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向南》 第一章 从天堂到地狱 深夜。 温馨雅致的卧室里,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声响终于平息。 没有片刻的温存逗留,顾郁南起身去了浴室,很快里头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冲淡了一切暧昧的气息,好似刚才所有的欢愉不过是一场错觉。 乐菱将脸埋在枕头里,气息仍旧不稳,心口也跟着抽抽的痛。 结婚一年了,他和她唯一的交流便是在床上。 那样极致的欢愉,每每让她有种错觉,他是爱她的。 只是,欢愉之后的冷漠,却很快将她从天堂打入地狱。 她于他,根本就是个发泄的工具。 床头,他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乐菱抬眼瞄了一下,并未看清楚,不过,凭直觉,这样半夜来电的,该是个女人吧。 沈依依吗?顾郁南的身边,大约也只有她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吧。 不多时,顾郁南从浴室出来,看了下手机,便折身去衣帽间换了身衣裳。 这么晚还要出去约会吗?乐菱凄哀的心头忽地生起了一把火。 “顾郁南。”她裹着床单,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嗖的冲过去,在顾郁南伸手握了门把手的时候,用力一把啪的关起,娇小的身子抵在门板上,抬眸,第一次这样倔强而放肆的盯着他,一字一顿,“我-不-让-你-走。” “什么?”顾郁南似乎听错了,深邃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第一次这样认真的审视了眼前的这个小女人。 二十岁的年纪,青涩稚嫩,齐肩的黑发,带着些微的自然卷,让她整个人俏丽中又带着些许慵懒的气息,尤其那一双黑黢黢的眸子湿漉漉的盯着自己,明明很怕却又不肯妥协的样子,无端叫人心生怜惜。 “该死。”低咒一声,顾郁南几乎气急败坏的将她一把拨开,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乐菱踉跄着撞到了墙上,但随后就又赤着脚追了出去,在楼梯拐角处又成功捉住了他的衣摆,使劲拽着不松。 顾郁南脸色铁青,目光阴沉的盯着她。 乐菱的腿有些发软,但,没被吓退,“顾郁南,你这么晚出门,是去找沈依依吗?刚才的信息是她的吧?”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顾郁南神色不耐的想抽回衣摆。 乐菱却攥的更紧了,“我不许你去,不许。” “不许?”顾郁南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是的。”乐菱深吸一口气,目光越发坚定,“你听好了,你现在是我乐菱的丈夫,我们是合法夫妻,你这大半夜的去找别的女人,属于婚内出轨,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嗤,顾郁南很不厚道的轻笑出声,“乐菱,你还真是幼稚。” 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将她从自己的衣裳上拿开,随后,朝楼梯走去。 他根本没将她的话当话,或者说,根本也没将她当个正常的妻子或者女人看待。 她,不过是他的暖床工具而已。 “顾郁南,既然你那样爱沈依依,为何还要娶我?”乐菱不甘的朝他大喊着,眼泪夺眶而出,湿了脸颊。 然而,顾郁南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夜色下,他深邃的眸子愈发冷的吓人。 为何会娶屋里那个女人,还不是被她设计,连爷爷也对他以死相逼...... 第二章 离婚吧 就像一记重拳砸在了棉花上,好容易鼓起勇气想跟他说个清楚,顾郁南又如此淡漠的将她扔下了。 乐菱跌坐在地,内心一片空茫,就如断了线的风筝,失了方向,没着没落。 屋内,手机铃声响了几遍,她才恍然从噩梦中惊醒般,回屋拿起手机,手指轻触,立刻传来鲍叔焦急的声音, “小菱啊,你快回来吧,他们这些人这几天就堵在乐家祖宅里,还说你不还钱,就要拆了屋子,小菱啊,可不能让他们拆了啊,这是乐家留下来的几百年的祖业啊,这要是拆了,老太太,大小姐......” 后面的话没听完,乐菱便按掉了通话,紧接着便找了顾郁南的电话拨了出去。 拨了三次,一直忙线。 乐菱终于想起,是了,他这个时候该是和沈依依在一起,哪里有空接她的电话呢? 内心犹如被燃烧殆尽的无边荒漠,她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自嘲,打开信息编辑,写下一行字发了出去:顾郁南,我们离婚吧! —— 次日,d城,一座废弃的厂房内。 “顾总,所有的录音和材料全在这儿了。曾天佑应该就在d城。”秘书小纪将一份文件包递给了顾郁南。 顾郁南接过之后,淡淡的扫了一眼,随后,目光重又落在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身上,这人是曾家的司机,帮着曾天佑犯过不少案子,此刻,浑身是血,只剩一口气了。 “带回去,交给锦城警察局。” “是。” 这边处理妥当之后,顾郁南先出了厂房,上了辆黑色宾利。 车子缓缓驶出郊外,车窗摇下,清晨的凉风吹进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花香,让人心情立刻松快了不少。 顾郁南拿出手机,打开随意看了看,没什么要紧的信息,一律删了,再接着,沈依依的几条微信。 郁南哥,好几天没见你了,想你。 郁南哥,下午来公司找你,爸妈想叫你到家里吃个晚饭,你又不在,打你电话也没人接。 唔,依依心里有些小失落啦。 郁南哥,爸说我了,说你工作压力那么大,我不该太不懂事,依依知道错了。 郁南哥,明天是我生日,你能来吗? ...... 这都是好几天的信息记录了,最后一条,昨晚发的。 随手拨通了个电话,“小陈,帮我订一款蒂凡尼的最新单品。” 电话挂断,又随意翻了翻,竟然看到了乐菱那女人的信息,时间是凌晨2点一刻。 打开一看:顾郁南,我们离婚吧! 薄唇抿直,顾郁南删了信息,将手机扔了一旁,抬眸看着窗外,五月的晨光照进车内,却暖不了他愈发阴寒的双眸。 —— 乐菱坐在床头,瞪着眼睛想了大半夜,终于还是决定拉下脸皮去找那个男人。 顾氏集团,自从五年前顾郁南接手后,她倒是来过不少次,不过,那都是婚前的事了。 想想,八岁那年第一次见他,到今时今日,她已经喜欢了他整整十二年了吧。 这些年,她总是想着法子,从d城溜到锦城,找着各种荒唐可笑的理由去接近他,甚至,她违背了母亲的遗愿去上d城最好的女子学院,而考上了锦城的一所普通大学,就为了离他更近些。 那些年,她做梦都想成为他的新娘,能穿上母亲留给她的那套嫁衣,嫁给心爱的男人,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吧。 然而,造化弄人。 至今,她无法想通,那一夜她怎么就和顾郁南睡在了一起,第二天还被那么多的记者拍了个正着。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她的算计,没错,连她自己也觉得这根本就是个算计。 她怀疑到了沈家,也的确是喝了白萍递来的茶,她才人事不省的。 但沈依依那样爱着顾郁南,他们没可能这么做啊。 这件事后,沈仓年、白萍、沈依依,这一家三口恨不得将她撕了。 她也糊涂了,她只知道,她爱着顾郁南多年,也成了他的人了,顾老爷子派人一提亲,她便应了。 她喜滋滋的等着做他的新娘,期待着未来跟他一起的幸福时光。 然而,新婚之夜,他便给了她残忍的打击,将她所有的幻想撕了个粉碎。 第三章 昨儿一夜 他和她在一起 不知不觉到了顾氏大厦门口,乐菱深吸了一口气,忍下心头涩意,迈开步子,朝大楼走去。 “小姐,请问你找谁?”前台小姐新来的,并不认识乐菱。 乐菱才要答话,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了来,“小王,这是总裁夫人。” 顾郁南的助理李倩,扭着细腰走了过来,将一份包装精致的礼盒交给前台,“这是总裁给沈小姐的生日礼物,一会你找人送到沈家,交到沈小姐手上,可别出错了。” 交代完,这才扭脸看向乐菱,美丽的面上带着风情万种的笑,“夫人,您是来找总裁的吧?不巧的很,总裁今天没来上班呢。” 说着,眼神有些狐疑,“不过,夫人您不知道吗?难道昨晚总裁没跟您在一起?” 这分明就有揶揄取笑的意思了。 “哦,他有点事要晚点过来。”乐菱神色淡漠,撩下一句话,直接就朝电梯走去。 李倩忙走过去,似乎想拦,“夫人......” “郁南让我先到办公室等他。”乐菱抬眼看着李倩,微微一笑,又道,“哦,昨晚被他折腾了大半夜,觉也没睡好,一早又被他电话催着过来,也不知为了什么事,哎,我这早饭还没吃呢,肚子好饿。”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乐菱钻了进去,对着门口一脸懵逼的李倩又补了一句,“李助理,劳烦你给我送份早餐到郁南办公室,谢了。” 手指一松,电梯门合上,乐菱长长的舒了口气,但心底的抑郁却更深了。 给沈小姐的礼物,呵。 望着紧闭的电梯门,李倩嗤的一声,满脸不屑和鄙夷,“什么东西!”也配让她送早餐? “李姐,她真是总裁夫人?看起来好小哦。”小王凑过来,一脸八卦。 李倩睨了她一眼,轻嗤,“不过是总裁资助过的白眼狼罢了。” “什么?”小王不解,李倩眼尾一扫,恰好看见顾郁南走过了旋转门,朝这边走来,连忙推开小王,迎了过去。 “顾大哥。” 顾郁南看了她一眼,眉宇间的阴郁未散。 李倩嘴角笑容微凝,正色道,“夫人来了。” ——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乐菱起身,朝门口望来。 顾郁南阴沉着脸走了进来,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隔间的浴室。 他这办公室大的很,里头办公区、休息区、洗浴区都有。 乐菱重又坐下,耐心的等着他收拾妥当出来。 顾郁南只洗了头发,吹干了就出来了,身上穿的还是昨晚的那件衬衫,稍稍有点皱了。 昨晚后半夜他一直跟沈依依在一起吗?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啊。 乐菱望着他,心口如棉针扎了下,细细密密的痛着。 顾郁南随意将袖口挽上,坐到桌前,拿起一份资料便认真看了起来。 乐菱全然被忽视,想说的话几次都因他如此的冷漠而咽了回去。 他一直认为,她就是个拜金女,不择手段的哄了顾老爷子,用了卑鄙的手段,才入得顾家过上养尊处优的生活的。 如今,她又开口想借两百万...... 可是,没有这两百万,乐家祖宅便保不住,那是她的家啊。 “郁南......”才鼓起勇气张了口,李倩这时送了咖啡进来,“顾大哥。” 咖啡放下,手里的一份资料又递给了顾郁南签字,一面又道,“您吩咐的,给沈小姐的礼物,已经派人送去了。” 顾郁南只嗯了一声,李倩扭脸看向乐菱,眼神极尽嘲讽。 “呀,我忘了,夫人也在呢,我再给您倒杯咖啡过来?” “不用。”乐菱声音凉凉,这时,顾郁南签好字,将文件递给了李倩,“出去吧。” 第四章 难不成 你爱上我了 李倩本还想多奚落乐菱几句,但碍着顾郁南情绪似乎不好,只得怏怏的走了出去,临走前,眼尾的余光还朝乐菱瞟了瞟,很是不屑,更多不甘。 又是一个因顾郁南而恨她的女人,可是,她何其无辜,虽然嫁给了他,可,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她充其量也就是个暖床的工具罢了。 乐菱心底溢满自嘲,再次站起身,朝顾郁南道,“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离婚的事?”顾郁南放下手里的笔,侧首看向她,微眯的眸子深邃如海,让人看不到底。 乐菱微微咬唇,对上他的眼睛,轻轻摇头,“不,不是这个,我,想跟你借两百万。” “两百万?”顾郁南眸底漾过一抹异光。 “是借,我会还的,我可以给你写借据,利息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乐菱急着说,生怕他拒绝。 而的确,顾郁南听罢,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般,长眉微掀,充满讥诮,“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还真真是被噎住了,乐菱不想说,她是他的妻子,毕竟,离婚的话,她都说出去了,现在还仗着妻子的身份要钱,的确下作了点。 但是,乐家祖宅,是祖辈的传承,是外祖母、母亲留给她的最美好的所在。 “我遇到了点困难,急需两百万,顾郁南,就算我求你。”乐菱咬着唇,骨子里的自尊逼的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低头,深吸了一口气,硬是给憋了回去。 张爱玲说,用心爱男人的钱是女人的一种幸福。 她多想理直气壮地跟他要钱花,可如果这个男人不爱你的话,张口要钱,哪怕是借,于她来说,都是莫大的屈辱。 微凉的手指突然抵在下巴,乐菱惊愕抬眸,不知这男人何时来到了跟前。 他就那么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眸色深深,叫人心里吃不准他的意思,乐菱咽了口口水,浑身紧绷起来,声音不自觉的又带着特有的娇软,“顾郁南,我求 你,这是我第一次求你,我保证也是最后一次。” “这么说,这两百万便是你离婚的代价?”顾郁南轻嗤,眼神微微冷了几分。 乐菱眼帘低垂,咬唇,“如果你这么想也可以。” 在他眼里,她就是个拜金女,她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有目的的,既如此,她争辩再多也无用,而乐家那边,两百万必须尽快拿到,否则那些流氓指不定将祖宅给拆了。 “呵,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吗?”顾郁南轻笑出声,两指却不觉加了力度。 乐菱嘶的一声,眼睛红红的瞪着他,索性放下所有自尊,厚着脸皮道,“两百万,就算是我离婚的价码,也不多,不是吗?” 墨玉似的眸子幽幽的盯着她,顾郁南轻飘飘的说了两个字,“不离。” 乐菱错愕,瞪着红红的大眼睛,看这男人云淡风轻的样子,又气又恼,“顾郁南。” “乐菱。”顾郁南突然垂首,幽深的眸子凌厉的盯着她,“你以为你是谁?当初费尽心机爬上我的床,哄着老爷子以死相逼,逼我娶了你,如今见捞不着甜头,就想离婚,你以为有这样的好事?” 乐菱的心,痛了一下,跟他说过多少次,那一晚,她根本不知情,她也是受害者啊,然而,在他眼里,只是她的狡辩而已,毕竟,这些年,她对他的喜欢,她对他的纠缠,有目共睹。 说不是她算计的,还真没人信。 罢了,信不信都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打算离婚,现在最要紧的是,她必须拿到钱。 努力敛去心头情绪,她抬眸看他,“可是,你并不爱我。离婚,于你来说,不也是解脱吗?为何不离?难不成,你真爱上我了?” 眼尾微挑,明眸潋滟,说话时,那一双小手更是轻轻攀上了他健硕的腰肢,捻着他质感很好的衬衫慢慢的往上游移。 顾郁南就那么面无表情的望着她,漆黑的眸底越发深暗无边。 第五章 他真是个混蛋 在男人那样深邃凌厉的眼神下,乐菱的心慌了,根本做不到与他对视。 她不由得低垂眼帘,咬了嘴唇,那一双手抚在男人的胸口,这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真真烦人! 他不是讨厌她吗?按理说,她做出如此挑衅的举动,他该一把将她推开,再签张支票叫她滚蛋,永远别出现他眼前啊。 可是,这男人偏是什么都不做,就叫她乱了阵脚。 真真软硬不吃。 “怎么?你以为这样就能得两百万?那桂人坊的女人们岂不是要赚翻了?”突然,他修长的两指捏住她的下巴,逼的她再次抬眼。 乐菱的脸唰的就白了,她知道桂人坊那地方的女人,很多都是出来卖的。 眼泪在眼圈打转,她声音干涩,却很强撑着,“要怎样,你才肯借?” “你还真是......”下贱两个字,到底没有说出口,顾郁南手里的笔却生生折断,啪嗒一声,唬的乐菱心口也跟着狠狠一跳。 长臂一捞,这男人就将顾菱拽了过来。 由于动作太大,乐菱的腰撞到了桌子上,疼的惊呼出声,还未反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裙摆已被撩到了腰上。 犹如突然遭了雷劈般,她整个人呆呆怔住,待反应过来时,拼命挣扎叫起来,“顾郁南,你这疯子!” 他竟然真的拿他们之间当买卖? “怎么?不行?刚才不是很快活吗?”双手狠狠的捏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他俯身贴在她耳边,凉薄低语。 乐菱只觉耳边嗡嗡的响,一张脸更是充血般,她咬紧了唇,拼命摇头,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簌簌而落,湿了脸颊。 顾郁南两指捏上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看着她泪雨婆娑的样子,不觉凝了凝眉,眼眸幽深,唇角一勾,轻嗤,“都主动要卖了,还装什么纯?你这样子可不值两百万。” 乐菱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抬手,啪的打向他的脸。 混蛋,混蛋啊! 她竟然爱了一个混蛋爱了这些年?使劲的将他推开,连包也忘了拿,就那么拼了命的跑了出去。 顾郁南双手撑着办公桌,脸上火辣辣的,脑海里不由得又闪过多年前的一幕,那还是爷爷第一次打他,为了那个女人。 该死。 他低咒出声,扭头望向门口,似乎还留着她哭着跑开的狼狈模样。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自沙发上的小背包。 顾郁南长眉蹙紧,走过来,打开包,拿了手机,上面显示:鲍叔。 指尖轻触,还未张口,那边就传来鲍叔焦急的声音,“小菱啊,你快回来吧,这帮流氓,已经开了挖掘机就要动手了啊......” 从顾氏大厦一路狂奔出来,乐菱心痛如绞,她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羞辱她?就算不爱,可她到底还是他名分上的妻子啊。 “你找死啊。”突然一声急刹车声,惊的乐菱浑身一激灵,出租车司机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就开骂。 乐菱深吸一口气,抛开心痛和屈辱,她这才意识到,她一分钱都没拿到,怎么去还债? 不等司机骂完,乐菱直接拐过来,拉开后座车门,坐上了车。 司机突然有些傻眼。 “去御景湾别墅。” 沈家。 这是乐菱第三次来。 第一次,母亲去世的时候,她来报丧。 第二次,去年,沈仓年骗她说重病不治,想见她最后一面,可谁知,后来出了那样的事,她不过喝了白萍给的一杯果汁,结果就人事不醒,醒来之后,就跟顾郁南睡在了一张床上,门口还挤了许多的记者拍照。 这便是第三次,她来求他,这个她名义上的父亲。 第六章 让人心寒的真相 车子很快到了地方,乐菱木木的下了车就要走。 “小姐,你还没给钱呢。”司机从后喊着。 乐菱愣了下,摸了摸身上,这才想起,包落在顾郁南办公室了。 就将腕上的一只手表摘下,给了司机。 她直接来到了沈家别墅,大厅里并没有人,今儿是沈家千金沈依依的二十三岁生日,沈家仆人们都在后花园忙着装饰布置呢。 她也没叫人,直接朝二楼去,她知道,沈仓年酷爱书法,每日的这个时辰,必会在书房写几笔字,方肯出门。 才上二楼,便听见书房那边传来白萍不满的声音,她不由驻足,想要转身下楼,却听得白萍叫嚣着。 “沈仓年,你给我听好了,今天依依的事必须得定了。也只有顾郁南才能配的上依依,哼,叫乐菱那小贱人霸占了一年多,你还不给我想办法?真要等她给顾家生个孩子,站稳脚跟,你才后悔吗?” 沈仓年长长叹气,“我又何尝不想依依能跟顾郁南好了,可是,顾家的老爷子......” “那老头都土埋脖子了,还能蹦跶几天?再说了,郁南那孩子喜欢的一直就是咱们依依。”白萍愤愤道,“去年,要不是你办的那个蠢事,说不定,现在顾家的少奶奶就是依依了。” 去年?乐菱心下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你还说我?”沈仓年似乎也动怒了,声调都高了几分,“人,明明是亲自送去的,结果,人家老万等了一夜没等着人,气的差点将那一对青花转手给了别人。” 老万?乐菱脑海里不由闪现出一个秃顶的油腻大叔,沈仓年曾带他去过乐家。 “哼。”这时,屋里传出白萍一声冷哼,“沈仓年,你可别给我玩阴的,说起来,那件事我一直怀疑着呢,那小贱人说到底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真舍得将她往老万那老色鬼的床上送?哼,莫不是为了哄我,背地里做了手脚,将她送到了顾郁南的床上?” 门口,乐菱倒吸一口凉气,脑袋好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脑仁都疼了起来,一系列可怕的想法不断在脑海里衍生,她慢慢的朝后退去,欲悄悄离开,不想身后突然撞上一人。 “是你?”沈依依一把抓住乐菱,漂亮的五官立刻有些狰狞扭曲。 “你来我家做什么?还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乐菱一把甩开她,稍稍整理了下衣袖,正色道,“我来找我父亲。” “父亲?”沈依依愣了下,随即嘲讽的笑了,“乐菱,你还真不要脸?竟然跑这里来认父亲?我可告诉你,我爸从来就只有我一个女儿。你啊,要是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野种,就该去死,好问问你那死了的母亲……” “沈依依。”乐菱捏紧了拳头,冷眼警告的盯着她。 沈依依嗤笑,“怎么?还想打人不成?你还以为你是的当初的乐家大小姐呢?我可告诉你,你那贱人娘死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了,懂吗?” 第七章 恶人 沈依依的话,字字如刺,说她也就罢了,可是,母亲都去世多年,岂容她这样羞辱? 啪,乐菱也不客气,抬手就朝沈依依那妆容精致的粉嫩脸颊打了去,“你爸妈没教好你,今天我就来教教你怎么做人?我母亲是沈仓年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你母亲,未婚先孕,与人私通,我倒怀疑,你是不是白萍在外偷偷生的野种,然后嫁祸给沈仓年的。” “你?”她的这段身世,甚少有人知晓,此刻被乐菱一提,沈依依顿觉羞辱万分,上来就要和乐菱厮打起来。 书房里,沈仓年和白萍听见动静,立刻跑了出来。 乍一看,乐菱和沈依依打了起来,白萍二话不说,上前扯开乐菱,抡起胳膊,一巴掌就甩了上去。 “小贱人,竟然上门来打依依,你是不想活了?” 乐菱被打的有些蒙,昨晚没休息好,早上又没吃,还在顾郁南那受到了羞辱,到了这里,全凭一口气撑着。 懒理白萍母女,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阴沉着脸的沈仓年,直接道,“我是来找你的,如果你还是我的父亲的话。” 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她就知道沈仓年对她怕是没有半点父女之情了,可眼下她只想全身而退。 “什么事?”沈仓年冷冷的问出声。 “沈仓年。” “爸。” 白萍母女异口同声的喝向沈仓年。 乐菱直接道,“我需要两百万,否则,乐家祖宅便保不住。” “呵,那破屋子保不住就保不住,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沈依依凉凉一笑。 