纷纷上前好不容易将她们分开。 赵月如被几个丫头拉住不能靠近钱玉敏,歇斯底里的尖声叫骂着:“你这个狠毒的贱蹄子,我诅咒你整个家族都没有好下场……” 钱玉敏被这一番撕打竟然有些揺揺欲坠的感觉,一双眼睛狠狠盯着赵月如,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旁的什么原因,她整个人气的脸色通红却终究没有回嘴。 许新兰扫了她们一眼冷生吩咐道:“此事非同小可,纵然是我也牵连其中,为避嫌疑,你们各自回各自的寝殿,等王爷回来自会处置!” 钱玉敏的目光从赵月如脸上冷冷划过许新兰,然后大揺大摆的拂袖而去。 一旁的赵月如也丫头被搀扶着离开了园子。 黄昏时分,南宫玄停回到了王府,在紫嫣轩里坐了一盏茶功夫就匆匆离开,径直去了钱玉敏的寝殿。 许新兰手中拿着一把小银剪子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蜡烛芯,紫兰取过针线坐在榻前的小兀子上为许新兰绣一个香囊。 紫兰见许新兰有些愣神不禁低声道:“小姐不必多虑,此番王爷已经知道真相就不会轻纵了作孽为害之人,只怕用不了天明就见分晓。” 夏日的夜本是极短暂的,可是因为南宫玄停进了钱玉敏的寝殿就再也没有动静,一夜的等待叫许新兰不禁觉得长夜漫漫。 晨起,紫兰从外面进来看着妆台镜子里许新兰眼下的一片乌青,低声开口:“刚刚打听了,钱侧妃怀孕一个多月了,咋日被赵侧妃那番厮扯,说是惊动了胎气,王爷昨夜留在钱侧妃那里陪着了!” 许新兰手中的螺子黛骤然失手掉落在身上,精心描画的远山黛眉毛也缺了一角。 墙角的更漏无声细数着时光的空隙,殿中静默是时光叫人室息般憋闷。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四十一章哀嚎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新兰轻轻拾起那截螺子黛,重又将眉形中缺了的一角补画充美。 看着镜中被描画精致的容颜,早己不复昔日清丽纯净,透着淡淡愁绪的清冷妖艳,是她如今喜欢的妆容。 拉过妆台一旁的花梨木匣子轻轻打开,细细的绸布上安静躺着那枚莹白的竿脂玉扳指。 许新兰伸手轻触扳指,蛟首犀利的图腾離刻带着冷硬的气息。 这曾经是他留给她唯一的最后一道屏障! 如今,她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唯有这个蛟首扳指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猛然抓起那枚扳指握在手中后才发现,竟然铬的手心都生疼。 她起身来到紫兰面前轻轻打开掌心,那扳指就躺在她掌心中瘟润晶莹:“你把这个交给青峰,只告诉他我要见寒枭,旁的不用多说!他自会明白该怎么做!” 紫兰觑着许新兰的脸色,郑重的接过那枚扳指:“紫兰明白!” 月光炼白如水的仲夏夜,满天繁星辉映着埋首抚琴的女子。 月光的清辉将她的身影越拉越长,终于拉成了寂寥哀伤的模样! 一曲终了,许新兰举目看着垂花拱门外的暗影:“今日我有事相求,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暗夜中无声走出一个黑色身影,带着清冷的肃杀之气缓缓进了园子。 “王妃拿出蛟首指环召唤寒枭不知所为何事?”清冷的声音一日他的人一样不带一丝溫度。 许新兰轻轻打量着寒枭:“这世间的事能瞒过你的几乎没有,我打开天窗说亮话,王爷如今己经不记得我跟他的昔日情分,王府里两个侧妃皆是各怀心思,这样的勾心斗角设计陷害我已经看够,如今,我要你出手助我一劳永逸,永解后顾之忧!” 寒枭眼中精光一闪瞬即又恢复暗沉低声道:“寒枭只听命于王爷,王妃凭什么要寒枭瞒着王爷做这些!” 许新兰轻轻起身将蛟首指环慢慢戴在自己拇指上,对着月光,那指环泛出幽冷的光泽,许新兰清冷开口:“王爷如今被情蛊摄住心魄,我亦是陷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做不做在你!” 寒枭抬头看着缓缓消失在月色下的身影,头也不回的离去带着坚毅孤决! 钱玉敏身怀有孕,就连太后都极为重视,每日遣人送来各种安胎补气的滋补品。 而钱玉敏在王府中也更加不可一世,每日只要南宫玄停在府中必然是缠着不放,撒娇撒痴极其骄纵。 七月里,风已经带了丝丝凉意,吹的天空也越发高远起来。 许新兰靠在回廊的石柱上仰头看着高远明澈的天空,她已经有六日不曾见过南宫玄停一面了! 钱玉敏不到两个月的身孕如今在王府可谓举足轻重,就连南宫玄停也默认了上次赵月如小产之事的不了了之! “王妃,风口里站久了伃细腿疼!”紫兰柔声说着上前搀扶着她坐到一旁的石凳子上。 “王妃不要等了,刚才青峰来回说王爷已经去了敏妃那里!”紫兰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怜悯之意。 许新兰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我们这紫嫣轩如今真是冷清!” 紫兰脸色有些艰难,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开解的话语。 许新兰抬眼望着紫嫣轩右侧隐隐露出的宫殿一角:“就连紫嫣轩都如此冷清,赵月如那里情境相必更加凄凉!” 紫兰目光微微一亮:“您的意思是?” “她沉的住气,我可不想再等了!吩咐白太医不要光顾着敏妃的身孕,得空也该去给赵氏请平安脉了,不能再有孕的事总是瞒着也不是办法,是时候该让她知道自个的身子是个什么情况了!”许新兰的话语淡淡的,如同这个季节的风,带着不易察觉的凉意! 赵月如在紫和王的住处是坐落在紫嫣轩右侧的一处偏殿,名叫琉璃阁。 昔日赵月如入府后最先怀了南宫家的孩子,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这琉璃阁里自然也是奢华至极。 只是,如今,越是奢华越是辉映着她今日失子失宠的的惨淡情境。 白太医立在琉璃阁外,脚步微微迟疑,过了许久,才好似下定决心一般举步走进了院内。 赵月如的贴身丫头一见了白太医不禁喜形于色赶紧福身行礼:“白太医今日怎么有空来咱们琉璃阁?” 白太医微微躬手客气的答道:“今日是来给侧妃请平安脉的!” 那丫头满脸喜色,赶忙笑着说道:“劳白太医等一下,我这就去通报侧妃一声!” 那丫头进去了没一会就出来了,领着白太医进了内殿。 白太医低头刚要行礼就被赵月如虚扶一把免了礼,赵月如枯槁的脸色带着难掩惊喜的潮红:“可是王爷吩咐白太医过来看望臣妾?”面对眼前赵月如一脸的殷切期盼,白太医不禁暗自叹息,他轻轻拱手道:“老臣来为夫人请平安脉!” 赵月如欣喜的点点头伸出右手。 许久,白太医轻轻揺着头撤回了手,赵月如急忙问道:“白太医乃是太医院的翘楚,如今我小产已经快两个月了,身子恢复可好,什么时候就可以再受孕!” 白太医听了这话慌忙跪了下去:“老臣惶恐,夫人请赎罪!” 赵月如不解的示意丫头将白太医扶起来问道:“白太医何出此言,可是我的身子尚未恢复!” “实不相瞒,夫人服食了过量的红花早己损伤了肌理,小产之时就已经注定此生不能再受孕了!”白太医艰难的说充这些话拿起药箱告退出去了。 赵月如怔怔坐在那里竟然仿佛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白太医离开没过多久琉璃轩中就传出了凄厉的哭声,那哭声撕心裂肺如同鬼哭一般整整哀嚎了一夜。 许新兰就在这样的哀嚎声中睡去,虽不沉稳却也终究是睡着了! 对于王府侯门中的女子,子嗣意昧着一生的命运。 而如今,赵月如知道了自己再也不能有孕,无异于她从此以后彻底失去了飞黄腾达的机会,以后漫长的寂寂生命中,只能是如浮萍一般飘零无依。 这样的命运不能不算凄惨,只是经历天上人间般的生离死别,许新兰早己看透万千世事,心境也已经苍老。 初秋的微风和煦清爽,许新兰悠然的坐在殿外的亭子里烹茶。 红泥小炉上滚着开水,她轻轻拎起水壶,滚烫的开水徐徐浇在紫砂茶具上。 “难得你有如此好的兴致!”身后响起爽朗的男声。 许新兰唇角轻扬转头笑着道:“王爷来的可巧,快来这边坐!” 眼前的笑容嫣然明媚的没有一丝荫翳,带着恍若隔世般久违的温暖让南宫玄停不禁微怔。 举步走到茶台对面坐下,他看着那双素白玉手正在布茶,她脸上神色认真而满足专注于茶具上,只轻笑着道:“臣妾要为王爷布茶,王爷就恕臣妾失礼了!” “原是本王来讨杯茶喝,你无须多礼!”南宫玄停不自觉的勾起唇角笑着说。 秋风夕阳下,她白衣胜雪,他笑容清浅,在云霞漫天的园中两人就这样安然笑谈,对坐饮茶! 许新兰抬头看了看即将西沉的落日余晖,眼中不禁微微黯然随即又很快恢复笑颜:“人走茶凉,时候不早了!” 说充这句,她眼睛晶亮如秋水绕着他。 南宫玄停早己将她眼中那抹言不由衷的黯然尽数收进眼底,继而轻轻伸手握住她的手:“今晚本王留下来陪着你!” 说充这句话南宫玄停并没有听到想象中会有的虚伪推让这类的话,他只是看到她略显意外的难以置信和之后紧跟着孩子样欢呼雀跃般的拥抱。 极尽温柔度缱绻缠绵过后,相拥而眠的瘟暖让许新兰心中略微安宁了很多。 在这样秋凉露重的夜里,许新兰兀自贪恋着这片刻的温存美好。 只是在这样美好宁静的夜里,那一声凄厉的尖叫却凸显的更加清晰。 “王爷,青峰在外面有事回禀……”外面紫兰的声音缓慢而轻微。 南宫玄停微微皱起剑眉却并未睁开眼睛:“有什么要紧事?” 他的语气压得很低,却已然带着沉沉的不耐。 紫兰极其轻微的声音答道:“好似是钱侧妃那边身子不适!” 南宫玄停轻轻睁开眼睛看了看身旁依旧酣睡的娇颜,黑暗中她的容颜并不清晰,他略一思忖轻轻抽出了被她枕着的手臂。 “王爷……要走了吗?”许新兰睡眼惺忪的看着刚刚下了床榻的南宫玄停。 “吵醒你了,刚才青峰过来说是敏妃身子不适,本王过去看看,你不必起来了,睡吧!”南宫玄停说着已经复又走回榻前安慰的拍拍她的肩头。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四十二章到底怎么回事 许新兰轻轻揺揺头:“敏妃身上怀着王爷的骨肉,事关重大臣妾怎能安睡,王爷不要担忧,此刻太医定然已经赶到,臣妾随王爷一同前往!” 待许新兰和南宫玄停踏着夜色匆匆赶到钱玉敏的宫室,却只看到宫女们鱼贯而出穿梭忙碌着,端出的铜盆中尽是一盆盆的血水。 见南宫玄停和许新兰走进来,一众的丫头婆子不禁急忙跪了一地行着礼,只是众人脸色却都是惶惶。 南宫玄停看着殿里的景象脸色己然是十分不好,目光冷冷从众人脸上刮过:“怎么回事?” 众人瞬间磕头如捣蒜一般,南宫玄停脸色铁青刚要迈步进内殿,白太医己然从内殿的帷幔后转了出来。 白太医伸手轻轻试去额角的冷汗,匆匆上前两步跪倒在南宫玄停面前:“王爷,敏夫人和赵夫人一样,乃是服食了过量的红花,从而导致出血滑胎,如今,出血己经止住只是胎儿己然是保不住了!” 南宫玄停的脸上带着山雨欲来的气势,叫人不敢直视。 “又是红花!到底怎么会事!”他话语中隐含的怒气已然非常明显。 一屋子的丫头婆子皆是胆战心惊却无人敢出来答话。 沉静压抑的气氛被门外骤然传来的冷笑声打破,随着众人惊诧的目光,立在门外的一个迁弱身影尖声冷笑着走了进来。 她边走了边笑,笑的群魔乱舞一般让人惊悚。 直到她走到了殿内所有人才看清楚,她竟然是不久前刚刚小产的赵月如! 赵月如环顾四周笑了许久才缓缓止住笑,她脸上的笑容一消失,彻骨的绝望就立刻无法掩饰的流露出来。 最后她的目光锁在南宫玄停身上,一步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此刻在赵月如犹如鬼魅一般惨白的脸上带着哀戚惨淡却又痴狂的神色定定的凝望着面前的南宫玄停。 开着的殿门外有漏夜凉凉的风吹进来,许新兰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她尚怔怔的看着走向他们的赵月如,身旁一只大手却已经将她拉到他身后。 许新兰只觉得心中一暖,急忙抬头看向面前英挺高大的身影。 南宫玄停脸色阴寒的盯着面前的赵月如一语不发。 赵月如就这样一步步走进他们,突然伸手拉住南宫玄停深紫色的袍角兴奋的说道:“王爷,你看这个贱人的孩子没了,这个贱人想要害臣妾的孩子,臣妾就把她的安胎药换成了一大碗红花,这个贱人真是个傻子哈哈……她想用红花害我的孩子……哈哈……我就要让她的孩子也尝尝红花的昧道……哈哈……” 所有人都惊呆了,许新兰看着南宫玄停铁青的脸色以及握的咯咯作响的拳头,她轻轻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赵夫人骤然失子心痛过度,想来是神智有些模糊才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王爷莫要怪罪!” 南宫玄停的脸色冷如寒冰转头看着跪了一地的丫头婆子厉声吩咐道:“去取夫人今晚喝过的药碗来叫白太医检验一下!” 钱玉敏贴身侍候的两个丫头赶紧答应着进去了,不一会就将一只药碗托了出来。 南宫玄停目光冷厉瞅着赵月如:“是疯话还是实情,一验便知!” 白太医急忙起身接过药碗伃细的闻了闻,又伸手蘸了一点残留的药汁送到舌尖尝了尝,这才拱手回禀道:“回禀王爷,此碗中的药确实是红花无疑!” 白太医的话声音并不大,但却十足的掷地有声! 所有人的各色目光都汇集到了形同疯癫的赵月如身上,很快又都从赵月如身上转移到了南宫玄停身上。 如今已经是铁证如山,对于被害失去孩子又残害了钱玉敏腹中胎儿的的赵月如赵月如,南宫玄停到底会做出怎样的裁决! 久久的沉默让殿内的气氛近乎室息,赵月如依旧是嘻嘻哈哈的说着一些关于孩子的胡话。 感受到一声几乎察觉不到的叹息后,许新兰在南宫玄停开口之前屈身跪在了南宫玄停的面前:“王爷,此事其中缘由和是非曲直不是一碗红花就能评断,赵氏如今已然神智疯魔,就算王爷赐死了她以正家法,也换不回钱妹妹的孩子,请王爷三思!” 深紫色袍角在她面前轻轻翻转,脚步声沉重走远。 许新兰以头触地:“多谢王爷!” 所有人都尚在木纳中没有反应过来,许新兰己经扶着紫兰的手站了起来,她看着一屋子的人清冷的开口道:“送赵夫人回寝殿,劳烦白太医在治疗敏夫人身子的间隙也看顾好赵夫人,红花此物阴毒无比,从此后在王府必须彻底断绝此物,若有人再胆敢将此物带入王府,不论是谁,家法伺候!” 众人都唯唯诺诺的应着,恭敬送走了许新兰。 接连几日,钱玉敏因为小产之事醒来后就哭闹不休,南宫玄停每每过去探望都是哭闹着要严惩赵月如,如此两次,南宫玄停彻底失去了怜悯之心,冷冷警告之前赵月如小产之事未曾追究已经是网开一面,钱玉敏自知心虚终究不敢再狡辩。 从钱玉敏小产之后,南宫玄停几乎每日回府都在紫嫣轩中逗留,听琴品茶,渐渐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这一日,天光晴好,许新兰坐在院子里那棵银杏树下的石案上安静的临摹练字。 阳光暖暖的透过银杏树的枝桠洒下斑驳的光影。 碧蓝的天光下,满树金黄的银杏树叶绚烂而辉煌的在秋风中揺曳。 许新兰的字迹轻灵秀丽,缓缓书写在雪白的宣纸上。 只顾专注于笔下字迹,直到头顶一袭黑影遮住了斑驳的光线,她才察觉到面前立着的人影。 扬起笑脸看到的却并非是她期待的容颜,她的笑容僵却又再次漾开:“寒统领今日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寒枭的目光久久凝视着许新兰笔下的那首诗,片刻后才躬身见礼:“王爷今日召寒枭来有事吩咐,叫感谢先到王妃这里等!” “那就请坐吧!想来王爷马上也就到了!”许新兰笑着指指一旁的石凳。 寒枭躬身答道:“寒枭不敢,王妃请自便!” 许新兰看着寒枭冷漠的样子,不禁苦笑着揺揺头:“时移事宜,如今我成了王妃,可寒统领却不再当我是以前的夫人那般看待了!”许新兰淡淡说着再次拿起了笔继续写了起来。 “昔日夫人是王爷心上挚爱之人,心慈仁善,如今王妃在府中杀伐决断俨然是心思深沉的当家主母!”寒枭的语气很轻,说充盯着许新兰脸上的表情。 许新兰手执狼毫笔,脸色云淡风清:“寒统领有话直说就是!” 寒枭目光幽深盯着她笔下的字徐徐开口道:“白太医乃是先朝太皇太后的御用太医,后出宫一直跟随王爷,想不到王妃竟能将白太医收为己用,当真是谋划深沉!只是不知王妃最后究竟要达到什么目的方肯罢手!” 许新兰手腕轻转笔锋已然刚仞豪放起来,寒枭目光微惊,眼看着许新兰手下写出的几个字,字迹竟然是跟南宫玄停的字迹一模一样! “兰兰所求,难道你寒枭到今日都不知道吗!”许新兰的反问叫寒枭不禁怔仲。 许新兰看着地上飘落的银杏叶子继续开口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比欺人,白太医是看着王爷长大的家臣,其忠心想必你寒枭比谁都清楚,他为何肯出手帮我,只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王爷若是未被血蛊所困,如何会让我独自受这样的欺辱!”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四十三章祈福 寂静的沉默中寒枭低头不语,片刻才开口道:“寒枭愿意为了王爷护住夫人,也愿意跟白太医一样,助夫人一臂之力!” “你们在聊什么?”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许新兰急忙搁下笔笑着迎了上去。 越过寒枭的瞬间她的话语轻不可闻:“多谢!” 寒枭抬头看着那一袭倩影盈盈上前,径直走到南宫玄停的身旁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没有寻常的俗礼和万福,她只是那祥自然亲近的挽着南宫玄停的手臂,眼睛亮亮的瞅着他的脸,笑着说道:“寒统领不相信兰兰的字能写的跟王爷一模一样呢!” 南宫玄停朗声笑着点了点她:“那你就写给寒枭见识一下!” 许新兰眼睛清亮的瞥了寒枭一眼笑着答道:“兰兰当然要证明给他看的!” 南宫玄停笑着走到石案前,抬手免了寒枭的见礼,拿起桌上的字看了看才对寒枭说道:“她不晓得临摹了多久,如今不仅形似就连神髓也能揣摩出几分了,怕是哪一日你们都能被她的字混淆了!” 寒枭注意着南宫玄停看许新兰的目光,眉眼间俱是宠爱疼惜,不禁暗自感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在这样纷杂的局面下己然重获南宫玄停的心,眼前的这个女子确实不简单! 