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 第1章 你想杀我啊？ 高空之上，宽敞的私人飞机内部。 “阿隆，你想杀我啊？”十六七岁的少年坐在宽大柔软的真皮座椅上，单手支着下巴，半垂着眼，用脚尖踢了踢蜷缩在脚下的男人，“你也算是集团里的老人了，跟着言家干了有十多年吧，往日里也算是忠心耿耿。 “为什么会突然鬼迷心窍，想杀我这个根正苗红的太子爷？ “以及，你背后的人是谁？是谁派你来的？” 躺在地上的男人被踢到了胸腹处的伤口，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他本能地想惨叫和咒骂，可是眼前的少年眼也不抬地又是一脚，这次用的力气比之前更大，直接令刺入他腹部的刀子又深深地插进去了一截，让他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了。 “少爷，他被您踢昏过去了。”站在少年身边的下属善意地提醒道。 “是吗？可我没用太大力啊。”言家的太子爷，言律歌撇撇嘴，“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那几个老东西看我爹快死了，就想除掉我这个唯一继承人，好瓜分我爹的遗产。 “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他背后的人到底是哪一個？”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带着几分凶狠的恶意，硬底的皮靴故意从昏迷男人的手指上碾了过去。 地上的男人痛得一激灵，转醒过来。 勉强抬起头，再望向一脸笑意的言律歌，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不屑，只有极深的恐惧。 集团里说，这位不常露面的大少爷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只会靠着父辈庇佑耀武扬威的败家废物，他才有胆量升起歹意。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在决定动手之前，仅仅是因为没掩饰住内心的愤恨多看了对方一眼，还没流露出完整的敌意，那个看起来毫无戒心正在享用下午茶的少年就突然暴起，毫不留情地将沾着黄油的刀叉插进了他的肚子里。 ……他明明还没来得及动手啊！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暴戾凶徒！ 男人躺倒在血泊之中，感受着生命一点点地流逝，用混杂着绝望、憋屈、愤恨的目光望着言律歌，挣扎着出声：“没有……没有任何人指使我…… “言律歌，是你该死！你该死！” 言律歌只觉得莫名其妙：“我有做过对不起伱的事吗？” “……”地上男人的气息渐渐变弱，“……是你……杀了依娜……” 言律歌更迷了，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自己的下属们：“依娜是谁？” 站在他身后的下属轻咳一声，解释道：“先前您让我把那几个密谋对你不利的老东西都处理掉，并且伪造成车祸、火灾等意外事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其中一个老东西的女儿叫依娜·加亚，因为同样参与密谋被列入我们的暗杀名单，于三天前死于一场普通车祸。 “现在准备害您的这个阿隆，是依娜·加亚的前前前男友。” “嗯？所以他是来找我报仇的？” “是的。” “下次干活儿记得斩草除根，我不希望这些小喽啰再舞到我面前来了。” “明白。” 所以，合着你才是先动手的那个？ 诸位下属眼观鼻、鼻观心，对自家小老板的暴论不发表任何评价。 “那个依娜·加亚。”言律歌说，“她的前前男友、前男友和现男友怎么样了？” “她的前前男友昨天在家自制爆炸物不幸把自己炸死了，前男友前天伤心过度猝死在家，现男友是个女人，大前天试图把自己整容成依娜的模样，手术失败死于医疗事故。” “……”言律歌陷入短暂的无语中，扭头看了一眼地上气息奄奄的男人，“你也赶紧趟儿到地府里去做你前前前女友的侧妃吧？我觉得动作可以再快一点，不然戴绿帽都赶不上热乎的。” 他这槽吐得，血泊里的男人听了，一口气没提上来，又昏过去了。 言律歌打了个哈欠：“死了没？哦还没死，不过看起来也快了……” 下属们齐齐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只有一个小问题。”看上去最得言律歌信任的下属开口道，“阿隆是我们这架飞机的机长，也是唯一的飞行员。” “我们的副机长呢？” “四天前因为参与对您的密谋，被我们的人清理掉了。” “……” “……” “也就是说，他死了，而我们的飞机即将失控了咯？” “不得不说，是的。” 言律歌沉默了半晌，扭头望向自己的某一位下属，认真道：“我记得你挺喜欢玩飞行模拟游戏的？” “……玩游戏和开真飞机是两码事啊！老板！而且我玩得一点儿也不好！” “不，我的意思是，你得在财务部长在我耳边唠叨‘少爷为什么坐车就砸车坐飞机就砸飞机？’的时候，帮我跟她解释一下，新手学开飞机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不管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里都是，所以我不去浪费时间抢救它而是任由它坠机是很正常的！” 说得好像他自己想开就能开，只是这会儿为了赶时间不去学而已。 “老板，其实我们还有一个选择。”下属鼓起胆子来建议，“我们可以先抢救一下阿隆，让他把飞机降落在附近的机场后，再弄死他。” “让一个想杀我的人多活十分钟？不，这可不是我的风格。”言律歌毫不犹豫地拒绝，“而且你确定他不会突然脑子一抽，和我同归于尽？” 在下属退下后，言律歌拎着地上男人的一只脚，把他拖到了飞机的舱门旁边。 砰—— 他三下五除二把舱门解锁打开，一脚把沉重的舱门踢了出去，又把赶着争宠的男人也丢了出去。 在灌入的狂风中，少年一手扶着舱门边上的金属杆，一手拎着降落伞包，身子外倾，顶着万米高空上的寒流，像是享受又像是迷醉地眯起眼。 言律歌回首，看着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下属们，露齿而笑：“跳伞课都上过吧？希望你们都没忘。落地后自己赶来跟我会和，地点你们知道的。 “至于我？我先走一步了。” 不等他人有所回应，他便松开了手。 言律歌落入了云层之中。 一开始是极速的下坠，但不久后重力和阻力达到平衡，身体开始匀速下降，失重感变得不再明显，就好像躺在柔软的棉絮上一样。 言律歌面朝下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这个世界。 “说起来，这好像还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跳伞吧……对了，降落伞该怎么开来着？让我先找下说明书？” …… 数分钟后，落在原始森林里的言律歌割断伞绳，双手插在裤兜里，哼着歌儿向外走去，就像是来郊游的一样。 但是他没走几分钟，就迎面撞上了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 那伙人面相凶恶，满身纹身，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驾车在无人山林里穿行，似乎在运送着什么不合法的东西。 “我正想着……徒步走出森林还挺费劲儿的，指不定还会迟到，连我爸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没想到你们就赶着给我送交通工具来了。”言律歌看着一排指向自己的枪口，一脸和煦地笑着，“你说，我是不是该谢谢你们全家呢？嗯？” 第2章 你相信有超凡现象吗？ 医院里。 言律歌轻手轻脚地推开父亲的病房门。 病床边围着很多人，有忙忙碌碌的医生护士，有表情严肃的律师，有神色关切的集团董事和高层们，但见他来了，所有人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让言律歌走到了父亲身前。 他的父亲，言戎，身上插着很多输液管和监护设备，但是精神却还不错，这会儿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来，坐这儿。” 言律歌按下父亲乱动的手，在床沿边坐下。 他感受着指尖越来越弱的脉搏感应，微微垂了垂眼睛，认真地注视着父亲的脸，目光里有关心和担忧，也有疑惑和不解。 大约只有在父亲面前，他才会收敛起暴戾和张狂，露出为人子的普通形象。 病床上的言戎在他开口之前笑了笑：“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用急，我还有些时间。让我们先把该有的程序走完。” 在年纪上仍属于中年人的言戎扭头望向自己的亲信和律师团队，在已经架好的镜头前说道：“我，言戎，在神智清醒和自由自愿的情况下立下遗嘱：在我死后，我愿将我的所有财产留给我的孩子言律歌，并指定他为我的唯一继承人。以上遗嘱由米歇尔律师事务所见证。” 遗嘱即刻生效。 言律歌至此成为了一份庞大遗产的唯一继承人。 走完了该走的流程后，病房里的众人默契地鱼贯而出，将最后的时间留给这对父子。 “你知道自己即将继承什么吗？”脸色苍白的言戎微笑。 “我知道。”言律歌的声音有些低，“我将继承基石科技集团和它外围的无数庞大产业，以及……父亲您花那么多年打拼下来的世界首富位置。” “哈哈，我儿子很快就能成为史上最年轻的世界首富了。想想还挺有趣的。”言戎又是一笑，“刚才你看到的人，都是我这些年选出来的忠诚骨干，你可以信任他们，将来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寻求他们的帮助。如果有人背叛了你的信任，你也可以随意处置他。 “当然，我相信伱可以做得很好。那些老东西肯定在后悔招惹你。” 言律歌点了点头。他有种感觉，仿佛父亲是真的在交代后事了。 父亲的病来势汹汹。言戎今年40岁，但是身体状况却很糟糕，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冠心病、肾衰……很多要命或者不要命的疾病他都有。 或许和这些年来，他一直以透支生命一般的方式来工作有关。 一直以来，多亏他的私人医生团队小心翼翼地护理着，试图延长他的生命。 可是就在不久前，言律歌突然收到了父亲病危的消息，急匆匆地赶回来，便看到了父亲坐在病床上的这一幕。 在飞机上他看了父亲的诊断书，父亲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多器官衰竭症状，并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恶化着。可一大群世界顶级的医生绞尽脑汁，也找不出病因，只是凭经验悲观地预测，如果言戎的病情保持这样的速度继续恶化下去，可能这位世界首富活不过今晚。 但出人意料的是，言戎本人对于即将来到的死亡却表现得非常淡然。也许是因为前半生的历练比较多，令他的心智足够坚定，也许是因为……他早有预料。 不知为何，言律歌总觉得，父亲仿佛早就知道自己会在今天死去一样。 “我其实不太相信。”言律歌开口道，“不太相信您会就这么死去。” “人都有一死。” “但您不一样，爸爸。”言律歌注视着父亲的眼睛，“我们都知道你有点……不同寻常。 “不是每个人都能从一无所有走到世界首富的位置，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预言家一般未卜先知的能力。” “在今天死去，就是我自己的选择。”言戎宛如打哑谜一般地说道，“就像你也曾做出过选择一样。” 但是言律歌却好像听懂了。 他好像陷入了某种思考，不再说话。 “律歌，你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孩子。虽然你从来没有参与过集团的管理，但是我相信，你可以管好它。”言戎又笑，“不过，如果你不想管它，那交给职业经理人，每年等分红就行了。 “金钱于你而言只是工具，你可以用它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好。” “你有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有。” “和你这些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有关吗？比如说你动用各种合法不合法的手段，建立起来的那個‘黑石研究所’？” 言律歌张了张嘴，很想像往常一样随便找个借口解释，但不知为何却突然厌了烦。 “是的。”他说，“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现今科技无法解释的存在。 “它们或许在满足一定规律的情况下出现，或许只是随机出现，我将这样的力量称为‘超凡’。只要我们能破解其中的规律，那这股力量就能被人类所利用。 “黑石研究所就是为此而成立的。 “在我的规划里，它不但会成为超凡力量的研究者和开拓者，也将成为超凡世界中秩序的制定者和管理者。” “即使你至今为止一例真正的超凡现象都没找到，你也认为有必要这么做？”言戎笑。 言律歌顿了顿，表情变得有点尴尬：“……是的。” 他在无人岛上偷偷摸摸建造的那个黑石研究所，是个专门收集和研究全世界各种超凡现象的地方。 比如说，某村庄的农民宣称自己被外星人绑架过，晚上睡下，为何第二天移动到了数千公里外的城市中？ 黑石研究所获知消息后，派出情报部替换了该农民身边的亲戚邻里，卧底两个月，经过严密的调查和研究，发现这位农民是个精神病人。 比如说，某个节目中的老婆婆自称是灵媒，可以和死者沟通，沟通阴阳？ 黑石研究所获知消息后，派出行动队彬彬有礼（物理）地邀请当事人前来一述，结果灵媒婆婆一看这阵仗，吓得当场承认自己和节目组串通一气装神弄鬼糊弄观众。 比如说，某地森林中疑似出现有翼巨虎，被游客拍下照片后在网络上广为流传，经专家分析辨认后认为是史前神话生物·穷奇？ 黑石研究所获知消息后，连夜派出全副武装的行动队前去抓捕，结果一无所获，后由网络安全专家对照片进行溯源追踪，发现是最初上传者的ps技术比较好，p得毫无痕迹。 ……总之，号称超凡现象研究水平世界第一的黑石研究所，这些年来非但没有研究出任何超自然成果，反而默默地出了一整套反封建反迷信的《走进不科学》系列纪录片，获得广大人民群众的一致欢迎，为唯物主义世界观的发展奠定了结实的基础。 他言律歌作为幕后大老板，也觉得不好意思了，甚至有点说不出口。 言戎静静地凝视了他一会儿，目光幽深：“为什么？” 第3章 现在我是世界首富了 为什么？ 言律歌自己自然是很清楚原因的，也很明白自己至今为止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但他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对父亲说出这一切。 不过只用了两秒钟，言律歌便做出了决定。 他不想对一个将死之人撒谎了。 虽然他的来历不简单，但他这一世被言戎抚养长大，也很愿意承认言戎这个血脉意义上的父亲。 “因为我知道，超凡时代对于人类来说，不但是恩赐，也同样是末日的序章。”言律歌说，“扭曲的神祇将从异域降临，腐化的污染物将遍地横行，不死的异种将献祭众生。 “如果我什么都不去做的话，这个世界将陷入战争与混乱之中，最终被神祇的力量彻底污染，到处都是蠕动匐行的怪物，一步步地走向毁灭。” 出乎言律歌意料的是，言戎在听他说完这些话后，并没有追问“你怎么知道？”或者反问“真的假的？”，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们父子各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经年累月地相处下来，也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一部分对方身上的异常，但一直以来都维系着一种默契，从来不去深究也不去追问。 “呵呵……”言戎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或许这就是我选择的意义。” 言律歌还没想明白这個“选择”是什么意思，就听到父亲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把这份遗产也留给你吧——和庞大的财富比起来，它更加珍贵，更加特殊。” 言戎插着输液管的手抬起来，握住了言律歌的手腕。 言律歌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在他父亲的眉心上，浮现出了一个金色的、从未见过的奇特符号。这符号仿佛是用金色的墨书写在皮肤上的，却又好像不是，看久了，自觉地它仿佛是活的，像水一样在皮肤上缓缓流动。 言律歌本能地以为是幻觉，快速地眨了眨眼，却发现那组成符号的金色墨迹真的开始流动了。它将自己拆解开来，像一条金色的小蛇般沿着言戎的皮肤流动，流经脖颈、肩头、手臂，最后从病号服宽大的袖子里钻了出来，朝着父子相握的双手流去。 言律歌觉得手上一凉，金线已经爬上了他的手腕，并且朝他的眉心爬出。 与此同时，父亲低沉的声音传来：“世人都以为我成功靠的是机遇和努力，但只有我知道，我靠的是……系统。” “十八年前，我得到它，以寿命为代价向它许下愿望，发誓要成为世界上最有钱的人。它满足了我，所以我注定要在今日死去。但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言戎微笑着说道，看着金线一点点蔓延到言律歌的额头上，重新组成了那个玄奇的符号，“它或许是神祇的馈赠，或许是魔鬼的礼物……我不知道……现在我将它给你了。也许你可以弄明白，它究竟是什么。” “不要急着许愿，谨慎一点。但也不必过分地害怕，就像你认为的那样，超凡力量也有一定的规律，可以为人所用。我这些年来总结了一些规则，放在寒叶森林别墅的书房里了，你可以去找一找。” 超凡现象。 这便是言律歌一直追寻着的、真正的超凡力量。 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其实就在他的父亲身上。 但是此刻的言律歌却无心思考这些，来不及惊讶，也来不及惊喜。 他握紧了父亲的手，却发现这只手愈发冰冷了，仿佛其中的生命正在流逝。 “我本来呢，是有一些后悔的，后悔我怎么就许了这么一个愚蠢的愿望。”言戎合上眼睛，无力地依靠着背后的枕垫。 “爸……” 言戎笑了一下，笑得有些艰难，仿佛需要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牵动嘴角的肌肉一般。 但是不同于生意场上的假笑，这一次笑容却有着某种不同寻常的、发自内心的温度。 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言律歌的头发。 言律歌的眉眼像极了他。 这是他的孩子，他最珍贵的宝物。 “但是，想到这些东西能让我的孩子过上衣食无忧、为所欲为的日子，我又不后悔了。” 言戎安静地闭上眼，手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金色的符号在言律歌的额头上彻底凝结，随后隐没入皮肤中。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检测到前任宿主已死亡。” “数据上传中……本时空中未检测到始体，数据无法上传。” “数据丢失。” “系统正在格式化。” “检测到新任宿主。” “系统正在绑定。” “您好，‘命运实时演算系统’正在为您服务。请问您的愿望是什么？您愿意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言律歌低垂着头，注视着已经失去的亲人，对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不理不睬。 是的，他继承了一个系统。 哦，对了，还有数不清的钱、地产和股权。 现在他是世界首富了。 …… 寒叶森林。 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这个地方每年十二个月中有十个月覆盖着白雪，最低温度可达零下五十多度。当地居民忍受不了这极端寒冷的气候，还有十天里有五天供暖不足、八天供水不足的恶劣环境，一直要求搬迁，但他们的诉求直到十二年前才得以满足——一个神秘的富豪买下了他们的土地，并给了他们一笔可观的动迁费。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看中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但原住民们还是欢天喜地地走了。 而买下了一整片森林的富豪挑了个风景最好的地方，建起了一座豪华别墅。 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声贴近地面，吹起一连串零散的雪花，稳稳地停在了神秘别墅屋顶的停机坪上。 “老板，我们到了。”驾驶员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言律歌睁开眼，取下耳机。外界的声音仍有些嘈杂，大约是未熄火的引擎和风雪呼啸混杂在一起的声音，但至少不用带着隔音耳机了。 “好的，谢谢。”言律歌礼貌地说道，起身准备下机，“下午五点来接我回去。” “好的，随时待命。” 披着厚厚的裘皮外套，言律歌跳下直升机，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吹得紧了紧脖子，赶紧冲进了屋内，这才好受了些。 屋里开着暖气，一点也不冷。言律歌晃掉外套上的雪，将它挂在门口，走了进去。 前世里他觉得那帮有钱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气候适宜阳光明媚的地方不待，非要跑到那种天寒地冻冰天雪地三千里荒无人烟的鬼地方去造个房子，这不是有病吗？ 但是成为首富之子后。 他发现。 如果他建的这栋房子又大又漂亮又舒适风景又好，从暖气到热水到wifi样样不缺，并且乘坐直升机往返十分便捷。 如果有一整个后勤团队24小时待命，从运输到烹饪一条龙，就为了在他想吃的时候送上一份新鲜的水果和喜爱的美食。 如果有一整队保镖尽心尽责地守护，在他想清静的时候暗中保护他不会被贼人野兽之类侵扰，在他无聊的时候会跑出来陪他喝酒吹牛打牌。 他也会很喜欢。 真香。 第4章 继承来的系统是个智障 是的，他言律歌是个穿越者，从未来时代穿越过来成了一个小小的婴儿。 他记得他刚穿来的时候，这个时代的科技树刚刚发展到二十一世纪初期的样子，当时他还一边抱着奶瓶，一边在构思着该如何用自己的见识混得风生水起。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干出一番事业，就一脸懵逼地看着他爸成立的鸡公镇大石头村技工有限公司捣鼓出了一堆黑科技，靠专利授权从乡镇企业膨胀成了国内一流企业。 在他八岁的时候，国际上的一家老牌企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绕开了某個专利壁垒，和父亲打擂台，一度把他们家的鸡公镇大石头村技工有限公司弄得鸡飞狗跳，但是在一连串的商战、骂战、官司之后，对手公司……被他爸收购了。 等到他十二岁的时候，他家的鸡公镇大石头村技工有限公司已经成了一个横跨生物、能源、计算机、军工、航天、材料等行业的世界第一超大型跨国集团，并且在公司全体管理层以死相逼的威胁下终于改了个名字，叫基石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基石科技，他爸也因此成了世界首富。 他言律歌也一路躺赢成了首富之子。 除了由衷地大喊“666”，他言律歌还能说什么呢？ 除了死命地抱住爸爸大腿，他言律歌还能做什么呢？ 言·咸鱼穿越者·律歌一直觉得和他自己比起来，他爸才像是个开挂的。 没想到真的是个开挂的。 言律歌往书房走去，耳边又传来了那个外挂的声音。 “您好，‘命运实时演算系统’正在为您服务。请问您的愿望是什么？您愿意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言律歌一直没理它。 这系统就每隔两小时来问一次。 就跟推销信用卡似的。 还是人工智障一般的人工智能语音推销。 但是言律歌记得父亲的教训，在没有得到足够的讯息之前，理都不理它。 十八年的父子，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他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父亲把全部的感情都倾注到了他身上。一开始，拥有成人心智的言律歌还觉得别扭，但随着他的成长，却慢慢认可了这份亲情。 他还在为父亲的逝去而悲伤，所以更加不想理那个人工智障了。 言律歌走进书房，开始寻找父亲留下的“遗产”。 书房里的书有很多，摆满了整整八排书架。比起名著之类的书籍，他的父亲更喜欢阅读当代作者的论著，所以书架上大部分都是这一类书籍，并且会由他的助理经常更换。 言律歌要找的东西，自然不会和它们放在一块儿。 他走到其中一排书架前，对着某个固定的位置，以特殊的节奏屈指扣了几下。 在书架内部有一个特殊的空腔，在外部用不同轻重的力度和节奏敲打后，会在空腔内形成振动和回声，而不同的振动和回声则会成为开启暗格的密码和钥匙。这种特制的机关很难被外人察觉，属于雷顿安防公司高端定制产品。 嗯，对了，他好像有那家公司的股份来着？ 言律歌一边想着，一边放下手，安静地看着暗格开启。 暗格的空间不大，大约只能放下一册普通书籍——事实上里面也的确只放了一本笔记本。 那是一本牛皮封面的普通笔记本，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翻开第一页，言律歌看到了扉页上，有着父亲手书的几行文字。 ——嗨，我的继承者。 ——我最终决定将它交给你。 ——和未来一起。 言律歌又翻开了下一页。 他的阅读速度非常快。 笔记本里的文字不多，主要记载着父亲得到系统后的一些经历，和日记差不多，再结合这些经历作出了一些分析和猜想。 “它的确是一个未知的演算系统，在最初绑定时，宿主可以自由设定愿望和代价。随后，它会根据这两项，为你计算出最可能实现愿望的方式，以任务的形式告知你。任务不是强迫性的，也没有‘成功奖励’或者‘失败惩罚’，因为对你来说，实现目标这件事本身便已是奖励。” “愿望和代价一旦确定，便不可更改。所以千万要谨慎。” “当你确定好你自己的人生目标后，可以在不违背愿望的情况下，设定一些阶段性的小目标。将它们录入系统后，同样会以任务的形式反馈出来。” “系统没有表现出自主意识，也不会强迫伱做任何事。它更像是一个辅助宿主实现愿望的‘死物’或者‘工具’，尽管它的逻辑反应和演算能力远超于人类的ai。” “如果你不想使用它，只要无视它就行了，不会有任何麻烦。但它不会消失，直到你死去或者将它的所有权转移。” “关于系统的起源，我猜测■■■■（字迹不可见），也可能■■■■（字迹不可见）。不，我不确定。我把这个问题留给你了。” 言律歌合上笔记本。 他对继承来的这份“遗产”已经有个大致了解了。 父亲说得没错，和庞大的财富比起来，它更加珍贵，更加特殊。 “您好，‘命运实时演算系统’正在为您服务。请问您的愿望是什么？您愿意付出的代价是什么？”系统的询问声又来了。 愿望和代价……吗？ 父亲用寿命为代价，换取了财富。 那他呢？ 言律歌认真地询问自己。 这个问题，不是早有答案了吗？ 他闭了闭眼，默念出了藏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愿望。 “我想要……改变未来。” 改变未来。 改变在这个时间线上，还未发生过的“未来”。 他前世经历过的那个“未来”并不美好——对于人类而言。 在那个“未来”里，天地巨变，灵气复苏，异族崛起，神祇降临，而人类从食物链霸主的位置跌落，科技和文明出现断层，知识和传承被封杀，一部分人蒙昧而疯狂地侍奉着祂们，一部分人疯狂地逃亡和复仇。 而如果古籍里的记载没错的话，灵气复苏最初的时间，就在二十一世纪初期，他现在所在的这个时间段上。 他还来得及改变这一切。 把祂们扼杀在摇篮里。 系统顿了一会儿，问道：“您的愿望已记录。您愿意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这个问题更容易回答了。 言律歌无声地笑了下。 多亏了他的父亲，为他的人生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让他拥有了挥霍的资本。 于是，言律歌在心底说道：“我的代价是，财富。” 第5章 系统任务：发射一颗核弹 和身为普通人的父亲不同，言律歌在未来时代里见过许许多多的超凡力量。 系统的来历他大致可以猜到一些。 这让他很欣喜。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使用了它。 但使用归使用，言律歌在心里仅仅把系统当成了一个工具，一个方便他完成目标的工具。 大约就和代步用的车辆地位差不多，也许很昂贵，但终究只是一个物件罢了，在他眼里比司机的地位低多了。 “系统，设定我的第一個目标：获得一个灵气逸散点。”言律歌说道。 “目标已设定。” 分不清声线的系统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已发布。” 一条讯息突兀地进入了言律歌脑海中，和先前的“对话”略有不同，这条任务讯息是以“文字”的形式生成的。 系统任务：发射一颗核弹。 任务说明：向尼罗联邦境内的可那露露火山口发射一颗当量不低于800万吨的核弹。 任务难度：a级。 任务时限：24小时。 所需代价：1200.8亿元~1380亿元。 任务奖励：获得一个灵气逸散点。 言律歌：……？？？ 发……发射一颗核弹？ 这任务是什么鬼？ 这破系统是基于什么逻辑，认为往火山口丢一颗核弹就可以找出灵气逸散点……哦，不对，在灵气复苏的前期好像还真的可以。 尽管由于未来的知识断层，言律歌不知道灵气逸散最初是从哪一天、哪个地方开始的。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 在灵气时代前期，灵气这种能量是从地核中心慢慢逸散到地面上来的，最终覆盖整个星球的生态圈。 它很大概率会从地壳运动比较频繁的地方冒出来，比如火山口、地震带等，但是具体位置无法预测。 此刻的灵气就像游走在地壳下方的一条游龙，无规律地到处乱窜着。 在某个时间点，如果它恰好游到火山口下方，又遇上了火山喷发，那么一部分灵气就会随着熔岩被一起喷出来。 但反过来却不一定。 如果地底下没有灵气流过，那么遇上再大的地震、火山喷发也不可能把灵气喷出来。 可那露露火山是一座活火山。 一座已进入休眠期的活火山。 它有记载的最后一次喷发是在一百零七年前。 按照正常情况，就算此刻正好有灵气流过火山底下，也不太可能被喷出来。 但如果，他丢一颗核弹下去炸一下，难保不会把这座火山炸活了，然后把底下的灵气一起炸出来。 所以这个任务的内在逻辑其实是：找不到灵气逸散点，就自己炸一个出来？？？ 言律歌内心憋着一口槽，不知道怎么吐。 他到哪儿去花1200.8亿元~1380亿元买一个核弹来炸炸？ 就算他买得到，那炸完之后呢？ 他从世界首富变成头号恐怖分子，被全世界追杀，走向表面上杀人无数实则为了拯救世界的黑暗虐主线？ 还是开启《辐射100：末世修仙》副本，全人类在废土上一边修仙一边大战变异兽？ 他没忍住在心里问道：“喂，系统，你是怎么算出这个任务呢？” 没有回答。 哦，对了，老爸在笔记里写过，这智障系统没有操作说明也没有帮助功能，不会回答宿主的任何问题。 言律歌翻开了手里的笔记本，翻到了某一页。 “系统会根据宿主的已有资源进行演算，优先发布完成难度最低的任务。所有任务在理论上皆有完成的可能性。” “除了宿主愿意付出的代价以外，它不会计算其他任何形式的得失。” 也就是说，在他设定了“财富”作为代价后，这破系统只会帮他计算他完成目标需要花多少钱，不会考虑他会不会被干掉？全人类会不会被干掉？ 真是一个冷酷的系统。 言律歌想了想，又翻过了几页，在笔记本上找到了父亲总结出来的另一条规则。 “任务可以放弃！” “■■■，我才知道，宿主可以主动放弃任务。” “宿主放弃任务后，系统会重新进行演算，发布新的任务。但一般来说，新任务的难度会比放弃的任务难度更高。” 嗯…… 言律歌陷入沉思。 他把笔记本举起来，小心翼翼地捏着其中一张纸，对准了头顶的光源。 他有点想知道。 被他爹涂掉的■■■，到底是他妈的、草泥马、甘梨娘还是妈卖批？ 当言律歌将涂抹掉的位置对准灯光照好了一会儿，才遗憾地发现，他爹涂得太好了，把每一笔每一划都小心地覆盖掉了，实在看不清了。 不过没关系。 黑石研究所里有最优秀的特工、鉴证专家、密码学家和心理学家，区区几个被涂抹掉的文字，复原起来应该不难吧？ 言律歌愉快地想道。 他合上笔记本，在心底对系统说道：“我放弃这个任务。” 扔核弹是不可能扔核弹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扔的。 虽然他家的基石科技下属的军工集团虽然每年要生产出数以亿计的武器和弹药，并且卖给不同的国家和势力，包括一些不太和平的战争地区，以此赚取高额利润，但是他们真的是一家遵纪守法热爱和平从不偷税漏税的企业。 什么？你说他们生产的武器在战场上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 那可不是他们的错。 错的不是武器或者生产武器的企业，而是手持武器的人。 言律歌一直如此坚信。 “宿主已放弃任务。” 随着系统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脑海中的任务“文字”消失了。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重新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已发布。” 新的任务“文字”进入言律歌的脑海。 系统任务（第一阶段）：居住。 任务说明：在您位于寒叶森林的别墅中，居住一晚。 任务难度：a+级。 任务时限：12小时。 所需代价：3元~6691.82万元。 任务奖励：发现异常。 言律歌：……？？？ 凭什么发射一颗核弹的任务难度是a级，在自己家里睡一晚上是a+级？ 在家睡觉比发射核弹更难吗？ 第6章 神祇降临之日 1 还有，最低消费3元是什么情况？ 最低消费3元是让他在这一天里，每顿吃一个肉包子，一个肉包子一块钱的意思吗？还是让他每顿吃两个价值0.5元的白馒头的意思？ 身为世界首富，他至于抠门成这样吗？！ 最高消费6691.82万元又是怎么算出来的？ 虽然感觉这個任务，似乎比上一个任务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至少丢核弹还真有炸出灵气逸散点的希望，在自己家里蹲一天，怎么看都不像能找到灵气逸散点的样子。 但是言律歌想了想，还是没有放弃这个任务。 按照他爸的说法，系统布置的所有任务，都是有完成的可能性的。 他倒想看看，这破系统打算让他怎么完成。 言律歌做出了决定。 他走出书房，一边走一边打起了电话：“小陆，我改主意了，准备在这里住一晚。你明天再来接我吧。” “好的，老板，随时待命。” 给自己的保镖和助理分别打完电话后，言律歌想了想，又拨通了远在海外小岛上的黑石研究所。 他的通讯手机和通讯卫星都是自行研发制作的，不计代价地采用了最新的量子加密技术，人类没有任何手段可以破解。 并未有铃声响起，在电话拨出的瞬间，对面便接通了。 “身份认证成功。所长，请指示。”对面没有任何废话。 “派人来寒叶森林，u0级事件，我亲自负责。”言律歌说道。 u0级事件是目前最高级别的超凡事件，大致就是调查灵气逸散点这样的重大任务。 冲突级别再往上，比如说直接对抗星级以上超凡生命甚至神祇这样的战争任务，则不是普通人组成的部队可以完成的，得等超凡者人数多了才能考虑。 “收到。先遣行动队预计两小时内抵达，后续人员预计六小时内到达。” 还是没有一句废话。 不管黑石研究所至今为止的研究成果多么坑爹，不管面对多少明里暗里的嘲讽，它都是一个拥有全球顶尖科研能力和机动能力的准军事组织——这多亏了言律歌坚定不移地给予它最充足的经费和最豪华的装备。 为此他被当成了中二病、败家子甚至是妄想症患者，甚至研究所内部也有不少人是这么想着，但是言律歌对此毫不在意。 只要他们工作认真负责，对得起他支付的高额工资就行了。 当灵气复苏之日，黑石研究所就会成为他强大的助力，站在对抗神祇入侵、捍卫人类意志的最前线。 到那时，今日里所有的嘲笑、质疑声都会统统都会变成愚蠢和短视的代名词。 言律歌满意地点了点头一下，又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请所长指示。” “帮我算下这次行动要花多少钱。一个包子的钱都不能漏。” 对面：？？？ 黑石研究所的先遣行动队在一小时四十一分钟后站在了言律歌面前。 黑石研究所的本部位于大洋中的黑石群岛上，不与外界接触，但是在全球各地都设有小型基地，常年驻守少量的行动队员，以便在超凡事件发生时及时作出反应。从全球投送的角度来说，两小时的反应速度其实很快了，比大部分国家都要迅速，毕竟其中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赶路上。 一支先遣行动队满编十六人，每个行动队都拥有独立调查、处理简单超凡现象的能力。 不是xx国退役士兵那种二手货，而是黑石研究所自己培养出来的精锐战士，无论是体力还是意志处于巅峰时刻，而且对他绝对忠心——最后那条是最重要的。 当十六个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整齐划一向你立正敬礼时，不得不说，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言律歌嘴角微微上翘，回了一礼，又换回了严肃认真的表情，说道：“这里可能会有一个灵气逸散点，预测为u0级事件。队长是谁？” 一个高个子士兵站了出来：“我！” “你叫什么名字？” “罗达！” “很好，指挥权暂交给你了。搜查这栋别墅，再以这栋别墅为中心对周围的森林进行调查。” “是！”罗达目不斜视地说道，“报告长官，财务部的蒂娜主管托我带一句话给你。” “什么话？” 罗达像个机器人一样，一字一顿地复述道：“蒂娜主管的原话是：本次行动的费用为6691.82万元，花完账上就只剩0.25元了，你准备撤资了吗？” 言律歌嘴角抽搐了一下，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开始行动。” 系统要求他在这栋别墅里住一晚，言律歌认为这个要求不是无理由的。 这处别墅一定是找到灵气逸散点的关键。 但这个关键到底会在别墅里出现，还是在别墅外出现，他也不知道，干脆先让专业人士找找去。 父亲留下的那本笔记本已经被他重新放回暗格里，言律歌不担心被找出来。 就算被找出来也没关系。 言律歌只会重重地表扬和奖励这位大侦探，把他的保密级别提升一截，然后回头去把设计暗格的那伙人骂一顿，责令他们赶紧设计出新的保险箱。 他爸担心被解剖，把系统的秘密藏了一辈子，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没敢透露，他可不怕。 谁敢解剖他，先问问他公司生产的洲际导弹和空天列舰同意不？ 言·霸道总裁·律歌悠哉游哉地想道。 吃过了晚饭，言律歌把工作全丢给别人后，自己则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悠悠闲闲地欣赏着窗外优美的夜景。 比较遗憾的是，整个行动队没有任何收获，别墅内的行动队也一直没能把他的笔记本找出来。 嗯，回头给设计暗格的专家加工资。言律歌想道。 但突然地，言律歌猛地脸色一变。 12小时刚到，但他脑海里的“文字”却突然更新了。 “第一阶段任务已完成。” “第二阶段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二阶段）：逃生。 任务说明：从神祇的威胁中逃生。 任务难度：sss级。 任务时限：68秒。 所需代价：3000万元~9600万元。 任务奖励：发现一个灵气逸散点。 看着那个时限为68秒，难度却是sss级的任务，言律歌脑门上的冷汗刷的一下流下来了。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第7章 神祇降临之日 2 与此同时，他所在的观景台门外，猛地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门被猛地撞开了。 罗达架着一个人……不，是半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而被他架着的战友，右半边的身子被齐齐切断了，而断面非常整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被架进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喷出一口鲜血，剩下的半个身子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 透过敞开的门，言律歌看到了更加惨烈的一幕。 他所在的别墅，有一部分被切掉了。 从屋顶到墙壁到地面，就像被一把极快的剪下了一刀一般，被整齐地切掉了。从切割的位置来看，整座别墅或许只剩下他所在的观景台这一角完整的房间了。 而在切割时正好站在剪刀下的人，也不幸地被切成两半。 低下头的人恰好被切掉了脑袋，只留下一具无头的尸体倒在地上；趴在地上寻物的人大部分都消失了，只留下穿着鞋子的两只脚；站在分界线上的人被切掉了半個身子，在痛苦中咽了气。 空间切割。 “空间角技术！”言律歌把自己记忆里面的知识快速地说了出来，“神祇长居于秘境之中，但祂们有时会利用空间角技术打开秘境之门，连通两个空间后降临。” 神祇的秘境和他们所在的海蓝星是两个不同的空间，通常情况下互相独立。 但是神祇可以用一种特殊的手段，将海蓝星上的空间剪掉一个角，将两个空间重叠交叉。 这便是秘境之门。 以祂们操纵空间的精妙手段，灵气复苏初期的人们事前无法预测，也根本不会发现这方空间曾被剪切过。 第一阶段a+级的“居住”任务，他看起来很轻松地靠着吃吃睡睡度过了，但那是因为他运气逆天得好，恰好待在了空间角以外的地方。 而第二阶段sss级的“逃生”任务…… “不可直视神的容貌，不可聆听神的声音，不可触及神的躯体。”言律歌低声说道。 这三句话是写在黑石研究所的员工手册中，也是他从未来时代中带回来的经验。 但是没有直面过神祇的人，是很难理解它的意思的。 在那瞬间，神祇降临。 祂的形象是一只人首、马身、虎纹、有翼的生物，乘着祥云踏空而来，每一步踏下时有青草从蹄下生出，翅翼张开时有光羽飘落。 祂优美、强大、尊贵，完美地契合了人类对于神祇的一切描述。 祂本就是神祇。 当言律歌的视线落在祂身上时，却仿佛有怪异而扭曲的感知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那不是人类五感能够触及的东西，却偏偏被他感受到了，一股脑地涌入了他的大脑。 言律歌咬了咬牙，忍住那些怪异感知涌入脑袋里的刺痛，没有让自己倒下。 但是他的身边，同样直面了神祇的罗达却发出一声疯狂的惨叫，双手抱头倒在地上，痛苦得满地打滚。 还剩下……63秒。 言律歌没有倒下。 他看到神祇又往前迈了一步，蹄下的青草中开出了粉色和白色的小花，花香四溢。 “mirigarda?ardenonddioj.”祂轻声说道，声音轻柔优雅得仿佛泉音。 满地打滚的罗达突然跪伏在了地上，脸上的痛苦之色隐去，露出狂热而扭曲的神色，高呼道：“mirigarda?ardenonddioj.” 随着他狂热的言语，他的躯体开始膨胀、扭曲，尾椎骨延长变成长长的尾巴，手足指尖合拢变成类似马蹄一样硬质足蹄，灰黄的毛发从毛孔里飞速生出，快速地覆盖了全身，和天上的那尊神祇很像，但那皮毛却是腐烂流脓的，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他眨眼间变成了一头半人半兽的腐臭污染物。 言律歌同样不好受。 难以想象的、极端的痛苦笼罩着他。 言律歌浑身颤抖，被疼痛抽干了力量，踉跄地跪倒在地上，手指死死地抠住地面，用力得十指发白指甲崩裂，却依旧咬紧着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还有58秒。 “mirigarda?ardenonddioj.”邪异而混乱的祷言在虚空中再一次回响。 言律歌闷吭一声。 污染的力量开始入侵。 他的肉体和身体像罗达一样，开始变异。 精神被扭曲后发疯，骨骼被碾碎后重组，肌肉被研磨后黏合，皮肤被撕开后缝合。 污浊而腐朽的毛发正在从他的手臂、躯干、脸孔上钻出来。 骨骼与肌肉粉碎重构后正在渐渐失去人类的形态。 每一秒都痛苦得让人发狂。 言律歌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了。 这十八年来他过得太安逸了。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什么有什么。享受的一切都是顶尖的。 没有高高在上的危险神祇，没有疯狂扭曲的神祇信徒，没有猎杀人类的超凡生命。 真的。 太安逸了。 安逸得他几乎忘掉了未来时代里的黑暗和绝望。 不可直视神的容貌，不可聆听神的声音，不可触及神的躯体。 以凡人的心智，违反了其中任何一条，就会被祂们污染，成为腐朽的污染物，神祇的狂信徒，人类的叛徒。 这是前世里人类用死亡和鲜血堆砌出来的经验。 还有55秒。 天上的神祇似乎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祂轻轻地偏过了头，看向被自己污染的狂信徒。 和还在挣扎中的言律歌。 神祇看到了地面上的言律歌，也看到了被祂污染后的怪物。 对于被自己污染的怪物，祂不会同情也不会赞赏。神祇本就高高在上，世间万物在祂们眼中皆如浮尘和蝼蚁。 只因那个看上去普普通通，明明看见了自己，却没有被污染的奇怪人类，祂才回过头，多看了一眼。 祂的目光平静而疯狂，慈悲而冷漠。 言律歌神志恍惚，意识在这目光的牵引下坠落。 污染在侵蚀。 精神在扭曲。 躯体在畸变。 还有50秒。 但是突然之间，言律歌身上，突然燃起了银白色的奇特火焰。 那火焰自内而外，在他身体上每一寸皮肤上燃烧，招来更加剧烈的痛苦。 但奇迹般地，被这火焰烧到的地方，污染的痕迹开始逐渐消退。 另一种力量开始复苏了。 灵气复苏。 第8章 神祇降临之日 3 灵力本身就具备压制、净化污染的特性。 言律歌在短短的一分钟内，让这一世的自己重新觉醒了超凡能力，同时得到了抵御、压制污染的能力。 还有10秒。 在这银白色火焰的灼烧中，言律歌身上的畸变却慢慢终止，甚至缓缓地变回了人类的姿态。 超乎人类想象的痛苦笼罩着他，但是言律歌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候他都沉默以对，这世间已经很少有东西能让他动摇。 比起被污染侵蚀的痛苦，其实还是源自他自身的银白色火焰灼烧带来的痛苦更甚。那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意志本质的极端痛苦，无法逃脱也无法抗拒。 但是他却将这折磨加诸己身，不愿停下来，也不能停下来。 若是他停下，他就会被神祇的污染力量侵蚀。 两股力量在反复拉锯。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身体与精神上的异变终于停止了，言律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躺在地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还剩1秒。 身上燃烧着银色火焰的言律歌勉强抬起头，眼前的景象变了。 天上那半人半兽的神祇依旧在，但祂却不再美丽。 祂的面孔半边依旧俊美，半边却如同重度烧伤的病人般露出鲜红的肌肉；祂的皮毛有的地方依旧柔顺，有的地方却不断地长出了一个个鼓包，鼓包长到了一定程度后便自行爆开，流出粘稠黄白的脓液；祂微张的羽翼洁白如雪，但细看之下，那白色的竟是一层密密麻麻的蛆虫，在翅翼间爬进爬出。 这才是真实的神祇。 神祇……正在腐烂。 祂将腐朽扭曲的力量传递给了看到、听到、触到祂的每一个人。 祂遥遥地扇动着翅膀，轻柔得如同微风，狰狞得如同鬼物。 祂的身形骤然消失。 “任务已完成。”系统声音响起。 言律歌像是脱力一般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背后有怪异的嘶吼声响起。 一头被神祇污染的怪物，正在缓缓地靠近他，试图把一切活着的生灵都撕成碎片。 在最后一秒，言律歌翻滚着避开，随后半蹲在地上，拔出枪，抬手就是一枪。 砰—— 污染物额头上出现了一個弹孔，尸身缓缓倒地。 言律歌依旧举着枪，冷冷地看着它，目光已经不再迷惘。 地上的这只污染物没有死去。 凡人的武器杀不死污染物。 它眉心的弹孔正在蠕动，并且从中挤出粘稠的、灰白色的、类似豆腐的流质——那是它的大脑——随后缓缓愈合。 唯有超凡者可以对抗它们。 已经是超凡者的言律歌有办法对付它，但是他想留一个实验品，便没有杀。 言律歌勉强站起来，没有再度开枪，而是从旁边拿了一根长长的金属杆，狠狠地插入怪物的胸口，将它钉死在地上，随后又找到了一捆锁链，将它的四肢和身躯都紧紧地捆住。 污染物很麻烦，但它并不强大。 凡人无法杀死它，但是足以禁锢它。 打开观景台的门，言律歌发现他曾被切掉的那一大块别墅又回来了。 神祇离开后，把那个切掉的空间角，又贴了回来。 而在空间剪切时，不幸地位于那个空间角中的人，全都死了。 那些人不知被神祇移动到了什么地方，在短短的一分多钟里，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战斗，但最终不敌，全军覆没。 有的人战斗对象似乎是某种大型野兽，尸体上全是被噬咬的痕迹，还消失了一部分。 有的人战斗对象似乎是使用火焰的超凡生物，尸体被整个烧焦了。 有的人战斗对象似乎是某种更加诡异的存在，尸体变成了一股白发苍苍的苍老干尸。 场面甚是惨烈。 满地都是血迹、残肢和尸体。 言律歌默然。 这些死去的人都是他的下属，两分钟前还在谈笑风生，两分钟后却不得不面临生离死别。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人死去。 这智障系统给了个所需代价的范围。 但他没想到，这些钱居然会是抚恤金。 他只是想找一个灵气逸散点，弄点天材地宝回来，让自己尽快成为超凡者。 这破烂系统却把他送到神祇嘴边去了。 定了定神，言律歌走出别墅。 双脚踏在厚厚的积雪上，言律歌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外面很冷。 在以前，寒叶森林里的风雪可是每年都要冻死人的。 希望下一个不会是他。 要知道，虽然他继承完遗产已经好几天了，但作为“史上最年轻的世界首富”，他至今还没从报纸的头版头条上下来。那帮没有节操的报纸正在像连载小说一样连载他的童年经历、少年经历、婚姻情况…… 如果他在这儿被冻死了，那作为“史上最短命的世界首富”、“史上继承遗产后暴毙最快的世界首富”和“史上继承遗产后暴毙最快还没后人继续继承遗产的世界首富”，他估计接下来一整年都别想从头条上下来了。 画面太美不敢想。 裹紧毛领子的言律歌收敛了心绪，站在别墅门前的院子里，打开了手电筒，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很快便发现了堪称了奇迹的一幕。 寒叶森林地处寒带，这里的植物多以耐寒的冷杉、云杉、落叶松等针叶植物为主，再则则是对养分需求不高、能够忍受各类恶劣环境的苔履植物。 而现在，不远处沉寂的针叶植物们突然爆发出了不该有的旺盛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发芽、开花、结果……言律歌甚至看到一段断裂的枯枝，此刻竟然缓缓地长出了绿叶和根系。 毫无疑问，是受了灵气的影响。 言律歌露出了一丝微笑。 就算只有一丝灵气，也足以令附近的环境和生物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言律歌闭上眼，开始吸收灵气。 他现在呼吸的每一口空气中都充满了灵气。 当身处灵气浓度足够高的环境中，每一次呼吸都是天然的修炼。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上一阵子，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够成为超凡者——看周围那些变异的动植物就知道了。 这是生命的本能。 在言律歌的刻意控制下，被吸进去的灵气被储存了起来，在他的骨骼、肌肉、血液中凝结出了与线粒体差不多大小的细碎结晶体物质。 他体内的灵力结晶体是一种名为“生命拟态”的东西，是他最根本的能力。 第9章 森林、迷途者、杀人狂 1 生命拟态的使用方式有很多。 比如说，解析和拟态别人的超凡能力。 他的外表并没有像周围植物一样出现变异，也没有突然多出什么超凡能力。 在如今的海蓝星上，可以直接吸收灵气的机会可不多。 一般来说，只有在身处灵气逸散点的时候，才会有这样难得的机会。 但灵气不是随时随地都在逸散的。 当地下的灵气流流走后，灵气的逸散就会停止。这里会重新变回和别处一样的“无灵”环境。 言律歌无声地笑了一下。 大约十多分钟后，言律歌体内的晶体停止了凝结。 这意味着地底的灵气已经流走了。 言律歌遗憾地舒了口气，张开眼睛，再度观察了一下周围森林里的植物。 这些针叶植物们除了长得比较快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也没有表现出攻击他们的倾向。 也对，它们之前只是逆来顺受的植物，还没来得及诞生出自我意识和攻击倾向。 如果这里充满了捕蝇草、猪笼草之类的食肉植物，那可就危险了。 那些天性里就充满攻击性的家伙受到灵气刺激后，可能会把食谱扩充到人类身上。 好像没那么冷了。 不是错觉。 言律歌感到脚下的积雪正在变得松软。 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言律歌蹲下身，扒开正在融化的积雪，露出了下方布满了苔藓的地面。 言律歌伸手抚过那些毛茸茸的暗青色苔藓时，却发现，它们在发热。 暖苔。 暖苔散发出的温度大约40c的样子，不烫，温温的，对人体而言非常舒适。 言律歌记忆中也有类似的发热植物，一些生活在寒冷之地的人会将它种植在家中，就像地毯一样，不用耗费任何能源就能让屋子里变得暖洋洋的。 如果暖苔可以大面积培育种植的话，在这个时代里一定会成为十分受人欢迎的商品。 言律歌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系统，设定新目标：找到寒叶森林中最有价值的超凡生物。”言律歌默默地说道。 在灵气作用下发生过变异的生物是超凡生物，而一直生活在无灵环境下的就是普通生物。 是否属于超凡，和战斗力无关。 森林里变异过的杂草，就算多出了跳舞的能力，但可能还是逃不过被普通兔子啃食的命运。 但是啃食过灵气杂草的兔子就变成超凡生物了。 逻辑很简单，因为灵气守恒。 杂草吸收了逸散的灵气，这些灵气若无意外，会一直存在于杂草中。而兔子消化了杂草后，这部分灵气便转移到了兔子体内，于是兔子成了超凡生物。 这个分类方式简单粗暴，但是好用。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意外的访客。 任务说明：几位迷路的旅人在黑暗的森林跋涉，他们又冷又饿又怕，你愿意拯救他们吗？ 任务难度：e级。 任务时限：12小时。 所需代价：0元~6元。 任务奖励：一些有价值的超凡生物。 言律歌：“……？？？” 这破烂系统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正想着，言律歌突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呼喊：“救命，救命啊！！！” 声音是从远处的森林里传来的。 …… 林雅和她的小伙伴们在黑暗的森林中奔跑，又冷，又饿，又怕。 她后悔了。 后悔不该和朋友来这個荒凉可怕的地方野营。 她在网上看到过一组在寒叶森林里拍摄的照片，幽静的针叶林，洁白的冰雪，如镜的冰湖，还有萌萌的驯鹿，可爱的雪狐，毛茸茸的雪兔，俊美的猎鹰。 她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美丽的天空之境。 趁着假期，她和朋友们驱车来到了这里。 他们虽然有一定的野营经验，但那都是在半原始半开发的森林公园里，而不是这种几百里内荒无人烟的地方——言戎买下了这片森林后，就再也没有管过它，仍凭那些野生动植物们在森林里自由生活。 所以林雅他们很快遇到了麻烦。 比如说他们没想到积雪会有半米厚，他们的越野车一开进雪地里就陷了进去。 比如说他们没想到拾来的枯枝大部分都被冰水浸透了，点了很久也点不起一堆篝火。 比如说他们没想到这个地方会完全没有信号，他们想拨打救援电话也打不通。 比如说他们本想在车里睡一夜后步行出去求救，但没想到，一入夜后，那些树木突然活了过来，围着他们的车开出了鬼脸般怪异的花，花朵上的鬼脸咧着嘴像是在咯咯直笑。 林雅他们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下车，拔腿就跑。 在逃跑的过程中，她又遇上了像蛇一样挥舞着枝桠想抓住她的云杉、啃食着郊狼尸体的长牙驯鹿和可以在空中飞行的巨型鲑鱼。 所幸她的朋友卡罗琳不知为何觉醒了一种可以从口中喷出火焰的超能力，拼了命地为他们殿后，她才侥幸地摆脱了追杀。 这片森林在入夜之后，简直是人间鬼蜮……不，它一定是地狱和人间的交界处！ 怪不得从来没有人拍摄过寒叶森林的夜景。 怪不得她从来没有在网上看到过关于它的怪谈。 怪不得…… 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林雅为之胆寒。 当她看到有一只身上燃烧着蓝色鬼火的猎鹰掠过天空，把同行的林晁抓上天空，而自己又被藤蔓绊倒在地的时候，林雅终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恐惧，哭喊出来：“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脚……救命……救命啊！！！” 她的另一个朋友尼禄充耳不闻，越过她就往前跑去了。 “它抓住我了……谁能救救我……救救我！” 不知哪儿来的花藤慢慢地从她的脚腕上往上爬动，紧紧地捆住了她的全身。 我还不想死…… 林雅挣扎着惨叫起来：“过来了！救命啊！花，花它过来了！” 鬼脸花垂落下来，血红的花瓣咧着大大的笑脸，一点点向她靠近。 第10章 森林、迷途者、杀人狂 2 她才十八岁，还没有谈过男朋友，还没有去向往的国家旅行过…… 还没有来得及给自己举办一次成人礼，还没有因为出门前的争执向父母道歉…… 我想活着。 我不想死。 “它要吃掉我了……”林雅啜泣着。 鬼脸花离她越来越近，巨大的花朵比她的脸还要大一圈，诡异的笑脸越裂越大，最终变成了血盆大口，在她的脑袋上慢慢地合拢，将她一口吞下去。 林雅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在花瓣间，她隐约看到远处有黑影在靠近，像是凶猛野兽。 逃不掉了呢…… “你在搞什么鬼哦？”迷迷糊糊间，林雅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说话。 但她被花瓣包裹着，已经说不出话了。 片刻之后，林雅突然发现贴在自己脸上的花瓣被掀开了一角，一束手电筒打出的亮光直直照在她的脸上。林雅本能地眨巴着眼睛，随后便看到一个少年的面孔，面容俊秀，但可能是因为眉尖微微蹙起的关系，在黑暗里显得有些冷漠。 言律歌面无表情地看着林雅：“说你呢，你在搞什么鬼哦？” 林雅的大脑仍处于极度恐惧中的当机状态，完全说不出话来。 言律歌想了想，用力掀开了覆盖在林雅脸上的巨型花朵，语气无奈地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些植物是受你控制的吗？嗯？” “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脚。” 她把自己缠住了。 “它抓住我了。” 她把自己捆了起来。 “花，花它过来了！” 她让花贴脸了。 “它要吃掉我了……” 她把自己吃掉了。 林雅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打出了gg。 全程围观的言律歌：？？？ 言律歌怀疑，如果他出声晚了一步，这个脑子坏掉的女人真的能操纵着一棵天性里毫无攻击性的变异冷杉变身食人花，把自己给消化了。 死在自己能力上的超凡者有很多。 但是这种死法的真不多。 言律歌决定把她的事迹提交给达尔文奖候选……不，是黑石研究所主办的超凡·达尔文奖候选。 林雅花了十秒钟才从恐惧和震惊中缓过神来，她迷惘地眨了眨眼，好像还是有些没能理解言律歌的意思。 言律歌耐心得就像在教导一個傻子：“来，你试试，对它说，放开我。” 这一次林雅总算听懂了。 她试着说道：“放开我？” 缠住她身体的藤蔓猛地松开。 林雅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栽在了雪地里。 “呃？呃呃呃？！” …… 从林雅口中，言律歌得知了一起来探险的小伙伴一共有四个。 五分钟后，言律歌找到了那个被身上燃烧着蓝色鬼火的猎鹰抓走的林晁。 后者正挂在树上喊救命，那只变异的鹰就卡在他的旁边——这鹰心里没点哔数，刚获得了照明能力就往树林里飞，结果就和猎物一起卡树枝上了。 顺便，言律歌也得知了林晁在危难时刻觉醒出来的能力：让自己变重，重到让猎鹰飞不动了。 十分钟后，言律歌找到了抛下林雅独自逃跑的尼禄。 后者在言律歌的身边看到了已经“死去”的林雅和林晁，这会儿觉得言律歌是个来自地狱的魔鬼，而两个同伴的灵魂已经被他收走了。 于是他挥舞着双手，歇斯底里地冲过来想和他拼命。 然后被言律歌一脚放倒了。 二十分钟后，言律歌找到了口吐火焰为他们断后的卡罗琳。后者因为体力消耗太多，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被找到的时候正抱着一段烧焦的树干，躺在雪地里呼呼大睡。 言律歌瞄了眼队伍里的林雅，严重怀疑，一开始攻击他们的植物是不是这傻妮子搞出来的事？ 这届超凡者有毒。 最让言律歌牙酸的是，在他找齐了这四人小队后，系统居然提示了他一句：“宿主的目标：‘找到寒叶森林中最有价值的超凡生物’已完成。” 寒叶森林中最有价值的超凡生物就这四个傻子吗？？？ 行吧。 聊胜于无吧。 本来言律歌还不想自己干这活儿。 但是出来救人前，言律歌给黑石研究所打了个视频电话，为此还花费了6元的话费。 按照预定计划，研究所的第二批后续人员应该已经到了，但偏偏还没有来。 视频接通后，言律歌发现研究所那边也是一片兵荒马乱。 因为派出来的那批人全都失联了。 “所长，我实话说您别生气。”对面的人十分紧张地说道，“我们的运输机本来已经飞到寒叶森林上空了，但是突然就失联了。” “什么时候？” “大概一个小时前。” 一个小时前。 秘境之门开启，神祇降临的时候。 呵呵。 这批人要么被送进异空间一锅端了，要么目睹神祇后被污染了。 “凶多吉少。”言律歌面无表情地说道，“伱们再派一批人过来吧。” 以凡人之身去对抗神祇，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没办法，别墅中唯一的幸存者言律歌只好亲自去救人了。 不过带着四个人，快要回到家里的时候，言律歌才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 他的别墅里现在堆满了各种死状猎奇的尸体，还有一个变异的污染物，真正的活人就他一个。 嗯……现在灭口还来得及吗？ 言律歌认真地考虑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于是言律歌带着四个人，表情淡定地打开了门。 客厅里正中央有一具骷髅，这位英勇的战士不知在异空间里面对了怎样的敌人，到死都保持着举枪射击的姿势。 言律歌权当它是艺术品了，带着四个人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路过这具骷髅“雕塑”时，四人也的确把它当成造型奇特的雕塑了。 虽然乍看之下有些吓人，但明白是假的以后，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住了，抱着欣赏另类艺术的心态，啧啧称奇。 在他们视角的盲区，言律歌却看到了旁边的窗台边有半具被拦腰咬断的尸体，场面有点血腥，于是他默不吭声地走过去拉过了窗帘盖在了尸体上。 第11章 森林、迷途者、杀人狂 3 等到四人的视线转过来的时候，言律歌已经若无其事地转过了身，对几人说道：“好了，我们来谈谈正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言律歌，黑石研究所的所长。黑石研究所主要负责研究和管理超凡现象，像你们这样的超凡者也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 他没有提自己世界首富的身份，在他眼里金钱只能算是一种比较强大的工具，而黑石研究所才是他的基本盘。 几人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间也没多想。 性格耿直的卡罗琳眼睛一亮：“黑石研究所？就是那个拍《走进不科学》的黑石研究所？天呐我可喜欢看这个节目了！我记得有一集，你们剧组在森林里拍摄时，发现森林深处每晚都有鬼怪的嚎哭声传来，就像有一群人被勒死时此起彼伏的惨叫一样，说得又阴森又玄乎，经过一番严密的调查论证后，发现是你们的摄影师半夜睡不着在那儿唱山歌。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言律歌：“……” 他一点儿都不想接这个话题。 卡罗琳眨了眨大眼睛，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呃，所以真相到底是鬼怪在嚎哭还是摄影师在唱歌？” 言律歌轻咳一声，一脸正色地避开：“别打岔。先回答我，你们是谁？来寒叶森林干什么？” “我们是同一所大学的同学，一起来野营的。”林晁斟酌着说道，“我叫林晁，这是我的妹妹林雅。这两位是卡罗琳和尼禄。” 林晁和林雅是双胞胎兄妹，黑发黑眼，五官柔和，带着几分书卷气，除了发型和衣着不同以外，脸型看上去颇为相似，简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来的。 卡罗琳是个披着红色长发的时尚女孩，此刻正眨巴眼睛地打量着言律歌，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尼禄是个顶着斜庞克发型的叛逆少年，此刻站在几人的最后面，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不知在想什么。 “野营？寒叶森林是私人领地，你们进来的时候没看到标牌吗？”言律歌轻笑了一声，“你们脚下的土地，植物，包括伱们吸收的灵气，全是我的私人财产，明白吗？” 始作俑者林雅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敢吭声。来这里野营是她提议的，她也知道这片不对外开放的森林是某位神秘富豪的私家林场，不过每年都有不少冒险家们偷偷进来打卡拍照，也没见谁出来管过。 卡罗琳敏锐地捕捉到了言律歌话语中的一个陌生词汇：“灵气？” “灵气是你们能力的来源。”言律歌简单地解释道，对着几人扬了扬眉，“一般来说，我们会用富含灵气的物质来提炼灵力药剂，然后通过灵力药剂来觉醒超凡者能力。而一个标准单位灵力药剂，售价是200万元。” 言律歌说到这里，顿了顿，笑道：“行了，我也不追究你们擅闯的责任。你们去安心睡一觉，明天跟我一起离开。如果对超凡现象感兴趣的话，以后可以来我这儿上班。” 卡罗琳一脸警惕：“我们暂时不……” 言律歌眼也不眨：“朝九晚五，双休，年薪百万，每年30天带薪假期。” 卡罗琳瞬间改口：“呃，让我们考虑一下。” 言律歌笑了起来。 金钱是一种好工具。 改变人类思维的好工具。 言律歌其实也就是随口邀请一下，好歹是第一批觉醒的超凡者，不研究……不拉拢一下可惜了。 如果这几人不愿意，他也不在意。 第一个灵气逸散点已经出现，以他手中掌握的技术，很快就能制造出灵力药剂，开始量产超凡者。 在他未来构想中，他麾下的直属超凡者会从行动队之类的嫡系部队中选出，并实行军事化管理，以保障服从性和战斗力。至于那些自由觉醒、能力层次不齐的野生超凡者，以后交给各个国家去头痛就行了。 言律歌善意地拍了拍林晁的肩膀：“行了，先这样吧，你们慢慢考虑。楼上有空余的客房，我带你们去休息？” “那个……”喷火少女卡罗琳一手按着咕咕叫的肚子，有些尴尬开口道，“能不能给我们一点吃的？” 其他三人也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因为车子趴窝、没点着火等等原因，他们中午就吃点了随身携带的零食，晚上更是什么都没有吃。 而因为使用了超凡能力，体能消耗极大，此刻他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求着食物。 言律歌看了他们一眼，点头道：“行吧，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食欲增强，大约算是使用能力的后遗症，言律歌表示理解。 而且他自己也有点饿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嘱咐道：“呆在这儿别动。别进餐厅。也别乱翻我的东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餐厅里也有具尸体来着……而且是画面惨烈很难收拾的那种……厨房里好像也有…… 四人乖巧地点头答应。 等到言律歌转身离开后，四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经历了被怪物追杀、超凡能力觉醒、发现自己是个傻子的经历后，他们的人生已经天翻地覆了，觉得眼前熟悉的朋友们也变得陌生了。 “我觉得这人有点问题，感觉怪怪的，像是在策划什么阴谋。”被言律歌一脚踹翻的尼禄率先打破沉默，压低声音说道，“还有那个什么黑石研究所，听起来就像个邪恶组织。” 几人里面，就尼禄对言律歌最为不满，也最为警惕。 别人都是被言律歌救了的——虽然那是因为自己蠢，就他是因为攻击言律歌被一脚放倒的。 别人捂着肚子是因为饿，就他捂着肚子是因为疼。 鹤立鸡群。 “喂，别那么诬蔑人家。我觉得他不错啊。要不是他把我们救回来，我估计得在雪地里躺一夜。”喷火少女卡罗琳大大咧咧地反驳道，末了还用手肘捅捅林雅，“你说是吧？” 林雅回想起自己差点把自己弄死的囧样，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尴尬地笑了笑：“呃，我也觉得他不像坏人。” “我觉得他是不怀好意！”尼禄倔强地说道。 “我觉得你才是不怀好意。”林晁冷冷地插嘴道，“我看到你抛下林雅逃跑了！” 气氛瞬间冷场。 第12章 森林、迷途者、杀人狂 4 “哥，算了，别说了。”林雅拉了拉林晁的袖子，后者却没理她，冷冷地盯着尼禄。 尼禄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林晁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深处最不愿意回忆的地方。 在被怪物追赶，同伴被抓走的情况下，他心里已经害怕到了极限。林雅在他眼前摔倒，他却没敢去扶，满脑子只是逃快点，再逃快点…… 只要逃得比别人都快…… 人性的自私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活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 但问题是，被抛下的三个人都活了下来。 他就成了被抛弃同伴、千夫所指的存在。 “喂，林雅，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尼禄抛下你跑了？”不明所以的卡罗琳戳戳林雅，低声问道。 她是第一个“断后”的人，根本没看到后来发生的事。 林雅紧咬着下唇，目光在义愤填膺的林晁、脸色难看的尼禄、茫然无知的卡罗琳的脸上扫过，最后垂下目光，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啊，尼禄你个混蛋！”脾气火爆的卡罗琳瞬间爆发了，她护着自己的好友，指着尼禄的鼻子就骂开了，“你还有脸说自己喜欢林雅？就你这样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去死吧！” “哈？”林雅一脸懵逼，被这突如其来的展开惊得抖了一下。 什么？尼禄喜欢她？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她以为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同班同学啊？ “怎么回事？”好哥哥林晁也皱眉。 “不然你以为这次野营，我为什么要叫上他？”卡罗琳插着腰，怒目圆瞪，“都是这小子找到我，说自己想追林雅，想让我为他创造机会。结果呢？结果呢！碰到危险，你就抛下林雅逃了！废物！人渣！” 林雅和林晁是亲兄妹，双胞胎。 卡罗琳和林雅是同寝室的好闺蜜，和兄妹俩很熟悉。 三人经常一起作死。 只有尼禄和他们没那么熟，先前只是普通的同学。 然而这次野营的时候，卡罗琳却突然叫上了尼禄。 林雅一开始也没多想，还以为是卡罗琳谈恋爱了…… 结果没想到是另一种展开。 “够了！”脸色铁青的尼禄暴喝道，“没错，我是逃了。逃了又怎么样？伱们还不知道吧，这個女人能够控制植物，那些要追杀我们的植物都是被她操纵的！她想杀了我们，你们还帮着她？正是可笑至极！” “我没有！”林雅也急了，“我，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我只是害怕，喊了几句，谁知道我可以控制那些植物的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呵呵，你这种恶毒的女人，装什么清纯。”尼禄报以冷笑，他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我本来也没喜欢过你，本来还想追到你先xx再xx，xx成一条母狗后再把你甩了，那一定很好玩……” 尼禄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硕大的拳头就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脸。 林晁动手了。 他实在听不下去尼禄那些污言秽语了，决定发扬一下男人的光荣传统。 能用拳头说话就绝不用嘴。 尼禄也不甘示弱，脸上挨了一拳后，也大喊一声还击。 两人厮打在了一块儿。 两个人身高相似，体格相近，也都是没有受过专业格斗训练的普通人。 打起来本应菜鸡互啄，势均力敌。 但林晁觉醒的能力是重量。 他可以增加自己的体重，把自己变成了一个300斤的重量级选手，完虐150斤的轻量级选手。 气愤之下，这种能力本能地又被他用了出来。 尼禄打他一拳，他纹丝不动。他打尼禄一拳，尼禄觉得骨头都要断了。 没过两分钟，胜负就分出来了。 尼禄被林晁反剪了双手，按在地上，嗷嗷直叫。 “向我妹妹道歉！”林晁冷冷地说道。 尼禄仍不甘心，脸贴在地上，眼珠子却在乱转，寻找着翻盘的机会。 突然间，他的视线落到了沙发……沙发下面。 沙发下面有一个头颅。 死不瞑目的头颅。 它属于年轻的人类男性。双目瞪得圆圆的，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样。表情扭曲狰狞，像是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一样。嘴巴张大，舌头伸长，仿佛像呼喊却又喊不出声来一样。 尼禄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它脖颈处的血肉断口和白色的颈椎骨茬，参差不齐。 就像……就像是被钝刀慢慢地、活生生地割下来的一样。 它就这样看着他。 那一刻，尼禄无比地憎恨爹妈，为什么要让自己长了一双眼睛。 翻腾的怒火和荷尔蒙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宛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一样，尼禄浑身僵硬，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巨大的恐惧捏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害怕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魔鬼…… 那个和他还年轻一点的少年，真的是魔鬼！疯子！杀人狂！邪恶组织大boss！ 尼禄本能地想尖叫，想提醒自己身边的同伴，但是话到嘴边突然又生生咽了下去。 僵硬地偏过头，他看到了脸色铁青的林晁、幸灾乐祸的卡罗琳、面无表情的林雅。 他们看起来和往常不太一样。 他们……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尼禄想到了一个更加恐怖的猜想。 他明明看到卡罗琳冲向树妖，林晁被巨鹰抓走，林雅被藤蔓捆住……而现在他们又活生生地站在了这里……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而迷途者在森林里迷路，遇上好心人，懵懂无知地住进了他位于山林里的房子…… 这不是恐怖电影的经典开篇吗？！ 还有怀疑、指责、离心、背叛……他们的争吵是不是也被写在剧本中了？ 他们这四人里，到底还有几个是人？几个是鬼？ 越是想，尼禄就越是恐惧，觉得自己的未来充满了黑暗和绝望。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们在干什么？” 言律歌回来了。 他手里抱着一大盘食物，一脸疑惑地看着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的两个少年。 怎么打起来了？ 在他离开的短短几分钟里，又发生了什么？ 这四个傻子能不能安分一点啊？ 第13章 森林、迷途者、杀人狂 5 “先别打架了，宵夜来了。”言律歌把盘子一搁，自顾自地拎了块炸肉排叼在嘴里，“唔，我找到了点三文鱼刺身和金枪鱼刺身，还有炸……大概是炸鸡排或者炸猪排吧，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肉，你们将就着吃吧。” 冰箱里没有熟食或者隔夜菜。 他的一日三餐都是现做的，食材是每天早上从世界各地空运过来的，十分新鲜。 但现在没人为他做菜了。 厨师先生死得有点惨。 他在神祇降临时不巧地身处空间角中，被带去了不知名的异空间。等他回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是全身里的骨骼都消失了，只剩下失去支撑的皮肤、肌肉和器官软软地摊着，上半身趴在灶台上，下半身拖在地上。 言律歌花了一点时间，把可怜的厨师从灶台上扣下来，细心地卷成一捆，放进了冰箱里。 等回去后，问问集团旗下殡葬公司的人能不能将遗容复原。 他无力阻止他的死亡。 