乐菱不搭理,只看着沈仓年,“如果为难的话,就当我没说。” 她转身欲走,不想,沈依依突然眼神一冷,拽着乐菱猛地撞向墙壁。 砰的一声,乐菱只觉得脑袋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陷入了昏暗之中。 “依依?”沈仓年唬了一跳。 沈依依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乐菱,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来,“是她自找的,哼。” “就是,先将这小贱人弄到客房去,刚才我跟你爸的话,也不知她听去了多少。”白萍就跟沈依依一起,将乐菱拖到了边上一间客房里。 看着昏迷的乐菱,沈依依突然计上心头,打开手机,解锁密码之后选了几张照片。 顾郁南从鲍叔那里得知乐家最近被不知哪儿冒出来的无赖债主给缠上了,他派了两个得力的助手前往d城解决。 这厢解决,又给家里打了电话,乐菱这女人却并没有回去。 顾郁南正翻着乐菱手机里的通讯录,想给她的几个朋友打过去,这时,自己的手机突然跳来信息。 沈依依的,他随手一滑,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不由得眯眼细瞧,照片上,女子覆在男人身上,光裸的脊背很是迷人。 紧接着,又是沈依依的两条短信。 郁南哥,你别担心,人我已经叫人带回来了,正在我家里。 郁南哥,这是我朋友发现的,我本来不想对你说,可是,又怕出事,我想,乐菱妹妹是不是被人威胁的? 第八章 照片 “大小姐,顾先生来了。”楼下,有人禀报。 “来的倒挺快。”沈依依狡黠一笑,起身就走出了客房朝楼下奔去,“郁南哥,你来了,你先别发火,乐菱妹妹现在还昏睡着,还是等她醒了,听她怎么说吧。” “不用。”乐菱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料定沈依依母女大概没那么轻易饶了她,便假装昏迷不醒,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脱身的办法,直到听到顾郁南来了,她才惊喜不已。 沈依依一愣。 乐菱已经跌跌撞撞的朝楼下奔来,直朝顾郁南,“郁南,快带我走,他们想害我,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人。” “乐菱?”沈依依满脸诧异,一副受伤的样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将你从那里带回来,也是怕你被那老色鬼欺负啊。” “什么?”乐菱还只当她说的是老万,只恨恨瞪她,随后急着对顾郁南道,“郁南,你听我说,去年那件事,是白萍,她用药迷晕了我,原本他们是想用我来讨好那个老万,结果,不知怎么就和你……” “乐菱,你胡说什么?是你自己不要脸,下作的爬上了郁南哥哥的床……”沈依依被她这话气的哭了,“郁南哥,我想不到,她竟然倒打一耙,早知,就让她……” “沈依依,你少在这里装,你和你母亲根本就是一路货色,她当年背地里勾搭有妇之夫,你也如此,明知道顾郁南已经和我成婚,你还整天的纠缠,你才是真正的不要脸。” 啪,顾郁南看着乐菱这衣衫不整,还有口吐恶言,再想到那些暧昧的照片,顿时火上心头,抬手打了她。 乐菱整个的呆了,目光难以置信的盯着他,“顾郁南……” 痛吗?很痛。 奇怪,明明打在脸上,可是,心口却像被撕裂般的痛。 看她这般,顾郁南心底无端被什么扯了一下,有些发紧。 不发一言,他一把捉住了她的手,直接将她拖走。 “顾郁南,你还是不信我?”沈家院子里,乐菱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顾郁南也火大,将手机打开,扔她怀里,“你自己看。” 乐菱不明所以,看了上面暧昧的照片,更是发蒙,“你什么意思?” “乐菱,我真不知道,原来你可以下贱成这样,从我这没要到钱,立马转身就去找别人卖?”盯着她这张憔悴无辜的脸,顾郁南脑海里无端又想起另外一个女人,心头的恨意几乎将他淹没,说出的话更是如刀子般。 乐菱胡乱抹了下脸上的泪,带着哭腔质问,“顾郁南,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找别人卖?我找谁……” “乐菱,你别狡辩了,我们全看到了,你在桂人坊勾搭老男人,要不是我及时带你回来,还不知怎样呢。”沈依依跟着出来,一脸鄙夷的嘲讽。 乐菱真真呆了,“什么桂人坊?什么老男人?” “你为了钱跟那个老男人……”沈依依突然说不下去了,只嫌恶的皱眉,“你也不嫌恶心。” “你,你把话说清楚。”乐菱上前抓住沈依依。 沈依依似乎怕被玷污似的立马甩开她。 顾郁南一把捉住乐菱,“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滚。” “顾郁南。”乐菱深吸了一口气,脑子晕乎乎的,可是理智还在,“我有什么丢人的?你若嫌弃我,大可以跟我离婚,犯不着跟她一起这样的污蔑羞辱我。” 瞧他俩一唱一和的,乐菱真心觉得自己是傻透了。 “你们俩这样,真叫人恶心。” 她嘲讽的骂了声,转身就走,却在转身的瞬间,眼泪簌簌落下。 第九章 被绑架 顾郁南抬步刚想追上去,沈依依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了他怀里。 “哎呀,依依。”白萍连忙从屋里跑出来,神色紧张。 沈依依缓缓睁开眼睛,脸色有些白,一面轻轻推着顾郁南,声音虚软的催道,“郁南哥,我没事,你快去追乐菱妹妹吧。” “那丫头哪去了?”白萍扶着沈依依,神色愤愤,“依依,她不会又闹了吧?”说着,看向顾郁南,一脸无奈气愤,“郁南,按理这话我不该说,可是,乐菱也太不像话了,背着里做那种丑事也就罢了,依依费力的将她带回来,她还恼羞成怒,将依依也打了,你看她这脸上,到现在还肿的呢。” “妈,别说了。”沈依依睨了眼白萍,才要催顾郁南,不想头又发昏,人站不稳的要倒。 顾郁南连忙将她抱起,送回屋里。 “郁南,你照顾下依依,我打电话叫崔医生。”白萍忙识趣的回避了。 顾郁南给沈依依倒了杯水,脑海里却满是乐菱跑开的情景。 该死,她身上钱包、手机都没带,能去哪儿? “郁南哥,你是在担心乐菱吗?”沈依依放下杯子,一脸苦涩,“都是我不好,你快去找她吧,我没事的。” 说着,眼泪汪汪的,“也许,都是命吧,从我第一次见你,也就是那个冬天,在乐家,呵,后来,我无数次庆幸老天给了我那个机会去救你,我以为从此以后,我们的命运就会连在一起。可谁知……”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睑滚落,她吸了口气,自嘲道,“我没那个命,乐菱她,到底又是我妹妹,我……” “依依。”顾郁南递了纸巾过来,“你是个好女孩,值得拥有更好的。” “可是,郁南哥。” “哎呀,依依你现在怎么样?崔医生现在没空过来呢。”白萍这时过来,担心的看着女儿。 沈依依摇头,“妈,我没事。” “好,你没事。”白萍心疼的睨着她,一面又对顾郁南道,“郁南,这孩子就是这样,尤其在你跟前,总是逞强,看她这脸上哪还有一点血色,现在指不定多难受呢。” “妈……” “好,我不说。让你郁南哥多陪陪你。今天是你生日,一年就这么一次,怎么也得好好过了。”白萍看向顾郁南,恳求道,“郁南,就劳烦你照顾下依依,这孩子从小就亲你。” 顾郁南轻轻点头,“放心,我会照顾好依依。” …… 夜幕缓缓降临,沈家后花园里,灯火璀璨,热闹非凡。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生日party,二十三岁的沈依依身着蕾丝长裙,头戴水晶皇冠,嘴角漾起甜美的笑容,清纯装扮宛如童话里的公主。 在她周围,簇拥着一群年轻的男女,恭维的话语,说的她脸上频频露出笑意,尤其是当人提起顾郁南时,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郁南哥,谢谢你能留下来陪我过生日。”她微微仰首,看向顾郁南的眼睛里,满是甜蜜的爱恋。 顾郁南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眼里也是温柔宠溺,“你开心就好,我去给你拿蛋糕。” “嗯。”沈依依乖巧点头,璀璨的灯光下,她越发美的晃眼。 而彼时,就在沈家花园角落的小花房里,乐菱幽幽醒转。 第十章 依依该害羞了 昏暗封闭的小屋里,乐菱幽幽醒转。 昏暗的光线逼的她嗖的瞪大眼睛,昏迷前的一幕过电般从脑海中闪过,她从沈家跑了出来,也不知撞了什么人,人就昏了。 可眼下,这是哪儿?她欲起身,身下的椅子在地上咯的砰砰响。 “呜呜。”乐菱惊呼起来,嘴里却被塞着一块有味儿的抹布,欲挣扎,却发现双手双脚都被反绑在了椅子上。 这是什么地方?她被绑架了? 啪,突然,小屋里亮起了灯,明亮的光线让人一时间难以适应。 乐菱偏过头,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是慌乱至极。 “呵,终于醒了?”曾天佑手里拿着一把修剪花枝的大剪刀,慢悠悠的走到了她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呜呜。”乐菱仰首,有些惊惧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曾天佑坏坏耸眉,手里的大剪刀突然就抵上了她的脖子。 乐菱霎时间如坠冰窖,浑身发冷,奈何嘴里说不出话,只得猛摇头,哀求的看着这个男人。 曾天佑眸底的阴寒却更狠了,“顾郁南弄的我家破人亡,你说,我该怎么对你好呢?”那冰冷的剪刀咔嚓一声,乐菱吓的一声惊叫,垂在胸前的发丝已经掉落在地。 这时,外面突然爆出一阵喧闹的声音,乐菱模糊间能听见有人喊顾郁南。 顾郁南? 没错,他们真是叫顾郁南。 乐菱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没错,这里应该还是在沈家,而今天是沈依依的生日,顾郁南会来一点也不奇怪。 她呜呜直叫,多期望着顾郁南能听见。 顾郁南,我是乐菱,救我啊。 “呵,想叫顾郁南来救你?”曾天佑坏坏一笑,一把拽上乐菱的头发,连人带椅子一起拖到了木门边,打开了一丝缝隙,将她的头使劲按住,“叫啊,你tm倒是大声叫啊。” 乐菱整个脑袋一阵阵的发痛发昏,眼泪早已模糊了整张脸,然而,泪眼迷离中,她瞧见了什么?顾郁南亲自推了蛋糕,在音乐声中,慢慢走向沈依依。 而璀璨的灯光下,沈依依宛若高洁的公主,双眸甜蜜而激动的看着顾郁南,最终,情难自禁般,她小鸟般张开双臂,朝他怀里扑来。 “郁南哥。”双手抚在他的胸口,她缓缓抬首,漂亮的大眼睛里熠熠生辉,甜蜜溢满。 顾郁南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笑容温柔,“好了,快吹蜡烛,大家还等着吃蛋糕呢。” 沈依依抿嘴,娇俏一笑,随后双手合十,先许了个愿,随后在大家的欢声中,逐个吹灭了蜡烛。 “依依,你许的什么愿啊?” “不告诉你。” “哈,我看是想快点嫁给你的郁南哥吧?” 年轻的男女们又开始欢笑起来,沈依依娇羞的看向顾郁南,身子不自觉的朝他身上靠了去。 周围的人,都配合着这一幕,纷纷嬉笑着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郁南自己也轻轻的笑了,随后却又是一本正经道,“好了,都别闹了,依依该害羞了。” 修长干净的手指宠溺的捋了捋沈依依腮边垂落的发丝,低低笑道,“依依也该给自己找个好男人了,总这样赖在郁南哥身边,会被人误会,嫁不出去的哦。” 第十一章 喝了这杯再走 “郁南哥,我。”沈依依神色陡变,漂亮的眼睛里立刻氤氲水雾,泫然若泣,“你知道我一直爱的是......” “呵,依依这么好,一定会找到你的如意郎君的。”顾郁南淡淡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沈依依抿了抿唇,眼帘半垂,一滴眼泪从眼角划过。 这时,边上的人不敢起哄了。 其实,他们都是沈依依平日里玩的比较好的,今儿来,也算有意要帮着戳破这层窗户纸,可谁料,顾郁南这番举动。 众人狐疑的看向沈依依,不都说顾郁南最爱的是沈依依么?即便他已经娶妻,可家里那个,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顾郁南离婚再娶沈依依,这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此刻,众人觉得不大像那么回事。 沈依依双手紧握,心下暗恨,她都已经这样了,装病卖惨,甚至将那段极不愿提及的救人往事再次重提,这男人却还是不肯接招,都怪乐菱那贱人,不然,郁南哥一定会娶她的。 “郁南哥,我知道,乐菱妹妹是爷爷亲自挑选的,你不能违背,不过没关系,能留在郁南哥身边,依依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一番意味不明的话,众人却是听的了然,原来是顾老爷子定下的,怪不得,顾郁南顾忌家里那女人。 顾郁南闻言,微微蹙眉,唇角微勾,道,“依依也永远是郁南哥最疼爱的小妹妹。” 小妹妹?沈依依心底抓狂,她怎甘心只做个小妹妹? “呵,郁南哥,帮我一起切蛋糕吧。”沈依依拿起刀,低垂眼帘,眸中尽是不甘。 而小木屋里,看到顾郁南与沈依依那般交颈低语,曾天佑疯了般,抓着乐菱的脑袋就朝门上撞了去。 吃了两口蛋糕,顾郁南便有意告辞,沈依依现在看起来不错,应该没事了。 而让他烦心的,刚才抽空朝家里打了个电话,乐菱那该死的女人,跑了之后,竟然没有立刻回家。 “郁南哥,现在还早啊。”沈依依捉着他的胳膊,撒着娇儿不想他走。 顾郁南轻轻拂去她的手,“我还有点事,去跟他们好好玩。” “郁南哥。”沈依依心下一横,端着一杯香槟递给他,“你先陪我喝了这杯,我才让你走。” 顾郁南眼神微敛,沈依依忙道,“这是你偏爱的黎赛桃红,我好不容易从爸爸那里要来的,他可是珍藏了好久呢。要不是你啊,他才舍不得拿呢。郁南哥,你好歹喝一口,尝尝再走啊。“ 说着,沈依依已经殷勤的将香槟递到了他的唇边,顾郁南目光微落,甘醇的香槟,让他忽然想起去年的那晚,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欲接过香槟,却一不小心,半杯香槟全碰洒在了衣服上。 沈依依吓了一跳,连忙用手帮他掸着湿迹,“对不起,郁南哥,都是我笨手笨脚。” “没事,是我不小心。”顾郁南拨开她的手,柔声安抚着。 沈依依却一脸难过,“郁南哥,这衬衫都弄脏了,你跟我回屋,我叫人帮你拿去洗洗吧。” “不用麻烦,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的那些香槟,记得给我留着,回头我再来喝。“顾郁南匆匆说完,抬脚就走,沈依依欲拦都拦不住。 第十二章 哪个美女对你投怀送抱 离开沈家,顾郁南独自驾车,一边拿了手机,拨了两个电话。 这厢,沈依依气的跺脚,她精心准备的啊,去年被乐菱给毁了,今年又这么莫名其妙的,甚至,顾郁南连一口都没喝。 也没心情再应酬其他人,趁人不备,她来到木屋。 “怎么?他跑了?”曾天佑冷眼盯着一脸泄气的沈依依。 沈依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并未回答,只朝角落里的乐菱走来,此刻,她蜷缩着身子,安静的窝在角落里,毫无声息的就跟死了一般。 “还真被你弄来了?”沈依依冷冷的哼出声,伸手在乐菱鼻端一探,不由撇嘴,“切,我还当死了。竟还有一口气在。” “她,留着还有用。”曾天佑敷衍一句,拉过沈依依,目色狠厉,“不是说留住顾郁南吗?” “他说有急事,就先走了。”沈依依声音平淡,但心里窝火的很。 她很知道,这些年,顾郁南对她好,完全是因为,错以为当年她救过他的命。 而事实上,她对他明示暗示了不知多少次,她很爱慕他,可他偏是不接招,今晚更是大庭广众之下,说她是小妹妹,根本就想断了她的念想。 真是可恶,害她不得不一次次的放低身段,要用卑劣的法子去得到他。 曾天佑勾唇冷笑,“还以为你多大的本事,原来不过如此。” “你?”沈依依憋屈,忍了忍,才又道,“我不管,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帮你做了,剩下的照片,你快给我销毁了。” “顾郁南并没有留下来。”曾天佑冷哼。 沈依依叫嚷,“你抓了这贱人不是一样?顾郁南是个重感情要体面的人,现在这贱人在你手里,你要什么,他还不依?” 曾天佑全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沈依依,你当我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沈依依语塞,没错,她就是想借这男人之手除了乐菱,届时,再将这男人弄死,她的秘密便没人知道了。 曾天佑手里的大剪刀突然抵在了她脖子上,“少跟我玩花样,把她带上,跟我走。” d市医院。 此时,顾郁南正坐在好友莫子辰的休息室里打着电话,电话是打回家的,张嫂说,夫人一直没回来。 “该死。”又拿出乐菱的手机,打开通讯录,上头总共不到十个,其中两个是他的,还有老爷子,家里的,其他几个,顾郁南猜或许是她学校里的室友,也试着一一打了去,却都没有见过乐菱。 他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着,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门被推开,莫子辰拿着化验单进来,一脸戏谑的瞅着他,“郁南,这香槟没问题,但是你带来的杯子却有很大的问题哦,快说,又是哪个美女想要向你投怀送抱?” 顾郁南一把夺过化验报告,果然没错,这杯子上有催情迷药的成分。 “郁南,我倒不知道,继乐菱之后,竟还有人胆敢用这种法子算计你,可见这姑娘对你真的用情至深啊。”莫子辰见他黑沉着脸,却仍旧抑制不住的乐。 顾郁南没搭理他,直接拿起手机,转身就走。 才出医院,电话就响了。 第十三章 乐菱 你真是犯贱啊 电话是沈依依打来了,一接通,立刻传来沈依依娇软的声音,“郁南哥,我有件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咱们老地方见。” “依依。”顾郁南才要说话,那端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顾郁南,别过来,他们要害你。” “妈的。” 一阵熙攘骚乱,电话那头传出嘟嘟忙音。 顾郁南整个人刹那间如坠冰窖。 曾天佑一个急刹车,掉头,揪起乐菱,狠狠给了两巴掌。 一旁,沈依依整个的懵了。 顾、曾两家可是世仇啊,顾郁南的父母,大哥,据说就是遭到了曾家的黑手才死的,虽然到现在都没找到证据。 而曾家,曾经在锦城可是比顾家还要厉害的存在,但自从顾郁南接手顾家之后,五年之内,便让曾家在锦城消失了。 曾家的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只有这曾天佑如今还在逃亡。 沈依依也不想帮这混蛋的,奈何有把柄在他手上。 刚才,电话里被乐菱那一嚷,顾郁南定然听出了端倪,“怎么办?曾天佑,郁南哥一定知道了。” 顾郁南若知道她跟曾天佑搅在一起,定然会恨死她的。 沈依依突然发疯似的,抓着乐菱的头发就朝车窗那撞去,“都怪你,贱人。” 乐菱咬着唇,哪怕头疼欲裂,却听的真切,沈依依叫这个男人曾天佑。 锦城曾家的三公子,如今警方通缉的案犯,据说身上背负好几条人命。 幸好,她醒的早,偷偷听了他们的对话,让顾郁南别来。 他那么聪明,不会孤身犯险的吧,如此,她就放心了。 而沈依依加注在她身上的疼痛,与顾郁南的安全相比,显得那么不值一提了。 本来么,这个世上,除了顾郁南,她再无牵挂之人了。 而她,就算死了,大概也不会有人为她悲伤落泪吧。 用她一命换顾郁南周全,也值了。 干涩的眼底突然又涌出泪来,乐菱笑的泪流满面。 “贱人,你笑什么?”被她这个样子,沈依依真是气疯了。 笑什么?乐菱也说不清楚。 明明那个男人视她如敝履,可她却一次次的犯贱的想着他,哪怕为他丢掉小命。 就如顾郁南亲口说的:乐菱,你怎么可以贱成这样。 是啊,乐菱,你真是犯贱啊。 可,只要顾郁南安然,她却是如此的满足,一直空茫的心却似乎被什么填的满满的,渐渐心安踏实。 突然,手机响了下,沈依依一惊,赶忙拿了手机一看,是顾郁南发的信息:依依,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听见了乐菱的声音? 沈依依瞪大眼睛,曾天佑手伸过来,要过手机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什么意思?难道郁南哥没听清?”沈依依侥幸的想着。 曾天佑猩红着眼睛,喝道,“打给他。” “什么?”沈依依惊了。 “打给他。”曾天佑猛地夺过手机,翻了下通讯录,直接找到顾郁南,拨了过去。 只响一声,便接通了。 “顾郁南,你听好了,你的两个女人现在都在我车上,想她们活命,就到清泉山来,记住,你一个人来。” 沈依依惊了,“曾天佑,你疯了?” “你他妈以为顾郁南是傻子吗?这样的情况,他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曾天佑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声,脚下猛一踩油门,车子疾驰飞去。 第十四章 她挨打时 顾郁南就在现场 清泉山位于锦城百里之外,山下是一片公墓,背面连靠着一片海域。 晚上十点,这里除了上山的路灯,半个人影也不见。 乐菱被曾天佑拖到了一片小树林子里,浑身痛极。 “郁南是不会来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他一定会来的。”曾天佑冷哼一声,非常有把握。 沈依依在旁附和着,“没错,郁南哥一定会来救我的。” “沈依依,你真卑鄙。”乐菱真想撕碎了她那清纯无害的嘴脸,“顾郁南这个大傻瓜,真该让他瞧瞧你现在的嘴脸。” “乐菱,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沈依依起身,一脚踹在了乐菱的腰上。 乐菱本能的蜷缩了身子,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腹部。 “当然,我知道你一直恨不得我死。只是,值得吗?你不是一直想嫁给顾郁南吗?我已经跟他说了离婚的事。只要我离开了,你们便可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你若杀了我,你觉得你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你真愿意离开?”沈依依的心,动了下,随即瞟了眼一旁闭目养神的曾天佑,不由冷哼一声,“哼,骗鬼呢?你缠了郁南哥那么多年,如今,好容易成了顾家少夫人,你舍得离开?” 乐菱自嘲的轻哼了一声,“是呀,缠了他那么多年,他心里爱的却还是你,我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哼。这倒是真的。”沈依依得意扬眉,低头轻蔑的看着乐菱狼狈模样,哼道,“早警告过你离郁南哥远点,你偏不信。现在知道苦处了吧?呵,就你这样的,无论相貌、家世,你哪一样能跟我比?郁南哥肯娶你,完全是为了报复,你以为他真是被你感动啊,真幼稚。” “报复?”乐菱呆了下,她知道他是因为那场莫名的算计逼不得已娶她的,可是,报复怎么说? 沈依依在她身旁蹲下,低声凑近她道,“知道吗?郁南哥最讨厌跟你上床了。他肯碰你啊,就是想看你下贱的样子罢了。” 白天,在顾郁南办公室的一幕,再次重现脑海,乐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沈依依却是不依不饶,“还记得去年商场那件事吗?” “你什么意思?”乐菱嗖的睁开眼睛,不敢相信的瞪着她。 “呵,当时你被几个老女人围殴的时候,郁南哥就在边上。”沈依依替她委屈般,缓缓道,“我当时可是使劲求着他去帮帮你呢。