许新兰仰头看着南宫玄停瘟婉的笑道:“王爷和和寒统领必是有正事,兰兰就不跟着胡闹了,今日庄子里贡上来新鲜的螃蟹,兰兰去为王爷准备蟹黄包!” 南宫玄停笑着点头松开握住她的手,直到她的身影出了园子才转头看着寒枭淡然问道:“青峰说你有要事回禀,可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寒枭目光恍然掠过石案上那几个让他触目惊心的字,那相像到几乎可以乱真的字迹,以及她单薄却孤决的身影,让寒枭不禁下定了决心! 当许新兰带着丫头们捧着蒸好的蟹黄包再回到紫嫣轩时,寒枭正好已经准备离开。 见许新兰迎面走到近前,寒枭拱手行礼,语气轻微的吐出几个字:“恭祝王妃得偿所愿!” 许新兰面色平淡微笑颔首:“多谢!” 隔了不过两日,京城就出了极轰动的大事,名尚伯钱济远涉嫌慎王党的余孽,被皇帝下令拘捕移送至刑部大牢侯审。 名尚伯钱济远乃是皇帝亲信,如今被查出竟然在多年前私通慎王,并查出曾经出卖过当时还是紫和王世子的南宫玄停当今皇上外出的信息,招致皇上和紫和王曾经被秘密暗刺,并且查出了慎王围困京城时泄漏小皇子潜逃出城消息的人也是钱济远!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足以诛灭九族的弥天大罪,一时间皇帝龙颜震怒,问罪名尚伯府,钱氏一门尽遭牵连。 皇帝当朝下了口谕称:“朕生平最恨卖主求荣不忠不义两面三刀之徒,即刻命紫和王协同刑部吏部严审此案!凡有牵连之人绝不姑息。 刑部衙门是什么地方,两日的会审下来,严刑之下一些有所牵连的家奴门生相继招认出钱济远曾伙同慎王贪污军饷,私吞官银,假公济私……等数桩罪行! 如此,名尚伯钱府彻底被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皇帝御笔亲书的旨意晓渝京城时,许新兰正安静立在廊沿下,她目光尽头是漫天雨幕中跪在王府门前的身影。 尚未出小月的钱玉敏就那祥布衣素颜久久跪在雨中,虽然身旁的丫头一直帮她举着伞,可冷风夹着冷雨还是早己将她全身都淋透! 皇帝的旨意重如泰山,传闻名尚伯钱济远一案是由玄影暗卫查出,玄影对于皇上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况且从不会有一丝疏漏,如此一来钱济远的罪行已然是铁证如山。 皇帝下旨钱济远斩首示众,其长子和次子均是赐死保留全尸,钱氏一门女子一律充入官中为婢女,男子一律流放宁古塔。 钱氏一族如今唯一一个没有受到牵连的就只剩下嫁到紫和王府为侧妃的钱玉敏。 因为此案牵扯甚广,南宫玄停连日来几乎都在刑部中忙着查案,而钱玉敏是今日才刚刚得知的消息,如今她这样脱簪请罪,看来是想为族人求得一线生机。 “王妃,风急雨骤您还是进去吧!王爷今日说不定不会回来呢!”紫兰为许新兰紧了紧斗篷细声劝着。 “皇上既然已经下了旨就说明此事大局己定,如此以来王爷今日应该就会回府了!”许新兰语气淡定的说着。 随着她话音刚落,王府门口的侍卫己然恭敬行礼,随之就是那袭深紫色朝服加身的挺拔身影。 许新兰安静立在廊下,看着不远处被钱玉敏死死拽住袍角的南宫玄停。 隔着这样的距离,又加上外面雨声喧哗,她并不能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她只能看见钱玉敏的痛哭流涕都被雨水冲刷,面目模糊而凌乱,她那样殷切的抓着南宫玄停的袍角就像是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可是她抓住的这棵救命稻草显然对于她整个族人的命运并没有丝毫恻隐之心。 南宫玄停开口筒短的说了一句什么,许新兰并不能听清楚,只是他脸色的清冷寒凉却早己说明了一切! 许新兰看着钱玉敏就这样无助的被丫头们拉走,南宫玄停什么没有多看她一眼就径直走进了回廊。 直到他大步走到许新兰的面前轻轻牵起她的手:“雨这样大快进去吧!” 许新兰缓缓抬头迎上他深邃的黑咩轻声道:“敏夫人终究是担忧族人,王爷莫要怪罪于她!” 南宫玄停轻轻搂住她肩头:“皇上不会怪罪于她,本王也不会迁怒于她!” 赵月如神智疯癫,钱玉敏病倒在床,紫和王却迎来了少有的安静清宁。 南宫玄停每日除了进宫和书房处理政务其他时间都在紫嫣轩中。 入秋,皇上要去天云寺上香为国运祈福。 皇后身体违和,皇帝此行就只带了淑妃在身旁。 天云寺山下,许新兰轻轻掀开车帘,一侧的重峦叠嶂隐隐可以看到紫云峰的峰顶。 故人已去,许新兰心中不禁漫过凄凉。 皇帝出宫祈福隆重异常,祭拜也极是讲究繁琐。 许新兰在偏殿的禅房等候着。 忽然想起什么,许新兰低声吩咐了紫兰几句。 紫兰点头应着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就带着一个小沙弥走进了禅房。 小沙弥见了许新兰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找小僧何事?” 许新兰双掌合十还了一礼:“小师傅,我知道如贫大师就在寺中并未外出云游,不知可否见大师一面?” “施主多礼了,师祖正为皇上主持祭拜祈福大礼不便相见,师祖说过,待到施主劫数历尽铅华尽洗之时,师祖自会出面相见!”小沙弥的话干脆利落,说充就躬身行了一礼告辞离去了! 直到回到王府,许新兰心中仍旧不免怅然若失。 南宫玄停只以为是她舟车劳顿累着了,便吩咐膳房早早传了晚膳叫她早些歇着呢。 沉沉的睡梦中带着不祥的梦魇笼罩着许新兰,直到骤然惊醒才发现鬓边竟是一层薄汗。 靠着他坚实的胸膛许新兰心中才微微有些安定。 如贫大师所说的意思是指她的劫数尚未过去吗? 如今王府中她每日都能安静守着他,南宫玄停虽然不似从前那般对她,却也是很宠爱的,她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可是,今天,她忽然又开始担忧,担忧着是否老天就连这样一份平静的生活都不肯给她,害怕这样的厮守会骤然被突如其来的劫数夺走! 一梦千年,她的执念到底是对是错! 一滴清冷的泪滴悄然滑落,她轻轻仰头看着月色映照下南宫玄停并不情晰的睡颜,她探头吻住他的薄唇,并不似平日的清冷,竟然是记忆中温暖柔软的触感。 感受到她的打扰他却并不恼,大手轻轻捧住她的脸将那个吻彻底加深在一片缱绻的柔情中…… 中秋佳节在秋风送爽中如约而至,南宫玄停带着许新兰早早入宫去太后宫中参加宫宴。 次日,南宫玄停早早入宫了,许新兰用过早膳就坐在殿前的花梨木椅子上翻看紫兰奉上来的赏赐清单。 昨日在长宁宫的宫宴上,太后和皇上都赏赐了诸多金银玉器,养颜补品等。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四十四章王妃中毒 粗细过了一遍她将单子递回给紫兰,淡淡吩咐道:“旁的也就罢了,将那擒金银丝线滑丝锦被给赵夫人和敏夫人送过去吧!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也该添些御寒的衣物了,将那弹花暗纹锦服和淑妃赏的大氅也给她们一人一件送过去!” 紫兰听了点头答应着:“太后昨日赏了几斤血燕的燕窝,看着极是新鲜,我先拿去膳房给您做两碗燕窝粥来,难得这血燕乃是燕窝中的极品,素日里是极难寻的,您和王爷又都喜欢燕窝粥,等粥炖好了我再亲自把东西给两位夫人送去!” 许新兰兀自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答道:“倒是我疏忽了,血燕燕窝乃是大补之品,敏夫人大病尚未痊愈,赵夫人也是病着,你吩咐膳房将那燕窝粥多做一些,给她们也送去一些!” 紫兰应着转身出去准备了! 直到晚膳时分紫兰才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燕窝粥回到了紫嫣轩。 许新兰坐在罗汶床上懒懒的看着一卷书,见她进来随口问道:“敏夫人和赵夫人的燕窝粥都送去了?” 紫兰将手中盛粥的食盒放到桌上微笑着答道:“紫兰亲自带人送过去的,敏夫人这次像是长了教训了,不仅没有说些夹枪带棒的话,听说那粥是您特意为她和赵夫人也准备了,还亲自接过去的!” 许新兰抬眸看了一眼正专心在桌前为她布菜的紫兰,心里不禁掠过一丝奇怪的感觉,细细想着又觉得没有哪里不对劲,随即搁下手中的书说道:“王爷那燕窝粥拿到小厨房先热着吧!刚刚青峰来回话说是铁牧族使臣来京为皇上献礼,皇上今晚留了王爷在宫中宴请铁牧使臣!” 紫兰听了这话就将一碗燕窝粥端到了许新兰面前的桌子上,另一碗则吩咐玉书送去小厨房热着。 许新兰吃了几匙燕窝粥不禁皱眉,将碗丢下放到了一旁。 紫兰不禁有些紧张的上前轻声询问:“王妃怎么只进了这么几口,可是粥没有胃口?” 许新兰随意摆了摆手:“只觉得今日这燕窝粥昧道怪怪的……呃……” 一句话尚未说完,许新兰面色骤然变得青白异常,腹中传来的剧烈绞痛让她不禁弯腰倒在了地上! 一屋子的丫头皆是大惊失色纷纷围上前来。 紫兰急忙将许新兰扶起靠在自己怀里急切的询问着,许新兰脸上已经渗出冷汗,双手死死抓住紫兰的手,要紧牙关断断续续的说道:“粥里被人下了毒!快……进宫找王爷回来……要快……” 紫兰呆了一瞬转头看了那碗还剩大半的燕窝粥随即恍然大悟,随即匆忙吩咐玉书去找远山进宫请南宫玄停,又喷咐香锦去请白太医。 一时间紫嫣轩中已然乱作一团。 白太医素日就在府中,一听香锦说了大慨急忙就赶来了紫嫣轩,此时许新兰唇角已经不断有鲜血涌出,整个人几乎失去了意识。 白太医急忙为许新兰诊脉,然而随着他的手刚刚搭上许新兰的脉搏,冷汗就随之挂在了他苍老的脸上。 “白太医,怎么样了?王妃没事吧……”紫兰的语气带着少有的慌乱和恐惧,许新兰已然惨白的脸色叫她的心越加不安。 白太医也不答话只是飞快的拖过自己随身带着的药箱,从里面伃细取出几根极细极亮的银针。 他吩咐紫兰将许新兰的双手衣袖挽起,白净的手臂上竟然触目惊心的渗着几道紫红色的暗痕。 那些暗痕似乎在以很缓慢的速度蔓延着,而白太医就这样飞快的用银针截住了那深紫色的暗痕。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白太医紧紧盯住那根银针的双眸陡然变了颜色,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吃惊的发现那根银针已然慢慢变成了深紫色,连银针都能溶进足见许新兰所中之毒的剧烈程度。 白太医无法只得再次取出一根稍长一些的银针慢慢扎入了原来那根银针的一侧。 随着这跟银针缓慢的扎入许新兰的手臂,在她苍白的脸上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竟然缓缓睁开了。 她睁开眼睛伸手拉住紫兰的手,有些微弱的语气急切的吩咐道:“快去赵夫人那里,她的燕窝粥也不能喝!” 紫兰骤然明白过来转头朝一旁的香兰吩咐道:“快去赵夫人那里,刚才的燕窝粥不能动!” 看着香兰匆匆忙忙的赶着跑了出去,许新兰才悠悠转回了目光,看到面前白太医一脸焦急的冷汗不禁感激的笑着开口:“希望还来得及,能挽回赵夫人的性命也算不枉我对大人的承诺,兰兰几次性命攸关都是大人出手相救,想来竟未好好谢过您!” 白太医伸手用袍角拭去脸上的冷汗,苍老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忍和怜惜:“王妃如此说就是折煞老臣了,老臣在第一次为您诊脉之时就答应过王爷,日后不论何时何地老臣定要将您当王爷自己一样看待,好生护佑您身体康健!据实相告乃是医者本分,因此赵夫人之事您不必介怀!” 许新兰目光徐徐看着敞开的殿门外,昏黄的宫灯映照着空荡荡青石板路,她语气平淡的开口问道:“既然大人说据实相告乃是医者的本分,那么,大人此刻告诉兰兰,究竟,我还能活多久?” “这……”白太医不住的伸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却始终是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许新兰目光一点点黯淡,却依旧死死瞅着殿外那条一直通往前院的青石板路。 歌舞升平的乐凌殿里,南宫玄停坐在皇帝左手边的座位上,下面依次是天元朝的大臣和铁牧的使臣。 边境多年战火如今一向好战的铁牧族终于肯俯首称臣,这不得不归功于能征善战的紫和王南宫玄停! 东方白一身明黄龙袍己然有些微醉,他朗声笑着道:“今日是可喜可贺之日,叫我们的紫和王陪你们多喝几杯,朕不胜酒力先回去了,你们尽兴!” 众人齐齐行礼送走了东方白。 皇帝一走宴席上的气氛瞬间放松了不少,大家都久闻南宫玄停酒量极大,故而都围着他推杯换盏起来。 青峰就在这样的场合下骤然闯进了殿中,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一脸慌张立在殿前的人。 “何事如此慌张?这样冒冒失失的!”南宫玄停的语气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青峰上前两步跪倒在殿前:“王爷,王妃身中剧毒……己经……” 青峰抬眼看着南宫玄停瞪大的黑眸,后面的话己然说不下去了! 在那一瞬间,南宫玄停忽然觉得左边心口像是被生生掏空了一样犀利的疼着,那种疼叫他几乎承受不住。 他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心口,另一只手本能的撑在了桌子上。 身旁的大臣急忙上前扶住他,可他却骤然甩开众人的手大步掠出了殿外,青峰紧跟着冲了出去。 殿内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枣红色汗血宝马风驰电掣般疾驰在夜色初起的京宫门外,马上那一袭海水蓝朝服身姿挺拔的男子脸上却一片彻骨阴寒。 南宫玄停手中的马鞭一遍又一遍抽打在马背上,他不能解释自己心中为何有这样浓烈的不详的预感,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心为何竟然是这样室息一般的惨痛。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此刻他只想在第一时间赶到她的面前,眼前总浮现着她那样带着淡淡哀愁的眼睛和那清浅如薄暮日光般和煦的笑颜,他却总不能看的更加真切。 一阵强似一阵的闷痛不断撞击着许新兰的胸腔,她的身体越发无力的靠在紫兰的身上。 许久,她一直瞅着殿外的目光终于垂了下来,脸色也瞬间如同死灰一般衰败。 她等不到他了!他不会来了! 见最后一面的机会老天都不肯留给她,连亲口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了!殿前的琴案上那架古琴依旧安静躺在那里,这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生辰礼。 许新兰永远忘不了颐宁堂殿外那片晴朗的天光,那是她历尽此生记忆中最温暖晴好的日光,那样俊魅如魔的男子就踏着这样漫天的眼光朝她走来,薄唇勾起温暧而清浅的笑意,就这样一步步走向她……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四十五章疯狂的钱玉敏 许新兰眼中的光彩一点点消失殆尽,紫兰眼中的泪已然克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有力的脚步声带着一丝急迫远远传来。 “是王爷!王爷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欣喜的喊出了这句话,许新兰眼中死灰复燃般亮了起来,转头看着殿外大步而来的身影。 是他!她终于还是等到他了! 熟悉的精冽气息夹着夜色微凉的寒气瞬间灌入殿中。 他径直走到她面前,想也不想俯身将她抱紧在怀中。 感受到他塌实握!暧的怀抱,许新兰扬起满足的笑容,她语气已经极度虚弱却依旧强撑着开口:“你回来了!” 南宫玄停松开手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这才发现她的脸上早已是一丝血色也没有的惨白。 他伸手轻轻覆上她的脸颊语气好似平日一般轻柔:“不要怕!没事的!”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许新兰心中却己经是满的快要溢出的感动! 城南猎场她被刺客追上围住,他挡在她身前镇定自若:“不要怕,没事的!” 台州城楚王将她抓走灌下情蛊,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不要怕,没事的!” 护城河上她被慎王当作人质,他隔着波涛汹涌和千军万马:“兰兰,不要怕,没事的!” 灵江崖壁下她被秦媛儿推下悬崖,他死死抓住她的手坚定决绝:“不要怕,没事的!” 原来,她这一生,每一次的性命攸关,每一次的身临险境,护着她,陪着她的人都是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玄停阴冷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紫兰一下跪倒在地:“紫兰该死!今日王妃吩咐将太后赐下的血燕熬成燕窝粥,多做两碗送到两位夫人那里,紫兰做好之后将粥分成了三个食盒,分别是赵夫人一盒,敏夫人一盒,另外一盒是拿回紫嫣轩给王爷和王妃的,因为膳房离敏夫人的寝殿最近,我就带着丫头先给敏夫人送去,送去之后敏夫人亲手将三个食盒都打开看过然后才留下其中一盒,没想到回来后王妃刚刚喝了几口燕窝粥就中了毒!” 南宫玄停黑眸定定的瞅着紫兰:“你确定是敏夫人动了手脚?” 紫兰无畏的点头答道:“那燕窝粥是紫兰亲自看着熬的,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除了敏夫人没有任何人经手,紫兰可以断定一定是敏夫人打开食盒时动了手脚!” “青峰!立刻带入将钱氏带来!”南宫玄停不假思索的厉声吩咐着。 青峰己然领命去了。 南宫玄停转头看着白太医问道:“怎么样了?” 白太医目光掠过许新兰复又下低头:“老臣已经用银针封住了毒气上涌,只是此毒极其剧烈,若一个时辰内还找不出解药,那么毒气蔓延到五脏六腑,就是神仙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南宫玄停的黑眸灼灼盯着白太医:“那解药该如何配制?” 