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爱不殇,弄影成双》 01你不配提她 夜深如墨。 余生睡梦中迷迷糊糊感觉泰山压顶,伴随着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她惊慌的睁开眼,想看清面前男人的脸,脑袋却被一股粗鲁的力道按进了枕头里。 “我好想你……” 肖莫离左手按着余生的脑袋,醉意慵懒的喃喃声里透着无尽的悲凉,听的她心里隐隐作痛,不停挣扎的动作微微一滞。 “肖莫离,你干什么?” 余生声音含糊不清,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活活闷死的时候,肖莫离似乎清醒,抓着头发的大手猛地将她的脑袋拉了起来,粗暴至极,没有一丝怜香惜玉。 她皱眉捂着脑袋,嘶吼道:“你扯疼我了。” 想到肖莫离把她当成别人,结婚三年来第一次闯进他们所谓的婚房,余生感觉那股被她咽下肚里的苦涩变成了带刺的铁球,扎的她心肺撕裂,鲜血汩~汩。 肖莫离甩破烂一样大力甩开她,起身欲走。 突然,余生含泪笑出了声:“你这么恨当初出现在婚礼上的人是我,倘若你和我上了床,她就站在旁边睁大了眼睛看着,你说她会怎么想,是哭了?还是笑了?” 肖莫离被刺激到了,隐在黑暗里的眸子布满绝望和痛苦的看着面前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冰冷森然,就连旖旎燥热的房间似乎也瞬间降了温。 他是被刺激到了吗? 三年了,只有提到那个女人时他的情绪才会有所变化。 “你不配提她?” 肖莫离像是在愤怒的掩饰什么,一把遏制住了她的脖子,手劲力量之大,掐的她喘不上气来。 他冰冷的眸子犹如两把寒光乍现的利剑,恨不得把她刺成刺猬,禽兽暴君的仿佛要把她身体里的那具灵魂彻底据为己有。 余生,只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是被自己深爱了二十年的男人活活掐死。 入秋后的空气里透着彻骨的凉。 余生冷的打了个哆嗦,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挡住了刺眼的灯光,逆光下的人是身披铠甲,手握渣到的恶魔,她从集满水的浴缸里爬起来,慌乱的扯过浴巾遮住自己裸~露在外,伤痕累累的身体。 肖莫离似乎愤怒未消,扔掉手里的淋浴头,一把拽住她湿漉漉的头发,一字一句的警告道:“以后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关于她的一个字,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余生疼的倒吸了口凉气,仰着头贪恋而又绝望的望着他阴鸷的眸子,似乎想从那双眸子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一丝痕迹。 她爱肖莫离,这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她把对肖莫离的爱柔到了骨头里,拥有着他呼吸的每一份氧气。 可那又能怎样? 她却从未入得了他的眼。 “和你结婚的人是我,你作为丈夫和妻子同房时,想的却是另一个女人,你让我怎么隐忍?反正我已经生不如死了,还有什么样的事情是我不能承受的?” 浴室里太冷,余生冻的脸色惨白,却依然倔强的争取着那点卑微的存在感。 02避孕药 “这是你自找的,你心里清楚三年前我要娶的人根本就不是你。”余生的话刺激的肖莫离双眼通红,像只被激怒的狮子。 “可婚礼上给我戴上戒指的是你,去我家提的亲是你,和我去民政局领证的也是你,没有人绑着你,都是你自愿的。” 三年前她心痛症发作住院,爸妈兴奋的把钻戒递到她手里:“女儿,莫离向你求婚了,你看这是订婚戒指,你终于可以能和他在一起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高兴的忘了自己还在住院,拔掉针头就冲到了余辉帝国。 虽然她没见到肖莫离,但公司所有人都给她送上了祝福。 那时她以为爱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了,却没想到他给她的不是婚姻,而是坟墓。 “哼,要不是你和你爸妈在所有亲戚以及媒体前说我和你睡了,还拿退股的事情相要挟,我爸妈怎么可能会跪在我面前求着我娶你,还有,你给我记住,当年我不是去向你提亲的,你该有点自知之明。” 余生脸色惨白,冰冷的空气凝成了冰棱,不顾一切的往毛孔里钻,又加之心力交瘁,眼前一阵虚晃,她用手强行支撑着身体,咧嘴苦笑:“那又怎样?最终你还是娶了我。” “既然你霸占了她的位置,就休想撼动她在我心里的地位。” 肖莫离阴狠冰冷的盯着余生,恨不得眼前这个女人永远消失,可看到这越来越熟悉的脸,心头一皱,慌乱的甩开余生的头发,转身摔门而去。 撑着余生的那股力猛然消失,整个人被卸去了力道,便随着眩晕感倾袭而上充斥了大脑,她终于摇摇欲坠的倒了下去。 肖莫离,在你眼里我的爱就是如此卑微不堪吗? 卑微到你可以随意践踏? 我不是石头,我也会疼。 你知道吗? 我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肖太太,只是肖先生的心啊。 “先生,太太晕倒了。” 保姆发现晕倒在浴缸里的余生,急忙跑去禀报。 她是他心底无法触碰的痛,那个女人却不知死活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开他的结痂。 肖莫离心情沉闷又愤怒,一个人坐在书房一根接一根的吸烟,听到保姆的话,阴沉下脸色,冷冷丢了一句:“那是她自找的。” …… 清风萧瑟。 繁茂的枝头树叶几缕泛黄。 风过。 飘零而落。 肖莫离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淡淡的香烟味朦胧了他的孤寂。 轻轻地脚步声逼近,他回身把一盒药扔到了桌子上:“把这个吃了。” 余生昨晚被折腾不轻,又淋了冷水发了高烧,浑身酸疼的厉害,发软的双~腿摇晃的走过去拿起一看,心瞬间就跌入了冰冷的谷底。 避~孕药? 他就这么不希望自己怀上孩子? 也对,他这么讨厌自己,怎么可能会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就算是怀上了,只怕那孩子在他眼里也是低贱如泥的。 “有必要吗?”余生如鲠在喉,愣怔了几秒,强挤出一抹惨淡的笑。 03无法替代的女人 “有。” 肖莫离看都没看余生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了她面前:“这是报酬。” 看到支票上写着五十万的字样,余生蹙了蹙眉,恍然间那每一笔每一画都变成了刀子,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又一道一道的刺了进去。 从未在他面前流过泪的双眼,此刻不争气的捧满了泪花,余生慌忙握指成拳,紧紧的咬住手指,以来掩饰自己的颤栗,另一只手拿着避~孕药又看了眼,深深吸了口气:“或许没有那么凑巧……我是说……你是怕我拿孩子威胁你吗?” “是。” 肖莫离打从余生进门后,第一次抬头看向她,恍然间似乎又看到一张熟悉却不敢触碰的脸。 当即他就提醒自己,那不是…… 他不该把别的女人当成她。 余生回到卧室丢了魂似得坐在地板上,手里紧紧地攥着避~孕药,微微闭起眼睛,窗外透射~进来的斜阳,没有一丝温度,反而冷的她直发抖,嘴里喃喃自语的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小笙……小笙……” 余笙。 一个住进肖莫离心里永远也替代不了的女人。 她们两个之间最可笑的关系竟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样貌也有几分相似,父亲还取了同音不同字的名字。 若不是这个名字,她怕是永远都不可能靠近他。 从小到大,为了爱他,她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和优越,把完美的自己装进匣子绑上蝴蝶结送给他,可对他而言,她就是垃圾桶里的垃圾,恶心的避之不及。 她也是爸妈的掌上明珠啊! 从小养尊处优,为了能够嫁给他,所接受的都是最好的,就是为了能够配上他。 可结果呢? 冷嘲热讽,侮辱践踏。 就连那点卑微的尊严也被狠心的剥夺。 尽管如此,她依然爱他爱到无法自拔。 …… 咖啡馆寂静优雅,略带悲伤的曲调徒增添了几分情调。 “最近在干什么?打电话发消息不接也不回,怎么,搞神秘啊?害我还一直担心你,没良心的。”郭静眨巴着大眼睛,调皮的像只活波可爱的精灵。 “出去散心,没带手机,这不是一回来就约你出来喝咖啡了。” 余生不敢告诉郭静,她被肖莫离折磨的发烧,又加上心情沉重,心痛之症随之发作,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养病。 郭静搅拌咖啡的手顿了下,挑眉看了眼她,噗嗤笑了起来:“你和肖大神结婚有三年了吧,还是这么恩爱有情调,想当初上学的时候你们两个可是全校公认的情侣cp,能结婚走在一起大家都羡慕的不得了,不过,现在都老夫老妻还晒幸福,是想亮瞎我们这些旁观者的眼睛吗?” 平常闺蜜间的调侃,此刻却让余生倍感尴尬,她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 什么公认的情侣cp,从头到尾她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那时年轻冲动,懵懂莽撞,每次表白被尖酸刻薄的拒绝后不以为然,还着了魔似的把那些拒绝当成了最动人的情话。 04怀孕 余生抿了口咖啡,苦笑了下,没有说话。 “那个……”郭静瞄了眼余生,突然犹犹豫豫了起来:“我告诉你件事啊,你听了可别激动啊。” “什么事?”余生有不好的预感。 “那个……听说有人看到她回来了。” 郭静口中的她,余生自然知道是谁,她突然感觉到了强大的危机感,握在手里的咖啡杯哐当掉在了桌子上,咖啡全撒了出来。 服务员听到声音过来询问,余生脑子里一片空白,清澈透亮的眸子透着一丝恐惧,看到服务员的脸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小笙的脸,吓得她慌乱之下提起包推开服务员就跑走了。 “余生……你去哪……余生……”郭静急忙追了出去。 余生活了二十五年,最大的敌人不是肖莫离,而是小笙。 她和小笙之间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被余家藏的很深,深到让外界一直以为余家只有一个女儿叫余生。 除了余家人才知道,余家还有个影子般存在的妹妹。 可就是这样一个几乎不存在的人,偏偏烙在了肖莫离的心里抹也抹不掉,也成了她心底最大的刺,刺得她坐立难安。 三年前小笙不是走了吗? 怎么会有人看到她? 难道,她是回来跟自己抢肖莫离的? …… 津市中心医院。 五六个医生护士推着躺在移动床上不省人事的余生匆忙进了急诊室,郭静拿出手机翻到肖莫离的名字犹豫了两秒,又换到了郑素直接打了过去。 “阿姨……余生晕倒了,你快过来,她在急诊室。”郭静哭的说话都不流畅。 郑素和余振荣一听女儿进了医院,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郑素拉住郭静就追问:“余生怎么样了?” “还在急诊室,没出来。”郭静泪眼朦胧的看了眼急诊室。 郑素情绪激动的差点晕过去,余振荣搀着她坐到椅子上休息,向来沉静随和的他,这时也是满脸焦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病这些年都没犯了,怎么突然又晕倒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在喝咖啡,她突然就像受刺激疯了一样跑出去,然后在马路边就晕倒了。”郭静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都是惊恐害怕。 “给莫离打电话了吗?余生都住院了,他这个做丈夫的怎么还没来?”郑素捂着胸口咆哮了起来。 “阿姨,我给肖总打过电话了,他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这时急诊室的门开了。 郑素拉着医生询问:“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她不会有事吧?” 医生安慰道:“她的身体挺好,没什么大碍,就是有孕在身情绪激动导致晕厥,好好休养,别再让病人受刺激了。” “你说什么?你刚才是说我女儿怀孕了吗?” 郑素以为自己没听清又确认了遍,泪眼里透着亮光,余振荣也激动地看向医生了。 医生点了点头,但又犹豫了起来:“已经一个多月了,目前胎儿还算稳定,不过病人的身体不易受孕,为了病人,我还是建议不要了……” 05怎么会这么巧 “不行,余生结婚三年,好不容易怀孕,怎么能不要了,这孩子得留下。” 郑素打断了医生的话,要巩固余生在肖家的地位就必须给肖家生个孩子,这样肖家就不敢随便抛弃余生。 她已经得到消息,近年来肖莫离有意排挤余家在余辉帝国的存在,就算是为了余家,这孩子也必须留下。 余振荣不同意郑素,现在唯一的女儿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生命,不能让她拿偷来的性命冒险了:“郑素……” “你别说话,这事我已经决定了。”郑素知道余振荣要说什么,疾言拿定了主意。 站在后面的郭静一直呆愣在原地,脸色阴沉,眉宇紧皱,手指死死的抓着提包,眸光阴鸷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 余生醒来后,郑素顾不得虚弱的都快睁不开眼的她,兴高采烈的报喜:“女儿,你怀孕了,有了肖家的孩子,你以后在肖家终于能抬的起头了。” 孩子? 余生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会这么巧? 就一次,还是在她无声反抗之下扔掉避孕药之后。 这是老天爷看到她为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而低到尘埃里的同情,还是她一直期望而不敢奢望的一丝希望敲响了门。 她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可想到肖莫离亲手把避孕药扔到她面前,她就知道他发现床上的人是她时就已经考虑好了一切。 而她总以为没有那么多的可能。 然而造化弄人,在她的不可能里存在了一个可能。 若是让他知道了,她不敢想象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这个孩子留不得。 既然早知结果,那就在还没对这个孩子产生感情之前结束这段不该有的缘分。 余生趁着郑素不在,一个人到妇产科门口站了好久,久到自己都快忘了胸口又隐隐作痛了。 “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余生扭头看去,一张温和而又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柔和犹如星辰般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笑意,略带性感的唇形一张一合好看到了极致。 若说肖莫离是冷峻的冬雪,那陈晨就是温和的春风。 “余生?” 陈晨是余生的高中同桌,一个沐浴在阳光里的帅气男孩。 “陈晨。” 余生惊讶不已,她已经七八年没见过陈晨了。 …… 深秋的雨凉的刺骨。 半敞开的窗户一缕缕带雨的冷风吹打起窗帘,一起一落像极了余生的心情。 “太太,我熬了稀饭,你喝点。” 保姆端了碗稀饭放在了床头柜,看到余生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好像短短几天就瘦的像纸片直叫人心疼,可这份心疼只闪过一秒,眼底泛起的那点同情的火焰变得冰冷阴狠。 “太太病的这么重,我去给先生打电话,让他回家……” “别打了,他忙。” 简单的五个字道尽了余生所有的无奈和悲凉,那天他把避孕药扔给她就再也没回来过,即使她住院也没出现。 每次郑素问起肖莫离,她都佯装出一脸的幸福,把想象出来的宠爱和温柔告诉她,让她安心。 06下毒 半夜,睡梦中肚子一阵阵坠痛惊醒了余生,疼得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她一遍又一遍的叫保姆,却久久没人回应。 她挣扎着爬起来,拿过手机犹豫了好久,翻看着电话薄里的名字,竟可笑的翻来覆去除了爸妈,就剩下肖莫离和郭静了,她嫁给了肖莫离,就连自己的生活圈子也嫁给了他。 郭静住得太远,爸妈知道了会担心,肖莫离…… 他怕是根本不会接听她的电话。 腹部犹如刀绞,疼的她满身大汗,她突然想起那天在医院遇到陈晨,他不顾她的拒绝把自己的电话号码输了进去。 “把晚上所有的值班医生护士叫来,还有给妇产科主任打电话,让她立刻马上给我来医院。” 陈晨抱着浑身是血的余生,一边喊一边往急诊室跑。 所幸极力抢救,保住了余生和孩子的性命。 “我这是怎么了?” 余生睁眼就看到守在床边的陈晨,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中毒了。”陈晨倒了杯开水,递给她:“我已经报了警,初步调查,应该是你们家的保姆干的。” “难道……连她也讨厌我?” 余生一直以为在在那个冷冰冰的家里,唯一让她感觉到有一丝人情味的就是保姆,却没想到最想要她命的也是保姆。 “你别想那么多,好在你和孩子平安无事,警方已经介入调查,相信疑犯很快就会被捉拿归案的。” 陈晨捋了捋她凌乱的碎发,柔声安慰,眼神里的温柔透着一抹心疼:“看得出来你不幸福,既然他对你不好,为什么不离婚?” “我离不离婚,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来评价?吃着自己的饭,管着别人家的事,陈医生手伸的挺长的。” 伴随着皮鞋碰撞在地面,一道冰冷而又凌厉的声音传来。 肖莫离的出现让余生很意外,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 “婚姻讲究的就是幸福,可你带给她的只有痛苦,既然不幸福又何必互相折磨。” 别人或许会忌惮肖莫离身上散发出的凌厉和威压,可那种生人勿近的凌厉在陈晨面前就是冰柱没入到了水里,激不起丝毫波澜。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要不是看在你救了她一条贱命的份上,我现在就能让你滚出这家医院。” 肖莫离像是被人抚了逆鳞,瞬间暴怒。 陈晨,一个陌路了快七年的人,突然出现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评头论足,更可气的是教唆别人夫妻离婚,可见他心机深沉狠毒。 细细想来当年与他不再往来的原因,便是如此了。 “除了自以为是和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优越,你还有什么?不是这个傻女人卑微到尘埃里的痴迷,我甚至都不屑和你多说半句话,如果你把她当成你的妻子,就该知道她已经……” 就在陈晨快要说出‘怀孕’两个字时,余生像是被惊到了,大喊道:“够了,别说了,陈医生谢谢你救了我,我自己选择的婚姻,我自己会承担后果。” 07侮辱的借口 陈晨的出现成了肖莫离另一个嘲讽侮辱余生的借口。 肖莫离像个窝着闷气不发怒的野兽,飞速的驾驶着汽车狂奔在马路上,余生身体虚弱,紧紧抓着安全带,脸色苍白如纸,倔强的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直到猛的刹车,余生身体惯性前倾,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紧紧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脑袋却重重的撞在靠背上,顿时一阵眩晕传来让她眼花缭乱。 “长本事了,勾搭男人的手段是越来越高明了,开始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了,平白无故被一个保姆下毒,半夜三更让男人抱着去医院,你是觉得我肖莫离是个傻子,还是以为我在你手里栽倒过一次,就永远会栽倒在你的手里了?” 肖莫离压抑着怒火,握着方向盘的骨节暴起,像是蕴含着一股暴力,随时爆发。 “我们只是同学……” 余生下意识的想要解释清楚,生怕他会误会,然而肖莫离根本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他噗嗤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简单的同学关系可不会对别人的家事感兴趣,看来你是在我这里得不到滋润,见到男人就如饥似渴往上扑了,不过我很好奇,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爱的死去活来,就是死也要嫁给我,怎么,现在后悔了?想给我戴顶绿帽子,然后看着我这只戴着绿帽子的猴暴跳如雷偷着乐?” 余生咬着唇,连连摇头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陈晨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我那么爱你,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你,怎么可能会骗你?” “听起来真知灼见,真是令人感动,可我怎么觉得这么恶心。” 肖莫离不会相信余生嘴里的半个字,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占有,为了抢夺:“我很乐意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计划落空。” 突然嘴上尖锐的刺痛传遍了四肢百骸,疼得余生皱紧了眉,眼里泪花闪现,嘴里淡淡的咸味在她和肖莫离的唇齿之间交融,面对他猝不及防的热吻和撕咬,她感觉不到丝毫的情爱缠绵,这是惩罚。 肖莫离一直都觉得余生肮脏不堪,要不是那晚喝醉了酒,怕是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但如此高傲的他,不知为什么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讨论他们的婚姻,还是和一个他讨厌的男人,就没来由怒火中烧,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女人撕碎,以此惩罚她的不忠和背叛。 他情欲高涨,手粗鲁的从余生的胸口一路向下突然停住。 余生不知哪来的力气,抓住肖莫离的胳膊一把推开,他重重的坐回到了驾驶座,气愤的喘了口粗气,目光凶神恶煞的望了过来。 她慌乱的避开随时可能吃掉她的眼神,气喘呼呼的整理好衣服:“别这样……” “现在想起来装清纯未免太晚了些……” 肖莫离被彻底激怒了,她不是巴不得让他上吗? 三年前能使出下三滥的手段对外宣称跟他上床就是为了能嫁给他,现在却可笑的给他肖莫离戴绿帽子,不错,不愧是能轻而易举嫁进肖家的肖太太,还真是奸诈的让人避之不及。 