可郁南哥实在太狠心了,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就拽着我走了。” “……”乐菱的唇颤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布满血丝的眸子蓄满了泪花,回忆痛苦的折磨着她的神经。 那一次,她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为此,她痛苦了好久,更觉得对不起顾郁南。 怕他会难过,她甚至没告诉他这件事,一个人独自承受着失去孩子的痛苦。 可谁能想到,就在她遭受痛苦,被人打掉孩子的时候,孩子的父亲竟然就在现场? “呵,还有啊。”沈依依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你知道吗?那天那几个老女人,根本就不是认错人,而是我花了三万块找的。呵,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的看你生出郁南哥的孩子吗?” “沈依依,你真狠毒。”乐菱真的怒了,若不是手脚被绑,真想立刻撕了这女人。 见她如此,沈依依哈哈大笑起来,“这就受不了了?若我要告诉你,郁南哥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事是我主使的,你不是更要疯?” 乐菱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如昏死般瘫在地上。 就在这时,山下公路上,一辆汽车正急速而来。 第十五章 心死 深夜,按照曾天佑的指示,顾郁南独自驾着车,一路直奔山顶。 夜晚的山风呼呼的刮着,断崖之下,海浪翻滚。 “下车。”电话里又传来曾天佑的指令,顾郁南打开车门,下了车,呼啸的山风如小刀子般,吹的脸疼。 “曾天佑,我已经来了,有种的你出来,咱俩面对面谈。”顾郁南拿着电话,慢慢离开车子,走向山顶中央。 “哼。”曾天佑冷笑一声。 身后突然传来沈依依的哭叫,“郁南哥,救我。” 顾郁南转身,就见昏暗的光线下,曾天佑拿着匕首正抵着沈依依的脖子。 沈依依害怕的大叫,“郁南哥,救我。” “还有一个呢?”顾郁南慢慢放下了手机,晦暗的光线下,幽深的眸底一片肃杀。 曾天佑嗤笑了一声,“地上这个?” 顾郁南心口一窒,这才发现曾天佑脚边的黑影是乐菱。 乐菱嘴里塞了布条,浑身被绑,蜷缩在地,除了一双瞪大的眼眸,整个人俨然一具死物般,无声无息。 “曾天佑,你想要的无非是我,放了她们。”顾郁南沉声制止。 “放了她们?呵。”曾天佑突然邪恶的笑起来,“这样吧,本少爷今晚心情不错,就答应放了她们其中一个,留下一个陪你死,如何?” 说话间,手里的匕首一会指着沈依依,一会指着乐菱。 沈依依吓的哭叫,“郁南哥,救我,我不想死,呜呜。” 乐菱发痛的眸子也死死的盯着顾郁南。 顾郁南的视线在这两个女人身上飞速的来回扫了下,突然,指着沈依依,“让她走。” 乐菱心口一窒,干涩的眸子缓缓闭上,一行泪顺着眼睑滑了出来,湿了鬓角的发。 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不是吗?可是,她为何还是会心痛如焚? 曾天佑一把将沈依依推倒在地,转而将乐菱给提了起来,“妞,看来还是你魅力大,他想要你陪他死呢。” 一面将乐菱嘴里的布条扯出,大约是想听她哭求吧,想看顾郁南无能的样子吧。 不想,嘴里一得空,乐菱即刻大喊,“顾郁南,快跑,这里有陷阱……” “shit!”曾天佑怒骂一声,突然,身后一股力量袭来,他整个人被踹翻在地,手中匕首飞出,砰的打中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与此同时,顾郁南早已冲过来,将乐菱护在胸前。 混乱中,两名特警将曾天佑制服。 原来,两名特警一直就藏在顾郁南车子的后备箱里,顾郁南下车之后,一直牢牢引着曾天佑的注意力,这两个才得以下车,并且先处理了附近埋伏的曾天佑的两名同伙。 “顾郁南。”曾天佑双目赤红,宛若发狂的野兽。 顾郁南却只忙着帮乐菱解了绳索,查看她伤处。 “郁南哥。”沈依依从地上爬起来,期期艾艾的走向顾郁南。 不想,脚下硌到了石头,啊的一声朝前摔去,正好摔向其中一个警察的身上。 “依依。”顾郁南本能的松开乐菱,欲拉沈依依。 这时,曾天佑眼疾手快,突然发疯般挣脱禁锢,如一头进攻的野兽般朝顾郁南袭击而去。 “郁南!”乐菱心口一紧,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顾郁南。 曾天佑带着镣铐的双手抓住了乐菱,乐菱猝不及防被他撞倒,两人双双滚下山崖! 第十六章 乐菱 她不会死 清泉山顶,山风呼啸,崖底,轰鸣的海浪冲击着岸崖,溅起阵阵浪花,一如那晚。 “顾郁南,你不要命了?”莫子辰实在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把将又要驾船出海的顾郁南给死命拽住。 三天三夜,没日没休,顾郁南亲自带着搜救队,山上山下海底,几乎要将这一座山这一片海翻个个儿,然而,却始终没有找到乐菱。 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个女人是活不了了,就算找到,怕也只是具尸首了。 赶上今天天气很不好,似乎有场暴风雨要来,受雇的打捞人员都不愿下海了,偏这疯子,不要命的还要坚持下海找人。 此刻的他,头发凌乱,胡子拉渣,双眸赤红,俨然一头濒临癫狂的兽。 “做什么?”顾郁南一把甩开他,乐菱还在等着他救呢,没有他在身边,她还不知怕成什么样的。 他清楚,其实,她一直都是胆小的,怕黑,怕鬼,晚上从来不会单独出门,更不敢关着灯睡觉。 可是,这都几天了,她一个人不知在哪个冰冷的角落,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一定急的哭吧。 是了,她还好哭,稍稍一点事,哪怕你眼神稍微严厉一点,她那眼圈立马就能红了,泪珠子就在眼眶里打转,可偏偏还要逞强忍着,装作无事的样子。 其实,早已被人瞧了去,只是,她自己还傻乎乎的不知道罢了。 想着乐菱那日身上还带着伤,顾郁南的心,顿时又是一阵绞痛。 伸手,从莫子辰口袋里掏出了烟和火机,抽出一根点燃就抽了起来。 莫子辰看着他这样,蹙紧眉头,心底也酸涩起来,“不是讨厌那女人吗?这又是做什么?将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一向有洁癖的男人,竟然几天不洗澡不换衣,身上穿着的仍是那日的衣服,裤子上满是泥泞水渍,还被荆棘刮破了,衬衫更是皱的不像样,领口、肩甲处还有几丝血迹,莫子辰不知,那是乐菱刚刚得救趴他怀里,不小心蹭上去的。 顾郁南又狠狠吸了一口,许是烟太呛,他眼睛涩痛泛红,不由得别过脸去,烟雾缭绕,让人看不出他眸底的神色。 却莫名让人觉得揪心。 “今天别去了,就算公司的事不管,老爷子那边,总得回去看看。”莫子辰苦口婆心的劝着,从认识他至今,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丢了烟蒂,狠狠的踩在脚下,顾郁南抬手轻轻拍了拍莫子辰,嘱咐道,“有空去看下老爷子。” “郁南。”莫子辰迅速的拦在他跟前,“别去了,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再这样下去,她没找到,你自己就得先垮了。” 顾郁南像是没听见,绕开他继续走。 莫子辰对着他倔强疲惫的背影,忍不住又追了上去,“我去,我去行了吧?你放心,我亲自下海去找。” 顾郁南猩红的眸子深深的瞟了他一眼,“不用,乐菱她,一定想我亲自找到她。” “你这疯子,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莫子辰又气又疼,朝他吼着,“当初将人娶了回来,不好好珍惜,现在人没了,你又这样糟践自己,给谁看呢?我想,乐菱她就算看见你这样,她也不会快活。你知道她很爱你,她就算是死,也不会愿意看见你这样糟践自己的。” 顾郁南身形微顿,扭头,猩红着眼睛看着他,“乐菱她,不会死。” 第十七章 逃避 “疯子。”莫子辰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吼道,“顾郁南,你醒醒吧?乐菱她身上带着伤,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坠进海里,已经过去三天了,她活不了了。” 砰,一记拳头狠厉的砸向莫子辰的脸,将他打翻在地。 顾郁南神色阴郁的可怕,“我再说一遍,乐菱她不会死。” d城郊区一座民营小医院里,昏迷了三天的乐菱,终于在这日的午后醒了过来。 主治医生连忙过来,“姑娘,你终于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乐菱才醒来,脑子里一片模糊,突然想到什么,她惊了下,“孩子,我的孩子……” “别紧张,孩子在。”主治医生忙安抚她,让她躺好,不过,看着她身上仍旧触目惊心的伤,微微蹙眉,又缓缓问,“姑娘,三天前,是我们这的一个渔民将你送到这儿的,你能跟我们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吗?还有你身上的伤。如果你本人同意的话,我们会帮您报警……” “哦,不,不……”乐菱连忙摆手。 “别乱动。”主治医生忙道,“为什么不能报警,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乐菱想到那晚顾郁南的选择,心底又酸涩起来,“不,我身上的伤是我不小心摔的。不关任何的事。” “那,通知你的家人……”主治医生试探的问。 乐菱苦笑摇头,“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早在那晚,顾郁南选择沈依依放弃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家人了。 “哦,好吧。你先好好歇息。”见问不到什么,主治医生只得先出去了。 乐菱走了,就在当晚,趁着值班护士不注意的时候,她偷偷溜出了病房,只在枕头上留下了她身上唯一的财产——婚戒。 顾郁南的人,第二天上午就找到了这家医院,大约弄丢了病人怕担责任,医院否认了乐菱的存在。 搜寻工作进行了一个多月,仍然一无所获。 所有人都坚信乐菱死了,毕竟,从海底打捞上来的曾天佑,泡烂的尸首也只剩副骨架了,身上的皮肉几乎全被啃坏了。 而同一时间掉入海里的乐菱,能好到哪儿去? 只是,没人敢在顾郁南跟前提,挨揍的莫子辰便是教训。 这些日子,顾郁南几乎吃住全在这清泉山,累了,无论哪里倒头就睡,醒了,便像梦游患者一样的到处搜寻找人。 众人都觉得一向风流俊朗的顾氏总裁俨然都快变成野人了。 可是,谁能明白他的这种痛苦? 这一月中,他中途回家了一次,要拿些换洗衣物,可当进房间的一刹,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满屋子都是乐菱的影子。 她睡在床上慵懒的样子,她坐在落地窗前托腮凝望的样子,她窝在沙发里看书的样子,她蹲在衣柜前整理衣物的样子,还有赤着脚在地毯上跳来跳去的样子…… “郁南,顾郁南……”她娇软的声音似乎就在耳畔,那大床上的被褥有些凌乱,还是那晚他离去时的模样。 那晚,她死命的扯着他,不让他走。 他甩开了她,她朝他哭喊:不爱她,为何又要娶她? 顾郁南瘫倒在床,抱着被褥,努力呼吸着,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和气息。 心,痛作一团,泪,无声落下。 是啊,他明明不爱,可为何在失去她后这般痛苦?只感觉一颗心随着她的离去,被人狠狠用刀剜了去。 满脑子全是她,乐菱。 这才清晰的知道,原来从那年的冬天,爷爷第一次带他去乐家,她便进到了他的心里。 第十八章 原来 爱她多年 那日,漫天的雪白中,她穿着一袭红袄,扎着两只羊角辫,俏生生的从屋子里跑出来,一点也不怕生,上前就捉他的手。 被他甩开,还不罢休,硬塞给他一个热乎乎的暖手捂,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哥哥,这个暖和。” 从此之后,他便被她缠上了。 作业不会了,打电话问他。 挨批评了,找他诉苦伸冤。 受了委屈,找他哭,要是他不挂电话的话,她能在电话里哭一夜。 寒暑假,更是他的苦难日。 别人都是利用假期各种逍遥自在,他受爷爷之命,还得照顾她这么个小东西,到哪儿都不得自由,甩都甩不掉。 大学,她干脆考到了锦城,虽说住了校,可每周都得到他跟前报道几次。 跟他好的几个兄弟,都道她是他的小媳妇。 无论他怎么赶,表现的多么嫌弃厌恶,她总是乖顺娇软的腻在他身边。 就算跟她成婚后,他有意冷落疏远,她亦是一样,虽然她那么介意沈依依,可从不敢提半个字,直到那晚,她第一次奔溃,欲要找他说个清楚。 可是,他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后果她就该自己承担。 可是,乐菱,你怎敢消失不见? 乐菱,你可知惹怒我顾郁南的后果? 快些出来,快到我跟前来,我保证既往不咎,否则,不会有你好果子吃。 然而,无论他怎么威逼利诱,整个屋子始终就他一人,窗户还开着,有风吹了进来,就连那最后残留的她的气息都淡了。 顾郁南忙关上窗户,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他在大床上睡了一夜,这一夜,全是他和她的影像。 醒来,连衣物也未拿,逃也似的离开了家。 这一日早晨,顾郁南带着搜救犬,又想沿着找了无数遍的山峦,再搜寻一遍。 刚出发时,手机响了,是顾家的老管家打来的,顾老太爷摔了,摔的不轻。 这是一个多月以来,顾郁南第一次回顾家老宅。 “爷爷,您老没事吧?你不知道,接到老何的电话,我和小菱都吓坏了,连忙买了最近的机票,连夜赶了回来,瞧瞧我这黑眼圈,哎,怕是没几天是歇不过来了。”顾郁南坐在床边的大椅子上,一双大长腿慢慢伸开,显得十分疲倦的样子。 躺在床上,顾老太爷神情哀伤的盯着这唯一的孙子,“郁南,小菱呢?” 顾郁南心下突然被揪了下,面上却云淡风轻的笑着,“她啊,没用的很,晕机呢,这不,我让她先回去休息,等歇过劲儿了,再来看你。” “你别哄我了。”顾老太爷突然眼泪汪汪,哽咽道,“小菱是出事了,……” “爷爷。”顾郁南声音也有些哽,但老人家这大岁数,尤其是经历了长子、长媳、长孙接连意外去世,如今,连唯一的孙媳也没了,他怎么受的住? 这一个多月来,顾郁南也不敢回来面对老人家,怕一不小心就会露馅,所以,编排了个理由哄他,说是趁着现在公司不忙,正好带着乐菱去欧洲旅行,算是补一个蜜月了。 是啊,他和乐菱竟是连蜜月旅行都没有的。 第十九章 当年救你的人是乐菱 “呵,她啊。”顾郁南轻嗤一声,声音涩涩的,“晕机,晕车,一路上不知吐了多少回……” “臭小子,你还在骗我。”顾老太爷眼睛红红的瞪着他,“依依都告诉我了,小菱坠海了,尸首到现在还没找到。” 顾郁南眸色一沉,“沈依依?” 这一个月以来,他明确指示,乐菱的事,严禁对老爷子吐一个字,沈依依,这是活腻歪了? 一瞧他这神色,老爷子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当即哭出来,像个孩子似的,“我对不起小菱,更对不起心儿跟乐华啊。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我就不该撮合你和小菱啊,都怪我啊。” “爷爷,乐菱她不会死的,不会。”顾郁南紧握着老爷子的手,一字一顿,与其说是安慰老爷子,不如说坚定自己的心。 “不,怪我,当初要不是我的私心,小菱就不会嫁到我们家,更不会参和到曾家的事,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结果了……”老爷子悔恨的用手捶着自己的心口,一件一件的陈年旧事往外说着。 顾郁南做梦都想不到,原来那一夜,算计他的不是乐菱,正是他的爷爷。 原来,那日,出去办事的老何恰好看见白萍带着昏迷不醒的乐菱,觉得不大对劲,就告知了顾老爷子。 老太爷想着,顾郁南正陪着沈依依。 老人家心里,沈依依固然是个好女孩,可她那对父母,着实叫人不喜,他私心里也是认定了孙子得娶乐家正经的千金小姐的。 所以,恰好,那晚,顾郁南也喝的迷迷瞪瞪的,老爷子就派人将他送到酒店开了房,然后,脑子一热,就将中途偷回来的乐菱,也送到了顾郁南的房间。 那些记者,都是他提前找好的,早就埋伏在门口了。 “爷爷,这事你怎么不早说?”顾郁南低垂的眉眼,终于滚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因为这事,他没少羞辱乐菱,想起以往她那备受委屈想要辩解却不得的无奈模样,他顿觉心更痛了。 顾老爷子痛哭流涕,“是我对不起小菱,她单纯善良,对你又好,从那年冬天,她从池塘里救你起来,我就认定了他做我的孙媳妇。本来,我是想将她给你大哥的,可谁知郁清他……” 顾郁南心下一紧,整个人如坠冰窖,一阵阵的发冷。 “爷爷,怎么回事?那年冬天,我掉进乐家后山的那个池塘,是乐菱救的我?”顾郁南声音打着颤儿,脑海里模糊的记起,有个弱小的声音在他耳边喊着,“别怕,我来救你。” 可醒来,他却是明明白白的躺在沈依依的怀里。 顾老爷子瞪着他,想起过往,只不住摇头,“说起你小子,那时真混啊。” 乐菱的母亲乐华身体一直不好,那年入冬之后,便一病不起,老爷子便带着小孙子顾郁南一起去探望。 那一日,老爷子跟乐华一起聊到过往之事,两人都很感伤,最后,乐华有意托孤。 老爷子想到乐家的衰败,再瞧着曾今自己眼见着长大的小女孩也将不久于人世,心里悲伤。 而乐华也一直当他是父亲般,最后说着说着,竟覆在他膝盖上睡着了。 谁知,这一幕被顾郁南瞧见,年小气盛的他顿时指责乐华狐狸精,勾搭爷爷,气的老爷子当场打了他一巴掌。 小小少年便负气跑了出去,谁知不小心掉进后山池塘的冰窟窿里。 幸好乐菱瞧见,不顾一切跳下去将他拖上了岸。 但她毕竟年小,在救他上岸时已经耗尽了力气,此刻根本没法将他送回家,不得已,她先跑回家喊大人。 顾老爷子立刻带了人过来,就看见沈依依抱着顾郁南,赶紧的就将两个孩子都送去了医院。 这件事,因误会而起,之后谁都没再提过。 但顾郁南就本能的认为是沈依依救了她,自此对她便格外的好起来。 第二十章 乐菱 你真狠呀 顾老爷子一心要去乐家,一是想给乐菱办个葬礼,二是想亲自到乐家祠堂,向乐家列祖列宗请罪。 但顾郁南坚决不同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找不到乐菱,他便不信她真的死去。 对于他这份固执,顾老爷子劝骂皆是无用,只得随他去了。 离了顾老爷子这边,顾郁南整个人都觉昏昏沉沉的,老爷子的那些话,就像一道道魔咒似的在脑子里打转,快将人逼疯。 原来恨意真的能毁了一个人,不,是两个。 因为乐华,他将所有的恨报复在了她的女儿乐菱身上,却万万没想到,一切都是误会。 深爱他的乐菱,却被他伤的最深。 他真是个混蛋!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 没来由的,顾郁南心口狠狠一跳,急忙接通,对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请问您是乐菱小姐的先生吗?……” 电话挂了许久,顾郁南仍旧怔在原地回不过神来,一时间天旋地转,一切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郁南。”刚去车库提车子出来的莫子辰,一出来就见顾郁南跪在地上,双手痛苦的抱着头,他忙下了车子去扶。 顾郁南上了车,直接道,“去武道馆。” “哦。”莫子辰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罢,乐菱坠海失踪之后,顾郁南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去发泄发泄也好,不然,再这样下去,真担心他会憋疯。 然而,换上了武道服,上了擂台,顾郁南只出了几招,便被人打翻在地。 莫子辰在台下瞧着目瞪口呆,“顾郁南,你疯了,还手啊。” 顾郁南哪里还手,他来这,根本就是为了找打的。 对方每一拳头击来,他就当是替乐菱打的。 每一处疼痛,他都恨不得再痛的狠些。 然而,再痛,也换不回来乐菱了。 他怎么那么混蛋?那晚,乐菱拽着他不许走,大约就是想跟他说清楚吧。 “顾郁南。”莫子辰瞧不下去了,直接爬上了台,推开对手,一把拦住顾郁南。 “你走开。”顾郁南红着眼睛,像一只发狂的兽。 趁他拳头未来,莫子辰先一拳揍了过去,随后扶住他,“顾郁南,你疯了,找死也不是这样的找法?活活被人打死,亏你想的出来。不就是为个女人吗?难道,天下除了乐菱,就没别的女人了?” “子辰。”顾郁南痛苦的望着他,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你知道吗?乐菱她怀孕了。她怀了我的孩子。” “……”莫子辰呆了,“什么时候的事?” 顾郁南瘫软的躺在了地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脑海里一遍遍闪过那日在沈家的情景。 他信了沈依依的话,打了她。 那时,她的心该多痛啊? 一个不信任自己的男人,偏她深爱着,还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 乐菱,你恨他是应该的。 你是因为对他失望,才躲起来不愿见他的吧? 乐菱,我知道错了。 你躲一阵子就赶紧出来吧,出来之后狠狠的惩罚这混蛋男人,怎样做都不为过,打他骂他不理他,让他做牛做马…… 可是,顾郁南深知,一切的惩罚都比不过她从他的世界消失不见,她将他的心一并带了走,只留下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乐菱,你真狠呀! 第二十一章 恶有恶报 离了医院,乐菱身无分文,幸得一手绘画的手艺,偏巧附近镇上有家画廊招聘,她便应聘上了。 工资不高,但包吃包住,于她来说,最好不过。 这一日,打烊过后,乐菱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了她那间小阁楼里,打开旧电视,又播放着顾氏总裁搜救爱妻的事迹。 而她却浑然未觉般,自顾自的淘米煮饭,洗菜摘菜。 顾郁南,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离她太远。 而她,也不再是乐菱,她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夏下月。 这一个多月来,她过的很辛苦,但也很平静,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她能感觉的小家伙在她身体里努力的成长。 她很感谢上天,在经历那样的磨难之后,还给她留下了这个小生命。 如今,她只想平安的生下孩子,从此过上平淡安心的生活。 后来,顾郁南也理智了些,不再发了疯似的找人了。 不过,谁都不能在他跟前提乐菱死的事,在他眼里,乐菱只是因为恼他,自己躲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了,等她气消了,自然会出来见他。 她是那么爱他,不是吗? 他不信,她会舍得丢他一个人在这冰冷的世上受苦的。 从此之后,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中。 然而,很快,人们便发现,顾氏的总裁顾郁南,行为处事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甚至觉得他脑子是不是坏了。 顾郁南上班的第一天,便解雇了公司几个部门的主管,而这其中,首当其冲,竟是追随他多年,为顾氏立过汗马功劳的李倩。 要说李倩,不仅是顾郁南的得力助理,私下还是他的学妹兼好友,当然,爱慕更是有的。 而顾郁南对她,也总多了份工作之外的温和和照顾。 公司里上上下下也都认为李倩就是顾郁南的人,私下里都对她恭敬三分。 