白太医磕头答道:“老臣该死!此毒乃是从一种西域毒蛛身上提炼出的剧毒,此毒毒性剧烈又极其罕见,天下恐怕能配制出解药的人屈指可数呀!” 南宫玄停眸光中闪烁着迫人的寒光:“本王不相信没人能解此毒!” 门外青峰脚步匆忙的踏进殿中,身后两个丫头带着的就是钱玉敏。 南宫玄停目光冷冷刮过钱玉敏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本王不想与你多费口舌,拿出解药来!” 钱玉敏身子轻轻晃了晃笑着跪倒在地上:“臣妾既然下毒又怎么会拿出解药!何况,西域毒蛛哪里有配制出解药之人呢!哈哈……哈王爷聪明一世如今竟然糊凃了!” 钱玉敏正仰天狂笑着,殿外香兰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王爷,奴婢赶过去的时候赵夫人已经毒发身亡了!” “哈哈……那个贱人敢害了我腹中骨肉死有余辜!”钱玉敏狂笑着却突然吐出一口黑血。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的看着钱玉敏伏在地上,她竭力仰头看向南宫玄停,唇畔挂着凄凉的笑意:“王爷,你知道吗?臣妾十二岁那边第一次在京城的十里长街上见到王爷,王爷刚刚从北军中凯旋归来,阳光下一身银白铠甲就那样傲视四方,从此,王爷就在臣妾心中生了根! 臣妾苦等了三年,终于可以嫁给王爷,可是,臣妾的大婚之夜王爷竟然为了这个贱人抛下臣妾一夜不归,臣妾好恨,所有夺了王爷宠爱的人都要死!臣妾的家族已经没了,臣妾的孩子也没了,可是王爷却依旧宠着这个贱人……臣妾已经家破人亡……所以,你们都不能……活……” 钱玉敏说到这里已经再难支撑,身子一软,整个人就这样重重的倒了下去。 南宫玄停神色复杂的瞅了已经没有任何气息的钱玉敏一眼,很快就将目光转了回来。 “青峰,叫寒枭立刻来见我!”他低沉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 青峰刚要领命离开,许新兰却轻轻摆了摆手,她拉着南宫玄停的手臂仰头看着他语气微弱的开口:“玄停,不要再徒劳了!我不害怕死,我最后的时刻能够有你陪伴已经知足了!” “不要胡说!你不会有事的!”南宫玄停的语气带着压抑的隐忍。 许新兰含笑点点头:“我这一生得你疼爱守护已经心满意足!我无悔无怨!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你曾跟我说过,此生除非死别绝不生离!如今,怕是到了真正别离的时候了,只是……老天还是眷顾我的,肯给我和你道别的机会!” 许新兰再也压制不住胸口的闷痛,鲜血顺着唇角流出,绽放着妖艳而夺目的光彩。 那妖艳瞬间刺痛了南宫玄停的眼睛,那犀利的疼痛从双眸传到头上,另他几乎难以承受。 许新兰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目光也越发涣散,南宫玄停不禁有些急切的搂紧了她,似乎想要强留住她即将逝去的生命一样。 “玄停……若有来生……你不许忘了我!”那抹笑容就这样悄然凝固在了她苍白的脸颊。 只在那双手悄然无力的松开南宫玄停的手臂时,他忽然有种刻骨的痛楚。 他下意识的将她搂紧在怀里,可越是紧紧搂住她,却越是觉得心里空的发慌,仿佛他的心被掏空一般再也没有什么能填满。 屋子里已经响起压抑的哀婉哭泣,紫兰和几个丫头都已磕头哭倒在地上。 紫嫣轩的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悲怆的沉痛中,南宫玄停更是整个人如同定格的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王爷……”远山小心翼翼的从殿外走了进来,看着南宫玄停的深情不禁觉得寒意森森。 鼓起勇气他低头回禀道:“王爷,如贫大师在外求见王爷!” 沉默中南宫玄停根本没有丝毫反应,他只是安静的抱着许新兰仿佛已经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跪在一旁的白太医一脸疑惑的沉思了片刻忽然跪行到南宫玄停面前急切的说道:“王爷如贫大师乃是一代高僧医术更是深不可测,一直以来云游四方悬壶济世,如今大师既然能亲自来访,说不定能解王妃体内剧毒,老臣用银针护住王妃心脉,如今若能得解药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如贫大师随白太医进来时南宫玄停仍旧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的抱着许新兰。 “王爷,如贫大师来了!”白太医轻声提醒着。 南宫玄停黑眸带着沉郁的暗黑幽幽抬头看着立在面前的如贫大师。 如贫大师面色平和似乎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细看之下又似乎没有。 “大师,可能解了兰兰体内的剧毒?”南宫玄停目光黯淡瞅着如贫大师。 如贫大师却只是轻轻揺揺头直视着南宫玄停的目光淡淡答道:“贫僧今日来此不是为许施主解毒的,何况许施主身中西域黑寒妇剧毒,此毒根本无药可救!” 南宫玄停的目光一点点垂下来语气飘忽的开口:“既然你不能救她来这里做什么?” 如贫大师依旧是一脸寻常的神色:“南无阿弥陀佛!贫僧虽不能救许施主的性命,却能成全王爷的一片情深!” 南宫玄停薄唇勾起一抹凄寒苦笑:“你要如何成全本王?”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四十六章号外(一) 如贫大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轻轻递给跟随在侧的小沙弥,那小沙弥接过那小瓷瓶躬身奉到南宫玄停身旁的案几上。 南宫玄停不明所以的瞅着如贫大师,可如贫却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这瓶子里面装的就是黑寒妇,王妃所中剧毒就是从这种蜘蛛身上提炼而出的,如今王爷只消将一个手指伸进这瓶口之中,那么很快就会和王妃一样身中此毒而亡,如此以来黄泉寂寞王爷就可以永远陪伴在王妃身旁了!” “大师!”一旁众人听壳此话无不惊呼出口。 然而如贫大师却只是依旧定定的只瞅着一脸茫然的南宫玄停继续开口道:“怎么,如今王爷不愿意为了王妃舍弃自身性命,随王妃同赴黄泉吗!” 南宫玄停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的老者,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如贫大师上前一步开口道:“看来王爷是不愿意为了王妃舍弃自身性命了!时过境迁,贫僧早就提醒过许施主,王爷已经不再是她以前的良人,可是她偏偏不听,放着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过,让自己身陷在这个权利争斗的大笼子中,如今终究是连性命都丢掉却不知道悔悟,她以为能够回到以前,然而却始终不明白,王爷早已不再是以前的王爷!” “大师!王妃的死王爷也是哀伤不已,大师如何要再说这些让王爷徒增烦恼!”白太医不禁劝阻道。 “以前……以前本王是怎样的?”南宫玄停茫然的看着怀里的许新兰,她安详的面容好似睡着了一般。 如贫大师忽然语气凌厉起来:“以前,王爷可以为了王妃丢弃自身性命,随王妃投河殉情!以前王爷在万丈悬崖间宁愿双双坠涯,也不愿放开王妃的手,以前,王爷宁可辜负皇思圣意也不愿负王妃一人……” “大师!此时大势已去再说这些无益!”白太医慌忙打断了如贫大师的话,转脸看着怔怔发呆的南宫玄停。 “这些……为何本王一点都不记得!”南宫玄停苦闷的紧紧蹙着眉头。 “因为你服了血蛊!” 门外骤然传来的清冷男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转头看过去大步走进殿内的竟然是当今皇上东方白! 所有人都急忙跪地行礼,东方白却只是径直走到了南宫玄停的面前,深邃的阵子对上他的凌乱困惑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 “当年你为了兰兰不惜舍弃自身性命,你们双双坠下灵江中,玄影暗卫将你们救出后你经过救治痊愈,可兰兰却始终昏迷,你日夜不离的守在她身边,母后见你如此钟情痴迷心中再无旁人,不禁担忧南宫一脉子嗣传承,于是找了西域的血蛊让你服下,自此你再也不记得之前的事情,技照母后的意思娶亲大婚。 然而造化弄人,想不到你刚刚失去了所有记忆兰兰就从昏迷中醒了,可是,她对你一片情深,你对她却已经是形同陌路!然而她始终不肯离开你,兰兰拿着太皇太后的遗旨要朕封她做你的王妃,以最不容置疑的身份留在你的身旁,之后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东方白说到这里顿了顿,垂眸看着偎依在南宫玄停怀里的许新兰,唇角漫过清苦的笑意:“这个傻丫头,她所求的成全就是宁愿死也要死在你的怀里!如今她已然不在了,朕也该让你知道真相!” 久久的沉默中南宫玄停低首轻拂她的脸颊,唇边是久违的宠溺笑容:“是呀!原来我欠你这样多!来时的路这样艰难,你独自一人走了那么久,虽然我不记得了关于你的所有,但以后的路我绝不叫你孤单!” 南宫玄停说完就伸手拿起了一旁的小瓷瓶,众人反应过来之时他的手指已经快速伸进了瓶口中。 青峰上前刚要阻止却已经迟了,南宫玄停将手指拿出然后将瓶子塞好放回原地,他骨节分明的食指上两个紫黑色米粒大小的伤口清晰可 “多谢皇上之前成全兰兰,也多谢大师如今成全玄停!连心爱之人都已经忘记了,活着也是索然无昧!生亦合欢,死亦何苦,天上人间我会一直陪着你,决不再不负你!”南宫玄停将脸贴近许新兰的脸颊,风清云淡的说完就微微闭上了眼睛。 殷红的鲜血瞬间从他好看的薄唇中涌出,而在他脸上却一丝痛苦也看不到。 整个紫嫣轩中沉痛的哀淹没了所有人…… 暮春的和暖闲适中,蓝兰独自坐在园子的假山旁,面前是一湾碧水无波亦无澜。 平静的湖面如同一面镜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射着蓝兰清丽的容颜。 她眉头微锁,耳畔还是他临别那句艰涩的话语:“我已经娶亲不能娶你为妻,可我保证可以一生一世疼爱你!” 誓言自古是最不能信的,何况情爱本就容易变心! 蓝兰垂下眼阵才蓦然发现水面倒影中,立在她身旁的翠云己然在出神。 蓝兰心中不禁暗自感叹,她这样的心性若不加以收敛,日后相比引来祸患。 蓝兰还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机会去提醒翠云,那一纸明黄龙御就已经下到了江南台州的陶府。 怔仲了半响,蓝兰才缓缓明白过来,所请的方白其实是隐去了真正的名讳,当朝天子不正是之前的三皇子,也就是被先皇亲封的东宫太子东方白。 皇帝,九五之尊,几乎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能够走近的男子,然而,他却注定不是她心中的那个良人! 因为坐在那个九五之尊皇位上的男子将注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能专情的男子,而她所求不过是一个白首不相离的知心人而己! 可是如今圣旨一下,却已经由不得她选择。 陶建行遣退了所有的丫头只将蓝衣一人留下,面对蓝兰的不解和迷惑,兄长陶建行依旧是一如往常一般慈爱的望着她:“兰兰,如今哥哥只问你一句话,你可愿意入宫随王伴驾?” 并没有来得及多想蓝兰本能的揺揺头:“哥哥,我的心思你最清楚不过,你知道那非我所求!可是如今……抗旨不遵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兰兰没得选!” 陶建行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微笑:“只要你不愿意,哥哥就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兰兰,你放心,让我来想办法!” 陶建行的决绝神色叫蓝兰本能的觉得十分不安,说实话,自她醒来之后就一直在这里,陶建行说他们是一对兄妹,只是因为祖上受人陷害因此才要隐姓埋名的生活,一直以来陶建行对蓝兰都是百般疼爱宠溺,但蓝兰却总是隐隐觉得他似乎对自己隐瞒了什么,可到底隐瞒了什么,到底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府里上上下下都守口如瓶或是一问三不知,因此蓝兰始终是不得而知! 时间长了,蓝兰已经渐渐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可是如今,哥哥陶建行竟然如此支持自己这样的想法,要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在这个朝代的人看起来是十分大逆不道而又不可思议的举动,可即便如此,陶建行却是十分支持,而且,蓝兰看得很清楚,就在他出言询问的时候,他眼中分明的写着期待和焦急,当听到她并不想进宫时陶建行眼中清晰的写着如释重负! 蓝兰只是忽然本能的觉得陶建行似乎是很排斥皇家或者说甚至是很抵触京城的! 很多原因蓝兰并不能想明白,然而也不等她伃细想,门已经骤然被轻轻从外面推了开来。 蓝兰和陶建行惊愕的看着门口的翠云,只见她脸色通红显然是因为心绪激动的缘故。 翠云上前一步扑通跪倒在了蓝兰和陶建行的面前:“老爷,小姐,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己经听到了,我知道皇上一定就是方白公子,如今小姐不愿进宫陪王伴驾,可若是违拗了圣上的旨意必会给府上惹来杀身之祸……” 翠云说到这里蓝兰和陶建行不禁错愕的对视了一眼,想不到她一个小丫头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想明白这么多事情。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四十七章号外(二) “你想做什么就直说吧!”陶建行一生历尽坎坷,对于人情世故世态炎凉早己经看得清楚明白,今日这个丫头贸然闯进来说出这番话必然是有所打算的,而他也己经隐约猜出了翠云的心思! “翠云愿意代替小姐入宫!”翠云的回答直接而急切。 “你疯了?冒名顶替宫嫔可是杀头的大罪!”蓝兰语气严厉的斥责着。 翠云扬起头跪行着到了蓝兰脚下伸手紧紧抓住蓝兰的裙摆哀求道:“小姐不喜欢为人妾室可是翠云不在乎,实不相瞒,翠云从第一次见到方公子就已经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了他,如今,翠云只求小姐能够成全!” 蓝兰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翠云,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的苦求。 入宫前的晚上,蓝兰穿着府里丫头一样的衣服进了翠云的房间,不,确切的说,应该是蓝贵人的房间。 哥哥已经同意了翠云的法子,将翠云说成是蓝兰送进宫去,而蓝兰就可以好好的继续留在台州。 陶建行说这是翠云苦苦裒求的结果,他们只是成全了她而己! 可是蓝兰的心中始终有着深深的不安。 遣退了了屋里的两个丫头,蓝兰径直走到翠云的面前。 翠云屈膝正要行礼却被蓝兰阻止,看着眼前一脸喜悦的翠云蓝兰心中不禁有种难言的苦涩:“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是跪在也要自己走充,而日后你就是当今圣上的蓝贵人,见了下人要不卑不亢不必如此行礼,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否则在宫中第一个就会让旁人瞧不起!” 翠云听了这话急忙站直了身子答道:“翠云记住了!” 许新兰苦笑着揺揺头:“出了这个门你若再有一次入戏自称那么就是万劫不复的死路一条!” 翠云直到此刻才收了喜色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蓝兰打量着她缓缓开口说道:“如今虽是你自愿入宫,可我心中总觉得歉疚,因此只希望你入宫之后可以过得好,皇上是性情中人,只要你温婉贤淑,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说到这里蓝兰话锋不禁严正了几分,看着翠云继续说道:“后宫中素来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如今是越位入宫本身就已经备受外界争议,因此你入宫之后一定要谦卑知礼,万万不能侍宠而骄,更不能因为争宠而陷入后宫争斗之中!如今谁都知道,宫中淑妃娘娘圣宠优渥又诞育着皇长子,地位是不可撼动的,你进宫之后一定要安守本分,定然不能冲撞这些娘娘!” 翠云恭谨的回答:“翠云记住了!” 蓝兰轻轻点点头:“记住容易做到难,你性子过于要强,日后在宫中要好自为之!” 一路的跋涉,蓝贵人终于在了十日之后进宫了! 揽月阁的寝殿中,红烛帐暖轻纱帷幔,身着喜庆宫服的丫头婆子们都侍立在两旁。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近似一声的通传,蓝贵人的手心不禁也沁出了阵阵冷汗,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怀里好似揣着一只小兔子一般,乱跳的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梅水纹的锦缎朝靴出现在她低首的视线中,来不及多想一双大手己经缓缓举起她的下颌。 对上那双深邃的眼咩,蓝贵人彻底迷失在那深沉的柔情中。 “兰儿,原来你是这个样子的!”东方白凑近她的脸颊,笑容始终挂在他的唇边。 “兰儿见过皇上!”羞怯的语气带着隐隐的颤音。 