暴怒之下,他是一秒都不想跟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呼吸同一片空气,想想都觉得恶心。 他掐着余生脸的手厌恶的甩开,眼神冷的犹如寒冬腊月最尖锐的冰棱,刺得人心疼:“只可惜再清纯的外表也掩饰不了你令人恶心的内心。” 余生颤栗的看着他,眼泪肆意。 肖莫离把她拽下车,重重关上车门,然后坐到驾驶位上摇下车窗,峻冷好看的脸上带着一丝趣味的笑意:“车被弄脏了,不能送肖太太回去了,肖太太可以叫你的情人来接你,哦对了,晚上不回家也没关系,玩的开心。” 余生绝望的愣在原地,茫然无措的含泪看着肖莫离俊美的脸渐渐消失在了车窗,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尾,她瘫软坐在了地上,悲凉的哭声在空旷寂静的夜晚撕裂开来。 他对她就是如此冷酷无情。 无情到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 08养在身边的恶狼 余生渐渐有了孕期反应,泛呕比较轻,但整个人显得焦躁不安,特别是在空荡无人的房间里,一个人像孤魂野鬼飘来飘去,找不到一丝安慰。 以前还有保姆陪她偶尔说说话,现在保姆跑了,肖莫离又不回家,她一个人压抑的快要疯掉。 她想回娘家住几天,可害怕肖莫离又发怒,犹豫半天,最后拨通了他的电话,先是无人接听,可能是嫌烦,后来直接关机了。 她只好拨通了郭静的电话。 电话铃响了十多秒,对面才接起来,郭静声音急促,显得有些心虚:“余生,打电话有什么事?” “那个……我想回余家住几天,你不忙的话能不能送我回去,我们顺道去趟商场,我想买些东西?” 余生就郭静这么一个好朋友,不管什么事除了家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了。 “这……我现在有点忙,能不能……” 郭静话说了一半,突然一个熟悉的带着醉意的声音冷冰冰的打断了:“有完没完,要滚赶紧滚。” 余生愣了下,那个声音是肖莫离的,就算是隔上十万八千里她也能分辨的出来。 对方挂掉电话后,余生盯着手机看了好久,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叹了口气。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该知道郭静也是喜欢肖莫离的呢? 或许是从郭静刻意接近她的那刻。 “你好,我叫郭静,班主任让我和你同桌。” 傲娇张扬的她随手扔给郭静一个名牌包包时,被周围同学羡慕的眼神迷了眼,没有人看到郭静激动兴奋的眼底流露着厌恶。 事后才知道不是班主任提出让郭静和她同桌,而是郭静自己去找的班主任要求的,可她傻傻的以为,郭静是真心实意想和她做朋友。 四年的大学生活是郭静陪她一起走过的,她们共同拥有了关于肖莫离的所以回忆,后来郭静进了余辉,她还在傻傻的感激郭静能帮她照顾肖莫离。却忽略了她是自己养在身边的一条张着一嘴獠牙,随时咬她一口的恶狼。 细雨飘零,天色昏暗。 房间里阴冷的像冬日的黑夜。 余生目光沉静的扫了眼空落落的房子,暗暗下了决心。 她身形本就单薄消瘦,又特意穿了件闲宽松的毛衣,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叫了出租车回了余家。 还没进家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吵架的声音,她静静的站了几秒,脸上淡然的看不出丝毫担心。 记忆里这种吵闹从三年前开始越来越频繁了,原因不外乎一个离开了二十多年的女人。 余生进门后打破了吵闹,她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满脸倦容,揉着眉心的余振荣,又看向梗着脖子像斗鸡,气的脸红脖子粗的郑素:“我回家住几天。” 夜晚的夹带着湿气的风越发冷了。 离开犹如地狱的肖家,余生还是没什么睡意,她披了件外套蜷成一团的站在阳台看着不知名的地方。 半夜三更,郑素穿着睡衣气势汹汹的向亮着灯的杂物间走去,余生奇怪的叫了两声,郑素没有回应。 她疑惑郑素半夜三更跑去杂物间干什么,便下楼跟了过去。 还没靠近再次听到了郑素和余振荣吵架的声音。 09失踪的真相 “大半夜偷偷跑到这里来,我就知道你还不死心,心里惦记着那个贱女人和野种,余振荣,你对得起我吗?我郑素也给你生了女儿,我也为你付出了一切,如今余家能够在余辉帝国立足,余生能嫁给肖莫离,都是我给你们余家争来的,没有我,你余振荣什么都不是。” 郑素不知道踹翻了什么东西,伴随噼里啪啦的声音,她一再强势的强调着她在余家的地位,也告诉余振荣,他该守护的是她,而不是那个狐狸精。 “郑素,你是聪明能干,女中强人,可你没有人情味,诗文为了我选择了放弃,让我娶了你,她还不知实情的把自己亲生女儿送回余家成了余生的备胎,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余振荣疲倦的反驳,似乎是太疲倦,深深叹了口气:“我也向你解释过,我是心情不好,只是来这里静静,你别再胡搅蛮缠了,好不好?” 郑素不满余振荣替沈诗文和余生说话,失望又心疼道:“如果不是她把那个野种送回余家给余生当备胎,我才不会让那个野种踏进家门半步,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那个野种,余生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但这件事你也参与其中了,怎么,现在后悔了,心疼了,舍不得了?呵……我告诉你,晚了,这就是她沈诗文的命,她一辈子都别想跟我争……” “你简直不可理喻。” 余振荣见郑素话越说越难听,抬手就要打她,突然杂物间的门咯吱一声,慢悠悠的从外面被推开了。 “你们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余生神色平静如常,可给人的感觉却像摇摇欲坠的树叶,随时都可能跌入黑暗,有股永远出不来的痛苦和绝望。 余振荣和郑素诧异的回头看她,这件事他们一直瞒着余生,就是担心她心里有负担,没成想还是被听到了。 “余生,大晚上跑出来干什么,妈妈扶你回房休息,别受了凉。” 郑素反应快,走过来拉余生的胳膊,还没碰到就被躲开。 余生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郑素:“妈,我的病是小笙治好的,是不是?” 郑素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的看向了余振荣:“我们……” “爸,你最疼我了,不会骗我的,我的命是不是拿小笙的命换来的?” 余振荣瞬间好像憔悴了几十岁,重重的叹了口气:“余生,你别乱想,快回去休息。” 余生噗嗤笑了,笑的苦涩,笑的心疼,笑的不知所措。 郑素和余振荣遮遮掩掩的样子,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心里有无数个声音想要刨根问底,却又怯懦的害怕听到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从三年前手术醒来后,郑素就告诉她,小笙去找沈诗文了,她还生小笙的气,嫌她不等自己做完手术再走,后来因为肖莫离的缘故,她对她的恨已到了不愿相见的地步,之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她的房间。 10让我照顾你 余生打开房门,曾经简单整洁的卧室现在堆满了杂物,到处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看着曾经熟悉的东西,心里五味杂陈,却突然觉得有种陌生而又温馨的感觉,就仿佛自己以前住在这个房间里。 她抚摸过房间里的每一寸地方,鼻头没来由的一酸,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流。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是陈晨打来约她去咖啡厅说是有事要告诉她。 “余生,你们家那个保姆已经被警方抓到了,经审讯说是想偷钱,怕你发现就在粥里下了药,属于杀人未遂,判了五年有期徒刑。”陈晨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苏打水,放到了余生面前。 “嗯。” 余生双手握着水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透亮清澈的水杯里不停往外泛的小气泡,嘴里嘀咕道:“杀人未遂判五年,那预谋杀人,盗取旁人器官又该判几年呢?” 陈晨没听清楚:“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孕期反应太激烈了?” 余生抬眸,瞪着清澈的眼睛看着他:“我想我可能也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反省了。” 陈晨见余生说话奇怪,焦急不已:“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还有那天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他你怀孕了?你到底在隐瞒什么?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 余生轻笑了声:“我和他以前中间隔着鸿沟,我以为只要我辛苦点翻过鸿沟就能到达他的身边,相伴看夕阳彩虹,但现在我才发现我们之间隔的不是鸿沟,是天涯海角,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跨过去。” 她望向了窗外,眼底氤氲出了一层水雾,手轻轻抚上了肚子:“我现在只有他(她)了。” “离开他吧,他就是块石头,留下来,你只会被撞得头破血流的。” 陈晨心疼的看着这个以前骄傲活波的女人,现在眉宇之间总是含着伤痛,她不该是这样的。 “以前我不在乎,死磕到底,现在为了孩子,我终究是要离开的。” 当她没有勇气踏进妇产科那一步,她就已经料到了离开这一步。 “你一个人,还怀着孩子,准备去哪?”陈晨欲言又止。 “离开这个城市,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下这个孩子。” 津市装载了她太多美好的回忆,也填满了她所有的痛苦悲伤,留在这里她会窒息而死的。 况且,以肖莫离的为人和势力,他要是知道自己偷偷留下了孩子,就是把津市掘地三尺也会找到她,然后对孩子下狠手。 她死不死无所谓,但孩子是无辜的。 “你现在身子轻,能自己照顾自己,可八九个月的时候怎么办?”陈晨停顿了几秒,一脸认真:“不如……让我照顾你吧。” 余生眼神奇怪的看向他。 陈晨生怕余生拒绝,急忙笑着解释:“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反正在医院也闲着,你一个孕妇一个人在外不方便,我就做个免费的护工,照顾你生下孩子,等你能自便了我就离开。” 余生目光微颤,潋滟泪水像画一样晕开。 11我不是我 那时她一心扑在肖莫离身上,对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和事置若罔闻,每次上课时才恍然发现课本没带,这时陈晨就会轻轻的地把书推到她面前,自己不顾老师批评,拿着铅笔在素描本上勾勾画画,他见她心里过意不去,不在乎的说自己不喜欢念书,可每每考试都名列前茅。 让她记忆犹新的是有次她顾不上吃早餐,特意跑了很远的地方买了早餐送给了肖莫离,没有换来渴望的笑意,而是他面无表情的全砸在了她的身上,她哭着跑回教室后发现自己的书桌里竟多了一份同样的早餐。 陈晨漫不经心的不知道在画什么,温暖的嗓音如寒冬里的一抹暖阳:“这是他托人送回来的。” 余生一直以为是肖莫离知道对她太过分,便买了同样的早餐算作道歉,直到毕业聚会的时候,她才知道是陈晨为了安慰她悄悄去买的。 她着实蠢得可笑,肖莫离那么讨厌她,怎么可能会主动向她道歉呢? 陈晨拉着她,极其认真的望着她:“你有想要追逐的人,但你得明白他跑的太快,你腿短是追不上的,其实有跟你一样腿短跑的慢的人紧跟着你的步调,你稍微侧侧头就会发现,或许你的世界里不是只有前面的背影。” 陈晨说的很含蓄,但其中意思余生明白。 可她就是着了魔的疯子,这一辈子只认准了肖莫离,便使出了吃奶的劲追赶他的步调,哪里敢放慢速度看身边的风景。 她推掉陈晨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答非所问的傻笑了起来:“你志愿准备填体育学院吗?我没记错的话,咱班男生里你体育成绩是最差的,与其报考不上的体校还不如去考美院,你画画很有天赋的。” 陈晨眸子蓦地暗了下来,唇角的笑如春日里飘过的一抹雪花。 毕业后他就消失了,余生再也没见过,只是偶尔会想起曾有一抹温和阳光的笑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陈晨不仅没有上体校也没有学画画,而是成了一名医生。 “你说我要是在认识他之前就认识你,是不是就不会过得这么苦?” 余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憔悴的仿佛一碰就碎的脸上带着几分寂寥的笑意,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已经开始学着逃避了。 “你现在选择脱离苦海还不迟,只要离开了他,你才是真正的你。” 陈晨盯着余生看了半响,突然觉得消瘦憔悴的余生让他心头微痛。 “不,我不是我,三年前就不是了。” 余生脸上的笑意消失,失落的嗓音像流着血。 陈晨目光微沉,神色瞬息万变,他伸手拉住余生的手腕,急声呵斥:“你胡说什么,你就是你,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仅如此,你还会是个好妈妈。” 余生奇怪的抬头看着向来如沐春风般的陈晨突然变得严肃紧张,只见他怔了下,然后笑着端起咖啡杯抿了口:“你是变了,为了他变得敏感,变得多愁善感,哪里还有以前的飞扬跋扈,欢声笑语。” 是啊。 都是因为他。 …… 12逃离 秋的脚步悄无声息的过去。 阵阵冷风钻进衣领,灌透了每一寸肌肤。 余生拉了拉长款卫衣,看着依然沉睡的繁华欣荣津市,莫名觉得越发寒冷。 她在这里追逐了二十三年,思念了二十三年,从未想过会离开,如今却变成了疲于奔命的逃犯。 “走吧,他不会知道的。” 陈晨拉着行李箱,抬手揽住随时都有可能摔倒的余生走进了机场。 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但真要离开的时候,心里塞满了太多的渴望和不甘。 脚步沉重,像拖着千斤重的大山,直到坐在飞机上时才狠心的把身上的负担统统丢了下去。 肖莫离不应该是她生命里的唯一。 陈晨订的飞机是凌晨三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飞机依然没有动静,余生悄声问道:“怎么还不起飞?” “不清楚,我问问乘务员。” 陈晨把随身带的毛毯盖在余生的身上,叫来乘务员问了情况,俊朗的眉宇慢慢皱了起来。 “怎么了?” “乘务员说在等一位客人,一会就到了。”陈晨拽了拽毛毯,抬手揉了揉余生的脑袋。 这时,忽然一个嘲讽的声音传来。 “好一对郎情妾意的小情人,不过,你们好像走不了了。” 说话的是满脸冰霜的肖莫离,他阴毒狠辣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们,突然一个拳头重重打在了陈晨的脸上。 陈晨没有防备被打倒在了地上,鼻子嘴里鲜血汩汩的往外流,余生惊恐的看着野兽般发狂的肖莫离,他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握紧成拳的手泛白的骨节咯咯作响。 “别怕,没事的。”陈晨用袖子擦掉脸上的雪,只见余生吓得脸色苍白如纸,急忙安慰。 “你最好先担心你自己吧。” 肖莫离恍若没有看到余生的惊恐,他阴狠的眸子闪着寒气,冰冷的唇角在隐隐颤抖。 陈晨的眼神含着嘲讽:“你在纠缠什么?你不爱她,却把她囚禁在身边,为什么?” 他又淡淡的看向余生:“难不成是因为余生越来越像她了……” 话没说完,肖莫离又是狠狠的一重铁拳,这一拳仿佛承载了千斤力道,陈晨直接晕死了过去。 余生从惊恐的反应过来,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在灯光下显得楚楚可怜,她紧张的喊道:“陈晨……” 肖莫离怒火冲昏了头,整个人都在颤抖,猩红嗜血的眸子凝视着余生,耳边又响起了陈晨刚才的话,突然像是被他埋葬在心底最黑暗的秘密被掀开,他一把抓住余生的胳膊就往外走。 走到机长身边,肖莫离冷冷的丢了句:“今天的事不准透露出半个字,不然我让你整架飞机的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发生这种事,肖莫离暴跳如雷像头被激怒的恶魔,会想尽办法折磨嘲弄她,意外的是他像垃圾一样把她丢进了余家。 “我警告你们,如果再让我知道你们的好女儿给余辉帝国抹黑,我就让你们余家在津市永远无法立足。” 肖莫离恶狠狠的瞪着郑素,肃杀的寒气从剪裁得体的西装里散发出来,眸光嗜血犹如寒风凝聚成的刀刃,让人不敢直视。 13我们离婚吧 “发生什么事了?” 郑素莫名有些畏惧,喷口而出的怒火涌到嘴边又软了下去,她拉起消瘦如蝉翼,浑身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如纸的余生,语气愠怒:“余生,你是不是惹莫离生气了?” 她推了推余生:“快去给莫离道歉,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一个肯低头那都是小事,别闹脾气,快去……” 余生爱的有多卑微,郑素当妈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但她更知道要想稳固余家在余辉帝国的地位,就要稳住余生在肖莫离心中的地位,于公于私余生都必须要放低姿态。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颤抖的呼气声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 害怕,痛苦,失望,逃避…… 压抑的余生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灯光忧伤的撒在她消瘦单薄的肩上,苍白的肌肤晶莹剔透亮,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既然被误会,那就永远误会下去。 打从上飞机的那刻,她就做出了决定。 她和他的婚姻本就不情不愿,被捆绑在一起三年,彼此也折磨了三年。 如今也该收场了。 “我想和你谈谈。” 她静默了几秒,颤巍巍的看向欲离开的肖莫离。 肖莫离身形顿了下,隐忍的怒火犹如魔鬼在他身体里叫嚣,他恨透了余家,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都杀死,可他又不能…… 如果小笙知道了,她就会再也不会见他。 他同样恨余生,恨之入骨,可她却是她的姐姐。 秋晨的斜阳有些昏暗。 乌云弥漫了天际。 几片发黄的枫叶晃晃悠悠的落在了余生的脚边,她忧伤的凝视着肖莫离的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背影,心里的酸痛翻江倒海。 “想告诉我,你和他没有关系?”肖莫离冰冷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不。” “那是想求我,别为难余家?” “不。” “那我和你就没什么好谈的。” 肖莫离阴鸷的眸子恶狠狠地瞪向余生,她忧伤的眸光里透着坚毅,晶莹修长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份档案袋,慢慢伸了过来。 “我们离婚吧。”余生咬着唇瓣压抑着破涕而出的哽咽,她不能哭,眼泪在他的眼里不仅一文不值的,还会让他觉得她是在假装委屈,博取同情。 肖莫离愣住了。 阴鸷的眸子阴沉了下去,性感凉薄的唇瓣紧绷,露在衣袖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微微泛白的骨节在叫嚣着他在隐忍怒火。 “你也知道,当初嫁给你,是我爸妈逼迫的你,你不爱我,却不得不娶了我,我是爱了你二十多年,但这些爱已经在三年牢笼般的婚姻了消磨殆尽了,我受够了你的冷漠和厌恶,我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而陈晨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了我最想要的。” 余生目光冷静,淡泊如水,唇角挂着一抹释然的笑,她拿出离婚协议书和笔:“字我已经签了,剩下你的了。” 向来胸有成竹,镇定自若的肖莫离不知为何,看到那份渴望已久的离婚协议书时,竟有些茫然无措。 他太了解余生对他的执着,也把她对他的执着当成了习惯。 当她突然放弃的时候,才恍然发现有什么东西丢了,他像个即将要离开妈妈怀抱的倔强小孩,不愿哭不愿闹,只想到了发脾气。 肖莫离紧绷的嘴唇扬起一抹冷笑,一把夺过离婚协议书撕碎撒向了余生:“你是理所当然的给我戴了绿帽子,又理直气壮的要甩掉我,和你的小情人远走高飞?想都别想。” 余生呆愣在眼底,诧异的望着他。 他不是恨透了这段婚姻吗? 他不是早就想结束吗? 为什么又要撕掉? “你当初让我痛苦不堪的,我现在就原璧归赵,你一辈子都别想从那本结婚证上抹去名字,永远在折磨和痛苦中偿还你的罪过。” …… 14拆穿 灯红酒绿的夜场。 人来人往。 笑声宣扬。 包厢里关着灯,微弱的壁灯把墙壁照的通红,俊朗冰冷的脸上泛着醉意,阴沉冷漠的眸子晕着泪渍,浑身散发出的忧伤让人心痛。 那个记忆犹新的夜晚,娇小脆弱,醉的不省人事的她,彼此互诉衷肠,心灵上的水火交融。 他知道是她。 他没有喝酒。 他头脑清晰。 可是醒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是否该后悔那天答应给余生来庆生,又是否该庆幸,知道了小笙也是喜欢他的。 然而都是梦幻泡影。 短短的交集,转身就是生离死别。 他迫于压力娶了余生,而她就莫名其毛的消失了,没有人觉得奇怪也没有人问为什么。 面对余生卑微的爱恋和纠缠,他从一开始的冷漠变成了报复,他把一切都怪罪到了她的头上,肯定是她为了嫁给他,抢走了小笙的一切。 三年里他用尽了一切办法寻找小笙的下路都无疾而终,却不知不觉习惯了余生的存在,她的脸越来越像小笙了,他总会习惯的把她当成心里最思念的那个人。 可她不是爱他爱的深沉吗? 为什么要背叛他? 为什么要跟别人走? 他虽然恨透了她,可她也是他能继续活着,继续寻找小笙的希望。 她要是走了,他会迷路。 “肖总。” 包厢的门被推开,郭静焦急的跑过来扶起烂醉如泥的肖莫离。 看着醉意朦胧的男人侧脸,满脸的忧伤让人心痛的快要窒息,她不自觉的伸出了手,想要拂去令人心疼的眼泪。 肖莫离却警觉的一把抓住,冷冷的甩开,然后颓然的躺在沙发上继续喝酒。 “肖总,你对余生既然没有感情,为什么不答应离婚?”郭静不解。 