可谁知,就因为午休之余,她和几个部门的主管在茶水间,闲聊了乐菱几句,便全被解雇。 而之前无意中夸了一句乐菱的前台小王,则取代了李倩的位置。 这一来,公司员工简直疯了。 但凡说一句总裁夫人不好的,不是解雇便是降职停薪。 说总裁夫人好的,升职加薪的那个速度,跟坐火车似的。 如此以来,员工们似乎都掌握了规律,遇到点难题,皆会将乐菱抬出来。 ‘夫人说过’‘夫人喜欢’这类似的话,简直成了员工们的口头禅,而且,每每在顾郁南跟前都能行的通。 而这一个多月,沈家也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变故。 沈氏企业主要从事出口贸易,可谁知近一个月来,几批货皆出了问题被海关扣下,不止如此,工商局突然造访,查出沈氏许多账务问题。 然而,让沈仓年焦头烂额的还不止这些,他一向自诩学识渊博、通晓古今,经常各处的鉴宝买宝,一些爱好古物收藏的人,常常来找他请教。 可谁知,这一月间,突然冒出好几个来找他赔偿损失的,都说经他手的宝物是假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瞒着白萍在外偷养的几个女人也全被曝了光。 那一日,见鬼的,几个女人竟然全到了沈家别墅,一大家子这下热闹了,吵的吵打的打,最后还惊动了警局。 沈仓年进了警局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走私、洗钱、偷税漏税、盗窃国家文物等等罪名被指控下来,就算交足了保释金,也出不来,只等着将牢底坐穿吧。 白萍更是快被逼疯了,沈仓年不在,公司的那些股东、债务人天天的到沈家来闹,这也罢了,沈仓年在外养的那几个女人,隔三差五的就合着一起过来要钱要物,简直就跟打劫似的。 一天要闹三回警局,后来连警察都懒的来了。 而作为沈家的千金小姐沈依依,这日子就更难熬了,不知怎地,她曾喝醉被曾天佑拍下的多张暧昧照片,竟然一夜间在网络间疯狂流转。 曾经清纯高贵的沈家千金一夜间便沦为不知羞耻、人尽可夫的荡妇。 第二十二章 救救我 沈依依觉得要奔溃了,父亲入狱,沈氏破产,家里所有产业都被拿去抵债,包括她从小住到大的沈家大宅。 然而,还是远远不够,她和母亲为了躲避那些债主,不得不经常搬家,有时一天内就得搬两次,简直就如过街的老鼠,被人追着打。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母女俩都受不了了。 白萍心中怄气,便常拿女儿撒气,“你个没用的东西,要不是你下贱的跟那曾家的小子胡来,顾郁南至于一点忙不帮咱们吗?瞧瞧现在咱们过的什么日子,我真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你去死啊,从这楼上跳下去,保证你能死个透。”沈依依狠起来也是不含糊,指着楼顶就对白萍嚷起来。 话说,这些日子,她恨透了这对父母,凭什么他们犯的错要她来承担后果?沈仓年的公司、收藏、名下产业全被拿去抵债了,为什么那些债主还追着她要钱? 白萍更是可恨,以往对她的慈爱全是假的,她无非是将她这个女儿当摇钱树,能嫁个富贵人家,好继续维持她奢靡的生活罢了。 一旦这些愿望落空,她便露出了狠毒的面目,对她横竖看不上眼,一口一个贱货婊子的。 “小贱人,我生你养你,你却叫我去死,我打死你这不要脸的。”白萍火冒三丈,抄起手边的杯子就朝沈依依砸了去。 沈依依没躲了去,一个瓷杯子在额头开了花。 顾氏大厦一楼。 沈依依额头还流着血,哭着来到了顾氏大楼,前台换了人,并不认识她,她便撒泼耍混起来。 “我找你们总裁,我是沈依依,你告诉他,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他,否则我就从你们顶楼跳下去。” 如今,她早已不是什么清贵小姐了,她唯一的指望便是顾郁南,只要能见到他,一切就好办了。 然而,前台只当她是个疯子,连忙叫来了保安。 两个身材高大的保安,一人一条胳膊就将她朝外拖了去。 “你们放开我,我是沈依依,我是你们总裁夫人。”沈依依不顾一切的叫嚷着。 这时,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大厦门口,沈依依认出这是顾郁南的车子,连忙惊喜的飞奔了过去。 “郁南哥……” 只是,还未近身,莫子辰一脚踢了来,“哪里来的女疯子?” 沈依依身子不稳,双膝跪地,膝盖处传来一阵剧痛,她忍痛抬头,含着泪的眸子凄哀的看着从身旁走过的顾郁南,喊着,“郁南哥,是我,依依啊,你救救我,救我……” “沈依依?”莫子辰在她跟前站定,垂首细细打量着她,这才惊叫,“郁南,真是沈依依?” 一面又问,“你怎么弄成这副丑样?” 顾郁南走过来,朝莫子辰使了个眼色。 莫子辰无趣的耸了耸眉,“罢,不打扰你们说话。” “郁南哥。”莫子辰一走,沈依依便双膝跪走着,扑到了顾郁南的脚边,双手抱住了他的腿,仰首,憔悴苍白的脸上早已泪水模糊。 顾郁南眼帘低垂,就那么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而这样的眼神,叫沈依依打心眼里有些发毛,双手却抱的更紧了,也哭的更厉害,“郁南哥,我知道我没脸见你。可是,那些照片,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有人陷害我,一定是的,我根本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啊,郁南哥,我是清白的,我的人,我的心,从来就只属于你一个人。” 第二十三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这么说,你觉得是曾天佑在害你?”顾郁南微微眯眸。 沈依依心头咯噔一下,连忙哭道,“郁南哥,这件事是我不好,我不该瞒你。可是,我爱你啊,曾天佑那混蛋知道咱俩的关系,他便特意找我下手,我是被迫的啊,我也是受害者啊。” “如此说来,倒是我连累了你。”顾郁南轻嗤,声音凉薄。 “郁南哥,真的。只要你没事,我便是受了怎样的伤害都无所谓的。” 沈依依抹了把泪,哽咽着又道,“我不敢跟你说,就是怕你会找那混蛋报仇,曾天佑那个天杀的,根本不是人,他什么手段都能使的出来,我真怕他对你不利啊。” “呵。”顾郁南嘴角勾起,突地笑出声来,“这么说,你偷偷将曾天佑藏在沈家,也是为着我好?” 沈依依眉心直跳,原本委屈凄苦的神色也跟着不自然起来,“郁南哥,你,你什么意思?曾天佑在沈家?怎么,可能?” “乐菱呢?”顾郁南没有回答,只是又问。 沈依依怔住,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顾郁南一脚甩开她,“你生日那天发给我的照片,忘了吗?” 沈依依心下发紧,眨巴着泪眼,装糊涂,“郁南哥,你还记着那天的事呢?乐菱她如今人都不在了,你就别追究了,她年纪小不懂事,一定是遇到了难处才做那样的事的。” “沈依依。”顾郁南猛地俯身,大掌一扼住沈依依的脖子,“这个时候你敢狡辩?” 沈依依脸色发白,“郁南哥,我真不明白。” “那照片上的人本就是你沈依依吧?你拿着几张跟曾天佑在一起的下流照片,竟然谎称是乐菱的。你真当我是傻子,查不出来么?”顾郁南大掌一点点收紧。 沈依依呼吸困难,吓的连连尖叫,“郁南哥,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我朋友发给我的,也许,弄错了要有可能……” “倒是嘴硬。”顾郁南突然松了手,沈依依就如一滩泥似的软在了地上。 “郁南哥。” 沈依依心口突突的跳,突然有种后悔来找他的感觉,可是,想着以往他对她的好,又觉所有一切还有挽救的可能。 “那年冬天,在乐家,真是你跳进池塘救了我?”顾郁南双目沉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沈依依不敢对视他的眼,垂下头,只捂着脖子,喘吁吁的问,“郁南哥,你怎么又提那件事了?我,我……” “那年,是乐菱跳下池塘将我救上了岸,你等她回去找人的时候,便来到了我身边,待我醒后,便自诩是我顾郁南的救命恩人,是不是?” 想起乐菱娇弱的身子,还有每到阴雨时节就有关节痛的毛病,顾郁南真觉刺心。 沈依依咬着唇,脑子一阵阵的发蒙,好想就这么晕倒,然后一切都回到从前。 “沈依依,在乐菱跟前,你不觉得良心痛吗?说起来,她也是你妹妹。” “不,不是……”沈依依突然情绪激动的叫起来,“乐菱她从来就没承认过是我妹妹,她一向自诩是乐家正经的小姐,我跟我母亲都是下贱货,我恨她。” 第二十四章 你的话 留着对警察说吧 沈依依是真的恨。 她的母亲白萍只是一个小商贩的女儿,因长的美貌,勾搭上了当时还在念大学的沈仓年,原以为觅得良人、终身有靠,可谁知这沈仓年是个外强中干的货,知道白萍怀孕之后,竟吓的连学也不上就逃了。 后来,母亲挺着大肚子到处打听。 最终在她三岁的时候,在d城的乐家找到了沈仓年。 而这时的沈仓年却成了乐家的上门女婿。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年,母亲带着年幼的她,要饭要到了乐家门前,乐华挺着大肚子,端坐在堂前,一副当家主母的样,而沈仓年只唯唯诺诺的站在她身边,连看都不敢看他们一样。 后来,白萍就在乐家做了帮佣,她呢,就成了陪伴乐菱小姐的小丫鬟。 直到白萍和沈仓年在一间旧仓库里,被乐家的下人撞见了丑事,乐华大怒,将他们一家三口全都逐出了乐家,她那时反觉真正的畅快。 沈仓年凭着在乐家带出来的几样古物,变卖了不少的钱,又在白萍的帮助下,慢慢的捣腾东西,渐渐的竟然也在锦城站稳了脚跟。 尤其乐华临终前,沈仓年带着沈依依回乐家探望,一番忏悔,也让乐华最终解开心头结。 自此,沈仓年不但可以自由出入乐家,更得到了顾家的大力支持,几乎一夜间从锦城的小中阶跃入了上流。 而她,更是出落的美貌高雅,在锦城名流圈备受追捧。 然而,无论她怎样,乐菱都视而不见般,从她的眼里,除了轻视和不屑,根本没有别的,更别提嫉妒了。 然而,她就是想看乐菱嫉妒发狂。 她有了她想要的一切,不是吗? 她的父亲,她的身份,更有她爱慕的顾郁南,也只对她沈依依一个人好。 然而,乐菱却始终看不上她…… “郁南哥,你要我吧。”突然,沈依依又扑向顾郁南脚边,哭着,“我比乐菱长的美,我比她聪明,我比她温柔,我比她更爱你……” “是啊。”顾郁南讥诮一笑,“沈依依,你什么都好,可唯独缺了一样。” “什么?” “善良。” “我……”沈依依一时语塞,好一会方又道,“我知道,我做错了许多事,郁南哥,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你原谅我吧,依依以后一定好好做人,什么都听你的。” 顿了顿,见他凝眉不语,又道,“郁南哥,这些天,沈家发生了好多事,我父亲被抓入狱了,家里欠了好多好多的债,我跟母亲天天被人追债,我……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不会舔着脸来求你的。我知道和曾天佑的那件事对你伤害有多大。呜呜,如果可以,我宁愿去死,可是,我不能留下母亲一个人啊。” “所以呢?”顾郁南凉薄一笑,“要我帮你?” 沈依依忙点头如捣蒜,“郁南哥,除了你,没人帮我了,求求你,只要你能帮我,依依愿意留在你身边当牛做马……” 顾郁南没搭理她,只是招了招手,门口的一个保安便走了过来。 “将她送到警局,交给连警官。” 第二十五章 郁南 节哀 沈依依愕然,“郁南哥?” “这下你大可安心了,在牢里有吃有住,再也不会有人追债了。”顾郁南冷冷勾唇。 沈依依就像被人迎头给了一闷棍,整个人都是蒙的,直到那保安拽起她,她才疯了般挣扎起来,“郁南哥,不要,我不要坐牢,我并没犯罪啊……” “你所有的话,留着跟警察说吧。” 凉薄的撩下一句,顾郁南抬步就走。 “郁南哥,救救我,郁南哥,不要丢下我……” 凄厉的声音,响了许久,一楼大厅里,莫子辰看着窗外的这一幕,不觉摇头。 顾郁南现在就是个疯子,本来,弄垮了沈家之后,他也就将这一家子抛到脑后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工作和找寻乐菱的事上,谁知,沈依依这女人不识趣,竟又跳到了顾郁南的跟前,还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求帮助、求抚慰,真是蠢到家了。 这次要真的吃点苦头了。 “郁南,我听说那些债主三天两头的就追着白萍母女,呵,她们的日子也的确难熬了,想来,那沈仓年进了监狱,倒清净了。” 见顾郁南进来,莫子辰迎过去,似笑非笑道。 顾郁南没理他,像沈仓年这种胆小怕事又养尊处优惯了的男人,进了监狱那种地方,能好过才怪。 手机震动了下,他掏出手机按了接听键,对面传来的信息,立刻让他沉冷的脸变得有些惨白。 “怎么了?”莫子辰心下一沉。 “是乐菱……”顾郁南转身就朝门外奔去。 车子一路疾驰,开往锦城殡仪馆。 一路上,顾郁南阴沉着脸,一句话都没有,但是,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在抖。 “郁南,我来开。”莫子辰怕他这样会出事,可几次想接过方向盘,都没成功,顾郁南完全像个偏执的疯子,就这样一路癫狂的到了殡仪馆。 连警官早已在门口等着了。 “早上,一个渔船打捞上来的,郁南,你做好心理准备,死者身体高度腐烂……” 顾郁南看了他一眼,直直的往里冲着,“她在哪儿?” “郁南,你也别急,不一定就是乐菱。”莫子辰狠狠瞪了一眼连警官,说话那么直接,就不能缓着点吗?什么高度腐烂…… 进了停尸间,那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气息逼的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顾郁南站在门口,看着雪白的床单,眼睛发痛。 “根据你之前提供的信息,死者的dna和乐菱的吻合。”连警官在旁沉沉道。 莫子辰瞪大眼睛,一脸哀色,“郁南,节哀。” 岂料,顾郁南冷冷一笑,“她不是乐菱,何来节哀?” 声未落,转身就走。 莫子辰和连警官面面相觑。 “郁南。”莫子辰追了过去,“老连都说了,死者dna和乐菱的吻合……” 话未说完,衣领就被顾郁南粗暴的给勒住。 “你给我闭嘴。”顾郁南凶狠的盯着他,“听着,里头那个不是乐菱,不是。” 连警官上前,将莫子辰从他手中解救出来,“郁南,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还是请冷静。” “我冷静的很。”顾郁南整理了下袖子,哼了一声,“不过,乐菱她是我的女人,她是死是活,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们以为随便找具尸首,就可以胡乱说成是她吗?可笑。” 第二十六章 好想和你一起 离开殡仪馆,顾郁南没有回公司,开着车子,行驶在车流中,却突然没了方向。 心口一阵阵的发闷,像被塞满了石头。 下了车子,驻足在街头,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 “先生。” 突然,一把伞举在了自己的头顶,顾郁南垂首,就见两个学生样的女生,对着他一脸好奇。 “先生,下雨了。” 见他回神,两名女生羞怯的跑开了,伞却留给他了。 乐菱看着这男人举着伞,傻乎乎的站在路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那浑身落满的惆怅,让人好想拥他入怀,给他快乐。 然而,过往的一切涌上脑海,逼的她根本迈不开步子。 是啊,所有的一切都随那晚,尘归尘土归土了,而她是夏小月,再不想重复过去不被爱的日子了。 算了,他是顾氏总裁,年轻有为,帅气多金,想要给他快乐的女人不知有多少。 而且,没了她,他和沈依依便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吧。 只是,为何还要这般不快乐? “小姐,麻烦让一让。”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的乐菱一跳,顾郁南似乎也听见了这声,本能的就朝这边望了一眼。 乐菱连忙举起画板,将大半个身子遮住,然后,小心的让了路,慢慢的朝学院里走去。 顾郁南定定的望着前面那笨拙的身影,无端觉得像极了乐菱,他本能的追了上去。 乐菱感觉到身后有人追了来,忙闪身一拐,拐进了一间画室。 顾郁南追了进去,然而,几间教室找下来,却并没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心下失落异常。 失神的出来,却发现自己正身处锦城美术学院。 这,不正是乐菱就读的学校吗? 他竟来到了这里! 自她就读此校之后,好多次邀请他来此看看,可他从未来过,就连她的毕业典礼也未参加。 今天周末,又逢下雨,校园里并没什么人,很安静,那一排排的梧桐树,静静的立在细雨之下,顾郁南缓步走在梧桐树下,耳边好似听见了那娇软的轻语。 “郁南,这便是我们学院有名的梧桐路了,同学们都喜欢叫它作‘爱情隧道’,那个,我也好想跟你一起,漫步在这梧桐路上呵。”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梧桐路的尽头,一片黑瓦白墙的建筑,错落有致,很有点江南民居的风格,沐浴在烟波细雨之中,就像一幅寂静的水墨画。 “这便是小丫头常说的图书馆吧?”顾郁南口里轻轻念着,脚步不自觉的就朝那片水墨画走去。 以前,乐菱就常常在他耳边念叨,最爱这学院的图书馆,只要一进里面,再浮躁的心都能静下来。 但今天周末,图书馆并未开放。 只是,在二楼的回廊里,有人驻足赏画。 这些画,有名家的,也有在校学生的。 顾郁南心头一跳,突然的,他就期待着能在此看到乐菱的画。 “先生?”突然,一名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走到他跟前,狐疑的看着他,“您是这学院的校友吗?” “哦,回来看看。”顾郁南眼圈有些红红的。 工作人员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刚要走,顾郁南喊住他,“劳烦,问一下,这些画…… “哦,这边,全是本校学生的优秀画作。” “全在这里?” “嗯。” “多谢。”顾郁南便饶有兴趣的从头看着,并没有乐菱的,可是,看着这些画作,他好似看到了乐菱学习中的样子。 可突然,一幅远景肖像画却一下子揪住了顾郁南的心。 第二十七章 为她一幅画 当了小偷 这是一个清新的夏日早晨,男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喝着咖啡,看着报纸,有一缕阳光照进来,让整个画面都像发了光。 而那那个男人,虽然只是侧颜,可,分明就是他顾郁南啊。 他保持了十几年的习惯,竟被她画到了画纸上。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抚上了那画稿底下的署名:10级美术班乐菱。 “乐菱。” 他轻念出声,眸中酸涩一片。 乐菱待在图书管理员的办公室里,一直磨蹭着没敢出来,直到从那玻璃窗里,看着顾郁南这男人匆匆离去,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该死,今天这是怎么了? 本来这送货的事不归她管,偏偏今天工人请假,画廊的事又多,她只得帮着送货了。 可谁知竟然路上就碰到了顾郁南,当时真吓了她一跳,她忙的拐进学院,这男人竟然就追了来,还好她机警,跑进了画室的卫生间里躲了起来。 等确定他走后,她才出来,送了画去图书馆,万没想到,这人竟然就在走廊里看画。 吓的她一溜进了图书管理员的办公室,再没敢出来过。 可是,看着这男人离去的背影,乐菱的心,突然空落落的。 “小月,那男人你认识?”图书管理员问。 乐菱忙摇头,“不,不认识。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出了学校,却发现,顾郁南的车子就停在校门口对面的路上,从半敞的窗户里,可以看到他正低头认真的看着什么。 “乐菱,出息点,这个男人已经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想要飞奔过去的渴望,最终被强压了下来,乐菱深吸了一口气,抬步朝公交站牌那走去。 顾郁南回到了自己的车子里,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那幅画,还好,只是稍稍有些褶皱,并未有其他问题。 他轻舒一口气,看着画,无奈又自嘲的轻哼了一声, “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会为你这一幅画,当起了小偷。” 手指不自觉的又轻抚上了那两个字:乐菱。 意料之中的,沈依依被关进了看守所,警方指控她,所有这些罪名成立,她将面临着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牢狱之刑。 “不,我不要坐牢,不要。” 几天的看守所里,沈依依已经觉得生不如死,这真要判下来,她坐个几年牢,怕等不到刑期期满,她就得死牢里头。 “顾郁南,你好狠啊。” 到底她爱了他这些年,凭什么到最后,乐菱死了还能占据他的心,而她活生生的在他跟前,却要被他弄成这副生不如死的境地? “不,我要出去,我要律师……” 沈依依叫人通知了白萍,让拿出十万块的保费,便可暂时保释外出。 白萍本想着,沈依依熬不住了会放下身段去找顾郁南,想着他们过往的交情,即便沈依依做过那些丑事,反正,曾天佑已死,只要将所有的过错全推到这死人身上,相反,沈依依是受顾郁南连累才被曾天佑糟蹋的。 如此,顾郁南即便心里膈应这事,也会对沈依依生出愧疚怜惜之情,再加上以前的救命之恩,只会对她更加好才是。 可谁成想,等来的却是女儿也进了监狱。 第二十八章 卖女 到底是亲生的女儿,再加上沈依依年轻貌美,好好拾掇,即便跟不了顾郁南这样的富贵公子,找个有钱佬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所以,思前想后,白萍还是狠了狠心,将自己一直珍藏的镯子给卖了,好歹凑了十万块,将沈依依给保释了出来。 然而,案子并没了,请律师得花钱,想销案更得花大钱。 别的倒好说,那些暧昧照片可以说被陷害,乐菱本就是曾天佑绑的,她也是受害人。 唯有生日那天,曾天佑出现在沈家,还有,他们带着乐菱一起开了她的车离开,这些监控全都录了。 警方便以此为证,指控她窝藏罪犯、伙同绑架乐菱。 并且,那晚参与救援的两名特警,也都指证,说是原本已将曾天佑制服,偏是沈依依突然摔倒揪住了其中一人,这才让曾天佑钻了空子,推了乐菱,一起坠崖掉进了海里。 这越发证明她跟曾天佑就是同伙。 该死的,沈依依第一次恨不得沈仓年去死啊,为着他那些宝贝,家里到处安装了监控,她和曾天佑的一切都被录了下来,想要辩驳真的很难。 正在母女俩焦头烂额之际,沈家以前的常客老万竟然找上了门。 老万是沈仓年的狐朋狗友,经常捣腾点古玩字画什么的,沈依依最瞧不上这种货色,觉得他根本就一江湖骗子,而且,非常好色。 但这回,老万却是带了一张百万支票,还有一对青花的瓷碗。 “老万,你这是?”白萍看着桌上的东西,双眼都要冒出星星了,他们现在一日三餐都成问题,乍一见到这百万支票,心都跟着颤了。 老万将东西往白萍手边一推,道,“嫂子,也都怪我,一直忙着在缅甸那边的生意,竟不知道沈大哥遭了这样的难。哎。” 一面说着,那一双死鱼眼不住的就朝旁边的沈依依身上溜着,此刻她神情落寞,眉眼凄楚,更觉动人。 沈依依觉得浑身如刺,但这会子能给自己送钱的人,万万得罪不得,她只得陪笑着。 白萍更是热络的不行,“依依,你先陪你万叔叔聊会,我去买些菜,老万,晚上你就在家里吃饭。” “那自然是好,我最爱吃嫂子做的饭。”老万乐呵呵的,一双眼睛盯在沈依依身上,恨不得将人吞了。 沈依依心里厌恶透了,却只能忍着,为着那些钱的份上,只等着晚饭吃罢,让这混蛋走人。 然而,谁能料到,一顿晚饭却吃出了事。 —— “啊!” 七月的早晨,一声尖锐的叫声从一处棚户区的阁楼里传了出来。 沈依依猛地坐起身,拿起枕头就朝身边的男人打着。 “你这混蛋,不要脸的老东西,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老万夺过枕头,顺带着一把将沈依依也拽进了怀里,“小依依,你别急啊,昨晚不还一口一个万叔叔的叫着吗?” “滚开,别碰我,流氓,变态……”沈依依奋力挣脱,从床上跳了下来,拿起地上的凳子,疯了般的朝床上的男人砸了去。 老万本能的用手去挡,胳膊差点被砸脱臼,火大的跳下床,一把抓住沈依依的头发就朝墙上撞了去。 “臭婊子,连你万爷也敢打?老实告诉你,你妈昨晚就将你卖给老子了。” “救命,妈,救命啊。”沈依依的脑袋撞在了墙上,又痛又蒙,哭嚎声传的老远。 白萍从楼下慌的跑上来,推开门,吓傻了,自己女儿光着身子缩在墙角,正被老万拳打脚踢。 第二十九章 牢狱之灾 “哎呦,老万,你这是疯了?怎么能这么打依依?” 老万被扯开,仍旧是骂骂咧咧。 白萍连忙拿了床单将沈依依抱起。 “妈。”沈依依裹着床单,愤怒的朝白萍吼着,“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你都知道,对不对?还是你们合起伙的来算计我?” “依依。”白萍自知这事做的有失妥当,只得哄着,“依依,你的案子迫在眉睫,妈实在没别的法子了,妈不想看着你坐牢啊。” “所以呢,你就让我被这个老东西睡?” “依依,不是。”白萍急着给女儿解释,这边,老万穿好了衣裳,拎着包气哼哼的就要走。 白萍连忙拽住他,“老万,你看这事,依依她年小不懂事,再说,你刚才也教训她了,你看,你说的那个大律师……” “妈。”沈依依气疯了,一把将白萍拽过来,红着眼睛朝老万吼着,“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这是强奸,我要让你坐牢,让你坐一辈子的牢。” “依依。”白萍呵斥着沈依依。 老万更是气哼哼的,“嫂子,你看,她倒是想让我坐牢呢,哼,看来我是一番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你们娘儿俩敢情是将我当猴耍呢。”一甩门,跑了。 沈依依裹着床单就追了出去,“拦住他,报警,报警。” “依依,你先冷静点,听妈说,这事已经发生了,你还能怎么样?再说,你不都被曾天佑那小子睡过了吗?也不是啥黄花闺女了。”白萍使劲抱住要发狂般的女儿。 沈依依杀人般的眼神盯着母亲,“白萍,你还配做一个母亲吗?” 老万跑了,沈依依便将所有的怒火和恨意撒在母亲身上,对着白萍是又打又骂。 最后惊动了邻居,白萍和人一起将她给制服。 看着被绳子捆起来的女儿,白萍心里也不好过,只是哭着哄着,“依依,妈对不起你。我也知道这事不好,可是你让妈怎么办?我们现在需要钱啊。昨天,你也看到了,那老东西拿了一百万,还有那两个青花瓷碗,我连夜找人看了,确实是真的,这要值不少的钱呢。不但如此,他还要替你找律师,说是会帮你做无罪辩护。眼下咱们什么都没了,只能求着别人了啊,那老东西看上了你,叫妈有什么法子啊。现在,除了那些追债的,还有谁能多瞧咱娘儿俩一眼啊,呜呜,沈仓年那个王八蛋,他倒进牢里清净了,留下咱们孤儿寡母的受人欺负啊。” 一番哭闹,倒让沈依依安静下来,随即又无力的摊在了母亲的怀里。 “依依,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母女俩抱头痛哭起来。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拿去银行兑换的支票,竟然是空头支票,提不出一毛钱,那两个青花瓷碗,更是再普通不过的碗了,菜市场五块钱一个的。 白萍一下子软在了地上,“不,不可能,一定是被人调了包。” “妈,找那混蛋去。” 母女俩连忙去找老万,然而,这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哪里还能寻的着影子。 沈依依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廉价妓女,被人就这么轻易的睡了。 只是,再怄气也没用,她的案子很快开庭,可笑的是,竟然与父亲沈仓年在同一天。 沈仓年上午判了,数罪并罚,被判无期徒刑。 沈依依下午判的,有期徒刑十年。 第三十章 她要离开 白萍疯了,整日的晃荡在街头,手里拿着个破碗,逢人便说这是宋朝的青花,可值钱了,问人要钱。 后来被人送到救助站,几次逃了出来。 一个初冬的清晨,被人发现死在了一栋居民楼下,经调查属于失足坠楼身亡。 老万从报纸上看到了这则新闻,苍老浮肿的面上露出残忍的笑来,又怕人认出来,当即心虚的揣起了报纸,拄着拐杖,一跛一跛的朝一处拥挤的棚户区走去。 命运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半年前,他还是个家财万贯的古董商人,来到这片破败的居民楼,简直就跟皇帝下访似的,尤其还睡了沈仓年那个骄傲漂亮的女儿沈依依,可谓春风得意。 谁料,就在离开的当晚,他就在自己的豪宅里,被突然闯进的一些暴徒给绑架了。 他被蒙着眼睛带到了一片海域,每天受到毒打虐待,除了一条腿外,他还被废了命根子。 没错,他现在成了太监。 他永远忘不掉那痛苦的时刻,他被绑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眼睛蒙着黑罩,那帮混蛋,竟然就那么残忍的割了他的。 后来,又将他扔进了海里。 鬼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又活着回来。 老万九死一生,终于回来,可等待他的却是资产被封,就连家门都入不得,他竟然成了警方通缉的诈骗犯。 这一切的一切,他根本想不通是谁害的他,毕竟,他得罪的人太多。 最终,他也沦落到这片肮脏破败的棚户区。 仇人相见,白萍竟也不疯了,抓着他就打,骂他是骗子…… 都是这贱女人自找的。 老万瞅着白萍坠落的那栋楼,恶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而就在这时,两名警察出现在了他身侧,一副冰冷的镣铐,烤上了他的手腕。 不远处的路口,顾郁南的车窗缓缓摇上,看着手机里乐菱的照片,他微微蹙眉,显得有些幽怨的样子。 “你看,欺负过你的人,我都帮你收拾了。你还不快给我回来?真要我发火,你才会怕吗?乐菱,别以为没你不行。再不速速回到我身边,我就,就……” 发狠的话,终究哽在了喉咙里。 顾郁南深吸了一口气,一抬手,司机便开着车子离开了此处。 乐菱站在小阁楼的窗口,愕然的看着这一幕。 被警察抓走的那个老男人,她的认得的,正是沈仓年的狐朋狗友,而刚才那巷子里的车子,是顾郁南的。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不过,无心多想,乐菱眼下最担心的是,再碰上顾郁南。 d城太小,这才小半年,她就遇到过这男人好几次。 不行,她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男人的世界,否则,她会疯。 每回看见他,哪怕是看到他的报道,她都失落难眠,再这样下去,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的回去找他。 可那样像个乞丐一样求爱的日子,她再不想了。 不想看他轻蔑冷漠的眼神,更不想当他廉价的发泄工具。 更何况,他亲眼看着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被人打掉,如今,看到她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会是何种反应? 他那么嫌弃她,恐怕连孩子也不想要吧。 她宁愿孩子没有爸爸,也不愿孩子有个冷漠无情的爸爸。 她,要离开。 第三十一章 先生 需要帮忙吗 时光荏苒,有如白驹过隙,转眼四年过去了。 这一年的五月,顾郁南带着小白又来到了丽江。 乐菱曾说过,丽江是一个慵懒的,浪漫的,悠闲的,充满诱惑的城市!她喜欢穿着漂亮的裙子,行走在这座古城的大街小巷。 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顾郁南都要到丽江一趟,跟小白一起。 小白是乐菱养的小奶狗,是从垃圾箱里捡回来的,因顾郁南不喜,她只得送回乐家交给鲍叔鲍婶养着。 后来,顾郁南将其接了回来,一直养在了身边,现在完全成了一只皮毛雪亮的大狼狗一般。 这一日黄昏,安顿好了小白,顾郁南独自走在热闹的街头,想去小酒馆里喝一杯。 冷不防一个小不点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撞到了他膝盖上,小家伙一屁股跌坐在地,反而扬起小脑袋,冲着他嘻嘻一笑,“叔叔,我不疼。” 奶声奶气,一笑起来,露出两颗小门牙,可爱极了。 顾郁南微笑着伸手将小女孩抱起来,将她汗湿的头发轻轻捋了捋,柔声问,“小朋友,你一个人吗?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睁着黑亮的大眼睛,冲他又是甜甜一笑,随后,手指着后头,“妈妈在后面。” “哦?”顾郁南抬眼望去,就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朝这边跑来,边跑边喊,“小团子。” 那声音叫顾郁南的心,狠狠的跳了下。 “妈妈,我在这儿呢。”小团子在顾郁南怀里,拍着小手朝那跑来的女子,咯咯的笑着。 年轻女子视线望来,微微怔了下,整个人本能的就呆在了原地。 而就这一眼,顾郁南瞧的呆了。 这眉眼轮廓,不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吗? “乐菱。”他的唇动了动,却好似发不出声音,一双墨玉般的黑眸,只紧紧的盯着这个跑到近前来的女子。 他想迎过去,想抱住她,奈何身子像被施了魔法,动弹不得,甚至,他恍惚觉得这是个梦,生怕稍稍一点动作便惊醒了这美好的梦境。 乐菱很快稳定了情绪,小跑了过来,“抱歉,先生,小团子给您添麻烦了吧?” 她满脸歉疚,一面忙将女儿从对方怀里抱过来,又给顾郁南鞠了个躬,随后,转身要走。 “乐菱!”顾郁南一声颤呼,好似梦中惊醒,惊的旁边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乐菱站定,狐疑的望着顾郁南,“先生,需要帮忙吗?” 虽是有礼,却极陌生。 “乐菱。”顾郁南却顾不上这些,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冲上前,长臂一捞,将这母女俩都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 乐菱呆愣住,那温暖的怀抱,那睡梦中想念了无数次的气息。 可是,不要。 她和女儿生活的很好,再经不起折腾了。 “先生,我想您认错人了。”她淡漠的回答。 小团子一双小手也胡乱推着,奶声奶气的抱怨,“哎呀,叔叔,你抱的太紧了,小团子快喘不过气了。” 顾郁南这才稍稍松了松,一双眸子却死死盯在乐菱的脸上,俊朗的脸上带着喜极而泣的神色,看的人心里挺不落忍。 “不,不会认错。乐菱,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三十二章 小团子的爸爸究竟是谁 “先生,我叫夏小月,你真是认错人了。”乐菱抱着女儿后退了两步,怜悯又不失礼貌的道。 “夏小月?”顾郁南神色微微僵住,随即却是苦涩一笑,“乐菱,你还在恨我吗?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欺负了你那些年,从来没给过你好脸色。就连那晚,若不是我一时糊涂,让你一个人离开,你也不会被曾天佑劫持。这一切都是我不好。” 乐菱好似一头雾水般,仍旧歉疚的解释,“真的很抱歉,先生,我真的不是你找的乐菱,我叫夏小月。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别走。” 顾郁南猛地上前,捉住她的手腕,几乎是哀求着,“乐菱,别再丢下我。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四年,这四年里,我无数次梦见和你重逢的场景,可醒来却总是空。乐菱……” 那一双深邃湿润的双眸哀伤的看着她,“告诉我,这次不是梦。” “先生?”乐菱想要缩回手,却挣脱不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突然,小团子一低头,在顾郁南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下去。 顾郁南嘶的一声,手一松,乐菱忙抱紧了女儿,说了声对不起,忙不迭的挤开人群跑了。 “乐菱。” “唉,先生。” 几位围观的群众将顾郁南给拦了下来,其中一个年轻人更是差点对他抡起了拳头。 “我警告你,别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跑我们这调戏良家妇女,小月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你要是再敢纠缠他,老子揍死你。” 年轻人握着拳头威胁着,旁边的其他几个本地人,也都对顾郁南投来警告的神色。 顾郁南失笑,因为他们的阻拦,让乐菱再次不见,可是,同时也是他们的做法,让他的心在难过之余又得到稍许安慰。 至少,这些人是真心实意的护着乐菱。 “我谢谢你们。”他诚恳的对着这些差点揍了他的人,深深的鞠了个躬。 众人面面相觑。 顾郁南撇下众人之后,就朝乐菱离去的方向追了去,然而,无论他怎么寻找打听,一点消息都没。 “乐菱!乐菱!” 顾不上行人异样的眼光,他沿着这条街,大声的呼喊着,像个疯子般,抓到个人就追问,“你见过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小孩从这过吗?她大概这么高,眼睛很大……” 而行人基本都会被他这激动的情绪吓的直摆手,有那心肠好的,也会主动询问是否需要帮助,还有干脆报警的。 “妈妈,叔叔。”小团子趴在玻璃窗前,手指着门口拉着人打听的顾郁南。 乐菱一见,唬的一跳,连忙将她抱回来,“团子,妈妈教你多少遍了,以后不许跟陌生人说话。” “小月,这男人你认识?”画廊老板钱姐,好奇的也站在玻璃窗前打量起来,不过,顾郁南没打听到,又朝街东边找了去。 乐菱忙摇头,“不认识,刚才,小团子在街上碰到的,大概,我长的比较像他认识的人吧。” 心头却是万千情绪,乱成一团麻。 “他太太?”钱姐八卦的问,“这男人生的这模样,你要是跟了他,可是赚大发了。” “呵,快忙吧,这点活干完,我得赶紧回家了,晚上给小团子做好吃的。”乐菱忙着收拾店,可手里拿着一幅画框,愣在墙角半天回不过神来。 钱姐喊了她几次,才听见。 “哦,我。”她忙将画框放好,脑子里却又闪现,刚才顾郁南街头死死抱着她的场景。 “嘿。”钱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神色八卦,“真不认识?不过,话说,小团子的爸到底是谁?” “……”一句话将乐菱给问住了,她落眸看着沙发上独自玩耍的小团子,心头涩涩的。 她没有回答,低头继续干活,好将之前那一幕彻底忘掉。 第三十三章 不再相信爱 直到所有店面打烊,街上行人渐少,顾郁南垂头丧气的回到酒店,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躺在床上,拿着乐菱的照片发呆。 傍晚时分的偶遇,乐菱那纤细的身影,清秀的面庞,还有身上那种淡淡的馨香,一切都跟从前一样。 没错,什么夏小月,分明就是他的乐菱。 猛地,他坐起身,拿了手机拨了出去,交代几句之后,便重又躺下,看着照片上的女孩。 微卷的黑发柔软的披散肩头,白净柔美的面庞,漆黑的瞳仁,透着单纯温暖的笑意。 “乐菱,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彼时,离丽江城约莫十几里外的一处小镇里,乐菱坐靠在床上,看着窗口的月光,心慌意又乱的。 四年了,她和女儿过着简单宁静的生活,也渐渐的以为将这男人淡忘。 可谁料到,今儿就那么猝不及防的相遇了。 他还抱了小团子。 他说他找了她四年。 眼睛有些涩意,湿热的泪很快弥漫眼眶,她深吸了一口气,使劲摇了摇头。 不,她不再相信爱了,更不敢再相信他了。 在他亲眼见着别人对她施暴而无动于衷,害的他们第一个孩子流失。 在他选择了沈依依活命而放弃她的时候。 他在她的生命里,就该被完全剔除了。 可是,为何,还会被他眼底的深情和忧伤扰的心绪不宁? 乐菱,你真是没用,你活该受他欺辱多年啊。 “妈妈,尿尿。”小团子迷糊的声音传来,乐菱这才回过神来,才发现,天都亮了,她就那么胡思乱想了一夜。 忙将小家伙抱到了卫生间,简单洗漱一番,她便开始做早餐。 然而,平时一起来就喜欢在院子里玩耍的小团子,今儿偏围着她,问这问那的,小大人似的,很是一本正经的。 “妈妈,昨天那个叔叔,你真的不认识吗?” “不认识。” “可我觉得他像我爸爸。” 乐菱惊的锅勺都掉到了地上,“小团子,不许乱说。” “妈妈,小团子的爸爸呢?”小女孩仰着小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她。 乐菱怔住,看着孩子的眼睛,心口揪了起来。 小团子三岁,自出生以来,只有她这个妈妈陪在身边,至于爸爸,从未有人提过,而她也从未问过,乐菱觉得她年纪太小,大约不懂,可谁成想,此刻突然提了出来。 而且看小丫头的样子,不是不想爸爸,怕是懵懂的她早已有了些许感觉。 “妈妈。”小团子扑过来,抱住妈妈的腿,仰着小脑袋,泪汪汪的看着她,“我要爸爸,三丫和安安都有爸爸,小团子也要爸爸。” 乐菱俯身,将女儿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想要说点什么,哪怕早就想过的,什么爸爸出差国外之类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剩眼泪弥漫眼眶。 清晨,阳光落满,清脆的手机铃声,让顾郁南从睡梦中惊醒。 “郁南,查到了,夏小月的所有资料全部发你邮箱了。” “谢了,老连,回头请你吃饭。” 顾郁南惊喜不已,连忙打开手机邮箱,翻看着夏小月的资料。 籍贯d城团结村人,其父是当地的渔民,两年前,她带着女儿来到丽江,主要是给一家艺术画廊提供画作。 从这资料上,顾郁南看出了许多破绽,而这些破绽越发让他笃定,这个夏小月就是乐菱无疑。 第三十四章 她好喜欢这个叔叔 顾郁南激动不已,连忙收拾妥当,带着小白一起,租了辆车子,赶往乐菱现在居住的小镇。 老连给的资料真不错,连她租住的屋子,都明确标注了地址。 晌午,天气不错,小团子像往常一样,在隔壁跟她的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乐菱则带着画具,到了离家不远的田野里。 那黄黄的麦子、青青的豆荚、软软的泥土、灿烂的阳光,每一样都那么的有生活气息,在她的画笔下更是变得富有灵性而诗意盎然。 昨天交了几幅画给画廊,店主说,这种有生活气息的画,特别好卖,让她趁着现在旅游旺季,多画些。 她画的认真而专注,以至于身边来了人,也没察觉。 老槐树下,慵倦的阳光透过枝隙叶缝,斑驳的光影投射到她身上,清风徐徐,吹动着她明黄色的长裙。 她,本身就是那最动人的一幅画。 “叔叔,妈妈就在那儿。”小团子好奇的看着顾郁南,明明要找妈妈,怎么来了站着不动? 乐菱听声,扭头望来,心口猛然一紧,一双明眸睁的更大了,透着无辜的神色。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她连忙过来,将女儿从顾郁南怀里抱过来。 顾郁南有意忽视她眸底的警惕之色,笑容温和无害,“听说这边景色不错,我就过来溜达溜达,谁知道碰到了小团子。她带我过来的。” 说着,还朝那小娃娃轻轻眨了下眼睛。 小团子立马会意,抱着乐菱的脖子,软软的道,“妈妈,我饿了,就让这位叔叔带我过来找你。” 虽然不信顾郁南闲溜达到这的话,可是,小宝贝说饿了,乐菱也无暇质问其他,连忙走到树下,收拾好画具,准备回家做午饭。 “我拿吧。”顾郁南殷勤的伸手要拿画具。 乐菱一闪身,避开了他,然后,一手拿着画具,一手牵着小女儿,小心的走在狭窄的田埂上。 顾郁南跟在后头,一脸愉悦的笑。 小团子不时回头,新奇又欢喜的看着他,不知为何,她好喜欢这个叔叔啊。 结果,走路不专注,一下子悲剧了,小脚一滑,哧溜摔到了菜地里,乐菱慌的将她提起来。 顾郁南却一把将滚作灰团子似的小娃娃抱进了怀里,拍拍她身上的灰土,紧张的问,“摔疼了吗?” 嘻嘻,小团子咧嘴一笑,“不疼。” “团子,自己下来走。”乐菱伸手要小女儿下来。 小团子却一把抱紧了顾郁南的脖子,嘟着小嘴,“妈妈,路滑。” 显然,小丫头不愿意从顾郁南怀里下来了。 乐菱的脸顿时黑了起来。 “快回去吧,小团子饿了。”顾郁南抱着小团子,绕开了她,走到了前头。 小团子一脸兴奋,小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处菜地,“叔叔,那是我家的呢。” “哦?”顾郁南很是讶异,“你家的菜园?” “嗯。” 顾郁南立刻兴致勃勃的抱着小团子,走向那处菜园。 乐菱满头黑线,只得快步跟上。 “这些都是你种的?”这一小片菜地,种着茄子、辣椒、油麦菜、韭菜,还有顾郁南叫不上名字的。 乐菱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看他一眼。 将画具搁在了田埂上,她也走到菜地里。 第三十五章 她是真的生气 后果很严重 “这菜也不错,摘些中午炒炒。”顾郁南指着那绿油油的油麦菜。 乐菱才懒的搭理他,摘了两个茄子,几颗辣椒,拿在手里,又叫着小团子,“过来,回家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肉沫蒸茄子。” 小团子赖在顾郁南怀里,就是不下来,反而小手指着那油麦菜,撒着娇儿的讨好,“妈妈,团子还想吃这个。” “团子。”乐菱真要怒了,一向贴心的小女儿显然是被眼前这男人给收买了啊,竟然还帮着要菜吃。 一见如此,小团子将脸埋在顾郁南的怀里,显得怕怕的样子。 顾郁南轻睨了乐菱一眼,随后,抱着小团子,蹲到了那油麦菜边,柔声道,“想吃这个菜啊,叔叔帮你摘,回头叔叔给你做。” “嗯,叔叔真好。”小团子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莫名的就觉得好喜欢这个叔叔啊。 乐菱真是火大,自己辛苦养了三年的女儿,竟然一掉头跟个不认识的家伙亲起来,这心里醋意难忍,上前就阻止顾郁南摘菜。 “喂,这是我的菜,你不许摘。” 她抓住顾郁南的手腕,一脸恶狠狠的模样。 顾郁南扑哧笑了,却并没抽回被她抓住的手。 “你笑什么?”乐菱小脸崩紧,努力让人看出,她此刻是真的生气,后果很严重的。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生气都这么可爱。”顾郁南松开小团子,抬手,两指轻轻在她粉嫩的腮边擦了下。 乐菱顿时石化,双眸瞪大,脑子里一片乱。 她,她是被调戏了? “油彩弄上去了。”顾郁南无辜的摊开两指给她看。 “你!”乐菱被噎的说不出话,小脸更是红红的,像是抹了上好的胭脂。 以往那娇嗔的模样,不住重叠,顾郁南瞧的痴了,本能的伸手,轻柔的抚上了她的发,“乐菱。” 乐菱一惊,触电般推开他,起身,跑了。 小团子一脸惊色,“妈妈,生气了?” “呵,没事。”顾郁南又摘了些油麦菜,再将地上掉的茄子和辣椒都捡了起来,一起放进了田埂上的筐子里。 跑的倒快,女儿、画具什么的全丢了不管,真是个胆小的小东西。 顾郁南笑着,一手抱着小团子,一手提着画具、箩筐,步履轻松闲适的向小镇走去。 乐菱一口气跑回了家,这才悔起来。 跑什么跑啊,明明错的是那个男人,怎么倒像她做错了事? 她想回去将小团子接回来,可又觉得这样做太孩子气,忍了忍,算了,那人还敢拐走小团子不成? 真若如此,她敢保证,他绝走不出这小镇。 哼! 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会,就开始淘米煮饭。 