东方白朗声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宫里诸多规矩吓坏朕的兰儿了!” 温柔的缠绵让两个人都彻底沉醉,只是他们的心中却并不是一样的情怀。 在清晨的曙光中醒来时,榻上只有翠云一个人,丫头们恭敬的上前行礼道:“小主醒了,皇上己经去上朝了,吩咐等小主醒了用过早膳再去给太后和皇后娘娘请安!” 沐浴更衣,洗漱梳妆,看着那一套套美艳华贵的宫装,看着妆台上那一匣子一匣子的珠宝首饰,蓝贵人只觉得心花怒放好似在梦境中一样。 可是,她这份美好的心情却在走出揽月阁之后就立刻消失殆尽。 刚刚分到揽月阁的掌事姑姑恭敬的回禀道:“太后娘娘住在长宁宫,皇后娘娘住在昭阳殿,淑妃娘娘住在明翠宫,如今宫中唯独这三位才是正经的正宫主子,因此小主只需要前去拜会这三位即可!” 蓝贵人点点头,轿碾己经朝着长宁宫的方向走去。 南宫太后正在佛宴前默念着心经,外面姑姑走进来通报:“老祖宗,新进宫的蓝贵人昨夜已经侍寝,来给您请安来了,如今人正在外殿候着!” 太后脸上一丝表情也无依旧是微闭着双目一语不发。 一旁的嬷嬷瞅着太后的脸色轻轻上前一步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才过来给老祖宗请安,这位贵人小主也当真是个不懂事的!去回了小主,就说老祖宗正在念经,叫她回去吧!” 姑姑领了命令躬身出去了。 那位老嬷嬷这才上前扶起南宫太后轻声道:“您何必跟一个小辈计较,气着您的身子可是谁也祖当不起!” 南宫太后扶着老嬷嬷的手轻轻坐到一旁的罗汉床上淡淡开口道:“她这样招揺进宫,又如此不知礼数,若不给她一些警醒,日后这后宫中岂不要生出事端来!” 嬷嬷接口道:“宫里有皇后娘娘,还有淑妃娘娘帮衬着协理后宫事物,您就放心就是!” 南宫太后语气悠长的叹息一声:“裒家何尝能够放心,这些年孙氏一直称病不理后宫之事,淑妃又是个心性慈软的,允那孩子……唉!” 蓝贵人一行离了太后的长宁宫就径直去了皇后的昭阳殿,可是在昭阳殿得到的答复竟也是皇后因身子不适不宜见客请小主回去吧!而之后淑妃娘娘的明翠宫也依旧让蓝贵人碰了一鼻子的灰。 回到揽月阁,蓝贵人的脸色己经很不好看。 入夜,内监来到揽月阁禀报:皇上在淑妃娘娘那里,因着皇长子殿下黏着皇上,今夜就不来揽月阁了,请蓝小主早些歇息! 送走了内监,蓝贵人不禁有些失望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这才刚刚入宫就是这样的境况,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在宫中春风得意,没想到却是处处碰壁。 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几盒首饰,蓝贵人不禁目光幽冷起来,这些是晚些时候淑妃吩咐贴身的姑姑亲自送过来的礼物,可投想到礼物送过来没两个时辰就把皇上勾在了她自己的宫中。 门外,丫头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小主,皇后娘娘派姑姑来看望小主来了!” 蓝贵人眼睛不禁一亮急忙起身答道:“快请进来!” 夜色深沉笼罩着昭阳殿,殿内的烛火随风揺曳着明明灭灭的光晕。 孙皇后一身宝蓝色宫装安静坐在上首的椅子上。 即使己经是初夏十分,即使平日称病从不见人,可她已然是妆容精致穿着合宜。 蓝贵人从丫头手中接过茶盏恭敬的奉在了孙皇后的面前。 孙皇后接过茶水抿了抿,抬眼打量着眼前低眉顺眼的蓝贵人片刻,方才搁下茶盏轻声道:“你服侍皇上也近两个月了,怎么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蓝贵人一听这话脸色不禁有些绯红急忙答道:“妾身也不知道!” 皇后语气深沉又透着冷幽继续说道:“不知道?子嗣对于后宫中的女人有多么重要,你只看今日的淑妃娘娘就知道!虽然像今夜这样,淑妃惯常依仗皇长子将皇上留在她的明翠宫,但大多数时候皇上也都是在你那里,论雨露恩泽你也不少,怎么会迟迟没有孕像!” 蓝贵人听皇后的语气已然清冷起来,不禁怯怯的底下了头,恭敬的聆听教训。 皇后瞥了她一眼冷冷开口道:“淑妃是皇长子的生母,皇长子如今又是皇上唯一仅有的孩子,莫说皇上,就是在太后那里淑妃都己然高过本宫一头,你若再不好生想想办法,那就等着在后宫中碌碌无为老死宫中,眼睁睁看着旁人荣华富贵安享尊容吧!” 蓝贵人一听这话急忙跪倒在地连声说道:“嫔妾愚钝,还请皇后娘娘指教!” 孙皇后嫌恶的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蓝贵人冷冷朝一旁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急忙从袖中拿出一包东西递给了蓝贵人。 “这是本宫替你向太医院暗中求来的催孕药,你每日按时服用,保你这个月就有好消息!”孙太后的话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诱惑。 蓝贵人接过之后磕头如捣蒜一般的谢恩退了出去。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四十八章号外(三) 那丫头见蓝贵人走了方才低声说道:“投想到这个蓝贵人竟然这么快就对娘娘您言听计从!” 孙皇后眼中犀利冷毒的瞅着殿外茫茫的夜色:“不知道这样愚蠢又姿色平平的女子,皇上有什么可喜欢的!” “不管怎样蓝贵人深得圣心,娘娘助她怀上了皇嗣难保日后不是养虎为患!”说话的丫头名叫迎秋是孙皇后的贴身陪嫁丫头,她这番话也不无道理。 只是孙皇后却一脸得意:“怀上并不重要,能不能生得下来才最重要!你明日出宫一趟叫哥哥暗中帮我寻一些红花来!” 迎秋不解的问道:“娘娘要红花我去太医院拿些回来就是!何必要劳师动众的烦劳国师大人!” 孙皇后目光掠过窗外露出丝丝寒意来:“本宫贵为皇后隐忍了这么多年,并不是本宫懦弱,只是本宫在寻找合适的时机,一旦出手就要将这些狐媚惑主的贱人一网打尽!” 迎秋眼中不禁掠过一丝骇然:“娘娘的意思是……此事非同小可虽然可以一石二鸟,可是一旦……”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淑妃一旦背上了残害皇嗣的罪名就自身难保,纵然玄停亲王再怎么想要维护也是不可能了,到时候皇长子必然不能再交给这样的母妃抚养,那么就只有本宫有养育皇长子的资格!” 深沉的夜色下掩盖了多少阴谋和暗算,而纵然夜色再深,黎明也依旧会照常到来。 揽月阁的殿中东方白阔步而入,正歪在罗汉床上的蓝贵人急忙起身,刚要行礼却被东方白轻轻按住:“不必行这些个虚礼,你好好坐下!莫要惊着肚子里的孩子!” 见东方白眉眼间俱是一片欢喜,蓝贵人不禁娇嗔道:“皇上来也不通报一声,没的叫旁人看见说臣妾不懂礼数!” 东方白笑着揽过蓝贵人的肩膀坐在她旁边,伸手轻轻覆上她还十分平坦的小腹:“有朕在无人敢怪你,你以后不必再行什么蘩琐的礼数,你只安心养胎就是,明儿朕就晓御六宫晋你为嫔位,就封为蓝嫔如何?” 蓝贵人欣喜的神色在听到东方白最后说出的那个封号时凝滞了,她略微失意的表情并没有逃出东方白的眼睛,他轻轻转过她的肩膀:“怎么了兰儿,你不喜欢吗?” 蓝贵人慌忙笑了笑:“不,兰儿喜欢,只不过皇上有所不知,其实兰儿的小字叫云儿,相比而下臣妾更喜欢这个字!” “那还不简单,你既然喜欢就将封号定为云嫔就是!”东方白想也不想就爽快的答应了! 蓝贵人满眼惊喜的看着眼前随性不拘的天子:“皇上当真肯将“云”字”做嫔妾的封号! 东方白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君无戏言,只要你喜欢就好!人生如梦,朕能得你相伴己然心满意足,犹记得,江南台州花红柳绿的明湖岸边,你那样淡然悠远的立在人群之中,只那一眼,朕便再也不能自拔!” 东方白双阵微闭,脸上挂着心驰神往的笑容,只是他并不曾察觉,他怀里的人却早己是极不自在的全身僵直了起来。 昭阳殿前的园子里,各种花草竞相绽放光彩。 孙皇后扶着迎秋的手缓缓走在园子中的石子路上,放眼满园的鲜花烂漫孙皇后脸色不禁越发好了。 迎春见孙皇后脸色晴朗也跟着笑道:“这满园的花草如此艳丽,当真是叫人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呢!” 孙皇后脸上的笑意深沉:“昭阳殿中阳光雨露越来越充沛,景象自然会越来越好!” 迎秋点头迎着扶着皇后的手继续向前走去,好似想起什么低声道:“蓝贵人有孕受封为云嫔,听说册封大典刚过,玄停亲王就进宫面见了皇上,听宫里的人暗地里议论,玄停亲王对于云嫔封号一事极为不满,而玄停亲王刚离开后,皇上就去了明翠宫!” 孙皇后手中正轻拂着一片茂盛开着的芍药,听到这些不禁动作一滞,随即指尖用力一朵嫣红的芍药花已经被掐在她手中。 望着眼前红艳艳的花朵孙皇后的脸色却越发阴寒起来:“玄停亲王是我们根本无法抗衡的势力,先不说他在朝中的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说他对于皇上江山社稷立下的汗马功劳就无人能比,何况,在皇上和太后心中对玄停亲王的信任和重视早己经超过了所有人!淑妃有幸蒙的玄停亲王这么多年来极力维护,还不就是因为她有个有本事的表妹能够让玄停亲王言听计从!” “是呀!听说皇上曾答应玄停亲王绝不会废弃淑妃娘娘,只怕到了最后,淑妃还是会因为玄停亲王从中干涉而没事!”迎秋也是不无担忧的说着。 孙皇后面色越发的阴沉起来,手掌微蜷,瞬间手中的芍药花已然被蹂躏的残败不堪:“开弓没有回头箭,纵然不能将淑妃置于死地,本宫也定要夺得皇长子的抚育权!” 园子拱门处一个小丫头脚步匆匆走了进来,福身行礼后利落的回禀:“娘娘,云嫔小主来给娘娘请安了!” 孙皇后轻轻扬了扬手,那小丫头随即会意退了出去。 不一会那小丫头就领着云嫔走进了园子,孙皇后远远看着云嫔含笑迎了上去。 云嫔正要行礼却被皇后探身拉住了:“如今皇上面前都免了你的礼数,在本宫面前还闹这些虚礼做什么!” 云嫔娇羞一笑起身答道:“皇上厚爱,可臣妾在娘娘面前万万不敢放肆!” 孙皇后含笑点了点头目光轻轻掠过云嫔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两个月了吧?” 没有身孕素日里也要靠着舒服些!” 孙皇后一席话听得云嫔不禁讪讪,孙皇后只当不觉继续笑着说道:“太医瞧着孩子都还好吧!” 云嫔伸手有意无意的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笑着答道:“皇上吩咐太医院每日都要过来为臣妾请平安脉,太医说臣妾脉像极好,腹中皇子也必然是极强健的!” 迎秋越发看不惯刚要上前斥责却被孙皇后漫不经心的抬手制止了,孙皇后目光徐徐望着园子语气是若有若无的清淡:“皇上如今只有皇长子这一个孩子,妹妹若能再诞下一位皇子,那当真是福泽深厚堪于淑妃比肩呢!只是妹妹的家世寒微却是不能于淑妃相较的,淑妃出身书香门第,而妹妹只是商贾之家,淑妃还有一个情深意厚的表妹乃是咱们天元朝首屈一指的紫和王玄停亲王最钟爱的侧妃,皇长子有玄停亲王这重保障,日后必是要成为太子的,而到时妹妹只怕就要失意于皇上了!” 云嫔听完这些话脸色己经不好看起来,闲闲叙了几句闲话就匆匆告辞离开了。 云嫔才走出不远迎春就忍不住啐道:“呸!不过怀了孩子还不是拜娘娘所赐,如今竟然这般得意忘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端然而坐的孙皇后目光冷冷瞅着云嫔缓缓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是时候叫她尝尝怀孕的滋昧了!吩咐下去,红花的分量要足,从今以后,本宫再不想看到她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本宫本来只想借她腹中胎儿扳倒淑妃,还想留她的生育日后若是不能得到皇长子时借她的肚子生一个皇子,到时候再夺了来,如今看她这幅样子,生出的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不配得到本宫的眷顾!” “是!”迎春沉声应着转身退了出去。 人生得意须尽欢,用这句话来形容此时怀有两个月龙裔的云嫔来说可谓是恰到好处。 云嫔自进宫一共也不过数月,不仅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更几乎是专房之宠,与诞育了皇长子的淑妃娘娘几乎是平分秋色。 如今不过数月时日又怀上了龙裔,皇帝亲口赐下了封号,自此从一个小小的从六品贵人,越级晋封成为了一宫主位的云嫔娘娘,圣宠之下日后的锦绣前程己经是充全可以预见,待来日皇子落地,那么封妃已经是必然的,只怕问鼎四妃于淑妃娘娘比肩也是指日可待的。 揽月轩早己在云嫔受封后更为揽月殿,如今的云嫔已然踏踏实实的是正宫主位的娘娘。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四十九章号外(四) 而云嫔的受宠程度从揽月殿的修缮规制添加就可见一斑。 一入前殿那两株一人多高的赤红珊瑚立在殿门两侧,此珊瑚不仅赤红而且形态奇异,可谓价值千金。 云嫔极喜金银华贵,怀孕之后一应的吃穿用度也是极尽奢华,令宫中诸人都暗暗瞠目。 由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见旧人哭,与揽月殿的风光无限相比昔日荣宠万千的明翠宫如今却是冷落寂寥。 林淑珍看着床榻上熟睡的皇长子东方允,这孩子眉目生的跟他父皇极像,只是性格却是更加要强,只是个不足三岁的孩子,举止之间却已经气势十足。 林淑珍伸手用手中绢帕轻轻拭去孩子额头睡出的汗珠,心中却不禁暗自盘算。 如今云嫔圣宠有孕,如何生下皇子必得皇上喜爱,那时只怕允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备受他父皇的宠爱。 林淑珍知道,此生己经是浮萍无依,选择从来由不得她自己,只是能伴她左右她心中始终无悔,可是允呢!林淑珍自知自己在宫中计谋和狠辣都不能足以保全这个风口浪尖上的皇长子,因此她必须好好为允寻一个依靠。 皇上如今眼里心中都只有一个云嫔,想到这里林淑珍姣好的面容不禁漫上一丝苦涩笑意:云嫔!皇上连这个“云”字的封号都给了她,足以见得在皇上心中她才是最在意的人! 殿外夏蓝脚步极轻的走了进来,附耳在林淑珍的耳畔轻声道:“刚才皇上近身的内监来回禀,说皇上正要过来明翠宫,叫娘娘准备接驾。” 林淑珍轻轻点了点头扶着夏蓝的手站了起来,回头再看一眼酣睡中的孩子她唇角淡淡的笑了。 远远的明黄身影在宫人的簇拥下己然行到了眼前。 林淑珍福身刚要行礼却被那双大手稳稳扶起。 “快随朕进去吧!外头风大!”东方白语气轻松携着林淑珍的手进了殿内。 东方白去看了睡熟的允之后就随着林淑珍坐在外殿品茶。 林淑珍看着东方白的神情知道他自从云嫔有孕以来心情一直不错,低头沉思了片刻最后还是鼓足勇气揉声开口道:“皇上,臣妾有一事想要求皇上!” 东方白笑着挑起眉毛看着她:“何来求不求的,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林淑珍笑着迎上他的目光心中伃细斟酌着用词徐徐开口道:“允儿快要满三岁了,一过了生辰就该到了启蒙的年纪,允这孩子自幼顽皮惯了,臣妾私心想着要为允寻一位严师才是!” “看来你心中己经有了打算?说出来看看跟朕想的是不是一个人!”东方白眼睛亮亮的盯着林淑珍。 林淑珍赶紧低下头:“皇上赎罪,皇子的启蒙恩师关系重大,臣妾都是因为爱子心切才会想这么多……” 东方白见她如此紧张不禁笑着握住她的手:“无妨,你是允的母妃本来也是要征询你的意见!你且说觉得哪个能教育的了咱们的允!” 林淑珍见东方白确实没有丝毫怪罪自己干政的样子这才轻声说道:“臣妾觉得历数满朝文臣武将,就属玄王文武双全,而且玄王自幼对允的习性极其了解,将允托付于王爷倒是真真合适!” 林淑珍一边说着一边小心观察着东方白的脸色,却见东方白只是和颜悦色的点点头并无任何不悦,一颗心这才放下。 东方白笑着点头称赞:“朕的淑妃如今跟朕越发有默契了,朕也是这样想的,等过了今年就叫允拜在玄停门下,有他帮朕调教允,日后允必然是文学武功都极出色的!” 林淑珍听了这话心中不禁彻底放下心来,而放心之后不禁又有些欣慰,原来,即便他如此宠爱云嫔也依旧为允做了完全的谋划! 二人坐在殿内徐徐闲话了片刻,内殿中就传来孩子稚嫩的呼喊声。 林淑珍急忙起身往殿内走去,这时奶娘已经抱着小皇子东方允快步走了出来。 “母妃抱抱……”允一只小手尚在揉搓着眼睛,显然是一幅刚刚睡醒的模样。 林淑珍慈爱的从奶娘手中接过允抱在怀里柔声说道:“允快看看来到是谁来看允了!” 东方允听了这话急忙从母妃怀里探出小脑袋,一见林淑珍身后立着的东方白立刻兴奋起来,朝东方白挥舞着手臂喊着:“父皇,父皇抱抱……父皇抱……” 东方白朗声笑着接过儿子高高举过头顶:“让父皇掂掂,允有没有重了!” 欢声笑语回荡在清冷了许久的明翠宫中。 这一夜,皇上破例没有去揽月殿而是一直陪着淑妃母子用充晚膳后留宿在了淑妃的明翠宫! 承欢膝下共享天伦之乐终究也是人之常情! 夜色深沉的皇宫中静谧而安详,骤然传出的一声惨叫好似暗夜里犀利的裒嚎,不禁让人毛骨悚然。林淑珍被骤然惊醒本能的靠进东方白的怀里。 东方白缓缓伸手拍拍她的肩头,继而转头询问道:“何事!” 门外有短暂而压低声音的哄乱,片刻后夏蓝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语气有些紧张的答道:“皇上刚刚揽月殿的丫头来回禀,说是云嫔娘娘忽然腹痛不已,好似已经见了红!” “怎么会这样,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快传太医!”东方白迅速起来走到床榻下面,一边吩咐着一边胡乱的穿着衣服。 林淑珍怔仲了片刻也急忙起身为东方白更衣,见东方白一脸急切不禁低声安慰道:“皇上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太医不是已经赶过去了吗?云嫔妹妹胎气一直很稳定,想来不会有事!” 东方白也不答话只是任由林淑珍和丫头为他穿戴整齐,急匆匆的出了明翠宫直奔揽月殿去了。 