肖莫离没有搭理她,在他眼里郭静跟男人没什么区别,丝毫提不起他半点兴趣,也懒得对她多说一句。 “其实我知道你在找小笙,可也知道你找了这么多年,一点消息也没有,就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肖总,你该看看眼前有更爱你的人一直守在你面前?” 郭静从来不敢在肖莫离面前表露自己的心思。 以前在学校,她比不过余生,只能站在她的身后展望,她知道自己没有有钱的父母,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进入余辉帝国,现在她成功了,还陪在了他的身边。 可也亲眼看着他忍受着对一个女人的思念和对另一个人的厌恶久久无法释怀,却没有她半分地位,她嫉妒,她恨。 “你是说你吗?”肖莫离声音慵懒。 “我……” “你连做余生的朋友都不配,更不配提小笙。”肖莫离尖锐的话瞬间刺破了郭静所有的伪装。 “那余生就配,你把那个不存在的女人当成了神,半点不敢玷污,可你却背叛了对她所有的深爱,你和余生结了婚,上了床,还有了孩子,你这就是虚伪,不是爱……” 郭静恼羞成怒。 半醉半醒的肖莫离突然像是被泼了盆凉水,瞬间清醒,他吃人的眼神吓得正在咆哮的郭静愣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15纸包不住火 “你还不知道?看来她装的还挺深,并没打算告诉你。” 郭静反应过来,冷笑了声,嘴角余笑还未散去,突然随着银瓶乍破的脆响,一阵染着酒气的冷风扑面而来,一只强而有力宛若铁钳般的手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脖子。 她猝不及防,猛地撞击在了沙发上,一张俊美令人销魂的脸与她尽在咫尺,酒味浓郁的呼吸像凝了霜,阴沉嗜血的眸子泛着肃杀之气。 “你再说一遍。” 郭静感觉自己的脖子脆的随时都有可能被拧断,胀痛窒息冲上了脸颊,微微泛起红血色的眸子惊恐过后竟有了几分笑意。 “她怀孕了,她有了孩子,我亲耳听医生说的。” 秋末过后,便是冷风萧瑟的冬天了。 撕碎的离婚协议书安静的躺在床头柜里,等待着随时结束这份纠缠。 不知不觉五个月,肚子越来越大,已经隐隐能看见了。 余生一直在寻找离开的机会,但被郑素看的紧,她心惊胆战的熬着每分每秒,生怕肖莫离突然来,看到凸起的肚子。 然而,终究纸包不住火。 她还没来得及逃离,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出现了。 肖莫离出现在余家很突然。 郑素边让保姆倒茶,边亲热的招呼他坐下。 肖莫离眼神厌恶:“你对我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如果不是接她回去,我绝不会再踏进这里半步。” 郑素热脸贴了冷屁股,尽管一直以来肖莫离对余家有成见,态度冰冷疏离,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没礼貌心里也不满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余生是你的妻子,肖家的媳妇,就算余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可她更是你们肖家的功臣……” “功臣?她就是个骗子,贱人,恶心的跟野男人鬼混,怀了杂种的婊砸,她也配成为我肖家的功臣,就她这种女人早就该浸猪笼。” 肖莫离踹开余生房间的门,冲过去一把将睡梦中的她从床上拽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余生怀孕了,你不能这样……” 郑素吓得惊叫了起来,她以为肖莫离再生余生的气,也会顾忌孩子对余生好点,却不成想这个孩子成了刺,扎的他成了炸了毛的狮子,拉扯余生的力道更粗鲁了,恨不得生生把孩子弄掉。 余生半睡半醒中是在剧痛中惊醒的,看到肖莫离冰冷的脸时就知道她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她用另一只手护着阵阵抽痛的肚子,憔悴消瘦的脸已湿了一片,不知是痛哭的眼泪,还是吓哭的眼泪。 余生被扔到车上直奔到了医院,她顿时慌了神,死拽着车窗框不肯下车。 肖莫离强行把她抱进了手术室,手术室了已经站满了医生护士,一身绿色的手术服,白色的橡胶手套,遮住半张脸的口罩…… 无影白炽灯刺眼的光像无数道尖锐嗜血的利箭,一根根跃跃欲试的对着她,恍如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将她穿成马蜂窝。 而掌控利箭的人就是一身绿衣的医生。 此刻在余生的眼里就是死神,正在等待着结束她的一切。 16哀求 一身黑色西装的肖莫离,显得格外突兀醒目,冷如冰川的眼神有熠熠波澜,但只是一瞬就化为了乌有。 “不……不……” 余生挣扎着从手术台上跑下来,跪在肖莫离面前,抱着他腿:“你不能这样做,这孩子不是你的,他不是你的,你没有权利剥脱他的生命。” 她头发凌乱,憔悴惨白的脸哭的狰狞。 要是知道那么巧的会怀上这个孩子,她就该吃了那粒避孕药。 可她总是怀着对他的期望,不成想他会如此狠心,把期望变成了她的绝望。 肖莫离能狠心至此,她却不能。 这个小生命在她肚子里待了五个多月了,他们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吃着同样的食物,承受着同样的痛苦,也思念着同样的人。 这不仅仅是血肉相连的骨肉亲情,而是灵魂至交,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他毁了她二十多年,但不能连她活下去的路也断了。 肖莫离望着余生。 巴掌大得脸焦脆的一捏就碎,泪眼朦胧的眼神透亮的犹如一汪湖水,却浓罩着浓浓的悲痛和忧伤,苍白的肌肤在白炽灯下几乎透明,仿佛能看到殷红的血管。 有那么一瞬,一股心痛传来。 越来越像了。 恍如看到那个被他珍藏在心里的人跪在自己面前楚楚可怜的哭着求他。 他那么爱她,怎么可能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 一只手不自觉的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但下一刻就猛然清醒。 余生不是小笙。 他的手捏住她的下巴:“不是我的就更该打掉,你以为我是什么破鞋都能穿的吗?一而再再而三的背着我和野男人偷情,竟然连野孩子都有了,你的臭名我已经受够了,还要让我背负野杂种的罪名,我告诉你,你就死了这份心。” 余生哭着求他:“我说过离婚的,我们离婚,只要离了婚你还是你,什么都不会背负的。” “别跟我提离婚。” 肖莫离推开犹如纸片般轻盈的余生,装翻了放着手术工具之类的工具架:“别再挑战我的极限,否则死的不只你是肚里的野种。” 余生哭的梨花带雨,她活了二十五年,为肖莫离倒尽了眼泪,每一滴都是带着血粼粼的伤害,她不顾一切,放下尊严的乞求他能不能对她稍微心软那么一点点,却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尖刀和鲜血。 “求求你,莫离,求求你,把孩子留下来,她是我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会把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不会给你造成负面影响,更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让你心烦,求求你了,就看在我爱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就看在……就看在小笙……” 余生跪着走到肖莫离跟前,纤细的手死死拽着他的衣角,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我说过,不许你提她,” 肖莫离何时见过如此卑微的余生,在他的眼里她应该是嚣张跋扈,任性高傲的人。 现在为了一个野种低贱到了泥里,这是对他的挑衅和嘲讽。 17交易的筹码 她在嘲弄他丢了最心爱的人,还要背负他的妻子给他的嘲讽和侮辱,胸腔里的怒火犹如波涛汹涌的潮水,漫过岸边直冲脑子。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他对着医生护士咆哮了起来。 余生知道她在肖莫离的眼里什么都不是,但看在小笙的份上,或许他会心软那么一点点,却不成想那不是救命的稻草,是催命的毒药。 她慌了神,惊恐的喊道:“我告诉你小笙在哪,我告诉你,只要你放过我们,好不好,求你……” 暴走的肖莫离蓦地冷静了下来,整个人愣怔在了原地,怒火燃烧的眸子闪着晶莹的亮光,修长的手指一把抓住了余生的胳膊,像布娃娃似得拎起来,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为什么她这么轻,所有乃至全身的神经都关注在了她的话里。 “你知道她在哪?你一直都知道她在哪?你明知道我一直在找她却偏偏恶毒的不告诉我,你到底是有多自私,多可恶。” 余生胳膊都快要被拧断了,但相比较肖莫离随时会吃了她的样子就根本不足为道了。 她蹙着眉,眼神古怪的望着他:“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肖莫离久经商场,见惯了大大小小的交易和明争暗斗,唯独这次让他恨不得杀人。 光影亮的刺眼,阴沉冰冷的眸子如冬水融化,泛起了点点涟漪。 握着余生的手慢慢松开,冷冷的盯着她:“对我而言,你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别让我在看到你。” 余生清澈的眼里闪着哀伤的泪光,她深吸了口气,让心痛稍缓了下,牙齿咬的嘴唇直泛白,她贪恋、失望、悲痛的凝视他。 逐渐的似乎下了决定,伸手环抱住了这即将逝去的梦想。 肖莫离愣怔,厌恶的挣扎了两下,只觉侧脸颊微微湿润,悲凉哽咽喃喃声让他渐渐安静了下来,直到余生松开,他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手术室。 凌乱的碎发和着泪渍黏在脸颊,红肿的眼睛无助的看着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她突然变得无助了起来,茫然无措的左右环顾,她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痛的让人窒息的心尖溢出鲜血,充满了胸腔,沉闷压抑的之抓狂。 就这样结束了。 可为什么心更痛了呢? 明明她下定了决心离他远远的,却真的要分开的时候她想到的只有死。 她追逐二十五年,忽略了身边掠过的所有风景,身心疲惫的追上他,结果还没到终点,就被他伸出的脚绊的头破血流,伤痕累累。 不知在手术室里待了多久。 直到郭静出现,居高临下,得意洋洋的望着她冷笑,余生泪水花了眼,什么也没看出来,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扑到了她的怀里,却不曾想她是恶魔的执行者。 郭静拍着余生的背,轻声说道:“没事了,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望着不知名处的眸光却冰冷狠厉。 18虚伪的面目 余生悲伤过度,情绪激动导致胸口又隐隐作痛了,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冒出了晶莹的汗珠,她蹙着眉头:“郭静,我胸口又疼了,你能帮我拿下药吗?” 郭静淡淡笑了,推开余生:“别怕,有医生在,会没事的。” 她抬了抬手,围观的医生护士都涌了上来,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余生。 余生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惊恐诧异的扫了眼所有人,目光最后落在郭静冷漠残忍的脸上:“郭静,你要干什么?”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做掉你肚里的孩子。”郭静声音冷酷残忍,俨然没有了往日的欢脱善意。 她踩着高跟鞋,一步步向余生走来:“余生,不是我要这么做,是他,你知道的他一点也不爱你,却不得不娶了你,他厌恶的甚至都不屑多看你一眼,怎么可能会让你留下这个孩子,就算你骗他说这孩子是个野种,但他的人生光辉耀眼,是绝对不会留下半点污秽的。” “不,不会的,他答应会放过我们的,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余生认识肖莫离这么多年,从未见他食言过,当年为了向他求婚,她动用了所有关系,甚至跑到肖家,当着肖家伯父伯母的面邀请他能够参加她的生日宴,即使他厌恶极了她也没有食言。 她不相信他会出尔反尔。 “他不会见你的。”郭静把余生推倒在了地上:“他说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你。” 余生顿时腹中一阵坠痛传来,她抱着肚子蜷缩成了一团,乳白色的睡衣下渐渐涌出刺目的鲜红,她伸手一摸,惨白的脸上已是惊恐一片。 “孩子,救救我,郭静,救救我的孩子……” 她抱着肚子,挣扎着爬到郭静脚边,白色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喜欢他,是我对不起你,没有在乎你的感受,现在我罪有应得,失去了所有,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这个孩子了……” 郭静心在狠也不过是个凡人,看到满地的血迹,还是有了恻隐之心,对着医生吼道:“别让她死了。” 这些医生护士是郭静花大价钱找来的,虽看到地上的女人可怜不忍,但有些时候还是不敢多插手,现听到郭静让救人一个个都争相涌上来。 进行了简单处理,余生子宫里的胎膜破了,羊水流出,充斥了整个子宫,孩子是留不住了。 郭静此次来的目的之一就是除掉这个孩子,自然不放在心上,她看着手术台上眼睛紧闭,向还不知道孩子没了的余生拿出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这是离婚协议书,签了,我就答应你瞒着莫离放了你们,否则就别怪我不顾多年的朋友情谊了。” 余生早就向肖莫离提过离婚的事了,只是他为了报复她给撕了,至今也没有坐下来正面谈过。 她虚弱的睁眼看到离婚协议书最下方刚劲有力的三个字龙飞凤舞,嘴角竟不自觉有了一抹笑意。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只可惜…… 她们最后竟是彼此相互欺骗,结束了深入骨髓的感情。 19祝你得偿所愿 余生盯着肖莫离的名字看了好久,久到郭静不耐烦了。 “舍不得?” 她似乎心里比谁都着急,担心余生会下不去笔,声音轻飘飘的像细碎的盐粒,落在伤痕累累的心上疼的余生生不如死:“小笙的存在一直都是卡你在们之间的一道墙,你就算耗上一辈子也翻不过去。” 她叹了口气:“他从没放弃过寻找,在他心里除了小笙,什么也容不下,所以你继续留在他身边只会深陷泥潭,被压抑,被折磨,直到疯掉,即使死你也得不到他的半点怜悯,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有机会,就算得不到他的心,你还有孩子,属于你们两个的。” “那你呢?” 余生抬起已是死灰般的眼睛望着浓妆艳抹的郭静:“你爱他,又得到了什么?” “我能经常看到他,陪他伤心难过,陪他激动欣喜,最起码他不会像讨厌你一样讨厌我,我的起点比你高,他迟早会是我的。”郭静信心满满。 “作为朋友,不管你我之间的情谊是真是假,我祝你得偿所愿。” 余生笑了,笑的释然。 ……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有点早。 昏暗的天空零星的飘着哀伤的雪花。 落在温热的脸上,竟冷的心颤。 肖莫离按照余生给的地址,飞跃大半个国家到了海城的一个主题公园时,如坠冰窟。 偌大的公园后山数百亩的草坪上零星树立的几块墓碑,哪里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他充满期待与她久别重逢的心,开始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害怕。 他害怕她是那几座墓碑中的任何一个。 他害怕自己等了三年,人早已不在了。 可想见到他的渴望和不顾一切阻挡不了他的步伐。 雪花中冗杂着细雨,寂静的旷野只能听到颤抖的喘息声,阴暗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肖莫离步履虚晃,好像随时都会摔倒。 直到停在最偏僻的角落,他定了下来,修长挺拔的身影落寞孤寂,寂寥哀伤的雨雪宛若秋末飘摇树叶,悲怆混合在空气里充斥了整个公园。 一路走来的害怕和激动的复杂情绪直到这一刻顿时决堤。 他呆愣着,俊美冷酷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犹如平静的湖面下已是波涛涌汹的悲伤,绝望和痛汇聚而成的江河冲毁了他所有的倔强。 隐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刺破了掌心,颤抖的血珠滴落在了地上,渐渐地晕开了瑰丽的花。 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若不是冰冷的雨雪扬洒的更大,只怕都会认为这是一幅绝望而又伤感的油画,定格了所有的思念和失去一切的痛苦。 “那个女人肯定是在骗我,她在报复我不爱她,所以做了这场骗局就是想要保住那个野种,绝对是这样的,你不是小笙……不是的……” 肖莫离雕塑般待立了半响,突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迈开步子走了,他越走越快,快到似乎后面有狼在追,直到跑了起来。 何洋坐在车里,他是除了郭静最得肖莫离信任的得力助手兼好兄弟,他跟了肖莫离多年,对他的脾性喜乐了如指掌。 原以为寻找了多年的兄弟终于找到喜欢的人,至此之后便不会冷漠暴躁,却只见狼狈不堪,浑身失落,眉眼阴沉的肖莫离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他猜到…… 这又是一次无功而返。 透过后视镜心疼的看着肖莫离没有说话。 每次得到消息,赶到目的地,却没有找到那个女人时肖莫离都会坐在车里沉默。 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20失踪 “去墓园管理所。” 肖莫离破天荒的没有沉默,声音沉稳。 何洋诧异的又看了眼他,挂挡直至管理所。 肖莫离调出了墓地档案,翻找到属于小笙的那一份,他的手像触电般,猛地抽了回来,强忍着压抑的痛苦和愤怒终于爆发了出来,一把推翻了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档案:“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他咆哮着抓住工作人员的衣领:“你们搞错了,绝对搞错了,她怎么可能会死,她怎么可能……” 工作人员眼镜都歪了,好心劝道:“先生请节哀,我们墓地的管理一向严格,绝对不会出错的,你所说的墓碑就是余笙的。” 肖莫离赤红眸子狠瞪着工作人员:“你是不是和那个贱人串通好的来骗我,嗯?你要是再敢骗我一句,我不仅能让你立马卷铺盖走人,还会送你进监狱,亲身尝尝被装在匣子的滋味。” 工作人员吓得浑身哆嗦,张嘴还想辩解,但看到肖莫离吃人的眼神,不敢在说话了。 “莫离,你先别冲动,事实如何,当面问问余生就清楚了。”何洋望着肖莫离血管暴涨的英俊侧脸,如实说道。 “你去再三核实墓主身份,姓名,性别,死因,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要是查不清楚,给我把墓抛了,拿着骨架去做dna鉴定。”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尸体,他绝对不会相信小笙已死的事实,她肯定是躲了起来,或者是被那个贱人藏在了某个地方受苦,她在等着他去救她。 越想越着急,他立即订了机票飞回了津市,回家后家里空无一人,卧室里被收拾的安静整洁,仿佛根本没人住过。 也对,她做了那么不要脸的事,怎么可能还有脸回来,他们已经划清了界限。 他又驱车赶往了余家。 郑素和余振荣见到肖莫离就像见到了救世主。 “莫离,你回来了,余生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吗?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我给她打电话一直关机。” 郑素素白的脸上没有妆容,焦急的望着肖莫离:“余生怀孕了,你可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啊。” “她没回来?” 肖莫离质疑的望着郑素。 难道她真的编了个天大的骗局,目的就是让他放过她和那个野种? 或者说小笙还活着,她这么做是想在报复他。 余振荣满脸焦急:“你那天风风火火的把余生带走后就一直没消息,你们是不是又闹矛盾了?” “我们在医院就分开了。”肖莫离阴沉的眸光闪着阴寒的光。 “那她能去哪啊?” 郑素着急了,连忙拿出手机拨打余生的电话,依然显示关机。 她甩掉手机,嚎啕大哭,泼妇似的扑向了肖莫离骂道:“你把余生弄哪去了?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余振荣拉住郑素:“你别闹,余生那么大的人了,有自己的主张,你不要把责任都推到莫离身上,说不定余生在哪散心,等玩够了就回来了。” “你埋怨余生,自然不关心她的安危,她怀孕五个多月,能去哪散心,就算去了,总该给家里打个电话,不知道我们很担心吗?不对……” 21趁人之危 郑素突然推开余振荣,转头恶狠狠的瞪向肖莫离:“是你,肯定是你,你心里装着那个小贱人从来不把余生放在眼里,你记恨她,见她有了你们肖家的孩子,怕她在肖家的地位稳固,怕我们余家危及肖家对余辉帝国的掌控,就设计陷害了她,对不对……肖莫离,你做得出来的,你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可她是你的妻子,你孩子的母亲,你还是不是人……” 肖莫离见识过郑素颠倒黑白的能力。 当年能不留痕迹的让余生代替了小笙的人生。 如今自然能将这盆污水泼到他的身上。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找到她问个清楚。 …… 余辉帝国。 办公室里肖莫离双手撑着脑袋,紧闭的眼里含着他从不显露的软弱和痛苦,手指尖的香烟已经燃尽也没发觉到灼烧。 郭静拿了杯热水进来,妆容妖艳,眉眼之间尽显风情万种,温软的声音如随风飞舞的蒲公英,撩人心扉。 “肖总,还没找到?” 说着顺手把肖莫离手指尖的烟头拿过来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肖莫离抬头的那一刻,双眼通红,雾气朦胧。 郭静怔住了,她跟在肖莫离身边多年,唯有在他烂醉如泥的时候见到他憔悴不堪的模样,而此刻他头脑清晰,憔悴的宛若夕阳之下降临的黑暗,顿时心里一酸,除了心疼之外,一股嫉妒的情绪油然而生。 