只煮了她跟小团子两个人的量,那个人的,总不至于在她这蹭饭吧?堂堂顾氏总裁,还能没饭吃? 又到院子里,摘了几个小番茄和小黄瓜。 才洗净,就听见了院子里的响动。 小团子一溜烟的就跑到厨房,从后抱住他,“妈妈,我回来了。” “知道了。”乐菱擦了手上的水珠,捧着女儿的小脸,宠溺的亲了一口。 顾郁南这时拎着小筐菜进来,那修长高大的身子,顿时让狭窄的厨房变得拥挤起来。 第三十六章 小团子是他的女儿 乐菱将小筐拿过来,瞪眼看他,这样明显不欢迎,他该看的出才对。 可偏这男人一点眼力都没,反笑嘻嘻问,“什么东西,这样香?” 说着,还不顾小女人那嫌弃的眼神,伸手就要去揭电饭锅的盖子。 乐菱忙的喝止,“别动。” 锅里还蒸着米粉肉,那是她昨儿特意做给小团子的,只剩一点点了。 顾郁南耸眉,“好好,不动。” 小团子却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说,“是肉肉。” “肉肉啊,怪不得这样香。”顾郁南一把将她抱起来,“小团子爱吃肉肉吗?” “嗯,爱吃。”小团子用力点头。 没来由的,乐菱鼻头一酸,忙的转过脸去。 她,不是个称职的妈妈,小团子爱吃肉,而她,每个月最多也只能给她买两次而已。 除了画画,她也没有别的技能。 而她卖画挣的钱,极其不稳定,行情好的时候还行,不好的时候,甚至一两个月也卖不掉一幅。 所以,她平时花钱很俭省,除了房租,生活费,剩的钱全都存起来,以备急用。 还有,小团子渐渐的大了,上学的钱也得存够。 如此一来,母女俩生活的并不富裕,好在,乐菱会用有限的食材,变着花样的做给小丫头吃。 “妈妈在忙,走,我带你出去玩会。” 顾郁南要抱走小团子,乐菱忙拦住。 “小团子不去。”她淡漠的盯着顾郁南,冷冷道,“另外,这里也没有煮你的饭。” 不想再有纠葛,快点走吧,乐菱心里不住的祈祷着。 顾郁南闻言,却轻轻的笑了出来,“这么说,中午我得饿肚子了。” 那模样就像当她是个调皮任性的孩子。 “镇上有饭馆。”怕他会想别的法子赖这里,乐菱只得好心的点拨,但心里又鄙视起自己来,什么怕他赖,分明是怕他会饿着。 乐菱,你简直无可救药! 如此,她越发急着赶他走,“快走吧,我要做饭了。” 顾郁南却站着不动,轻轻的睨着她,“我吃不惯小饭馆。” “……”乐菱无语,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无赖了? 不想管他,直接将小团子抱过来,放在厨房门口的小凳子上,然后,拿了一个手工的小布熊塞她手里。 “团子乖,自己玩会,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至于顾郁南,她完全漠视他。 也怕交流的多了,她会心软。 不,她绝不能心软,她好小团子如今过的很好,不想再生变故了。 小团子这时真的觉得,妈妈是讨厌这个叔叔的,心里一阵难过,但妈妈的话,她要听。 小小的身子乖巧的坐在小凳子上,抿着唇,不说话了。 顾郁南见状,只温和的冲她笑笑,“团子乖,一会好好吃饭,叔叔下回再来陪你玩。” 小团子想点头,但先迟疑的看了看乐菱。 乐菱却在水池那边洗菜,头也未回,只当没听见。 小团子便笑容灿烂的对顾郁南点点头,“叔叔,那你快点回来陪团子玩。” “嗯。”小家伙一笑起来,顾郁南顿觉整颗心都快暖化了,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闪现脑海,若是,小团子是他的女儿,该多好啊。 毕竟,乐菱坠海前是有了身孕的,如此一想,顾郁南几乎笃定,没错,小团子就是他的女儿。 第三十七章 又愧又疼 以为人走了,乐菱本能回头,却见顾郁南仍旧靠在门口,眼睛紧盯着小团子看,她的心嗖的又提了起来,他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她本能的挡在了女儿的跟前,一副老母鸡护仔的样子。 “喂,你还不走?” 顾郁南微怔,狐疑的问,“你,该不是怕我拐跑了小团子吧?” “……”乐菱微仰着头,目光凉凉的望着他。 小团子是她一个人的女儿,就算他是孩子的父亲,也不行。 “还真是……”顾郁南哭笑不得,耸眉,“罢,团子饿了,你先做饭,我一会再来。” 说完,顾郁南出了厨房。 乐菱手在围裙上搓了搓,紧步跟了上去。 顾郁南扭头笑望着她,“不用送。” “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乐菱直接给他一记白眼。 顾郁南呵呵一笑,站到院门口,高大的身子倚在院门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你这是舍不得我走?” “麻烦,退后。”乐菱不理他这混话,直接推他跨出了门槛,随即,动作迅速的关起了院门,从门里将门栓栓的紧紧的。 望着紧闭的木门,顾郁南眼睛都瞪直了。 这就是所谓的闭门羹了吧,这女人,几年不见,脾气倒是长了。 乐菱回屋之后,心头仍旧忐忑。 这男人显然的,是对她家小团子有浓厚的兴趣啊,是看出什么了吗? 又要换个住处? 不,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她们母女的存在,就算她们连夜逃到其他地方,他也一准能将她们找到,而且,岂不坐实了她就是乐菱?那样,就落入他掌心再也逃脱不了了。 可是,这混蛋到底想干嘛?竟然找到了这鬼地方? 他不是有沈依依了吗? 难道是沈依依不能生,他便觊觎她的小团子…… “妈妈,叔叔上哪儿去了?怎么还不来?” 吃饭的时候,乐菱胡思乱想,小团子也心不在焉,不时的朝院子里望着,连她最爱吃的米粉肉和蒸茄子都没啥兴趣了。 乐菱端起碗喂她,一边哄着,“叔叔是大人,他还有工作要做,回头妈妈打电话问问。” “妈妈,你是不是讨厌叔叔?”小团子清澈的眼睛,认真的盯着妈妈。 乐菱一时语塞,讨厌?呵,心头滚过复杂难安的情绪,却根本不知如何跟女儿解释。 好在吃完饭,三丫和安安两个小朋友来找小团子玩,一玩上,小家伙便将其他的事都忘了个干净。 乐菱下午哪也没去,只在家里收拾着,再将上午未完的画再做些补充。 冷静下来之后,她觉得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以不变应万变。 她现在是夏小月,怕什么? 无论他怎么说,她死不承认就是,他还能强迫不成? 也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突然没了孩子们的玩闹声,她心里一惊,放下画笔,刚要出去看时,就见一个半大的少年,冲进院子里大喊,“团子妈妈,不好了,小团子出事了。” 赶到诊所时,乐菱愣了,小团子正趴在顾郁南的怀里,坚强的由着医生给她包扎。 “小团子。”到底母女连心,看见女儿头上绑的纱布,乐菱当即眼睛就红了,过来要抱女儿。 顾郁南一个眼神制止了,“等会,等医生弄好。” “妈妈,不疼了。”小团子也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安慰着夏小月。 乐菱蹲在一旁,眼泪忍不住的落了下来,“都是妈妈不好,没照顾好你。” “好了,血止住了,伤口也包扎好了,接下来,多注意观察,若无异常就不会有事的。”医生道。 “麻烦了。”顾郁南向医生道了谢,抱着小团子起身。 乐菱忙伸手。 “别乱动弹了,她会不舒服。”顾郁南瞥了她一眼,很坚定的没有将女儿给她抱。 乐菱心里又愧又疼,也没说什么,只默默的跟在后头。 第三十八章 风水轮流转 到了家里,顾郁南将小团子放这里床上,乐菱弄来了热水,也是他亲自喂的,那样的细心,甚至,还讲故事哄了她睡觉。 一旁,乐菱越瞧心里越是忐忑。 待小团子睡着了,她忙将这男人给拽了出来。 “你究竟想怎样?” 不等他开口解释,她就伸手推他,“我不管你是谁,这里是我的家,小团子是我的女儿,我绝不允许你打她的主意。现在,你给我走,不然我不客气了。” “乐菱,你冷静点,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我只想和你们在一起。”顾郁南捉住她的手,努力解释。 乐菱使劲挣脱,干脆拿起门口的扫帚打他,轰他出门,“你给我听着,我和小团子生活的很好,你别再打扰我们,否则,我要你好看。” 恶狠狠的将院门关上,一转身,乐菱自己险些要瘫。 她也不懂自己到底怎么了?竟然可以凶悍如此,不单单是因为害怕这男人跟自己抢小团子,更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莫名情绪。 明明想忘了他,可似乎又有种神秘的力量迫使她亲近这男人。 想要靠近,却更害怕! 过去的伤害,她可以淡忘,可以不再计较,可真的没有信心再受一次,何况,她现在还有小团子。 一个村民路过,恰好看见了乐菱拿着扫帚将顾郁南打出门的场景,就一直站在边上看热闹。 顾郁南尴尬的掸了掸衣裳,轻笑道,“这女人脾气还不小,呵呵。” 的确不小,竟然敢拿着扫帚打人了。 想到以往,她总是小兔子似的围着他转,如今这般,不得不感慨风水轮流转啊。 接连几日,顾郁南再没出现过这个小镇。 乐菱的心稍稍落了下来,看来,那顿扫帚打的还是有用的。 可没来由的,心底某处却又似乎失望落寞的。 小团子额头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又活蹦乱跳的,非拽着她要去城里玩,还以受伤为由,想要条小狗。 只要女儿好好的,要只小狗,还是能答应的。 这天吃过早饭,母女俩收拾好,准备锁门出发时,就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条皮毛纯白雪亮的萨摩犬,突然从隔壁院子里窜了出来。 乐菱唬的一跳,连忙要抱起小团子,怕吓着孩子。 不想,小团子倒是推开她,迈着不太稳健的步子朝那萨摩犬跑了去。 “小团子。”乐菱当即心跳漏了一拍,这萨摩犬的体型比小团子还要大的多…… 可下一秒,她就有些傻眼了。 萨摩犬匍匐在地,任由小团子在它身上揉着摸着抱着骑着。 “小白,妈妈,小白。” 小团子抱着萨摩犬的脑袋,使劲亲了一口,再回头对着夏小月甜甜的笑。 乐菱连忙上前拽她,“团子,别人家的狗……” 话未说完,就听得一声轻轻的笑声,“呵,原来小白也喜欢小团子啊。” “叔叔。” “是你?” 母女俩竟然异口同声,两双相似的大眼睛同时看向门口的顾郁南。 此刻,他斜倚在门边,双手环抱,嘴角轻扬,竟是说不出的邪肆又亲和。 真是个矛盾的男人。 小团子立刻离了小白,朝顾郁南飞奔而去。 怕小家伙摔跤,顾郁南早已两步下了台阶,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还在半空中飞了个圈儿,乐的小团子咯咯笑着,大喊:飞了,飞了。 乐菱站在一旁,只恨恨咬唇。 这男人还真卑鄙,不但没消失,竟然带了这么条萨摩犬来哄骗小女孩。 他是怎么知道小团子想要条狗的? 第三十九章 新来的邻居 “团子,快下来,你不是想要小狗吗?妈妈今天就给你买。” 小团子被顾郁南举高高,玩的是不亦乐乎,哪里听清妈妈的话,只抓着顾郁南的胳膊,撒着欢儿的叫着笑着,“叔叔,还要,抛一个。” “好勒。”顾郁南就抱着小东西,往空中一抛,马上又接住。 这样惊险的游戏,乐菱看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那两个却欢喜的跟什么似的,就连地上的萨摩犬都跳起来,绕着他俩撒着欢儿。 “喂,快放我女儿下来。” 乐菱黑着脸上前拽住顾郁南。 顾郁南抱着小团子,垂首看着她,嗤的一笑,“我不叫喂,你可以叫我郁南,顾郁南。” 谁不知道他叫顾郁南呢,暴躁,消失了几天,突然又冒出来做什么? “你的名字与我无关。”乐菱火气有点大,严厉的看向小团子,“妈妈教给你的全忘了吗?” “什么?”小团子兴奋劲未消,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她。 乐菱咬牙,“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玩耍。” 话音刚落,顾郁南就微笑着指着身后的房子,道,“我叫顾郁南,这家的主人,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还请多多关照。” “什,什么?”乐菱望了下那屋子,近几日隔壁动静挺大,原来是来了新人,可,她质问的盯着顾郁南。 “你住这里?你为什么会住这里?” “这里不错啊。”顾郁南笑盈盈的还朝她眨了下眼睛,“现在,不算陌生人了吧?” 小团子高兴的拍手,“叔叔是隔壁的叔叔吗?” “是呢,要不要到叔叔家参观参观?” “好耶,好耶。” “顾郁南。”乐菱忍无可忍,追进了院子里。 顾郁南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心别绊着了,东西有点乱,这边来。” “你别岔开话题,我根本不想参观你的家。”乐菱冷着脸,显然真给惹急了。 他竟然搬到了她隔壁,他这是疯了? 顾郁南轻睨她一眼,“急什么,吓着孩子。” 将小团子放下来,招来屋子里打扫的一个年轻女孩,“团子,先跟姐姐去玩一会,我有话跟妈妈说。” 小团子不安的看看乐菱,平时她胆子够肥,可妈妈若真的生气了,她还是很心疼的。 乐菱突然有些迟疑,小团子若不在,她得单独面对这男人,她,突然的有些心虚,底气不足的感觉。 “怎么?害怕?”顾郁南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好笑的神色。 乐菱瞪着他,“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他捉住了手腕。 “不怕的话,就上来坐坐,我又不会吃了你。” 长眉轻挑,露出几分痞邪的气息,真真让乐菱咋舌,谁怕他吃了,也不怕噎着。 顾郁南走在前头,带她上了二楼的一个露天小阳台。 眼前之景,让乐菱惊呆了。 这座房子就在她隔壁,很普通的二层小楼,很有些年月。 当初,她来找房子的时候,也看过这里。 但一来房租不便宜,二来,她觉得小团子太小,这楼上楼下的也不大方便,尤其是二楼的阳台没有安全护栏。 更有,这房子太久没人住,总感觉少了烟火气。 而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来这住了两年,这座房子也一直空着,大约没哪个傻子愿意花钱住这种房子吧。 可,之前明明还像个鬼屋一般,满墙爬满青藤,满院长满枯草。 此刻,她像是走错了地儿。 这里俨然一处环境清新雅致的古屋嘛,墙壁上的青藤,不知何时被修剪过,院子里一人多高的杂草,全都没了,地面平整,除了两条通向主屋的小路之外,还多了一棵高大的白玉兰树,两棵小小的樱桃树,还有工人们正在院子里种着其他花草。 这也罢了,刚才,从堂屋经过,那午后的阳光照进来,让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心头暖暖的。 二楼的阳台,皆做好了护栏。 一张原木小桌,四张小椅子,看起来闲适的很。 第四十章 乐菱 这回换我追你 “坐。”顾郁南帮她拉好了椅子,这时,有名四十多岁的妇人,送来了茶来。 乐菱落座,看了这茶,再看看对面闲适的男人,心里越发虚了,嘴上却是发狠着。 “姓顾的,我警告你,别打我们的主意。” 就为了接近她们,竟然买下这座荒屋,而且,还在几日之间让它完全换了个样,不但,家居布置,就连大树、花草都弄了进来,这,显然是想常住的意思啊? 顾郁南抿唇未语,深邃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她的脸。 “你,看什么看……” 乐菱才要发作,就见他从衬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了过来。 “这是?”嘶的倒抽了口凉气。 这照片上的女孩,与她太像,甚至右耳耳尖上那一粒小痣,都一模一样。 她不由得伸手摸向了右耳,突然又有种欲盖弥彰之感,忙的又放下手,顺带着拨下一缕碎发挡住了耳侧。 “这,就是你要找的人,跟我,是挺像的啊。”她装作不在意的,将照片又还给了他。 只是,又很好奇,这照片,他怎么得到的?她记得是给过他照片,而且不止一次,可他一次没收啊。 顾郁南瞥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收了照片,便起身。 “跟我来。” “那个,我。”乐菱小步跟在他身后,脑子里有些乱,几乎本能的小声的问,“这照片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顾郁南回头笑望她一眼,“你偷偷塞我枕头下的。” “啊!”四目相对,乐菱的脸,唰的下又红了,火烧火燎的,心头暗骂,笨死了,怎么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顾郁南轻笑着,进了书房。 门窗皆开着的,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空气中散发着古朴的书香。 “这么多书?”乐菱站到书架前,忙转移话题。 偌大的书架里,摆满了各类书籍,每一格还写了类别。 顾郁南靠了过来,随手抽出两本,却是旧书,像是学生时代的课本。 “诺,你的。” “我的?”乐菱瞪大眼睛,接过书,翻开一看,更是惊的回不过神来。 没错,这就是她的字迹。 “这些,你从哪儿得来的?”他什么时候收集了她的旧书?这还是高中时候的,应该是放在乐家祖宅的啊。 顾郁南无辜的望着她,“你忘了,我说过,你是我妻子。这些东西在我这,很意外吗?” “……”乐菱一下子不知如何接话,只拿大眼睛瞪着他,却又没多大气势。 很显然,她是想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再翻翻。”顾郁南提醒她。 乐菱微微咬唇,又翻了底下一本英文课本,掉下了一个小本子。 顾郁南弯腰捡了起来,打开,摊在她手上。 那红艳艳的本子上,两人头挨着头的照片是那样的清晰,很显然,这是他俩的结婚证。 “我,我……” “你可以拿到锦城民政局去查。”顾郁南深深的望着她。 乐菱慌极了,却努力装出奚落的笑来,“顾先生,你什么意思?该不会真当我是你失踪的妻子吧?这,也太荒唐了。虽然,我们长的像,但是,很抱歉,我叫夏小月,真的不是她。” 她落荒想逃,顾郁南却抓住她。 “这里。”他修长的手指,突然指向她右胸的位置,“有一粒米粒大小的粉色胎记,像花瓣的形状,以前,我总是……” 他声音渐渐低哑,深邃的眸子也突然间像烧了一片火焰。 乐菱心下发颤,“住嘴,别说了。” 一把将手里的东西丢他手里,她转身跑了。 这次,顾郁南倒是没追,只是瞧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勾起,坏坏的笑了。 都是孩子妈了,还这样的不经逗,瞧她,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她那小脸红的跟抹胭脂似的。 心虚了吧。 乐菱,这回,换我追你。 第四十一章 温馨画面 乐菱一路飞奔回自己家,脸上火辣辣的烫,她不得不用冷水洗了脸,这才好受些。 可一想到顾郁南刚才的话,她又耳根子发烫。 胸口,那处被他手指过的地方,也无端觉着异样起来。 恍恍惚惚的在屋里待了半日,她不时从卧室的小窗里,偷看着隔壁的情景。 花草种完了,只有两个工人在打扫,二楼,几扇门都是开着的,不见那个男人的身影,只偶尔那个中年妇人出入走动。 “妈妈。” 院子里响起了小团子软糯糯的喊声,乐菱这才惊醒,该死,她就自己干干的跑了回来,女儿都忘了。 忙跑了出来,就见小团子双手捧着一个漂亮的托盘,兴奋的叫着,“妈妈,吃。” 后面,年轻的女孩阿红,紧跟在小团子后面,热情的冲乐菱笑道,“夏姐姐,这是我妈亲自做的点心,特意送来给你尝尝。” “妈妈,好吃。”小团子跑到乐菱跟前,拿起一块,踮着脚,要喂妈妈。 乐菱抱着女儿,宠溺的先亲了一口,“谢过人家了吗?” “嗯。”小团子将点心喂进妈妈嘴里,开心的问,“好吃吗?” “好吃。”乐菱抬眸,再次道谢,“谢谢你,照顾小团子。” 阿红笑着,“小团子那么可爱,我很喜欢她。” “妈妈,拿着。”小团子大概嫌大人说话太无聊,将点心盘子直接塞到妈妈手上,随后,牵起阿红的手,就又要走。 “团子,去哪儿?” “妈,我还要跟阿红姨一起给小白布置新家呢。” 小团子不由分说的跑了,又是去了隔壁。 乐菱在院子里,怔怔的。 她可以否认是顾郁南的妻子,可是,小团子终究是他亲生的女儿。 他那么喜爱小团子,而小团子对他,似乎有着天生的亲昵。 难道这就是血缘至亲? 想着之前,在院门口,顾郁南将小团子抛高高的样子,两人玩的那样闹腾,乐菱心头泛起异样的感觉。 小团子从没那样放肆的笑过。 乐菱没再阻止小团子在隔壁玩,只是,这小东西未免也太过分,她不叫,就不知道回家,这天都快黑了,总不能就那么赖在人家家里。 做好了晚饭,乐菱亲自敲响了隔壁的院门,开门的是周婶。 “我来接小团子,真是抱歉的很,打扰你们这大半天。” “呵,快别这么说,小家伙正在陪先生呢,我从来没见先生这么开心过。” 周婶让她进来,指着二楼一间亮了灯的屋子。 乐菱认出,那正是之前去过的书房。 她穿过堂屋,上了楼梯,远远的就听见了小团子咯咯欢快的笑声。 走到门口,朝里一望,只一刹,眼睛就湿了。 明亮的光线,温暖的屋子,一排的书架底下,铺着一层柔软的鹅黄色的地毯,小团子正舒适的窝在顾郁南的怀里,听着他给她讲着一本关于兔子的绘本故事。 而一旁,萨摩犬小白安静的在边上打着盹儿,每当小团子夸张的大笑之后,这货眼皮就轻轻掀一下,随后又懒懒的垂下。 如此温馨画面,让人不忍打扰,也是曾今的乐菱幻想过许多次的。 可小团子眼尖,还是发现了妈妈,惊喜的从顾郁南怀里跳起来,赤着脚就朝她跑来,“妈妈,快过来。” 拉着乐菱的手,就拽着她进屋。 “叔叔,妈妈来了,你也讲好听的故事给妈妈听。” “哦,妈妈想听吗?”顾郁南抬起慵懒的眸子,笑盈盈的望着乐菱。 第四十二章 这男人太坏了 这样的眼神,又让乐菱想起下午的事,耳根子又发烫起来,她并不搭理顾郁南,更没看他,只抱起小团子,道,“团子,乖,太晚了,跟妈妈回家,改天再来玩。” “不嘛,我还要听叔叔讲故事。”小团子哧溜从她怀里滑下来,就跑到顾郁南跟前。 顾郁南将她抱坐到怀里,一面拍拍身边的位置,朝乐菱道,“故事不错,也过来听听。” 谁想听了,她又不是小孩子,“天不早了,小孩子也早点睡才长的好。” “不嘛,我要把故事听完。”小团子不依,撒起娇来。 乐菱郁闷,就朝他那手里的书望了一眼,“什么故事?妈妈回去给你讲。” “爱探险的朵拉。”小团子口齿不太清楚的说着。 夏小月一听有些发愣,这个故事,她还真不晓得,“回去妈妈给你讲白雪公主,好不好?” “不好,团子听过好多遍了。” “那小美人鱼” 小家伙摇头。 “灰姑娘,青蛙王子?” 换来的却是小团子幽怨的小眼神,“妈妈,我要听爱探险的朵拉。” 乐菱微微咬着唇瓣,真想揍这丫头,但当着外人的面,不大好,很快,也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去。 “呵。”就在这母女俩僵持不下时,顾郁南轻笑出声,深邃的眸子含着轻浅的笑意,朝乐菱盈盈望来,“急什么,等她玩累了,我送她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乐菱不大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太深邃锐利,自从中午那事之后,她总有在他跟前无所遁形之感,甚至,觉得他早就确定了她的身份,只是碍于她一直否认,才没最终强硬的点破罢了。 如此一想,乐菱心口砰砰跳起来。 顾郁南唇角微翘,笑道,“有何不好意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团子很有可能是我的女儿,我们现在多培养培养感情,不好吗?” “喂,你别乱说。”乐菱本就怕这个,这一杯他点明说出来,急的就嚷了起来,在女儿懵懂的注视下,又觉不妥,忙道,“小团子跟前,你以后别乱说话,这件事还没弄清楚,万一不是……” “不管是不是,你是我老婆,小团子就是我的女儿。”顾郁南笃定的说着,还在小团子脸颊上宠溺的亲了一口,“小团子,你说是不是?” “叔叔是小团子的爸爸吗?”小团子一脸新奇。 乐菱才要纠正,这时,周婶出现在门口。 “先生,晚饭准备好了。” 