但是至少可以让他看起来死得不那么惨……至少在死者的家人眼里。 没了厨师，言律歌只好自己动手了。 他找到了些不用特别烹饪的刺身，又找到了一些上午腌制好的肉，具体是什么肉就不知道了，看起来像是可以炸的，就开个大油锅，一股脑地丢了进去。 言首富在饮食方面比较随意，虽然平日里吃的喝的都是顶尖的，但他入口即忘，不怎么走心。现在让他自己做，做起来也比较随意，能吃、毒不死人就行。 弄好了几人份的食物，言律歌把它们装在大盘子里端了出去，却发现外面的四个傻子居然打起来了。 他又头疼了起来…… 扭打在一起的尼禄和林晁沉默了片刻，林晁慢慢地松开了手，尼禄也没试图反击，默默地爬了起来。 林晁是觉得，现在寄人篱下，应该给人家主人一个面子。 尼禄是吓的。 他吓得全身都在发抖。 尤其是看到揍他像揍小鸡仔的林晁居然听话地停了手时，他就更加怕了。 在他印象里，林晁是一個外表老实的妹控，欺负他没关系，欺负他妹妹他敢拼命。 这会儿这么听话……不会是……被控制了吧…… 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尼禄怂成了一个球，看到言律歌朝他走来，本能地想转身就逃，又不敢。 他不敢提沙发下的头颅，想都不敢想。 “不够吃的话，我再去厨房里面拿点。”言律歌自顾自地往嘴里塞了片三文鱼，鱼肉肥美，入口即化。 卡罗琳也不当自己是外人，不客气地蹿过去拿了块炸得金灿灿的肉排，一边吃一边表示感谢：“嗯嗯，谢谢！好吃！你们也来吃呀！” 几人是真的饿了，纷纷道了声谢，也便不客气了。 有了食物垫胃，几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稍稍缓和了一点。 唯有尼禄的表情阴晴不定。 他也很饿。 但他不敢伸手。 一想到言律歌的那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肉”，他就心里发颤。 一个会往自家沙发底下放死人头的变态杀人狂，拿出来的会是什么肉？ 他简直不敢往下想下去。 言律歌抬眼看了眼尼禄，觉得这人有些奇怪。 明明一直捂着肚子，一副快要饿死的样子，偏偏就是缩在后面不过来。 联想到他刚刚被按在地上打了一顿，言律歌也觉得他也有点可怜了，好心地用叉子叉了块肉排，往尼禄面前一递：“吃吧，别客气。” 尼禄浑身抖了一下。 他分明看到，那块炸肉排上粘了一小块亮晶晶的东西，好像是……一片手指甲…… 言律歌也看到了。 他的错。 可能是安置厨师先生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的指甲掉盘子里了。 趁着几人好像没看见，他飞快地把叉子收回来，飞快地拿掉那片指甲，飞快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又飞快地把叉子递到了尼禄面前。 “上面有根头发，我帮你拿掉了。”言律歌若无其事地说道。 嗯，对方应该没注意到吧。 尼禄：…… 尼禄快哭出来了。 他看着眼前脸上带着和煦笑容的少年，感觉就像在看一个恶魔。 “我，我不饿。”尼禄带着哭腔说道。 不行！ 不能再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他突然退后了几步，扭头就跑。 言律歌被他一惊一乍的反应弄得吓了一跳：“喂，等等！” 尼禄充耳不闻。 他慌不择路地向前跑去，此时此刻只想离言律歌远一点。 前方有一道门，似乎是通往其他房间的，他想也不想就推开了门。 然后就瞬间僵住了。 那里是餐厅。 里面有两具尸体。 而且是最难处理的两具。 那两人在被带入异空间后，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附身了，然后开始互相撕咬对方的躯体，吃得肚皮鼓胀，然后……爆炸了…… 炸得满桌满地都是血肉和内脏。 而两具五脏六腑空空荡荡的残躯，仍旧维持着撕咬的画面，就这样立在餐桌上。 言律歌按了按眉心，开始头疼接下来该如何解释，才能让明天的新闻头条不出现“震惊！世界首富猎奇杀人案”这样的字眼。 干脆还是把这几人打昏了，关进黑石研究所吧？ 然而，尼禄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他没有尖叫，没有哭喊，没有发疯，没有一切正常人应有的反应。 他就这样定定地看了一会儿。 然后沉默地关上门。 又回来了。 只是每一步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沉重。 言律歌：……？ 这是吓傻了还是咋的？ 他眼睁睁看着尼禄拉开了餐厅的门，本来都放弃治疗了，想着也别掩掩盖盖了，今天让他们受次惊吓，以后习惯了就好。 这个世界的人类总要面对这一切。 这个世界的超凡者总要习惯这一切。 他是先行者，又不是保姆。 光靠他和半吊子的黑石研究所，抗不下灵气复苏、异族崛起、神祇降临的压力。他需要全人类一起，去对抗、去改变那个黑暗的未来。 却没想到尼禄没叫没逃，只是默默地关了门，又默默地走了回来。 尼禄走到言律歌的面前，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和身体的颤抖，深深地低下头：“我错了。请放过我。” 言律歌：？？？ 这个剧本的展开他有些看不懂了昂？ 第14章 你背上的眼珠子在笑呢 1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尼禄可怜兮兮地求饶，这辈子都没那么卑微过，引得他的同伴都为之侧目——他们可没有看到餐厅里的可怕场面。 嗯……这个反应是不是有点不对？ 言律歌觉得这孩子不止是傻，可能还有点心理问题。 虽然感觉两人似乎产生某种误会，不过既然尼禄不说，言律歌也乐得装傻。 “要来一块炸……嗯，肉排吗？”言律歌怀着善意把手中不知是鸡肉还是猪肉的炸肉排过去，给这个可怜的孩子压压惊。 “我吃！我吃！”尼禄接过肉排，含着眼泪，疯狂地将它塞进了嘴里，狼吞虎咽，吃完了一块再来一块，生怕自己吃得慢了就会惨遭毒手，落到和餐厅里两具尸体一样的下场。 他吃出了热泪、吃出了感情、吃出了真心、吃出了豪情…… 言律歌：？？？ 他一直以为四个傻子里最傻的是那個把自己捆起来的林雅。 现在他发现了他错了。 尼禄才是最傻的那个。 等等。 森林四傻都接受了灵气洗刷，成为超凡者。 卡罗琳学会了喷火。 林雅学会了自己捆自己。 林晁学会了让自己变重。 尼禄学会了……学会了让自己变得特别傻？ 言律歌知道，有些超凡者的超凡能力会体现在大脑上，变得特别聪明，拥有过目不忘、计算力秒杀超算、读写记忆等等能力。 但是他从来没听说过，变得特别傻也能算超凡能力。 言律歌迷惑了。 他感觉自己的知识出现了盲区。 眼看着尼禄吃了一块又一块肉排却还是不停手，言律歌觉得这孩子可能饿坏了。 再过一会儿，眼看着尼禄一口气干掉了半盆肉排，一个人快抵上其他三个人的食量了，吃得肚子鼓鼓囊囊却还很勉强地往嘴里塞，言律歌又觉得他是不是有强迫症，端上桌的食物不吃完就浑身难受。 算了。 特别的傻子需要特别的关爱。 “吃不下的话就别吃了，饿了再拿，我又不会饿着你。”言律歌耐心地安慰道，宛如一位养育着智障儿子的慈父。 尼禄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他的确吃不下了，吃得快把胃撑爆了，言律歌的话对他来说宛如天籁，但是他却不确定，这是正话还是反话…… “唉。”言律歌看尼禄没反应，摇摇头，感觉这孩子没救了，索性伸手把他手里的盘子拿了过去，免得这孩子真的撑死了。 这下，尼禄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用担心被活活撑死了。 解决完夜宵，言律歌给几人安排了客房。 虽然这些房间里有一部分变得有些，嗯，不适合居住，不过言律歌还是给四个人一人分了一间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独立的观景台和卫浴，连替换的衣物都常备几套不同尺码的，条件堪比顶级酒店。 “好好睡一觉吧。没什么事的话，尽量别出门。”言律歌没忘记叮嘱一句。 省得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言律歌看着几人走进房间，等到尼禄最后一个战战兢兢地走进房间，准备关上房门的时候，言律歌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突然一伸手撑住了门，闪进了尼禄的房间。 尼禄吓得差点蹦起来，浑身直哆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我们聊聊。”言律呵呵笑了两声，“你在森林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 林雅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别墅的主人甚至还贴心地准备好了睡衣和不同尺寸的替换衣物，都是全新的。林雅发现都是世界顶尖的奢侈品品牌，但此刻却被随意地放置在柜子里，供客人一解燃眉之急。 “这也太奢侈了吧。”林雅嘀咕一声，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去动那些东西。 她总觉得言律歌那张脸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那是谁。 刚出浴室，林雅就听到了卡罗琳在隔壁房间的阳台上大呼小叫：“林雅林雅~你睡了吗？” “小林雅~你睡了吗？回答我呀~” “林雅林雅，没睡的话我们来聊聊天吧~” “没有小林雅的夜晚，我好寂寞呀，寂寞得想喷个火呢~” 轰—— 隔壁阳台上有一道长长的火龙直射而出，映红了半边夜空。 林雅：“……” “我在呢！”林雅冲外面回了一句。 卡罗琳顿时欢呼雀跃：“好咧，我来找你聊天！” 没过几秒，卡罗琳就敲响了她的门。 卡罗琳一进门，就兴奋地拉着她，又蹦又跳，像一条欢脱的哈士奇：“林雅林雅，我刚试了下，居然不是在做梦，我真的能喷火了！” 林雅笑了笑，刚刚她也在浴室里看到了一盆小盆栽，忍不住让它跳了个舞……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林雅嘟囔着。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兴奋。”卡罗琳两眼放光，“超能力啊，我们有超能力了！supergirl！” 先前在树林里被未知的怪物“追杀”，他们光顾着逃命了，而现在到了安全舒适的环境中，获得超能力的喜悦之情便涌了上来。 当然这也和喷火少女的反射弧比较长有关。 “啊对了，林雅，伱控制植物的能力是怎么回事？听说那些追杀我们的植物都是被你控制的！”卡罗琳一脸崇拜地说道，一点儿也没有被追杀的气恼和沮丧。 提起这个话题，卡罗琳虽然表现得不介意，但林雅却心虚了起来，弱弱地说道：“那个……我也不知道啦……”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越野车抛锚后，又冷又饿的四人准备在车里混一夜，明早再步行出去求救。 刚入夜的时候，尼禄说自己的尿急，便开了门出去解手。没过多久，他突然又急匆匆跑回来，说自己在解手时，看到森林深处好像有几个黑影和几双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他。 “mirigarda?ardenonddioj.”他仿佛听到了黑影在低低地说着什么，声音喑哑、狂乱、邪恶，就像是几十年前的旧磁带里放出的失真声音一样。 由于周围太黑，他看不清那黑影究竟是何物，也不敢去探究，提了裤子便匆匆地跑了回来。 第15章 你背上的眼珠子在笑呢 2 “我看见了一个黑影！”尼禄手舞足蹈地比划道，“那个黑影比我还高大，就这么在树林里，直勾勾地盯着我……” 林雅被他的描述吓得打了一个寒噤：“不会是熊吧？” “不是吧，这么冷的天，熊都冬眠了。” “会不会是狼啊？我之前看网上说，这里有野生的郊狼。” “你见过那么高大的狼吗？” “可能是站起来的狼？听说狼很聪明的，有时会直立起来，迷惑敌人，让敌人觉得自己很高大。” “也可能是蝙蝠吧，它们挂在树上，才让你误以为黑影很高大。” 几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我们待在车里，尽量别出去。”卡罗琳探头往车外看了几眼，森林里黑黝黝的，却没有尼禄所说的黑影，“动物一般不会随意攻击人的。” “这样吧，我和尼禄轮流守夜，你们睡一会儿，如果有异常会叫醒你们。”林晁开口说道，安慰着众人。虽然目前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身处荒山野岭之中，总是让人觉得不安。 “我真的看到了。”尼禄嘀咕了一句，却也没有再多说话。 在车里睡觉本就不太舒服，林雅酝酿了好一会儿，总算勉勉强强地有了点睡意。迷迷糊糊间，她将头靠在车窗上，半眯着眼睛，朦胧间，看到银白色的月光下，一棵被白雪覆盖着的树似乎正在快速生长…… 她一下惊醒了起来。 “树！树！”林雅惊呼起来。 她这一嗓子把全车的人全吼醒了过来。 正在睁大眼睛守夜的林晁却迷惘地回过头来：“什么树？” “树，我感觉那些树好像长高了些。”林雅磕磕巴巴地说道。 但是当她再定眼看去的时候，却发现树还是树，并没有之前快速生长的迹象。 “哪棵树长高了？”林晁接着问道。 “呃……”林雅一时间也答不上来。 森林里那么多树，都长得差不多，她哪里知道是哪一棵啊？ 而且好像只有她看见了。 是做梦吗…… 不对。 刚刚的黑影似乎也只有尼禄看见了。 林雅背脊上冒出了一丝寒意，她低低地说道：“我总觉得这些树有问题，怪吓人的。你们说，刚刚尼禄看到的红眼睛，是不是也是树上长出来的啊？” 她的话音刚落，却发现车里一片寂静。 就连平时最大胆的卡罗琳都没有说话，而是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林雅背后的车窗。 林雅僵硬地转过头。 她发现。 窗外有一根从树上垂落的藤蔓。 藤蔓上有一朵鬼脸花。 鬼脸花正咧着大大的笑容。 朝她微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要被树抓走啦！！！”林雅惨叫起来。 …… “然后，就因为你吼了一句‘我们要被树抓走啦’，那些树就真的来抓我们了？”卡罗琳有些无语地说道。 林雅捂脸，羞愧得几乎想要钻到地下去：“是的……” 不仅如此，她还差点把自己给吃了…… “所以，我喷着火帮伱们挡住的敌人，其实也是個误会？” 林雅快没脸见人了：“是的……” “所以，我其实不是第一个觉醒超能力的，你才是第一个？” “呃，好像是的……” “……”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谁知道，那些树是听我的话的啊。”林雅毫无底气地说道，觉得这件事大概会成为自己一辈子的黑历史。 希望超凡世界里不要有达尔文奖这样的奖项，不然她可能要被选上了。 “放心，我不会怪你的，你哥也不会。自家孩子总有淘气的时候嘛。”卡罗琳笑着揉了揉林雅的头发，把它揉成了一团鸟窝，在后者气恼的眼神中大笑着跳到床上，又一侧身躲开了林雅丢来的枕头，“等等，先别闹，我有正事要说！” 林雅又抄起另一个枕头，气鼓鼓地瞪着她：“说！” 大有不给个合理解释就不停战的架势。 “我们刚刚复盘了一下全部的经过，但是呢，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卡罗琳站在床上，摇晃着一根手指，“一开始尼禄看到的红眼睛，和你无关吧？” 林雅僵住了。 她努力地回忆了一下。 在尼禄看到这些异象之前。 她好像……不，是肯定没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那会儿她正拉着卡罗琳，聊隔壁阿姨的四儿子的同学的前女友的八卦呢。 所以，那些黑影和红眼睛，到底是什么？ 对了，刚刚尼禄也表现得不太对劲，好像，好像…… 卡罗琳蹲下身，凑近林雅的耳边，压低声音幽幽地说道：“而且啊，尼禄好像很怕这里的主人。” 林雅抽动了一下嘴角。 顺着卡罗琳的思路往下想，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尼禄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人。 他非常害怕这栋别墅的主人。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卡罗琳像只青蛙似的蹲在床上，双手猛拍林雅的双肩，正色道，“尼禄从一开始就有问题！他被鬼附身了！” 林雅：“……” …… “我看到了黑影，怪物的黑影。”尼禄缩着脑袋，战战兢兢地说道。 回忆起当初看到那黑影的时候，虽然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但它们给他的感觉却诡异、邪恶、混乱，令他只看一眼，便从脚底心冒出了寒意，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 但是言律歌在他的眼里也很可怕。在这个变态杀人狂面前，他完全提不起反抗的勇气。 一时间他竟分不清哪个更可怕一点。 言律歌上下打量尼禄几眼，冷声道：“把衣服脱了。” “啊？”尼禄有些傻眼。 言律歌见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别废话，把上衣脱下来。” “……”尼禄不敢多话，老老实实地脱了上衣。 “转过身来。”言律歌命令道。 尼禄慢慢地转过身。 在他的背上，生长着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在今晚之前，尼禄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年。 但现在，他背上的肌肉和皮肤上生出了一微微隆起的鼓包，鼓包中央裂开缝隙，一只血红色眼睛从缝隙中露了出来。 血红眼珠的周围没有眼皮和睫毛，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密密麻麻的尖利獠牙，牙根嵌在肌理之间。 它们是活的。 当尼禄转过身的时候，这只眼睛也刷的转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言律歌，尖牙组成的眼睑无声地一开一合，充满了诡异、扭曲、混乱之感，只看一眼，就让人的意识仿佛要被抽离了一般。 “mirigarda?ardenonddioj.”未知的祷言在耳边低吟。 第16章 你背上的眼珠子在笑呢 3 祷言和言律歌面对罗达变成的污染物时，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但是其中蕴含的未知力量却弱了很多。 如果说前者是震耳欲聋的鼓点声，那么后者就是水珠滴落的轻响。 仿佛……被禁锢了一样。 言律歌的目光微微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就重新变得清明。 尼禄也紧张了起来：“我背后有什么东西吗？” 他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背后的异状。 言律歌不语。 尼禄有些慌了，他努力将手伸到背后，胡乱地摸索着，但是那只眼睛却仿佛不想被他发现，在他背上的皮肤中蠕动着转移，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避过了他手指接触的地方。 血色眼珠一边逃，一边滴溜溜地转动，周围环绕的尖牙微微弯起，竟是露出了一个像是笑容的“表情”。 那画面落在言律歌眼中，充满诡异和疯狂之感。 言律歌知道这个能力。 “狩猎者之笼”。 是的，这些长得有些吓人的东西，其实本质上和林雅的操纵植物、林晁的增加体重、卡罗琳的喷火一样，属于在灵气作用下被激活出来的超凡能力，一种可操纵的良性变异。 前世里人类将超凡能力分为三条路线，强化路线、异化路线和特化路线。 强化路线主要是指在生物本能基础上的强化，比如说超速自愈、巨力之类。 异化路线主要是指一些与身体结构性变异的能力，比如会长出腮和鳍的水生变异、比如说皮肤石化。 特化路线主要是指超脱生物本能的特殊能力，比如说林雅的操纵植物，就是典型的特化路线。 不过很多时候，超凡能力的路线划分不能只看表象，必须进行严谨的检测才行。 比如说卡罗琳的喷火能力，如果她是像喷火鱼那样在体内长了一个合成和储存磷的特殊器官，再通过磷的低燃点来实现喷火的话，那便属于异化路线；如果她是利用精神力/念力等等方式来实现点火的话，那便属于特化路线。 检测方式非常复杂。 而“狩猎者之笼”则更加特殊，它同时具备异化、特化双路线的特性。 那些隐藏在皮肤下方的獠牙是“狩猎者之笼”的本体，但是那些血红的眼珠却不是——它们是被捕获的猎物。 不管是超凡生命，还是被视为生灵天敌的污染物，都可以被“狩猎者之笼”捕获、囚禁、消化、释放。 而这個能力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在言律歌前世，有个“狩猎者之笼”进化到九星的超凡者曾尝试捕捉神祇。 他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在这个过程中，他遭受了不可逆的污染，彻底地发了疯，成了一只非常强大的污染物，摧毁了所在的亚空间——言律歌当时就在那个地方，九死一生地逃出来。 而后，他又断断续续地听闻过几次那个污染物的传说，几乎每一次都和它又摧毁了xx亚空间、xx聚集地有关。 言律歌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这么早的看到这个能力。 看着尼禄背上那个血红色的眼珠子，言律歌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真是几个幸运的家伙。 他已经知道了森林里发生了什么。 尼禄最初在森林里看到黑影，的确是污染物。 他转身逃跑，而那只污染物在背后攻击了他。 而就在这时，尼禄的能力奏效了，“狩猎者之笼”发动，无声无息地吞吃禁锢了这只污染物，将它囚禁了起来。 如果没有这个能力，那么别说是尼禄了，估计四傻没一个能活下来。 所以说，真是幸运的家伙。 而此时此刻，仍不知道自己背上发生了什么的尼禄跑到穿衣镜前，拼命扭了头往背后看去。 调皮的血红大眼珠子本来想蹿到尼禄的腿上去躲着，但是尼禄双手却不停地在自己的后腰上乱摸，让它没法绕过去，只好改变目标想躲到尼禄的头皮里，但刚刚跑到肩头上时被尼禄看到了。 三只眼睛大眼瞪小眼。 血眼周围的尖牙弯了弯，露出了一个友好而狰狞的微笑。 在看到它的一瞬间，尼禄骤然听到了腐朽而狂躁的低语声：“mirigarda?ardenonddioj.” 宛如遭受了重击一般，尼禄的脸色变得煞白，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他僵硬而缓慢地转过头，求助似的看着言律歌，牙齿不停地打着颤：“救、救、救我。” 他很怕言律歌。 但和长在身上的血眼和獠牙比起来，怎么看都是身为人类的言律歌更加和善一点。 言律歌这会儿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故意不搭理尼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悠然地看着尼禄。 尼禄一咬牙，竟是噗通一下跪下了：“求、求您。” 言律歌终于开口了：“听到了这个声音了吗？你随时都可能被污染，然后发疯、死去。” 他说的是实话。 “狩猎者之笼”虽然很强大，但是尼禄禁锢的是污染物。 污染物虽然不至于像神祇一样，让人看一眼就发狂，但是同样携带着腐朽疯狂的特性，人类接触得久了，一样容易被扭曲和腐化。 或许，已经被扭曲了。 “你还不知道污染物是什么吧？来，看看这个。”言律歌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打开了另一个房间的监控。 一头人首兽身、四肢却是马蹄的怪物被钉在地面上，拼命挣扎着。 它的额头上有前后贯穿的孔洞，乳白色的大脑已经从孔洞中流尽，颅腔中取而代之的是类似肉瘤的红色组织。 它的身体和皮毛一半正常，一半腐烂，腐烂的那部分甚至已经深入肌肉和内脏，连带着暴露的骨头上也有着斑斑点点的霉斑，但是它偏偏还“活着”。 仿佛是感觉到了摄像头的存在，怪物微微扭过头，嘴巴开阖，发出狂乱的祷言：“mirigarda…” 尼禄惨叫一声，死死地抱住脑袋，蜷缩在地上惨叫翻滚，许久才喘息着平缓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言律歌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平淡而冷漠地说道：“老实说，我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不过我喜欢研究未知的东西。 “你可以当我的实验品。 “活着是你的运气，死了也别怪我。 “你要赌一把吗？” 第17章 系统的正确使用方式 当天色亮起蒙蒙的白光时，黑石研究所终于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通讯接通后，为首的军官向言律歌敬了一礼：“报告所长，第一、第二、第三战略行动队已经按原计划封锁了寒叶森林边境。” “很好。”言律歌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从凡人的角度来说，他们做得挺不错了。 但是从超凡战争的角度来说，差得远了。 像警察一样姗姗来迟。 所以言律歌一点儿也不想表扬他们。 看来还是得尽快建设自己的超凡者部队才行。 “有一件事我们要向您汇报。”军官神色冷峻地说道，“先前在森林上空失联的第四十八小队已确认坠机，我们观测到了机身残骸。但是根据总部的分析结果，他们的生命信标曾脱离坠机地点发生移动，但现已消失。” “不排除他们已变成污染物的可能性。”言律歌顿了一下，说道，“发现污染物后尽量捕捉，但不要近距离接触，注意心智防护。” “收到。” 污染物的来源很复杂。 比如说动物……普通的动物被神祇污染后会发生未知变异，会成为麻烦的污染物。如果不及时消灭，它们还会将污染扩散到别的地方。 又比如说他坠机了的下属……人类变成的狂信徒是所有污染物里最麻烦的一种，因为它们既保留了生前的智慧，又沾染了神祇的疯狂。 而和凡人变成的狂信徒比起来，更麻烦的是超凡者变成的狂信徒。 虽然灵气具备净化污染的特性，但这不代表超凡者不会被污染。一旦被污染，两种不同的力量很容易形成拉锯战。 如何准确鉴别超凡者中的狂信徒，一直到言律歌穿越前还是个无解的难题。 在黑石研究所中，所有行动队员身上都带有植入式的生命信标，可以实时监测战士们的移动轨迹和生命体征。生命信标的植入位置在右耳后方，通过桥接人体血管直接供应能量，正常使用寿命在二十年以上，但缺点是当植入者身亡或者供能异常的情况下讯号就会消失——比如说，变成了异常的污染物。 言律歌的脑海中，脑补出了这样一个画面： 运输机携带着人员和装备经过寒叶森林上空时，神祇毫无征兆地降临。目睹了神祇的战士瞬间陷入狂乱，而失控的运输机坠落在森林中。 然而故事并未就此结束。 在燃烧的残骸中，一些人却缓缓地扒开舱门爬了出来，它们口中念着狂热的祈祷词，拖着残破的躯体向森林里走去，每走一步，每吟唱一句，身体上发生的变异就愈发明显，最后彻底变成了腐朽、扭曲、非人的污染物，污染在它们走过的地方蔓延…… 言律歌想了想，试着在脑海中默念道：“系统，设定新目标：在零伤亡的情况下消灭寒叶森林中的污染物。”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嗯？还真的可以啊？ 言律歌眼前一亮。 他好像找到了系统的正确用法。 “这个任务难了点，不行。” “系统，更改目标：在尽量减少伤亡的情况下消灭寒叶森林中的污染物。” “这個还要我亲自动手啊，不行不行。” “系统，更改目标：在以黑石研究所为主力并尽量减少伤亡的情况下消灭寒叶森林中的污染物。” “这个任务时间太久了，不行。” “系统，更改目标：两周内以黑石研究所为主力并尽量减少伤亡的情况下消灭寒叶森林中的污染物。” 言律歌连续变更了几次目标，不断地更改措辞，挑挑拣拣，终于发现了一个合适的任务。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火线提拔。 任务说明：任命阿布烈为第一战略行动队队长。 任务难度：e级。 任务时限：12小时。 所需代价：20万元~30万元。 任务奖励：使寒叶森林变得更加安全。 还有这样的任务啊？ 这个阿布烈又是谁？ 言律歌回忆了一下，发现是第一战略行动队的副队长，履历清白，训练成绩优秀，但搁在行动队里这样的人就太多了，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嗯，也许是这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质，让系统认为他有能力带领整个队伍走向胜利？而原本的队长贝拉不行？ 言律歌想道。 不过言律歌也不打算凡事都听系统的，那样和工具人没什么区别，到最后被未知存在阴了也不知道。 他只当系统任务是个不错的建议，但该考察的还是得考察。 打定主意后，言律歌又接通通讯，调了一架直升机过来。 片刻后，一家迷彩色的武装直升机落在了停机坪上，机枪和导弹满载，一看就是一件战争兵器。 昨天捡回来的三傻刚刚睡醒，一来到客厅，就看到了门外停着的武装直升机，一下就懵了。 脚下的这个国家虽然不禁枪，但也仅限于猎枪以及小口径的半自动民用枪械，像悬挂着空对地导弹的武装直升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弄到的玩意儿。 卡罗琳转过头，眼睛闪闪发光：“我可以去拍张照？” 言律歌笑了笑：“当然可以。” 卡罗琳欢呼一声，也不顾外面呼啸的风雪，当即就冲了出去。 言律歌哑然失笑。 这姑娘会早起一个小时来化妆和折腾发型，打扮得像个时尚靓丽的潮流女孩，没想到背地里居然对大炮管感兴趣。 人不可貌相啊。 怪不得面对“怪物”，一群人都在忙着逃跑，就她留下来和敌人打得虎虎生风。 “森林里的‘怪物’是存在的，昨晚你们很幸运，没有真正遇到它们。超凡者的使命，就是消灭它们。”言律歌转向剩下的两人，笑着邀请道，“一起来看看？” 林雅和林晁俩兄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那就一起走吧。”言律歌一边走，一边随口说道，“不必等尼禄了。他碰到了一些麻烦，我提前把他送回基地去了。” 虽然昨晚尼禄和其他三人闹了一点矛盾，但他们毕竟是一起出来的，有人不见了自然会疑惑，所以言律歌便主动解释了一句。 第18章 这能力充满了反派BOSS的风范 言律歌只知道尼禄的“狩猎者之笼”有捕捉神祇的潜力，对其他细节的了解其实很有限的。 他需要大量的研究，来了解这个能力，包括怎么运用它和解决后遗症。 尼禄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条件，成了黑石研究所里的第一个自愿实验品。 坦白地说，言律歌挺欣赏尼禄这种人的。 贪生怕死、自私自利、能屈能伸，这种性格虽然让人喜欢不起来，但搁在秩序崩坏的地方很可能就他苟到了最后。 言律歌前世里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在和平年代里生活了十八年，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一些美好的东西。 有时候经历过至黯的时光，才会更加珍惜眼前的美好。 俩兄妹点点头，却没有动，只是盯着言律歌看，目光幽幽。 言律歌意识到了不对。 他扬了扬眉：“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一边说着，言律歌一边抬手摸摸脸，又摸摸额头。 他在额头上摸到了两排尖利的獠牙。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的触碰，两排獠牙微微裂开，从中间伸出一根细细长长的舌头，友好地舔了一下他的指尖。 软乎乎，湿哒哒的。 言律歌的“生命拟态”可以解析和拟态其他人的超凡能力，所以他抽了尼禄一管血，把“狩猎者之笼”这个挺有潜力的能力复制过来了。 因为没有吞噬过猎物，所以“狩猎者之笼”在他身上仍旧是原始状态，没有内嵌一颗血红的大眼珠子。 唯一的缺点就是它喜欢在他身上到处乱跑。 本来，言律歌以为尼禄控制不了大眼珠子的位置是因为他废，没想到落到自己身上，他一样控制不了。 但他绝不承认他废。 一定是这能力有毛病。 被舔了一口的言律歌举着手指，脸色古怪。 这玩意儿的口水是从哪儿来的？ 从位置来看，分泌出来的是他的脑脊液吗？ 细长的舌头舔了下他的手指后，似乎觉得不过瘾，又弯过舌头，对着他的脸吧唧吧唧一阵狂舔，像一条迎接主人回家的兴奋狗子。 “别跑我脸上，到别的地方待着去。”言律歌对这份热情无动于衷，一脸冷漠地命令道。 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 但是看眼前两人的表情，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惊悚。 不管本尊容貌有多帅，一旦脑门上长了张龇着獠牙的嘴巴，画风都会变得猎奇起来。 甭管这能力好不好用，光看外表，就充满了反派boss的风范。 热情的舌头停下了舔舐的动作，突然向前伸了伸，指了指摆在桌上的果盘，又转回来继续舔他的脸。 嗯，这玩意儿是想吃苹果吗？ 言律歌猜测道。 但它吃下去的食物会到哪儿去？到他脑子里去吗？ “不给。”言律歌冷酷拒绝，“滚回去。” 正在舔他脸的舌头顿了一顿，慢慢地缩了回去。 随后整個嘴巴紧紧闭起，整个鼓包从他的脑门上蠕动着移下来，爬过脸颊，又爬过脖子，终于跑到被衣服遮挡住的地方去了。 它好像很委屈的样子…… 言律歌心情怪异地想道。 见鬼，这能力怎么跟个宠物似的，还有自我意识吗？ “别在意，只是一种比较奇特的超凡能力。”言律歌淡定地解释道，“虽然看起来比较可怕，但是不会伤害人的。” 林雅干笑了一下，但是看言律歌的目光却略微微妙了起来。 一行人登上了直升机，言律歌却把驾驶员赶了下去，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倒不是他想炫耀什么。 他们要去的是与污染物对阵的前线。 被它们吼一嗓子，凡人就算不失控发疯，也要晕眩一会儿。 这会儿让一个凡人来驾驶，这不是找死吗？ 还是他自己来算了。 反正他的抗性够高，只要不直面神祇，一般不会出事。 飞上天空后，向下俯瞰，众人才发现森林里的植物变得有些异常，明明是针叶植物，现在有的舒展了叶片，有的开出了绚丽的花朵。 天上的雪一直在下，堆在树叶和花朵上，但奇怪的是，地上的积雪却不多。大约是因为那些会发热的暖苔，积雪大部分都融化成水，渗入地里，把地面变成了泥泞的泥地。 “这些植物的变异是灵气洗刷的结果，和你们的超凡能力来源一样。”言律歌随意地说道，“超凡能力的觉醒需要两个要素，足够的灵气，还有意志。在这点上，人类和其他动植物没有太多的区别。 “不过对于植物来说，它们的本能意志更加纯粹，想繁衍，就拥有了在任何季节开花结果的能力；想让温度升高，就拥有了发热的能力。而人类的意志更加复杂一点，既有源自细胞的本能意志也有大脑的思维意志，所以有的时候，反而很难觉醒自己想要的能力。” 三个超凡者面面相觑。 的确，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醒这样的超凡能力。 卡罗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那时候我看到植物攻击我们，就想烧了这群怪物。” 林晁也恍然大悟：“我是在自己被抓起来的时候，一心想着要下去……然后我就变重了。” 只有林雅依旧懵逼：“我好像没想过要控制植物啊？” “也许是你的潜意识想这么做，而你并不知道。”言律歌一边驾驶着直升机，一边回答道，“我们研究所里有能力觉醒的相关课程，教你如何引导自己的表里层意志。有空可以去学学，这样下次觉醒的时候，就更有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超凡能力了。” 只是更有希望而已…… 言律歌默默地想道。 “还能有下次？”卡罗琳眼睛一亮。 “当然有啊。”言律歌笑了起来，“只要有足够的灵力药剂，超凡能力这种东西，是可以通过学习和练习来掌握的。 “现代的超凡研究崇尚准确和量化，喜欢把每一种超凡能力分门别类，再设计出对应的标准化超凡课程，恨不得把觉醒场景布置得分毫不差，把每一分每一秒做什么动作，喝多少灵力药剂都写得一清二楚，以提高觉醒成功率。 “在古代，在那个灵气充盈的时代里也有过类似的东西，不过那时候人们叫它——功法。” 第19章 森林三傻已抵达战场 1 “功法？”卡罗琳喃喃地重复道。 言律歌说这个词，用的是他的母语天洲语，所以对于卡罗琳来说有些陌生。 不过和他来自同一个国度的林雅和林晁却瞬间懂了，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或者叫做魔法书、咒语等等类似东西，可能在不同语言里的称呼不同，也因此演化出了不同的超凡能力体系，但本质其实都是一样的。到了现代，我们统一称它为：超凡课程和超凡能力。”言律歌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了自己前世在古籍上看到的八卦。 灵气复苏初期，全球各地的人类纷纷觉醒超凡能力，随后惊讶地发现，那些从古代流传下来的古老功法/魔法书/咒语居然有一部分是真的，是有效的。 于是，各国开始疯狂地挖掘自己的神话传说，大家都以为自家的超凡体系才是正统。 不同体系下的超凡者们为此争吵不休，甚至因此爆发了好几次战争，互相打出狗脑子。 直到后来，又是超凡生命崛起又是神祇入侵，人类被迫团结在一起，这些杂七杂八的称呼和能力体系才被整合，统一被称为超凡能力。 言律歌前世出生的时候，人类的文化隔阂政治隔阂地缘隔阂民族隔阂语言隔阂已经完全消失了，只留下以超凡能力为核心的势力划分。 所以他看这段八卦看得满头雾水。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古人类会如此好战，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打内战也能打得如此激烈。 他甚至一度这以为这段描述是假的，是野史。 直到他穿越过来以后。 发现蓝海星上有大大小小两百多个国家、两千多個民族、五千多种语言，言律歌才无奈地意识到，野史是真的。 人类真是一个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种族。 明明有异类在旁边虎视眈眈，还能自己打自己打得不可开交，结果被趁虚而入揍得差点灭族。 对现在的言律歌来说，凡人们怎么折腾，他是不想管了，也搞不定。 但是超凡世界必须从一开始就形成统一的格局。 什么为了一个能力名称还能打出狗脑子的破事，他是不会再让它们出现了。 直接统一算了。 你问凭什么？ 就凭他才是超凡世界的先驱者。 就凭他叫超凡能力叫得最顺口。 “原来如此。”卡罗琳恍然，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照你这么说，古代的魔法仪式有一部分是真的？！” “当然。不过我更建议你学习我们的超凡课程。因为古代遗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大部分不够准确，而且真假难辨。”言律歌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的研究所正在对全世界的古代超凡书籍进行整理分类，筛选和分类出其中有用的部分，再重新制作超凡课程。如果你真的对某种魔法感兴趣，可以来学习我们的课程，可以少走不少弯路。” 黑石研究所里很早就开始进行这项工作了。 不过，由于在此之前灵气一直没有复苏，那些超凡课程的准确性一直无法验证，言律歌只能凭着自己以前的记忆来验收。 