她走过去试着将他揽入怀里,他就像一只孤独飘零的轻舟,迷失在了雾气弥漫的湖上,摸索到了海岸便毫不犹豫的靠了过去。 “还有我,我一直在你身边,她的存在只会让你生气难过,忘了她,不要在想起她了。” 手指轻轻抚摸着他一丝不苟的头发,郭静觉得无比幸福,她多希望就着抱着他永远不放开。 敲门声传来。 何洋一丝不苟的站在门口,镇定的看着他们,仿佛一点也不觉得诧异和震惊。 “你出去。” 肖莫离转瞬像变了个人,冷冷的靠到了椅子上。 郭静有些失落:“那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肖莫离没有说话,何洋看着门关上,才走过去,把调查的资料放到桌子上:“你们……” “查的怎么样?” 肖莫离冰冷的凝视打断了他的询问,眼神里带着警告。 何洋住了口:“按照你的吩咐,查了墓地的所有信息,那座墓碑是小笙的。” 肖莫离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像是凝固了,倾袭而来的恐惧和刺痛将心脏摧残的麻木,呈现出来的只有绝望到极致的镇定和暴怒,放在桌子上的手颤抖着蜷缩成了一团,仿佛把自己的软弱都紧紧的攥在了手里。 他突然一把将桌上关于余笙的资料揉成了一团扔到了地上。 “谁让她死的,谁给她的权利,谁答应了,那个贱人想用一堆虚假的照片资料就想让我死了对小笙的心,她未免太小瞧我了,以为一个墓碑就能将我打败,在没亲眼见到小笙的尸体前,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22那个女人的影子 何洋无奈道:“按照你的吩咐我把小笙的骨灰拿去和余振荣做过亲子鉴定,上面显示他们近亲血缘达到了99,也就是说确定是小笙无疑。” 肖莫离闭上眼,试图压抑着胸腔里躁动的怒火:“她那么工于心计,能编出小笙已死的事情,自然想到了我不相信,随便动动手脚假的都能变成真的,你再去确认亲子鉴定的准确性,还有给我想尽办法找到她,我要亲口问她,到底按的是什么心?” 何洋欲走,他恍然想到了什么:“从陈晨入手。” …… 余生就像当年余笙一样,突然人间蒸发找不到任何足迹。 肖莫离动用了所有关系也没有消息。 却令他意外的是在民政局里调出了他们已经合法离婚的消息。 他根本没有签字,为什么会离婚? 找来了办理手续的工作人员,因时间过去太久,已经记不清了,但根据办理日期调出监控,余生就没出现过。 这件案子顿时成了悬案。 由于余辉帝国的缘故,为了避免媒体等各方面的因素,此事暂时搁浅了下来。 细细数来,余生活了二十多年,就喜欢了肖莫离二十年。 从牙牙学语就喜欢缠着肖莫离。 后来情窦初开,她总会用各种借口靠近他,傲娇强势的把奶油最多的冰激凌塞给他,虽然每次被他给扔了,但她从没有放弃过。 她缠了他二十年。 如愿以偿的嫁给他。 他给了她三年的婚姻,也算是偿还了欠她的。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算计了小笙,还设计这么大的骗局。 迄今为止,他们莫名其妙的离婚快两年了。 因关系余辉帝国名誉,余辉帝国总裁夫人失踪的消息还没有对外界公布。 肖莫离每天忙的焦头烂额,就是为了能减少对余生的憎恨和对小笙的思念,同时对寻找她们从没放弃过。 何洋对小笙的死亡调查止步到了确实已故的地步,而对于余生除了同他一起消失的陈晨毫无头绪。 按说,余生是他这辈子最憎恨的女人了,即使把她碎尸万段也理所应当。 可不知为什么,肖莫离想到余生的时候比小笙还要多,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含着眼泪哀伤的看着他,俊挺秀气的鼻子,晶莹玉白的肌肤,以及单薄的一碰就碎的肩膀,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像过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循环播放。 而对于小笙,他模糊的只记得对她虚无飘渺的渴望。 回到家里似乎到处都能看到余生的影子,这种可怕的现象让他越发暴躁,胸口压抑着冲天的怒火,空气中每个因子都有她的味道,使他坐立难安,最终忍无可忍,恼怒之下砸了客厅,然后拿钥匙死死的锁住了余生曾经的卧室。 开车到了酒店把自己关进被他长包的客房喝的烂醉如泥。 脑海中不停出现的余生,让他害怕恼怒,他应该恨透了那个女人,可想起她满脸泪水的望着他时心就会阵阵抽痛,这种心理现象让他觉得自己背叛小笙,背叛了自己。 这间客房是他陪小笙的地方,是唯一一个拉近他们之间距离,让他决定娶她的地方。 23活体源 看着熟悉的陈设,仿佛喝醉了的小笙正安静的躺在床上睡着,而他亦如同那晚一样静静的坐在床边守了一整晚。 这里几乎成了他真正的家。 和余生结婚后,只要他不回家,便大多时间都是在这里,守着一份短暂而又缥缈的记忆活着。 肖莫离接到何洋来电时正在巴黎参加商业会议,因会议重要,私密性高,开完会已是一周之后。 “莫离,我查到些线索,是关于余生姐妹的,事情有些复杂,我必须要当面给你说。” 肖莫离不敢耽误,当即订了机票连夜飞回了津市,到了公司看到何洋,两人直接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刺激到你,但我希望你能冷静。”何洋紧张的看着肖莫离。 “到底查到了什么,快说,别婆婆妈妈的。”肖莫离看到何洋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由一股怒火冲上了头。 “这是我搜集来的资料……” 何洋欲言又止,沉沉叹了口气把资料递了过去,这些都是有关医院病人档案拍的照片,墓主的死亡证明,以及关于陈晨相关信息的调查。 “如我们之前调查的那样,小笙是余生的妹妹,她是余振荣和沈诗文的女儿,余生是郑素比沈诗文早一年所生,出生后就心脏不好,一直在服用药物,医院给出结论是如果不做手术最多活不过二十五岁,必须有同源血亲进行心脏移植才能活命。” 肖莫离皱眉翻看着手里的资料。 “小笙是三岁时被接进余家的,一直被当成余生的活体源养的,因她们姐妹两长得很像,名字同音,余家对外声称只有余生一个女儿,对于小笙的保密性做的非常好,被安置在一所私立封闭式学校,所以这些年外界都不清楚余家有两个女儿,大概是五年前,余生生日时受了什么刺激,心脏病突发命在旦夕,也就是那次做了移植手术。” 生日? 那晚。 他守了小笙一夜。 醒来后,她就消失了。 原来那天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每一件都让他五雷轰顶,招架不住。 肖莫离身子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握着资料的手青筋暴起,几乎充血的眸子凶狠的盯着何洋:“那晚,他们就把小笙的心脏换给了她。” 何洋望着暴怒的肖莫离,缓缓点了点头:“小笙失踪的时间,余生做手术养病的时间,以及墓地下葬的时间前后吻合,可以断定,就是你想的那样。” 再加上dna鉴定。 确定无疑,躺在墓碑里的就是他苦苦寻找了三年的小笙。 好恶毒的心。 好残忍的人。 作为亲生父亲,余振荣竟能如此冷血残忍,把同样是亲生女儿的小笙养在身边,却是为了成为另一个女儿的活体源。 他们整整预谋了二十多年,这是有多可怕。 一个三岁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以为回到了亲生父亲身边享受家的归属感,却不成想那条路不是回家的路,而是一条死亡的不归路。 24你想让那颗心也死掉 他日夜都在渴望有小笙消息。 可现在消息两字让他不寒而栗,恐惧不及,一字一句犹如钢针插进他的心口,鲜血汩汩溢出,彻底蒙住了他对余生心存的那一丝怜惜和愧疚,血渍的阴影之下彻底被仇恨侵蚀。 都是余生的错。 如果不是她,小笙就不会死。 她不仅早就知道了小笙的存在是她的影子,还可恶的抢走了她的一切。 肖莫离通红如血的眼睛微微闭上,剧烈起伏的胸口燃烧着杀气,看到照片里躺在病床上面如死灰的余生,以及小笙微微含笑的容颜,心里五味杂陈。 那笑意清澈仿佛泛着光,刺的他眼睛生疼,干涸的眼床酸涩疼痛…… “是余家害死了她,我要去给小笙报仇。” 何洋无奈道:“小笙亲自在捐赠书上签了字,属于自愿捐赠,法院是不会受理的。” 肖莫离咬牙切齿:“那我就杀了他们。” “你别冲动,我跟你了这么多年,清楚你对小笙的感情,但余生才是你的妻子,你难道也要杀了她,杀了你的孩子吗?就算小笙现在还活着,她会希望你双手染上自己姊妹的鲜血吗?” 不提余生也罢,一提肖莫离感觉自己就是个罪人。 眼睁睁看着小笙被害死,自己却和杀人凶手结了婚,心里的愧疚瞬息放大,他咆哮道:“孩子?我特么什么时候有过孩子,那个野种是她和别人生的,而且我们早就离了婚,我们没有任何瓜葛,现在她就是个杀人犯,就该为自己犯下的罪行承担责任。” 何洋急声解释:“孩子是你的,你才是孩子的爸爸,余生撒了谎,她知道你厌恶她,同样也可能会厌恶孩子,担心你逼她打掉孩子才骗了你,而且你比我更清楚你们的离婚就是个阴谋,不管是谁幕后操纵了你们离婚的文件,但在夫妻双方没有同时出现在民政局,且只要有一人不同意签字下你们的离婚是无效的。” 他眼神古怪的凝视着肖莫离,迟疑了片刻:“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你爱小笙,爱的是她的心,但现在那颗心就在余生身上,难道你想让那颗心也死掉吗?” 暴跳如雷的肖莫离蓦地安静了下来,何洋的话如惊雷般在他脑子里炸开,剧烈的撞击让他呼吸急促,浑身颤抖的瘫坐在了沙发上,目光无措的四处张望,试图寻找能够给他支柱的东西。 可最后发现在感情的路上,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心心念念的小笙,只是被他念叨在嘴里的名字和一个从没看清楚的背影。 此刻随着迷雾的解开,他发现环绕在身边的一直都是令他恨之入骨的余生。 两个彼此深恶痛疾的仇人,孤单的行走在荒漠中,在寒冷的夜里却不得不相互依偎取暖。 他和余生扯也扯不开关系了。 肖莫离车钥匙差点掉在地上,何洋见他状态不好,不放心他开车,想要送他回去被推开。 汽车穿梭在喧哗嘈杂的城市里,肖莫离不知道还能去哪,眼睛木然的盯着前方,脑子里一片空白。 25别惹我发火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倒头睡下后便一病不起,发烧呕吐,神志不清。 曾魁梧冷酷,杀伐果断的余辉帝国总裁,恍然间憔悴的像个瓷器娃娃,请了津市所有知名医生都不见好转,肖伯父伯母更是替他操碎了心。 这儿媳妇失踪,儿子又一病不起。 偌大的余辉帝国群龙无首,底下有野心的人蠢蠢欲动,曾经用了大半辈子创下余辉帝国的荣誉,如今已颐养天年的肖伯父不得不出山把持大局。 看着身体日渐不好的肖莫离,肖伯母着急了,她叹气道:“离儿,余生失踪都两年了,你不对我和你爸说是怕我们担心,其实我和你爸都知道你们早就离婚了,只是我没想到余生那么好的孩子会做出这种有辱家门的事情,都怪我当初瞎了眼。” 肖莫离微微闭上眼睛,不愿提及。 “你爸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最近操持公司劳累过度,整夜整夜咳的睡不下,看着他,我心里揪的疼。” 肖伯母静静地坐在床边:“其实我都知道,他嘴上虽然不提,可一直担心你,现在你离了婚,孤身一人,我们觉得你身边总要有个人陪着,把你从泥潭里拉出来,我觉得……郭静这孩子挺不错,跟了你多年,对你的脾性生活都了解,家境贫寒,没有背景势力,人也勤奋能干,温柔贤淑,工作能力强,如果你们能够……” 肖莫离缓缓睁开眼睛,阴冷的望向面前熟悉而又陌生,被称作他母亲的女人:“五年前,你们不相信我,联合余家,跪在我面前逼着我娶了那个女人,现在她失踪了,又想故技重施让我娶别的女人,你们是有了那个女人的先例,担心有人觊觎公司,就开始盘算找没有身份背景,又能帮肖家护住余辉帝国的女人了,这如意算盘打的高明,不过,这次我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 肖伯母被拆穿心思,脸色涨红,她说这番话目的之一正是如此,但她也是个母亲,心疼儿子久病不起,结果被无情的拒绝,恼怒道:“我们是见你被余生折磨的不成人样,看了那么多医生都不见好转就咨询了心理医生,说你是心理疾病,只有进行心理疏导才能康复,难道我们替你着想还有罪了。” 肖莫离冷笑:“这么说来是我误会你了,那谢谢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不需要,现在请立刻马上从我家出去,别惹我发火。” 肖伯母身子虚晃了下,踉跄着差点摔倒,她用腿靠着床沿撑着身体:“自从五年前你结婚后就没给过我们好脸色,你是不是对当年我逼着你娶余生的事耿耿于怀?” 肖莫离侧过头不说话。 “你和余生发生关系是事实,媒体都抓拍到了证据,余生也承认了,你们两个的事木已成舟,我们做父母的也是顺水推舟,你怎么能怨恨我和你爸,我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难不成儿子没养成,倒养成敌人了?” “对,就是敌人,所以我不想听你说一句话。” 肖莫离冷声道:“请你离开我家……” …… 26滑稽又可笑的阴谋 一场滑稽到令人可笑的阴谋。 肖莫离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曾以为爱就在身边,现在想来那爱是负担、是折磨、是压抑。 环顾空荡荡的房间,嗅着残留着余生的味道,心里五味杂陈,仿佛有人拿着刀翻搅,血流不止,却又被敷了药。 脑子里就是一团打着死扣的麻线团,解也解不开。 他甚至觉得正如妈妈所说,他不是身体上的病痛,而是心理疾病。 或许他真的需要看看心理医生了。 “身体好点了吗?” 郭静长发如瀑,眉眼温柔仿佛阳春三月的溪水,迷恋又心疼的看着肖莫离。 她凉了杯温开水,放在肖莫离面前:“你那天把我一个人丢在巴黎,回来后就卧病不起,我……” 她顿了下,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笑着改口:“大家都很担心你,今天外面天气不错,不如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就去大学校园转转……说不准心情好了,身体一下就会好起来。” 肖莫离微眯起眼睛,峻冷的眉峰微皱,他审视着郭静,盯着看了好几分钟,郭静被看的心乱如麻,情愫旺盛的时候,被一盆冷水狠狠地浇了下来。 “郭小姐,请认清自己的身份。” 郭静怔住了,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作为公司秘书长,有什么工作跟董事长交接,不用直接来我家。” 肖莫离深邃黝黑的眼眸闪着寒光,薄唇紧绷,面色苍白,却依然遮挡不住高贵的冷漠。 郭静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怔怔的望着他,不敢说话,她以为余家姐妹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他就会多她一眼,为了能够嫁给他,她私下卖力讨好肖伯母。 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排除所有障碍,只要她全身心的付出,帮他弥补心理创伤,他们的距离就会更近些。 上次他悲痛之下抱着她孩子般哭泣,她以为他已经向自己打开了心扉,显然是她低估了肖莫离对余家姐妹的爱与恨。 …… 在何洋的安排下,他见到了心理医生梁子君,她是个身体高挑,一头短发,精明干练的职业女性。 梁子君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手里拿着一沓关于肖莫离的资料。 关于肖莫离,她早有所耳闻,在外界看来他是个集年轻与才俊于一身的成功人士,能把贯彻国内外庞大到无法触及的余辉帝国推上历史巅峰的后辈,无人不对他称赞有加。 在当下时代出众的样貌,过亿的身家吸引了无数年轻女子的青睐,却面对他的冷漠和杀伐望而却步,但五年前被媒体抓拍到绯闻,从而高调的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可谓是轰动一时。 当时梁子君只是在电视上匆匆瞥了眼,以为这一辈子两人都不可能有所交集,现在她却成了最清楚、最透彻的了解他光鲜亮丽的背后背负着沉痛压力的人。 看到他在成功的巅峰迷失自己,辨不清真假,内心脆弱的像瓷器娃娃,仿佛稍微一碰就会碎掉,她凝望着他:“你知道你爱的是谁吗?” 27逆向情感偏移 “小笙。”肖莫离毫不犹如的回答,在他五年的生命里,小笙是他坚持下来的理由。 “姐姐,还是妹妹?”梁子君收起对他的同情,以最职业的态度剖析。 “妹妹。” 梁子君翻看着资料:“资料上说你和小笙除了那晚,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你们没有共同的记忆,没有相爱,没有吵架,没有生活,你为什么会喜欢小笙?” 肖莫离眼睛有些恍惚、游离,嘴唇抿了抿:“高中的周五放学,我骑着自行车回家看到她笑盈盈的站在距离校门口最远的十字路口向人头攒动的人群张望,像是在等什么人,我觉得她笑的好看,就多了看眼,奇怪的发现她谁都没等到就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她的笑好看极了,就像摇曳在春风里沾满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的木棉花,后来每个周五放学都能看到她,渐渐地她成了我放学路上最美丽的一条风景线,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擦也擦不去……” “你犹豫了……” 梁子君知道这样狠心的揭开一个人伪装了数年的爱恋会很残忍,但作为心理医生,职业性质就是用针残忍的挑开伤口,清理完里面的细菌伤口才能真正的愈合。 肖莫离顿了下,眼里闪过一抹惶恐。 “爱应该是坚定的基石,可你眼神里透着犹豫,其实在你心里爱不爱小笙只是你给自己的假象命题,伪装的深爱,实则你爱的只是放学路上最美丽的一道笑容。” “不不不……不是的,我爱小笙,我爱她。”肖莫离深邃的眸子越发漆黑,惶恐到近乎咆哮的强调着自己所谓爱多年的人。 “小时候你父母常年奔波在外,就把你一个人抛在家里,冰冷的金钱满足不了你渴望让人温暖的心,渐渐地你恨他们,把他们当成了假想敌,甚至把所有可能刻意接近你的人都当成了毫无感情的玩偶,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闭上了门,关上了窗,里面大雪纷飞,冰冻三尺,从而你的心也冰了,直到看见小笙单纯、阳光、善良的笑容像道利剑刺穿了你被冻住的心门。” “但也从那时起,你把身边习以为常的关怀都抛开,更是因为小笙和姐姐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和外在对余生的一些误解,让你越发讨厌了余生,从而美化了小笙。” “你越来越讨厌余生了,讨厌到避之不及,看着她张扬跋扈,欢脱的笑容,你觉得刺眼,你认为那笑不应该出现在她脸上,那些都应该只属于小笙。” 肖莫离眉头紧皱,蜷缩在躺沙发上沉默不语,眼角已湿了一片。 “有种心理反射叫逆向情感偏移,一个人明明喜欢另一个人,却总会表现出对他的讨厌,厌恶,甚至会下意识的去伤害,这种心理现象分三种状态,轻度:患者知道自己心里感情,这样做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重度:患者对自己的心里情感摇摆不定,既不反感也不喜欢,只是习惯性的做出伤害的行为,严重者:就是患者心理麻木,情感取向爱的因子几乎为零,逆向情感偏移,把对对方的喜欢瞬间放到大一百倍的厌恶,甚至恨意。” 28你爱的不是她 梁子君顿了顿:“你的病情属于第三种,但你的负面情绪被扩大到不止百倍,而是在假设的情感因素下更加严重。” 她抬手拍了拍肖莫离颤抖的肩膀,看到他哭的泪流满面,心疼的叹了口气:“其实你爱的是余生,你的生命里,回忆里都是余生的影子,你把那些关于余生的影子都刻画成了小笙,就误以为自己深爱的是小笙。” “我爱的不是她……” 肖莫离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他爱的人不是小笙,可为什么他会这么难过?为什么脑子里像是被人打开了阀门,无数个画面涌了进来?都是关于余生的回忆。 “莫离哥哥,你别难过,以后小生每天晚上都来陪你写作业好不好?” “莫离哥哥,妈妈说小孩子糖吃多了会有蛀牙,可叔叔阿姨天天不在家,没人给你做饭,嘴里没味道,我就偷了妈妈的钱给你买了糖,我吃你看着就会觉得心里甜,还不会蛀牙了……” “莫离,我抄完作业了,帮你抄吧?” “莫离,我留级了。” “莫离,我让我妈找人帮我跳级,现在跟你还是同班同学。” “莫离,你为什么要调班?你是不是怕同学说三道四,说你早恋,不过没关系,谁要是敢乱说,我打掉他的牙。” “莫离,我早上跑了好几条街给你买了最好吃的早餐,你尝尝。” “莫离,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打从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我向你表白了很多次,多到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要郑重的请你娶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懂你,更爱你。” …… “莫离,那天晚上和你上床的人是我。” “肖莫离,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她,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难道就换不来你的一次温柔眼神吗?” “肖莫离,我早该知道这场婚礼是悲剧的开场,剩下的只会是独守空房和冷漠相待。” “你这么恨当初出现在婚礼上的人是我,倘若你和我上了床,她就站在旁边睁大了眼睛看着,你说她会怎么想,是哭了?还是笑了?” “我们离婚吧。” “你不能这样做,这孩子不是你的,他不是你的,你没有权利剥脱他的生命。” …… 随着不断涌入的记忆,肖莫离只觉得看似伤痕累累的心脏,破开血雾又裹着一层坚冰,梁子君能斩一切的尖刀在那层冰上破开了一个小洞,一股犹如沸腾的鲜红液体喷涌而出,顿时,裹着的坚冰层以小洞为源头,渐渐出现了裂痕。 那溢出来的滚烫热血顺着常年冰冷的血管传到了四肢百骸,身体一时无法接受这种不习惯,浑身开始决裂的哆嗦,后背湿了一大片,额头冒出了密密麻麻黄豆大的汗珠。 “你爱的是余生,这就是你为什么在知道一些真相之后,像稻草处在夹缝之中无法脱身的理由,你爱余生,行为上会没有节度的伤害她,可面对她的消失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孤独的状态,便会把所有的情绪释放到那个虚幻的木棉花上。” 29直面内心 梁子君见肖莫离的心理伪装有了龟裂的痕迹,趁热打铁,彻底敲碎冰层,让他破土而出,认清真相。 肖莫离茫然无措的目光看向了她,闪着一抹抗拒,但很快就被浓浓的探究冲散,她继续说道:“你现在还无法释然的原因是因为真相太残忍,你无法接受你爱的余生和余家一起用了数十年设计谋害了单纯无辜的小笙,还是你一直以来的假象爱人,你认为她是杀人犯,即使不是也是帮凶,你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余生应该是即使任性傲娇,但心地善良,不应该这么阴毒?” 