顾郁南牵着小团子,眼睛却是温和的看着乐菱,商量的口吻,“咱们先吃饭? ” “哦,不用,我已经做好晚饭了。”乐菱忙道。 周婶过来,热络的拉起乐菱的手,“夏小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也尝尝我的手艺?先生说你最爱吃茄子,我做了几样,你看看可合你的口味?” 这番谦逊慈爱的话,让乐菱一时难以回绝。 顾郁南唇角微扬,轻轻笑开,牵着小团子走在了前头,而看那小家伙,显然是有了爹就忘了娘。 嘎——,乐菱被自己这突然闪过的念头吓了一跳,莫非她潜意识里也默许了顾郁南和小团子的关系? 一楼的餐厅里,阿红已经将饭菜摆好。 顾郁南将小团子安置在幼儿餐椅上,然后,又拿起幼童用的碗勺,殷切的问,“想吃什么?叔叔帮你夹。” “我来吧。”乐菱忙道。 小团子却是撒着娇儿的,“我要叔叔帮我夹。” 乐菱满头黑线。 第四十三章 爱 无价 小团子的反应,明显的有了爹,就忘了她这当娘的。 乐菱顿时委屈的不行。 顾郁南却笑的有些得意,每样菜都给小团子夹了点,如此,那小碗很快就装的满满的。 “太多了,她吃不了。”乐菱不得不阻止。 顾郁南笑着,“吃不了没关系,我可以帮着吃。” 小碗放在了小团子跟前,小家伙拿起勺子,自己就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顾郁南瞧着非常喜欢,又夹了块鱼,放在自己的盘子里,细致的挑了鱼刺,然后,将鱼肉又喂进小团子嘴里。 乐菱在旁,有些目瞪口呆,这男人,这番举止还真像个当爸爸的样子。 可,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乱的很。 就像有两个小人在拉扯着,一个想要说出真相,跟这男人团聚,另一个则不停的将往事再演,乐菱,你还不记教训,还要被这男人毁掉吗?一个孩子的命,还有你自己的命,这些,你真能全然忘掉吗? “喏。”一块鱼肉突然塞进了嘴里,乐菱一惊,回过神来,就见顾郁南低低的笑。 “别发愣了,快趁热吃。” 乐菱忙低下头,刚才竟是这男人强喂她的?还有她碗里这堆的老高的饭菜…… “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还是这样瘦。” 男人的话语响在耳畔,让她又有些恍惚,好似,一家三口本就如此,过往的几年,从未分开过一样。 一顿晚饭过后,三人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 乐菱苦笑,这男人就是她命里的天魔星,到了还是没逃的掉,不过,她也没承认,就如此顺其自然吧。 每天早晨一睁眼,小团子第一句话就是要找叔叔。 对此,乐菱也没以前那么紧张排斥了,由着他们去吧,她倒更多了时间去做自己的事。 只是,顾郁南却根本不给她独处的时间。 无论她在家还是在外,做家务或者画画,他都带着孩子陪在她身边。 尤其让乐菱意外的是,顾郁南竟画得一手的好画。 那日,她才种完了些菜苗,坐在田埂休息,小团子手拿着狗尾巴草逗弄着小白,在一旁奔跑玩耍。 就这样一幅画面,竟不知何时被顾郁南给画了下来。 乐菱看完惊叹不已,画工了得,背景、光线、色彩,乃至人物的神态举止,都很完美,最主要的是,她从这幅画里,看到了作者画时的心境。 那一定是心头充满了爱意的。 都说文字能传达爱,其实,画作也如此。 “这画不错,若拿去卖,定能卖个好价钱。”她故意这样说。 话音刚落,顾郁南的手指就在她脑门敲了下。 “胡说。这幅画无价。” 乐菱被说的心里暖暖的,更让她意外的是,顾郁南还将这画挂在了他卧室的床头。 看着这幅画,再想着这男人这些日子对她们母女的种种好,她的心防渐渐被摧垮,甚至肯相信,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一家人在一起,想对她们母女好。 只是,那件事,如果继续隐瞒,她会一直心有不安的。 这日傍晚,吃过晚饭后,顾郁南照例带着乐菱母女俩在小路上散步。 小团子带着小白在前面跑着闹着,玩的快活。 乐菱酝酿了许久,终于开口,“顾郁南,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说吧。”顾郁南轻轻捋过她腮边的发,温柔的望着她。 这样的眼神,真让人招架不住,乐菱视线偏开,落在不远处玩耍的女儿身上,稍稍稳了稳情绪,才道,“这些日子,你对我跟团子的好,我能感觉到。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我……” 顿了顿,似乎不知如何开口,她飞速瞟了他一眼,接着道,“有空你就带小团子去做下亲子鉴定吧。” 第四十四章 你怎么还不走 “乐菱?” “叫我小月。”后退了一步,乐菱坚定的望着他,“如果,小团子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有权随时探望她,可若不是……” “你想怎样?”顾郁南眼睛微微眯起,审视的盯着她。 乐菱轻轻一笑,想缓解下这凝固的气氛,但,对方眼神太凌厉,让她不由得气势软了下来。 “你先别急,我只是觉得,若小团子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你大可没不必如此,另外,你要是想离婚的话,我也可以以乐菱的身份跟你去签字。” “你!”顾郁南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明知他动气了,可乐菱偏不怕死的继续说着,“你别生气,我是为你好。毕竟,如你所说,就算我真是乐菱,可我们已经分开四年了,而我对过去一无所知,就算你另有新的生活,我也不会怪你。” “到现在你还不清楚我的心吗?”顾郁南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肩,一字一句,“听着,不管你是乐菱还是夏小月,不管你记不记得过去,总之,你是我顾郁南的女人,这辈子想离开我,门都没有。想我再娶,放了你?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这辈子能做我顾郁南的女人,只能是你。” 顾郁南这霸道的表白,差点将乐菱弄蒙了,好容易平稳了情绪,她轻轻推开他,认真的望着他,道,“可是,我不能再生孩子了。” “什么?”顾郁南错愕。 乐菱却是苦涩的笑了,“是的,我不能再生孩子了。所以,你确定还要跟我在一起?” 心里却因为说出了这件事,而松快了许多。 顾郁南是顾家唯一的孙子,顾老爷子一直希望顾家能人丁兴旺,她曾经也期盼着能给他生好多孩子,可如今,是不能了。 几乎是语无伦次的说了那么多,终于点到正题了,顾郁南看她那如释重负的样子,猛的将她拽进怀里,心疼的吻着她的头发,“傻瓜,笨蛋,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对我说出刚才那些混账话吗?” “什么混账话?我是认真的。”乐菱想推他,可怎么也推不开。 “顾郁南,你听我说,我跟小团子生活的很好,很平静,你来之后,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小团子,她很喜欢你,我不想她将来受到伤害,唔,唔……” 话未说完,她的唇便被他堵住,热烈的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乐菱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么徒劳无力,最终招架不住,软在了这男人的怀里。 “还敢再说那些伤人的话吗?”顾郁南警告的盯着她绯色的脸颊。 乐菱脸红到耳根,咬着牙,气哼哼的瞪着他,却心乱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听着,我再说最后一遍,你,就是我顾郁南的妻子,小团子,是我顾郁南的女儿,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他望着她的眼睛,霸道的宣誓。 “可是……唔,别来了。” “以后你再说这种话,我就亲你。” “喂,顾郁南,你在耍流氓。” “想我亲你,尽管说。” “你,无耻!” “乖,小团子喊我们了,快去。” 顾郁南拉着她,一路小跑着朝小团子去。 晚上,哄睡了小团子,顾郁南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看着在客厅里故做收拾的乐菱,脸上挂着一抹无奈的笑意。 “你怎么还不走?”被瞧的有些窘,乐菱终于鼓起勇气赶人。 才一抬手,就被顾郁南捉住,一个使力,就将她拽进了自己怀里。 第四十五章 别再想离开我 “喂,你。” “别动。”顾郁南抱紧她,眼神疼惜的望着她,“是因为那次坠海吗?” “什么?”乐菱心口一涩。 “不能再生孩子。”他声音发哽,他知道,乐菱有多爱孩子,曾经,不止一遍的跟他说,要给他生多多的小孩,因为,一个真是太孤单了,而她深有体会。 乐菱的眼睛唰的就湿润了,轻轻点头,“嗯,所以你……” “对不起。”顾郁南打断她的话,满心愧疼,“都怪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乐菱咬着唇,没有说话。 “跟我回锦城吧,我发誓,以后一定会照顾好你们母女。” “顾郁南。” “你别说话,听着就行。我知道,让你一时接受我很难,但我不怕,请给我时间,我会用时间证明,我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乐菱,别再想着离开我,任何理由都不行。” 乐菱静静的听着,眼泪顺着眼角无声落下。 到底,在这个男人跟前,她还是做不到铁石心肠,所有的原则和猜疑都被击的粉碎,哪怕未来充满荆棘,至少,此刻,他们都是认真的。 “好。”她轻轻点头,心底同时释然。 或许,她该给这男人一个机会,也算给自己和女儿一个机会。 转眼,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天气也越来越热了。 这一日午后,乐菱做好了冰镇酸梅汤,准备拿到隔壁给众人尝尝。 突然就听到院门外,汽车的鸣笛声。 莫名的心口狠狠跳了下。 果然,顾郁南神色匆匆的推门进来,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走。 “干嘛?去哪儿?” “先上车,回头跟你细说。” “可是……” 车子疾驰而去,乐菱看着安全座椅上的小团子,闭着眼睛,显然午睡未醒,就直接被抱了上来。 再瞧顾郁南那神色,像是遇到了急事,她也识趣的没再问。 第二天一早,下了飞机,顾郁南带着乐菱母女,直奔医院。 顾老爷子突然中风,经过一夜抢救,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还在昏迷之中。 顾郁南对此自责不已,这些年,为了找乐菱,他甚少顾及到老爷子,这回,他重病住院,他竟然也没有第一时间在。 “叔叔,爷爷会醒的。”小团子体贴的靠在他身侧,软软的安慰着,虽然这话是夏小月教的,可,顾郁南听着心里觉得温暖极了。 他将小团子抱进怀里,对着床上昏迷的老爷子,道,“爷爷,是小团子,您的重孙女,乐菱,我找到了。” 莫子辰推开病房门,一见顾郁南身边站着的年轻女子,手里的药差点吓掉地上,“乐,乐菱?” 夏小月回头,礼貌性的微笑。 “妈妈。”这时,小团子从顾郁南怀里挤出来,拽了拽她的手,小声道,“我要尿尿。” “我带她去下卫生间。” 莫子辰进来,乐菱本也就想让他们单独聊聊,正好,带着小团子出去。 顾郁南不大放心,“我陪你们过去。” “不用。”乐菱好笑,小团子小,可她是大人,这几年,不就她们母女相依为命的过,也没出啥问题啊。 莫子辰笑指着门外,“右拐就到了。” “谢谢。”乐菱牵着女儿就出了门。 第四十六章 他也曾偷偷的在暗处看着她吗 莫子辰盯着她俩出去,连忙关好了门,八卦兮兮的拉着顾郁南问,“怎么回事?她真的是乐菱?还是你从哪儿找来的替身啊?还带了个孩子,你倒是省事,一来,媳妇孩子都有了。” “胡说什么。”顾郁南斜睨了他一眼,“她就是乐菱。” “啊?”莫子辰惊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虽然第一眼见了那女人的背影,就感觉是乐菱,可毕竟过去这么多年,而且,当年坠海…… “不会是诈尸吧?” “去死!”顾郁南一拳砸在他的肩头,不过,脸上却无半丝怒气。 莫子辰便确信,这次是乐菱无疑了。 “对了,你帮我找个脑科的专家,乐菱她当初坠海,失去了记忆。”顾郁南吩咐,他还不知道,乐菱有意隐瞒身份的事,虽然,他也怀疑。 彼时,乐菱按照莫子辰的指示,带着小团子去了卫生间。 刚弄好,帮小家伙洗手的时候,进来一个憔悴的女人,手里还拎着一个吊水瓶。 “需要帮忙吗?” 那女子飞速瞅了她一眼,便落下眉眼,快速进了小隔间。 乐菱狐疑,刚才这女人,眉眼之间倒有些像沈依依。 只是,怎么可能?沈依依,不是被判入狱的吗?而这个女人,应该不是,尤其脸上还有一条丑陋的疤痕。 乐菱也没放心上,带着小团子出去。 到了病房,顾郁南将小团子抱了会,宠溺的问,“累了吧?一会你跟妈妈先回家歇着。” “家?”乐菱怔愣。 顾郁南弯唇一笑,“一会小陈来接你们,回家。” 小陈是顾郁南的司机,一刻钟后就到了,接了乐菱和小团子回到家中。 家里,只有张嫂在,大约早收到了顾郁南的指示,不但房屋打扫的干净,就连饭菜也全都准备好了。 吃罢,张嫂带着二人上了楼。 小团子有间专门的婴儿房,布置的非常漂亮,小家伙非常兴奋,抱着大大的海绵宝宝,躺到她那张小床上就不愿起来了。 乐菱乐得清闲,随张嫂到了别的卧房。 可一进卧室,她就觉得不对来,“张嫂。” “夏小姐,先生交代了,您暂时先住这间卧房。”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张嫂不等她开口,先解释起来。 “这好像是顾先生的卧室,我睡客房就行。”这屋子,太多回忆,乐菱真怕。 张嫂抱歉的道,“先生早上才来的电话,我一时没准备过来,客房那边还什么都没有,夏小姐先在这屋歇息歇息,我马上去准备,晚上该可以了。” “哦,那麻烦了。”既如此说,乐菱也不好再说什么。 张嫂走后,夏小月瘫坐在床,连着十几个小时的车子、飞机,确实好累,只是,在她曾经的卧室里,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床头柜上的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 照片上的女孩,静坐在落地窗边,手里捧着一本纳兰性德的诗集,一缕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温柔的拢在她身上,越发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纯净、柔美。 虽然只是侧颜,可她也认出,那就是她自己。 这男人何时有了她这样的照片? 一看就是偷拍无疑。 难道,那时,他也曾偷偷的在暗处看着她吗? 傍晚,顾郁南回来,想拿几件换洗的衣裳。 小团子在她那小床上睡的香甜,乐菱在他的卧房里,也是没有醒来。 昏暗的光线下,大床上,乐菱静静的躺着,连被子也没盖,似乎听见了门开的响动,微微动了动,随即又没了声响。 顾郁南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床上熟睡的女人,恍惚有种错觉,这女人从未离开过,那四年不过是场梦。 第四十七章 嫂子做的 “唔……”乐菱迷糊的睁眼,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就站在床边,昏暗中,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静静的望着自己,深情而忧伤。 顾郁南眼眸含笑,轻轻道,“醒了?” “啊你?”乐菱嗖的坐起来,突然从梦境中清醒一般,睁大眼睛愣愣的盯着他,“你,你怎么在这?” “呵。”顾郁南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在她身旁坐下。 昏暗的光线,这般亲昵的举动,乐菱又有些恍惚,身子有些发僵,不自觉的往边上挪了挪。 “哦,我回来拿几件换洗衣裳。” “对了,老爷子那边怎么样了?”乐菱忙问。 顾郁南耸眉,“子辰说,晚上有可能醒。” “那我……” “你带小团子,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再去。” 顾郁南起身,开了灯,拿起床头柜上的包,然后,走到衣柜边,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塞进去。 “要我帮忙吗?”乐菱站在他身侧。 顾郁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陪我去吃个饭。” 乐菱眨眼。 顾郁南牵过她的手,就往楼下去。 而这一次,乐菱没有推开他,就那么乖巧温顺的跟在他身侧。 —— 吃罢晚饭,顾郁南便又去了医院,乐菱留在了家里,帮着张嫂收拾好,便陪着小团子在房里玩耍。 第二天,乐菱早早的起来,亲自去厨房做了早餐,随后,叫起了小团子,母女俩一起坐车来到了医院。 “叔叔。”一进病房,小团子立刻兴奋的叫起来。 乐菱忙捂住了她的嘴,顾老爷子依旧昏睡着,顾郁南从卫生间探出头来。 小团子立刻跑过去。 顾郁南忙将毛巾搭好,一把抱起了小团子。 乐菱笑着望了他俩一眼,随即,将带来的早点,一一摆上了桌子。 “我做了些早点,还热着,来吃点。” “嗯。”顾郁南满面欢喜,坐下来,先喝了口小米粥,感觉不错。 “叔叔,妈妈做的包子可好吃了。”小团子拿起一个包子喂到顾郁南嘴边。 顾郁南咬了一口,深深的望着乐菱,“你亲手做的?” “嗯。”乐菱点头,一边喂小团子喝粥。 顾郁南两口吃下一个包子,又拿了一个,胡萝卜馅儿的,他本不爱吃胡萝卜,可这包子,一口一个的,越吃越觉美味。 “以前倒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吃着,又不觉抬眸看了她一眼。 乐菱轻笑,她的厨艺她清楚的很,都是为着团子后来学的,要说厨艺多好,还真谈不上,不过,看他吃的津津有味,她还是很开心。 “哟,一家三口正吃着呢。”莫子辰这时推门进来,一下子被这温馨的画面给激的眼圈有些发红。 这几年,顾郁南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可是都瞧在了眼底。 顾郁南抬眸望了他一眼,眼底的得意那样明显。 乐菱起身让他,“莫医生,你吃过了吗?要不要……”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顾郁南一把将她拉着坐下,“每天给他送早餐的妹子,排成队,他还能饿着?” “呵,这样小气?莫非这是嫂子亲手做的?”莫子辰霸道的挤过来,直接用手就抓了个包子塞嘴里。 乐菱本想纠正那声嫂子的,可那两个大男人像个孩子似的抢包子,又不觉笑出来。 第四十八章 小团子不见了 上午,顾老爷子醒了,一睁眼就要见乐菱。 原来,昨儿半夜老人家醒过一次,顾郁南就将他找到乐菱的事全说了,老人家激动的了不得。 本还是将信将疑,可一见到乐菱本人,老爷子全然信了,没错,这就是他看着长大的乐菱,再瞧小团子,老人家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小妮子的眉眼,跟顾郁南简直一模一样啊。 不过,老人家在病中,精力有限,聊了会就累了,又沉沉睡去。 顾郁南便趁着这机会,要带小团子出去玩,乐菱本想留下来照看老爷子,但被他硬拽着一起了。 “爷爷这边有子辰还有看护,你不去,小团子怎么能玩的开心?” 顾郁南亲自驾车,带着母女俩一起来到了锦城最大的儿童乐园。 小团子简直要玩疯了,云霄飞车、侏罗纪公园、游戏嘉年华…… 然后,一家三口又去看儿童木偶剧。 剧院门口,顾郁南买了两桶爆米花,还有一个米老鼠的玩偶,等了一会,仍旧不见夏小月带着小团子回来。 想着乐菱爱喝奶茶,就又转回去,拿了一杯热奶茶,才付好钱,就听见乐菱的哭叫,“郁南,小团子不见了……” 她已经找了一圈,可是没找到。 “小团子很乖,她不会乱跑的,她一定是被人拐走了。”乐菱满是泪的眸子里弥漫着惶惑的神色。 脑子很乱,可是,之前的一幕越发让她惊怕。 卫生间里人挺多,可她一直牵着小团子的手,直到小家伙洗好手,刚要出来的时候,保洁阿姨不小心滑了一跤。 乐菱刚巧在旁,就伸手扶了一把。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小团子就不见了。 顾郁南立刻联系了游乐场的工作人员,封闭了所有的进出口,再查了所有的监控,都未发现线索。 而这显然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案。 就在乐菱几乎要奔溃的时候,顾郁南的手机里来了一条短信:孩子在我手里,不许报警。 “怎样?”夏小月惊惶的看着顾郁南。 顾郁南一手抱着她,一手欲拨对方电话,然而,已经关机。 “我先送你回家,你别怕,我一定会将小团子平安带回来。” 顾郁南敏锐的觉察到,这绑匪就是冲他来的。 乐菱怎肯回去?“不要,我跟你一起,” 她紧紧的抓着顾郁南,生怕他将自己丢下。 彼时,距离儿童乐园不远处的一处烂尾楼里,沈依依站在楼顶上,望着儿童乐园的方向,脑子里满是顾郁南一家三口欢乐幸福的样子,心里的嫉妒如燎原的火焰,快要将她烧成灰烬般。 视线一转,落在角落里昏迷的小团子身上,沈依依眸底漾过阴冷的笑来。 蹲下身来,伸手轻轻掐住了小团子嫩生生的小脸,那一家三口在儿童乐园快活的场景再次闪现脑海,她不由得加重了力道,恨不得将这长的像乐菱的小脸给撕碎了。 “唔,妈妈,疼。”小团子是哭着醒的,一睁眼,不是妈妈温柔慈爱的脸,却是一张陌生的可怕的脸,她吓的眼泪珠子不住的落着,却不敢再哭出声来。 第四十九章 你们怎么找来的 看小家伙这惊恐的样子,沈依依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脸,啪的一声,就朝小团子脑袋上打了一巴掌,“不是喊妈妈吗?怎么不喊了?是怕了吗?你也怕了我吗?” “你是那个阿姨……”小团子手捂着头,瞪大泪眼,惊惶的看着她。 沈依依凝眉一笑,“呵,你倒记得我。” 没错,之前在医院卫生间,乐菱帮忙的女子,就是沈依依。 说着,那手就又要掐小团子的脸。 小团子忙朝别处爬着。 “阿姨,别打我。” “就这么点小东西,还想跑?”沈依依坏笑着,一把捉住小团子的脚就给拽了回来,抬手就朝她脸上啪的又打了下去。 这一下力道,直接将小团子给打晕了。 “装死?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吗?小贱东西。”沈依依越发火大,手指不分轻重的就在小团子身上掐着。 警察局里,乐菱蜷缩在椅子上,心口一抽一抽的痛,脑子里乱极了,总有许多不好的画面涌出来,快要将她逼疯了。 沈依依?她不是在牢里吗?保外就医就没警察跟着吗?她抓了小团子,为什么要抓小团子,还是…… 她突然想到昨儿在医院卫生间的一幕,那个像沈依依的女人,哦,不,她就是沈依依。 她怎么那么糊涂,那时,那女人就认出了她跟小团子了吧? 她那么恨自己,又会如何折磨小团子啊? 不能想,越想越乱,越乱却又忍不住去想,乐菱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被揉碎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顾郁南走了出来。 “怎么样?”乐菱忙起身,但双腿发软,才迈一步,人就摔了出去。 顾郁南一把将她抱住,扶到椅子上,“我们已经找到了沈依依的确切位置,我让人送你回家,你先睡一会,睡醒了就能见着小团子了。” 看她这惨白的脸色,真担心她会随时倒下。 乐菱却抓紧了他的手,摇头,“不,我没事,快,我们快去接小团子回家。” 顾郁南将她抱进怀里,在她额头狠狠亲了下,声音低哑,“乖,回家等着我……” “不,我等不了,我要小团子,我不能没有她。”一直积压的情绪终于爆发,乐菱伏在他怀里,大声的哭了出来。 