思虑再三,林淑珍还是觉得自己作为一宫主位理应去揽月殿看一看,云嫔骤然小产,而她若是这样不闻不问似乎也过于不近人情。 于是她立即吩咐丫头为自己梳好发髻,又再三叮嘱了奶娘照顾好熟睡中的小世子,这才匆匆带着丫头赶去了揽月殿。 林淑珍带着丫头刚踏进揽月殿的大门,就有浓重的血腥昧道迎面扑来,东方白面色冷寂坐在红酸枝木的離花木椅子里。 殿内似乎己经不是那么混乱,看来云嫔的状况已经稳定住了,只是殿内跪了一地的丫头婆子,面色都是惶惶,让整个揽月殿的气氛都有些别样的沉郁。 林淑珍上前给东方白行礼,柔声开口道:“云嫔妹妹福泽深厚,定然能母子平安的,皇上不要太过忧虑,要保重龙体才是呀!” 东方白目光骤然望向端然肃立的淑妃,眼中万千痛心疾首和难以置信的惊愕,只化作了寒意森森的凝视。 那阵光那样陌生而森冷,直让林淑珍怔愣在了原地。 尚未反应过来,东方白已经抬手将他身旁案几上一碟点心挥落在林淑珍脚下。 瓷碟子摔在大殿的青石镜面理石上瞬间碎裂,清脆的破碎声音伴着那几块吃剩的点心落在殿中每一个人的耳中眼里,无不是胆战心惊的颤栗。 “母子平安?有你这样的狠心算计,云嫔怎么可能母子平安!如今,孩子己然是保不住了,就连蓝儿……日后也不会再有孩子了!这么多年,朕当真是错看了你!淑妃娘娘!”东方白的话带着怒不可遏更有着失望伤心的浓浓悲伤。 面对着东方白这样的指责林淑珍彻底明白了如今的情境,她想也不想跪倒在东方白的面前急切的揺着头:“皇上,您这样的话叫臣妾如何敢承祖,谋害皇嗣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臣妾怎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何况云嫔小产之时臣妾于皇上是在一起的,这……这一切根本于臣妾无关呀!” “啪”的一声众人都惊的不住磕起头来,低声祈求着:“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东方白一掌狠狠拍在了红酸枝離花木椅子的扶手上,吓得一屋子的丫头都将头埋得更低了。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五十章号外(五) 东方白一步步走到林淑珍的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冷冽的望着她:“是呀!这就是你的精明算计吗?瞅着朕在明翠宫的时候叫小丫头把红豆桂花糕送到揽月殿,这红花放足分量的桂花糕让云嫔吃了,继而出现腹痛小产,如今,你还能装作一无所知,朕真是小看了你!” 东方白每说出一个字林淑珍的心就往下沉一分,她只能本能的揺在头,心中却是满满的苦涩,她往前跪行两步伸手抓住东方白明黄龙袍的袍角,语气哀伤悸动:“皇上,什么红花什么红豆桂花糕,臣妾确实一无所知,皇上不能这样冤枉臣妾,臣妾有自己的孩子,知道孩子对于每个做母亲的女人有多么大的意义,臣妾怎么会去害云嫔的孩子,皇上,请您明察呀!臣妾没有……” 明黄的龙袍在了林淑珍泪光的辉映中更加晃眼,针法细腻的刺绣更是叫林淑珍觉得冷硬而陌生的触感。 骤然,那冷硬而陌生的触感也从她手中挣脱,东方白冷冷的抽身离开,同样冰冷的语气无情而决绝:“带淑妃回明翠宫,无昭不得外出!待云嫔醒来此事再做定论!” 林淑珍的心在那个身影转身走进内殿的瞬间沉入了冰冷黑暗的绝望之中。 他,不相信她! 这样的认知让她整个人如同失去了支撑一般无力的倒在了夏蓝的怀里。 夏蓝和另外两个淑妃的丫头搀扶着她回到了明翠宫。 看着林淑珍这样的失魂落魄,明翠宫一殿的丫头婆子也都没了主意。 夏蓝吩咐了两个小丫头出去打听,不一会就有了消息。 据那丫头说,那碟子点心是揽月殿里一个小丫头拿去的,竟然是打着淑妃娘娘的旗号,谁知云嫔吃了之后就立刻出现了腹痛不止的情况,役过一会就见红小产了。 皇上和太医赶过去的时候云嫔已经失血晕厥,太医说因为那点心中加了十足十的红花分量,云嫔身子损伤严重,只怕就连以后也不会有孕了! 夏蓝听完这些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跪倒在了林淑珍的面前苦苦哀求:“娘娘,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您得赶快想想办法,此事显然是有人想要蓄意陷害娘娘,咱们要赶快想办法解释清楚,否则,这谋害皇嗣残害宫嫔的罪名可就要扣到娘娘的头上了,皇长子还这么小,娘娘……” 林淑珍怔怔坐在紫檀木離和合二仙图纹的椅子上,对于夏蓝的话置若罔闻,半响才幽幽吐出一句:“他不肯信我,纵然我怎么解释都是徒劳,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夏蓝看着淑妃这幅样子不禁也跟着落下泪来:“若是表小姐在就好了,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随口的一句话却提醒了夏蓝,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急切的抓住了林淑珍的手:“娘娘,您的腰牌呢!” “什么腰牌?”林淑珍失魂落魄的样子根本就不明白夏蓝在说什么。 夏蓝紧紧握住淑妃的手语气带着匆忙:“娘娘将出宫的腰牌给我,我要出宫去找玄停亲王,如今,只有王爷能救娘娘了!” 看着夏蓝快速从一旁的首饰盒子里翻出一面腰牌之后就急匆匆的出了明翠宫,林淑珍的心不禁更加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宫中因为云嫔小产而又牵连淑妃被皇上禁足,继而整个宫中都有些人心惶惶。 于揽月殿的悲伤哀悸和明翠宫的冷清萧索相比,整个宫中就只有太后的长宁宫和皇后的昭阳殿最是安静。 云嫔一直不受太后喜爱,如今从怀孕到小产,太后也是始终不闻不问,而且皇上对于淑妃禁足的消息己经下了严令不准任何人透到太后那里,因此长宁宫中依旧是静谧安详。 而昭阳殿中的孙皇后这么多年来一直身为身体虚弱称病宫中,对宫中诸事鲜有出面,因此在外看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昭阳殿前硕大的紫铜兽身香炉里香烟袅袅,淡淡的檀香若有若无的飘荡在殿中,闻的久了却觉得那香味好似久久留在鼻尖挥之不去,会不免生出几分厌烦来。 孙皇后单手支颐悠闲的歪在一旁的罗汉床上闭目养神。 一旁的迎秋正拿着美人捶有一下没一下的为她锤着腿。 “皇上那里还是没有动静吗?”孙皇后微闭着双眸,语气似乎带着不同寻常的期待。 迎秋急忙答道:“养心殿的内监那边有消息,说皇上今早己经开始起草诏书了,淑妃被废恐怕也就是今日之事了!” 孙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那给云嫔送点心的小丫头已经处理干净了吧!” “娘娘放心,做成了十足的畏罪自尽的样子,不会引人怀疑的!”迎秋压低了声音答道。 孙皇后唇角弯起一抹微凉的笑意,语气已然透着无尽的得意:“如今,淑妃谋害皇嗣的罪名己然是板上钉钉,死无对证之下淑妃也就只能是百口莫辩了!皇上之所以严令任何人通传淑妃被禁足的消息,用意己经很明星,就是不希望任何人再为淑妃出面说情!” 迎秋顺着孙皇后的话音说道:“娘娘这一招一箭双離当真是妙计,如今云嫔每日在皇上面前哀苦不己,皇上对淑妃已经彻底的不留情面,只等淑妃一旦被废除,那么皇长子势必不能再由一位废妃抚养,那时,云嫔不能再有孕,皇长子又必定要交给娘娘抚养,如今皇长子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孩子,只要娘娘好生拉拢,日后一定会跟娘娘一条心!” 孙皇后听了这些话不禁笑了出来:“本宫隐忍这么多年,从今以后这后宫中再也无人敢与本宫相较!” 孙皇后的话音未落,殿外已经传来小宫女的声音:“娘娘,不好了!” 孙皇后骤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沉声吩咐:“有什么话进来说清楚!” 小宫女急忙答应着快步进了殿中,福身跪倒在皇后面前。 迎秋盯着孙皇后略微紧张的面色,急忙指着那小宫女说道:“毛手毛脚的惊着娘娘了,有什么事还不快说!” 那小宫女一脸惶惶的回答:“娘娘,刚才玄停亲王进宫了!” “什么?玄王进宫了?进宫所为何事,现在去了哪里?”孙皇后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的站了起来,盯着那小宫女迫切的追问着。 “王爷显然是听闻了淑妃娘娘的事,进宫后直奔明翠宫去了!”那小丫头快速的回答。 孙皇后怔怔立在原地,一种积蓄己久的梦想即将破灭的不祥之感瞬间漫上心中。 一旁的迎秋见孙皇后如此不禁急忙安慰道:“娘娘不要慌张,淑妃被皇上禁足,此时任何人不能踏进明翠宫,就算玄停亲王去了禁军也不会让他见到淑妃的!” 一种功败垂成的绝望在瞬间让孙皇后从狂喜的顶峰被摔落下失败的谷底,她瘫软的坐在椅子上,语气如同一潭死水般了无生气:“禁军?禁军归玄停亲王管辖,又有谁敢拦住玄停亲王,想不到只差一步本宫就可以将一切据为己有,却还是毁在了这个玄停亲王手中!” “娘娘,”迎秋看着孙皇后恨极的双手死死按着椅子的扶手,却不知道该如何,只得继续劝道:“纵然有玄王求情,可淑妃谋害云嫔腹中皇嗣己经是人尽皆知,皇上也断然无法包庇淑妃!” 孙皇后冷笑着揺了揺头:“你太不了解玄停亲王的为人,他一旦插手此事那就必定要保得淑妃无虞,何况,这世间若是玄停亲王想要知道的真相,就没有玄影暗卫查不到的!跟慎王有牵连的那些隐藏极深的乱臣,过了这么多年都会被玄影连根拔出,何况我们这点伎俩,在玄影暗卫面前,定然是漏涧百出的!南宫玄停!这是天元朝最不能招惹的男人!”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昭阳殿,孙皇后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在那把椅子上,听着迎秋隔半个时辰过来低声回禀:玄停亲王在明翠宫只待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 玄王离开明翠宫后直接去养心殿见了皇上。 当迎秋第三次走进昭阳殿时脸色跟前面两次都不同,沉郁中竟然带了巨大的慌张,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后的脸色有些欲言又止。 孙皇后看着殿外一点点消失的日光,冷笑着说道:“说吧!还有什么更坏的消息吗?玄王要亲查此事了吗?”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五十一章号外(六) 迎秋悲悯的跪倒在地语气绝望:“娘娘,刚刚云嫔被皇上下旨打入冷宫了!” “什么?皇上为何会将云嫔打入冷宫?”孙皇后眼睛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迎秋。 “详细的情况并不知道,玄王进了养心殿后皇上就叫所有人都退下了,只知道玄停亲王不知和皇上说了什么,皇上和玄王一齐赶到了揽月殿,皇上叫云嫔娘娘写字,云嫔娘娘写了几个字皇上看后就勃然大怒,即刻以欺君之罪将云嫔废除了一切位分,打入了冷宫!”迎秋一五一十的回答。 孙皇后心中飞快思虑着却依旧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得继续问道:“云嫔如何惹得皇上震怒,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株连家族的!” 迎秋点头答道:“御林军己经奉皇上命令赶去江南台州捉拿云嫔的兄长陶建行,皇上命玄停亲王亲审此案,直到水落石出,云嫔的欺君之罪……是因为……” “因为什么你快说呀!”面对迎秋的胆怯孙皇后急不可耐的催促着。 迎秋咬了咬牙:“揽月殿的宫人说云嫔是冒名顶替入宫的,皇上发现云嫔是假的故而龙颜大怒!” “云嫔……是……是假的!”孙皇后惊骇的整个人呆住了。 云嫔从万千宠爱的风口浪尖骤然被打入这万劫不复的境地,宫中不禁人心惶惶。 云嫔冒名顶替入宫为妃的消息己然盖过了之前的淑妃陷害云嫔小产的事,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欺君之罪的弥天大慌到底会有怎样的下场。 云嫔兄长陶建行几日后就被押入京城关进了刑部天牢,皇上旨意由玄停亲王亲自审问。 不过隔了两日,玄停亲王就将案卷呈了上去:台州陶建行,冒天下之大不违,将冒名顶替的宫嫔送入宫中,是以欺君之罪确实无疑,其陶建行本人亦供认不讳,根据祖宗律历,是以奏请皇上将犯人陶建行当街问斩以敬效犹。 这份案卷的奏章,皇上朱笔御批是:斩立决!三个血淋淋的大字! 自此,云嫔冒名顶替入宫一案就此以陶建行被问斩,云嫔蓝氏被废除一切位分褫夺爵位,打入冷宫,非死不得出的下场落下帷幕!陶建行被问斩的前一夜,青峰带着几个穿着禁军服制的人走出了刑部天牢。 一行人出了刑部就立刻上了马,一路飞奔径直朝城外驶去。 城外的灵江河畔,黑暗的山路上一个清冷挺拔的身影遗世而立。 青峰伸手止住了身后的队伍,其他人也纷纷翻身下马。 青峰上前几步步与那个黑影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转回来看着其中一个禁军说道:“陶先生请,我家王爷有话要跟您说!” 陶建行缓缓抬起头,这才能看清楚,原来青峰从刑部天牢带出来的这个穿着禁军服饰的男人竟然是明日就要被问斩的案犯陶建行! 陶建行缓缓走上前去,看着眼前背对自己临风而立的身影开口问道:“王爷还有什么话要问?小人已经都说的清楚明白了!王爷何需要这样大费周张将小人带到这里询问!” 南宫玄停缓缓转过头,他漆黑的双晬在暗夜中尤为深邃,淡淡扫了陶建行一眼,语气清冷的开口:“你记住,过了明日这世上就再也没有陶建行这个人!” 陶建行唇角泛起冷笑:“小人明白,王爷不必再浪费口舌,王爷想知道她的下落,可小人不会说的!” 南宫玄停薄唇泛起幽冷狡黠的笑意看着他说道:“脱下这身衣服,走吧!记住这世上再也没有陶建行这个人!” 惊讶了半响,他才不敢置信的瞪着面前容色淡然的男子:“你要私自放我离开?我可是皇上下令要斩首的钦犯,你……”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南宫玄停目光转向别处继续说道:“兰兰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能够有朝一日光耀许家,过了今晚,陶建行就死了,而这世上只有许建涛,你,好自为之吧!” 许建涛依旧有些怔仲,南宫玄停瞅了他一眼:“本王知道你是恼本王没有好好护好她,没错,本王答应过要护她周全,可是,本王食言了,是本王没有保护好她……” 长长的叹息声传来,南宫玄停转身看着山路旁的一片桃花林,恍若隔世般美好的记忆中,那样温暖明媚的笑颜曾经就在这里的桃花丛,他唇角不自觉也带了温暖笑意,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你在心里也定然是恼了我吧!不然怎么不肯再回到我身边!不过即使你恼了我,我也一定要将你找回来!今生今世,你只能是我南宫玄停的妻!” 看着他那样痴迷的温柔神色,一抹不忍爬上了许建涛的心,他却狠狠挥掉那种奇怪的感觉狠心的说道:“你不要白费心思了,兰兰己经彻底忘记你了!就算你不杀我,你也找不到她的!” 带着无声的笑意他转头看着他:“你太高看你自己,也太小看我南宫玄停了!” 我曾历尽那么多年才终于得到她的心,只是错失握住她手的一次机会而己,既然上苍愿意给我机会弥补,那么,我发誓,此生一定要重得伊人心,哪怕千难万险! 跨上马背离去的瞬间,许建涛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去,漆黑的夜色下的那个身影,孤寂却又执拗。 清越的萧声响起,他终于还是强按下心中的悸动挥出了马鞭。 雨落如丝,落进寂静的静心苑中更显清冷落寞。 林淑珍立在静心苑紧闭的殿门外,举目皆是一片荒凉落魄。 “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怕是要责怪的!”夏蓝小心翼翼的试图再次劝说她回去。 冷宫乃是不详之地,如今之前的种种是非虽然在一昔之间就随着云嫔被废打入冷宫而彻底终结,可是,淑妃怎么说都是皇长子的生母,到冷宫这种地方来到底是不爱的! 可是纵然夏蓝劝阻了一路,林淑珍仍旧是一言不发的来到了这里。 静心苑负责看守殿门的内监一见了淑妃急忙讨好似的跪地请安,林淑珍淡淡叫他们起来然后不动声色的开口:“本宫有话要问蓝妃。” 两个内监对视一眼不禁有些踌躇,夏蓝见他俩有些顾忌急忙笑着上前往每人手中塞了一锭银子:“两位公公放心,我们娘娘就说几句话而己,很快就好,绝对不会让两位为难的!” 两个内监这才谄媚的答道:“姑姑多礼了,娘娘有话就尽管去问,小的在这里为娘娘守着,只是因为这蓝氏是皇上亲自下旨交到咱们静心苑的,这才不敢有大意,还望娘娘梅涵!” 林淑珍不再说话,缓缓走了进去。 静心苑只是一个很小的偏殿,这里是宫中最偏僻的所在,故而也是历朝的冷宫废妃居住之地。 夏蓝轻轻推开破旧的殿门,一种陈旧腐朽的气息瞬间迎面扑来。 林淑珍抬眼看向殿内,空旷的屋子里几乎没有家具,屋梁上昔日的離刻也早己面目全非,只剩蛛网灰尘悬挂飘荡着。 感受到来自角落里的视线,林淑珍这才淡淡的转头看向缩在角落里的女子。 一身粗布衣衫发髻散乱着,原本在妆容精致下还算清秀的脸庞如今已然是苍白而衰败! 那双眼睛带着一丝呆滞还有一丝淡淡的胆怯就这样飘忽不定的瞅着门口衣衫华贵的淑妃。 “本宫应该称呼你李氏对吗?”林淑珍语气平淡的看着她。 眼神飘忽不定的李翠云有些不敢直视林淑珍的眼睛,更不敢答话。 林淑珍心中不禁暗自叹息,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会误以为是她呢,像她那样的女子是何等的聪慧通透,又是何等的骄傲衿贵! 当真是情人眼中出西施,情爱蒙蔽了他的眼睛,只有那一份感觉竟然就连真假不不能分辨了! “你根本不该因为贪慕荣华富贵来到这宫中,更不该为了争夺荣宠被人当作棋子助纣为虐的害人!