肖莫离痛苦的神色意味着他似乎慢慢接受了一个真相,只是他心里依然迈不过一道坎。 梁子君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露出一抹温暖的笑:“你要是真的爱余生,就该相信她,如果还是做不到就去一探究竟,不管是她有心还是无意,你都应该陪着她做出选择。” 一次最深层的心里解刨,便是一次重生。 肖莫离站在烈阳艳艳的满口,微微仰头,全身感受着这不一样的太阳,暖暖的,没有了以往的凉意。 他叮嘱梁子君保守秘密,梁子君礼貌的点了点头:“保守病人隐私是我的职业操守,恭喜你重获新生,快去找她吧。” 卧病三个多月不见好转的肖莫离,突然出现在余辉帝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剪裁得体的西装锋芒毕露,一丝不苟的发型油光发亮,冷峻锋芒的脸容光焕发,从头到脚无不散发着王者之气。 在所有人仰慕、惊叹的目光下到了董事长办公室,肖伯父看到他时喜出望外:“莫离来了,看起色病是好了。” “这段时间辛苦董事长了。”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余辉帝国也能继续交由你好好打理了,我啊,不服老不行,这次回来还真有些力不从心了,还是要多亏了郑总啊。”肖伯父笑道。 被肖莫离进门就无视的郑素开了口:“老肖你这话就见外了,能为公司尽力那还不都是我应该做的。” 眉开眼笑的转头看向肖莫离,脸上丝毫看不出女儿失踪后的难过:“莫离生病就在家多休息,公司的事你别担心,有我和你爸爸呢。” “郑总笑的这么开心,让我还以为您梅开二度,喜事临门了。” 肖莫离冷冷的盯着郑素,看的郑素不自在得干笑了笑,冷哼了声转身走了。 郑素的笑凝固在了脸上,尴尬至极。 …… 血染的夕阳绚丽多彩。 肖莫离手里拿着一束花,静静站在小笙的墓碑前,璀璨的颜色染在白嫩的百合花瓣微微抖动着。 现在看着自以为爱的无法自拔的人,心境截然不同了,以前浓浓的爱里有化不开的仇恨和悲痛,但此刻释然的同时又有复杂。 小笙就是昙花,绽放的绚丽,却凋零的哀伤。 他不知道自己在清楚这场阴谋下,该选择揭穿还是保守,选择前者那就意味着余生就是凶手,在认清楚自己感情下,还未来得及接受就要亲手结束,这未免有些太过残忍。 虽然他对别人残忍到冷酷,可对自己还是自私的残忍不来。 30是你杀死了我的骨肉 肖莫离蹲下把手里的百合花放在上,伸手抚摸上小笙的名字,修长饱满的手指颤抖的划过每一笔,缓慢的仿佛走过了整个年轮。 站在远处等待的何洋接了通电话,目光闪过惊讶……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医院门口。 妇产科主任出来东张西望,突然面包车上下来两个黑衣人,将她扣进了车里。 肖莫离翘着二郎腿靠在真皮沙发上,嘴里叼着香烟,脸挡在烟雾下看不清神色,一阵呼气吹来,烟雾散开,露出一张阴寒冰冷的脸,阴鸷的目光犹如吃人的猎豹,盯的人浑身发抖。 “那天我走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余生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她究竟去哪了?” “肖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妇产科主任惊吓之后一身狼狈的瘫坐在地上,凌乱的头发沾满了汗水贴在脸上,神色慌乱,闪烁不停。 肖莫离盯着她没有说话,空气骤然变得紧张诡异了起来,妇产科主任不敢抬头看他。 大概过了一分钟,肖莫离握在手里燃着的半截香烟被攥在了掌心,冰冷如霜的声音里隐忍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肖总,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饶了我吧。”妇产科主任被黑衣人拽住头发拉起了头,满脸的淤青血痕触目惊心。 “看来你是料定我不会对女人下手了。”肖莫离冷笑一声:“可惜,你错了,凡是触及我肖莫离底线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别想逃过。” 说着抬手,一个黑衣人从隔壁房间拽死猪似得拉出一个被折磨的不省人事的男人,身旁还有个吓的瑟瑟发抖的小孩。 妇产科主任顿时慌乱了,跪着连哭带嚎的求饶:“肖总,我说,我都说,你别伤害孩子,那天你走后郭小姐就进来了,她和太太说的有些激动,太太情绪波动大,被郭小姐摔倒大出血,为了救太太的命,我们才做的人流手术,做完郭小姐就让我们出去了,至于太太的失踪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肯定是郭小姐告诉太太已经流产,还有以后再也不能生育的事情,太太一时想不开才离开的!肖总,真的不管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郭静?” 肖莫离抬眸诧异的看着妇产科主任,内心翻江倒海。 等他缓过神,蹲下身掐住妇产科主任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是你给余生做的流产,是你杀死了我的骨肉?” 妇产科主任惊慌失措的来回摇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是郭小姐拿着你们的离婚协议书找太太签字,太太没答应,后来太太摔倒大出血,为了让郭小姐答应救孩子就签了字,其实那个孩子本就保不住了,是郭小姐骗了太太的。” “玩的好一手梨花接木啊。” 肖莫离悲极而笑,眼神飘忽,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我原以为我能对她下了狠心,其实当她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放过孩子的时候我就心软了,即使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她,可她在我身边那么多年,多少有情分在,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她能找个真正疼爱她的人,然后组建家庭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的。” 31职场计谋 房间里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 “只是……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爱的人竟然是她,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是我的亲生骨肉,而你……却杀了我的孩子,剥夺了她作为母亲的权力。” 肖莫离缓缓走向了小男孩,脚步声犹如魔鬼降临。 妇产科主任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她睁大了眼睛,吓得直摇头,以为肖莫离会拿孩子报复,只见他蹲下身,抬手拭去小孩眼角的眼泪,扣着他的脑袋拦进自己怀里,声音轻淡道:“所谓医者圣贤,你的手里却背负了太多无辜性命,更没有资格当个好母亲。” 次日,整个市医院都传开了,妇产科主任婚内出轨,出轨对象是医院某科有家室的医生,两人还有了私生子,在幽会时被人当场抓包。 同时也爆出了她为了谋取私利,收取贿赂,夸大病症,乱用药物等不良行为,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各大电视台对医院黑幕进行曝光和强烈批判。 除此之外,她在外以个人名义开了小型私立医疗机构,从医院盗取药物进行二次出售的行为触犯了法律,妇产科主任等相关人被医院开除,并提交给了法院。 一夜间半世风光变成了过街老鼠,丈夫提出离婚,孩子被送入了孤儿院,情人和她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在监狱过日子了。 …… 郭静在余辉帝国工作多年,又跟肖莫离走得近,在公司的人缘及工作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如今又有肖伯父伯母的喜欢和支持更是自信满满。 “我生病后想了很多,顾念余生因我离家出走的事,对余家始终心有愧疚,这段日子郑素在公司出了不少力,董事会好多股东提出要把余家的占股比例提升到了40,也就是说余家在余辉帝国的掌控权和肖家持平了。” 肖莫离面无表情的看着郭静,这个余生最好的闺蜜,外表聪慧能干,心底竟比蛇蝎还毒的女人,他以前可笑的还对她信赖有加。 郭静脸上露出似真似假的堪忧,但很快就一闪而逝,胸有成竹道:“肖总仁慈,念及旧情,可余家未必会心存感激,我听说郑总夫妇一直把余生离家出走的事怪罪在你身上,趁着你生病的时候私底下拉拢了不少股东,她还凭着和肖家持平的股份有意要召开股东大会,推举新的董事长。” 肖莫离俊挺的眉头紧皱,单手揉着眉宇沉思。 “所以必须要让余家交出股份。”郭静见肖莫离若有所思,继续说道:“其实让余家退出股份也不是很难。” 肖莫离疑惑的抬起了眸:“什么办法?” “余家除了在余辉帝国持有股份外,在外以余生为法人创办了素荣影视公司,其资产估计占了余家总资产的60,我们如果能将素荣进行收购余家自然会自己找上门。” 不得不说,郭静是个聪明人。 只可惜,聪明人心却是黑的。 肖莫离沉默了几秒钟,懒洋洋的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32余家倒了 大概半个月,娱乐圈就传出素荣影视公司面临破产的爆炸性新闻。 总电局突然下架停拍素荣影视公司投拍的大制作科幻电影和巨额投资的大型古装剧,公司发生巨大亏损。 投拍电视剧的各大投资人集体撤资,该剧的影视演员和导演都翻脸不认人,拍屁股转拍了其他影视,公司里签约的艺人一个个不惧赔款的提出解约,即使有了签约艺人的赔偿款也弥补不了砸进电影和电视剧里的巨额款项,顿时素荣影视陷入窘况。 至于下架停拍的原因,郑素一直没有得到准确的答复,她找了律师,跑遍了相关部门进行申诉,结果都石沉大海。 郑素实在没办法最终如郭静所料,拨通了肖莫离办公室的电话,却被郭静委婉的拒绝了,说肖莫离病情复发,正在进行秘密治疗,暂时不能接听电话。 她又去找了肖伯母,肖伯母深表同情,但想到余生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给肖家抹黑,让自己儿子卧病在床受了那么多罪,心里多少也有怨气。 “老肖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自打莫离病好后他就彻底两耳不闻窗外事,撒手不管了,现在他也就是个颐养天年的闲人,公司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不过你放心,我会给莫离说让他不要因为余生的事耿耿于怀,咱们两家的情分还在,余家肯定能度过难关的。” 郑素不是傻子,肖家一个称病,一个推脱,这是表明了不肯出手帮忙,眼睁睁看着余家穷途末路。 不过细细想来,公司突然遭遇重重危机,这不是巧合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素荣影视,可她又查不出是谁。 郑素再次见到肖莫是在山水园主题公园。 空旷寂寥的山水园,枝头挂着零散枯黄的树叶扛不住冬日的严寒,飘飘悠悠的落在了郑素脚边,冬日当头,不知为何,却冷得人不住打寒颤。 她看到肖莫离正在细心的用手清理墓碑上的落叶,来不及细看墓碑上的相片和名字,直奔主题:“莫离,你终于肯见岳母了,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遇到了些麻烦,想请你出手帮忙。” “岳母?” 肖莫离眉头皱了皱,很快又舒展了开:“也对,你确实是我岳母,但……” 他忽然转头眸光阴冷的看向郑素,郑素被吓了一跳,只见他凉薄的嘴唇一张一合:“你觉得你配吗?” “你……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余生的妈妈,当然是你岳母了。” 郑素尴尬的笑了笑:“莫离,素荣影视被人暗地里使了手段,电影下架,电视剧禁拍,巨额投资打了水漂,旗下艺人集体解约,现在余家负债累累,面临破产,你能不能看在余生的面上帮帮余家。” “你那么聪明,会算计,早该想到办法了才对,怎么会想起找我。”肖莫离绕有兴趣的打量郑素,眼底的笑却透着诡异的寒。 “房子和车子都抵押了出去,现在余家已是穷途末路了。”郑素满脸愁容,憔悴的仿佛一夜间老了好几岁,余生失踪也没见她这般难过,在她心底恐怕只有荣华富贵才是她最亲近的东西了。 33拆穿阴谋 “不,余家还有余辉帝国的股份。”肖莫离说的云淡风轻。 郑素睁大了眼睛看着肖莫离。 余辉帝国的股份是余家仅存的救命稻草,如果动用了股份,那余家就将彻底被打入底层。 “只要余家退出董事会,或许还不至于穷途末路。”肖莫离抿唇一笑,走到郑素并排停下来:“岳母是个聪明人,好好权量利害关系。” 说完,冷笑着大步离开了。 “是你在背后做的手脚吧。” 放眼整个津市能轻而易举的让总电局反悔,下架已经排版上线的电影,还能让知名导演、演员集体反水,以及让签约艺人不惧巨额违约款解约的人只有余辉帝国能做到。 她竟可笑的一直没有怀疑过肖莫离会害余家。 肖莫离不是对余生心怀愧疚吗? 他不是还增加了余家在余辉帝国的股份吗? 郑素想不明白,咆哮道:“为什么要害余家?” 肖莫离停下了脚步,冷笑道:“我只是替余笙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不对,余家姐妹两个名字可谓是异曲同工,同音似容几乎瞒过了所有人,我这样叫余笙,岳母可能会分不清,就叫小笙吧,余振荣和沈诗文的女儿,小笙……” 郑素仇恨的盯着肖莫离,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慌乱的摇头否决:“你别胡说,什么小笙,什么沈诗文?我根本没听说过,你就是看到余家在余辉帝国的股份和肖家持平,害怕余家争夺董事长职位就卑鄙的使小人手段,坑害余家,你就是个小人,我现在就报警……” “无奸不商,我能让素荣破产,自然能做到万无一失,只是岳母要是报了警,警察来了查出什么预谋杀人盗取器官的事,可就不好说了。” 肖莫离轻飘飘的声音,冰冷的凝成了冰柱,狠狠地砸在了郑素身上,她的手剧烈哆嗦,啪的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 郑素吓得睁大了眼睛:“你胡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岳母不知道,小婿慢慢给你说,二十多年前沈诗文和余振荣是知心爱人,他们和我爸是好朋友,三人合伙创建了余辉帝国,后来是你抢了沈诗文的爱人和公司,你使计谋怀了余振荣的孩子,逼走了沈诗文,只是你没想到沈诗文离开的时候已有了身孕,你母家有隔代遗传的心痛症,余生一出生就被诊断出了病情,你为了绑住余振荣的心,一心想要治好余生。” “你……你不要再说了……” “怎么,自己做下的事,现在连听都不敢听吗?” 肖莫离恶毒的盯着郑素:“你不仅心机沉重,还心狠手辣,你知道了沈诗文也有余家的孩子,就利用沈诗文对余振荣的爱,逼迫余振荣骗她让孩子认祖归宗,可她却不知道,认祖归宗根本就是个谎言,你是想要把那个孩子养成活体器官,等到能够手术时就从她身上活活摘下心脏给自己女儿按上去。” 34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素素……素素……” 余振荣在公园外的车上等了半天也不见郑素出来,打电话又不接,他担心郑素出事就回来找,大老远就看到郑素像是被逼疯了似的,一遍一遍的咆哮,他搂住郑素的肩膀,看向冷若冰霜的肖莫离,却不知为何心虚的低下了头,眼角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的墓碑上。 “来了正好,就让我把故事讲完。” 肖莫离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们看到同父异母的姐妹两竟然神奇的有五分相似,于是为了掩盖自己预谋的计划就对外声称余家只有一个女儿,同音的名字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相似的容貌稍微打扮,出门也不会引起外人的注意,从而就有了五年前的李代桃僵。” “你都知道了。” 余振荣沧桑的脸上爬满了忧伤,眼底却像是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释然了。 肖莫离充满好奇的问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用什么办法让小笙自愿在捐赠书上签字的?” 余振荣释然道:“是我对不起诗文和孩子,这些年我心里都很自责,每次看到余生我就像看到了小笙,也好,现在我不用瞒着这个秘密了,我会去警察局自首。” “自不自首是你的事,法院怎么处理也不管我的事,我提的条件,好好想想,答应了总不至于服了法还要负债累累。” 肖莫离收购了素荣影视公司,原本被总电局下架的电影和停拍的电视剧又恢复如初,导演演员都进组开拍,解约的艺人转投到了余辉帝国旗下的影视公司。 郑素气的脸红脖子粗,眼睁睁看着股份没了,公司没了,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也一朝被揭穿,心里惶惶不可终日,短短几日就仿佛老了十多岁。 余振荣亦如那天对肖莫离说的,果真在余家一切安顿好之后就去警察局自首,但此案复杂,受害者是自愿捐赠,且在捐赠书上签了字,证据不足无法立案,就此作罢,让他心里的枷锁更重了。 肖莫离再见到余振荣是在一个月后,他颓然的坐在小笙墓碑前,手里摆弄着许多小玩意,眼眶红肿,咧嘴笑着,好像小笙就在他面前,父女两个坐在一起玩耍。 肖莫离站在旁边,凝视着墓碑:“是你把小笙葬在山水园的?” 余振荣沙哑着声音:“这是诗文最喜欢来的地方,她说山水园的空气好,到处都能闻到花香,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风景。” 肖莫离低下头:“你后悔了?” 余振荣笑了,笑中带着泪:“后悔有用的话,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当年我对不起诗文,后来对不起孩子,我余振荣好像上辈子亏欠了她们两娘,这辈子挖空心思的想要拿回来。” 肖莫离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余振荣叹息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可能会忍心用一个孩子的命去换另一个,小笙这孩子像她妈妈,心地善良,见不得身边的人受伤害,她是自己跑来求我答应她签字的。” 肖莫离冷声道:“你还想推脱责任?” 35恶狼上位 余振荣伸手摸向小笙的名字,喃喃道:“对啊,两个孩子都没了,我还有什么理由推脱责任,横竖我都是个罪人,千古罪人。” 肖莫离见余振荣的神情不像弄虚作假,悲情、后悔、愧疚折磨得他就像飘零的枯叶,随时都可能被吹散,便不再挖苦追究,闭眼深吸了口气:“那这件事和郭静有什么关系?” 余振荣道:“余家姐妹一直是个秘密,换心脏手术也是秘密,可能是郭静和余生走的亲近,被她发现了,但她来向我们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更不会让你知道,只是……秘密终究不可能被藏一辈子。” 郭静答应了余家会死守秘密,可看她对于余家的手段心狠手辣,干净利落,一点都不像有所顾忌:“何洋,你去查一下,郭静在这一系列事情中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 何洋点头:“没问题。” 余家以退出余辉帝国为条件,让肖莫离偿还了欠下的累累负债,两人搬到了快要拆迁的老宅子。 余家别墅则被郭静购入到了自己名下,曾经跟着余生她在这别墅里出入了无数次,每次都是以客人的身份寄人篱下,她每晚做梦都在想有朝一日这别墅是她的,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她像个即将新婚的新娘,激动兴奋的欣赏着房间里的每一处,晶莹璀璨的吊灯,优雅别致的沙发,时尚文艺的旋转扶梯,安静整洁的卧室,还有满柜子品种多样的名牌衣服,这些以后都是她的。 她从衣柜里挑选出几条时尚昂贵的连衣裙,试穿好最合适的衣服,拨打了肖莫离的电话。 古典优雅的西餐厅,灯光朦胧别有一番情调。 郭静端起红酒,笑盈盈的凝视着肖莫离:“莫离,恭喜你。” 肖莫离自顾自的切牛排吃,没有举杯的打算,头也没抬的说道:“叫我肖总。” 郭静尴尬的笑了笑:“现在不是上班时间,我们在一起又这么久了,我想……” 肖莫离哗啦扔下手里的餐具,擦了擦嘴,冷冷的看着她。 “莫离,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打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深深的喜欢你,我这么多年不敢表白就是因为有余生,她家境好,父母跟肖伯父伯母又是世交,我知道自己跟在她身边就是不起眼的陪衬,我卑微的只敢远远地看着你就够了,从来没奢望过能和你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 “后来我知道你爱的人不是余生,而是余生的妹妹,那时我心里才有了些许的平衡,小笙是你心里不能触碰的伤疤,每次看到你为了小笙痛苦挣扎的样子,我的心也疼的像针扎一样。” “现在小笙过世了,余生又抛下了你,我觉得我不能在做缩头乌龟,我要站出来照顾你,安抚你,即使你心里还没有我,我都不在乎……” 肖莫离面目表情的看着郭静,几秒种后,才若无其事的问了句:“说完了?” 郭静睁着沾满泪渍的大眼睛,看不透肖莫离眼底的复杂神色。 36披着羊皮的狼 “如果约我出来就是说这些,那我就先走了。”肖莫离干脆利落的起身走了。 郭静有些慌乱,扑上前从身后紧紧抱住了肖莫离,她趴在他的背上,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大颗大颗泪珠滚落:“别走,好不好,我爱你,莫离,我真的爱你。” 肖莫离厌恶的皱紧眉头,紧绷的嘴唇轻抿:“你的爱,自己都不觉得恶心吗?” “莫离,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对你的爱是纯洁的。” 郭静不可思议的哆嗦了下,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肖莫离扣着手腕拽开丢抹布一样摔在了地上。 肖莫离冷冷一笑,手轻抬何洋把一沓资料拿了过来,哗啦一下就摔在了郭静的脸上,纸张飞了一地。 郭静红着眼,捡起一份,看了慌忙摇头:“这都是假的,是骗人的。” 说着,她跪着像肖莫离爬去:“莫离,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做过这些事,这肯定是有人诬陷我?” 