为此研究所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说他是精神病、妄想症，每次被他要求修改方案时都要内网上匿名大骂一遍。 但最终他们都看在高额工资的份儿上，老老实实地努力修改。 言律歌对此一笑而过，仿佛从不介意。 然后偷偷把这些人全都记在了小本本上，在下个项目开始时给他们安排双倍工作量。 这些傻子怕是不知道，老板后台是看得到匿名者真身的吧。 呵呵哒。 几人聊着天的功夫，直升机已经飞过了小半片森林，飞到了他们要去的地方。 前方森林里不断传来密集的枪声和炮火声，偶尔还有怪异的嘶吼声。 “…rigardas…de….” 那嘶吼声让人听得很不舒服，直升机上的几人只是隐约地听到几个音节，就感到了扑面而来的疯狂污秽之意。那些声音仿佛要钻入他们的头颅，捣碎他们的脑浆，扭曲他们的意志，引诱他们堕入狂乱的黑暗，将所见的一切都腐化、毁灭…… 关键时刻，言律歌猛踩脚舵，操纵机身猛转了180度。 大角度的转向让机舱内的三人不由地倾斜了身子，险些从座位上掉下来，却也因此脱离了嘶吼声的影响。 “谢谢。”林晁扶着座椅干呕，好半天才勉强抬起头了，惊魂未定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的声音？” 仿佛完全没受影响的言律歌勾起嘴角：“污染物，超凡者的死敌，也是所有生灵的死敌。” “污染物？” 言律歌并未急着解释污染物和神祇的关系，而是再度踩下脚舵，掉转直升机，朝着前方飞去。 他的手背上突然裂开了一张嘴巴，细长的舌头从獠牙间探出，兴奋地挥舞着。 于是众人看到了，在一片泥泞的泥潭里，一头人首、兽身、马蹄的古怪生物站立着，仰天作出嘶吼的姿势。在它的对面，行动队的士兵们围了一圈，无数重武器瞄准了它，但此刻那些武器的操纵者们却因为那声嘶吼声纷纷倒地，痛苦地蜷起了身子。 “mirigardas…” 污染物还想嘶吼第二声，但言律歌却在掠过它上空时压低机身，机炮口从露出底部探出，子弹突突地射了出去，尽数落在了它的身上，瞬间将那躯体撕得千疮百孔。 污染物倒在泥潭内，上半身被子弹撕裂，变成了一地的灰黑色腐肉和残肢，只留下下半身在污泥里抽动，腐烂粘稠的肠子从体腔中流出，与泥浆混作一团。 卡罗琳捂着刺痛的脑袋，勉强支起身子，向窗外望去。 但是当她看到那些腐化的断肢时，却又觉得眼睛一胀，仿佛有无数讯息想要通过她的视觉塞进她的脑海，但细想之下，脑海中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地觉得恶心、难受和鼓胀而已。 “结，结束了吗？”她咬着牙说道。 “没有。”言律歌再度掉转机身，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污染物看似脆弱，但是常规的武器无法杀死它们。” 第20章 森林三傻已抵达战场 2 这一次他没有再攻击污染物，而是驾驶着直升机在污染物的上空绕圈，让机舱里每一个刚刚恢复过来的乘客都清晰地看到了泥浆里的残肢。 泥潭中的污染物还在抽动着残肢，似乎想重新站立起来，但是却没有成功。 但很快，它就找到了另一种方法。 它的伤口中开始分泌出一种粘稠的液体，这些液体滴落在泥潭中，却令浑浊的泥潭快速凝固了起来，凝结成了一块块坚硬的泥块。而这头污染物的躯体，就借着这些泥块重新“连接”到了一起，慢慢地从泥潭中扬了起来，体型看起来比之前的更大，更可怕。 “对凡人来说，它们是不死的。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言律歌平淡地说着极为可怕的故事，獠牙组成的嘴巴在他的手上鼓动，似乎想要吞掉那头污染物似的，但是他却没有理会。 下方的这头污染物已经重新站立了起来。 它的头颅机枪子弹炸成了好几块，已经无法发声了，但是它却用硬泥制作了一个长长的空腔，像长颈鹿一样伸着长脖子，从空腔中发出不只是祈祷还是诅咒的声音：“mirigardas…” 这声音影响不了言律歌，但他依旧觉得不太舒服，眉头微不可觉地皱了皱。 他刚想再次射击，却猛地看到了旁边的树林里射出了一束子弹，准确地轰击在了污染物的脖子上，再度将它的声音和身躯打断。 言律歌仔细看去，却发现是一个年轻的士兵。 他跪伏在地上，一只手抱着头，身体因为痛苦蜷缩着，但另一只手却拼命地抬起了机枪，扣下了扳机。 当污染物再度倒下的时候，他似乎再也承受不住痛苦，再度躺倒在了地上低声地呻吟。 就在他倒下的瞬间，言律歌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阿布烈。 被系统钦定为第一战略行动队队长的少年啊，果然有过人之处吗？ 看他的同僚们还趴在地上，一個也没起来。 他还能挣扎着开上几枪。 这份精神抗性已经很了不起了。 言律歌环顾一圈，没有找到第一行动队的队长贝拉……那个把“莽”字刻在头上的女超人莫非又开局扔下队员，自个儿跑去追杀敌人三千里了吧？ 回去把贝拉炒了，这个队长让阿布烈当得了。 言律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转过头望向了他的三位乘客。 “座位左手边有矿泉水，觉得难受的话可以喝一点。”他善意地提醒道。 话音刚落，卡罗琳就翻出了一瓶水，拧开瓶盖喝了几大口。 喝完后，她才心有余悸地说道：“吓死我了，听到那声音，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我脑袋里似的，我快疯了。你怎么好像一点儿都没事？” 言律歌笑了笑：“可能是我天赋禀异呗。” “下面那东西，真的完全不能被杀死吗？”卡罗琳趴在窗户上往下看了一下，又飞快地缩回了脑袋。 在直升机的下方，刚刚被打断脖子的污染物又选中了一截沉在泥塘下方的烂木头作为支撑，再次凝结出了一段更加扭曲的肢体。 “能啊。”言律歌笑眯眯地说道，“你试试看，对着它喷火，把它烧成灰，它就死了。” “啊？” 泥潭中的污染物已经再一次站了起来。 它的形象愈发的诡异和可怕。 破碎的血肉中分泌出位置的粘液，将硬泥和朽木强行黏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副破烂却又扭曲的躯体，躯体表面有血色的液体像虫子一样缓缓蠕动，就像暴露在外的血管一样。 它的头颅早在第一轮射击中就被炸得四分五裂，此刻颅骨、眼睛、鼻子、下颚分别挂在硬泥管腔上的不同位置，却偏偏还像是活的一样，灰白浑浊的眼珠上下转动着，下颚一开一合，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似的。 阿布烈痛苦地倒在地上。 他看到了眼前的污染物再度成型。 他知道自己只要爬起来，扣下扳机，就能再次将它击碎，为人类赢得宝贵的半分钟时间。 但是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极端的痛苦撕咬着他的身体，钻入他的大脑，摧毁他的神智。 他的血液在沸腾，仿佛在血管里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滚烫的铁水，疼得他忍不住放声尖叫。 而在痛苦和灼热之中，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刺破皮肤，生长而出。 那是污浊腐烂的皮毛。 不……我不要变成怪物！！！ 阿布烈一边尖叫挣扎着，一边又因恐惧而燃起了抵抗的意志。他强忍住痛苦伸出手，抬起枪口，想要射击，但是却惊恐地发现，他做不到了。 他的手指……分不开了。 尽管外表看上去仍是人类手掌的形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是却有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在发生变化，就像他的血肉中正在试图长出腐烂的皮毛一样。 他的手正在硬化、骨化，正在像那头污染物一样，变成类似马蹄一般的东西。 绝望之际，阿布烈想起了自己在训练营时，教官在课上讲的东西。 …… “当你们面对污染物时，要尽量避免直视它，注视它的时间一久，你就可能被它污染，异变成污染物！”教官严肃地说道，“但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它有机会说出祷言！更不能触碰它！” 祷言——就是污染物的嘶吼声，那种怪异、混乱、疯狂的非人声音。 “作为一个普通人，面对污染物时，大概可以坚持直视它半个小时而不被污染。但是你最多聆听三遍祷言，或者用在皮肤裸露的情况下接触它一下，就会被立刻污染异变！就算你的精神抗性再高，伱的身体也会出现不可逆的异变！所以记住，千万不能给污染物说出祷言的机会！”教官说道。 “那么我们该怎么对付污染物呢？”有学员提问道。 “很简单，火力压制。”教官说道，“污染物虽然诡异，但是它的躯体其实不比变异前强多少。只要你们能在看到它的第一时间开枪，打穿它的头颅，绞碎它的声带，就能为自己赢得宝贵的时间。随后，你们只要在它恢复之前，在无接触的情况下把它装进笼子里，并且派人时刻看守，随时补刀，不让它发声和逃脱就行了。” 听上去很简单，不是吗？ 第21章 被系统钦定的少年啊 阿布烈曾经也认为很简单。 他所在的第一战略行动队进入森林后，已经陆续抓捕了十数只污染物，虽然都是他们神一般的队长抓回来丢给他们看管的，他们只管拎着笼子跟在队长身后跑……不说这个，总之，他们队的战绩还是不错的。 他们抓到的污染物大部分是变异的动物，比如长着豹尾的兔子、长着人面的麋鹿和长着马蹄的郊狼，它们除了外表恶心，让人看了非常不适以外，似乎和普通的动物一样脆弱——反正它们一开口就开枪，一枪不行就两枪。 前期的行动过于顺利，以至于他们都松懈了。 他们一路追着队长跑，但有时稍不留神就跑丢了。 正在努力寻找队长踪迹时，他们看到一个和他们穿着类似制服的身影蹲在泥潭里，低垂着头，衣着有些破烂脏乱，似乎碰到了什么困难。 “喂，哥们儿，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有队友好心地问道。 泥潭里的“人”缓缓地抬起头，却不是人形，而是一只变异的污染物。 它张开口，说道：“mirigarda?ardenonddioj.” 那是污染物的祷言。 …… 阿布烈记得他在课堂上，还举手问过教官：“教官，不是说听到三遍祷言才会开始异变吗？是不是说，只要在三遍以内，我们就还有机会？” 教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是的，你们还有机会。 “但不是反抗的机会。 “而是等待奇迹降临的机会。” …… 等待……奇迹……吗？ 阿布烈意识模糊地想道。 直到现在，他才理解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在今天之前，他和他的队友甚至还背地里嘲笑过教官，嘲笑过那个不知所谓的黑石研究所。 虽然招募他们时的要求是“对抗超凡生物”、“对抗污染物”，但事实上，当他从训练营里毕业后，才发现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面对过那些东西，平时执行的任务多是抓骗子/抓装神弄鬼的/抓会ps的…… 久而久之，就连阿布烈都有点相信了研究所内网里那個热门帖子：震惊！咱们不知名的幕后大老板其实是个有妄想症的精神病，没事干撒钱玩呢…… 但是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当第一遍祷言响起的时候，阿布烈和他的队友们已经惨叫着，七横八竖地倒了一地，痛苦得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当第二遍祷言响起的时候，阿布烈的意识已经快要模糊了，所幸它被突然打断，才令他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当第三遍祷言响起的时候……阿布烈知道，自己绝对撑不到它念完的时候，所以拼尽最后的力气开枪了。 但是，但是他知道，没有下一次了。 当污染物再一次顶着七拼八凑、仿佛随时都会破碎倒地的破烂身躯站起来的时候，阿布烈已经濒临异变。 而他的同伴甚至比他还不堪，有人裸露的手腕上已经出现了污黄毛发的痕迹。 阿布烈彻底绝望了。 杀不死的。 凡人杀不死污染物。 无论打碎它多少次，它都会再度复活。 奇迹。 奇迹会降临吗？ 对了，之前打断污染物第二遍祷言的那个外援呢？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里突然看到有耀眼的火柱从天而降，自上而下，轰然落在污染物的头上。 污染物虽然不知有没有痛觉，但受到伤害时却也知道躲避。 它拼命地扭过头，但是火柱却从它长长的脖子中间一掠而过，将那些脆弱的硬泥、朽木烘干烤焦，断裂开来，整个头颅噗通地掉在地上。 污染物的动作僵直住了。 污染物虽然不能算是纯粹的生命体了，但它们的确有“头颅”、“心脏”、“声带”的生物概念。 虽然就算砍掉它们的头，它们也能从残躯上再生出一个更恶心的，但是在再生未完成前，它们的行动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这也算是污染物为数不多的弱点吧。 趁着它僵直的空隙，一架直升机缓缓下降，落在阿布烈面前不远的地方，几个人陆续跳了下来。 但阿布烈已经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看到了几双鞋子模糊的视野里晃悠。 或许，这就是奇迹吧？ 阿布烈心想。 但下一刻—— “啊，痛痛痛！林雅小姐姐救我，我脚崴了！” “笨蛋卡罗琳，谁让你不好好走路，非要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 “离地面才一米欸，我觉得我可以的！” “那你怎么扭到脚了？” “不小心踩到石头了……” 阿布烈：“……” 他想收回刚才的想法了。 这几个人自然是言律歌一行人了。 言律歌将直升机悬停在半空中，看到林雅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卡罗琳，站到了烂泥一般的污染物对面。 这玩意儿在天上的时候看起来就很恶心，这会儿面对面地再看，就觉得更恶心了。 卡罗琳张口刷的一口火喷了上去，把污染物体表的硬泥又烧碎了一些，刷刷地落在地上。 几秒后，她皱眉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好臭啊。它怎么这么臭啊？” 言律歌脸色难看地说道：“污染物本来就散发着屎和腐烂尸体的味道，你还把它烤了，这下更臭了。” “你闭嘴！在淑女面前为什么要提屎和尸体？！” “可我没说的时候，你也在烤它啊。” “闭嘴！！！” 泥潭中的无头污染物抬了抬腿。 它察觉到，被火焰灼烧过的肢体与它彻底失去了联系，无法再生了。 灵气可以压制和净化污染。 超凡者的力量可以彻底杀死污染物。 它意识到了真正的敌人所在。 也许是被生前的本能所影响，无头的污染物缓缓地转动身体，将躯体的“正面”转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压低身体作出冲锋的姿态。 林雅被吓得退后半步，却想起了什么，鼓起勇气喊道：“那个，植物们，帮我抓住它！” 蜿蜒的树枝从森林中延伸出来，像藤蔓一样，将泥潭中的污染物捆了个严严实实。 卡罗琳捏着鼻子，忍着厌恶，张嘴又是一口火喷了上去，就像在烤乳猪般将它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烤了个遍。 被烤成炭黑色的污染物残肢不断地落地，但内部蕴含的污染力量却已经被灵气消磨尽了，不会再次复生了。 第22章 原来我们真的是个超凡组织？！ 大约是知道自己吃不到这头污染物，言律歌手背上的嘴巴默默地缩回了袖子里。 不太难。 甚至出乎意料地简单。 毕竟污染物最麻烦的在于污染侵蚀和不死特性。 而超凡者的抗性高，灵气属性完克，杀个普通的污染物还能难到哪儿去？ 感觉不会再有什么问题的言律歌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林雅和卡罗琳的努力下，污染物很快被烤成了一团焦黑干瘪的焦尸，坠落在地上。 为了防止有污染残留，卡罗琳又仔仔细细地把污染物踩过的泥潭也烤了一遍，直到整片土地发干发硬，散发着灼热滚烫的热气，方才罢休。 “累死我了。”卡罗琳挂在好闺蜜的身上，苦着脸，“好饿……但是这里太臭了，臭得我一点都吃不下东西，怎么办……” “安啦安啦，回去后请你吃大餐！” 可以看得出来，两个姑娘心情不错。 趁着这个机会，言律歌再次找到了林雅：“我需要把伤员转移出去，能请你帮個忙吗？” 第一战略行动队因为轻敌，现在倒了一地，急需转运。 林雅没有多想，爽快地答应了：“好呀。” 沉寂的树林再度活跃起来，枝条垂落，轻柔地卷起每一个伤员，又转交给旁边的树木，像接力一样将人一接一个地运了出去。 好在，这一次大部分人仅仅受到了轻度的精神冲击，并不致命，脱离污染源休息几天便可恢复；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出现了身体上的异变，但异变程度很轻，通过外科手术的方式处理即可。 来到临时搭建的营地中，言律歌还特地关注了一下那个被系统钦点少年阿布烈，发现他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已经摆脱了污染的影响，在营地里搭手帮忙，忙得脚不沾地。 但言律歌没有露面，远远地看了眼，便悄然离去。 趁着空闲，言律歌打开手机进内网看了下，发现今天的内网社区好像有点热闹。 可能是因为他把寒叶森林里拍到的一些视频在内网中公开了的缘故。 点进社区后，言律歌看到了最新的热帖标题：震惊！原来我们真的是个超凡组织？！ 言律歌嘴角抽了抽，默默地点了进去。 主楼（匿名用户于晨/研究一部主管） 你们看到内网首页最新上传的战斗视频了吗？ 活的污染物啊！活的！ 就在寒叶森林里抓到的！ 听说还抓了不少！ 加入研究所那么多年了，一直在干些鸡毛蒜皮的破事，没有一次和超凡现象有关的，搞得我一直在怀疑人生。 看在钱的份上，我忍了！ 但直到今天，看了视频我才发现，我们原来真的是一个超凡组织？！ 求问，是因为我级别不够，才没能知道真相吗？ 1楼（匿名用户程小圆/研究二部主管） 我也很惊讶。 加入研究所快十年了，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个大型cosy现场，给老板放松心情用的。 2楼（匿名用户佟青青/影视中心主管） 我以为我们是来搞笑的。 谁知道是玩真的。 请问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3楼（实名用户任甜甜/医务室医生） 我还没见过真正的异类呢。 好期待哦，好想解剖哦。 4楼（匿名用户加麦隆/实验体人权保障委员会主管） 我以为我们是个比较单纯的科普纪录片剧组。 5楼（实名用户加麦隆/实验体人权保障委员会主管） 我们一直都是一个很正经的超凡组织，好吗？ 在加入组织的时候，我就宣过誓，为守护而活，为人类而战。 你们这群人，都忘记我们的初衷了吗？ 看到这里时，言律歌不由地啧了一声。 这个叫加麦隆的戏精很有意思。 天天看到他在内网社区里浪。 匿名的时候是吐槽王，实名的时候是舔狗一条。 可惜他不知道，老板后台是看得到匿名者真身的。 这就很尴尬了。 …… 34楼（匿名用户姜长海/情报部部长） 那个，只有我在背地里骂过所长吗？ 比如隔壁那个精神病的帖子？ 35楼（匿名用户贝拉·安德烈耶夫娜·诺娃/外勤部第一战略行动队队长） 没事，别怕。 我还打印过老板的照片，每天放在沙袋上揍一千次，也没怎么样。 36楼（匿名用户中岛伢子/后勤部d11栋宿舍管理员） 我也骂过啦。不过呢，你们都放心吧，老板看不到的，他从来不上内网的~~ …… 489楼（匿名用户蒂娜·法罗尔/财务部主管） 法克，我有点怕了。 我把研究所里发下来的员工手册当厕纸用了。 现在想补课，怎么办？ 请问手册可以补领吗？ 490楼（匿名用户胡小月/外勤部第四战略行动队队长） 楼上+1 491楼（匿名用户白鹿/数据中心主管） 楼上+2 …… 回帖的人数不少。 差不多有研究所总人数的三分之一。 言律歌气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黑石研究所成立十几年了，敢情你们这群憨批一直没信过？！ 我他妈招了一群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来研究超凡现象吗？！ 不过想到之前他们拍过的《走进不科学》……嗯，调查过的超凡事件，言律歌也莫名地有点心虚。 因为以前他也不确定灵气复苏具体在哪一年，只能未雨绸缪，不断地调查，不断地寻找线索，但一直没找到。 而在这次事件前，他甚至都拿不出超凡力量存在的证据。 只好拿出霸道老板的气势，用钱砸，砸到伱闭嘴、肯听话、肯干活为止。 连别人背地里骂他是精神病妄想症他都没敢反驳，谁让他实在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是对的呢？ 这回总算扬眉吐气了。 想了想，言律歌登录了内网，用自己从来没发过言的老板账号在这个帖子下回了两个字： 呵呵。 发言的账号等级最高，权限最高，所有的一切都是最高。 言律歌还满怀恶意地开了一个全站通知的特效，大致就是所有用户都会收到一条类似“您好，您的老板已回帖，请及时查看，勿遗漏重要消息。”的通知，不去点开就会一直挂在主页上方bulingbuling闪光的那种。 整个内网社区安静了。 半天都没有人再说话。 打扰了所有人的工作，就为了让他们看“呵呵”两字的言律歌毫无愧疚之心，把手机一扔，开始忙别的事了。 第23章 贝拉：我想留在您的身边 傍晚时分。 敲门声响起。 “报告，第一战略行动队队长贝拉·安德烈耶夫娜·诺娃求见！” 言律歌头也没抬：“请进。” 贝拉走了进来。 这位比大多数男性还高的女队长身材傲人，神色却冷肃得生人莫近，走到言律歌面前行了一个军礼，站得笔挺。 言律歌没抬头看她，而贝拉也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站着。 等他不急不缓地看完一份文件，在文件尾页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名字后，才搁了笔，随手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坐吧。” 贝拉没动，面无表情，如同雕塑。 言律歌抬了抬眼。 呵呵，如果不是知道这女人打印了一千张他的照片，贴在沙袋上天天揍，他大概真的会以为她是个不苟言笑的高冷女战士。 言律歌也没有再劝，直接把手中刚刚签好的文件递了过去。 免职决定书。 直接一捋到底的那种。 贝拉脸色终于变了变。 但她没有说话，只是硬邦邦地敬了一礼，沉默地开始摘下自己的徽章。 但言律歌怀疑，这女人回去后，可能会把他的照片放大到等身大小的，贴在沙袋上揍个稀巴烂。 等到贝拉摘下了所有代表军衔和职位的徽章后，言律歌再度指了指前面的椅子，笑道：“坐吧——这次是想以朋友的身份和你聊聊。” 贝拉嘴角抽动了一下，这次倒没有装作没听到，老老实实地坐下了。 言律歌又把一叠文件推到了贝拉面前。 那是一整叠的免职决定书。 贝拉看了两眼，终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讶然地抬头望向言律歌。 按照言律歌的想法，光是她的第一战略行动队，就有一大半人得回训练营重修，从头来过。 这么狠的吗？ 发现自己不是唯一一個被免职的，贝拉心里的难过和憋屈不知为何竟稍稍平复了一点。 自己倒霉的时候，看到大家都在倒霉，心理就平衡了。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卸职吗？”言律歌问道。 贝拉低头，不说话——她完全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言律歌有些头疼：“我知道你很努力，很厉害，但你实在不适合做一个团队的领导者。你在这次行动中，扔下你的队员，自己跑出抓捕污染物了。据我所知，伱扔下你的队员，捋起袖子单干不是一次两次了，你的队员背地里都叫你莽姐——你是队长啊，这像话吗？” 贝拉冰冷地说道：“他们跟不上我。” “第一行动队内部的问题我很清楚。这么多年没干正事，有些人是有些松懈了——不只是行动队，整个研究所里都有些问题。所以这次我把他们都免职了，给我从头再来。”言律歌淡淡地说道，“可你是队长啊，你的责任是正确引导你的队员。你认为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贝拉垂着头，语气没有任何变化起伏：“我明白了。” 这是真的明白，还是准备回去锤沙袋的明白？ 言律歌默默地想道。 “对于新的队长，你有什么建议吗？”言律歌又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不该询问刚被免职的前队长，但他还是问了。 从感性的角度，是言律歌相信贝拉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会给他一个合理的建议。 从理性的角度，是言律歌本质是一个相当自我的人，别人的建议永远只是建议，他会参考，却很少因为别人的劝说而改变主意。 贝拉的回答只会成为他评判贝拉这个人的标准，而无法左右他的决定。 贝拉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名字：“阿布烈。” “理由？”言律歌扬了扬眉，有些惊讶贝拉居然提出了和系统推荐一样的人选。 “他对污染物的抗性很高。”贝拉缓缓地说道，“行动队不是寻常的部队，队长的战术和能力都可以弥补，但是高抗性的人才却无法取代。” 言律歌笑了起来。 这个回答很符合他的心意。 “很高兴你没有忘记超凡战争的本质。”言律歌说道，“对你，我提供两个选择。一个是调任去基石科技的‘保护者部队’，一个是成为灵力药剂的第一批实验者，你选哪个？” 凭良心说，这两个选项都不错。 “保护者部队”是基石科技集团旗下的私人武装，战斗力很强，但以前是他爹管着的，那些人对超凡世界一无所知。 言律歌继承了他爹的遗产后，有意在两者之间架起一座桥梁，让保护者部队成为黑石研究所选拔超凡者的预备营。 贝拉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言律歌。 看得言律歌莫名有些心虚。 片刻后，贝拉却说出了第三个答案：“我想留在您的身边。” …… 三天后，启程返回黑石研究所的言律歌身边多了一个冷艳的女助理——贝拉·安德烈耶夫娜·诺娃。 倒不是言律歌有什么想法，而是因为他的确需要一个又有能力又忠心的助理，代替他出面做一些他不方便做的事情，而贝拉勉强符合条件了。 两人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十年前。 那个时候，言律歌曾被一伙绑匪绑架过。 不过，言律歌用了一天时间让绑匪们相信他们是一伙的，听他的话才能从他爸手里骗到更多赎金以后分成，又用了一天骗绑匪们带他吃遍了各种当地美食，然后反手把身强力壮的绑匪们卖给了黑矿场的矿场主。 这一波操作，让言律歌不但赚到了回家的机票钱，还顺手把他爸支付给绑匪的天价赎金给黑了下来。 这么做虽然有点熊孩子的既视感，但他这不是没办法嘛，要养那么大一个研究所呢——当年的黑石研究所还没拍出《走进不科学》系列纪录片，实现自负盈亏。 大概两年后，言律歌再次得知了这群绑匪的踪迹，大致情况是一群饥寒交迫的劳工为了逃离黑矿场，哭着喊着向警方自首云云。因为劳工们宣称自己曾绑架的是首富之子，事关重大，所以那边的警方来跑向言律歌求证了。 只是，由于当年的言戎没有报过警，言律歌也不愿自己骗赎金的黑历史曝光，便坚称自己没有被绑架过，于是当地警方便认定劳工们在撒谎，又把无法提供身份证明的劳工们送了回去…… 贝拉就是言律歌在那次事件中顺手带回来的孩子。 她是那个绑匪头子的女儿。 第24章 介于生与死之间的生物 1 贝拉的母亲早年离家出走，父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胚，酗酒、烂赌、家暴样样不缺，甚至还把她关在家里，打算再养大些卖个好价钱。 某一天，输红了眼的他绑架了言律歌，而言律歌也因此认识了这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小姑娘。大约是有些同病相怜的缘故，她在夜里还悄悄省了半個馒头给言律歌。 结果第二天，她就得到消息，她那个凶神恶煞的爹，被他绑架来的小男孩给卖了…… 言律歌觉得这个小姑娘本性还不坏，就在离开的时候把她带上了，送进了黑石研究所的训练营，然后就……忘了。 这么说虽然有点不太好——但他将贝拉送进训练营后，的确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关注过。 直到有一天，贝拉的履历和队长人选的提议书一起放在言律歌桌上时，他才发现，当年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已经成长为足以独当一面的外勤特工了。 如果她没有打印一千张照片…… 咳，言律歌把贝拉从队长位置上弄下来，绝对不是因为照片的事，他发誓。 他没那么小心眼。 最多就是让她往死里加班，然后在她加班的时候偷偷地去把照片烧了。 污染物的样本和残骸已经先一步运到了岛上，一落地就被研究部门瓜分一空，急吼吼地搬回实验室研究去了。 唯一的超凡者实验体尼禄先生也受到研究部门的哄抢，几个主管为此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就在机场里打起来。争到后来，在实验体人权保障委员会主管加麦隆老先生的干涉下，几个研究部门主管开始纷纷竞价，最后还是研究二部开出了月薪10万元包吃包住保障人身安全的优渥条件，把尼禄带走了。 听说尼禄临走前，还对加麦隆老先生报以诚挚的感谢。 这傻孩子肯定不知道，实验体人权保障委员会是和帮派组织专属律师事务所差不多性质的部门。 黑心的加麦隆老先生上任后，委员会发布的唯一一个指导性文件《实验体人权保障委员会关于本研究所实验体人权保障事项的决议》中只有一句话： 实验体没有人权。 接下来就是落款和公章。 没了。 月薪10万元没错，但是好像没说是哪个国家的货币吧。 为可怜的小尼禄默哀。 回到研究所后，言律歌先去了趟研究一部。 所有污染物里最完整的一头就在研究一部，还是他亲自抓回来了，来源于前任先遣行动队员罗达的变异体。 虽然生前是人类，但是被污染后，它已经不是了。 隔了厚重的防弹玻璃，言律歌看到它的四肢被展开，固定在实验台上，胸腹腔被打开，喉咙里插入了一个每隔一阵子就会启动一下的刀片，每当它自愈得差不多了就再次破坏它的发声器官，以确保它无法说出祷言。 而台上的解剖工作，也大多利用机械手之类工具的远程操作完成，实在无法完成的部分，那些狂热的医生们才会穿上厚厚的防化服，确保自己不会接触到污染物的肢体，不会被污染后才进去其中进行操作。 言律歌在玻璃房外站一会儿，忙着工作的研究一部主管于晨才看到他，急匆匆地跑出来。 “天呐，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神奇的生物！”于晨一脸兴奋，一见了他就喋喋不休地讲道，“我们试着切除了它的心脏，又把切下的心脏放在腹腔里，它很快就发现了自己遗失的心脏，延伸出血管将它接了回来。而若是我们将切下来的心脏放得很远，它就没法找到它后愈合，而是会先把血管接好，再在主动脉上长出一颗颗可以泵血的肉瘤，来代替心脏的功能。不过我认为这是一种特异性进化，因为我们将断裂的心血管放得很远，所以它才优先选择了接上心血管。我的助手在用用一只被污染的兔子做了同样的实验，结果兔子却在原处重新长出一个腐烂的心脏。我推测，它会本能地选择更加容易愈合和存活的方式，太不可思议了……” 言律歌听了一会儿，忽的问道：“你认为，污染物是一种生物？科学定义上的生物？” 一种腐烂的，怎么杀也杀不死，切掉脑袋可以自己长回来，长不回来甚至能用烂泥拼出一个脑袋继续“存活”的东西会是一种生物？ 太不可思议了。 于晨犹豫了一下，坚定地点头道：“是的，我认为它是一种科学定义上的生物。” 言律歌点了一下头，示意于晨继续说下去。 在他前世里，由于知识和文明的断层，几乎已经没有人在搞科学研究了。 超凡者们抓到了一只没见过的超凡生物，可能会对能不能吃它、怎么吃它很感兴趣，但是没有人会去关心它体内的每一种器官叫什么名字，或花几天几夜去解剖它，就为了弄明白它每个器官的用途和运作机制。 所以污染物本质依旧是一种生物——这对于言律歌来说也是一种很新奇的论调。 但他乐意去听一听，听一听这个时代学者们的看法。 于晨想了想，掉头回到玻璃房内，半晌后捧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 “您看，这一段是这头污染物的喉管，这一部分是它的声带，和人类的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于晨指着托盘中间的一截白色组织，说道，“我们一开始切除了它的声带，它就无法发出声音了。等它长出一种新的发声器官后，它才能再度发声。” 言律歌点了点头，这个特点他也知道。 切断污染物的发声器官，可以中断它的祷言；切掉污染物的脑袋，可以让它的行动暂停。 “我和我的团队反复研究过战斗录像，泥潭中的那只。我发现它的头颅和脖子被炸飞后就无法说出祷言了，而后它用泥管形成某种空腔，才能继续发声。”于晨放下托盘，继续说道，“我试着用陶泥制造出了类似的形状和结构，最后确认，只要在其中几个弯节上加入一些肌肉结构的变化辅助，的确能够发出祷言的发音——mirigarda?ardenonddioj.” 于晨最后也说了一句祷言，发音完全一致，但是他说话时却不包含任何污染力量，仅仅是说出了一句比较拗口的语言罢了。 “所以，污染物发出声音是因为它的声带在震动，是因为它的空腔在回响，这是一种生理结构，而不是因为超凡力量。”于晨目光灼灼地说道，“同样的道理，它想要移动，就必须拥有四肢、鳍、翅膀或者别的生物结构；它想要驱动这些肢体，就必须有心肺、血液来维持供氧和供血——当然它也可能异变出皮肤呼吸器官、厌氧细胞或者其他更加特殊的结构，但是归根究底，这些都是生物所具备的特征。” 第25章 介于生与死之间的生物 2 “那你如何解释污染物的恢复和异变速度？毕竟海蓝星上的物种可没法半分钟长出一个头？”言律歌好奇地说道。 这可不是拆台，他是真心想知道这个时代专家的看法。 “蚯蚓切成两半能变成两条蚯蚓，壁虎断了尾巴能重新长出来，而人类就不行。每个物种都不一样。”于晨说道，“而污染物，我认为它有一种超速再生和超速进化的特质。” “那超速再生的能量又从哪里来？污染物并不用进食。” 于晨沉默了大约一秒钟，坦然说道：“我不知道。” 言律歌一下子乐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一本正经地和我说了那么多。” “因为我们还没研究出来。”于晨极为坦诚地说道，“超凡力量和灵气的作用机制我们也不懂，但毫无疑问超凡者属于生物。我们的科学理论还不完善，所以需要研究。我想，等到我们能用科学来解释超凡力量来源的那一天，我想我们也能解释污染物的能量来源了。” 言律歌哑然失笑。 这回答够无耻的。 也够自信的。 不过呢……他并不反感。 大胆的假设和自信的求证，本就是科学家的基本素养，也是他在这個时代里最欣赏的特质和精神。 那就继续努力研究吧。 言律歌将目光投向解剖台上的污染物。 它在腐烂。 它在再生。 它就像神祇一样，介于生与死之间。 它是一种……生物。 于晨在他身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老板，我以为您会问一个问题，为什么污染物说出的祷言会具备污染力量，而我们说出来的、明明每个音节都一样的祷言却没有污染？ “我以为您会问的，但是您却没问。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答案。 “但是您知道，对吗？” 言律歌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于晨，你真的很敏锐。是啊，我的确知道。” 于晨的眼睛亮了起来，就像是饿极了的狗子看到一盆狗粮。 然而言律歌嘿然一笑：“但我不告诉你。” 于晨：“……” 兴奋的表情僵在脸上，这位学者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委屈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言律歌，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一个男人露出这么娘的表情，真让人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言律歌抖了一下，也不逗他了，随手拍拍于晨的肩，笑道：“开个玩笑，于晨，原因我可以说。你们说出来的祷言不具备污染力量，是因为伱们不理解那些词句的含义。祷言是神祇的语言，而神祇的语言和意志有关。当你理解了祷言的含义，说出来的话就会具备力量——污染的力量。 “在与神祇有关的领域里，知识意味着力量，也意味着疯狂。 “当你不理解神祇的语言时，你可以在祷言下支撑三遍或者更多。当你理解了神语后，你听到祷言中某个词的瞬间，甚至你不曾听到，仅仅是在脑海中回想起祷言含义的时候，你就会被污染，从而发疯、异变——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于晨沉默了一下：“那您呢？” 他看着言律歌，继续说道：“老板，我知道您不是普通人。那么多人都死了，被污染了，而您却一点事都没有。我不想探究您的秘密，也不怕死，只想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毫无阻碍地研究这些东西？” 于晨是一个学者，很纯粹的那种。 他对探究生命的本质有着近乎狂热的向往，甚至因此不惜触犯了一些科学界的禁忌。 十二年前，这个家伙因为非法进行人体实验被批捕，言律歌却觉得这家伙挺不错，花了不小的代价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偷偷弄到了这座岛上，为他工作。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年龄涨了一轮的于晨依旧初心不改，眼里除了研究什么东西都没有。 言律歌甚至相信，就算他在实验台上搁一尊真正的神祇，于晨也敢挥舞着解剖刀冲上去。 “灵力药剂。”言律歌顿了顿，说道，“灵气可以压制污染。如果你是一个足够强大的超凡者，或者拥有充足的灵力药剂，说不定可以豁免祷言的污染。” 于晨眼前一亮，搓搓手：“灵力药剂，灵力……小田，让二部给我……不，还是我亲自去！” 说完，于晨也不管自己身上还穿着带血污的防护服，就这么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一分钟后，言律歌看着于晨右手抓着一支装着浅绿色液体的试管，又踹开门冲了回来。 “灵力药剂，这个！”于晨将手上的试管往言律歌面前一递，一脸得意。 ……这么快就出成品了吗？ 言律歌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试管。 他本来还想在看完一部的成果后，再去二部三部转一圈的。 在研究所的职能划分中，研究一部主攻污染物，二部主攻超凡能力，三部主攻科技武器超凡化应用。 将寒叶森林里那些吸收了灵气的植物重新培养提炼，制作出富含灵气的灵力药剂，可是二部最近的重点研究方向。 结果没想到，二部的研究成果就被这么一部的主管拿来了。 “你是怎么拿到的？”言律歌好奇地问道。 他才不信二部的程小圆会那么好心地把东西交出来呢。 “抢的。”于晨得意洋洋，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我刚刚出门，正好看到小圆拿着俩试管过来，我就顺手抢来了。” 好一个顺手。 言律歌无语。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表，估计着时间，看程小圆什么时候会打上门来。 