顾郁南看向连警官,对方点点头,他只得应下,“好,你跟我一起去接小团子回家。” “嗯……” 烂尾楼里,沈依依再次折磨醒了小团子,看着小家伙鼻青脸肿的脸,她笑的越发癫狂,心头的恨意越盛。 “果然是他的心肝宝贝啊,三千万,一口就答应了,呵。” 想当年,她被顾郁南亲手送进了监狱,十万保费是母亲当了珍藏的镯子,后为筹措律师费,还被那个恶心的老男人欺骗…… 这几年,在监狱里,她生不如死,而,顾郁南,乐菱,还有这小东西。 “呵,你们一家三口可真快活啊。” 大手抓着小团子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另一手又在她小脸上左右开弓。 小团子哭着,“你这个坏女人,坏女人,我叫叔叔打你……” “打我?”沈依依一使劲,就又将她推翻在地。 “小团子。”乐菱好容易爬上了楼顶,就看到了这一幕,顿觉身上的血液都凉了。 顾郁南一把抱住乐菱,双眸冷彻的盯着。 沈依依被唬了一跳,但还是动作迅猛的将地上的小团子给抓进了怀里。 “你,你们怎么会找来的?” 看着眼前的两人,沈依依明显很慌乱。 第五十章 那就跪下来求我 怕她慌乱中做出极端之事,顾郁南忙道,“你放心,并没有警察来,只有我们两个。” “妈妈。”小团子看着乐菱,顿时哭叫起来,张着双臂就要妈妈。 “小团子。”乐菱的心揪作了一团,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抱抱女儿。 沈依依一手扼住小团子的脖子,恶狠狠的吼道,“别过来,否则,我就将这小杂种扔下去。” “不要。”乐菱惊吓不已,忙道,“我不过来,别伤害小团子,求求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求你放了我女儿。” 看着浑身是伤的女儿,看着她被掐住脖子只能呜呜的抽泣,乐菱浑身发软,几乎要跪了下来,心口痛的快要窒息了。 “沈依依,快放了小团子,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顾郁南神情凌厉。 沈依依看着他,忽地就大声笑了起来,“顾郁南,你当我现在活的快乐吗?还生不如死?我早就活在地狱里了。你知道我这几年在牢里怎么过的吗?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欺负我的吗?” 笑着笑着,最后竟变成了哭声。 “你若受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我可以帮你申诉,但是,你绑架小团子,只会让你罪上加罪。沈依依,本来你这次见义勇为,政府允你保外就医,而且,根据你的事迹,已经向上反应,可以将你减刑。可你如果执迷不悟,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吗?” 顾郁南轻轻安抚了乐菱,自己则一步一步慢慢朝沈依依靠近。 “是什么?无非就是个死。”沈依依心灰意冷,她望着顾郁南一步步靠近,明知道不好,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郁南哥,你知道吗?是你,才让我有了活下来的勇气,因为你,我才熬过了那些折磨,可是……” “我知道,我可以为你聘请律师。”顾郁南离她约莫一丈远,便没再上前。 这个距离,在他来说,该是最安全的距离,既不会给沈依依造成太大压力,万一沈依依失控,他也能以最快速度救下小团子。 沈依依赤红着眼睛盯着他,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为我请律师?郁南哥……” 可突然,脑海里闪过什么,她神色陡然尖利起来。 “退后,退后,顾郁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依依。”顾郁南并未退后,只是认真的看着她,“你听好了,我顾郁南说到做到,放了小团子,我保证不为难你。” “呵,放了她?”沈依依看着手上这被折磨的不像样的小丫头,快活的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心疼了?顾郁南,你也知道心疼啊?” “不要伤害小团子。”眼看沈依依又在小团子身上狠狠掐了下去,乐菱爬起来,就朝她冲过去。 “别动。”沈依依立马双手将小团子举起来,脸上挂着疯狂的冷笑,“再敢上前一步,我就真的扔了。到时候,可别说我狠心,这可都是你们逼我这么干的。” “你到底要怎样?”乐菱几乎要奔溃了,她喊着,“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你放了小团子,我过来,我做你的人质,你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哈,哈。”见她如此,沈依依得意的笑起来,“乐菱,你也有今天,哈,你不是向来高高在上瞧不起我吗?怎么,这会子求我了?行啊。想要你女儿好过电,那就跪下来求我,跪啊,跪……” 第五十一章 快跳下去 乐菱此刻也顾不上太多,只要能救小团子,别说跪,就是要她的命,她也给啊。 可,顾郁南却将她拉起,厉色道,“沈依依,你真是在牢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吗?连你的亲妹妹也会认错?” “什么?”沈依依愣了下。 “谁告诉你她是乐菱?她不过是长的像罢了。她叫夏小月,是我从丽江带回来的。”顾郁南冷笑道。 “夏小月?”沈依依脑子有些发蒙,似乎,在医院复查的那天,她也听人喊过这个名字。 可是,顾郁南怎么会要乐菱以外的女人? “你骗我。顾郁南,你不过想我放过她们母女罢了。” “你真蠢,四年前,乐菱和曾天佑一起坠海,你不也亲眼见了,曾天佑死无全尸,你以为乐菱就有生还的可能?” 顾郁南说着,声音越发沉冷,“所以,沈依依,你要报复,就冲我来,夏小月和小团子,是无辜的。” “无辜?”沈依依冷笑,“就算她不是乐菱,就凭她长了一张乐菱的脸,她也该死,该死。” “妈妈。”这时,被她掐在手心的小团子,眼皮一点一点的耷拉下来,乱踢蹬的小腿慢慢的也没了动静。 乐菱瞠大眼睛,“沈依依,你不就想我跪着求你吗?我跪,求你松开小团子,她会被你掐死的。” 她推开顾郁南,扑通跪在了地上,“沈依依,我求你,松开小团子,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小月。”顾郁南神情痛苦,刚想拉她起来,乐菱便挥舞着双手阻止他,“不,不要碰我。” 她大喊着,愤怒的眼神瞪着顾郁南,“都是你,要不是你,小团子也不会被她抓了做人质。你,乐菱和她,你们三个人的事,为什么要扯上我跟小团子?本来,我们在丽江生活的好好的,偏要被搅进你们的破事里。我告诉你,顾郁南,若小团子有个三长两断,我恨你一辈子。” 顾郁南愣在当场,“对不起,小月,都是我的错,我……” “够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乐菱喝止他,转而对沈依依道,“我不管你跟他有过什么恩怨。但小团子是无辜的。求求你放了她,你若那么恨乐菱的话,那就冲我来。” “好啊,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放了这小杂种。”沈依依双眸泛着疯狂的光,竟然惹的乐菱跟顾郁南反目,太好了,哈哈。 乐菱神色一窒,“你,说话算话?” “当然,你没的选,要么你跳,要么我就将这小杂种扔下去。反正,我这样的人,活着也没啥意思了,临死再有这么个小东西陪着,也不算亏。” 沈依依说着又看了一眼快要昏厥的小团子,嚣张的冷笑着。 “好,我答应你。”乐菱缓缓起身,脸上带着将死的决绝,“沈依依,你说话要算话,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小月,你疯了。”顾郁南拽住她,乐菱用力甩开他,缓缓朝边缘走去。 沈依依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快,快跳下去,跳……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沈依依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乐菱身上时,顾郁南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夺过了小团子。 乐菱嗖的转身,快速跑来,将小团子抱在了怀里。 顾郁南一脚踢翻了沈依依,刚要将之拿下的时候,沈依依猛地从衣袋里掏出一把打火机。 “都别动。”她恶狠狠的盯着顾郁南和乐菱,恨不得将这二人撕成碎片,“你们俩竟然敢合伙骗我?该死。” 第五十二章 爆炸 “快带小团子去医院,下面有人接应。”顾郁南冷冷的盯着沈依依,一面伸手护着乐菱母女离开。 可谁知,沈依依迅速爬起来,刺啦撕了外套,露出绑在身上的鞭炮。 “你?”顾郁南惊骇不已,“沈依依,你疯了?” “没错,我疯了,我早就疯了,凭什么我只能在监狱里受苦,你们一家三口却逍遥快活?凭什么?” “沈依依,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乐菱愤恨的瞪着她。 “是,我自找的。”沈依依冷笑,“所以,我沈依依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我死,你们一家三口就得陪葬。哈哈。” 顾郁南眸中染霜,拨开衣领的对讲机,“老连……” “等等,我在儿童乐园埋了炸药。”不等他话说完,沈依依立刻惊叫起来。 “什么?”顾郁南面露惊色。 乐菱更是难以置信,“沈依依,你简直丧心病狂。” “哼,顾郁南,如果我死了,可会有很多人给我陪葬的哦,我也不亏。”沈依依冷笑着。 顾郁南抬了抬手,对面楼层的狙击手,扣着扳机的手又松了下来。 “哼,这样,顾郁南,我给你一个选择。”沈依依嘚瑟的扬了扬头,手里的打火机时亮时灭的。 顾郁南眯眸,“什么?” “要么乐菱死,要么儿童乐园的那些孩子死,你选哪个?”沈依依歪着头,邪恶的盯着他。 “沈依依,你以为你说埋了炸药,我们就相信你?”顾郁南勾唇冷笑,这时,两名警察上了来。 沈依依神色一变,立马又点了火机,叫嚷着,“谁叫你们上来的,都给我滚,否则,我点了它,咱们同归于尽。” “你冷静点。”顾郁南直接将乐菱护在身后,一面垂首小声说了句,“送小团子去医院。” “你?” “你们俩带她走。”顾郁南吩咐上来的警察,目光则紧紧盯着沈依依。 眼看着乐菱母女要被带走,沈依依大叫着,“都给我别动,我点了,真的点了。” “点啊,你点啊。”顾郁南这时候反倒朝她逼近,沈依依一步步后退着,“顾郁南,你别逼我。你真的不怕死吗?” “怕啊。可是遇到你这种丧心病狂的女人,我还有其他的法子吗?你点吧,咱俩同归于尽。”顾郁南说着话,头微微侧过去,眼角的余光,瞟见了楼下的场景,空气垫还有救护车全到了,整个大厦附近的人群也被疏散。 “别再过来了。”沈依依退到墙角,退无可退,手里的打火机灭了几次,再次被打亮,“顾郁南,你真觉得不敢点?” “哼。”顾郁南仍旧步步逼近,“沈依依,不想死的太惨的话,就把打火机扔过来,告诉我儿童乐园埋炸药的地点。” “你休想。”沈依依心一横,“我本就是戴罪之身,这次,又绑架了那小杂种,哼,就算不死,这辈子也别想从牢里出来了。那样的话,我还不如死,死了一了百了。” “好啊,那你去死啊。死了就能还了你这一身的罪孽了。”顾郁南声调猛然一变,一脚踹过去,妄想踢掉她手里的打火机。 不想,沈依依握的太紧,那点燃的打火机直接撞在胸口,碎裂。 刚下到一楼的乐菱,才要上救护车,就听见那楼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两道人影如风筝一般从那楼上坠了下来。 “郁南。”突然,眼前一黑,夏小月陷入了沉沉的昏暗中。 第五十三章 难道他们真不应该在一起 锦城医院。 “妈妈。”小团子趴在病床边,一遍遍的喊着妈妈。 夏小月只觉得眼皮好重,无数影像如过电影一般从脑海中闪过,突然,一道人影从眼前闪过,她惊的叫起来。 “郁南!” 猛然睁开眼睛,莫子辰正带着小团子守在床边。 “你醒了?”莫子辰红着眼睛看着她,神情很疲惫,看的出来是没休息好。 “郁南,子辰,郁南呢?”夏小月猛地坐起身来,就要拔掉手上的输液管,想下地去找顾郁南。 莫子辰愣了下,“你别急,郁南他,他没事。” “他在哪儿?我要见他。”昏迷前的那一幕,再次闪过脑海,乐菱只觉得心口一揪一揪的,一股不祥的预感弥漫心头,她好怕。 “妈妈。”小团子憋着小嘴,朝她张着双臂。 乐菱忙将她抱进怀里,眼底有泪在打转。 莫子辰忙道,“小团子检查过了,都是些皮外伤,上了药,休息几天就没大碍了。” “多谢。”她抱着小团子就要走。 莫子辰忙拦住她,“别急,你现在身子很虚,等休息好了再去见他也不迟。” “是不是郁南他出了什么事?”乐菱顿时神色大变,抱着小团子,不顾莫子辰的阻拦,就往外冲。 重症监护室里,顾郁南浑身裹着白色的 ,像具木乃伊似的躺在病床上。 乐菱泪眼朦胧,“子辰,告诉我,郁南他到底会怎样?” “他,伤的很重,目前还在危险期。”莫子辰红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道,“都是沈依依那贱人,郁南他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不过,幸好,儿童乐园所谓的炸药根本就是那贱人唬人的,经过排查已经没事了。郁南这回可算是做了回英雄呢。”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乐菱并未关注他后面说的,她只听见了还在危险期,整个人唬的一阵阵心慌,眼泪不知何时湿了一脸。 小团子看着妈妈哭,茫然无措的样子,“妈妈,你怎么了?团子不疼了。” 莫子辰抱过小团子,嘱咐乐菱,“你进去看可以,只是,你要有心理准备。就算他度过了危险期,也不会再是从前的顾郁南了。” “什么意思?”乐菱心下一窒。 莫子辰凝眉,十分痛惜,“由于爆炸的冲力,他身上有烧伤,再加上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他,就算醒来,后半生怕也只能在床上度过。” “什么。”乐菱几乎瘫软,忙扶住了墙。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莫子辰沉痛的说,一面要扶她,“我看你现在这样,不宜去看他,还是先回病房歇息,等过些时候再去吧。反正,你现在无论在他跟前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我知道了,谢谢你。”乐菱转身,推门进去。 浓烈的药水味扑面而来,她的心又痛起来。 “郁南。”她半跪在床边,看着浑身被纱布包裹着的顾郁南,竟无从下手,想轻轻摸一摸他,都不能。 “疼吗?一定很痛吧?”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将眼底的泪忍了回去。 “为什么会这样?沈依依不是很爱你吗?你也一直爱着她,没有我的存在,你们不是应该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郁南,你告诉我啊,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郁南,你不要有事,我为你受了那么多苦,好容易能放下过往,鼓起勇气跟你重来,你却倒下了,这叫我今后怎么办?” “郁南,你说过,要用后半生补偿我和小团子。你要说话算话。小团子一直想要个爸爸。你是她的爸爸啊,要是她知道,你就是她的爸爸,她该多开心啊。” “……” “郁南,我从那么高的悬崖掉进海里,都能活了下来。你也不能有事,知道吗?否则我会鄙视你一辈子的。也不会让小团子知道,她有你这么个没用的爸爸的,听清楚了吗?想要我和小团子,你就赶紧给我醒过来,不许再睡了。”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的落在了床单边上。 乐菱抽噎着,倾诉着。 她不懂,为何上天要如此折磨他们。 难道,他们真的不该在一起吗? 第五十四章 哪里像重伤在身 “你说什么?”突然,床边的手指动了一下,一道虚弱的声音传了来。 乐菱恍惚了下,瞪大眼睛直直的看着这个男人。 “你,你醒了?”不等顾郁南开口,她飞一般的冲出去,“医生医生,郁南醒了,醒了。” 莫子辰说,乐菱就是顾郁南的福星,她一探视,他就醒了过来,现在算是脱离危险期了,不过,接下来的康复期还是很麻烦。 麻烦怕什么,只要顾郁南活着,乐菱不管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小团子好了之后,就放到老爷子那边,每天也能陪老爷子解解闷,而乐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顾郁南这边。 只是,顾郁南醒来之后,宁愿找看护,却不愿意接受她的照料。 “顾郁南,你到底要怎样?” 这日,喂饭不吃,乐菱火了。 顾郁南沉着脸,淡漠的看着她,“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带着小团子,回你的丽江去。” “你认真的?”乐菱气恼的将碗放下。 顾郁南点头,“是,也许我真的认错人了,你是夏小月,根本不是我的乐菱。我也没必要将你绑在身边。再说了,我现在就是个废人……” “看着。”乐菱拿出手机,翻出相册里的一张照片,举到他眼前,“看清楚了吗?这是我们的结婚照。我是你的妻子,照顾你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夏小月,别演了。”顾郁南苦笑。 “13年的八月十三日,也是农历的七月初七,七夕节,我们就在这一天注册结婚的,不是吗?”乐菱对着手机里的结婚照,微笑着诉说着那日的情景。 “那天,我们本是一早出门就要去民政局的,谁料,中途,你各种幺蛾子,尤其是沈依依,在酒吧买醉,用割腕来吓唬你。我说那女人舍不得死,只是想用这种法子阻止你结婚罢了。你偏不信,赶去酒吧,还送她去医院。” 她自顾自说着,忘了一旁躺着的顾郁南,眸底那闪耀的狡黠的光。 “可是我说的吧,她不过在手腕上割了个小口子,就把你急成那样?真要是想死啊,都是关起门来自己就解决了,还跑酒吧,找那么一大堆人围观?分明就是做戏,也就你这个大傻瓜才信。” “是,我的确是傻。”顾郁南这话倒是认真的。 乐菱看着他,“怎样,现在相信我是乐菱了吧?” 顾郁南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盯着她,“这些,你也完全可以从别人那里打听的到。” “你?”乐菱气闷,“顾郁南,你真是……说你什么好呢?其实我,好吧,我根本就没有失忆,我只是。” 她突然声音一哽,深吸了一口气道,“经历了那么多,我只想换一种活法。” 顾郁南唇抿紧,良久未语。 “你还不信?”乐菱瞪大眼睛,咬着唇,豁出去了,叫道,“你大腿根那有个牙印,一直没去掉,那是结婚那晚,我咬的。” “咳。”这般大的声音,直叫顾郁南差点呛到自己。 可一转头,两人都愣了。 门口,莫子辰抱着小团子,嘿嘿笑着,“抱歉,不是有意要听的,实在是巧合,巧合,你们继续……” “出去。”顾郁南冷着脸。 “嘿,是,马上滚。”莫子辰倒识趣,带着小团子刚转身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头问了一句,“那个,郁南,我这里有很厉害的祛疤药膏,要不要送你一瓶?” “滚。”顾郁南暴喝一声,抬手抓起旁边的枕头就朝那货砸了过去。 莫子辰抱着一脸茫然的小团子跑了,可是,那恶劣的笑声却迟迟回荡在门口。 老脸都要丢尽了。 顾郁南轻轻睨了一眼乐菱,“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谁叫你不信的?”乐菱瞪着他,她自己也是羞窘的满脸通红,可是,突然想起他刚才暴怒砸莫子辰的样子,一时愣了,“你刚才?” 那般威猛的样子,哪里像是重伤在身? 第五十五章 唔 好痛 “哦,唔,好痛。”顾郁南忙的躺好不动,闭着眼睛直嚷痛。 乐菱狐疑的盯着他,“顾郁南,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 再想着这些日子,莫子辰的反应,除了那日她醒来,他神情那么凝重之外,平时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根本不像好友重伤不治啊。 “什么?”顾郁南装着糊涂。 “顾郁南,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乐菱想去查他的病历,被他拽了回来,“别走,我没骗你,我真的伤的很重,这里。” 他将她的手捂在了心脏的位置,“感受到了吗?乐菱,自从你坠海之后,我这里每天除了痛,就没有别的感觉了。痛了这几年,都快死了。” “别转移话题,我说的是你身上。”乐菱突然想起,他一直不肯让她照顾,就连护士换药,她想在旁帮忙都不允,非要将她赶出去才算。 难道…… “啊!”突然,乐菱痛叫了一声,身子从病床上滑落,跌坐在地,“郁南,我肚子痛,唔,好痛。” “乐菱?”顾郁南怔了下。 “早上来看你的时候,不小心让车子碰了下,这会子,这里好痛,郁南,叫大夫。”乐菱脸色惨白,说话时,痛的唇都在抖着。 唬的顾郁南心下一紧,也顾不上其他,迅速的下了床,抱着乐菱就往外跑,“子辰,子辰……” 莫子辰并未走远,而是带着小团子就在病房外的院子里玩秋千,这一听见叫,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跑来。 再一看顾郁南抱着乐菱,顿时,满头黑线。 “郁南,你……”果然,美色当前,再优秀的男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 顾郁南垂首,乐菱挑着秀眉,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顾郁南,你果真骗我,说什么快死了,说什么一辈子瘫在床上?你现在这是做什么?” “啊,我这是做什么?”顾郁南呵呵笑着,妄想装糊涂。 乐菱却不信,伸手就要扯他身上的绷带,“不要告诉我,什么烧伤都是假的?你……” “对不起,是我不好。”顾郁南看她越说越急,眼睛红红的,忙一把将其抱进怀里。 “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骗我?”乐菱抬起泪眸,气恼的质问他,“你是不是想拿这个考验我?是不是觉得,你若真的一辈子起不来,烧成个丑八怪,我就会离你而去?那样的话,你也不必活在自责里了,对不对?顾郁南,你就算想我离开,也不用用这样卑鄙的法子。” “乐菱。”顾郁南给一旁的莫子辰使了个眼色,让其带着小团子离开,随后,便抱紧了她,认真道,“傻瓜,我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我只是太想乐菱。太想和你在一起。我怕经过了小团子被绑一事,你会离我而去,所以,才故意编出这些,我知道你心软,看我如此可怜,肯定舍不得离开我。我……” “你?”乐菱语结,真不明白,这男人的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顾郁南抱的越发紧了,“乐菱,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哼,那要看你表现。”乐菱气哼哼道,不过,看他可怜,心里早没气了。 顾郁南勾唇一笑,一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好。” “唔,你耍流氓。” “傻瓜,你是我妻子,我这是爱你。乐菱,我爱你。” 午后的阳光,透过纯净的玻璃窗,暖暖的照在这一对相拥的男女身上,隔着玻璃的院子里,莫子辰带着小团子,坐在轻荡的秋千上,快活的看着这一幕。 “子辰叔叔,我叔叔和妈妈是在亲亲吗?” “呵,那是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