如今这样的下场也只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起初本宫还怜你好歹为皇上怀过子嗣,可是直到今日本宫才知道你竟然能不惜杀死自己的亲手骨肉来争宠!”林淑珍说着语气不由的犀利起来。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五十二章号外(七) 角落里的翠云听到这里终于再也掩饰不住,泪水瞬间弥漫在了她已然脏兮兮的脸上,她哭泣着爬到淑妃的脚下伸手拉住她的裙角:“娘娘,你既然都知道了就救救我吧!我不是故意想要害你的,我是受了旁人的致使,我……我不想吃下那些点心,因为我知道里面藏了红花,我想好好为皇上生下孩子,皇上是多么喜欢我肚子里的孩子呀!可是……可是……娘娘……娘娘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呆在这个该死的静心苑,娘娘你救我出去吧!只要你肯救我出去我就马上告诉你是谁指使我陷害你……” “救你出去?你以为你能到哪里去?你如此愚昧而又虚荣,哪里有一点能跟兰兰相比!”林淑珍不住的揺着头。 李翠云见林淑珍如此不禁哭着哀求:“娘娘,娘娘求你救我出去吧!虽然我是假冒小姐之名入宫,可是皇上喜欢我总是真的,所以,娘娘只要救我出去,皇上消气了之后一定还会再临幸我的,到时候我一定站在娘娘这一边,皇后……我可以帮助娘娘去跟皇后斗……” “住口!” 林淑珍忍无可忍冷声打断了李翠云的话。 看着眼前这样不堪的女子林淑珍心头最后的一丝怜悯也消失殆尽。 “本宫不会去跟任何人斗,天不藏奸,不管任何人想要蓄意陷害本宫,本宫都相信皇上自然会明察,今日本宫来就是要跟你说清楚,你冒名顶替之人是这天元朝举足轻重的女子,无论在皇上心中还是对皇上最重要的人心中,她都有着不可取代的意义,本宫不能取代,你,更不能!” 林淑珍冷冷说充转过头看着外面的烟雨蒙蒙继续开口:“本宫己经知道你跟昭阳殿密谋陷害本宫,皇上也心中清楚,你们以为可以瞒过所有人,其实皇上心中比谁都明白。今日,本宫是奉了皇上口谕过来的,你虽是咎由自取但好歹服侍皇上一场,本宫来提醒你,皇上将你禁在这静心苑实则是为了保全你的性命,今日这样口口声声关着皇后的话若再出口,那就只能等着被杀人灭口吧!话本宫己经说透,以后要装疯卖傻的活着还是口无遮拦的枉死,你自己说了算,你,好自为之吧!” 云锦软底绣合欢花的绣花鞋子已经毫不迟疑的步出了静心苑。 李翠云手中的华丽裙角己经被毅然抽走,她手中抓空一下子扑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眼前,那扇冰冷破旧的门再次紧紧关闭。 恍若前世,风光秀美的明湖岸边,俊朗挺拔的身影笑容温暖,虽然那笑容只绽放在她的小姐面前,他的目光甚至没有看过她一眼,可是那祥随性不拘的笑容还是轻易的铭刻进了她少女情窦初开的心间。 就是因为这样不经意的烙印,在她得知他竟然是九五之尊的帝王时,毅然选择了那条路。 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颤抖的双手推开了陶府大殿的门,她只记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膛,她说她愿意代替小姐入宫! 也许,从她推开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这条不归路! 对不起,我那么傻,有了你竟然还不肯知足,我不该被煽动被虚荣和权贵蒙蔽了双眼,我不该亲身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泪水泛滥成灾,比天空落下的雨水更加寒冷苦涩。 她仰头看着这个空旷的静心苑,第一次觉得这里竟然比之前她住过的富丽堂皇的揽月殿更加温暖和珍贵。 揽月殿,万般宠爱和金碧辉煌终究只是他为了他心中的小姐。 静心苑,冷寂凄凉和空旷破旧,却是他为了保全她性命所做的刻意安排。 笑容一点点涌上她的脸颊,你心中记得有我这个人曾经来过,我就心满意足了! 原来,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你的心意才是我真正的归宿! 只是,我明白的好似太迟了! 淋漓了一夜的雨终于在天明时分停了,太阳升起时天空晴好而光明。 东方白下朝后来不及换下明黄的朝服就直奔明翠宫而去。 “皇上驾到!” 内监悠长的通传回荡在明翠宫的金瓦红墙间。 那抹永远委婉端庄的笑容始终如一的为他绽放。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朕想念你手中的茶香清新了!” 她笑容可掏:“臣妾这就进去准备!” 花梨木茶太台前两人端然对坐,遥遥望去一个淡若寒潭秋水一个静若皓月临空,竟是那祥相得益彰。 只是她们似乎并没有察觉出这样契合的相配。 沸水冲进紫砂茶壶,茶叶随之翻滚开来…… 东方白伸手端起茶送至鼻尖,清香淡淡却恒久的涌入鼻端,入口清苦回昧之下又觉得甘甜弥漫在唇齿之间。 放下茶杯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深邃却清朗:“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微微怔怔片刻林淑珍才微微扬起一抹明媚笑容:“能等得皇上这句话臣妾就不算委屈!” 东方白眼中闪过一抹欣慰:“你总是愿意体谅,是朕一直钻进了牛角尖竟然走不出来,也不曾知道怜取眼前人这句话。” 他这时目光变得悠远起来:“那日在林府,朕迟了一步,赶到时玄停正紧紧将她拥进怀里,在那一刻朕忽然明白,上天给了你很多东西,但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你的,就永远跟你差着一步之遥!玄停……”他语气微微停顿,忽而朗声笑了:“朕终究不及他对她的心意那般决绝!” “皇上……”林淑珍伸手回握住他的手,只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的失落。 东方白笑着摆摆手:“无妨!从今以后朕明白了,缘分不能强求,朕只希望他们可以过得平安喜乐,只是兰兰因为受伤失了对玄停的所有记忆,他们俩的这条路应该还很长!” “只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林淑珍颔首点头。 殿外,夏蓝的脚步略显匆忙,低首快步走入殿中跪禀道:“皇上,娘娘,刚刚静心苑的内监来禀报,说是云嫔……奥不对……”夏蓝惊觉自己失言急忙更正道:“蓝氏在静心苑中自缢身亡了!” 有那么一瞬间,整个大殿中都是寂静的,东方白脸色深邃看不出表情,林淑珍急忙跪倒在地:“皇上……” “起来吧!”东方白没有等她说充就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看来即使旁人不动手她自己也容不下自己了,由她去吧!”他语气寂淡的说充复又低头饮茶,只是那眼中的一丝悲悯却也转瞬即消失。 见林淑珍依旧怔怔立在那里,东方白不禁揺头笑着朝她招招手:“茶都凉了!” 林淑珍这才收回心神走到茶台前坐下。 东方白看了一眼安静侍立在一旁夏蓝轻轻抬了抬手,夏蓝这才默默退了下去。 林淑珍性子慈软,且不善妒忌不工于心计,其实,东方白比任何人都清楚真正母仪天下的品质,她,都具备! “夏蓝这个丫头是你贴身陪嫁的,这丫头倒也不失伶俐不过在这宫中……日后朕留意着为你这明翠宫再添一位正经的掌事姑姑吧!”东方白接过林淑珍递过来茶若无其事的说着。 林淑珍看他悠然品茶不禁淡淡微笑答道:“但凭皇上吩咐就是!” 天元四十四年秋,皇长子东方允生辰礼,阖宫欢庆。 皇长子寿辰当日,皇帝亲笔下圣旨赐封淑妃为贵妃,因皇后久病成疾,为体恤皇后凤体,特命皇后安心静养,将后宫诸事皆交由贵妃管理。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五十三章置之死地 彼时,林淑珍头上梳着望仙九凳髻,正一品的贵,贤,淑,德,四妃中,尤以贵妃居于四妃之首,又因林淑珍乃是皇长子生母,身份尊贵,因而册妃之礼异常隆重。 淑妃梳洗充毕后,乘翟凤玉路车前往太庙行册封正礼,最后往昭阳殿参拜帝后,行大礼叩谢圣恩。 吉时,林淑珍跪在一身明黄绣团龙图纹龙袍礼服的皇帝东方白身后,于庄严肃穆的太庙祠祭告,听司宫仪念过四六骈文的贺词,册封礼正副史丞相钟修梓和太傅黄文麒颁下十二页金册及金宝。 贵妃所用金册、金宝皆由礼部半月前就拟制好,交由专人打造,一早就送至太庙。 林淑珍郑重接过,拿起金宝一看,金玺鸾钮,却是四人宝篆大字,“贵妃之宝”。 身旁是册封使苍老庄严的声音回荡在太庙之中:“朕惟教始宫闱……” 自此,林淑珍成为天元朝仅此于皇后之下的最尊贵的后宫主位。 孙皇后脸色一黯,瞬间又仰起笑容合度,甚至连眉毛也不动一动,笑如春风拂面徐徐道:“那自然是好的。只是臣妾虽然体弱,贵妃妹妹也要照顾皇长子,何况无论如何臣妾是皇上亲封的六宫之主,这样诸事都推给贵妃,只怕贵妃忙不过来,百上加斤不说,传扬出去也会让朝廷内外议论纷纷的!” 林淑珍只是垂首不语,东方白却是依旧笑容清浅:“皇后身在病中依旧如此担忧朕的圣名,不可谓不贤淑,皇后乃一国之母,更要垂范于六宫,因此,皇后还是先将自身调理好,待来日皇后真正将病症尽除,朕自然会还皇后统辖六宫之权,在这之前就交给贵妃吧!” 明黄的身影已经起身轻轻俯身拉起贵妃:“允儿说今日要背诵诗词给朕听,贵妃随朕回去明翠宫一道欣赏吧!” 看着那两个身影在宫人的簇拥下缓步离去,孙皇后恭谨跪倒在地:“恭送皇上!” 久久的,皇帝的行仗早己经看不见了,孙皇后却依旧无力的跪在地上。 一旁的迎秋轻轻上前扶着她:“娘娘,起来吧!就算这样一直坐着皇上也不会回来!” 孙皇后轻轻抬头,看着昭阳殿外的光影闪烁,斑驳的日光好似投了一地的暗色花朵。 是呀!倒下了再起来就是了,这样一直倒下去皇上也不会回来,只会有更多的人爬到她的头上去而己。 扶着迎秋的手,孙皇后挺直脊背站了起来。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然而,她只要活着就要斗到底! 天元四十四年春,养心殿前一树梅花盛开如海。 一身明黄的天子负手立于花梅之下,繁花似锦,那一树的嫣红竟好似那一日的云霞一般灿烂。 回忆如同这漫天花梅铺天盖般地落下了来,记忆中的那一幕再次缓缓拉开了帷幕:南宫玄停就那样毫不犹豫的将手指伸进了如贫大师送来的瓶子,青峰来不及上前阻止,他己经将手指拿出那瓶子重新塞好还给了如贫大师。 殿里所有的人包括东方白都看得轻轻楚楚,在南宫玄停伸进瓶口的那个手指上,清晰的咬痕呈现着诡异的紫红色,触目惊心。 那紫红色无声从南宫玄停的手指迅速蔓延着,跟许新兰手臂上的深紫色印痕一样不断的蔓延出死亡的气息。 可是,随着他面色越发苍白,他的双眸开始难以置信的不断睁大…… 南宫玄停强压住喉头的一丝甘甜俯首看着怀里的许新兰,此生,南宫玄停第一次落下的泪滴瞬间消融进了她的发丝。 “兰兰……对不起!我竟然直到这最后一刻才重新记得你!我……”鲜血无声涌出他的唇角,他再也无法继续说出心中的愧疚和悔恨。 造化弄人,竟然直到死才记起这份穷其一生也不愿舍弃的爱恋。 所有人都俯首痛哭着,可是惟有如贫大师满意的点了点头:“南无阿弥陀佛!皇上,贫僧有一事相求!” “大师言重了,不过朕今日只想好好送送他们,有什么话改日吧!”东方白的声音难掩悲戚。 “此事关着这二位的福祉,请皇上下令除白太医之外全部退到殿外守候!”如贫大师的语气很利落,却让东方白不禁有些怔愣。 如贫大师见东方白并不下旨摒退左右,不禁有些焦急的说道:“皇上,西域毒蛛乃是旷世奇毒世上没有人能配制出解药。可是,唯一能解此毒的方法就是有一个人肯亲身噬毒,待到毒气涌入血液之时以此血方可解另一个人身中之毒!” 如贫大师记得一席话让所有人都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东方白惊骇的看着面前一脸沉稳的如贫大师,片刻才反应过来悲苦的揺头说道:“大师怎么如此糊凃,以玄停之血即使救了兰兰,这世上没有了玄停,你以为她会独活吗?他们,若是失去了另一方都是不会再独自活着了!” 如贫大师揺揺头看向他身后的白太医,白太医看着如贫大师胸有成竹的神态恍然大悟般扑到了南宫玄停身旁。 白太医快速为南宫玄停和许新兰把过脉息之后转头看着青峰和紫兰说道:“请两位将王爷和王妃平放到一旁的榻上!”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可青峰和紫兰还是很快遵照白太医的吩咐,分别将南宫玄停和许新兰搀扶到了一旁的榻上。 白太医从药箱中迅速抽出一把巴掌大小极锋利的尖刀,他迟疑了片刻转头看向一旁的如贫大师,见如贫大师肯定的颔首点头,他这才扬起刀刃对准了南宫玄停。 “不可以!” 青峰伸手刚要阻止却被东方白抬手拦了下来,看着东方白晶亮的黑眸,青峰终于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锋利的刀刃无声划过南宫玄停健壮的手臂,红到接近黑色的血液随之流了下来。 如贫大师朝跟随在身后的小沙弥点了点头,那小沙弥随即会意,快步从手中的袋子里取出两只白玉碗,然后上前将南宫玄停的手臂抬那黑红色的血液就这样顺着伤口快速的流进了其中玉碗当中。 同样的,白太医再次用刀刃划破许新兰的手臂,小沙弥再次用另一只玉碗取了许新兰的血在玉碗之中。 两只盛有南宫玄停和许新兰血液的玉碗被轻轻放到桌上。 如贫大师拿起刚才盛有毒蛛的瓷瓶,只见随着他将塞住瓷瓶瓶口的塞子拔出,然后将瓶子斜放倒在桌子上的玉碗旁边。 随之,两只比寻常蜘蛛要大得多的黑色蜘蛛竟然缓缓的从瓶口爬了出来。 在众人惊骇而又屏息以待的目光中,那两只蜘蛛竟然径直朝玉碗中的血液爬出……待那两只蜘蛛刚刚爬到玉碗的碗沿上时,那小沙弥就顺势将玉碗端了起来,两只黑色蜘蛛一下失去了平衡瞬间滑进了碗中。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五十四章重获新生 本以为那两只黑色的蜘蛛是因为被有毒的血液吸引才爬到玉碗里的,却不想刚刚落到碗里的蜘蛛瞬间就已经毙命。 小沙弥将玉碗缓缓呈到如贫大师的面前,如贫大师看了那玉碗里一眼随即轻声念到:“南无额弥陀,善哉!善哉!有劳白太医将这个凃到两位的伤口上吧!” 白太医恭敬的点了点头,从那小沙弥的手中接过两只玉碗,分别放到了一旁。 随着白太医轻轻少布蘸取玉碗中的血液一遍遍凃抹在两人的伤口之上,那伤口竟然一点点回归了原来的鲜红,就连手臂上的暗痕也越来越浅,最后终于彻底消失殆尽。 冰凉的触感在最后一遍的凃抹中唤醒了许新兰沉睡的意识,她悠悠睁开眼晬,看着周围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可是,却没有看到她最期待的那一张脸。 见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一旁的紫兰急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她一把抓住紫兰的手语气急切的问道:“王爷呢?” 紫兰目光复杂的看了看她身旁,许新兰顺着众人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身旁,南宫玄停就那样安静的卧在她身旁。 紧闭的双阵似乎是极安稳的,但一丝气息也无的那种安静却让许新兰心中掠过比死还要可怕的惊慌。 她本能的上前握住他的手轻声呼唤着:“玄停!玄停!玄停你起来,你怎么了?玄停……玄停……” “南无阿弥陀佛!”在许新兰身后苍老的声音喧了一句佛号打断了许新兰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唤。 随即如贫大师继续缓缓开口说道:“如今,玄王肯用自己以身拭毒,救了许施主的性命!” 如贫大师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许新兰却已然僵直了身体。 为了救她以身拭毒? 她快速的看了看四周那散落的药箱和玉碗中的血液,最后目光落回他挽起衣衫露出的手臂时泪水已然模糊了双眼,叫她根本看不清他手臂上鲜红的血痕伤口,也不能再看不清他的容颜。 泪水滑落的瞬间,她骤然转身跪倒在了如贫大师面前,撕心裂肺般的哀伤却只能不住的祈求:“大师,我本不该回来这世上徒累玄停伤了性命,请大师救救他吧!兰兰宁愿死,哪怕哪里都去不了,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万劫不复,只要他好好的活着,我不再贪心他记得我,不再奢望能守在他身边,只要他好好的活着,我什么都不要,求大师成全!” 苦苦的哀求不禁让所有人动容,如贫大师略微无奈的揺揺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谁生谁死都是自己的造化,不是贫僧能够把握的!何况,王爷身中血蛊丧失了所有之前的记忆,纵然痛苦却也是无力更改的事实,如今,王爷自己选择为你做解药,对他来说,也许只有如此才是真正的回归到最初的原点,何尝不是一种成全!” 许新兰只觉得心口似是被人紧紧一般抓住剧痛难当,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她拼命揺着头哭求道:“兰兰不要他死,不要!若是大师不能救活玄停,那么兰兰宁愿自刎,以谢他此生垂爱!” 话音刚落,许新兰已经起身扑向了殿中的柱子,一旁的人不禁惊呼了出来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啊!”随着一声哀嚎,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许新兰。 许新兰只觉得好似一头撞到了一堵坚硬的肉墙上,不禁抬头去看,却是青峰一脸痛苦的表情挡在了她的面前。 许新兰不禁怔仲,看着青峰一手捂着被许新兰一头撞上的心口,另一只手却往她身后指去,仿佛是想要说什么却因为许新兰的撞击不住的干咳着说不出话来。 许新兰寻死未果,随即哭着扑倒在南宫玄停身前。 看着那样熟悉的沉静睡颜不禁再次怔怔落下泪来,她缓缓附到他的耳边语气轻柔:“玄停,奈何桥边你要等着我,我很快就去陪你!来世,我一定要永远不离不弃!” 