果然，下一秒，外面便传来了尖细、愤恨、恼怒的大喊声：“于晨！！！你这个混蛋！！！” 随着这声愤怒的质问，研究一部的门被缓缓地推开了……一条缝。 仿佛门外有一个人，拼了命地在推门，但是那门很重，推门者怎么推也推不开。 片刻后，似乎是推门者没有力气了，研究一部的大门又缓缓地关了回去。 “哈哈哈哈！”于晨叉腰，仰天狂笑，“我特地安装了重型推拉门，小朋友是进不来的，哈哈哈哈！” 第26章 干了这支灵力药剂！ 言律歌看不下去了，默默地走到门口，拉了一把。 嗯，门是挺重的。 对成年人来说，也要费点力才能顺利地拉动，小孩子就别说了。 言律歌拉开门后，稍稍退后一步，低下头，看着身高只到他腰部的程小圆。 他的个子不算高，但一米八还是有的。 研究二部的主管程小圆只到他的腰部，那是因为特别矮。 因为先天性的染色体异常，程小圆患有turner综合征，智力与常人无异，但身体发育迟缓，长到十岁左右便不再生长，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定格了一般。 虽然外表看起来像个洋娃娃一般的粉嫩小萝莉，但是她的真实年龄……不说也罢。 反正言律歌十岁的时候，她看起来十岁。 现在言律歌十八岁了，她看起来还是十岁。 “于！晨！”程小圆怒吼道，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嗷呜一声朝于晨扑了过去。 那张牙舞爪的样子看起来毫无威慑力，而更像一只被抢了毛球的小猫。 “小圆小朋友怎么了？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叔叔抢了你的棒棒糖是叔叔的不对，等会儿还你两根好不好？”于晨坏笑着，把抢来的试管递到小圆面前，等小圆伸手想拿的时候他又猛地抬高手，把试管举到了程小圆蹦起来也够不到的地方，反复了几次，贱得令人发指。 “还给我！” “小圆小朋友别急嘛，叔叔等会儿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还、给、我！” “十根棒棒糖！不能再多了！再多叔叔就要亏了……诶哟卧槽你个老妖婆，你，你，伱打我……” 于晨的脸色变成了痛苦的绛紫色，一手捂着裆部，缓缓地蹲下了。 程小圆刚刚给了他一记上勾拳。 鉴于她的身高只有一米四，这记上勾拳打在了哪里，就很微妙了。 程小圆面无表情地掰开于晨的五根手指头，从他手中把试管重新抢了回来，扭头就走。 直到这时，她才看到一直默默站在门口的言律歌。 “咦？老板来了？”程小圆露出了惊讶和开心混杂的表情。 我刚刚还给你开了门呢，你都没看到吗？言律歌在心里吐了個槽。 不过程小圆却根本不给他吐槽的机会，她兴奋地蹦了起来，拉着言律歌就要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语速飞快地说道：“老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成功了！根据您以前提供的研究方向，我们在第一期实验中使用冷杉球果和落叶松树脂两种植物成功萃取了灵力药剂，平均灵气萃取率分别为36%和43%，预计改进制备工艺后可以达到50%以上。目前两种方案均已完成了标准的实验室制备流程，可以实现每天20至25圆灵力药剂的产量……” 圆是灵力药剂标准计量单位。 能用自己名字中的某个字，来命名今后注定会产生广泛影响的灵力计量单位，是对程小圆作为科研工作者的最大褒奖——其实程小圆一开始是想将这份荣誉让给言律歌的，毕竟他才是研究方向和资金的提供者，但是后者拒绝了。 一个普通人想要觉醒成超凡者，拥有一个一星级的基础超凡能力，所需的灵力药剂最少也需要1圆——这个单位就是据此计算得出的。 在觉醒完基础能力后，灵力药剂还可用来补充超凡者消耗的灵力，以及用于超凡能力的晋升。 一个标准的一星级能力晋升成二星级需要10圆的灵力药剂，二星级能力晋升成三星级需要100圆的灵力药剂，三星级能力晋升成四星级需要1000圆的灵力药剂……以此类推，若要将一个超凡能力晋升到最高的九星级，需要一亿圆的灵力药剂。 这还是一个标准超凡能力。 事实上，高等级的超凡者很少只拥有一个能力的。 言律歌前世里，在超凡职业的规划下，很多超凡者会将拥有两个或多个标准超凡能力互相配合。但这样一来，晋级的难度和需要堆砌的资源也直线提升，但由于超凡职业的强大有目共睹，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超凡能力的体系通过无数年的摸索积累整合后，形成了一张庞大的标准能力树形图。 此外，还有一些不在标准能力树形图里的非标准能力。 比如，言律歌从尼禄那里复制来的“狩猎者之笼”，这个同时具备异化、特化双路线特征的能力就是一个非标准超凡能力，从觉醒到晋升，完全无规律可循。 再比如他自己的根本能力“生命拟态”，更是非标准超凡能力的典范，所衍生出来的职业“万物者”也是独此一份。 “你手里的试管中，就是1圆的灵力药剂吗？”言律歌指了指程小圆从于晨那里夺回来的试管。 “是的。”程小圆干脆地把试管递了过去，“来，请老板验收。” 言律歌接了过来，发现份量很轻，入手的几乎只有一支空试管的分量，而其中看起来大约有30毫升液体那么多的灵力药剂却几乎没有份量。 它看起来像是液体，散发着生机勃勃的翠绿光泽，但是却几乎没有重量。 “这个怎么用？直接喝？还是注射？”言律歌好奇地问道。 “都可以，理论上，只要它进入人体内部就可以被吸收……啊老板等等，别冲动啊——”程小圆惊呼起来。 因为言律歌直接拔下试管塞，将灵力药剂往自己口中倒了进去。 入口的感觉……没有任何感觉。 明明这一管液体已经被倾倒进嘴里，但是言律歌的嘴里却没有任何感觉。 不管是冰冷、灼热、甜辣，乃至是像白水一样的微凉，都没有感觉到。 仿佛他只是吃了一团空气。 言律歌合上嘴巴，吞咽了一下，咽完后还吧唧了一下嘴。 依旧没有任何感觉，如同咽了一口空气。 但这个感觉告诉他，嗯，吃对了。 灵气的液化状态——灵力药剂就是这么个看得到却摸不着的玩意儿。 前世里的超凡者们在喝灵力药剂的时候，也经常这么怀疑人生。 喝之前：干了这支灵力药剂！ 喝之后：呃，我喝到了没啊？ 第27章 一个画风猎奇的表情包 而当言律歌饮下了灵力药剂后，隐藏在他体内各个部位中的结晶体此刻纷纷颤动起来，形成一种奇异的共振。 液态的灵力药剂在他的胃里停留了一会儿，随即纷纷解离成了相似的微小结晶体，无声无息地分散开来，隐入言律歌的血液、骨骼、器官之中。 言律歌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了一下。 大约增加了1圆的灵力。 “产品合格了。”言律歌满意地睁开眼睛。 随后，他发现眼前的程小圆正面色古怪地盯着他的手看。 言律歌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点东西——一张长着细密獠牙的嘴巴从他的肌肉和皮肤间挤出来，此刻正努力张大了嘴，伸出蛇类动物一般细长的舌头，并将舌头打了个弯，伸进他手里的试管中，舔啊舔。 好像想舔到一点残留的灵力药剂似的。 但很可惜，液态的灵力药剂虽然看起来像是液体，也拥有一些液体的特性，但它本质上仍是一团空气。 被倾倒进嘴里后，试管壁上会变得非常干净，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灵力药剂残留。 它什么也舔不到。 “没你的份儿。”言律歌面无表情。 手背上的舌头缩了回去，嘴角下弯，连尖牙都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看起来难过极了。 小尖牙：委屈.jpg 超凡能力是具备成长性的，而它们的成长自然少不了灵力药剂的辅助。 而这个仿佛有自我意识的“狩猎者之笼”……它知道这一点吗？ 言律歌想了想，又放缓了语气：“以后会考虑分给你一点的。” 手上的嘴角立即勾了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小尖牙：开心.jpg 程小圆看得目瞪口呆：“这個，这个……” “原始状态的‘狩猎者之笼’，和尼禄的那个能力一样，不过我这个还没有吞噬过猎物。”言律歌解释了一句。 尼禄作为实验体落到了研究二部手里，程小圆是知道这个能力的。 如果二部能尽快把这个能力研究透，对他也有不小的帮助。 “不，我的意思是，它有自我意识？能听得懂人话？”程小圆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那神情简直比拿到灵力药剂还激动，“它只听你的？还是说，它有一定智力，可以交流沟通？” 程小圆那么激动是有道理的。 研究二部在研究灵力药剂时一帆风顺，但是研究尼禄这个实验体的时候，却进展缓慢。 因为尼禄的“狩猎者之笼”禁锢了污染物，而污染物的污染能力并没有因为被禁锢而消失，所以研究二部的人每次看到那个眼珠子，就要倒下一片。 实验组试着给尼禄注射了镇定剂，让他陷入沉睡，但是那个眼珠子却完全不受影响，依旧在主人身上活蹦乱跳地到处乱窜，在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方式花式突击，以撂倒研究员为己任…… 言律歌对于程小圆的问题，也有点不确定。 他索性将手背伸到了程小圆面前，说道：“你对它说话试试？” 程小圆想了想，笑眯眯地说道：“小尖牙，你想喝灵力药剂吗？” 言律歌手背上的嘴巴紧紧地抿着，片刻后，慢慢地上下移动了两下，像是在点头。 程小圆不太确定是不是巧合，她又伸出了自己的手，轻柔地说道：“如果想喝的话，就舔我一下？” 言律歌手背上的嘴巴裂开，伸出舌头，在程小圆的手背上轻轻地舔了一下。 卧槽，还真听得懂啊？！ 这下连言律歌都震惊了。 这超凡能力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儿？ 程小圆却笑得眯起了眼，伸手在尖牙上方的牙龈上挠了挠，用哄小孩子的口吻说道：“那你要听主人的话哦。伱的主人看上去有点凶，但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呢。只要你听话，他一定会给你吃很多灵力药剂的。” 手背上的嘴巴顿了一顿，随后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 小尖牙：干劲十足.gif 言律歌：“……” 明明是个造型猎奇得可以吓死人的能力，却硬生生被这小东西玩出了表情包的感觉。 “老板，你的小尖牙好乖，像个小宠物呢。”程小圆一脸欢喜，眼里感觉都要冒出了星星，“我也好想要一个啊。” 言律歌……言律歌脑补了一下，某个童颜伪萝莉身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和嘴巴的画面。 他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你自个儿去开发超凡课程吧。等你研究出来了，就有了。”言律歌敷衍地说道。 “我一定会努力的！”程小圆干劲十足。 “你先把灵力药剂的萃取率给我提上来。”言律歌赶紧提醒道，生怕对方误了正事，“目前的实验室产能倒是不急，你们尽力就好。等萃取率达标了，我会协调进行工业化生产，产能方面不用你担心。” 光靠着实验室里每天20至25圆灵力药剂产量，太少了。 用这个速度来生产灵力药剂，每天只能勉强让人觉醒出几个一星能力，再加上还有后续超凡能力升级的需求……照这样下去，他的超凡者部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组建出来。 但言律歌在这个时代，学到的最宝贵的东西就是工业化思维，分工明确，流程清晰，流水线上各干各的，产业链上下紧密配合。 黑石研究所的定位是研究机构，搞好科研工作就够了，生产的事不用他们来管。 超凡世界没有产业链，他就造一个产业链出来。 很难吗？ 对一般人来说挺难的，但有钱就不难了。 他言律歌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程小圆一点头：“好！我一定会尽快提高萃取率！”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力地拉了拉研究一部的重型推拉门，风风火火地想回去工作，然而……没拉动。 程小圆磨了磨牙，没好意思让言律歌帮她开门，而是杀气腾腾地将目光投向了于晨。 于晨正一手捂着裆部，一手扶着桌子，努力地试图站起来，但是时刻支棱着的耳朵仍旧敏锐地捕捉到了关于灵力药剂的话题。 这会儿他也不管自己下身的疼痛了，大喊道：“老板，老板！我的灵力药剂！” “什么你的灵气药剂啊？没你的份儿！”程小圆怒道。 言律歌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头疼地制止了两个部门主管的争吵：“行了，小圆，你们部门生产出来的灵力药剂交到资产管理部，我会统一分配的。于晨，谁让你抢东西了？过来道歉！” 程小圆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朝于晨做了一个鬼脸。 于晨在老板的命令下，不得不扭曲着脸，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低头道：“对不起，我不该抢老妖婆的棒棒糖。” 程小圆刚要炸，却看到言律歌的眼神冷飕飕地瞥了过来，不由地一抖，咬牙切齿地低了头：“对不起，我不该打怪叔叔的蛋。” 两人一边道歉，一边目光里火花电光乱闪。 言律歌：“……” 这俩货一个为老不尊的怪叔叔，一个心狠手黑的假萝莉。 他不想管了！ 第28章 知识意味着力量，也意味着疯狂 片刻后，言律歌拿着一箱从研究二部拿来的灵力药剂，来到了模拟教室。 于晨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跟在言律歌身后。 他不老实不行。 模拟教室是研究二部的地盘。 以他和程小圆的关系，如果没有老板带着，程小圆能带人把他生撕了。 一路上他已经承受了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身下的某个位置又隐隐作疼了起来…… 但言律歌才不管他怎么想的呢。 来到模拟教室里，言律歌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把门一关，自个儿就在主控位上坐下了。 打开手提箱，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55支1圆装的灵力药剂，这便是这几天来二部全部的研究成果了。 灵气这玩意儿很飘渺，但液化成灵力后，并不需要特殊的保管方式，只要拿个密封容器随便装一下，别让它漏掉就可以了，和水差不多。 看着自己的下属，言律歌认真地说道：“如果你要研究祷言的话，有几条路可以选。 “强化路线的职业‘神之聆听者’，前期学习‘感官屏蔽’辅以‘额叶切除术’。这個职业没有攻击力，但是会对污染力量产生极高的抗性。这个职业本来就是为了污染力量研究者而设计的。 “特化路线的职业‘心理学家’，可以通过自我暗示提升意志力，从而增强对祷言的抵抗力。虽然效果较之‘神之聆听者’会弱一些，但是这个职业属于战斗辅助职业，可以影响和操纵其他人。 “此外，异化路线的职业‘认知异常者’也可以做到免疫祷言的影响，但我不建议你选，因为这个职业后期可能会让你认知错乱，认为污染物是美少女并产生冲动。” 于晨嘴角抽搐了一下，赶紧表明决心：“首先排除‘认知异常者’，我还不想变成怪物。” “嗯，明智的选择。” “呃，问一个问题，‘额叶切除术’是什么？”于晨小心翼翼地问道，像一个虚心学习的好学生。 “字面意思，可以通过主动中断大脑额叶与其他部位的连接，达到额叶切除术的效果。从原理来上，它可以有效地对抗精神污染。”言律歌随口解释道，“额叶切除术曾是一种治疗精神病的方案，通过切除或破坏占大脑三分之一的额叶区域，让病人变成安静的白痴，上世纪很流行的，还曾获过诺贝尔医学奖。” 在被污染变成精神病前，把自己先一步变成白痴的意思吗？ “我知道额叶切除术，那个诺贝尔医学奖的耻辱……”于晨叹了口气，“我就想知道，自己，呃，使用了这个额叶切除术的能力后，还可以恢复吗？” “当然可以。它是超凡能力，又不是不可逆的外科手术。”言律歌笑了起来，“强化路线超凡能力的是在生物本身的基础上，加强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或者强化器官组织的结构。‘额叶切除术’只是名字听起来吓人，但本质是其实让你学会自由控制额叶与其他脑区的神经连接。” 于晨舒了一口气：“那就没有问题了。我选‘神之聆听者’。” “不考虑下‘心理学家’？”言律歌奇道。 毕竟“神之聆听者”是一个完全没有战斗力的职业，极端强化针对污染力量的抗性，而完全放弃其他方面的强化。就算把超凡职业晋升到九阶，这位超凡者的身体素质也是一个普通人，在面对不使用污染力量的超凡者毫无还手之力。 而“心理学家”不同，虽然是个战斗辅助职业，但是其中包含的“催眠”和“心理暗示”能力相当强悍，很多超凡者一不留神也会中招，被“心理学家”控制，沦为其傀儡。用得好了，这个职业的杀伤力未必弱于战斗职业的超凡者。 “我是一个纯粹的研究者，只需要考虑超凡能力对研究项目的效果就行了。”于晨笑道，“至于战斗力什么的，完全无关紧要。黑石研究所里有那么多专职战斗的超凡者守着，难道会让我的生命受到威胁吗？” 虽然于晨的话有些拍马屁的嫌疑，但是他对黑石研究所实力的信任却是真的。 言律歌笑了：“当然不会。” 他在主控台上点了几下，向于晨展示“神之聆听者”初期，需要学习的“感官屏蔽”和“额叶切除术”这两项能力的具体资料。 “记住它们。”言律歌说道。 资料不多，大约每种能力下方只有300字不到的文字描述，于晨很快地将它们背了下来。 “其他的我也不说了。你记住，觉醒超凡能力的过程中，最重要的是意志。也就是说，你必须确保自己有强烈的意愿，想要觉醒这两种能力。”言律歌淡淡地说道。 “等等，两种能力一起觉醒吗？”于晨讶异。 他对超凡课程的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一般一门课程只能对应一个能力，能够同时觉醒两个超凡能力的课程非常少，对超凡导师的要求也相当高。 “对。”言律歌并不解释，取了一支灵力药剂递过去，“把他喝下去。” 虽然他也是第一次干超凡导师的活，试着去引导别人的能力觉醒。 言律歌也不是专业的超凡导师，前世里他凭着一个“生命拟态”，以“万物者”之名纵横天下，根本不需要超凡导师来帮助他们觉醒和晋升，对于这一类引导者的工作不算熟悉。 不过呢，这个时代谁都没经验，他才是最合适的一个。 于晨也只是惊讶，没有质疑的意思，这会儿接过灵力药剂，就仰头一口全干了。 在觉醒前，涉及的超凡课程是保密的。这是规矩。 咕咚，咕咚，吞了一大口空气下肚的于晨心情微妙，有点想打嗝。 但是不能打。 谁知道这时候一打嗝，会不会把灵力药剂喷出来。 浪费是可耻的。 脑子里回转着刚刚看过的能力资料，于晨正在猜想接下来的步骤会是怎么样的，就看见言律歌诡异地一笑，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教案。 他开口，用轻缓的语气说道：“mirigarda?ardenonddioj.” 于晨很熟悉这句话。 祷言。 他也会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但是他的言语是没有力量的。 而此时此刻，言律歌说出的祷言却是具备着力量的。 和污染物一样，充斥着混乱、扭曲、腐朽的力量。 甚至比寻常污染物的祷言更加可怕。 轰—— 宛如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刺入大脑，再缓缓地搅拌一般，从未承受过如此痛苦的于晨躺倒在地上，蜷曲的身子仿佛小了一圈，抱着脑袋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但他仍记得他的目标。 他想要研究祷言，想要弄明白污染力量究竟是什么，甚至想让神祇躺上他的解剖台…… 所以，他需要力量，能够保护他不被污染的超凡能力的帮助。 他不可以在这里倒下！ 绝对不可以！ 第29章 朝闻道，夕死可矣 超凡能力觉醒过程中，最重要的是意志引导。 简单地说，就是当你的意志强烈地渴望着什么能力时，很可能就真的觉醒了这个能力。 有点心想事成的味道。 但其实没那么简单。 人类是一个由各种细胞、微生物、器官组成的集群生物，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和器官都存在着它的本能意志，即使是人类的主体思维意志也不能完美地控制它们。 人类在大脑中回转的思想，和身体的本能，彼此之间近乎独立。 比如红细胞的本能意志是输送氧气，心肌细胞的本能意志是不断收缩，胃壁细胞的本能意志是分泌盐酸和内因子，神经元的本能意志是感知并传导信号，然而当这些细胞堆在一起后，组成的集群生物“人类”的主体思维意识却偏偏在思考一件件毫不相关的事： 花呗眼看着就要还不上了，现在去卖身还来不来得及？ 女朋友感冒了，我该让她多喝热水，还是多喝冷水，还是别喝水？ 我的纯血德牧居然爱上了隔壁的杂种土狗，我该怎么拆散它们？ 这些纷乱的意志交织在一起，如果不加以引导，喝下灵气药剂的人有可能会觉醒一個模仿心跳的“连续收缩”，整个人学会像心脏一样一天24小时不停地收缩跳动，或者干脆觉醒一个“见狗拆狗”，见俩狗相连必拆一对。 那才叫欲哭无泪。 而超凡课程的本质就是引导意志，目标是把人类分散的思维意志、本能意志、细胞意志在某一瞬间固化成确定的信念，从而定向激化超凡能力的觉醒。 但由于人类的个体差异和意志的不确定性，就算课程设计得再精确，在觉醒过程中也会因人而异产生一定误差，比如说一百个学习者中，觉醒a能力的概率为70%，觉醒b能力的概率为25%，觉醒c能力的概率为3%，原地去世的概率2%…… 嗯，很多超凡课程都是有死亡指标的。 而且死亡率还不低。 比如“超速自愈”这类超凡能力，对应的超凡课程基本就是让你喝下灵力药剂，然后捅你几刀，逼出来的求生欲能成功激活能力就活下来，不能就死。 当然，课程中也会采取富有针对性的场景设计、心理诱导等等手段，以增加觉醒成功率，也会有专业的医疗团队暗中待命随时准备抢救，但整体上，意外死亡依旧不可避免的。 毕竟“求生欲”是人类的思维和身体本能最能达成一致的方向了，所以很多超凡课程在设计时都在作死的边缘不断摸索。 秉承着这个核心理念，黑石研究所才能在灵气尚未复苏的时候，靠着研究人员的脑洞断断续续地摸索设计出了一整套的超凡课程。 但是若是抛开超凡课程不谈，纵观所有的超凡能力觉醒过程，其实只要把握住“意志”这个关键点就行了。 于晨想要拥有对抗祷言的能力。 所以，言律歌就用祷言来逼迫他觉醒。 要么生，要么死。 …… “mirigarda?ardenonddioj.”模拟教室中，言律歌第三次说出了这句话。 于晨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但听到这句祷言后，强烈的刺痛依旧令他痛苦地翻滚了起来，只是由于消耗了太多了体力，这会儿连惨叫和挣扎都显得无力了。 言律歌甚至看到，尽管身上还未出现变异，但于晨的四肢已经出现了僵直和异常弯曲的迹象，关节弯曲的弧度不像是人，倒更像是有蹄生物——那是相当明显的污染痕迹。 若不是事先喝下了灵力药剂，如今他已经异变成污染物了。 言律歌轻叹一口气，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复又睁开。 他的额头上有细密的冷汗，显然并不轻松——虽然他的精神抗性很高，但在述说祷言的时候，他自己本身其实也要承受同样的扭曲和痛苦。 “放弃吧，课程终止。”言律歌走到于晨身边，轻声说道，“我让人带你去医务室。” 他没有太过失望，甚至连失落的情绪也很少。 倒不如说，失败在他的预料之中。 成功才是奇迹。 神祇的语言……人类连聆听都做不到。 还谈何对抗？ 就像人类想要拆掉一间屋子，而屋子墙角下有一窝栖身在砖缝里的蚂蚁。 人类从未想过刻意针对这窝蚂蚁。 蚂蚁直到家园坍塌，也不明白为什么人类要针对它们。 而它们的抗议，它们的挣扎，人类也听不见，看不见。 人类之于神祇，就像那窝蚂蚁之于人类。 其实谁都没有刻意伤害谁，只是不在乎而已。 言律歌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他的裤脚管突然被拉住了。 于晨拉住了他。 他仍旧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有三分之一的头发甚至被他在痛苦中自己拔了下来，头上脸上抓得全是血痕，但是当他睁开眼的时候，那双微微浮肿的眼睛里，却射出了骇人的光辉。 “告诉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晨轻声说道，声音极低，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要咽下一般。 言律歌停下脚步，静静地说道：“你会死。” 会死的。 聆听者理解祷言的含义，和不理解，完全是两个概念。 哪怕是一个完全健康的人，知晓了祷言的含义后，也会瞬间被污染，死去。 因为理解意味着意志，而带有意志的祷言会更加直接地指向神祇。 也会更加直接地……传递神祇的污染。 于晨突然惨然一笑，低声说：“朝闻道……” 朝闻道，夕死可矣。 言律歌突然沉默了。 这句话或许是对一个求道者最大的褒奖。 于晨是一个求道者。 在那一瞬间，言律歌脑海中产生了很多想法，也找到了很多理由，理性告诉他不该这么做。 比如说于晨是研究一部的主管，他若离开对研究所损失很大。 比如说他可以试着说服于晨，超凡能力的觉醒并非只有一次机会，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比如说…… 但是言律歌突然放弃了，放弃了为自己寻找借口。 尊重一个求道者，是他作为超凡导师最该做的事。 “好，我告诉你。”言律歌在于晨身边蹲下来，认认真真地看着他，认认真真地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注视着众神的花园。” 第30章 于晨：为了苟命，头上有点绿算什么？ mirigarda?ardenonddioj. 我注视着众神的花园。 “原来……是这样吗……”于晨喃喃自语着。 此前的痛苦从他的身上消失了。 他的身体正在发生肉眼可见的异变。 变得越来越像祷言所指向的神祇。 那尊人首、马身、虎纹、有翼的神祇。 腐朽的气息逸散开来。 言律歌悄悄往旁边移动了一步，手背上的嘴巴又冒出来了，兴奋地舔着尖牙，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眼前的“猎物”。 但他没有立即出手，因为眼前的于晨还在挣扎，还未失去自我意志。 他的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清澈，时而狂乱，时而坚定，就像在和什么东西作着斗争一样，但是身上的异变速度却越来越快。 他的皮肤一块一块地剥落，在那些掉落的皮肤下，污秽腐烂的皮毛一点点生长出来，眨眼间覆盖了全身。黄灰色的鬃毛沿着他的背脊生长，一直蔓延到尾骨的地方，形成一截长长的马尾，一直垂落到地面上，却透着一股子杂乱脏污的感觉。 他拼命地刨抓着地面，连指甲崩了也恍然不觉，而抓挠到最后，手掌和手指的形状却渐渐消失，变成了硬质的黑色马蹄。 他从唇齿间发出暴躁的、含混不清的嘶喊声。 突然间，言律歌看到于晨的动作停止了。 就像是突然被屏蔽了所有感官一样，他的动作僵在了那里，疯狂的神情也逐渐平缓了下来，仿佛陷入了呆滞。 “感官屏蔽”和“额叶切除术”。 异变停止了。 言律歌走到于晨面前，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但是后者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歪着头，睁大眼睛，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的虚空。 成功了吗？ 言律歌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从超凡能力觉醒的角度，于晨是成功了。 但是他同时也被严重污染了。 言律歌看了一眼于晨现在的模样，几乎和污染物没什么区别了。 要驱除这样的污染，光靠外科手术是不行的。 言律歌走向主控台，拿着那箱灵力药剂又走了回来。 他半跪在地上，拿出装着灵力药剂的试管，又从旁边的工具包里取了一个针筒，将灵力药剂抽出，一针针地注入了于晨的体内——从太阳穴注入。 这种一针下去，从太阳穴直接戳进大脑的打针方法让人看得胆战心惊，但是言律歌却眼也不眨，一针接着一针地注射着。 一针、两针、三针…… 注射完五针共5圆灵力药剂的时候，于晨呆滞的神色未变，但是头皮和脑门的皮肤却呈现出了一种微绿色的、半透明的、仿佛弹指可破一般的形态，就像一个随时随地都会破裂的气球一样。 灵力饱和了。 超凡者可以通过吸收灵力来提升自己的能力，或者净化压制体内的污染，但是灵力的吸收和净化都与意志有关，此刻当于晨的主体意识陷入沉寂的时候，灵力无处可去，便堆积在大脑里成了……呃，脑积水。 灵力积水和真正的脑积水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如果真给一个人的脑子里打进去150毫升的水，这人的脑子就废了。 但灵力毕竟只是一种看上去像液体的东西，它在物理意义上并不存在，所以看上去言律歌注射了很多，但其实它均匀地分布在于晨的颅骨内部，和大脑融洽得混合在一起，让于晨的整個脑袋显得有点绿。 只是有点绿而已。 为了苟住一条命，头上有点绿算什么？ 言律歌淡定地收起了剩下和灵力药剂和注射器，内心毫无波动。 突然间，于晨周身燃起银白色的火焰。 银白色的火焰是灵力与自身意志运转的象征。 它源自本我，源自意志，源自精神，灼烧心灵，驱逐污染。 极端的痛苦涌现，甚至比被污染的痛苦更甚，以至于已经变成“白痴”的于晨又被痛醒过来，本能地发出凄厉的惨叫，满地翻滚。 但是在银白火焰的燃烧中，他身上的污染痕迹正在消退。 脏兮兮的毛发脱落，重新长出光滑的皮肤；黑色的足蹄分裂，慢慢地重新变回人手；处处腐烂的伤口也在愈合，结出了黑褐色的疤盖。 见状，言律歌终于露出一点微笑。 他在赌，赌于晨的精神并没有被完全污染。 尽管于晨现在是一个“白痴”，但只要他的精神未被污染，他的大脑依旧会本能地认为自己是一个人类，而不是半人半兽的怪物。 所以灵力回应了他本能意志的期许，成功地为他驱除了污染。 身体上的污染可以切除，可以净化，可以驱除。 但精神一旦被污染，整个人就完了。如果连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怪物的话，那么就算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济于事。 所幸，于晨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 于晨是在医务室的病床上醒来的。 他睁开眼，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雪白的挂帘，还有挂在病床边铁架上的输液瓶。 于晨慌慌张张地抬起手，当他看到插在手背上的吊针后，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幸好，他的手依旧是手，而不是黑色的蹄子。 掀开被子，于晨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的身体都检查一遍，发现自己身上虽然多了不少贴着纱布的伤口，整体还是人形。 还好，还好。 他隐约记得，他在使用“额叶切除术”前，已经受到很严重的污染，大部分身体都异变了。 是老板把他救回来的吗？ 应该是吧。 除了神秘莫测的老板，他实在想象不出，还有别人能够救他。 正感慨着，于晨突然听到了身边传来了轻轻的“咔嚓”一声。 是相机拍照的声音。 于晨条件反射般把被子拉起来，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呃…… 他的视线又往下移了一点，看到了某个身高一米四的伪萝莉，正拿着手机对他拍照。 “你什么时候来的？”于晨惊恐道。 “我一直在啊，是你没有看到。”程小圆面无表情。 “你刚才拍到了什么？”于晨继续惊恐。 程小圆想了想，转动手机屏幕，把刚拍的照片展示给于晨看了下。 于是，于晨看到了，他自己盘腿坐在床上，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双手在自己的胸口不停地乱摸，脸上还露出了轻松、享受、惬意、惬意的表情。 更糟的是，他额头以上的部位不知为何是翠绿色的，晶莹剔透闪闪发亮的那种翠绿。 活像一个被戴了绿帽的变态…… 于晨自个儿知道自己只是在检查身体有无异状，但是他却清楚，同事们看到这张照片，会联想到什么糟糕的事。 于晨想要伸手去夺手机，但是程小圆却早有准备，飞快地往后退了几步。 “于晨，你玩自己玩得很开心啊。”程小圆阴恻恻地笑道，“从今天起，你再敢踏进二部一次，我们就内网见！” “程小圆——！” 第31章 “曙光天使号”（求追读） 解决完于晨的能力觉醒问题，再拟定了一下首批使用灵力药剂的超凡者名单后，言律歌又闲了下来。 灵力药剂还剩下50圆。 他拟定了自己的助理贝拉、研究二部的主管程小圆、研究三部的主管原子能尊者以及一部分行动队成员作为首批觉醒的人选，共计30人。 前三人的超凡能力可以自选，但是行动队那边的超凡能力，却会根据团队的需求统一安排和搭配，以保证团队战力。 不过，这些人的超凡课程倒不用他亲自来去管，研究二部自会派人去负责授课工作——这本来就是二部的职能之一。 闲下来的言律歌又打开了内网，看了一下当日的工作简报。 嗯，森林四傻中的三傻留在了寒叶森林里，此时此刻正配合着行动队一起清理污染物，目前已经清扫了近半的区域，成果斐然。 言律歌想了想，把这条简报抄送了人事部，请他们派人跟进一下，如果这几个野生超凡者合适的话，就顺手拐回研究所吧。 嗯，森林四傻中的尼禄还在实验室躺着。程小圆好像找到了方法，她和那个大眼珠子商量了一下，许诺以灵力药剂后，它表示愿意配合实验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言律歌想了想，又在研究二部的灵力药剂配额上增加了两支——虽然现在的灵力药剂都是二部产的，但是分配权依旧捏在他的手上，这是原则性问题。 嗯，于晨已经醒了，但是好像情绪不太稳定，在医务室里面大骂程小圆，还屡次表现出了强烈的攻击性，想冲出去打人，现在已经被主治医生绑在了病床上。 言律歌想了想，认为也许是污染的后遗症，建议主治医生考虑精神污染残留的可能性，务必对病人的精神健康情况进行全面评估，必要时保留使用镇定类药物的权利。 批复完下属的简报，愉快地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后，言律歌又顺手刷了一下内网。 “震惊！原来我们真的是个超凡组织？！”这個热门帖自他回复了一个“呵呵”后，沉寂了好久，终于有人回复了。 1591楼（匿名用户佟青青/影视中心主管） 咳咳，楼上的是老板吗？ 是活的老板吗？ 1592楼（匿名用户钱倩倩/人事部劳资专员） 应该是吧…… 1593楼（匿名用户加麦隆/实验体人权保障委员会主管） 这老板怎么神出鬼没啊，老子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 1594楼（实名用户加麦隆/实验体人权保障委员会主管） 不愧是老板！ 连呵呵两字都呵得那么有气势！ 崇拜老板！ …… 言律歌看得有些无语。 那个什么……尬舔就不必了吧。 尤其还是这种匿名吐槽，实名舔狗的画风…… 加麦隆老先生一把年纪的人了，他不尴尬，言律歌都觉得尴尬。 言律歌继续刷了会儿内网社区。 大部分都是无意义的水帖，所以他刷得很快，也没有回复的欲望。 但是刷了一会儿，言律歌突然停了下来。 有一个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求助：我家人乘坐的邮轮在公海上失踪了。 主楼（实名用户唐红音/后勤部维护员）： 大家好，我是后勤部中一名普通的维护员唐红音。 本帖涉及的事件是我个人的事情，也和超凡现象无关，所以我犹豫很久，才决定发这个求助帖。 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向大家求助，请大家帮帮我，帮帮我的家人（拜谢！）。 事情是这样的： 二十天前（12月7日），我的叔叔和婶婶两人乘坐邮轮“曙光天使号”自天洲的海城港出发，进行为期两周的邮轮游。按照预定的游程，邮轮会进入公海，并在途中经停桑岛名岐港（12月12日）、梵国长乐港（12月18日）两国的港口，随后于12月21日返回天洲海城港。 （附图：船票订单截图、邮轮行程截图。） 但是，到了预定的返程日期，我却突然得知，邮轮没有回来，我的家人全部失踪了！ 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是“曙光天使号”的运营公司：海城乐游国际游船有限公司，他们告诉我，“曙光天使号”本应于12月12日上午停靠桑岛名岐港，但是不知为何却没有入港。 12月12日中午12点，“曙光天使号”的gps信号在公海上消失。 邮轮公司说他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甚至已经向天洲和桑岛海军及国际救援组织请求支援，在邮轮曾经航行和失踪的位置进行搜救，但是至今为止，均没有结果。 （附图：手机通话记录截图、邮轮航行路线图、最终消失位置的坐标截图。） 以上为海城乐游国际游船有限公司官方联系人告诉我的消息，邮轮航行路线图和最后的坐标截图也是联络人从公司内部系统里偷偷拍了照片给我的。 但是！但是！ 邮轮公司说“曙光天使号”12月12日就失踪了，但我明明在12月16日、12月20日两天，还和我婶婶通过电话！！！ 相信我，这不是幻觉！ 电话真的是接通了！ （附图：手机通话记录截图。） 12月16日晚上八点，我和婶婶的通话持续了一分钟。她告诉我邮轮上一切正常，他们玩得很开心。我们互相报了平安。叔叔好像已经睡着了，我听到了呼噜声，婶婶的声音压得很低。 12月20日下午四点，我和婶婶的通话持续了一分三十秒。叔叔婶婶好像在看表演，我听到了笛子演奏声，很好听。婶婶说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所以我一直没有任何怀疑。 直到他们要回来的那天，我才震惊地得知，邮轮早就失踪了！ 可他们真的失踪了吗？ 如果他们真的遇上什么问题，为什么我和婶婶在两次通话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说？ 告诉我，究竟是有人在撒谎？还是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天呐，我受不了了。 请大家帮帮我……帮帮我叔叔他们一家……他们已经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家人了…… 我要找出真相！ 全文到此结束。 发帖时间是昨天下午一点二十七分。 第32章 系统任务：打一个电话 那个时候，言律歌正在帮助于晨觉醒超凡能力。 2楼（实名用户白鹿/数据中心主管） 天啊，居然会有这样不幸的事。 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 愿上帝保佑你和你的家人。 3楼（匿名用户姜长海/情报部部长） 我认识一个桑岛航海局工作的朋友，我去帮你查一下。 …… 8楼（实名用户姜长海/情报部部长） 楼主，我私信你了，但你没回复，我就把查到的信息在这里公开了。 我拜托朋友查到了一些机密的消息，和邮轮公司告诉你的消息一致。 “曙光天使号”邮轮的确没有在桑岛名岐港停靠过。 这艘船本来已经到达了名岐港附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艘邮轮没有进入港口停靠，随后便离开了。 我那位桑岛航海局工作的朋友权限有限，没法查到更多的信息。不过他告诉我，其国内的安全部门介入了这件事。 