肖莫离微微撇开了腿,躲过了郭静伸手来的手:“纯洁的爱就是指使保姆给余生下药,就是以我的名义逼迫余生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就是刺激余生情绪激动,推到她摔倒在地没了孩子,你口中的纯洁的爱即使在最后连个谎言也要拆穿,这就是你所谓的爱,还真是伟大的叫人恶心。” 郭静从震惊到诧异,再到恐惧,妆容精致的脸色煞白如纸,睁大的眼睛里溢出一颗颗泪珠,艳红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俨然一副蓄谋已久的阴谋,恍然被拆穿的狼狈。 “还有你和郑素预谋霸占余辉帝国的事情,原本做的是千衣无缝,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会这般翻脸无情,过河拆桥,反手就把昔日的合作伙伴推到了低谷,不得不说你是个很有商业头脑的人,可惜……” 肖莫离冷冷一笑:“你忽略了余生在我心里的真正位置,反而让你的阴谋成了一场笑话。” “你都知道……” 郭静不可思议的看着昔日爱而不得的男人,此刻用看最厌恶的垃圾的眼神看着自己,心疼的快要窒息。 而她就像一个伪装的最高贵,最优雅的公主,被突然拽去华丽漂亮的裙子,露出有丑陋不堪的身体的老巫婆。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做的……我做的天衣无缝,不留痕迹……为什么……你还是知道了。” “你以为我爱的是小笙,小笙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对于小笙的死因,我必然会查个清楚,其中余家姐妹互换心脏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因而会料到我会对余生恨之入骨,你便逼余生离开,让我彻底死心。” “没错,我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想到你动情的不是小笙,而是余生,只可惜你还是什么都没得到。” 郭静从地上爬起来,端起红酒,姿态优雅的抿了口,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慌乱和狼狈。 “教唆郑素拉拢人脉,提出增加股份也是你的计划,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引起我对余家的敌意,然后彻底让余家在津市消失,从而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 肖莫离一一数落郭静的所做作为,每一项都让他愤怒不已。 枉他那么信任她,把她留在身边多年。 37你永远都比不上她 “我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知道你喜欢小笙,我忍受着无比心疼,帮你寻找她的下路,知道你讨厌余生,我甚至想过要了她的命。”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滚滚滑落,郭静绝望痛苦的看向肖莫离,抬手拭去泪珠,再见却笑的一脸妩媚:“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莫离,我对你的爱,不比你对余生的爱少,我可以把心掏出来给你。” 说着,扑上前拉住肖莫离的手往自己胸口蹭,声音颤抖道:“小笙死了,余生也死了,我就是你的了,你看我,我长得不必余生差,我比她聪明有能力,最适合站在你身边的是我,莫离,你要了我,好不好?以后有我在你身边,余辉帝国会越来越好的。” “你永远都比不上她。” 肖莫离厌恶的把手抽回来,拿起餐巾纸狠狠地擦拭,头也没抬的说道:“今晚是你最后的午餐了,好好珍惜。” 郭静绝望的看着肖莫离冷漠决绝的背影消失在了餐厅门口,突然咆哮道:“肖莫离,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她死了,我亲眼看着她死在了手术台上,永远不会活过来了。” 她大笑了起来,眼泪流进了嘴里,苦涩令她浑身打颤:“我算计这么多年,倒头来得到的依然是你冷漠的背影,你这种绝情绝义的男人就该孤寡一辈子。” …… 严寒冬日,像是陷进了旋涡,带着飘零的雪花和寒风舞个不停。 囚牢里铃声炸响,身穿囚服的犯人依次从牢房出来排队进了食堂。 郭静飘逸的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蜡黄消瘦的脸显得眼睛很大,她瑟瑟发抖的端着饭盒跟在其他囚犯身后,木然的往前移动。 轮到她打饭时半天没有动弹,被身后的囚犯推了下,她反应过来慢吞吞的伸出盘子。 监狱每天吃的饭菜基本差不多,西红柿炒鸡蛋,芹菜肉片和凉拌黄瓜,蔬菜肉食均衡,但她却对鸡蛋过敏。 刚被送进来她提出过建议,可这是集体生活,不是自己家,不会因为个人原因就更换掉所有人的饮食,久而久之,在不断过敏中她竟有了抗体,虽然味如嚼蜡,但好过饿肚子。 然而,此刻她的盘子里却少了西红柿炒鸡蛋。 正在她疑惑的看向打饭的人时,一个大勺盛着土豆鸡块倒入了她的盘里,这是她上大学时最想吃,却要攒好久前才能吃一次的土豆鸡块。 后来她生活条件好了,就再也没有吃过,现在差不多都快忘了,那是什么味。 她侧头瞄了眼别人的饭盒,愈发疑惑了,别人的饭菜依然是西红柿炒鸡蛋,而她的却不一样,她想看清楚这个厨师为什么会对她另类对待,却被后面的人着急忙慌的推开了,她只匆匆看到是个瘦瘦小小的人儿,带着口罩帽子看不清脸。 “余生?” 郭静好奇是什么人对自己差别对待,处于感激的心理,她在食堂后厨外等了很久,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38爱而不得 一个瘦小淡薄的个头费力的提着垃圾桶的人,在她叫出声时身影微微顿了下,但没有停下脚步,匆匆向厨房走去。 郭静三步并两步的追了上去,一把拽住她瘦如麻杆的胳膊,冷冷说道:“我知道是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余生慌乱的摇了摇头,挣扎着要逃,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郭静拽着余生的胳膊,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 当她看到余生的身影那刻,她就深陷惊恐之中无法理解,她怀揣着不可思议,却又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直觉。 真的是余生。 余生低着头不看她,也不说话。 郭静惊慌的一把扯掉余生脸上的口罩,看清楚她脸的瞬间,惊讶之余竟神色复杂的笑了起来,笑的苦涩又难看,喃喃自语:“真特么是你,你竟然还活着?我当时明明看到你大出血,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的,还摸了你的脉搏,亲眼看着你被推进太平间的,你特么是起死回生了,还是恶魂回来复仇的?” 她伸手抬起余生的下巴,看着她神经兮兮的边笑边自嘲道:“天道好轮回啊,你的命还真是又臭又硬,死了都能活过来?” 余生眼里含着泪,移开眼不敢去看郭静的眼睛,她要藏住自己的惊恐,藏的越深越好。 郭静笑了好久才平复下心情,语调轻佻,像讽刺又像自嘲:“在这里看到我是不是很诧异,心里很爽,恶毒闺蜜为了争别人的老公陷害闺蜜滑胎离婚,现在罪有应得,蹲了大狱。” 余生嘴唇微微颤抖,好像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来,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郭静怨毒的眸子里也晕满了泪水,她甩开余生的下巴,别过头,咬唇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面对余生她既恨又内疚,终了再蛇蝎心肠的人也会有清醒的那一瞬。 余生看到了郭静慌忙拭去的眼泪,淡淡笑道:“或许我该恨你,可与恨相比,我又何尝不是个罪人,我没有死,那是因为我还有债没偿清。” 郭静咬着嘴唇隐忍着。 余生低声道:“其实我是来自首的,结果法院说证据不足,不能立案,我一个罪人却得不到该有的责罚,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那你……” 郭静回头看向了余生,不知为何,鼻头微微有些酸涩。 “我申请了义工,在食堂帮厨,虽然能自由出入,但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其实相比较外面红灯绿酒的生活,这里更适合我。” 余生嫣然一笑,一缕雪花飘在了她的眼睫毛上,美人而又动人。 背负着满身的罪恶,唯唯诺诺的活在外面,心却有了枷锁。 “你在还小笙的债。”郭静目光移到了余生的胸口,抬手轻轻指了指,见她释然的笑着点头,迟疑了下,“那他呢?” 他? 郭静没有说他的名字,余生便知道他指的是谁。 “我和你一样,爱而不得,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放弃。”余生明媚的眸子放着光彩,眼神温柔似一汪湖水,清澈透亮,“况且,我不是我了。” 39她的影子 “余生……” 郭静发自内心深处的声音,那满腔的嫉妒仇恨,在那句我不是我了后瞬间消散了,她听得出来,余生好像哪里变了。 她的眼神不在犀利孤傲,语气不在锋芒逼人,性格不在张扬跋扈,哪怕结婚后的委曲求全,懦弱狼狈的也消散的一干二净, 看着曾经熟悉的被自己恶狠狠地刻在脑子里的所谓最好闺蜜的脸,突然她吓得睁大了眼睛。 眼神清澈透亮,语气温柔如水,性格温婉内敛,嘴角总是含着笑意,没有凌厉孤傲,没有锋芒逼人,没有张扬跋扈,曾经五分相似的容颜,现在竟一模一样了。 上学的时候,余生有个只有她才知道的秘密,她在书里封着一张照片,照片中是她和小笙。 而此刻站在自己面前人,活脱脱成了那个已故的人了。 “这是给你的。”余生从衣兜里掏出叠的很工整的信件递给郭静,转身就走了。 “小笙?” 郭静看了眼手里的信件,望着余生离开的背影,终于没有安耐住心里的想法脱口叫了出去。 余生的背影狠狠哆嗦了下,神色惊慌下手指握紧了垃圾桶握把,逃命似的撒腿就跑了。 郭静坐在牢房的角落里手里拖着余生给的信,眼里捧满了泪花,倔强的从来不肯服输的脸上委屈的像个小孩子。 当初在医院听说余生怀了孩子,她不用猜都知道那个孩子是肖莫离的,余生抢走了肖莫离,已经够让她愤恨不已的,原想着有小笙的影子在肖莫离的脑子里,余生迟早会被踢出肖家,但有了孩子就更难了。 就算肖莫离不喜欢那个孩子,可若是肖伯父伯母知道了,必然会因为孩子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婚,自己的机会就更加渺茫。 她离家之后,第一次去找了妈妈郭芬。 为了遮掩自己不堪的背景,她从来没有承认过郭芬是她的母亲更没有见过她,但看到她穷困潦倒,食不果腹时,她还是秘密安排了郭芬去给余生当保姆。 她让郭芬弄掉余生肚子里的孩子时郭芬只是犹豫了下便眼神坚定的答应了。 后来事迹败露,郭芬被抓进警察局,一口咬定是自己贪图主人家的钱财,生怕被发现于是下了狠心杀人灭口,直到法院判刑她都只字未提郭静二字。 看着信上扭扭歪歪的十几个字,郭静僵硬的心疼的要命。 郭芬养育了她十多年,还为了她能得到所爱,不惜下毒杀人,其实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听郭静叫一声妈妈,即使思女成疯,嘴里碎碎念的还是女儿的名字。 可她为了一己之私,从没有考虑过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 昏暗的房间里,桌角燃着十几根蜡烛,黄豆大小的烛火摇曳不停。 余生洗了澡,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模糊的人影久久没有反应。 “余生,饭好了,洗完澡快出来吃饭。”陈晨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哦。”余生慢吞吞的应了声,又看了眼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容颜,准备离开时突然觉得镜子里的人对她笑了,一只手从镜子里伸出来戳向了她的胸口,她惊疑的睁大了眼睛。 40达成协议 客厅里橘黄色的光线透着股压抑和诡异,余生若无其事的边吃饭边说:“我又看到她了。” 陈晨吃饭的动作停了下,起身从柜子上的瓶子里拿出两粒药,倒了杯水递给余生:“你忘记吃药了。” 余生没有伸手接,她抬头看向陈晨,清澈的眼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我不想在挣扎了,不是我的东西,永远不是我的,我霸占了她这么多年,是该还给她了。” 陈晨温和的眼神浮上了一层冰,将她的脑袋拥入怀里,语调依旧轻柔温和:“别害怕,我不会让她抢走你的,你永远都只会是我的余生。” 余生似乎习惯了陈晨搂着她的感觉,仿佛只有被他禁锢在怀里就不会消失,她放下筷子,抬手握住脑袋上宽大温和的手:“今天我遇到郭静了。” 她突然想到了郭静嘴里的那句小笙,让她瞬间清醒,自欺欺人的认为现在的自己还是自己,其实在别人眼里,她已经不是了。 陈晨温和的眉宇不易察觉的蹙了蹙。 余生没有告诉郭静察觉出她的异样,氤氲着水雾的眼睛笑眯眯的看向他:“她瘦了。” 没有多余的话,却字里行间有着千言万语。 她没有勇气多问一句,她怕陈晨担心,也怕自己揭开伤疤。 陈晨揉了揉她的脑袋:“时间不早了,我扶你去休息。” 余生盯着陈晨温柔似水的眸子,顿了顿,笑着点了点头。 陈晨带着余生安稳的生活了两年,这两年来,他从没想过这种偷来的幸福有天会消失。 但听到余生放弃时,他突然害怕了。 害怕她选择妥协,害怕她会忘记一些东西,更害怕她会离开自己。 陈晨坐在探视间,看到郭静见是他时怔了怔,很快眼神里就有了笑意,那笑似乎带着得意,带着嘲讽。 “肖莫离亲手把我送进来的一年里,我日盼夜盼的就是他能再来看我,没想到盼来的是你。” 郭静眼睛微红,声音沙哑,淡淡的笑意爬在沧桑惨白的脸上有些怪异。 “你对她说了什么?”陈晨此次来的目的是余生,关于其他人的一个字都不愿意提。 “闺蜜久别重逢,不就是叙叙旧情,还能说什么?”郭静笑的有些假,微微挑眉,突然趴近陈晨,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你是怕什么事被拆穿了吗?” 陈晨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眼神冰冷的犹如春风里雪山里最坚的冰。 郭静敏锐的看到了他的小动作,笑的愈发张狂,时间过去了十多秒,她笑的都没停下来,仰起的脑袋,突然随着戛然而止的笑声垂了下来,泛红充满血雾的眼睛冷冷的盯着面前这个笑里藏刀的男人:“想办法让我出去,我就把我所知道的秘密永远埋在心底,你担心的事情也不会发生,至于你能不能守得住她,那就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陈晨眉宇抖了抖,紧绷的唇瓣凝着霜,郭静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从她企图接近余生开始,欺骗余生签字取掉孩子,再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操办离婚,多年来步步为营,心狠手辣,手里握着一些真相不足为奇。 “看来我们是达成协议了。”郭静见陈晨没有反驳,起身欲走,“我等你的好消息。” 41封口 “肖莫离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他要你死在这里,你就只能横着出去。” 陈晨淡淡开了口,郭静的步伐停了下来:“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即使身在牢狱也想握住主动权,以为利用余生抓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就想摆布我,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郭静眉梢微挑,心沉了沉,她能一眼看出余生身上的变化,并且联想到小笙就是凭着多年来她们的朝夕相处。 陈晨深爱余生的事是她多年前无意中知道的,一个在国外声名远扬的心内科专家,在余生做手术的当年回国进了津市中心医院,他褪却满身荣誉和才华变成默默无闻的小医生,在津市或许无人知道,但在国外却不难打听。 面对余生身上的变化,他的视而不见,甚至能让余生死而复生,带着她彻底逃离肖莫离的魔爪,其目的不难猜测。 所以,她在赌。 赌陈晨为了余生会方寸大乱,赌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但看到陈晨的镇定,郭静徒生起一抹恐惧,他不仅没有方寸大乱,反而彻底击垮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横着出去? 陈晨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你做了那么多坏事,肖莫离没有下杀手,反而将你送进监狱就是想看着你受折磨,说白了,你在这里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这种弊大于利的法子能出自你的口,也就只有你能想出来。” “那你就不怕和我见面的事被他知道了?”郭静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怕,有什么好怕的,没人知道余生在哪,也没人能够抢走她,她现在只有我,也只能有我。”陈晨说的极其认真,漆黑的眸子里透着光,似温和的,又似阴冷的。 郭静只觉有股寒意袭上心头,淡薄的囚衣下冷汗戚戚:“那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陈晨笑道:“封口。” 郭静恐极生乐,她强装着笑道:“这里层层关卡,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监视着,你想封我的口,代价未免太大了些?如果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出去,试想想,你陪我死在了这四四方方的天地里倒也不觉得太过孤单,我只是心疼,死里逃生的余生顶着自己的妹妹的面孔还怎么活得下去?” 陈晨神色蓦地阴冷的可怕,语态温和的边说边将一张照片贴到了玻璃上:“你就那么希望我会陪着你一起死?可我要是不呢?” 郭静含笑的脸颊,顿时生硬了起来,眼里露出了惊恐,压抑的低吼道:“陈晨,你想干什么?” 陈晨似乎对郭静的态度很满意,收起照片:“郭芬不承认是你指使的她给余生下毒,是为了保护你,这么伟大的母爱为了保护你可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的,你被肖莫离的看管的严,可总有他疏忽的事情。” 郭静突然暴跳如雷,疯了似得拍打着玻璃隔档:“陈晨,我不准你动她,我不准。” 陈晨挑了挑眉,点了点头:“不动她可以,但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说完就笑盈盈的离开了探监室,独留下郭静趴在玻璃隔档上哭的痛不欲生。 42她没有资格死 肖莫离正在开会时接到一通电话,扔下开了一半的紧急会议走了。 一辆黝黑发亮的兰博基尼停在了津市女子监狱,肖莫离在何洋的带领下赶往停尸房,他满脑子都是愤怒的细胞在叫嚣,丝毫没有留意到刚才经过的人猛地僵在了原地,黝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惊恐,直到他风一般挂过那道人影才摇摇欲坠的扶着墙仓皇而逃。 肖莫离掀开床上的白布,一张毫无生机,眼窝深陷,头发凌乱,消瘦的几乎只剩下皮包骨的惨白如纸的面容,脖颈处深黑外翻的伤口,像微张的嘴唇,在告诉他的失败,他燃烧在胸口的怒火更加旺盛。 把郭静关进监狱正是他所要的,他要让她夜夜听到自己孩子的孤魂哭泣,让她忍受真相带来的痛苦,让她背负所有罪行等待余生回来,让她跪在余生面前祈求原谅。 所以,她不能死,她没有资格死。 “不是每天都让人盯着吗?这就是你们盯的结果?” 肖莫离看到郭静的尸体生不出半分悲痛,冷漠的眸子下隐忍着呼之欲出的愤怒,手指抓着的白布狠狠的甩掉。 她不应该就这么轻易死掉。 她所犯的罪,所做的错,又岂是一死了之就能偿还,她还没等到余生回来…… 想到最后,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尖锐的指甲深深刺进了掌心。 知道真相的一年来,他深陷自责和后悔当中无法自拔,以前他固执的一味恨透了余生,想法设法的挖苦嘲讽以解心头的怨气,可现在他就是杀了人坐了牢,无家可归,无人理会,爱而不得,行走在黑暗里的流浪人。 所以支撑他到现在的支柱就是揣着害得他和余生生离死别,孩子骨肉分离的郭静的报复和恨意,等待余生回来后能够原谅他。 可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平时表现都挺好,我们也按照你的吩咐日夜对她严密看管和监视,昨天她吃饭的时候打碎了碟子,顺手拿走了碎片,不知道怎么躲过了检查,晚上趁没人在厕所抹脖自杀,肖先生,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狠心对自己下手,发生这样的事完全是在意料之外的。” 监狱长平日没少得肖家的好处,对肖莫离吩咐的事是分外上心,只是万万没想到平时表现良好的郭静会趁着值班人员松懈时自寻短见,面对肖莫离的怒目而视和呵斥,他吓得不敢反驳。 “郭静平时表现察觉不到任何异样,甚至在自杀前一切都表现的很平静。” 何洋按照肖莫离的吩咐经常跟进郭静的动静,对她在监狱的表现比较了解:“而且她每天都想着能够在见到你,以她的性格,还没见到你就选择自杀确实有些蹊跷。” 肖莫离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最近她见过什么人吗?” “前几天,有个人来探过监。” 一个手里拿着记录本的警察急忙回答。 “是谁?” 肖莫离抬眼盯着他,郭静的母亲郭芬在三年前毒害余生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正在牢里伏法,其他所能认识的亲戚朋友知道她做的事后都避之而不及,还有谁会来探望? “是个男人,叫陈晨。” 陈晨。 竟然是他。 43怕他知道真相 三年前,余生失踪后陈晨也随之消失了,他派人一直没找到踪迹,为什么他又会突然出现在津市,并且在探望郭静后,郭静就自杀了。 他们两个没有交集,无冤无仇,究竟能谈些什么?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而且,他能预感到余生肯定和他在一起。 不管郭静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他都要找他。 余生以身体不舒服向厨师长请了假,慌慌张张打了车,司机用异样的眼光透过后视镜瞥了眼,不耐烦的皱眉问道:“去哪?” “你先开,待会告诉你地址。” 