哭声宛若最无力的申诉,许新兰任由泪水一遍遍模糊自己的视线,她拼命想要擦干,却终究是不能擦尽那不断涌出的泪。 “你要先陪我过完今生,我们再来相约来世!”清越如夏日生命力旺盛蓬勃的草木一般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一瞬间,她彻底怔住! 南宫玄停就这样在众人的目光瞪视下缓缓睁开了眼眸,清凉的黑眸明澈清决恍若寒潭秋水。 薄唇勾勒出幸福温暖却久违的笑容,轻轻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那温暖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清晰的提醒着许新兰,这,并不是梦境! “你……”许新兰在他的怀中渐渐清醒过来,刚想问出心中的疑惑却被他柔声打断了。 “对不起!你曾不止一次说过不准我忘了你,可是,我竟然忘了你这么久,还做了这么多叫你伤心委屈的事,我要用以后的一生来弥补!” 许新兰悲喜交加的凝视着他深沉的黑眸:“你记得我了!” 再也不忍她的泪水,南宫玄停将她深深拥入怀中。 “南无阿弥陀佛!”殿门外传来如贫大师苍老的话语:“血蛊之解惟有死,如今王爷以身拭毒宁愿为了王妃死一次,如此一来,无异于是重生,记忆也随之回到了原点!劫数已过,平安喜乐!” 回忆的尽头只余充满的结局,这世间人人期望的不就都是这样花繁月满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东方白唇角扬起一抹明亮笑意,看着远处回廊上盈盈走来的两个身影,一个已然是身怀六甲,旁边的另一个小小身影却已然是气势十足。 “臣妾见过皇上!” “儿臣给父皇请安!” 东方白笑着拉住即将福身行礼的贵妃林淑珍朗声笑着:“你还有两个多月就要临盆,以后不能再行这样的大礼了!” 林淑珍笑着点点头,东方白转而看向贵妃身旁的小小明黄身影不禁俯身下去:“今日的课业都己经习完了吗?” 那己经五岁的东方允已然很有皇子的架势,扬声答道:“回禀父皇,都己经习完了,亚父明日要考较儿臣的骑射,父皇可要去观看吗?” 东方白满意的轻拂儿子的脑袋笑着答道:“你亚父是咱们天元朝文才武功做出色的人,你定要好好跟他学,明日朕亲自去为你喝彩!” 东方允气势十足的点了点头:“亚父说姨母近日不思饮食,所以就不进宫给父皇请安了!” 林淑珍在一旁看着父子俩的对话不禁一脸欣慰的说道:“你姨母要照顾你才两岁的弟弟,还要照顾肚子里的弟弟,所以,允儿去王府的时候不要再闹着你姨母了!” 东方白笑着看向林淑珍:“云儿何以见得王妃腹中还是个弟弟?” 林淑珍笑容温婉,她轻轻颔首迎着东方白湛湛目光笑着答道:“兰兰虽然已经为玄王生下了一个小世子,但诚如母后所言,紫和王南宫一脉男丁素来单薄,故而,大家都盼着兰兰再为紫和王府添一个男孩好叫南宫家更加枝繁叶茂!” 东方白听到这里轻笑着揺了揺头,伸手拉起一旁的皇长子,另一只手轻轻牵着林淑珍缓步朝园中走去。 “皇上笑什么,难道臣妾说的不对吗!”林淑珍略带不解的看着东方白。 东方白目光悠然掠过太液池中的碧蓝水面,那水面如镜清晰辉映着丽日蓝天,好似融为一体了一般。 这清澈的水面就如同身旁的贵妃林淑珍,心思单纯心无城府,也许,这才是她最珍贵之处。 转眼看着身旁并肩而行的林淑珍,东方白缓缓开口:“南宫一脉虽是素来男丁单薄,但兰兰和玄停已然有了承袭王爵的小世子,母后心里也算是已经安稳了,只是你只想到紫和王一脉相承的子嗣,却忘记了另一个很重要的关键,咱们天元朝自开国以来,国母皆是出自南宫一族,南宫家族的嫡女对于天元朝的意义丝毫不亚于世袭罔替的世子!如今,母后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朕想,她定是在万分期盼着兰兰这一胎能生下一位漂亮的女孩!”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五十五章喜事来临 东方白一席话说得不疾不缓,却让林淑珍听的不住点头:“还是皇上目光如炬,倒是臣妾愚钝了!” “在这后宫之中,大智若愚才是真正难得的!”东方白目光深远的看着林淑珍说道。 远处,有内监快速却丝毫不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参见皇长子殿下!”内监一连串的行礼问安。 东方白轻轻抬起手淡淡问道:“起来吧!有何事?” 那内监恭谨的答道:“回禀皇上,刚刚紫和王府传来消息,玄王妃生了!” 东方白听了不禁惊喜的与林淑珍目光交汇到了一处,随即林淑珍急切的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回禀贵妃娘娘,玄王妃产下的是一个千金!”内监笑吟吟的禀报着。 林淑珍不禁喜笑颜开的看着东方白说道:“如此一来兰兰也算是求仁得仁,当真是好福气呢!” 东方白朗声笑着点点头俯身将旁边一脸懵懂的皇长子东方允抱了起来扬声说道:“天元朝未来的皇后终于出世了!” 看着东方白眼中毫不掩饰的期许神色,林淑珍不禁轻轻俯首并不多说。 紫嫣轩的暖阁里,许新兰端坐在一个小小的花梨木婴儿架子床旁边,正轻轻揺着揺床内的婴孩,在她的脸上始终是浓浓的母性的光芒。 殿外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许新兰轻轻回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刚进殿内的紫兰随即会意,微笑着点点头,轻手轻脚的上前扶着许新兰走出了暖阁,一旁的乳母随即轻轻立到了小床旁边,继续伃细照看熟睡中的孩子。 许新兰扶着紫兰的手在殿前的離花紫檀木椅子上做定,紫兰转身将食盒中的一碗燕窝粥端了出来:“王妃趁热吃了吧!如今刚出月子,身子怕是还虚弱的很,王爷特地嘱咐过要伃细为您将养着!” 许新兰微笑着接过那燕窝粥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吃完,才将碗又递回给紫兰。 看着眼前紫兰动作娴熟的服侍着她漱口充之后又净了手,许新兰这才拉过紫兰的手,目光深邃直直望着她语气深切的开口:“紫兰,你知道,我心中纵然万般不舍,可是,我投得选!除了你,再无旁人能叫我放心将姐姐和悦儿都交给她!” 紫兰轻轻回握着许新兰的手了然的点了点头:“紫兰知道,这些天紫兰已经想通了,紫兰愿意听您的安排,如今王爷对您视若掌上明珠,小姐和小世子也己经降生,紫兰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许新兰不舍的揺揺头更加握紧了紫兰的手,语气意昧深长中透着淡淡的无可奈何,徐徐说道:“你知道的,在这天元朝,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不是自己就能做主的,就像姐姐,一入宫门深似梅,后宫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上次云嫔之事的风波我们都己经看得清楚, 在后宫中如姐姐这般仁善又无计谋就只能是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就会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的境地,无论是昭阳殿还是昭阳殿身后的那一干外戚,都对皇长子都是虎视眈眈,在这样的境况下,姐姐身旁连个谋划之人都没有,我如何放心将姐姐和允儿丢在险境中自己置身事外呢!” 紫兰听了这样一番话急忙一脸严肃的答道:“您放心就是,紫兰自当尽力护好贵妃娘娘和皇长子!” 许新兰欣慰的颔首,目光幽深的转而望向暖阁中的揺床,乳母正伃细的守在揺床的旁边。 紫兰的目光随着许新兰望了过去,隔着薄薄的帷幔隐约可见揺床里那个粉嫩白皙的孩子,只看这时的容貌就知道长成之后必然是倾国倾城之色。 许新兰轻轻开口语气带着母性的沉稳:“悦儿虽是我和王爷的孩子,但皇上和太后那里的态度已然明了,有你在宫中,日后……我也能放心!” 紫兰沉静的语气已然满是对许新兰心思的明了,她一如往日一般沉着的答道:“王妃只管放心,紫兰此去定然要为小姐未来入宫铺就一片清净之地!” 许新兰目光转回来深深望着面前的紫兰,不禁感慨道:“我知道你总愿意为了我做那么多,我也有太多的不舍和无奈,后宫那是我可以永远避开却不能永远不闻不问的地方,对于悦儿的以后,我只能交给你,我所能信任依仗的人也唯有你而己!因此,你一定要答应我,在那个或许并不久远的将来,我的悦儿一旦入宫,你不止要把她当作这个国家的国母,这一朝的皇后,这后宫的主人,更要把她当作你的孩子一样细心的教导她,万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紫兰沉静握住许新兰的手:“王妃的话紫兰都记住了!” 许新兰轻轻点了点头:“你与青峰的婚事王爷已经派管家准备着了,我总要看着你漂漂亮亮的嫁给了自己的如意郎君,也不枉老祖宗将你留给我的一番苦心!” 紫兰面色依旧是素日的淡定从容只是脸颊微微漾起淡淡的幸福光晕,她退后一步认认真真的跪倒在了许新兰的面前,一丝不苟的磕了三个头这才轻声说道:“紫兰要谢谢王爷和小姐成全,紫兰这般卑贱之躯能以如此荣耀嫁给他,全凭小姐的抬举,紫兰此生再无遗憾。 天元四十四年农历八月二十,古老的黄历上说是大吉之日。 日子是紫兰自己翻过黄历之后选择的,是在紫和王嫡长女南宫容悦白日之后的两个月,她和青峰成亲之后的一个月。 紫兰说她此去要经历太多所以学着老祖宗翻过黄历之后挑了这么一个诸事顺利的大吉之日。 离开王府之后她就要坐上进宫的马车,从此以明翠宫从五品掌事姑姑的身份正式入宫,自此她再也不是紫和王妃的贴身陪嫁,而是当朝贵妃娘娘的贴身姑姑,明翠宫的掌事宫女! 许新兰怀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和南宫玄停一起并肩立在宫门外,身后一肩的距离就是紫兰的夫君青峰。 鸿雁高飞,据说这是大吉的预兆。 紫兰目光温婉浅浅划过南宫玄停身后的青峰,这才转向一旁的许新兰盈盈福了福身:“王爷和王妃回去吧,这里风大,还有小姐呢!时辰已到,紫兰就先进去了!” 许新兰看着转身跟着宫人走入宫门的紫兰不禁怅然若失。 “紫兰……”她情不自禁的失声唤了出来。 刚走出两步远的紫兰停住了缓缓行走的脚步,但是却只是定定站住并未回头,温和的声音一如往昔悠悠传来:“小姐,这条路一旦踏上就无法回头,小姐不要多思,相信紫兰!” 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就这样迈着训练有素的莲步一点点走远,远离了许新兰,却一点点走进了宫门。 许新兰的泪终于没有止住:“将她送进宫我不知道是对还是错,青峰,你会怪我吗?” 身后传来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沉稳:“王妃不必过虑,有王爷还有贵妃在,她一定会步步为营的!”步步为营!说来容易,做起来该有多少艰难! 直到回到王府,坐在紫嫣轩的暧阁里,许新兰的心依然空荡荡的,从此以后的每一个晨起或者黄昏,每一次痛楚或者困扰,她身旁再订阅也没有了温言细雨的安慰,没有了那适时的惊醒和开解。 南宫玄停轻轻走进她身旁,缓缓俯身拥住她所有的失落和寂寥:“不要难过,还有我还有孩子!” “许新兰轻轻伸手回圈住他的脖子,将脸颊紧紧贴近他温暖的胸膛。 是呀,至少还有你!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五十六章坚决的皇后(一) 紫兰轻轻托着贵妃的手拾阶而上,不禁温言说道:“娘娘今日才刚刚出了满月,要去昭阳殿合该乘轿撵才是,明翠宫到昭阳殿这断路也算不得近,娘娘何苦受累!” 林淑珍唇角含笑己然是个幸福满足的母亲情态,轻声答道:“闷了一个月子,当真生生闷坏了,怪不得兰兰当初生完悦儿就急着要玄王带她去城外骑马,老祖宗留下那么多规矩当真是叫人闷的受不住,今日是小公主满月后第三天,这满月宴也摆过了,月子也做完了,自然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何况你才入宫没有几日,本宫带你到处走走也算熟识一番!兰兰肯将你送来我身边的一番苦心我清楚,以前在府里那么多丫头,就只有你最能入老祖宗的法眼,收在她老人家身边亲自带着,如今你跟在本宫身边,本宫也甚觉安慰!” 贵妃絮絮的说着,紫兰只是安静听着,片刻,就见贵妃微微朝眼前的一座宫殿指了指:“紫兰,你看,那就是咱们天元朝历代皇后娘娘所住的昭阳殿!” 紫兰顺着贵妃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座宏伟的宫殿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红砖金瓦端的是气势恢宏。 紫兰目光沉沉望着宫门前匾额上三个大字苍劲有力上书:昭阳殿! 从明翠宫到这昭阳殿这条路,她要一直这样扶着林淑珍的手坚定的走下来!为的,就是迎接十几年后入主昭阳殿的下一位新主人! 贵妃带着宫人刚进昭阳殿,一应的宫女内监都赶忙行礼,齐整的请安声瞬间可以看出每一个宫人都极其谨慎。 如今的天元朝后宫,皇后孙氏不得宠爱,而贵妃却是一枝独秀占尽皇宠,四年时间里,经历过祖宗惯例的三年一度秀女大选,如今的后宫中虽有几位宫嫔,却是始终无人能于贵妃娘娘平分秋色。 而林贵妃不禁生下了皇长子,更在五年之后又为皇上诞下了第一位长公主,在后宫中的地位更是无人能撼动。 贵妃刚到,宫人们就马上进去通报了皇后,为表郑重皇后派了贴身宫女也是昭阳殿如今的掌事宫女迎秋亲自出来请。 进了内殿,孙皇后端坐在椅子里。 直到贵妃行礼完毕,孙皇后才端着惯有的慈善笑容轻声嗔怪道:“妹妹刚刚才出满月何必如此多礼,快些起来!” 紫兰轻轻上前扶着林淑珍起身,林淑珍抬阵迎上皇后那永远不曾变过的笑脸,不禁觉得有些腻腻的厌烦,却依旧只是笑着答道:“妹妹月子里不能来给娘娘请安,当真觉得心中惶恐,如今己经出了满月,自当来给娘娘好好磕头谢罪呢。” 孙皇后眼睛里一丝冷然不易察觉的转瞬即逝,她笑着转向林淑珍身后紫兰,不禁微微眯眼瞧着,随即和蔼的笑着问道:“妹妹身旁这位是何时入宫的宫女,怎么本宫瞧着如此眼生!” 林淑珍目光温暧掠过紫兰躬身答道:“回娘娘,这是日前才进宫的紫兰,原是臣妾母家的家生丫头,因着前日跟随臣妾的母亲入宫探望小公主时皇上见了,说是见识和处事都算好的,日前皇上觉着明翠宫里也缺一个正经管事的掌事姑姑,因而就向母亲要了来,紫兰,快见过皇后娘娘!” 林淑珍说完笑着吩咐紫兰给皇后行礼! 紫兰走上前去礼仪周全的行礼完毕复又退回到了贵妃的身旁。 孙皇后上上下下打量着紫兰,口里却是一幅淡淡的口吻:“既然是皇上说好,那必然是极好的,这样看着也是极知理的,只是往后在这宫里不同于外面,时时处处要记住自己的本分,一个不小心可就是要掉脑袋的!”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紫兰必定时时警醒,谨记皇后娘娘教诲!”责兰的回答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带着经久累积的沉稳清晰的回答道。 到昭阳殿的请安左不过和寻常一样,絮絮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日常保养等的话,林淑珍就带着宫人告退出了昭阳殿。 紫罗兰色彩绣芙蓉花的坠地长裙优雅悠然划过昭阳殿青镜一般光滑的地面,更加映得繁复华丽。 孙皇后静静看着远去的贵妃,眼中的笑意一点点被冷毒所取代,她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赤金的护甲就这样深深嵌进掌心的肉中,可是她却恍然未觉一般冷笑着说道:“淑妃,贵妃,皇长子,长公主!这个林氏还真是不一般的好命,再继续这样熬下去,只怕皇上连皇后的凤冠封印也要一并赏赐给咱们的贵妃娘娘了呢! 一旁的迎秋见皇后脸色如此阴翳,只得轻声安慰道:“娘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娘娘可是咱么天元朝母仪天下的国母,纵然贵妃有皇长子和长公主,却也终究要巴巴赶来给娘年请安,凭她名翠宫再怎么得宠也不能高过咱们昭阳殿去!娘娘千万不要再这样伤心!” 孙皇后却仿佛丝毫没有听到迎秋的话一样,目光失神的望着昭阳殿外晴好的天光,语气带着心驰神往不胜唏嘘:“想当初本宫刚刚嫁到王府时,皇上还只是个韬光养晦的肃王,那时的王府中只有我和王爷,王爷虽对本宫始终是并不十分热忱,却也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可是再看如今,她不过一个贵妃而己,皇上一句话就准了将她母家的丫头带进宫中,还封做了正五品的掌事姑姑!你在我身边多年也不过才是一个正五品女官,可是这个丫头有什么来历,竟然能让皇上另眼相待?” 孙皇后的语气里有骤然涌出的怨恨和森冷,整个人看起来都是令人可怖的阴冷神色。 迎秋虽是不安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听闻这个紫兰实则是玄王妃的贴身陪嫁丫头,在那玄王府极受敬重,一直帮着玄王妃打理着王府上下的大小事宜,深得玄王妃的器重,如今被送进宫来做名翠宫的掌事姑姑,只怕也是受了玄王妃的安排,既然是玄王妃的人,奴婢私心想着,皇上是因此才特特越级晋封为了正五品的女官!” “好一个玄王妃!素来听闻玄王妃是个极通透又极有心计的女子,否则,玄王是何等眼高于顶的人,都能被这样的女子降服,如此看来她贴身的人自然也是十二分的狡猾,你们日后且打起精神来吧!她们这是要调兵遣将了呢!”孙皇后冷笑着说道。 话音未落,大殿外一个小宫女双手托着托盘恭谨的走上前来:“娘娘,到时辰该服药了!” 孙皇后瞥了一眼那小宫女托盘上的碗,那碗里满满的一碗浓稠汤汁泛着悲苦的暗黑色。 孙皇后不禁满脸厌恶,忽然就抬手将那托盘打翻在地:“服药!又是服药!服药有什么用!本宫这些年服了这么多的药,自己都快要成了药罐子,可是皇嗣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旁人的孩子左一个右一个的生了出来,如今竟都欺到本宫头上来了!” 