我通过其他渠道也到了一些消息，“曙光天使号”从名岐港离开后，桑岛曾出动了两艘军舰，一路尾随。 我个人怀疑邮轮在12月12日以前就被劫持了，或者上面发生了其他比较严重的事情，才会被桑岛拒绝入境，甚至惊动安全部门。但是出于某些我不知道的原因，桑岛选择隐瞒了这些事情。 如果伱看到了这個回帖，请尽快联系我。 9楼（实名用户中岛伢子/后勤部d11栋宿舍管理员） 啊，我就是桑岛人欸，我也帮你去问问好了。 10楼（实名用户中岛伢子/后勤部d11栋宿舍管理员） 楼主楼主，我问到了一些消息，但是好像很奇怪的样子。 就是那个，那艘邮轮试图在名岐港停靠的时候，曾有一艘货船与它擦身而过，货船上的水手拍下了一张照片。 我弄到了这张照片，非常奇怪，好像有很多羊的脑袋趴在船舷上，朝外面张望。 真的好奇怪啊，为什么邮轮上会有那么多羊呢？ （附图：水手拍下的邮轮照片。） 拍照的水手曾把这张照片传到了自己社交软件上，还说，他还听到了邮轮上传来了笛子的声音，很好听。 但是这张照片很快就被删除了。 随后，水手所在的这艘货船在名岐港入港停靠，但是好像出了点事，所有的船员都被安全部门带走了，货船也被扣押了。 11楼（匿名用户薛霸天/外勤部第二战略行动队队长） 我看一遍整个帖子，闻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失踪的邮轮，失踪后的通话，出现了两次的笛子声，桑岛安全部门的介入，全是羊的被删除照片，被扣押的货船和水手…… 这个事件是不是可以移交《走进不科学》剧组了？（手动狗头） …… 15楼（实名用户安洛阳/后勤部主管） 感谢大家对我部门员工的关心！ 经查，本次事件可能涉及超凡现象，已移交情报部负责调查。 后勤部会继续跟进，持续关注，保障本部门员工及其家人的人身安全。 本帖已锁，诸位如有相关情报，可直接联系我或者情报部，谢谢配合！ …… 最后的回帖时间是今天上午十点十五分，大约半小时前。 言律歌看着屏幕，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手指微曲，在桌面上一下下轻叩着。 就像11楼的薛霸天所说的那样，整个事件的经过，有些诡异。 但是言律歌仍不确定它是否属于超凡事件。 不过没关系，言律歌可是有一个外挂在呢。 “系统，设定新目标：确定‘曙光天使号’邮轮失踪事件中是否有超凡力量干涉。”言律歌默念道。 他这是把系统当成一个占卜工具在用了。 这系统的信息收集能力强得令人咋舌，有时当他不太确定的时候，就会问一下系统，也许会因此找到神奇的切入点。 但他也不会过分地相信和使用系统，毕竟它的来历……嗯，来历成迷，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坑他一把。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打电话。 任务说明：打一个电话给情报部部长姜长海。 任务难度：e-级。 任务时限：10秒。 所需代价：6元~30元。 任务奖励：获知“曙光天使号”邮轮失踪事件中超凡力量的干涉情况。 言律歌：“……” 行吧。 这任务发不发布，有区别吗？ 等等，为什么任务时限会是10秒？超过10秒后再打这个电话会发生什么变故吗？ 虽然十分好奇，但言律歌还是立即拨通了姜长海的电话。 “我看到了那个‘曙光天使号’邮轮失踪的帖子，这个案子现在在你那儿？和超凡力量有关吗？”言律歌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板，我刚想和您汇报这件事呢。本来想喝完这杯水再打电话的，结果您就先一步找来了。”姜长海苦笑道。 言律歌：“……你先喝。” 所以，系统给的这十秒，是人家喝水的时间？ 过了十秒后，任务就会从“打电话”变成“接听电话”，是这个意思吗？ 这破烂系统的逻辑完美着呢，呵呵。 电话对面的情报部部长咕咚咽了一口茶水，说道：“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昨晚看到这个帖子后，立即派人前往当事人唐红音的家中，却发现，她被带走了，家里也被封了，附近有十个以上的暗哨，我们的人没敢靠近。” 言律歌顿时奇了：“被带走了？被谁？” “天洲内政司。据我们的消息，她被带走后，很快又被移交给了武装司下辖的情报部门，后续情况我们正在努力跟进。”姜长海又喝了水，润了润沙哑的嗓子，继续说道，“而据我们情报员的调查，她被警方带走的原因……是因为她变成了羊。” 言律歌：“……哈？这是什么神奇的展开？” “具体情况我们还在调查中。但我倾向于认为，这其中有超凡力量的介入，但目前尚无法确定是污染还是其他类型的力量。”姜长海谨慎地说道，“桑岛那边也有人拍下一张邮轮上全是羊的照片，随后被删除了。失踪的邮轮只是一个引子，羊、笛声，这两件事物可能才是调查的关键。” 第33章 言律歌：我顺路回去继承遗产 从姜长海的口中，言律歌得知了一个新奇而又诡异的故事。 唐红音是黑石研究所的成员，权限最低的那种。 她的工作，是负责维护一个黑石研究所在海城建立的秘密站点——或者说是一间小小的安全屋。 工作内容非常简单，大部分时候，只需要每周去那个日常空置的房间里打扫一下卫生，更换一下快过期的储备食物、药物等物资就可以了。 嗯，虽然这些物资里偶尔会有一些不太合法的东西。 唐红音的生活轨迹非常简单。 或者说，非常宅。 她独自一人生活在海城的小房间里，日常生活全靠网络，除了每周维护站点的时候，基本上不出门。 她的一日三餐靠外卖，生活物资靠快递，生活垃圾也是请外卖员或者快递员帮忙带下楼的。 她以前当过游戏代练，但是把别人的白银号练成了青铜；开过网店，但是因为发货慢被投诉到关门了；连载过一阵子小说，但是因为更新速度太慢根本没人看。 后来她就佛了。 反正黑石研究所给的工资足够她生活了。 不过宅归宅，唐红音对于黑石研究所的工作还是挺有责任感的。 至少她在维护站点的这几年间，从未犯过什么错误，也从未违反过保密条例。 ……偏题了。 总之，唐红音就是那么一個普普通通的底层员工。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普通人在，才构建出了黑石研究所这么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按照原本的生活轨迹，她的生活可能就要这么一直平庸下去了，加薪升职轮不到她，前几批的超凡觉醒估计也轮不到她。 直到她的家人在邮轮上失踪，她被警方带走。 姜长海说，她变成了羊。 “这都什么破事儿嘛。”言律歌按着自己太阳穴。 这事儿吧，听起来很像是超凡事件，但偏偏他还很难调查。 无从下手。 邮轮那边有桑岛的安全部门，唐红音这边有天洲武装司。 哪边都很麻烦。 言律歌揉了揉脑袋。 他最头疼的事来了。 灵气复苏是捂不住的，最终全人类被卷入这场大潮之中。各个国家部门，只要不是烂到根子里了，必然会早早发现端倪，随后将超凡力量纳入自己的体系之中。 这是很正常的心理，言律歌能理解。但那些国家势力吧，一点点破烂还偏偏要当宝贝一样捂在手里，就算自己得不到也决不让你碰，也不管这些玩意儿将来会不会毁灭世界。 你跟他谈钱，他跟你谈法律。 你跟他谈法律，他跟你谈人权。 你跟他谈人权，他跟伱谈主权。 你跟他谈主权，他跟你谈武力。 你跟他谈武力，他跟你谈民族大义。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爹的愿望为什么不是统一海蓝星，那样他就不用烦心这种破烂事了。 “贝拉，你去查下‘曙光天使号’的运营方，就是海城乐游国际游船有限公司这家公司的股权情况。”言律歌思考了一下，对自己的冷艳女助理说道。 “需要我去绑架他们的股东吗？还是把全公司员工一起绑回来？”贝拉表情未变，但是目光却透着跃跃欲试。 身为前·外勤部第一战略行动队队长和绑匪之女，把人打昏了绑回来，可是她最擅长的事之一了！ “你在想什么呢？我们是个爱好和平的组织，用钱能解决的事就别动手。”言律歌斜睨了她一眼，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去把这个公司给我买下来。” 贝拉：？？？ “还有，给我安排下去天洲海城的航线，越快越好。” “您打算以什么身份回去？”贝拉多问了一句。 若是言律歌以世界首富的身份回去，那么她就要和集团那边对接，光明正大地安排行程；如果是以超凡世界幕后大boss的身份回去，那么她就要用到一些特殊渠道了，“言律歌”这个名字绝对不会出现在天洲的入境名单上。 “以基石科技现任董事长的名义。”言律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我顺路回去继承遗产。” …… 基石科技集团是一个天洲企业。 根正苗红的那种。 毕竟它前身是鸡公镇大石头村技工有限公司，妥妥的知名乡镇企业。 虽然它现在的市值世界第一，虽然它如今的规模已经超越了国家的限制，但它在大家心中依旧是一个乡镇企业。 鸡公镇每年都要给他爹发一叠“知名乡镇企业家”、“鸡公镇十佳青年”、“鸡公镇大石头村优秀人才评选计划第一名”之类的奖状。 不知为何，言律歌觉得，他爹收到这些奖状时还挺开心的，比看到对手公司的破产清算协议书还开心。 大约是故土情怀吧。 如今，言律歌再度踏上了这片土地。 基石科技的总部坐落在海城，原本选址的时候言戎特地选择在了较为偏远的郊区，但近年来，总部附近已经自发地形成了一片大型高科技产业园区，产业园中有十多万人常居于此，或为基石科技工作，或为集团的上下游企业工作，或为这里的工作者们提供餐饮、物流、生活等等配套服务。 言律歌是通过私人飞机直飞海城机场的，落地后又直接驱车去了基石科技集团的总部，全程十分低调，没有惊动媒体。 但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比如说董事会的成员们。 言律歌走进总部顶层的国际会议中心时，十八个西装革履的家伙已经各就各位了，见他来了，纷纷站起来说着恭维的话，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毕竟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的家伙已经被他爹清理掉了，现在留下的要么对集团忠心耿耿，要么是老狐狸。 基石科技以科技专利起家，发展速度快得令人膛目结舌，没有经历过多次融资和股权稀释。言戎直到离世时，手中仍掌握着81%的股权，对整个集团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现在这份话语权像接力棒一样交到了言律歌手里。 不管那些董事们内心多复杂，他们都不敢轻视这个刚刚成年的少年。 更何况，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董事们都知道，眼前这少年似乎不是什么善茬。前阵子还谋划着言家财富的老东西，不知为何纷纷出了意外，害得他们这阵子忙着排队出席葬礼…… 而言律歌其实也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的。 “前几天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言律歌毫无诚意地说道，一点也不怯场地在主座上坐下了，“你们开你们的会，别管我，我听听就行。” 第34章 大家都在工作，董事长在撩妹 董事们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位新任董事长连场面话也懒得说，但考虑到他的年龄，大家都表示理解。 片刻后，董事会按照原先的会议议程重新开始了。 事实证明，对一个成熟的大企业来说，多一个或少一个人都对日常工作没什么大影响。 哪怕少的这個人是董事长。 言律歌觉得这样挺好的。 事实上，除了一些关键性决策，他完全不打算干涉基石科技集团的日常运作。 这个集团只要认认真真当他的生钱机器就行了。 所以当集团董事们的讨论逐渐激烈，甚至白热化的时候，言律歌也没有介入的打算。 他甚至低头玩起了手机。 说是玩手机其实也不恰当，言律歌其实是在和贝拉聊天。 言律歌：谈得怎么样了？ 贝拉：没问题，他们已经答应把公司卖给我了。 言律歌：这么快？你没被坑吧？ 贝拉：不会，才花了三个亿。 言律歌一乐：这么便宜？他们不是做豪华邮轮吗？ 贝拉：可他们的邮轮失踪了啊。 贝拉是去收购海城乐游国际游船有限公司的，就是运营“曙光天使号”邮轮的那家公司。 这家公司主要从事国内外的豪华邮轮休闲旅游业务，但比较惨的是，它入行没几年，目前名下只有一艘“曙光天使号”，还是花了50亿元订购的，去年年初刚刚交付使用。 花了50亿买来的邮轮。 但是它失踪了。 然而买邮轮的贷款还没还清。 董事们已经在考虑自己是原地破产呢，还是原地上吊呢，还是原地爆炸呢？ 贝拉这时候提着钱去收购他们公司，董事们就差抱着她的腿大喊观世音菩萨救命了。 当然，也有想法比较多的董事，认为贝拉是不是得到什么内幕消息，或者干脆已经找到了他们的邮轮，这才来故意捡漏？ 然而，持有这种想法的董事很快就被其他董事按在桌上暴打了一顿，在公司内部自行解决了分歧。 更何况，贝拉代表基石科技集团去收购邮轮公司，也不是空手去的，她带着团队呢。 不懂报价？ 没关系，他们有专业的资产评估团队。 不懂谈判？ 没关系，他们有专业的谈判团队。 不懂合同？ 没关系，他们有专业的律师团队。 总之，最后在一大波职业选手欺压下，邮轮公司惨兮兮地决定，把自己的公司三亿元卖了。 董事们们心里其实很有哔数，在整艘邮轮失踪了半个月，又没有任何组织宣称负责/索要赎金的情况下，这邮轮……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大型邮轮虽然体积庞大，但是为了提高空间利用率和保证食物新鲜程度，并不会一次性携带太多补给，甚至连油料也是满打满算算好的，刚够单次航行的。邮轮在两周的航行中会有两次靠岸，其实也是为了中途补充物资。 但是，这艘邮轮从海城港离开后，至今整整二十天，却一次也没有靠过岸。 就算它幸运地没有沉没，船上的油料和食物也该耗尽了，沦为飘荡在海上的空壳幽灵船。 能卖了也好，好歹有三亿元，还无债一身轻。 等到言律歌这里的董事会接近尾声的时候，贝拉已经成功地为集团增加一个下级公司。 “董事长，这里我们商量出来的方案，您过目一下，提提意见？”一位坐在言律歌旁边的董事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张纸。 这位董事用余光看到言律歌正在发信息，收信人头像是个冷艳的金发姑娘。 言律歌：干得不错，回去好好犒劳你。 言律歌说的犒劳是很正经的犒劳，他准备给自家的助理发奖金。 但是刚过中年便力不从心的秃头男性董事却想歪了一层，他觉得言律歌在撩妹……不对，是已经撩到妹了。 他觉得心很累。 明明他们都在努力工作，而董事长却在撩妹。 更过分的是，他们辛苦赚来的钱里还有81%要分给董事长，让董事长用它来撩妹。 这么一想，就心更累了。 他们这帮人啊，在外面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但其实全是言家养的社畜。 “行，我看看。”言律歌却不知道中年秃头男性董事心里百转千回的想法，搁下手机，随手拿过了那张纸。 纸上的内容不多，就三行字。 一、建议减裁本年四个季度连续亏损的梵国医药生产线。 二、建议加大新型高能炸药研发中心的资金投入。 三、建议将七级以上非管理岗职工的带薪年休假由每年15天调整至18天。 虽然纸上写的是“建议”，但是应该是在座各位董事撕了几轮才达成的统一意见了。 言律歌花十秒钟看了下，把纸随手一放：“医药生产线留下，先别裁。别的两条我没意见。” “能问下理由吗？”一位董事举手问道。 “我有个新产品打算给他们做。”言律歌解释道，“我的研究所研发的新产品，已基本定型。现在还在设计和优化生产流程，很快就会完成。” 没错，他说的是灵力药剂。 虽然灵气是一种很玄幻的东西，但是把它从植物中萃取出来变成液态灵力药剂的过程却不算太玄幻——当然也不简单就是了。 灵力药剂的生产工艺对设备和环境的清洁度、湿度、温度的要求非常高，全封闭、高标准的无尘车间是标配。 某些标准上，和同样高标准的医药生产车间有点类似。 言律歌现在把梵国医药生产线留下，先养着，等到灵气大规模复苏的时候，只要更新一批设备，再培训一下工人，就能投产了。 只要原料够，抬手就日产1万圆的那种。 至于保密？他要保密个屁。 普通人遇上灵气复苏，看到的是自己被架上解剖台的景象，他看到的是垄断整个超凡世界觉醒和前进机会的巨大商机。 眼界不一样，格局就不一样。 反正言律歌一点儿都没有把超凡力量藏着掖着的想法，他就是要把这股力量光明正大地展现出来，愿意跟上的就跟他走，不愿意的原地吃灰去。 当然，在现阶段，黑石研究所的力量还未达到碾压全世界的程度时，还是要稍微苟一下，不能太嚣张了。 第35章 董事长随手丢出了新产品 言律歌说出“新产品”三个字时，说得简单，但是落在一众董事心中，却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选择减裁医药生产线，表面上看似乎是因为它不赚钱，但实际上，底下还有更加复杂的权利和利益纠纷，在座各位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彼此妥协的。如果董事长反对的话，这就让人头疼了。 不过能有赚钱的新产品，是大家都乐见其成的事。 所以立即有一位女士追问道：“请问是怎么样的新产品？希望言董可以告知，方便我们为后期的销售做准备。” 这位女士在公司主管市场销售业务，自然对此特别敏感。 “暂时不方便解释。”言律歌没打算在这里上超凡力量科普课，便随口说道，在对方皱眉前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带来了一样新产品的衍生商品，你们可以看一下。” 说着，他从包里面掏出了一块石头。 覆盖着青色苔藓的石头。 苔藓表面很干燥，并不像普通青苔那样在阴潮环境下才会生长，所以摸上去软乎乎、毛茸茸的，手感不错。 更重要的是，它是暖的。 将它握在手里时，大约能感受到40c左右的温度。 言律歌将它递给了最近的一位董事，看着他露出惊奇的表情，随后传给下一位，而下一位接着惊奇。 “这是一种奇特的植物，必须用到我的新产品才能培育出来。我叫它暖苔，和普通的苔藓差不多，但特点是会发热，温度大约在恒温40c左右，平日里维护简单，只需要浇少量的水就可以了。每一批次暖苔的使用寿命有待测试，但预计不会低于六个月。”言律歌说道，“会后我会把暖苔的具体资料发你们邮箱，注意查收一下。” 暖苔是他从寒叶森林里带回来的植物，在灵气的作用下诞生了发热的能力。 抚摸着手里的石头，主管销售的负责人眼前一亮：“成本呢？” 言律歌随口说道：“量产后，一公顷暖苔的成本低于300万。” 暖苔这种异化植物是可以培育和量产的。 只要有足够的灵力药剂。 黑石研究所试了一下，发现它需要的灵力极少，1支1圆的灵力药剂大约可以培育出一公顷的暖苔。不过这个品种的苔藓，本身寿命只有六個月，如果后期失去了灵气的滋润，它就会慢慢枯萎。 但这也很可怕了。 同样的面积，依靠电能来发热，六个月可能要花费数千万元，而暖苔的培育成本其实只有灵力药剂和场地租赁费——环境恶劣点也没关系，苔藓这玩意儿太好养活了。 而且，虽然言律歌宣称1支灵力药剂200万元，但究其本质，生产灵力药剂的原材料其实只是一些富含灵气的植物。以寒叶森林里的储量，预计可以生产五亿圆的灵力药剂。 更何况，还有其他灵气逸散点呢——这东西在海蓝星上只会越来越多。 听到言律歌所说的成本后，在场的董事们眼睛都亮了。 在场诸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立刻就发现了暖苔的巨大价值。 本以为换了董事长后，集团多少会萎靡一阵，没想到新的董事长也是大佬啊。 抬手就砸出一个市值千亿的新市场。 更何况，这还是“新产品”的衍生商品。 这么一想，所谓的“新产品”本身，就让人期待了。 至于暖苔这种植物怎么看都不科学？好像有点玄乎？ 你搞得懂微波炉的工作原理吗？你搞得懂电脑主板的制作工序吗？你搞得懂手机屏幕的生产流程吗？不懂？不懂不一样用得很欢吗？ 反正给了你科学的东西伱也一样搞不懂。 别问，问就是商业机密。 “好的，言董，医药生产线我们先留着，随时恭候您的‘新产品’。”董事们的语气不由地也恭敬了几分，不自觉地有了点舔前任董事长时的感觉。 这就对了嘛。 言律歌略感满意。 “客气了。我有点忙，今天就先走了。集团的事就麻烦你们多担待了。”言律歌嘴上客气地说着，却站起来身来，毫不留恋地向门外走去。 “言董不客气，我们该做的。” “言董慢走。” “言董慢走。” ……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言律歌离开基石科技集团总部，坐上了自己的座驾——一辆车标对常人来说比较陌生的商务车。 基石科技自产的，年产量很低，不对外发售，全用来送客户了。 言律歌这辆车外表看起来挺普通的，但是功能实在牛逼。 比如说安全方面吧，他爹前几年不知道点出了什么黑科技，把力场偏射盾这玩意儿给造出来了。 虽然由于成本原因，最后只制造出了三套，一套留在实验室里研究，他和他爹的座驾上各装一套——不过现在全是言律歌在用了。 这辆看起来很正经的车原本就是他爹的座驾。 力场偏射盾这东西，简单地说，就是所有以超过一定速度射向他车子的轻量级物体，包括但不限于石头、子弹、手榴弹、火箭弹、臭鸡蛋等，都会被力场偏射盾影响，不由自主地偏离原来的轨迹，最后完美地避开他的车。 言律歌觉着人类的科技的潜力非常强大，再发展个几百年，也许真的能找到对抗污染物和神祇的方法。 可惜前世里没等到这一天，人类文明就已经被自己作死了。 负责开车的，是收购完公司就返回来的贝拉。 虽然是个女司机，但是贝拉的驾驶训练成绩曾是当期第一名，所以言律歌很信任她。 可惜，言律歌不知道的是，贝拉能获得第一名的原因，是因为第二名及以后的车都被她撞翻了。 她不得不孤独地跑向了终点。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悲伤的话题。 “去哪儿？” “送我去海城市洪安区……”言律歌报出了一个地址。 贝拉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唐红音的住址？” “是啊。”言律歌决定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了，直接找上门去。 贝拉点了点头，没多问原因，安安静静地发动了引擎。 这会儿开得还挺稳的。 言律歌又低头玩手机去了。 贝拉在后视镜里偷偷瞄了眼，少年的眉眼安静而沉稳，明明年纪不大，却好像做什么事都胜券在握似的。 贝拉的嘴角难得地轻弯了一下。 第36章 请问我的员工去哪儿了？ 海棠苑。 唐红音所居住的小区的名字。 一个非常普通的住宅小区，中高层住宅，不断地有居民进进出出，小区旁边的街上有不少熟食店和水果店，街角处还有一家大型超市，生意还算不错。 贝拉按照言律歌的指示，将车停在了路边，正对着海棠苑小区出入口的位置。 言律歌隔着车窗，朝外张望了几眼，又转过头问贝拉：“你发现了几个监视者？” “小区外有四个，刚刚还有一個走进去了。”贝拉毫不犹豫地说道。 她可是黑石研究所的外勤特工，百里挑一的精英，眼光非常毒辣。 “这个烤鸭店的收银员，这两个正在疏通下水道的工人，这个正在看别人下棋的黑衣老头，还有那个刚刚走进小区的拎着菜篮子的驼背老太。”贝拉把发现的目标一个一个指给言律歌看。 言律歌笑了起来：“那么，哪个是他们的头儿？” 贝拉伸手一指，肯定地说道：“那个个子较高的下水道工人。只有他站的位置可以看到全部队员，而其他几人的站位都有死角。” “很好。”言律歌点点头。 他做了一件连贝拉都没有想到的事——言律歌推开车门，走到路口等了个红灯，然后不急不缓地随着人流过了马路，朝几个人中的头儿走了过去。 “你认识我吗？”言律歌伸手拍了拍下高个子水道工人的肩膀，也没嫌弃他的工作服有些脏，很友好地问道。 下水道工人：？？？ “我叫言律歌，哦，对了，这是我的身份证，证明下我自己。”言律歌亮一下自己的身份证，“我知道你们在干什么。我没恶意，就想问你一点事儿。” 是的，他有身份证，他至今为止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天洲公民。 同时因为他爹的一些骚操作，他也是海蓝星上五分之四国家的荣誉公民。 甚至还是一些国家的荣誉贵族和一个三十八线小国家的荣誉国王。 下水道工人：“……”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言律歌这张脸太有识别性了。 帅倒是其次，重点是他是当代人里投胎技术最好的一个。 史上最年轻的世界首富啊，一提名字就能让人酸出天际。 事实上，当言律歌走下车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他了，但是看到他淡定地过马路，淡定地和下水道工人搭讪时，大家又转回了目光——谁能相信堂堂的世界首富会出现在自家小区门口，还跟一个通下水道的勾肩搭背呢？ 但是别人没认出来，作为情报部门工作者的下水道工人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像基石科技这种本土乡镇企业起家的黑科技集团，早已在天洲深深扎根，言律歌连人带车都是在天洲情报部门里挂了号的，到哪里都属于重点保护对象。这车一停下来，他就惊了，能说不认识？ 真不认识，他回去就该自请免职了。 但是他在隐藏身份，执行任务啊…… 说认识也不好，说不认识也不好。 纠结了半刻，高个子下水道工人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您想问什么？” 他这算默认自己的特殊身份了。 “哦，是这样的。这小区里有一个叫唐红音的姑娘，今年24岁，住在18号楼602室，她是我的员工，但是她这几天没能完成她的工作。”言律歌搭在下水道工人的肩上，一副熟稔好友的模样，“我嘛，正好来海城办事，就顺道来打听下，请问你们把我的员工弄到哪儿去了？” 下水道工人：“……” 他快哭了。 他能回答吗？ 问个问题而已，要不要这么直指核心？ 这个唐红音他妈的什么来路啊？怎么一“失踪”，连世界首富都给引出来了啊？ 这是在拍霸总玛丽苏狗血天雷言情剧吗？ “行了，我知道你为难。去请示伱领导吧，请示完再回答我。”言律歌拍拍下水道工人的肩，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我就在车里等着，在线等挺急的。” 言律歌挺体谅这些基层工作人员的，都是拿工资的打工仔，大家都不容易，就别逼他们了。 所以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就施施然转身，散步一样散回马路对面停着的车里去了。 回到车里后，果然看到高个子下水道工人拿出手机，急匆匆地打电话请示去了。 言律歌也不急，他拿出手机，打开黑石研究所的内网，发现了一条新的工作简报。 研究一部简报：通过对比污染物的外观特征和祷言核心内容，我部认为寒叶森林中降临的神祇并非首次降临海蓝星，祂曾在古代降临并被神话记载。其身份初步推测为英招，在《山海经·西山经》被载为看守天帝花园的神祇（神兽）。——汇报人：于晨。 言律歌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一是惊讶于晨这家伙居然这么快就回了工作岗位，二是惊讶……他居然这么快就接近了真相。 想了想，言律歌写下批示：请继续研究，务必每周进行精神健康情况检定。对了，维持大脑的灵力饱和状态，可以有效地抵抗污染。 越接近神祇，就越接近疯狂。 他作为老板，理应多多关心员工的健康状况，并在适当时做一些善意的提醒。 殊不知，这条批示发出去以后，研究所里的于晨看得脸一黑。 他那个闪亮、剔透、翠绿的大脑袋还没消失，而老板却告诉他，最好一直维持着它，可以有效对抗污染。 而他的部门里有个外国小伙，舌头分不清y和l，老是把“于”读成“绿”，别人叫他“于主管”，他叫他“绿主管”。 “绿主管，报告我拿来了。” “绿主管，手术刀我拿来了。” “绿主管……” 导致很多人看于主管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以前听了也就一笑而过了，但是现在于晨的内心特别敏感，特别纤细，特别脆弱。 磨了磨牙，于晨打开电脑，开始写申请书： 言所长，感谢您的建议。我也觉得维持大脑的灵力饱和状态是个好方法，可以有效地抵抗污染。身为研究污染物的一线部门，我希望为我部门申请更多的灵力药剂配额，并在部门中大力推广此方案，以保障员工的生命安全和精神健康…… 独绿绿不如众绿绿。 第37章 别问，问就是商业机密 大约半个小时不到，一辆白色的轿车低调地停在了言律歌的车旁边，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满面笑容地朝这边走来。 言律歌一看，哟，好像有点面熟？ “郑部长，好久不见。”言律歌打开车窗，一点儿都没架子地挥了挥手。 这位郑部长吧，说熟也不熟，说不熟，也是见过不少次的。 这人是什么来路，言律歌也不太清楚，没深究过，反正就是天洲某些情报部门的人士，常驻海城市。 海城市官方举办一些重大活动，或者有什么重要人物来访时，郑部长都会出面负责安保工作。言戎自带的安保团队如果有什么特殊要求，也是要和这位郑部长对接协调的。 总的来说，他算是一个明面上的人物，打官腔能力和行动能力一样强。 “啊呀，言董，您真是给我们出了個大难题啊。”郑部长擦了擦额头上莫须有的汗，似是感慨地摇了摇头，“看到您啊，我就想到您父亲，真是太遗憾了。想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合作一直很愉快，真是没想到，天妒英才啊——” 哟，一开口就把他爹捧起来夸，这是明里暗里地说他会来事咯？ 言律歌心里一哂，假装什么都没听出来一样，笑了笑：“郑部长，没什么难题不难题的，我就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来的。我的员工呢？” 他知道，在有些人眼里，他就是个投胎技术好的富二代，就算表面上客客气气，也不可能把他当成他父亲那样尊重。 不过他也不在意。 尊重这东西，从来就是自己挣来的，而不是别人给的。 “这……”郑部长没想到言律歌一开口就直奔主题，连寒暄都懒得寒暄，不过联想到他的年龄……倒也正常。 “言董，咱们也别站这儿了，来我办公室坐坐吧。”郑部长本来想客套一下，说自己有好茶好酒招待之类的，但念头一转，却又换了种更加直白的说法，“有些事情，在这儿实在不好谈啊。” “行啊，上我的车？”言律歌笑着邀请道，主动开了车门。 这会儿郑部长倒没拒绝，客气两句，道了声谢便坐了进去。 贝拉缓缓地发动了引擎。 两人面对面坐着，郑部长索性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地问道：“言董，冒昧问一下，唐红音和您是什么关系？” “我的员工啊。”言律歌坚持这个说法。 “请问，她的工作是什么？”郑部长仍有些不信。 在他们的调查里，唐红音是个不常出门、也没有正式工作的小姑娘。 言律歌矜持地微笑：“商业机密。” 郑部长：“……” …… 郑部长所说的“办公室”位于一栋外表普普通通的办公楼里，外边没有任何标牌，只有在进入大楼后，言律歌才看到了一个“101号特殊安全指挥部”的标牌，颇为随意地挂在了楼道口。 不过贝拉却悄悄地朝言律歌比划了一个手势，表示这栋建筑内部有些不同寻常，属于外松内紧的状态。 “郑部长，你也别瞎猜了，唐红音真是我的员工。”言律歌懒得打官腔，干脆利落地说道，“我有个黑石研究所，你知道吧？唐红音就是研究所的人，你去查查她的工资卡，就会发现这几年研究所每个月都在给她打工资。” 言律歌的黑石研究所总部设在海外小岛上，但是旗下的影视中心却规模庞大，几乎在每个国家都有分支机构。 而他本人虽然没宣扬过自己是老板的事，但也没刻意隐瞒就是了。 对郑部长这样的人来说，这还真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走进不科学》这套纪录片太有名了，全球发行呢…… 对有心人来说，查一查《走进不科学》的出品方和发行方，就会发现黑石研究所和基石科技集团存在关联。对于有实力的人来说，再深入调查一下，就会发现言律歌经常调动基石科技的资源为《走进不科学》打广告做背书，有时还会亲自下场。 但他们大多数都以为这个研究所是言律歌的大玩具罢了，就像有些有钱人会出资建造教堂庙宇，或者豢养一群风水师占卜师一样。 他们不知道，言律歌是玩真的。 郑部长并不知道黑石研究所的真正力量，但此时此刻，他心里却微微一突。 黑石研究所是一个专门研究超凡现象的机构。 唐红音身上发生的事，也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心念转过，郑部长脸上却不露分毫，而是呵呵笑着，亲自为言律歌沏了一杯茶：“言董说笑了，我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在意识到言律歌可能知道某些内情后，郑部长的态度也悄然改变，试探说道：“既然言董找上门来，那我也不否认了，唐红音的确在我们这里。但我们不会干扰普通民众的生活，很多时候也是迫不得已，希望言董理解。” 他说到“普通民众”的时候，特地加重了发音，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言律歌伸手接过茶盏，却没有喝，只是笑了笑：“那不普通的民众呢？超凡现象？羊？” 郑部长脸皮抽动了一下，却依旧不肯承认：“言董是听说了一些传闻，为了寻找新片素材而来的吗？” “我说啊，我们坦诚一点，行吗？我知道我的员工身上可能发生一些不太科学的事情，我需要确认她现在的状态。”言律歌有些无趣地说道，他真的很烦和这种人打交道，满嘴跑火车就是不说一句实话，“然后呢，我的确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但又很想知道的事情，但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告诉你。” 说完这些，言律歌往后微仰，让自己以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戏谑地说道：“要不要先去请示你的领导，请示完再跟我说话？” 郑部长默默地看着言律歌。 言律歌很烦和他这种人打交道，郑部长其实也很讨厌和言律歌这种人打交道。 打不得，骂不得，还比伱拽。 互相嫌弃。 但郑部长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涵养极好，几乎是瞬间调整好了心态，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可以做主，先拿出来一些诚意来。” 第38章 真的变成一只羊了啊？ 郑部长起身打了一个电话，几句话后，他挂了电话，把桌子上的电脑屏幕转向言律歌。 屏幕里正在播放的，是一个单人房间内的监控录像。 房间里有一个单人床，一個摆满书的书架，一个配有椅子的书桌，还有一些必要的生活物品，有点像宾馆里的单人间，虽然小，但是还算干净。 一个身影正坐在书桌前认真地看书。 是一只羊。 一只浑身长满雪白卷毛、双角弯成螺旋形的绵羊。 它穿着一身宽大滑稽的衣裤，像人一样坐在椅子上，双腿微微晃悠着，捧着手里的书认真地阅读着，时不时地还用前蹄翻过一页，动作非常娴熟。 “啊，好无聊啊。”言律歌听到那只羊喃喃自语道，发出的声音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白绵羊合上书，像人一样用蹄子理了理自己头上的毛，随后用两只后脚站立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随后，它抬头，望向摄像头，非常标准的羊脸露出微微生气的表情：“喂，有人吗？ “我又没有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 “我可是懂法律的。快把我放了，不然我出去就起诉你们！ “我还有工作要完成，很重要的。 “我的家人，还在等我呢。” 它说着说着，眼眶微微红了起来，好像非常委屈一样。 它……或者说是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只羊。 “视频里的……生物，自称是唐红音。”郑部长指着屏幕，苦笑起来，“前天晚上，它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大门，走到大街上，跑去超市里买东西，还打算去乘公交车。看到的人都吓坏了，以为它是妖怪，报了警。但是抓它的警察也吓坏了，最后把它移交给了我们。 “我们和它谈过话，它的谈吐和行为完全像是一个人，对于‘唐红音’身份的自我描述也完全吻合。 “我们试图告诉它真相，还给了它镜子和它现在的照片，可它在自身形象方面似乎有某种认知障碍，对和‘羊’有关的话题和信息自动忽略，就像完全没听到一样。 “我们取了它的毛发和血样，进行dna检测，检测结果是它完完全全是一只羊，一只血统优良纯正的小尾寒羊。 “言董，您说，它是您的员工。那请您告诉我，您的员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真的变成了一只羊啊…… 言律歌感慨道。 情报部部长姜长海告诉他，他的员工变成了一只羊时，他还一脸懵逼，认为可能是什么形象类似于羊的污染物。 没想到就是字面意思的“羊”。 小尾寒羊，一种皮肉兼用型绵羊，其皮板轻柔结实，毛色光亮，毛质细软，是良好的制皮原料。同时，肉质细嫩，肉味鲜香，净肉率高，其羔羊肉更是古今闻名的肉中珍品…… “咳，那个，我敢保证，我招她进研究所的时候，她还是个人，不是一只羊。”言律歌认真地说道。 郑部长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别这么看我啊郑部长，我是得到了一些消息，毕竟这羊跑出来那天，街上也有不少人看到了。”言律歌随口给自己的情报员打了个补丁，“但我真的不知道为啥人会变羊，我也在查这事。” 言律歌又看了眼屏幕中的监控录像。 不是污染物。 污染物不管长得怎么样，永远会带着腐朽、疯狂、混乱的特质，令所有生灵避之不及。 但监控里的这只小绵羊看起来萌萌哒，应该不属于污染物。 不过言律歌还是想确定一下，于是问道：“她有没有说过奇怪的话？用未知语言说的那种。” “没有。” “那跟她对话过的人精神状态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发生异变？” “没有人出现问题。”郑部长神色一肃，“您的意思是说，她的这种情况具有传染性？会影响到和她对话的人？” 言律歌看了郑部长一眼：“没事，我就随口问问。现在没异变的，以后也不会异变。你看你不都活得好好的，别人当然不会有事。” 郑部长心中有一句mmp想讲。 他决定，接下来不管怎么样，都要把接触者隔离一阵子再说。 包括他自己。 但是当前最重要的是从这位富豪口中套出情报，所以他立刻抓住了言律歌话中的字句，追问道：“您曾见过类似的情况，会导致接触者立刻发生异变？” 言律歌看了郑部长一眼，忽的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郑部长，我们也算是熟人了。看在以往合作不错的份儿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甚至可以给你，还有伱背后的人一张通往超凡世界的门票。 “但是你要知道，这张票是单程票。 “到那时你或许会发现，拥有力量，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 一天后，言律歌再度乘坐自己的私人飞机，从海城机场起飞，离开了天洲。 这次的乘客除了他和贝拉以外，还多了……一只羊。 一只认为自己是人的小尾寒羊。 言律歌把唐红音换回来了。 是的，换。 贝拉透过玻璃，注视着机舱外渐渐变小的城市，沉默不语。 言律歌偏头看了她一看，笑道：“你有些担心？” 贝拉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在想，您把污染物交给他们，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把注意事项都写给他们了，能出什么问题？”