余生握在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像受到极度的惊吓,额头布满汗水,眼神慌乱惊恐,嘴唇泛白,说话都不连贯。 电话被接通后,慌乱的眼睛里终于涌出了泪水。 “你别紧张,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陈晨丢下正在手术台上的病人,脱掉手术衣冲出了手术室。 “陈医生,你去哪,你……你正在做手术,病人还在手术台上呢?” 护士根本来不及拦,已经不见了人影,她只好跑去找院长重新安排医生接替陈晨继续手术。 余生选择逃离肖莫离的魔爪就没想过能够在见他,她选择变成影子躲在属于自己的黑暗里暗自舔舐蜕变的容颜,就从没有想过,也不敢想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命运的齿轮是残忍无情,眼看着撕心裂肺的彼此躲开,不再瓜葛,却在你遗忘的时候重聚。 她害怕肖莫离无情冷漠的眼神,她畏惧不属于自己的身份,她恐惧摆在眼前的真相,她怯懦不属于自己的占有…… “我害怕,陈晨,带我走吧,我们离开津市。” 余生蜷缩在陈晨的怀里,泪水横流,曾经让她疯狂追逐的深爱,现在就是蚀骨毒虫,哪怕一次偶遇都会让她害怕,脑子里都是浑身是血的婴孩哭啼的着叫她妈妈。 “看来你见到他了,只有他才会让你变得不知所措。” 陈晨尽量安抚余生的情绪,温和如水的眼眸好像布满浓雾,阳光也穿不过的湖面,他双手托着余生的小脸,大拇指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口吻平淡的问道,“他又欺负你了?” “他没有认出我,但我害怕,怕他把我当成小笙,怕他知道是我害死了小笙。” 余生哭着摇头,无助的像个受尽凌辱的孩子,“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这样,陈晨,带我走好吗?我答应你,不在胡思乱想,好好做自己,带我离开好吗?” “别怕,他伤害不到你。” 陈晨神色未明,手指却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两张飞往巴黎的飞机票:“我们现在就离开,让他永远都找不到你。” 肖莫离在津市商界几乎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只要他想就没他办不到的事。 不出半天他就查到了陈晨的线索。 原来这三年来他一直都在津市,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崛起,曾请梁子君喝咖啡时无意中听她提起过一个国外非常有名的心内科主治医师在中心医院坐诊,当时他没留心,却不成想那个心内科医师竟是陈晨。 44熟悉的味道 不仅如此,现在中心医院的院长不过是挂名院长,他才是实至名归的掌权人。 如此说来,他肯定知道余生在哪? 肖莫离动用所有关系全津市排查寻找,在等待消息的每分每秒里他都焦急如焚,一想到有可能马上就见到余生,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腔。 脑海循环不断的闪过余生满脸泪水,用绝望的眼神看着他,她深陷在痛苦和折磨的深海里,伸手向他求救。 可他糊涂的不仅没有拉她出来,还狠狠的踹了她几脚,企图让她生不如死。 拨开迷雾,才彻底清晰明了,心里拧着找到她的哪根筋怎么也不会松懈。 肖莫离只想找到余生,在梁子君拨开那一层层伪装后,三年时间的思念,余生的名字变成了尖锐的密密麻麻的钢针插在他的胸口,只要他一动就会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所以,他相信只要余生回来,亲手拔掉,他就不会疼了。 一周后肖莫离接到了何洋送来的消息,根据调查他们找到了陈晨在郊外一处无人知道的别墅,院子小花园的花草没人打理有些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头,路上零散的落着一层枯叶。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蜡烛燃尽的味道袭来,房间里简单整洁,装修朴素清冷,却没有装修灯饰,反而到处都是蜡烛燃烧过遗留下的痕迹,处处都透着诡异。 但肖莫离却在这诡异的气氛里嗅到了属于余生的味道。 余生在的时候,他很少回家,而进入余生卧室只有一次,也就是那一次他要了她,他们看似千山万水的距离被强行拉近了,同时也催化了她的离开和孩子的流产。 她走了后,他搬进了余生的卧室,嗅着她残留的味道,就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还在他身边深爱着他。 余生的味道他绝对不会认错。 这五年来她就住在这里,而他却没有找到…… 肖莫离自责悔恨至极,肯定是陈晨在背后捣的鬼,他能避过他的眼皮继续留在中心医院上班,就绝对有办法让他找不到余生。 几周后凡是陈晨幕后涉及到的产业统统土崩瓦解,公司股份被全部收购,之后又低价抛售,导致公司破产,医院被爆出各种负面新闻,以及陈晨作为主刀医生,扔下病人离开,导致病人死亡的消息铺天盖地散遍了整个津市,就连国外也陆续报到出心内科专家陈晨不负责任,导致病人身亡的消息传开。 余生裹着连帽卫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怯生生的站在广场上,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抬头看着影视屏幕上播放的关于陈晨的消息,一脸茫然,眼神涣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晨逆着光迎面跑来,璀璨的光洒在他的身上散去了所有阴影。 突然,一道耳风挂过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剧烈的疼痛令他脑袋一沉,踉跄着倒退了两步,一个带着帽子口罩,完全看不清脸的人从腰里抽出一把尖锐的短刀捅进了过去。 陈晨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 45她早就被你害死了 那戴着帽子行凶的人,冷笑道:“没想到吧,我还活着,当年你拿我女儿做心脏移植手术试验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完,行凶人推开他转身消失在了人群里。 陈晨一只手捂着肚子上鲜血直流的伤口,啪叽倒了下去,目光紧紧盯着百米远外的身影,嘴里发出羸弱的呼唤:“余生,余生……” 周围游玩的人看到杀人了,顿时一片哗然,纷纷围观了过来,有人上前询问陈晨情况,有人打急救电话,有人报案,但所有的喧哗声在陈晨的耳里都是空白,他只听到自宛若恒古悠长、垂死呼唤的爱恋和思念。 可不管他如何呼唤,那个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肖莫离很快就接到了巴黎传来关于陈晨的消息:“陈晨在巴黎被刺伤,正在抢救。” “马上订机票,我们现在就去巴黎。” 只要找到陈晨就能找到余生。 肖莫离赶到医院,陈晨已经脱离危险正躺在病床上,他推开病房门,不顾护士的询问,冲过去揪住了沉睡中陈晨的衣领。 “余生呢?你把余生弄哪去了?” 陈晨被拽醒,看到肖莫离的出现并没有很震惊,沉静淡然的眸子,苍白的嘴唇微微弯起:“终于被你找到了,不过,我不知道余生在哪。” 肖莫离愤怒至极,鬓角血管暴起,这些年他除了对余生的思念,就是对陈晨的恨,都是他把余生藏起来的,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陈晨,他却说他不知道,隐忍的怒火和愤怒瞬间爆发,一拳就砸了下去。 “告诉我,你到底把余生藏哪去了?” 陈晨眼皮都没眨一下,面容沉静,嘴角的弧度像是在欣赏面前男人的愤怒,耳畔竖着的拳头散发出的威压,丝毫没有让他产生胆怯和畏惧,也没有松口,淡淡一笑:“余生……她早就被你害死了,她怀着你的孩子,就死在医院的手术台上,血流的满地都是,鲜血一点一点抽空了她所有的意识,是你害死的……” 肖莫离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疼了,他可以隐藏着三年来不敢提及的事,此刻被陈晨戳穿,那些被揭露出来的事实,被人狠狠地擦了把石灰,腐蚀的他痛不欲生。 疼痛让他失去了理智,握着的拳头狠狠地掐住了陈晨的脖子。 陈晨虚弱的气息一点一点的被抽离,可那张好看的脸上依然撒着阳光,面容沉静,眼神淡然,嘴角的笑意,没有害怕,没有畏惧,反而有种释然。 何洋惊慌一把拉住了肖莫离的手:“莫离,你不能冲动,我们来是找余生的,只有他知道余生在哪,你要是掐死了他,就再也没人知道余生在哪了。” 肖莫离犹如醍醐灌顶,猛地惊醒:“你想激怒我杀了你,这样我就永远找不到余生,陈晨,不得不说你很聪明,打从我们住进同一间寝室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 46我还是输给了你 陈晨计谋落败,似是有无奈的笑意:“我们原本是最好的兄弟,可现在你却对我步步紧逼,搞垮我的产业,败坏我的名誉,甚至连我的家人也对我嫉恶如仇,这还真是好兄弟做的的事情。” “这都是你逼我的,是你抢走了余生,还把她藏了起来,你可知道这些年我度日如年,过得生不如死。” 肖莫离咬牙切齿:“一想到你和她在我眼皮子底下生活了三年,我却像个傻子,像个瞎子,找不着,看不见,这都是因为你,上学的时候你在外造谣,她在外面吸烟喝酒,混迹夜店,生活不检点,还经常利用我童年的生活做心理暗示,让我讨厌她,现在你又策划了她的人生,还把她藏起了起来。” “那又怎样?喜欢不就应该去追求吗?我只是不服她认识你的时间比我早,不然根本就没有你什么事。” 陈晨无奈一笑,微不可及的舒了口气:“你说的没错,都是我干的,因为看到她为了你像个不管不顾的小疯子,我嫉妒你,讨厌你,凭什么你一个从不珍惜她的人,却能住进她的心里,凭什么你心里想的是小笙,却不告诉她,让她早早知难而退,说到底还是你太自私,你满足于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就是为了弥补小时候缺失的东西,然后在把积存在心底的恨意报复回去,你才是最狠辣最不可饶恕的人,如果不是你心底太过阴暗,又怎么会被我三言两语说动,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怪不得别人……” 肖莫离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他在第一次见到小笙的时候就告诉余生,自己喜欢的是小笙,她或许会放弃,可他没有…… “余生有心痛症,偶尔发作的时候,疼得趴在桌子上动也不动,额头上都是冷汗,她从来没对人说过也没人知道,只有我看得到她的痛苦和难受,而她在最需要肩膀的时候,嘴里叫的却是你的名字,可你呢,对她不闻不问,不管不顾,还说她是在撒娇做作,博取同情,在那么多学生面前侮辱她,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多想给她个肩膀,后来我向她表白了,她拒绝了我,那一刻我才知道在她心里永远只有你。” 肖莫离感觉身体里什么东西在流血,疼得喘不过气,他喘着粗气,把一份文件放到他面前:“是你亲手把小笙的心脏换给余生的?你知道余生得知自己间接害死了小笙接受不了事实,又怕余生知道是你做的手术,她怀恨你,你就一直隐藏着不说,还有郭静,她知道了你的秘密,你担心东窗事发,不惜暴露身份杀了她。” 陈晨目光一顿,迟疑了下,淡然笑道:“在学校的时候,你学习成绩就比我好,比我聪明,我不服,就下了苦功夫超越你,甚至出国,短短两年内成了国外最年轻最有名的医生,可倒到头,我还是输给了你。” 而此刻,病房门外站着一个怯生生的身影,她眼神时而茫然时而清晰,忽然像是受了什么极大地刺激,惊慌失措转身跑开,路上撞翻了护士的推药车,噼里啪啦的巨响穿透了整个过道。 47艰难的选择 肖莫离和陈晨没有动弹,何洋疑惑的出门看了眼,只见门外过道一个护士正蹲在地上捡药瓶,没有看到其他人便没有生疑。 陈晨看着面前自己杀人和给余生做手术的证据,又想到余生茫然陌生的眼神,顿时心灰意冷,一副任命的表情。 “高中毕业我就出国上了医学院进修心内科,我废寝忘食,严厉苛责自己,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在心内科方面有了很大的成效,跟随著名心内科方面的医师学习钻研,并且出了关于心内科方面的书,为了提高心脏手术的成功率,我开黑诊所,拿那些没有钱,看不起病的心脏病患者练手,做实验,之后凭着积攒而来的经验参与了几期心脏手术,手术都很成功,从而我心内科专家的声誉在国内外医学界人尽皆知。” 陈晨拖到镜片的眼睛没有肖莫离的有神,却黝黑而忧伤,仿佛有浓的化不开的泪渍和哀伤:“五年前津市医学界举办了一个国内外学术交流会,我作为特邀专家回了国,余伯母就是那次联系到我的,她知道我是余生的同学,就来求我给余生做手术,其实在学校的时候我就知道余家给余生养了一个活体源,我也知道你为了那个活体源恨透了余生,所以我想报复你,我想看着你失去所爱的痛苦,我想让余生彻底对你死心……” 肖莫离愤怒的鬓角血管暴涨:“你想报复我尽管冲我来,为什么要伤害小笙,她是无辜的……作为救死扶伤的医生,你却干了杀人的勾当。” 陈晨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的肖莫离,咧嘴笑了起来,笑的有些狰狞:“对,我是杀了人,可如果我不杀了小笙,现在躺在地底的就是余生,你不是知道自己爱余生吗?难道你想看着她死?” 肖莫离纠结的眉头蹙成了一团,她不希望小笙死,更不希望余生死,为什么会有如此两难的事情放在他面前,让他选择。 陈晨步步紧逼,看到肖莫离处在内心深处最痛苦最困难的境界无奈、抓狂、无助,心里从未有过的畅快。 “你爱她就该和我做出同样的选择,否则你就根本不爱她。” “闭嘴,你给我闭嘴。” 情绪崩溃之际,肖莫离控制不住砸在了陈晨的脸上。 病中虚弱的陈晨哪里经得住这么一拳,顿时口吐鲜血,身子剧烈的抽出了起来,随之旁边的的监护仪传来不稳定的滴滴声。 医生护士蜂拥而入,肖莫离飘零的身子被挤出了门外,他看到医生正在费力做心脏复苏的陈晨,恍惚间看到了他带血的唇边挂起了笑。 他在笑什么? 他为什么笑? 肖莫离疯了似得一拳拳砸在病房外的墙上,其力道之大墙壁上留下了点点血渍,何洋急忙拦住了他:“你冷静点。” “冷静,我拿什么冷静,他是摆明了不肯说出余生的下路,他想看着我活在痛苦中无法自拔。” 肖莫离怒吼出了声,他快疯了,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不行,陈晨不能死,他不能有事。” 何洋劝道:“我已经给医生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尽力的。” 只是,一个若是铁了心不想活的人,即使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而陈晨就是这一类。 肖莫离这一拳打下去,他就像成了植物人一直昏迷不醒,气息也变得微弱不堪。 48肯定还活着 一周过去了。 肖莫离一直等在医院,不仅没有等到陈晨醒过来,竟然也没有等来余生。 按说陈晨和余生一起来的巴黎,陈晨出了事余生无论如何都会来看他。 可余生就像不知道似得,人影都没见过。 肖莫离开始犯疑,难道她是故意躲着自己,不肯出来? 亦或者是…… “不会,她不会死,在津市的时候在陈晨家里他能感觉到余生生活过的痕迹,她肯定还活着……” 肖莫离彻底成了无头苍蝇,茫茫人海,他找一个人找了三年什么都没找到,什么也找不到…… 唯一有可能知道线索的人躺在病床上拼命求死,他慌乱茫然,烦闷的走在夜间灯光璀璨,浪漫唯美的巴黎街头,他越走脚步越沉重,沉重的倒在地上动也动不了。 巴黎的塞纳河静匿的像是沉睡在花丛中的仙子,璀璨多彩的灯光环绕着她一圈又一圈,就像守护在其身侧的精灵,轻悄悄的,生怕扰醒了仙子的美梦。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内,挡住了整个塞纳河,她逆着光看不清面貌,但肖莫离能感觉到她是个女的。 宽大的卫衣包裹着纤细瘦弱的身子,大大的帽子遮住了脑袋,她颤抖的伸出手指覆在了他眉眼之间。 肖莫离打了个寒颤,巴黎的天并不冷,可触碰在眉心的手指像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股凉意从眉心直穿到了全身。 但她的动作很温柔,温柔的像是抚摸一碰即碎的梦。 “余生,我来看你了。” 女子嘴里喃喃出声,却落在了意识逐渐消散的肖莫离耳里。 肖莫离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猛地坐起来,在病房里左右寻找:“余生?余生?” 何洋听到声音进来:“你醒了,你发烧晕倒在了纳塞河边,今早被巡警发现才送到医院来的。” 肖莫离拉住他追问:“余生呢?余生在哪?” 何洋摇了摇头:“余生还没有找到。” 肖莫离记得清清楚楚,他在晕倒前确实听到了余生的声音和名字:“昨天晚上我明明亲耳听到了余生,她回来了。” 何洋看他是发烧产生了幻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才误以为余生回来了:“你别找了,如果你昨晚遇到了余生就不会在河边躺一晚上,你是发烧烧糊涂了。” 肖莫离像是被敲醒了似得,慢慢静了下来,余生如果回来了,绝对不会扔下他一个人躺在路上,即使她恨他,也不会对他如此狠心。 他揉了揉眉心,下床穿鞋:“陈晨醒了吗?” 何洋小心翼翼道:“他昨晚跳楼自杀了。” 肖莫离的动作一滞,猛地抬头,错愕了十多秒才反应过来,像是支撑他的支柱瞬间没了,整个人身子微微摇晃着倒了下去,他急忙伸手撑住了床。 在太平间看着躺在床上的陈晨,肖莫离再也忍不住,彻底咆哮了起来,他像头发怒的狮子,摔烂了太平间凡是能摔的所有东西,然后一脚踹在了陈晨躺着的床上,床刺啦一声扭到了一侧,刺耳的声音像是嘲讽,在冰冷阴森的太平间里回荡不停。 他是故意的。 假装成植物人不醒。 就是寻找机会,一死了之。 断掉他所有的念头。 …… 49她不爱你了 肖莫离的心理病疾病好像又复发了,甚至有加重的倾向,他总会梦到余生,不是在他的魔爪下痛苦求生,就是在指着他的鼻子骂畜生,让他给孩子偿命。 夜夜从噩梦中醒来,让他精神状况日渐而下,心理的防线也逐渐崩溃。 为了不让自己垮掉,梁子君的办公室成了他每周必去的地方,公司、家里、梁子君办公室,三点一线的忙碌生活让他继续在痛苦中求生。 “最近还梦到她吗?”梁子君倒了杯茶,看着面前执着到近乎病态的男人,心里很是同情。 “幸亏还能梦到她,不然我一天都活不下去。”肖莫离真的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其实,我一直觉得她还活着,她肯定是在躲着我,不肯原谅我过去的所作所为。” “感觉只是你把对她的思念具体化而已,或许你该做的是放弃,或许就像你说的,你亏欠她太多,辜负了她,糟践了自己的爱,但你总活在自责里就能见到他了吗?” 梁子君鼓励道:“亦或者,她就想看到你经历她曾经历过的一切,顺了心意,她逆反了心理成了习惯就再也不肯出现,如果你改变一种方式呢?” 肖莫离听不懂心理方面那些奇奇怪怪,弯弯绕绕的道理,只要能见到余生,再奇葩,不可信的道理他都能接受。 “事情都有两面性,这种方式不行,那就换一种。”梁子君不知道余生到底活没活着,能不能回来,作为医生而言,只要能看到自己的病人康复就足矣。 六个月后,肖莫离收到了一封信,是来自巴黎的,落款是陈晨。 封皮里是一封陈晨给他的信和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穿着宽大的连帽卫衣,巴掌大的小脸全都隐在了帽子里,但并不影响她的容貌。 “小笙?” 肖莫离震惊的扔掉了照片,小笙已经死了,为什么又活过来了? 小笙活了,那余生呢? 他盯着桌子上的照片久久不能平息,甚至恍惚想起了在巴黎那晚他晕倒前看到的黑影,以及她嘴里喃喃叫着余生的名字。 难道是小笙死不瞑目,借尸还魂,害死了余生? 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不信,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发生。 他打开了折叠在一起的信。 “我死了,带着余生最后的秘密,肖莫离,余生曾经经历的一切痛苦和折磨,你现在是不是也一样不落的在经历着,看到一直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你,如今求而无门,落魄的像个被人遗弃的流浪狗,我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余生的下路吗?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因为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不爱你了。” 这是报复?还是嘲弄? 肖莫离把信纸揉成了一团,但让他死灰一般的心重新被点燃了。 不管余生变成了谁? 最起码她还活着。 他的眸光落在了相片上眼神呆滞,茫然无知的女子身上。 “余生!” 肖莫离起身拿起外套就准备走,刚到门口就遇到了梁子君。 50接你回家 “你去哪?我有事对你说。” “有什么事等回来再说。”肖莫离哪里还有心思管其他的事情,在巴黎那天晚上他遇到过余生,他再一次错过了她,所以她肯定还在巴黎,他要去巴黎找她。 “我可能有余生的消息了。”梁子君知道对肖莫离而言没有比余生更重要的事了。 肖莫离狂奔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 “你先看看这个,这是我在国外的学长最近接到的一位病人,我曾嘱托过他帮忙打听,顺便就把你们在网上的结婚照发给了他,他接到这个病人时觉得跟相片上的人有点像就发过来让我辨认,我见过陈晨给你的照片,觉得很可能跟余生有关系,就过来让你确认下。” 梁子君手里拿的是一份病例。 肖莫离接过一看,这是一份精神科病人的病例,照片采集处贴的是小笙的相片,姓名却是一个叫欧阳笙的,他慌忙从衣兜里拿出陈晨寄来的相片,两两对比,这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他不敢置信的惊愕了几秒,随后就笑了起来,干瘪的早已没了眼泪的眼眶里泛了红:“是余生……我终于找到你了,余生,等我,我现在就来接你回家。” “你先别着急,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很多,如果她不是余生,你这样冒然过去会闹出误会的。”梁子君拦住了他。 “她是余生,她肯定是余生,我不会认错的。”肖莫离一再强调,仿佛好不容易抓住的东西,稍微不留神会溜走似得。 “不管欧阳笙是不是你要找的余生,我们都应该先冷静下来,毕竟欧阳笙是精神科较为严重的病人,我们冒然冲撞,对病人的情况会很不好。” 梁子君考虑的比较周全:“这样吧,我先给学长打个电话,让他帮忙调查一下这个欧阳笙的家庭背景,具体情况我们当面再说。” 肖莫离心急如焚,但梁子君说的有道理,如果欧阳笙就是余生,他曾经伤害过她,她肯定一时半会也不会接受自己。 没错,他不能冲动。 肖莫离和梁子君第二天就订了飞往巴黎的飞机票,到了郭静学长约翰的精神医院。 “子君,你让我打听的事我基本都调查清楚了,好像跟你们所说的情况不太一样。”约翰一个外国人,嘴里的中文却说得无比流利。 “不会的……” 肖莫离受不了再次失望的打击,而且这次他能感觉到欧阳笙就是余生,他不会再错过了,听到约翰如此说,一时有些激动:“我要见见她,医生,请你让我见见她,她见了我,一定会认出我的。” 梁子君安抚住他,让他别冲动,转头看向约翰:“学长,你具体给我们说一下这个欧阳笙的情况。” 约翰没有因为肖莫离的粗鲁而生气,绅士的整理下衣服:“欧阳笙的户籍是法国的,她父亲叫欧阳舒哲是个法籍华人,在法国是有名的影视公司董事长,膝下的确有一女,以前从没有过精神病史,欧阳笙是半个月前送到我这边的,精神病情有些复杂,至今医院还没拿出有效的医疗方案。” 51豪门秘辛 梁子君追问道:“那她有没有过心脏病史?或者说有没有做过心脏病手术?” “你怎么知道,在给她做全方位检查的时候,发现她在多年前做过心脏手术,我们曾怀疑过她的病情可能是手术的后遗症,但这种情况在医学界从未有过先例,因为根本不可能做了心脏手术就成精神病的情况。”约翰对这个病症既困惑又好奇。 “那……你能不能把她的家庭住址给我?”肖莫离激动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 高档典雅的别墅,周边付水流觞,清净雅致。 肖莫离和梁子君按响了门铃,半响一个保姆模样的人来打开了门,他们表明了来意,保姆直接带着他们进了欧阳舒哲的书房。 欧阳舒哲一看到来人,目光落在肖莫离身上:“把她送医院的时候,我就猜到你迟早会找来。” 肖莫离和梁子君对视了眼,疑惑的问道:“你认识我?” 欧阳舒哲点了点头:“不认识你都难,你对余生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也知道了你这些年为了找她付出的努力。” 肖莫离惭愧内疚:“那你不恨我?” 欧阳舒哲笑道:“如果恨能解决问题,我早就来找你算账了。” 肖莫离疑惑道:“可余生的爸爸是余振荣,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收留余生?” “跟我来。” 欧阳舒哲领着肖莫离和梁子君去了后花园,远远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妇人,到了妇人身边,他蹲下身,轻声说道:“诗文,人来了。” 肖莫离看着妇人,她仿佛没发现身边有人,目光爱怜的盯着眸处一眨也不眨,她沉静优雅,即使年过半百,依然风华正茂,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抬头看了过来,目光锁定在肖莫离的身上:“你就是肖莫离?” 肖莫离点了点头:“我是。” 沈诗文咧嘴笑道:“我是沈诗文,是小笙的妈妈。” 肖莫离怔了下。 “大家都说豪门生活抵不过百般算计,当年我被横刀夺爱,怀着余生离开了他,那三年我背负着骂名在各种目光下带着小笙过日子,后来他找到了我,跪在我面前说自己错了,求我原谅他,说要把余生带回去,他已经对不起我了,更不能让孩子流浪街头,食不果腹,当时我太傻,被他的谎言感动了,可我也舍不得小笙,她是我继续生活下去的命根子,但我没本事,我养不活她,她跟着我迟早会饿死的,后来,我还是狠心的把她送到了余家。” 沈诗文想到了重重悲戚往事,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我从没想过余振荣会那么狠心,他来求我要回孩子根本不是他觉得愧疚我们娘两,而是想要我孩子的心脏却救郑素的孩子,我的孩子……” 欧阳舒哲搂住沈诗文,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没了孩子,没了丈夫,没了家,心如死灰,整日浑浑噩噩的看不到希望,她想孩子了就偷偷跑去余家,结果被郑素发现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羞辱,后来没多久她就出了车祸,肇事者当场死亡,不过我之后查了是郑素指使的,但诗文考虑到了孩子,她领略过郑素的手段,害怕因为她的缘故郑素对小笙下毒手,就让我带她出了国。” 52她该偿还的 肖莫离眸光悲伤的看着沈诗文,满怀愧疚,声音哽咽道:“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小笙,如果当年我紧紧地抱住她,或者我不睡着,她就不会被带走,也不会……对不起……” 沈诗文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怪你,现在我的小笙回来了,她不会在离开我,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梁子君微微蹙了蹙眉,她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劲,明明小笙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余生,为什么沈诗文会欣然地说她的小笙回来了? “先生夫人,我们能见见余生吗?” 肖莫离的眼睛亮了起来,不管欧阳舒哲和沈诗文把当余生当做谁,但在他心里余生还真真实实的在这个世上活着。 欧阳舒哲把沈诗文推进房间抱上床,捻好被子动作温柔得仿佛护着温室的花,有生之年不管遭受过何种痛苦和折磨,如果能有如此真心待你的人便足以了。 他陪着沈诗文睡着,才轻手轻脚的出来关上了门。 肖莫离看着这一幕心剧痛,鼻头微酸,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以各种暴力对待余生的场面,内疚自责的情绪一拥而上,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成拳,指甲狠狠地刺进了掌心。 欧阳舒哲叹了口气:“余生的事情我都调查清楚了,我也给余生做过亲子鉴定,她和诗文不是亲生母女,现在活着的是余振荣和郑素的女儿,余生。” 梁子君惊愕的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要收留余生?还认她当女儿?” “小笙是为了余生而死的,如果不是她的存在小笙就不会跟诗文分开,也不会被人挖空心脏死不瞑目,我应该恨她的。” 欧阳舒哲神情悲伤,眼眶通红:“可当我看到那孩子痴痴傻傻的样子时心就软了,其实这孩子也是无辜的,她那时候只有三四岁,哪里知道自己的妹妹会是父母给自己养在身边的活体源,直到真相大白就连精神也不正常了,她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自己就是小笙,彻底忘了自己是谁,她第一次见到诗文就像亲生母女久别重逢后的惊喜和感动,诗文信了她,那我也就信了她。” 梁子君惊讶道:“余生把自己当成了小笙?” 欧阳舒哲点了点头:“可能是心理压力太大,也可能是其他原因,这孩子总把自己当成小笙,就连长相也和小笙一模一样了,所以我就找医院给她做了检查,医院也查不清,又去找了心理医生帮她疏导,至于事情的真相我还没有告诉诗文,她这二十多年为了小笙熬干了心哭瞎了眼,我不想让她再次失望和痛苦。” 梁子君看到肖莫离眉头紧皱,双手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这是缺乏安全感的体现,他在害怕。 欧阳舒哲继续道:“其实我曾自私的想过,把余生变成小笙有什么不好,小笙为她而死,她为小笙而生,这是她应该偿还的,可我不是余振荣,更不是郑素,我做不到心思歹毒,伤害无辜的孩子,我会尽我所能的帮这孩子,只要她清醒后能代替小笙弥补诗文的创伤我就知足了。” 肖莫离红着眼:“谢谢你,欧阳先生。” 欧阳舒哲摇了摇头:“她现在也是我的孩子。” …… 53姐妹互换 纯白的房间里余生依旧穿着那身戴着帽子的卫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对于身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置若罔闻。 肖莫离看着那个背影心理建设瞬间坍塌,他三步并两步冲上前抱住了她:“余生……我是肖莫离,我来找你了,我来接你回家……” 余生木偶般任由面前的男人抱着,目光呆滞,脑子里有个模糊的影子,或近或远,走走停停,她伸出手想要抓,可怎么也抓不住,鼻息间却流转着熟悉的味道,让她假象的把那个模糊的影子想象成了余生以前的模样。 她推开肖莫离起身走到了梁子君面前。 肖莫离整个人都愣怔在了原地,她不认识他了吗? 蒋小爱抬手拉住梁子君的手,用脑袋抵着她的额头,咧嘴欢喜的问道:“余生,你怎么来了,郑妈妈不是不让你来找我的吗?要是被她发现了她会打我,说我把你带坏了。” 梁子君疑惑的看了旁边的约翰一眼,只见约翰摇头示意她不要拆穿,她则顺意的看着余生:“不会的,我是偷跑来的,她不知道。” 说完她就拉着余生看向被悲痛笼罩的几乎颓废的男人:“你还认识他吗?” 余生盯着肖莫离看了半天,似乎才想起来,娇羞的脸都红了,但又像是做错了事,只看了一眼就慌忙移开:“你来了。” 肖莫离一听,颓然的神色消失,激动的走过来,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余生接下来的话生生打断了。 “肖莫离,姐姐她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她为给你准备盛大的表白宴会忙了几天几夜,你该答应她的,那天你拒绝了她,她伤心的心脏病都犯了,而你更不该丢下她离开,否则她就不会死,我也不会这么愧疚,是我对不起她,更不该背着她喜欢你。” 余生彻底是把自己当成了小笙,就连思想和情感也变成小笙,在她的眼里余生早在向肖莫离表白的那天心脏病突发死了,而她就是醉酒被肖莫离照顾了一晚的小笙。 “你是余生,不是小笙,你醒醒,你没有死,我深爱的、挚爱的都是你,向我表白的是你,结婚的是你,被我伤害的也是你,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行,但是你不要折磨你自己,快醒醒,好不好?求求你了,醒过来。” 肖莫离紧绷的神经彻底崩塌了,他激动的摇晃着余生的肩膀,泪水氤氲的目光乞求的看着她能醒过来。 余生被他的样子吓坏了,浑身颤栗,惊恐的看着发疯似得肖莫离。 梁子君和约翰急忙把他拉出病房:“你冷静点,强迫对她的病情百害而无一利。” 肖莫离把脑袋在墙上咚咚咚的撞了好几下,看着透明房间内余生受惊的蜷缩在了墙角,他硬是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为什么会这么残忍?为什么他不明真爱时对她百般折磨,如今他知道错了,她却不在记得自己是谁?近在咫尺的爱恋却隔着千山万水,难道这就是老天爷对他惩罚? 54放弃 梁子君安抚肖莫离平复下情绪,便让他回酒店休息,自己随约翰到了办公室:“学长,余生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约翰拿出对余生做的心理检测资料:“我对她进行了全方面的检查,除了做过换心手术没什么毛病,所以可以断定为心理映射,心理医学有种特殊情况就是情感延续,这种情况一般很少出现,但不能排除余生有这种可能。” 梁子君惊讶道:“你是说余生继承了小笙的情感。” 约翰点了点头:“我们在许多电影里见到过,有些换过心脏之后就会延续心脏原主人的情感,换过脑子会延续记忆,有时就连嗅觉味觉也会改变,这种情况虽然只在电影里出现过,我们可以承认它没有根据性,但不能否认任何可能性。” 梁子君面露难色,沉了半响,才说出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难道要摘掉小笙的心脏才是就余生。” 约翰点了点头:“按理说是这样……但不排除其他的因素……” …… 漆黑的房间里浓罩着一层浓重的烟味,梁子君进门后就看到肖莫离孤寂的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灯火璀璨,繁花似锦的城市,手指尖的烟头明明灭灭闪烁不停。 听到有人进来,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真的如陈晨信里说的那样,我的余生不再是余生了。” 梁子君打开灯,走过去:“还有机会。” 肖莫离掐掉烟头,声音空荡荡的,好像被什么抽离了情感,让人读不到丝毫情绪,越发空白生硬,让人心里不安。 肖莫离攥紧了手头,眼头烫在掌心,手背青筋暴起,语气宛若夜晚的湖面,荡不起丝丝涟漪:“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要让她回来就只能摘掉那颗心脏,但摘掉了……也就意味着死。” 梁子君急忙解释:“情感延续的可能在医学界很少出现,我们见到的大多仅存在于电影里,是不真实的存在,而且我们也根本没有精准的先例来探讨研究病源,或许她不是那种可能,也可能是因为她对小笙的愧疚,知道真相后无法释然,便对自己持续性心理暗示,心理催眠,潜移默化的误以为自己就是小笙,她以为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罪恶。” 她听得出肖莫离平静语气下的绝望和失落,也了解他对一件事的执着,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现在余生出了事,以他激烈的性子,担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你不能放弃,也不应该放弃,这三年来余生了无音讯,即使所有人说她死了,你都不曾放弃过,现在她就在你面前,你怎么能放弃?” 肖莫离仰头靠在沙发上,紧闭的眼角湿漉漉的,他从来没放弃是因为他没亲眼看到她,即便是具尸体,心底始终虚无缥缈的存在着一个影子,便使足了劲的寻找,想要抓住她。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他如果坚持就有可能会害死余生,亦或者小笙。 55失而复得 得而失之 五年前,他没有保护好小笙,让单纯无辜的她献出了生命,现在看到她在余生的身体里复苏,他又怎能狠心再杀她一次。 她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当场替代品或者? 他一个外人,更没有权力决定她的生死。 对于余生,被他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然后如执行刑法的刽子手,一刀一刀的把她凌迟,汩汩鲜血流了一地,灌满了他的胸腔,憋得他窒息。 他爱她而深深的伤害了她,求而不得是他该受到的惩罚,既然伤她伤的那么彻底,又何不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帮她减轻的一丁点所承受的对小笙的愧疚,这或许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至于他,能陪在她身边足矣。 梁子君看到肖莫离一蹶不振,颓废萎靡的样子,心生害怕:“肖莫离,犹豫不决,半途而废这不是你的作为,你想想余生,想想你对她的愧疚,想想你爱她,却蒙蔽在鼓里看不清真相,现在拨开迷雾敢于直视的时候你却选择放弃,你以前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如今还要折磨她,伤害她吗?” 肖莫离揉着疲倦的眉心:“别说了,你走吧。” 梁子君冷笑道:“你就是个懦夫,爱她却不敢站出来救她,你就是你所为的弥补吗?你口口声声说你要跟她道歉,你要弥补对她所有的伤害,在我看来,你那些信誓旦旦都是虚伪,是借口……” 肖莫离啪的一把甩了桌上的酒杯,怒目而视,指向门:“滚,给我滚。” “如果我滚能解决问题,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你看看你……就你现在这样,有什么资格说爱她,我真不该告诉你她的下路,让她永远忘了你。” “对,你说的没错,我是没有资格,打从我拒绝她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有资格了,我是懦夫,我是渣子,我不配活着,现在你满意了吧。” 梁子君激烈的言语没有让肖莫离站起来,却被粗鲁的轰出了房间,她担心他做出什么傻事,急的在门外团团转,他有心理疾病,只要受点刺激就会做出无法预料的事情。 她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开,接触这么久以来,肖莫离的性格她是了解的,冰冷坚硬,只有余生这个金刚钻才能撬的开。 于是给约翰打了通电话,说了情况,约翰才答应她把余生从医院带出来。 余生站在房间门口,看了眼旁边一脸焦急地梁子君,叩响了门,几分钟过去了,屋里没有动静,梁子君只好去前台要了门卡才开了门。 两人进去后,一阵清风迎面而来,窗户敞开,粉白色的窗帘被撕扯掉落,半垂在地上,借着灯光能看到房间里一片狼藉,像土匪杀进了村。 肖莫离浑身酒气的半靠在窗边,脚边扔满了空酒瓶,额前湿漉漉的头发随风摇动,莹白如玉的脸颊泛着醉意的红,长长的眼角有几缕泪痕。 余生莫名的一阵心疼,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水渍:“你哭了,那么阳光帅气的你怎么会哭呢?你哭了,姐姐会心疼的。” 肖莫离似乎察觉到有人在动他,睫毛微动,抬手紧紧攥住脸上冰凉的手。 余生蓦地心腾腾的跳了起来,像是情犊初开的少女,被喜欢的男孩拉住了手,胸前如小鹿乱撞似得双颊瞬间泛了红。 她顿了几秒,想起有外人在身后,急忙抽出手,费力拉扯肖莫离。 梁子君过来搭了把手,才把他放到了床上。 她边给肖莫离盖被子边笑着看向梁子君:“中午的时候我把你认错了,对不起,你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他不会有事的。” “没关系。”梁子君愣了下,又看了眼肖莫离:“我就住隔壁,有事叫我。” 56我是你的余生 坐在卧室沙发上的余生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肖莫离,亦如当年肖莫离守着小笙一样,看着眉眼如画的俊颜,心里莫名翻涌起了一股情愫。 依稀记得姐姐每次满脸仰慕和爱恋的说着关于肖莫离的点点滴滴,她仿佛就被同化了般,那种感同身受的喜欢充斥了整颗心脏。 不知不觉,她喜欢上了姐姐口中帅气好看的男孩,但是她知道那是姐姐的,不是自己的。 每个周五放学她就会借口说是去等姐姐放学,其实她只是想去看那个骑着山地车风一般飞过的男孩,他峻冷的目光似乎在那一瞬就柔软了,化成了春风,温暖又沁人心脾。 这个秘密她一直埋在心底不敢提及,她怕姐姐知道了会伤心难过,姐姐一激动心口就会疼,疼得死去活来。 后来,只要看到姐姐躺在病床上,她就会害怕,害怕自己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更害怕姐姐会真的死掉。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余生唯一的活体源,你究竟要纠结到什么时候?专家说了,余生的手术提早做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要是在拖下去,她会死的,会死的……” 医院没人的楼梯里,郑素揪着余振荣的衣领,泪眼横流的骂道。 “可小笙也是我的女儿。”余振荣一直没答应让余生做手术,就是做不到狠心。 “那个贱人生野种是你的女儿,我的余生就不是了?”郑素怒目圆瞪,“你是不是想亲眼看着余生死掉,让你和那个贱人的野种顶替余生,成为余家唯一的千金?” “你别逼我。”余振荣甩开郑素,坐在楼梯口,双手插进头发里。 听说姐姐犯病住进了医院,她逃课跑来就听到了爸爸和郑妈妈的对话,那时她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思是姐姐的活体源。 她背紧靠着门,神色慌乱,脑子里一片空白。 姐姐穿着病号服,拖着赢弱的身子出现在了楼道,看到她时咧开嘴笑着走过来拉起她的手溜进了病房,把郑妈妈买的所有好吃的悄悄塞进了她的书包,然后把她推出了门。 “快走,妈妈看到了又要骂你了,你先回家,我没事,明天就出院了。” 看着孤傲活波的姐姐,一脸苍白的咧开嘴对着她笑,她心里酸酸的。 这个秘密她一直藏在心底不敢说。 但她开始不耍小孩子脾气,不抢姐姐的零食,不抢姐姐的玩具,不跟姐姐抢爸爸的怀抱,不抢姐姐喜欢的所有东西,尽可能的安抚着姐姐的情绪,默默期盼着姐姐不会有事。 可遇到肖莫离,她越发害怕了,所以她藏的更深。 直到姐姐二十岁生日那年,她要正式向肖莫离求婚,求他能够娶她,听到这个消息的那刻她心里咯噔疼了下,但她依然佯装高兴的替她布置了整个包厢,然后藏在门缝里看着姐姐真挚的告白。 一直以为大度的可以把什么都让给姐姐,在那刻再也承受不住,她哭着跑走了,然后要了许多酒,把自己灌得烂醉,只有醉了就会忘记这个夜晚,也会忘记自己的痴心妄想。 醉酒中她迷迷糊糊被人抱进了房间,替她用热毛巾擦拭了脸,然后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模糊中认为那是人就是肖莫离,便把自己对他的喜欢统统说了出来,所谓的促膝长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灵魂交融。 醒来后,房门外站了好多媒体记者,她被郑妈妈派来的人带到了医院,看到重症监护室里,插着氧气管,奄奄一息的姐姐她哭的喘不上气来。 郑妈妈跪在她面前,哭着求她,她知道她心软,心疼姐姐,什么都会让着姐姐,一定会救她。 所以她答应了。 她打扮成姐姐的模样,站在所有媒体前,忍痛承认和肖莫离上了床,然后走进了手术室。 可之后…… 她醒了,姐姐死了。 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 “不对,我醒了这么久以来都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为什么我的脑子里是空白的? 余生抱着脑袋,越使劲了想越觉得头疼欲裂,就连胸口也像是被人用手撕裂了开,剧烈的疼痛让她喘不气来。 这时,病床上的肖莫离微微酒醒,看到床边的人影,失去意识的脑海里根本辨不清那人影是余生还是小笙,他压抑不住那股涌上心头的冲动,翻身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炙热滚烫的双唇紧紧地咬住了一双柔软冰凉的唇瓣。 唇齿交接的那刻仿佛电流划过,余生有那么一瞬呆愣住了,熟悉的酒味,熟悉的唇瓣,以及熟悉的霸道,她猛地惊醒,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男人霸道过后,却温柔至极,他小心翼翼的护着她,手指轻柔的揽着的她的背,炙热的唇轻轻点水,又似细水长流,他像是捧着最珍贵的瓷器娃娃,却又爱到了骨子里。 “你爱的是谁?” 余生声音哽咽,轻盈如风,一吹即散。 肖莫离醉意朦脓,附在耳边低声抽泣:“余生,我的余生。” 余生乐极生悲,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哭的不知所措,他是爱她的。 “我是余生,是你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