孙皇后怒声呵斥着,不禁是直气的浑身哆嗦。 而迎秋和那小宫女骤然被皇后这样的一番阵势吓住了,直到那碗碎裂的清脆响声才讲两人惊醒,急忙磕头如捣蒜一般胆战心惊的低声喊道:“娘娘请息怒!娘娘请息怒!” 望着那碎了一地的药碗和满地的狼藉,孙皇后无力的垂下肩膀! 没有子嗣,要她拿什么去跟人家斗! 刚进九月,宫里陆续开始为皇长子的生辰准备着。 因为有着之前的惯例,内务府又请示了皇上的意思着意改进了一些后也就置办了起来。 皇长子的生辰宴在宫中也算是不小的一个日子。 南宫玄停早早就吩咐安排好了车架将许新兰送到宫中。 彼时宴席开始还有段时间,许新兰和林淑珍正坐在明翠宫的内殿之中逗着咿呀学语的小公主。 逗着孩子顽了一会,贵妃就吩咐乳母过来将小公主抱到里面喂奶去了。 林淑珍见乳母抱着小公主离开,随即拉着许新兰的手:“这孩子到了该睡觉的时辰了,妹妹陪本宫去外殿说会话!”说罢拉着许新兰转到了前殿。 …… 许新兰盈盈抬头望着对面端坐的林淑珍,林淑珍今日着一色桃红蹙金琵琶衣裙娇艳动人中透着雍容华贵,却又多出几分恬静瘟和。林淑珍刚刚做定随即朝一旁奉茶的夏蓝转头问道:“紫兰姑姑去了哪里?一大早上也没见着人!”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五十七章坚决的皇后(二) 夏蓝沏好茶水笑着答道:“姑姑去内务府领这月的月俸和一些日常要用的物件,想来也快回来了!” 夏蓝的话刚说充,殿外已经响起熟悉的脚步声,许新兰笑着抿了一口茶水:“说曹操曹操就到,可见不能背后说人!” 话音未落,紫兰已经迈步走进殿中,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许新兰眼中不禁掠过一丝热热的喜悦,随即福身行礼道:“贵妃娘娘万福,王妃万福!” “快些起来吧!王妃好容易来一趟,就别闹这些个虚礼了!”林淑珍笑吟吟的说着。 紫兰起身朝夏蓝轻轻使了个眼色,夏蓝随即笑着扬声说道:“王妃跟咱们娘娘有体己话要说,咱们出去伺候着就是!” 说充就带着殿里的丫头都退了出去。 许新兰见众丫头都退下了这才招呼紫兰上前拉起她的手殷殷问道:“一切都还适应吧!” 紫兰笑着点头:“您放心就是,有贵妃娘娘在断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许新兰这才放心的点点头转而看着一旁和颜悦色的林淑珍轻声说道:“姐姐,我之所以将紫兰送到你身边,个中情由姐姐也清楚,这些年兰兰冷眼瞧着,那昭阳殿可不是像素日看到的那般心如止水,倒像是在耐心筹谋伺机而动!有了上次云嫔的教训,姐姐一定要好好防患,何况如今秀女大选又有新人入宫,姐姐一定要牢牢看顾好后宫,要知道只有后宫稳定,允儿的将来才有保障!” 林淑珍见许新兰说得如此郑重不禁也认真的点了点头:“兰兰你放心,有了上次的教训本宫会小心防范的,何况现在有紫兰在我身边照应着!” 林淑珍说到这里不禁感慨:“老祖宗生前总教导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直到云嫔的事情出了之后,本宫才真正知道老祖宗这句话的厉害之处,当日皇上盛怒,就连废妃的圣旨都己经起草好了,只等着玉玺一盖,本宫便再无翻身之日,幸得玄停亲王挺身而出拦了下来,之后种种阴错阳差,现下想来竟是后背发凉,当日皇上盛怒,不准任何人传消息到长宁宫,谋害皇嗣是何等的罪名,满朝上下无一人敢为本宫求情,只有玄停亲王出面皇上才答应重新彻查,当日若不是玄停亲王及时出手,那么……” 面对林淑珍话语中略微幽冷的心有余悸,许新兰不禁也悄然发觉了这位天元朝的贵妃娘娘,早己不再是那个纯善隐忍的淑妃,历经后宫中最真实残酷的血雨腥风了洗礼,她已然将柔弱一点点褪去了。 许新兰不禁悲悯的伸手握住林淑珍的手,在她红宝石戒指和赤金护甲的中间,许新兰终于还是触到了她最初记得的那一份温婉。 “娘娘莫要再难过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今既然咱们看清了敌人在哪里也就知道要怎么防备,咱们只管好好谋划就是!”紫兰语气轻柔安慰着处于低落中的林淑珍和许新兰。 林淑珍转头看着许新兰微笑道:“兰兰,这么久以来,幸好还有你一直站在我身旁,否则,就连允儿……” 林淑珍说到这里骤然顿住了,可眼中己然含了极其少见的凌厉之色。 许新兰了然的轻轻拍了拍林淑珍的手以示安慰,随即仿佛想起什么一般说道:“不过有一点我一直不解,孙皇后最早在皇上刚刚受封肃王之时就已经嫁到王府,可为何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身孕,即使当年云嫔再受宠可她已然是皇后,每月皇上最少要到昭阳殿留宿一次的,却为何会从未有过身孕?” 许新兰疑惑的看着林淑珍,林淑珍也是略微茫然的揺了揺头:“这个我也奇怪,不过皇后的平安脉都是专门的太医诊室,脉案也是一直封存的,只知道这些年皇后身子不好,一年当中总有大半年在吃药,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迟迟不曾有孕!” 许新兰听了这话却只是若有所思的转头看向了一旁立着的紫兰,紫兰见许新兰探寻的目光瞅着自己,随即压低声音答道:“昭阳殿负责煎药的宫女是紫兰一个远方的亲戚,那日在御花园偶然遇到,紫兰曾暗地里向她打听过,据说,皇后娘娘是自幼就有体寒之症,体寒不易调理而且伴有严重的宫寒症状,故而不易有孕,这些年皇后的母家各方打听,各种办法试了无数,太医院所有的活血化瘀暖宫益气的药材也都用上了,只是收效甚微!” 许新兰听着紫兰的话,心中不禁暗自思忖,孙皇后一定是先天不足不易有孕,加上皇上又不常去昭阳殿留宿,故而一直役有身孕。 如果紫兰打听到的这些都是实情,那么,孙皇后定然心中也是万分急切的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孩子! 许新兰不禁冷笑,她曾那样无情残忍的夺去了翠云腹中的孩子还有她做为一个女人比命都重要的生育权利,有这样的孽账在她手上,老天如何还肯赐她一个孩子。 只是,若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就只会打别人的孩子的主意,若是…… 许新兰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轻轻招了招手,随即,紫兰和贵妃都狐疑的凑了过来,许新兰压低声音附在她们耳畔低低絮语…… 天元四十四年的冬天,在一场鹅毛大雪飘然而至时,一个轰动整个皇宫乃至整个京城的消息振聋发聩的传了出来。 当朝皇后孙氏终于怀上了龙裔! 消息一出,宫里宫外皆是一片哗然。 皇后身怀有孕,那么就预示着有可能是天元朝的嫡皇子要降生了! 朝野上下也因为孙皇后身怀有孕的消息而暗流涌动,要知道,如今皇帝东方白的膝下除了皇长子东方允之外再无一个皇子,而一旦孙皇后能再为皇上产下一位皇子,那么也就是天元朝的嫡皇子,其尊贵自然不必说,日后的储君之位也有了很大的悬念! 天元朝的新年就这样在风波暗涌的各怀心思中来临。 时近新年,宫中也日渐透出喜庆的气氛。 大雪已落了两日,寒意越发浓,贵妃林淑珍笼着暖手炉站在窗子底下,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一天一地的银装素裹。 紫兰走过来笑着对她说:“娘娘想什么那么入神?窗子底下有风漏进来,留神吹了头疼。” 林淑珍笑笑说着说道:“我想着如今我们宫里什么都好,只有今年皇后怀着身孕就连太后那里都每隔几日过去着了嬷嬷过去昭阳殿问着,今年的守岁只怕皇上比是要留在昭阳殿了!皇上不来,原是准备什么都是徒增寂寥!” 紫兰轻轻上前为林淑珍紧了紧肩上的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的羽缎斗篷,这才温言答道:“娘娘又在伤感了,您忘了王妃之前说过的话了,这场戏皇后既然愿意唱咱们就只看着就是,您还有皇长子和长公主呢!您和皇上是天长地久,实在不必计较这一朝一夕!” 林淑珍轻轻点了点头,仍旧不由有些茫然的说道:“不过时至今日,我还是不太明白依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皇后自从听了京城的名角唱的那出戏竟然役几个月就怀上了身孕,当真是好生奇怪!” 紫兰也是跟着点了点头,不过随即释然说道:“王妃心思独到自幼时老祖宗就夸赞说数表小姐最有鬼主意,如今咱们只需要听从安排就是,想必这场戏唱充之时一切就会见了分晓!” 林淑珍低头不语只轻轻拨弄着小指上的银壳镶米珠护甲,脸上似乎是若有所思的神态。 大年夜,如期而至! 宫宴结束之后林淑珍就带着皇长子和小公主回到了名翠宫,吩咐乳母将两个孩子都带去安顿好睡了,她却独自坐在了暖阁的榻上怔怔出神。 雪夜的皇宫格外寂静,静的几乎可以听到外面每一片雪花落地的声音,更能听到雪花在花枝树杈间一点点堆积,最后,某一根树杈或者花枝经不住积雪骤然抖落一地的鹅毛! 就在林淑珍发呆的间隙,暖阁的门被骤然轻缓的推开,抬眼望去一袭深黑色貂裘大氅包裹着挺拔身姿的正是当今的皇上东方白! 林淑珍有片刻的怔愣,而东方白却已然微笑着看着她:“朕担心两个孩子睡了,所以才役有叫人通传,不想吵到他们!” 林淑珍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起身上前为东方白解开随身的大氅,抖落一地的鹅毛雪花。 “雪夜路滑,皇上怎么还过来!”林淑珍见东方白鼻尖冻得微微发红,不禁心疼的嗔怪道。 东方白朗声笑着踱到一旁的地龙前,伸手在炭火上面取暖,随即抬头看着林淑珍答道:“朕知道你会等着朕,所以不想叫你和孩子太过失望,昨夜已经陪皇后守过岁了,朕在昭阳殿她时时处处的张罗服侍,今夜就让皇后好好歇歇吧!” 林淑珍转身吩咐丫头去打热水一边服侍东方白用热水敷手一边微笑问道:“皇后孕中辛苦,皇上是该好好陪着,何况素日去昭阳殿请安,见皇后身孕虽己经三个月可呕吐还是剧烈,想来皇后娘蜋是头一胎也难免!” 我只愿与你一起-第五十八章大结局 东方白将双手浸泡在温热的水中,顿觉寒意尽消温暖非常,不禁心情也舒畅了许多:“皇后这一胎反应确实非常,不过太医说皇后正值青春旺年,再加上素日滋补包养非常在意,虽然身子弱了些,不过胎像还是很稳定的!” 林淑珍笑着点点头,随即取了帕子为东方白擦拭双手,两人絮絮说着一些宫中的琐事,名翠宫暖阁的灯光在这样寒冷漆黑的雪夜中看起来格外温暖! 在这个世上,有温暖就有寒冷,与明翠宫的瘟暖和谐相比,这一夜的昭阳殿却是阴寒而压抑。 昭阳殿开阔的殿堂中,银炭在地笼之中旺盛的燃起丝丝火苗。 即便是雪夜寒凉,孙皇后也是服饰整齐,头上虽未用任何钗环,却依旧把一个最简单的平髻梳得油光水滑,纹丝不乱。 皇后面色清冷微露倦怠之色冷然不语。 一旁的迎秋取过一件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衣搭在孙皇后肩上,柔声道:“娘娘时辰不早了,皇上己经去了明翠宫今夜不会过来了,您服过药就早些歇息吧!” 见孙皇后不做声,迎秋转身端过了药碗,里面是浓浓的一碗汤药略带踌躇的奉到了孙皇后的面前。 孙皇后低眉定定瞅了那碗汤药半响,方才缓缓伸手接过。 皇后举起药碗直喝的一滴因为不剩,迎秋急忙奉上茶水给皇后漱口。 末了皇后拿起手中绢帕轻轻拭去唇边残留的药汁,半响才寂寂开口问道:“迎秋,兄长那里都己经准备好了吧!” 迎秋赶忙答道:“娘娘放心,一定会确保万无一失的,只是……娘娘的身子如今才不过三个月就已经这般……” “你是怕本宫熬不过十个月?”孙皇后唇边扯出一抹凄冷笑容似雪夜绽放出的妖异花朵。 迎秋不禁一脸惶然,急忙垂手请罪道:“奴婢不敢!” 孙皇后唇边的冷笑越发夏延:“有什么敢不敢的,本宫不过凭着这条性命博一把就是了,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只看今日,即便如今本宫身怀龙裔皇上仍是对明翠宫念念不忘,来日,本宫若真的无所依靠就这般在后宫中寂寂无声,老死昭阳殿只怕也无人问律!” “娘娘……”迎秋见孙皇后如此自戕不禁裒伤却也终究无言。 沉默的殿中只余更漏中细碎的时光在悄然流逝。 许久,迎秋才悲戚的跪倒在了孙皇后身前。 迎秋语气带着丝丝惶然低声哭诉道:“娘娘三思,若此时收手还尚且来得及,不过就是失足小产或者旁的什么意外,日后不论是皇长子登基与否或者换成旁人,娘娘都是理所当然的圣母皇太后,可若是再继续下去一旦出了一丝一毫的纰漏那么就是灭门之罪……” 一声悠长的叹息声传来,孙皇后缓缓打断了迎秋的话:“不要说了,即使是条不归之路也是本宫心甘情愿的,本宫乏了,你扶本宫进去歇息吧!” 吋日渐暖,宫中难得的太平无事,皇后每日只在昭阳殿安心养胎,太医院最擅长妇产千金一科的两个太医也都轮番侯在昭阳殿侍奉。明翠宫里林淑珍每日料理充后宫诸事也就只是哄着小公主,督促着皇长子东方允的学业。 这一日皇长子东方允兴致勃勃的跑进明翠宫的殿前拉着林淑珍的裙角扬声说道:“母妃怎么老在宫里呆着也该在太阳底下走走,园子里景致极好,还有许娘娘抱着小妹妹去给老祖宗请安回来,在御花园里赏花呢!” 林淑珍听了心中明了,随即笑着抚摸儿子的脸颊:“那我们允儿可曾见过那妹妹?” 东方允扬起小脸已然皇子架势十足的答道:“儿臣见过,妹妹长得好小,见了儿臣还笑呢!” 林淑珍听了眉眼带笑拉着儿子的手:“妹妹这样小见了允儿就会笑,那是妹妹跟允儿有缘呢!允儿也喜欢妹妹吗?” 东方允小脸严肃的沉思了片刻才认真的答道:“允儿喜欢妹妹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很好看,母妃快随允儿去园子里看看吧!” 林淑珍笑着答应,吩咐宫女重新为她更衣梳妆这才牵着东方允的手出了明翠宫,缓缓朝御花园去了。 林淑珍隔着太液池远远望去,湖边凉亭中,身姿挺拔的男子长身玉立,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凸显出干浄透彻的气质。 他单手揽着一个女子香肩,手中折扇遥指着远处的湖水。林淑珍唇角微微扬起欣悦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道最美的风景,片刻,她才缓缓举步牵着儿子的手走上前去。 “亚父……”稚嫩的声音响起,南宫玄停和许新兰齐齐回眸看去,东方允已经放开贵妃的手飞奔向南宫玄停。 南宫玄停已然扬起眉毛,弯腰将东方允一把抱在怀里,亲呢的举起来逗弄着。 等南宫玄停放下东方允,贵妃已经缓步带着宫人走上前来,南宫玄停和许新兰齐齐行礼:“贵妃娘娘万安!” 林淑珍笑着上前拉起许新兰的手柔声道:“妹妹快些起来,都是自家人王爷不必多礼!允儿听说妹妹和姨母进宫急忙拉着臣妾过来呢!” 南宫玄停微笑颔首:“叫依依陪娘娘说说话,臣带允儿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语毕目光温柔掠过立在贵妃一旁的林淑珍,这才带着东方允转身告退而去。 见南宫玄停离开,林淑珍这才拉着许新兰到一旁的花厅里寻了椅子坐下。 林淑珍从乳母怀里接过了南宫容悦熟练的抱在自己怀里,脸上满是欢喜的神色:“怨不得太后每隔三两日不见这孩子就想的慌,悦儿这般爱笑又乖巧,当真是有咱们大家闺秀的风范,不像咱们小公主一昧的淘气爱哭闹!” 许新兰笑着嗔道:“不过太后和娘娘喜欢悦儿,左右看着都是好的,悦儿哪有咱们小公主那般娇俏可爱!” 林淑珍笑着斜了她一眼答道:“女儿凭她怎么好,日后也是要嫁到旁人家,儿媳妇就不一样了,自然是挑最合眼缘的在身旁长久侍奉!” 许新兰笑着揺头:“左右我是辨不过姐姐了!” 林淑珍也是笑着将孩子递还给奶娘,许新兰目光微笑掠过贵妃身后一众宫人,林淑珍随即会意,扬声吩咐道:“本宫要在此跟王妃聊聊家常,你们速速去那些糕点水果来,茶是一定要取本宫收着的君山银针,咱们王妃的嘴巴可是最不容糊弄的,寻常的茶可是不入口!” 许新兰笑着答道:“就知道姐姐惯会取笑依依!” 众宫人恭敬应着各自去置办了,惟余紫兰留在花厅里侍奉。 见宫人们都走远了,林淑珍这才拉着许新兰坐下。 许新兰也不废话别的,只眼睛晶亮瞅着林淑珍问道:“姐姐自从皇后有孕以来可还是日日去昭阳殿请安?皇后娘娘孕像还好吗?” 林淑珍悠悠望着太液池淡淡答道:“皇后娘娘这一胎想来是极安稳的,每日的晨昏定省都是端坐在昭阳殿接受嫔妃请安,不禁日日装束得体宝相尊严,就连妆容也是更加精致了!” 许新兰略微沉吟道:“我曾听铃兰说过皇后的宫寒症非常严重,回府之后我曾经伃细问过白太医,皇后如此宫寒之症即便是强行受孕只怕也是难以等到足月就会胎死腹中!” 面对林淑珍的惊骇,许新兰只是平静的转头望向了碧波无痕的太液池:“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找戏班子排的一出精彩的好戏也许被有心人看见,就是一场更加精彩的戏!” 天元四十五年秋,孙皇后骤然腹痛不止,临盆时不仅出现了血崩就连生下的孩子也是一个死胎! 彼时,羽林军在宫门外拦下了进宫为皇后陪伴生产的皇后母亲和嫂嫂,轿子之中竟然藏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男孩! 皇上龙颜震怒,但念及皇室清名也只是废除了皇后的位分,只以妃位下葬。 彼时,皇长子东方允生辰离,皇帝正式册封贵妃为皇后,史称林皇后! 太液池边,林皇后安静看着一旁嬉闹的四个孩子笑着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那是一出什么戏了吧!” 许新兰的笑容清浅淡然:“狸猫换太子!” 无论怎样,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许新兰跟心爱的人在一起精心培养自己的儿子,日子其乐融融。而林皇后因为正式母仪天下,又少了前皇后的暗中算计,日子也是很逍遥。 她们虽然不能像江湖中人那样可以退隐江湖,隐居山林。但是她们身边都有爱自己的人,有幸福的家庭,虽然说一入豪门深似海,但是有心爱的人陪着自己身边,又有亲爱的姐妹跟自己一起生活,自己还有什么好追求的呢。 有得必有失,或许在深闺之中有不少自己不喜欢的,但是能一家和和睦睦,不愁吃不愁穿的,还有什么好渴望的呢,知足便能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