言律歌随口说道，忽的又眯了眯眼，“这个世界上的污染物只会越来越多。早些长了记性，也许以后就能少吃点亏。” 他用一只从寒叶森林里带回来的污染物，和郑部长做了笔交易，把唐红音换了回来。 至于郑部长为什么会答应这个交易，用屁股想想也知道。 一只非生非死、甚至能用言语杀人的危险怪物，怎么看都要比一只像人的小绵羊更有研究价值。 至于那些个新手研究员们会不会作死玩崩……谁知道呢？ “完了完了，这下我估计要在郑部长那里挂号了。”言律歌靠着椅背，想起了临走前郑部长看他那种火热的眼神。 仿佛想把他扣下来解剖似的。 但最后愣是没敢动手。 “嗯，看来这阵子还是不回去了吧，省得麻烦。”言律歌打了个呵欠，心里对此一点儿也不怂，甚至还有点兴奋，“除非你们来求我救场。” 第39章 请问我的邮轮去哪儿了？ 在离开天洲，去寻找自己失踪的员工家属之前，言律歌又尝试用了一回自己的系统外挂。 “系统，设定新目标：找到‘曙光天使号’邮轮。”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观看一场演唱会。 任务说明：前往桑岛，观看清泉流响乐队的“摩羯座”演唱会。 任务难度：d-级。 任务时限：18小时。 所需代价：81.2万元~99.8万元。 任务奖励：发现“曙光天使号”邮轮。 “……”言律歌注视着刚刚刷新出来的系统任务，脑门上缓缓地打出一些问号：？？？ 这系统的实时演算功能很好很强大。 能够辅助他完美地实现他的目标。 功能强话不多，是个优秀的辅助系统。 但言律歌已经发现了。 它选择的切入角度通常会非常…… 非常…… 非常清奇和刁钻。 他想找个灵气逸散点，系统让他丢个核弹，不丢核弹就去神祇嘴边捡漏。 他想找点有价值的超凡生物，系统让他捡了四傻回家。 他想找到失踪的邮轮，系统让他去桑岛看一场演唱会？？？ 请问，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思考了两秒，言律歌决定咨询专业人士，便接通了黑石研究所的数据中心。 “您好，黑石研究所数据中心正在为您服务。我是白鹿，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一個轻快的女声响起。 “白鹿，帮我查一下资料，全库检索，主关键词是‘羊’、‘笛子’，次关键词是‘摩羯座’。” “收到。”对面的女声沉稳地回答。 一秒不到，名为白鹿的女孩再度发声：“我用‘羊’、‘笛子’、‘摩羯座’三个关键词混合，查到了一个神祇的资料。” “嗯？” “延庭神话里的牧神潘恩（pan），也被称为潘神。在古缇神话中也有祂的形象，但是却被称为浮努斯神，推测为同一位神祇。”白鹿说，“潘恩有人的身体，头上长着羊角，下半身及脚长得像是羊脚。潘恩是掌管牧羊人和羊群的神，负责放牧宙斯的羊群。潘恩也是森林之神，爱好音乐，最擅长吹笛子和排萧，能创造出非常好听的音乐，据说祂的笛声有魔力，容易让人和神陶醉、忘我。 “潘恩暗恋一位女神，却因为自身样貌丑陋，不敢表白。有一次诸神在湖边设宴，却遭到了百眼怪兽的袭击，众神纷纷逃散。潘恩抱着心爱的女神，跳入湖中，躲避了百眼怪兽的追击。但是那湖非常奇特，不管是人和神，跳进湖里后都会变成鱼。 “潘恩将心爱的女神高高举起，从而令祂避免了变成鱼。但是祂自己由于踏入了湖水中，下半身永远地变成了鱼。诸神赞美潘恩的义举，神王宙斯以祂的形象创造了羊身鱼尾形象的摩羯座，而潘恩也成为了摩羯座的守护神。 “以上为延庭神话中关于潘恩的记载。” 白鹿顿了顿，继而又说道：“除了广为人知的神话传说以外，潘恩也是延庭神话中唯一一被宣告死亡的神祇。祂死亡的原因相关宗教典籍中没有记载，不过却有一个比较小众的民间传说版本，在尼罗联邦作家野可的故事集《死亡之吻》中可以找到。 “潘恩救了暗恋的女神后，终于赢得了女神的欢心，很快便和女神结了婚。但是女神却是一个喜新厌旧、爱慕虚荣的神祇，祂婚后很快就厌倦了半鱼半羊、只能在水中游荡的潘恩，打算和英俊的情夫私奔。女神和情夫联手，暗中杀死潘恩，让潘恩的羊群吞吃了祂的尸体后，再将羊群驱赶至湖中，淹死了它们。 “当女神和情夫准备双宿双飞时，潘恩在羊腹中复活了过来。 “祂吹响牧笛，招来水中的羊群，杀死了女神和祂的情夫后，遁入深海，从此不知所踪。 “所以，在尼罗联邦当地流传着另一个传说，大意是被爱人背叛的人，只要得到潘神的牧笛，吹响它，就能招来深海中的羊群，毁灭一切。” 言律歌静静地听完了白鹿的述说，沉默良久后，微微笑了下：“潘神的牧笛吗？有意思。” “不过它怎么和桑岛扯上关系的？唔，算了，去看看就知道。”言律歌伸了个懒腰，对身边的助理努了努嘴，“贝拉，通知驾驶员更改航线，我们去桑岛。” 贝拉领命而去。 片刻后，飞行员有些尴尬地跑出来：“不好意思，老板，桑岛的私人航线要提前三天申请，所以……” 言律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傻啊，申请紧急降临。就说，嗯，说我家的羊心脏病突发了。 “我相信，桑岛的那群人只要不太蠢，会给我这个面子。” 飞行员：“……” 得，老板有钱任性。 …… 几小时后，言律歌的私人座驾平稳地降落在了桑岛的名岐机场。 一辆救护车和一队兽医已经假模假样地等候在了机场里，雷厉风行地把“心脏病突发”的羊拉走了。 但几分钟后，他们又悄悄地将羊还了回来，塞进了言律歌的车里。 嗯，这团队好像隶属于基石科技旗下医疗条线上的某家企业，专业素养不错，演戏还知道演全套，回去给他们加薪。 言律歌笑眯眯地揉了揉小尾寒羊的脑袋，软绵绵的，手感很好。 肉质也很鲜美的品种呢。 红烧羊肉、萝卜炖羊汤、烤羊肉串、烤羊排、涮肥羊卷、涮羊肚、烤羊腰、羊尾汤…… “老、老、老板。”小尾寒羊怯怯地缩了缩脑袋，说话都打着颤。 拥有人类灵魂并且不知道自己变成了羊的唐红音现在又懵又怂，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神秘大老板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食欲。 “哦，没事。”言律歌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过头。 虽然有点想吃羊肉了，但是这辈子的他衣食无忧，还不至于对一只拥有人类灵魂的羊下手。 他还准备带着小绵羊去看演唱会呢。 第40章 名岐新年祭和演唱会 距离演唱会开始还有1个小时。 看着下属为自己准备好的演唱会门票，言律歌却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他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地去看过演唱会，但大致的印象还是有的。 无非就是激情四射的大明星、华丽的大舞台、人山人海的应援粉丝们…… 但他没想到，根据情报部探查到的信息，这场所谓的“演唱会”会简陋到这个程度。 清泉流响乐队只是个不入流的小乐队，成员只有几人，数年来一直靠着在酒吧餐厅里演奏为生。直到今年，他们团队推出了一首原创歌曲《摩羯座》，反响不错，日子才算好过了些。 但总的来说，依旧是個不入流的小乐队。 名岐这边有条临海的商业街，每到新年之际都会举办新年祭，一整条街上开满吃喝玩乐的小摊，供游客和当地人玩乐，共同迎接新年的第一响钟声响起。 名岐新年祭的名气不大，自然也请不起什么有名的大明星，所以就邀请了本地的清泉流响乐队——对于后者来说，已经是从天而降的意外之喜了。 反正对主办方来说，只要能有音乐把整条街的气氛带动起来，就行了。 所谓的“摩羯座”演唱会，其实就是一个小乐队站在一个简陋的街头舞台上，嘶声力竭地奏乐演唱。所谓的演唱会门票，其实一张印刷着名岐新年祭的小纸条，作为进出商业街的凭证，甚至都不要钱，走过路过都会被推销员往手里塞一张。 弄明白了演唱会的真相后，言律歌哑然失笑。 “哈，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就当是一次难得的体验吧。”言律歌微微笑道。 距离活动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但是商业街上已经有游客了，还有不少奇装异服的艺人卖力地演出。 言律歌随手在街边小店里买了两个面具，扣在自己和贝拉的脸上，悄然融入了人群。 嗯，还有一只毛绒绒的小尾寒羊，但是她被当成了艺人装扮的大型玩偶，一路上被人拉着拍了不少合影，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受欢迎。 …… 舞台后台。 松山凉平正在默默着检查着电源和接线，对音响设备进行最后的调试。 他是清泉流响乐队的主唱，同时也是队长。 在乐队没有足够人手的情况下，像是设备搬运、安装、调试，乐器擦拭、保养、维护之类的活儿都是乐队成员自己干的，但是松山凉平身为队长，总会多干一点。 调试完设备，松山凉平开始整理东西，把等会儿上台要用的东西一一看了一遍。 理着理着，他突然看到背包里斜放着一支长笛。 他拿起长笛，捧在手里轻轻地擦拭，突然地陷入了沉默。 长笛的主人是一个叫泉子的女孩，是乐队的一员，也是他的女友。 泉子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她擅长长笛，水平很高，但是为了他的乐队，她宁可放弃自己擅长的乐器，练起了她不太熟悉的贝斯。由于练习时间尚短，她有时会跟不上乐队的演奏，明里暗里遭了不少诋毁，有人甚至阴阳怪气地说她是从队长的床上爬过来的。 但泉子却从来不和他说这些，总是默默地练习，有时会一直练习到深夜。 她本来就有很好的音乐天赋和乐理基础，没过多久，她就跟了上来，演奏水平甚至还渐渐超过了其他队员。 但是，努力带给她的不是赞美，而是嫉妒…… 如今，泉子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松山凉平捧着手中的长笛，注视着，沉默着。 突然间，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泉子的事，我知道你很伤心，很难过。但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演出。”带着热气的呼吸在他的耳边擦过，新来的贝斯手伊藤美纪在背后轻柔地说道，“别多想了，好吗？” 松山凉平放下长笛，反握住伊藤美纪的手，闭上眼睛。 “嗯。”他说。 …… 天色渐晚，彩灯闪耀，街上的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言律歌没有急着却看演唱会，而是趁着这个机会，悠哉游哉地到处闲逛，一路上还买了不少小玩具和零食。 不过当贝拉第七次在和人擦肩而过时微微移动位置，不露痕迹地挡在言律歌身前时，言律歌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贝拉。” “老板，我在。” “放松点，贝拉，这里没有人会对我不利。”言律歌颇为无奈地说道，“而且你是我的助理，不是保镖。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说句难听的，你们整个研究所加在一起也打不过我。” 贝拉面无表情地低下头：“老板，我会努力的。” 言律歌：“……” 言律歌有些头疼。 “看到你这样，我就在想，当年我把你送到训练营去，会不会做错了。”言律歌自嘲地笑了下，自言自语般说道，“以前的我比现在更加理性，很多事只考虑利益，把人性当成工具去利用，把生命当成数字去计算。我爹说我不像一个小孩子，其实我知道，我一开始连一个人都不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言律歌自己也不知道。 大概是他父亲虽然记错了他的生日，不过仍努力飞过半个海蓝星，为他送上一份迟到生日礼物的时候；大概是他变着花样向学校请病假，回到学校时却发现同学们真当他是病入膏肓，约好了轮换照顾他的时候；大概是他从绑匪手里溜走后带着贝拉去机场，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听说他俩是走失的孩子，都纷纷拿出自己最喜欢的零食和毯子，为他们奔波忙碌了大半夜的时候。 他慢慢地喜欢上了这个温暖、可爱的世界。 经历过黑暗的地狱，方知人心的可贵。 历劫重生，终见光明。 时至今日，言律歌不会再迷惘了。 他慢慢地向前走。 但是突然地，贝拉却拉住了他的手。 言律歌回过头，贝拉的目光在狐狸面具后和他触了触，便转向了别的地方。 言律歌顺着贝拉的目光望去，发现商业街的尽头，临海搭建的舞台上，清泉流响乐队的队员们已经上台了。 天空中有烟花绽放。 名岐新年祭，开始了。 第41章 新年祭、潘神的羊群 距离名岐港二十海里外的海域中。 一艘巨大的邮轮静静地漂浮在海中。 “曙光天使号”邮轮。 在它附近不远的地方，两艘桑岛的军舰绕着邮轮缓缓转圈。 一个士兵拿着望远镜，远远地望着“曙光天使号”邮轮的甲板。 甲板上，有一群山羊聚集在一起，低头啃食着什么。 是的，是身形更加高大健壮的山羊，不是属于绵羊种的小尾寒羊，和唐红音不一样。 在西方的神话逻辑中，山羊代表邪恶、有罪之人，而绵羊代表纯洁、无害之人。天堂里上帝的羊群都是绵羊和小羊羔，而地狱中的恶魔却生着山羊的角与蹄。 当笛声响起时，便是是审判之日。 吞噬了潘恩尸体的是有罪的山羊，没有吞噬潘恩尸体的是无罪的绵羊。 山羊正在啃食的东西是……一具尸体。 一具人类的尸体。 当看到一只山羊将一截肠子用力拖出来，而其他山羊纷纷去抢夺其他被带出来的内脏时候，拿着望远镜的士兵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正在被啃食的尸体属于他的同僚，下午登上邮轮，试图捕捉一只山羊回来，却被这些狂暴的山羊一角顶穿了肚子，沦为了山羊们的食物。 剩下的人想去抢回尸体，但是子弹打在那些山羊身上，却只打出了一个个会快速腐烂的伤口，而那些明明应该死去的山羊，却顶着残破腐败的身子继续冲了过来。 打空的枪支沦为烧火棍，却砸不死该死的山羊；沉重的防弹衣护住躯干，却挡不住四肢上的血肉被恶狠狠地撕下；救援的绳索明明就搭在不远处，但是鲜血淋漓的双腿却永远也走不到了，露出白骨的手臂永远也握不住了。 全军覆没。 “妈的，那些羊究竟是怎么回事？”军舰上的士兵强行稳定住心神，嘀咕了一句，继续观察。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只要看着那些山羊，就会感受到刻骨的邪异和混乱，若是看得时间久了，似乎连自己意识也跟着要被扭曲。 每次观察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必须换岗。这是舰长在连续几個观察员精神发生异常后定下的规矩。 面对那么诡异的不死敌人，他们没有转身就逃，已经算是勇气十足了。 现在他们不敢登上邮轮，也不敢将整艘邮轮拖回港口去——一来是因为邮轮的吨位比他们这两艘小军舰大得多，需要更大的船只才能拖动它，二来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敢冒让这么大一群怪物登陆国土的风险，那将是一场灾难。 他们甚至不敢用导弹击沉这艘邮轮，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些羊落入水中后会不会死，还是会变成更加可怕的怪物。 从子弹爆头也打不死这一点来看，或许是后者的概率更高。 最好的结局，是把这艘船困在这儿，他们上船捕捉几只山羊带回去，研究完再做决定。 好在，这艘邮轮开到这里后，不知是没了油料还是不想动弹，就不动了，一直随波逐流地漂泊着。 忽的，邮轮甲板上的山羊骚动起来，它们停止了抢夺尸体的动作，纷纷抬起头，望向同一个方向。 长笛声悠悠地响起。 似乎是从邮轮中的某个位置传来的。 用望远镜观察邮轮的士兵拿出笔记本，一笔一划地记录：12月31日晚上8:00，长笛声响起。 其实他听不到长笛声。 他有一副好耳塞。 他是从山羊们骚动的动作中，判断出笛声在此刻响起的。 这是他的同僚告诉他的方法。 而他的同僚，因为听到了长笛声，变成了一只绵羊。 绵羊，和邮轮上的山羊不一样。 绵羊没有攻击性，似乎还保持着人类的神智和记忆，可以正常交流和沟通，只是外表突然改变了。 不过出于谨慎，他们还是把变成绵羊的同僚关押在了底仓的牢房里。 至于邮轮上的山羊，拿着望远镜的士兵猜测，或许它们就是邮轮上的游客和船员们变的。 这个推断没有证据。因为早在之前，这艘船航行到名岐港附近的时候，上面就已经没有人了，全是凶恶的山羊。 有艘货船与邮轮擦肩而过时，水手拍下了照片。 邮轮甲板上全是人立起来的山羊，它们趴伏在栏杆上，安静而阴沉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人类，就像在注视唾手可得的食物。 两船分离时，邮轮上忽有笛声响起。 在悠扬的笛声中，刚刚把照片传到网络上的水手手抖了一下，手机落在了地上。 他变成了一只绵羊。 整艘货船上的人全都变成了绵羊。 货船入港后，这种骇人听闻的状况震动了桑岛的安全部门，在一群像人一样的绵羊的哭诉下，桑岛迅速出动了两艘军舰，去追击更加诡异莫测的“曙光天使号”邮轮。 然后……然后军舰上的人有的也变成了绵羊，有的登陆邮轮后被山羊们啃食得七零八落，有的谨慎地躲在军舰里记录着信息。 这是战争，人类和异类的战争。士兵默默地告诉自己。 他站在这里，并不意味着胆怯，而是因为他需要记录更多的情报，提供给后来者。 望远镜中的山羊群们开始骚动，越来越多的山羊走出邮轮的舱室，走上了甲板。它们人立起来，第一排伏在栏杆上，后面的伏在第一排山羊的身上，舔舐着嘴角的血迹，安静而沉默地注视着下方黑暗的海水。 大约有……两千只山羊。 如果邮轮的另一侧也是这番情景的话，就是四千只山羊。 侦察兵出身的士兵又颤抖了一下，拿着纸笔，缓慢而坚定地记录下了这个数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腐朽的、狂乱的、即使塞住耳朵也挡不住的声音。 “migardaskapricornon.” 声音像一把烧红的尖刀一样刺入他的脑袋，他惨叫起来，痛苦地摔倒在地上。 但他在倒下时，依旧紧紧地握住了写满字迹的笔记本。 一定要把它带回去…… 他咬紧牙关想道。 在痛到模糊的视线里，他惊恐地看到，邮轮上的山羊们像是听到了什么指令一般，纷纷从甲板上一跃而下，跳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一头接着一头，前赴后继。 水面上传来噗通、噗通的声音。 但是漆黑的海水中，却又好像没有羊。 只有一尾一尾摆动着鱼尾的大鱼。 第42章 新年祭、潘神的恋人 ——泉子。 “……” ——泉子。 “……嗯？” ——泉子，你死了。 “我，我死了？” ——泉子，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我，我不记得了。” ——泉子，是你男友和他的情人联手杀了你，你还记得吗？ “不，这不可能！凉平他一直很爱我，我们都说好了，明年就要结婚的！” ——泉子，他那么爱伱，为什么你被排挤、被嘲笑、被污蔑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站出来帮过你？从来没有为你说过话？ “我……是我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是我的问题……” ——泉子，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吗？ “……” ——泉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你被杀了，而他们为了躲避惩罚，将你的尸体藏在了邮轮的水箱里。你的尸体日日夜夜地浸泡在水中，浮肿、腐烂、溶解入水中后，又被人们喝下去。于是你的一部分被胃酸溶解，被肠道吸收，慢慢地，慢慢地成为他们的一部分。 “不，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泉子，他背叛了你。 “……” ——泉子，你害怕吗？ “我……” ——泉子，你怨恨吗？ “我……” ——泉子，你想复仇吗？ “我……” ——migardaskapricornon. “mi…gardas…kapricornon.” 在羊群蠕动的胃袋里，潘恩正在缓缓地复苏。 她将吹响长笛，带着吞噬她身体的羊群，杀死背叛她的人。 …… 名岐商业街。 清泉流响乐队在舞台上忘情地演奏着，富有节奏感的音乐传遍了整条整条商业街，台下有游人成群结队地走过，或驻足，或回望，或倾听。 “爸爸，他们唱的是什么吗？”一个三岁小女孩指着舞台，奶声奶气地说道。 “这首歌叫《摩羯座》，好听吗？”年轻的父亲宠溺地抱着女儿，轻声说道。 “好听。”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眨巴着眼睛，又认真地看了看舞台上的几人，指着贝斯手的方向，好奇地问道，“爸爸，为什么换了一个姐姐啊？” “因为……因为原来的那个姐姐，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呀？”小女孩天真地问道。 年轻的父亲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说道：“是一個可以尽情唱歌、演奏的地方。” “啊——” 年轻的父亲正想着该如何巧妙地引开话题，身边却突然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请问，这个乐队换过人吗？” 年轻的父亲回过头，发现是一对年轻的少年少女——正是言律歌和贝拉。 少年黑发黑眼，带着青面獠牙的山鬼面具，少女金发碧眼，带着妖异妩媚的狐狸面具。面具是普普通通的塑料面具，应该是随手买的，而这条街上闲逛的游人不少都有着类似的装扮，所以并不出奇。 但年轻的父亲却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 他敏锐地发现，这一对男女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少年的穿着和举止都很普通，但却有种独特的气质，宁静而深远；少女虽然安静地站在少年的身边，但身上却充斥着一种血与火的气息，仿佛是一头随时都会暴起噬人的凶悍野兽。 出于职业习惯，年轻的父亲不由自主地猜测起了两人的身份，但很快又止住了念头——今晚的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带着女儿参加新年祭活动的父亲，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不管这一男一女是什么人，今晚他们也只是普通的游客而已。 “是的，不久前发生了一件事，导致乐队换了一个贝斯手。”年轻的父亲流畅地答道，“你不是桑岛人吧？” 言律歌笑道：“我们是外国来的游客。您是怎么发现的？我以为我的桑岛语说得挺标准了。” 贝拉一看就是外国人，这很明显，但是言律歌的外貌特征和桑岛人差不多，还特地学习过名岐这边的口音，一般人还真的很难分辨出来。 年轻的父亲笑道：“那件事闹得挺大的，还上过新闻，如果你是桑岛人的话，没理由不知道。” “原来如此。”言律歌恍然，“能和我说说吗？” 年轻的父亲有些犹豫，倒不是不愿浪费时间，而是他不太想在女儿面前谈论这种事。 正在这时，怀中的女儿突然指着一个方向，欢呼起来：“羊，大羊羊。爸爸，有大羊羊。” 在言律歌的身后，有一只毛绒绒的大绵羊探头探脑地露出了脑袋。 它比一般的绵羊要大得多，双脚直立行走，几乎和一般的成年人差不多高大了——应该是某种制作精美的人形玩偶套装吧？ 年轻的父亲瞳孔缩了缩，但怀中的女儿已经挣扎着跑了出去，扑到了大绵羊的怀里，咯咯笑着蹭着大绵羊的厚绒毛。 唐红音有些懵逼地看着突然扑过来的小女孩，愣了半晌后，她小心翼翼地附下身，轻缓而温柔地张开双臂，环住了小女孩的两侧，生怕她一不留神摔倒，就像在捧着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这是我们的一个朋友，她很喜欢小孩子。”言律歌笑着解释道。 年轻的父亲点了点头，留了一份心眼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开始向两位陌生人讲述起了“那件事”。 一切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 舞台上，松山凉平唱着《摩羯座》。 他的嗓子已经有些哑了，但是嘶哑的嗓音却为他的歌声增添了一份难掩的魅力。 “你在唱着歌，我拨动着琴弦。 “今天的爱恋，明天变成誓言。 “时光兑现年月，摩羯座不说再见。 “……” 松山凉平记得，当初泉子拿给他看《摩羯座》的初稿歌词时，“明天变成誓言”这句歌词最初写的不是“誓言”，而是“谎言”。 今天的爱恋，明天变成谎言。 “这句歌词不好。”他固执地说道。 “哪里不好？我觉得和曲子很配啊。”泉子眨巴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松山凉平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其实歌词很贴切，但是他就是觉得不吉利，所以不喜欢。 “反正就是不好。”他孩子气地说道。 “好好好，那我改一下。”泉子温柔地笑笑，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把这具歌词修改成了“明天变成誓言”。 ……她知道他的幼稚想法吗？松山凉平有些诧异和慌乱。 于是他赌气般的，做了一件更加孩子气的事，将嘴唇用力吻上了她的嘴唇。 “往昔的记忆，在尘世间浮现。 “你我之间的缘，断了线也刻骨相连。 “故事化作诗篇，摩羯座不说再见。 “……” 第43章 新年祭、潘神的复仇 新歌《摩羯座》一发布，就反响热烈——当然这个热烈仅仅对于他们乐队而言。 清泉流响乐队是个不入流的小乐队，平时只能在酒吧餐厅里演奏一下，有时就算是这样的演奏机会，也是松山凉平哀求来的。很多时候，他们甚至连生活费都不够，只能在街头卖艺，靠游客的打赏苦苦支撑，连续一个月只能蹲在小房间里吃泡面。 但《摩羯座》发布后，他们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一些餐厅老板听了他们的歌，会热情地邀请他们再来演奏。 一些观众听了他们的歌，会主动询问他们的名字，甚至还主动邀请他们来自己私人派对中演奏一曲。 甚至还有一家高档咖啡厅愿意与他们签订长期演出协议，给出的报酬让几個生活困顿的年轻人激动得一夜未眠。 但是思来想去，他们最终还是婉拒了这份长期协议。 他们咬紧牙关一路走到现在，为的是梦想，为的是光明正大地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大声地告诉大家，他们的名字叫做“清泉流响”。 而带给他们成功希望的《摩羯座》，是泉子给的。 但是泉子……却走了。 “等青春的季节，有谁在纪念。 “为轻狂的否决，说一句抱歉。 “你我不说再见，因为再也不分别。 “……” 松山凉平紧紧地握着话筒，强忍住眼泪和哽咽，深情地歌唱着。 泉子，泉子。 他们认识七年了，一起度过了许多愉快、难忘的时光。 他们一起去北海沙滩看过夏日烟火，在那里买了一把写着他们名字的同心锁，将它锁在了同心桥的扶手上。 他们一起去梵国雪林山攀登过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在空灵的梵音下牵手许下了三生三世的愿望。 他们一起去名岐最大的繁花音乐厅看过世界级乐团的汇演，在街边他买了一个小小的牧笛项链送给泉子，泉子到死都带着它。 泉子，泉子。 最后一次看到泉子的时候，他们约好了去海边，却没想到，一眨眼，就是永别。 他们牵着手，在海滩上行走。 十一月的海风已经很冷了，但是区区寒冷挡不住游客们的热情，这里的人一点儿也不少。 那天的天很蓝，水也很清。 “凉平君，我站在水里，你帮我拍张照片吧。”泉子笑眯眯地说道。 松山凉平打了个寒噤：“这么冷的天，你要下水？” 泉子犹豫了一下：“那我不下去了，就站到那里，在海水旁边拍吧。” 当松山凉平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应用的时候，泉子已经背对着大海站好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松山凉平看到泉子背后的大海中涌起了一个特别高、特别大的浪。 它气势汹汹地朝着不知情的泉子扑了过来。 “小心，泉……”松山凉平呼喊着，朝泉子冲过去的时候，那浪头已经打在了泉子的身上，将她卷走了。 冰冷的海水打在松山凉平的身上，但他却不觉得冷。他浑身湿透了，蹚着冷冷冰冰的海水，一遍一遍地呼喊泉子的名字，像是疯了一样。 但是他却再也没有找到他的泉子。 …… “那个叫泉子的姑娘也是可怜。”年轻的父亲摇头叹息着，“那天的风浪其实不是很大，海边也有很多人在散步，但偏偏就是她被海浪卷走了，连尸体都没找到。像这样的事啊，名岐海边每年都要发生那么几次，真是太遗憾了。” “所以，泉子的死没有任何阴谋，只是纯粹的意外咯？”言律歌奇道。 “当然是意外，当时海边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年轻的父亲奇怪看了言律歌一眼。 言律歌笑了笑，道了声歉，并不解释。 “所以，你说的大新闻是？”言律歌继续问道。 “当然是知名音乐家伊藤美纪突然宣布退出原本的团队，加入了这支名不经传的小乐队。”年轻的父亲笑道，“我们才知道，泉子的全名叫伊藤泉子。伊藤美纪，是伊藤泉子的亲姐姐。” “姐妹？” “是的。美纪在新闻发布会上说，这首《摩羯座》是妹妹的心血，她不愿让它埋没，她要将它带上全国甚至全世界的舞台。” 所以，这个伊藤泉子，并不是潘恩吗？ 言律歌眯了眯眼，将目光投向海边的舞台和乐队，以及他们背后黑暗诡谲的大海。 要出大事了。 …… “谢谢解答。”言律歌礼貌地道谢，“今天我听到了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故事。” 年轻的父亲笑了笑：“不客气。” 现在他真的相信，这对少年少女只是前来游玩的游客了——对当地的故事和传说感兴趣，这不是游客的典型特征吗？ 至于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管他呢？ “对了，看在故事的份儿上，我也给你个忠告。”言律歌看了眼正和唐红音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女孩，“带着伱女儿离开这里吧。最好把这里的民众也疏散一下，疏散不了就好好想想善后的时候该怎么解释。” 年轻的父亲大骇：“你……” 言律歌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朝着唐红音招招手：“小绵羊，我们走了。” “哦，老板。” 年轻的父亲抱住朝自己奔来的女儿，再抬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那带着山鬼面具的少年和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女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 他正想要去追，但是怀里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课长，它们，它们逃了。”通讯器对面的声音强忍着痛苦，气喘吁吁地说道，“那些羊，它们跳进，海里，变成鱼，逃了。” 年轻的父亲脸色大变。 …… 言律歌和贝拉并肩站在名岐港的瞭望塔上，看着夜幕下幽暗深邃的大海。 他的眼神很冷，那是发自骨子里的冷漠和残酷，以至于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陡然一变，变得不再像是那个玩世不恭的世界首富，而更像一个冷酷暴虐的杀手。 或许那才是真正的他——一个近乎蛮荒的末日世界里生存的猎杀者。 只是十八年的文明生活已经改变了他，如今只有进入战斗状态时，他才会露出这一面。 在遥远的海里，有半鱼半羊的怪物群正在飞速靠近。 如果任由它们上岸，那将是一场笼罩名岐的灾难。 纵使看不到海底的怪物群，贝拉也从咸腥的海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很危险的东西正在靠近，疯狂预警的第六感甚至让她有一种转身就逃的冲动。 但是老板在这里，她就不会走。 “来了。”言律歌淡淡地说道。 远远地，他看到了海滩上有什么东西正在爬上岸。 第44章 新年祭、潘神的婚礼 贝拉没有说话，只是松开拳头，又握了起来。而就在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有五道肉眼难以分辨的透明刀刃从她的指尖冒出，在地面上划出长长的抓痕。 她选择的超凡职业是特化路线的“幻武者”，初期觉醒的超凡能力是“力量传递”和“幻肢”。 “力量传递”其实是古代魔法书籍中“风刃术”的改良整合版，能力效果类似于“隔空一脚”或者“隔空一爪”。 人在出拳时，拳头上本身就会附带一定的动能。而在“力量传递”作用下，超凡者隔空打了一拳后，拳头上附带的动能不会消失，而是继续往前，直到碰到目标或者被消耗完为止。 隔空一掌，隔空一拳，隔空一脚，隔空一爪……产生的效果不同，但能力都是同一个。 而“幻肢”是黑石研究所自行研发出的超凡能力，能力如其名，可以用幻化出不存在的肢体，但幻肢的力量要比正常的手足强很多。 这两个能力搭配起来，实际战力非常强悍，在标准能力树形图中，作为构成“幻武者”职业的基石而存在。 有些古代魔法虽然是真的，但所谓的“风雷火水地”或者“金木水火土”的元素分类法完全是瞎扯淡，就跟古代人在没发现细菌和病毒前，用放血疗法来治感冒、治肺炎、治结核病一样不靠谱。 “风刃术”也就是看着比较像风变出来的刀子，所以就被古代魔法师强行按进了风系魔法的分类里——其实风刃不是用法杖挥出来的，而是用爪子挠出来的，有几根爪子就能挠出几道风刃，并且魔法师留尖指甲可以让挠出来的风刃变得更加尖利。 所以“禁咒·疾风乱舞”也可以被称为“终极奥义·佛山无影猫抓拳”。 比谁出爪速度更快、频率更高而已。 换一個能力体系，“风刃术”也可以叫做“剑气”、“排云掌”、“隔空打牛”或者“龟派气功”。 古代“剑气”使用者大概率是“力量传递”和“金属操纵”两种能力结合的超凡者，而“排云掌”八成是特化路线的“力量传递”加上强化路线的“力量强化”结合。由于双路线职业的晋升难度远高于单路线，所以使用“剑气”的强者更多一点，而使用“排云掌”的大部分还在低星级徘徊，显得比较弱鸡。 现在贝拉就在无意识地活动着手指。 可能和猫科动物扑咬前会本能地压低身体，挠两下地面一样。 言律歌站在瞭望塔上，蠕动嘴唇，轻念了一句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几乎一出口就淹没在了夜晚的海风里了。 而大海之中，生存在海床上的海草、漂浮在海洋里的海藻也因他一句话，疯狂地生长了起来。 矮小、纤细、柔软的海草迅速地向上生长，穿透汹涌的水流，在海洋中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 当半鱼半羊的污染物冲进海草群时，那些变异的海草突然像蟒蛇一样，死死地缠住了它们的身躯，并且越缠越紧。柔软的海草叶子变得尖锐而凌厉，深深地刺进了污染物的身体，将它们彻底绞碎。 而平日里随波逐流的海藻也变得更加富有攻击性，它们主动附着在了污染物的体表，随后分泌出一种粘液，彼此间连成一片，形成了一个茧子。片刻后，当组成茧子的海藻自动散开后，污染物已经被腐蚀得只剩下白骨，无力地沉入海底。 言律歌此刻用的能力其实从林雅那儿复制来的，大约是言灵加上植物操纵特性的特化路线能力，黑石研究所还未来得及命名，但不妨碍他复制过来用。 多亏桑岛的海洋保护做的不错，大陆架上还有能生长着那么多植物。 不过这一波过后，估计这些植物得团灭，只留下光秃秃的海床了。 短短五分钟内，一部分的污染物被海中的植物绞杀。 十分钟后，又有一部分污染物被海底的植物绞杀，但是这些东西同样撕碎了海底的植物，植物的屏障逐渐减少。 十五分钟后，海底的植物彻底消失。但这个时候，污染物的数量却仍有数千头之多。 随后他们看到了，黑暗的大海里，有黑色的影子慢慢地钻了出来。 它们上半身是山羊，毛发被海水浸透了，湿哒哒地滴着水，下半身是鱼，没有鳞片，而是鲶鱼一样的鱼尾，偏平而光滑，用来划水非常有利，但是在陆地上的行动却没有那么方便，它只好用两只前蹄支撑着地面，拖着鱼尾在沙滩上慢慢地移动。 …… 舞台上，一首歌唱完，音乐渐息。 松山凉平紧紧地握着话筒，手心里溢出薄汗。 按照事前排练过的内容，他此刻应该大声说一些“观众朋友们，一起嗨起来！”或者“观众朋友们，下一首想听什么歌？”之类的场面话，来煽动台下的气氛。 但是他突然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松山凉平握紧话筒，在队员们惊讶的眼神中，向前微微踏了一步，开口道：“我，我想说一些话，就在这里。 “我喜欢一个女孩，很喜欢很喜欢。 “她叫伊藤泉子，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 “《摩羯座》就是她做的词曲。 “她曾是我们乐队的贝斯手。 “泉子擅长的其实是长笛，但是为了我的乐队，她却放弃了长笛，练起了贝斯。 “我……我很抱歉。 “因为一个意外，泉子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都是我的错，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没有拉住你。 “我们明明约好了明年就结婚的。 “你看，我连结婚戒指都买好了，可惜还没来得及为你戴上。” 松山凉平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 一对钻戒在躺在盒子里，熠熠生辉。 松山凉平抚摸着戒指，突然鼓起勇气，大声喊道：“泉子，嫁给我好吗？” “嫁给我好吗？” “好吗？” 告白声在商业街上回响。 片刻的沉默后，商业街上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 “你，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松山凉平紧紧地握着戒指，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哭得满脸都是泪。 “那个，我也说两句吧。”乐队的键盘手突然也开口说道，“泉子，我们都很想伱。我以前喝醉酒的时候可能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真的很对不起。但我还是希望，我们能一起前进。 “最后，祝你和老大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又有人说道。 “祝你们新婚快乐。” “……” 一场没有新娘的婚礼，在所有人的注视和祝福下，缓缓落幕。 第45章 新年祭、潘神的杀戮（求追读） 天空之中，有烟花绽放。 新年到了。 但是当人们抬起头来，欣赏着绚烂的烟花时，却没看见，有一群诡异而扭曲的怪物，悄悄地靠近了他们。 一头污染物扭动身躯，无声地爬上了舞台。 它靠近松山凉平，猛地张嘴，发出了一声诡异、凄厉的尖啸。 松山凉平痛苦地捂住了脑袋，戒指滚落在地。 而半鱼半羊的污染物尖啸了一声后，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这样定定地看着松山凉平。 人群中终于有人发出了尖叫。 …… “我喜欢一个女孩，很喜欢很喜欢。她叫伊藤泉子，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 是谁？谁在说话？ 伊藤泉子，对了，我是伊藤泉子。 “都是我的错，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没有拉住你。 你的错？拉住我？ 对了，我已经死了，我是被海浪冲走的。真是一個让人很遗憾的意外。 只是意外。 我想起来了。 你没有背叛我，也没有杀害我。 “你看，我连结婚戒指都买好了，可惜还没来得及为你戴上。” 谢谢，可是我没有机会了…… “泉子，嫁给我好吗？” 好…… 朦胧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一点灵光正在复苏。 …… 砰—— 一声枪响。 扑倒在松山凉平身上的污染物被子弹打得向后仰去。 它的羊首上出现了一个弹孔。 开枪的，是那位曾与言律歌萍水相逢的年轻父亲。 他将女儿藏到安全的地方后，又赶了回来，遥遥开出一枪，终于成功地救下了松山凉平。 “离开这里！”他大声喊道，“我是超自然对策课的浅野金泽，请无关人士尽快撤离！” 慌乱的民众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反身奔跑，跑得离大海越远越好。 在海滩边上，越来越多的污染物摇头摆尾地爬了上来，密密麻麻的，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它们的姿态扭曲而怪异，不知为何，只要注视着它们，就有一种心神被夺走的感觉。 所幸，它们的移动速度并不快，大约和人类快走的速度差不多，当人们奔跑起来的时候，它们是追不上的。 可问题是，今夜是新年祭，这条商业街上的人太多了，几乎到了人挤人的地步。 靠近海边的人惊恐地要往后面跑，而后面的人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要往舞台前挤。 一时间，场面混乱了起来，尖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浅野金泽虽然竭力地想要维护秩序，但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呼喊声很快被淹没在了人堆里。 眼看着污染物就要冲进人群里了，言律歌突然对贝拉笑了下：“走，我们去清场。” 贝拉没有多言，点了点头。 然后她走到瞭望塔的边缘。 她的背后张开了八根像尾巴像蜘蛛足的幻肢，幻肢是从腰部位置展开的，类似节肢动物的腿部结构，但是尖端有尖利的刀刃。 幻肢尖端抵在瞭望塔的外侧，微微弯曲，然后一用力，将她像炮弹一样弹了出去，一直朝着污染物群冲去。 待到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贝拉调整身姿，将蛛爪弯曲朝下，率先触及地面。 强劲有力的蛛爪稳稳地撑住了，并且为她卸掉了大部分下坠的冲力，直到双脚踏上地面的时候，承受的力量仿佛只是经历了一个寻常的原地跳跃而已。 在旁人眼里，贝拉大约是轻轻巧巧地从塔顶跳下，又轻轻巧巧地落地了。 然而下一秒，她又扬起蛛爪，在身前合起，朝着那些污染物们，像砍刀一样狠狠一砍。配合着“力量传递”的能力，平地上似乎有无数虚无的刀刃划过，隔空将那些怪物切成了碎片。 贝拉跳下来的一瞬间，浅野金泽就认出了她。 那对和他聊了一会儿天的少年少女…… 那个带着狐狸面具的金发少女。 浅野金泽有些迷惘地看着贝拉背后的虚影——贝拉挥动蛛爪的速度很快，以至于他看不清那是什么，只是影影绰绰地看到了它们，就像是火焰上空微微扭曲的空气一样，只觉得那一道道挥过的幻肢像是尾巴。而那尾巴一挥而过，前方的怪物就被切成了碎片。 好厉害…… 尾巴？狐狸面具？九尾狐？ 浅野金泽的大脑觉得自己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他最近半个月来，世界观已经碎了无数次。 先是被调进了一个新成立部门“超自然对策课”，专门研究一艘奇怪邮轮上的人变羊现象。 还没研究出来人为什么会变成山羊，突然就得知那些山羊莫名其妙地跳入海中变成了半鱼半羊的怪物，还袭击了名岐港。 差点要死在袭击里的时候，还被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超能力少女救了。 那么那个带着山鬼面具的少年呢？ 山鬼，山神？ 在桑岛的神话传说里，山鬼和山神本来就是同一样东西。 为善者为山神，为恶者为山鬼。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玄幻。 像他一样发出感慨的还有唐红音。 小绵羊发出惊叹：“好厉害……” 言律歌看了她一眼。 他摸了摸唐红音毛绒绒的脑袋，缓缓地说道：“你想找到伱的家人，是吗？” “……嗯。”唐红音低下头。 言律歌带她来桑岛的时候，说过会帮她找到叔叔一家人，但是却来了这条商业街看演出。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因为单纯地相信老板——大约是因为这位神秘老板的身上本身就有一种容易使人信服的气质。 “如果你的家人回不来了，你会怎么办？”言律歌说道，声音轻缓，却残酷。 唐红音睁大眼睛，因为极度的震惊，她的大脑中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言律歌却不管她，而是指了指下方人类与异类的战场，说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之前也不太确定……不过现在我基本能确定了。 “有人利用一种特殊的手段，将‘曙光天使号’邮轮上的人，全部变成了污染物……就是下面那些半鱼半羊的东西。我们叫它们污染物，凡人一旦被污染，是无法恢复的，而它们是我们研究所最大的敌人。 “你的叔叔一家，如果没意外的话，也已经变成了污染物，而且很可能就在下面这些攻击我们的东西里。我会杀死它们，贝拉也会杀死它们。 “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呢？” 唐红音嚅嚅着，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不住往下掉。 “学会面对现实吧。”言律歌轻叹了一声，将一支装在注射器的灵力药剂放在了她的手里，“当你做出决定的时候，可以试着使用它。然后，或许会有奇迹发生。” 说完这一句，言律歌也不再去看嚎啕大哭的小绵羊，转身走到了瞭望塔的边缘。 第46章 新年祭、潘神的牧笛 超凡课程很有用，但也很刻板。 它将超凡能力模板化标准化，帮助超凡者规避了大多数无用的能力，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很难复刻一些过于诡秘复杂的能力——比如他的“狩猎者之笼”。 而那些超凡能力的觉醒，几乎都和强烈的意志与情绪波动有关。 唐红音能否做到，他也不知道——就当是一步闲棋，和对少女的怜悯吧。 言律歌轻念一句，于是眺望塔下种植的爬山虎活了起来。 它们本来只围着瞭望塔爬到了两三米的高度，这一刻却突然疯长，一直长到了塔顶上，顶端的叶子编织一个柔软强韧的平台，托着言律歌往下移动。 路边的景观植物也活了，不管是光秃秃的樱花树还是长青的灌木丛，此刻都突然间变成了攻击性极强的植物，纷纷摇动着树枝朝污染物攻击，将那一头头冲上岸的污染物尽数杀死。 他的“生命拟态”是一个很特殊的能力，它很难被归到任何路线里，却又同时具有三种路线的特征。 因为它的存在，他几乎可以解析和拟态任何路线的超凡能力——当然，仅限于与自己能力等级一致，或者比自己等级低的。 贝拉堵在商业街的一头，挡住了蜂拥而至的污染物，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言律歌看了一眼，没有去帮她，而是掉头去了另一个方向。 他开始在参差交错的树冠上奔跑、跳跃起来。 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树枝总是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他的脚下，就好像他在踏空而行，而脚下的路随着他的步伐向外衍生一样。 有时候，当他想要飞跃过障碍物的时候，脚下的树枝会微微一沉，随后将他高高地抛起。待到他跃过障碍物后，对面又生出了新的枝干将他稳稳接住。 即使是林雅这個能力的原主来此，也决计无法将这个超凡能力运用到这种程度。 奔逃的游客们一窝蜂地涌向了商业街的出口。 但是污染物的数量太多了，它们从海滩的各个方向登陆，并不一定去了被贝拉挡住的路口，少数几只绕到了别的地方，在出口处追击这些逃散的游客。 一片混乱。 几个乐队的成员也被堵住了去路，松山凉平壮着胆子，试图用捡来的石头、棍棒打倒它们，但当他将细木棍捅进怪物的眼睛时，那只半鱼半羊的腐烂怪物也仅仅是动作停顿了一会儿。 片刻后，它似是毫无知觉一般，再度向他们爬了过来。 他们想回头逃跑，却发现几只怪物不知何时竟绕到了他们身后，围成一圈，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不要，不要过来啊！” “滚开！” 包围圈越缩越小，但奇怪的是，怪物们却并不攻击他们。 随后，污染物低下头，开始呕吐。 它们吐出的东西，是污血、肉块、碎骨混合的东西，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那些污浊的呕吐物聚合在一起，开始膨胀，生长，最后竟然凝聚成了人形的模样。 一具青白、浮肿、腐烂的女尸，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牧笛挂件。 松山凉平猛地睁大了眼睛。 “泉子……” 他的泉子，他最爱的泉子，他失去的泉子。 即使她已经不成人形了，但他仍旧一眼认出了她。 伊藤美纪也惊讶得捂住了嘴，看着自己的妹妹的尸体。 悠远的牧笛声响起。 女尸迈开僵硬的脚步，向他慢慢走去。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有水痕和腐烂的皮肉掉落，先是被水泡的发白的皮肤，再是浮肿的肌肉、血管、神经…… ——杀了他，杀了他的情人。 ——杀了他，杀了他的情人。 蛊惑声无声地响起。 女尸的眼球早已腐烂融化成黑水，但空洞的眼眶里，竟然隐隐有血泪滴落。 ——杀了他，杀了他的情人。 蛊惑声越来越响。 牧笛声中，女尸举起手，手臂上的血肉噗噗地掉落，最后只剩下一截白骨的手掌缓缓地伸向了松山凉平的脖子。 “你想杀了我吗？泉子……”松山凉平颤抖着说道。 却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他颤着手，从口袋里拿出戒指盒，缓缓地将一枚戒指戴到了女尸的白骨手指上。 等到做完这一切，松山凉平笑着闭上眼睛：“我们一起离开吧。” 带着戒指的骨手扶上了松山凉平的脖子，奇怪的是，却并未用力捏下。 许久后，松山凉平迷惘地睁开眼睛，他看到了女尸背后站着一个带着山鬼面具的少年。 一根细长的、像是蛇一般的舌头，从背后刺穿了女尸的身体，将她的身体洞穿。 从女尸胸口冒出来的舌头稍向上弯曲，像一只灵活的手一样，缠住了女尸脖子上佩戴着的牧笛挂饰。 随后舌头猛地一抽，快速地缩了回来，在女尸的胸口留下一个对穿的洞口。 “泉子！” “终于抓到你了。”带着山鬼面具的少年说道。 言律歌摊开手掌，手心里有一张生着两排獠牙的嘴巴，而獠牙间正轻轻地咬住了那只夺来的长笛挂饰。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有些不对。潘恩、羊群、牧笛，这一切太仪式化了。”言律歌看着手里牧笛挂件，冷笑，“事实上，‘潘恩’并不存在，而是你想要塑造出一个‘潘恩’，才弄出了这些事情。” “……”没有回答。 言律歌冷哼一声，他手心里的两排牙齿却在微微了点力：“我知道你听得懂人话。” 当獠牙咬合的力量越来越强，几乎要将它咬成两半的时候，那小巧玲珑的牧笛突然说话了：“你阻止不了我。你阻止不了祂们。” 它发出的声音很奇怪，就像用忽高忽低的哨声强行拼凑出词句一般，由于音调的单一，只能说出非常简单的话语。 “阻不阻止得了，那是我的问题。”言律歌笑了起来，“至于伱……就给我去好好反省吧。” 手心里的嘴巴一张一合，小尖牙不再虚虚地叼着牧笛，而是将它咕咚一口吞了下去。 獠牙闭合，过了两秒钟，又缓缓地张开了。 两排獠牙中间多了一个血红的大眼珠子，就像是爬行动物的眼睛一样，瞳孔呈现出细长的橄榄形，还在不安分地滴溜溜转动，显得诡异万分。 ……这个“狩猎者之笼”到底是什么猎奇能力哦？吞什么猎物下去都会变成一颗血红大眼珠子吗？ 第47章 开心地转起了圈圈.gif 言律歌无语地看着手上的血红眼珠子，再想到这大眼珠子还会在自己身上到处乱爬，就更猎奇了。 但下一秒，那两排獠牙弯起大大的弧度，像是在大笑一样，整个大眼珠子就突然在他手心里快乐地转起了圈。 小尖牙：吃饱了，开心地转起了圈圈.gif 言律歌：“……” 他收回刚才的话。 这小尖牙是什么沙雕能力哦？ 周围的几只污染物想要攻击言律歌，但是后者根本就不将它们放在眼里，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它们就被抽成了两段——嗯，贝拉的“幻肢”加“力量传递”组合果然好用。 不过贝拉用的幻肢是尖端如刀的八根节肢，而他的幻肢是一串像鞭子一样的触手。 乐队的几人仍处于呆滞之中，本以为自己要死了，却突然被人拯救了，怎么都不敢置信。 还是社会阅历较丰富的伊藤美纪率先回过神来，定了定神，朝带着山鬼面具的言律歌鞠了一躬：“谢谢您，救了我们。” 她对挥舞着猩红触手的言律歌多少有些畏惧，但是对方毕竟救了自己。 言律歌微微颔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道谢。 他朝呆立在原地的几名乐队成员看了眼，说道：“你们也算是当事人和受害者，我就稍微解释一下吧。 “这个牧笛是一个异种，一個特殊的污染物——它想要一个‘潘神’，而它自己则想成为神祇‘潘神的牧笛’，必须要满足一些苛刻的‘神话仪式’，这就是悲剧的开始。 “它选中了伊藤泉子。 “伊藤泉子的溺亡不是意外，而是它在作祟。它趁着上一次‘曙光天使号’航行到名岐港附近时，将泉子的尸体丢进了邮轮的水箱里，令不知情的人吞噬了她的尸体。这一切都是神话仪式必须的部分。 “当牧笛声响起时，整艘邮轮上的人都被污染变成了污染物，也就是袭击名岐的这些东西。 “作为仪式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部分，滕泉泉子必须亲手杀了背叛她的爱人，和爱人的情人——也就是你们，松山凉平先生和伊藤美纪小姐。” 伊藤美纪微微愣了一下：“可是我们并不是那样的关系啊。” 言律歌看了她一眼：“但你们之间有暗中联系过，对吧？而且是瞒着泉子的那种。” 伊藤美纪犹豫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松山凉平，最后还是有些尴尬地说道：“是的……泉子为了谈这场恋爱，和家里闹翻了，几年都没联系过。我身为姐姐，想知道她认定的男人靠不靠谱，帮她把把关，就偷偷注册了一个社交账号，去勾引过……不过他没上当。” 噗嗤。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言律歌就要笑出来了。 真是好家长/好姐妹/好闺蜜的经典操作。 不少防火防盗防姐妹/防闺蜜/防后妈的故事都是在这样的操作中诞生了。 幸好没有翻车。 不过这样的行为，也勉强能满足神话仪式中“背叛”和“情人”的标准了。 和伊藤美纪的大胆相比，另一位当事人松山凉平却一直处于神游的状态。 他痴痴地看着伊藤泉子的尸体，甚至颤抖着伸出手来，一手握着带着戒指的骨手，一手颤颤巍巍地去抚摸爱人脸上的枯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边哭泣一边道歉，“那个项链是我送你的。我只觉得它很好看，却不知道是那么危险的东西。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女尸身上的血肉大部分已腐烂殆尽，零落在地上，只留下一副空荡荡的骨架，僵硬地抬着手臂，握住了恋人的脖颈，并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但奇怪的是，她已经变成骷髅的脸上，居然流淌着两行血泪，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言律歌偏过头，好奇地看了眼这具骨架：“奇怪，伱居然还有意识吗？” 该说，真是爱情的力量吗？ 这具骨架，其实并不算是污染物，而是牧笛改造过的载体，估计那个牧笛也不想要一个完全疯狂的主人，所以并没有彻底地污染它。 也许这就是伊藤泉子仍有一丝意识存在的原因？ 言律歌盯着骷髅脸上的血泪研究了一会儿，又回过头去看松山凉平，慢慢地说道：“她说，我不怪你。 “还有，我答应了。” 他的话音落下，那具骷髅晃动了一下。 它碎裂成了一地的枯骨。 不知是不是巧合，那截带着钻戒的指骨掉落在了枯骨堆最上面的地方。 在她丈夫一伸手，就能抓住的地方。 …… 跑出了很远一段距离后，言律歌回头看了一眼抱着枯骨嚎啕大哭的松山凉平，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身为两世都没谈过恋爱的钢铁直男，他实在接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画面，所以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感觉被喂了一肚子的狗粮。 还是带着一丝猎奇风味的狗粮。 “唔，那两句话，我应该猜对了吧？”言律歌低声嘀咕道。 没错，最后帮女尸传的那两句话，是他瞎编的。 那具被严重污染的骷髅里的确奇迹般的残留了一丝人性。 但是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如果说正常人的意识像太阳，那么骷髅中残存的意识就是一粒萤火，别说维系生命了，连记忆和思维能力都不知道有没有，大约只是残留了几个比较强烈的念头罢了。 他不会读心术，也不是亡灵法师，天知道她的执念是什么？ 不过，应该是猜对了吧。 就算猜错了也没事。 对于活着的人来说，那是最好的答案。 那就足够了。 …… 唐红音走在街道上。 时不时地会有一只污染物一闪而过，人群尖叫、奔逃，一片混乱。 有污染物出现的时候，唐红音都会小心翼翼地躲起来，不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实在避不开的话，她也会想办法给它给一闷棍，趁它行动受阻的时候快速跑开。 其实瞭望塔上是个很安全的地方，半鱼半羊的污染物行动速度不快，也很难爬上高高的旋梯。如果她乖乖地待在上面，那么到整个事件结束，也不会有什么事。 但是她还是走下来了。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下来。 也许她只是想确认某些事情而已。 第48章 小绵羊的冒险之旅 正在街上袭击路人的怪物们，可能是她的家人。 她瞪大了眼睛，想从那些污染物身上找到一丝属于她家人的痕迹，甚至是属于人类的痕迹，也好。 但是没有。 一丝一毫也没有。 就像黑石研究所里一直强调的那样，污染物是彻头彻尾的毁灭者，所有生灵的死敌。 一头污染物朝她走了过来，在它开口说出危险的祷言前，唐红音就抱起一块大石，对着它的头猛砸，一直把它砸懵了，她才飞速地跑掉。 低头下，唐红音看着自己的“双手”，直到这个时候，某些被屏蔽的感知能力似乎回来了。 唐红音看到自己的“手”不再是手，而是变成了黑漆漆的羊蹄。 一些被遗忘的记忆也回到了她的脑海里。 最后一次和婶婶打电话时，听到的笛声…… 出门走在路上时，路人的惊呼…… 被情报部门带走时，他们之间的谈话…… “变成了羊，我居然变成了一只羊。”唐红音自嘲地笑了起来，“而我居然还不知道，多傻呀。” 她站起来，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她要去名岐商业街，去大家都在努力战斗的地方，去……完成那个奇迹。 突然间，唐红音听到旁边的小巷子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 小孩子的哭泣声。 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一个三岁小女孩，正站在墙角抹着眼泪。 唐红音认识这個小女孩，不久前刚在新年祭上见过面。老板和小女孩父亲聊天的时候，她和这个孩子还在一起玩了一会儿。 “小朋友，你怎么没和爸爸在一起啊？”唐红音轻声问道。 小女孩抬头看了她一眼，扑到她怀里，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还一边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唐红音懵了。 她听不懂。 她没学过桑岛语，语言不通啊。 不过虽然听不懂，小女孩口中的“爸爸”两字她却听懂了，毕竟“爸爸”、“妈妈”的发音几乎是全世界语言里共通的。 “爸爸？”她试探着回了一句。 小女孩果然也听懂了，然后……哭得更凶了。 唐红音犹豫了。 按照她在瞭望塔上看到的场面，小女孩的父亲浅野金泽是桑岛超自然对策课的成员，此刻正和贝拉一起在前线战斗呢。 但是浅野金泽是个看上去挺爱女儿的父亲，应该不会把宝贝女儿随处乱丢才对。 也许是……他将小女孩藏在某个安全的地方，或者交给了警察叔叔，然后小女孩又自己跑出来找爸爸了？ 唐红音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靠谱。 但是，她现在该怎么办呢？ 抛下这么小的孩子，她做不到，但是她要去的地方更危险，怎么办呢？ 左右看看，街上一片混乱，唐红音没有看到可以托付的人，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也许，还是把她带回爸爸身边比较好？ 再说，毕竟老板和贝拉都在那里，他们都那么厉害，那里应该最安全的地方吧？ 唐红音纠结地想道。 她能做到的……她可是一个超凡组织的正式成员啊。 虽然很废。 但她也是一个超凡组织的正式成员！ “走。”唐红音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我带你去找爸爸。” 瞭望塔的位置距离名岐商业街的直线距离不远，碰上言律歌或者贝拉这种人，从塔顶跳下去，在空中蹦跶两下就到了。 但如果下到地面后步行过去，却要绕不少路，不算太近。 身为一只羊，一只战五渣小绵羊，还带着一个战斗力为负数的小孩子，要走过这段距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浅野金泽觉得自己真是逃不过社畜的命运。 一年工作到头，好不容易请了个假，带女儿出来看新年祭，结果居然碰到了怪物袭击。 在工作和宝贝女儿之间纠结了一会儿，浅野金泽选择把宝贝女儿托付给了在附近警署的老战友后又折返了回来……想来那位老战友应该保护好他的宝贝女儿吧？ 随后他就跟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女一起，堵住了商业街的一端，打死了不少上岸的怪物。 但是在打空了两个弹夹后，他就发现不对了。 被木棍、子弹或是一般武器杀死的怪物，哪怕它的整个脑袋都被打扁了，也会复活，而且通常会变成更加诡异的形态。而被疑似九尾狐的少女用尾巴隔空切碎的怪物，死了便是真的死了，不会复活。 这两种杀戮手段的区别在哪里？ 浅野金泽很快想明白了。 前者用的是人类掌握的普通武器，后者用的是他们尚不理解的超凡力量。 这是不是意味着，人类的武器对这些怪物们无效？ 这个猜测，令浅野金泽为之胆寒。 他趁着贝拉刚刚砍死了一批怪物，而下一批还没有涌上来的间隙，虚心地求救道：“请问，我该怎么做，才能彻底杀死它们？” 贝拉斜睨了他一眼：“你没有灵力，杀不死污染物。” 灵力……污染物……浅野金泽记住了两个陌生的名词。 从命名来看，对方的确不但拥有超凡力量，对那些不死怪物的了解程度应该也在超自然对策课之上。 于是，他更加谦卑了：“请问，我该怎么做，才能拥有灵力呢？” 当然是使用灵力药剂……贝拉默默地想道。 但是她也知道，自家的灵力药剂还没量产，研究所内部都供不应求，各个部门为了争取点配额，有走助理路线试图买通她给老板吹风的，有和兄弟部门约架结果还没开打呢就集体被关禁闭的，有部门主管亲自穿女装在老板办公室门口花式卖惨…… 总之，这东西暂时不太可能提供给外人的。 然而直接拒绝也不好，老板说了，要尽力留住一切潜在客户。 于是贝拉想了想，在战斗的空闲期间，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翻出了一张卡片，递给了浅野金泽。 那张卡片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上面印了个二维码。 “扫一下。”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浅野金泽：？？？ 这种在地铁站里发微商小广告的画风是怎么回事？ 第49章 被扶贫的超自然对策课 “下载一个我们黑石研究所的官方app，先注册。注意，以超凡组织身份注册的话需要提交资料人工审核，审核时间大概2-4个工作日，审核通过后，会给你发新手礼包。以个人身份注册的话审核速度会快一些，但是没有新手礼包，今后的权限也会有限制。”贝拉为了避免这货再缠着自己问东问西，难得有耐心地说了那么多话，“你想问的问题新手礼包里都有，没有的就是需要收费购买的情报，详情请联系我们的专属客服。” 她记得言律歌在离开天洲时，就给了郑部长一個这样的二维码，然后也说了这样一番话……她现在就把这番话换了个语种再复述了一边。 浅野金泽：！！！ 他总觉得此处应有槽可吐，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吐。 这个黑石研究所到底是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神仙单位？ 自己这边刚刚摸到超凡现象的尾巴，就火速成立了一个超自然对策课来处理这些事宜，感觉反应已经够快了。 但是为什么人家连app和专属客服都开发出来了？ 还有新手礼包这种听起来充满了扶贫既视感的东西……话说自己国家是不是落后太多了？ 浅野金泽陷入了自我怀疑和对人生的迷惘中。 不过迷茫归迷茫，浅野金泽的动作倒是不慢。 他飞快地接过这张小卡片，飞快地扫了一下，扫完后见贝拉似乎没有收回小卡片的打算，他便以极其自然流畅的动作将小卡片藏进了口袋了。 感觉像是赚到了一个亿。 “还有一个问题求教。”浅野金泽小心翼翼地问道，眼前的少女给一种冷冰冰、爱理不理的感觉，再加上背后的势力似乎很有来头的样子，他的姿态不由地摆得越来越低，“我们这里有一部分人，听到牧笛声后变成了绵羊，目前没有表现出攻击性，请问他们还能恢复吗？还是会恶化成污染物？” 他深思熟虑后，问出了这个对他们来说非常关键的问题。 两种可能，代表着两种不同的处理方案。 他相信贝拉应该是知道答案的。 在他看到了他们身边跟着的小绵羊唐红音以后。 没错，浅野金泽一开始就发现了那不是普通的玩偶装，而是和那些被收容者一样的异化。 只是这样的异化者没有表现出攻击性，同时神志清晰，所以他第一时间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准备偷偷报告指挥部，暗中实施抓捕。 但是没想到，后面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直到现在，他基本已经放弃了抓捕对方的想法了，只想着能不能多套出点情报来。 毕竟今后可能会被收咨询费，现在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能恢复。不是污染物。”贝拉简短地答道，有些烦躁地说道，“我打架呢，你能安静会儿吗？” 她已经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 浅野金泽瞬间闭嘴。 他有点想念那个山鬼面具的少年，至少那一位还能聊上天，脾气性格好多了。 事实上，除了在言律歌面前，贝拉的服从性还比较高以外，在别的地方她基本上都是个刺头。 言律歌说她不适合当队长，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她当了第一战略行动队队长以后，每次接到任务都是自个儿一骑绝尘地往前冲，自个儿把任务完成了，然后回头一看：嗯？我把任务都做完了，你们这群渣渣怎么连集合地点都没赶到？ 然后冲回去把她的队员们暴打一顿。 她的队员们背地给贝拉起了绰号叫“莽姐”，莽穿一切的莽。没有什么事是一拳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一发大伊万。 莽姐的行动力max，但团队意识和管理能力基本为零。 言律歌看着心累。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假装不知道那一千张照片和沙袋的故事，把贝拉调到身边当助理兼打手算了。 事实证明，贝拉当助理不知道行不行，但是当打手绝对是够格的。 尤其是在觉醒了超凡能力以后，莽姐的战斗力直线飙升，幻肢被她用出了漫天刀影的感觉，污染物靠近了就一刀砍死，离得远了就扔个伪·风刃术过去切碎了。 旁边那个一边添乱一边瞎bb的人是谁？哦，看在他是老板未来客户的份儿上，先警告一下吧，再烦就一起砍。 ……浅野金泽完全没想到，他差点就跟那些污染物一个待遇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浅野金泽突然听到了背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哭喊声：“爸爸！爸爸！” 浅野金泽震惊地回过头，却发现绵羊形态的唐红音正抱着他的女儿，飞快地朝这里跑来，而她们的身后，跟了四五只污染物。 为什么他的宝贝女儿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老战友到底干什么去了？！ 来不及细想，他便冲了过去，将她们护在身后，对准污染物的脑袋开枪射击。 他的枪法极准，而且总是能在它们开口说出祷言之前准确地打断它们。 这一点是他观察了贝拉的攻击顺序后学会的。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是他却知道，能让一位超凡者忌惮的东西，肯定有它的理由。 “我们走。”浅野金泽接过哇哇大哭的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知道光是子弹杀不死那些怪物，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再度复活，必须趁着这个机会离开。 然而当浅野金泽抱着孩子，转身开始奔跑的时候，却突然觉得怀中的触感有些不对。 他低下头，发现怀中的小女孩虽然仍旧在哭喊着“爸爸，爸爸”，但是她的身体正在慢慢地发生变异。 她的头发里正在长出坚硬、完全的山羊角；她的脸孔正在慢慢地变长，变成了羊脸的形状；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从每一个毛孔中析出白色的长毛。 她的上肢变成了羊蹄，双腿却并在一起，变成了腐烂的、扭曲的鱼尾。 而她依然在用浑浊、变异的声带哭喊着：“爸爸，爸爸。” 他的女儿被污染了。 第50章 唐红音，你要阻止我吗？ 黑石研究所对于接触污染物的安全线是这么规定的： 1、直视污染物不得超过半小时，否则你可能被污染。 2、聆听污染物的祷言不可超过三遍，否则你可能被污染。但最好一遍都不要听到，否则你可能会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3、不要触碰污染物，否则你可能被污染。 在污染中能坚持多久，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身的意志——所以时常会出现一些明明看着要遭，最后却反杀了污染物的神人。 唐红音记得这三条规则。 但是小女孩却不知道。 在遇到唐红音之前，又或许是在一路走来的时候，她不知何时多看了几眼污染物，多听了几句祷言，又或者身上溅到了它们的血。 于是，她就被污染了。 人生最讽刺的事，莫过于此。 “不，不要，不要！”浅野金泽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女儿，从未有过的慌乱和惊恐涌上心头，他惊慌失措地往向唐红音和贝拉，“救救她，你们可以做到的，一定可以的！” 他从来都没有那么慌乱过。 哪怕对数以千计的诡异污染物，他也能保持冷静和理智。 但唯独这一次，他无比地恐惧，仿佛有一头怪物，在吞吃着他的心脏。 他紧紧地抱住女儿，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她的名字，想将她从可怕的异变过程中拯救出来，但是没有用。他眼睁睁地那张粉嫩嫩的、惹人怜爱的小脸，在短时间内变形，变成了狰狞诡异的羊脸。 而他自己裸露在外的双手，也因为直接接触了污染物，慢慢地出现了异变的征兆。 “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浅野金泽撕心裂肺地呼喊，声音里甚至带了哭腔，“只要救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我……” 回应他的是，却是贝拉凶狠的一刀。 贝拉挥舞着蛛爪，狠狠地抽在了他肩膀上，将他扫翻在地。还没等浅野金泽反应过来，贝拉已经用两根蛛爪分别架住了他和他的女儿，将他们强行拉扯了开来。 “不，不要——”浅野金泽想要扑过去，但是却被贝拉的蛛爪死死地拦住了。 被贝拉强行分开的两者，左边是一头羊首鱼身的污染物，只是体型较小，上半身还套着崩了线的滑稽儿童装，还在挣扎、尖啸着，狂乱的模样和它的同类一模一样；右边是一位伤心欲绝的年轻父亲，他的双手已经出现了僵直和皮肤硬化的早期污染症状，但仍旧发了疯一样想要挣脱束缚，想要去拥抱自己的女儿。 “她已经没救了。”贝拉冷漠地说道。 “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浅野金泽仿佛预见到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一样，拼命地嘶喊哀求着，“把她还给我，求求伱！我会带她离开这里，我们马上就走！求求你，不要杀她，求求你！” 看着一位父亲绝望的模样，贝拉垂下眸，不说话，却是慢慢收紧了钳制住幼小重度污染者的蛛爪，只要她再用一些力，就能切下她的脑袋，或者把她切成无数段。 当着她父亲的面。 或许有怜悯，但是没有犹豫，因为她确信自己做的是对的。 老板说污染物是所有生灵的天敌，所以贝拉在杀死它们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丝毫犹豫，不管它们生前是谁。 于是她稍稍用力—— “不要！！！”又一个声音呼喊道。 是唐红音。 贝拉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同僚：“唐红音，你要阻止我吗？” 唐红音却朝她走了过来。 她笨拙地伸出手，羊类生物不怎么灵活的前肢上托着一管灵力药剂——那是言律歌留给她的。 唐红音静静地看着贝拉：“真的没有办法吗？真的没有办法让大家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贝拉摇了摇头。 面对同僚，她难得有耐心地解释道：“轻度和中度的污染可以靠灵力药剂治愈，但是大部分重度污染者的肉体和精神已经深度扭曲了，没有拯救的价值。” 如果被污染的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那么可以试试用注射灵力药剂的方式驱逐污染。 但是一个孩子……她没有那么强大、理性的心智，就算强行救回了她的躯体，她的精神也是扭曲的。 “这样吗？”唐红音低垂着眉眼，“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我是不是不该带她回来的？” 贝拉没有说话。 以她一贯的耿直思维，她其实很想骂她一顿：你来干什么？自己没能力，就老老实实蹲在后方看着就行了，跑来添什么乱？ 但是此刻，她却从唐红音的身上感受一种莫名的情绪，于是选择了沉默。 唐红音抬起头，神情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但是那样的笑容却让贝拉莫名地心悸。 “如果不能让大家都活下来的话，那么我希望……再也不要有人受到伤害。”唐红音笑着说道。 她将那管灵力药剂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随着灵力药剂的注入，唐红音身上的异变痕迹也慢慢地消退，露出了她原本的模样。 贝拉猛地瞪大眼睛。 唐红音的声音在夜风中传来：“我好没用啊。 “我什么都不会。 “长得很丑，没读过书。 “不会干活，不会烧饭。 “交不到朋友，不会说好听的话，帮不了别人的忙。 “打游戏打不好，开网店开不好，写小说没人看。 “我活了24年，却什么事都没做成过。 “我真的好没用。 “还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 “我的家人失踪了，好多人为我想办法。 “我被抓走了，您和老板还亲自来救我。 “为了我，让大家陷入了这样危险的事情里。 “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停地犯错。 “我就是個彻头彻尾的废物。 “反正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我这样的人，不会有任何变化。 “老板说，当我做出决定的时候，可以试着使用它。然后，或许会有奇迹发生。 “现在，我已经做出决定了。 “我想要这个奇迹。 “如果不能让大家都活下来的话，那么我希望，再也不要有人受到伤害，好不好？ “好不好！！！” 一对璀璨的光羽，在她身后骤然展开。 第51章 遇到你们，真好（名岐篇完） 言律歌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堪称奇迹的一幕。 天空中有无数发着光的羽毛，像雪一样纷纷落下。 光羽落在刚从海里爬上来的污染物身上，而这些狂乱怪异的怪物，居然头一歪，倒在地上，抽搐着死去。 唐红音流着泪，杀死了它们，杀死了所有污染物，包括她已经失去人类身份的血亲。 以一己之力。 但这样的力量，这样的伟力……不是没有代价的。 “看来，我错过了不少事啊。” 他抬头，看到了此刻正站在半空中，像天使一样张开着一对光翼的唐红音。 无数光羽从她背后的光翼上飘落，落在那些污染物的身上，驱逐了那些被污染的痕迹。 而每落下一片光羽，唐红音背后的光翼就会黯淡一分。 “老板，对不起，我居然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一只羊……给你们带来了好多麻烦……”唐红音也看到了言律歌，却低下头，内疚地说道，“对不起，我怎么这么傻……” “没关系。”言律歌微笑着说道，“你太在乎自己的外貌了。所以呢，你的大脑会自动屏蔽所有对于你样貌的描述，包括照片、镜子里的影像、别人的评价等等。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不是你的错，真的。” 海风吹过，轻轻吹过唐红音的脸庞。 那是一个伛偻着身子，五官扭曲，没有毛发，浑身癞疤，肢体残缺的女孩。 这是唐红音真实的样子。 七岁时一场大火，烧掉了她的一切，让她的父母葬身火海。 她也变成了一个没有头发、没有眉毛、没有鼻子、终日咧着嘴巴、别人站在她眼前她都看不清的丑八怪，双手加起来只有五根手指十一个指节，无法灵活活动，也拿不起重的东西。 她不敢出门，也不敢见人。 她尝试过从事一些通过网络就可以完成的工作，比如说游戏代练，比如说开网店，比如说写网络小说，但是……对她来说都太难了。 黑石研究所在海城招募站点维护员的时候，曾经通过一定渠道发布过招聘信息，然后再通过收到的简历，慢慢筛选人员。 因为听说这份工作只是打扫空房子，不需要和任何人接触，她就试着投了简历。 简历上要贴照片，别人贴最近六個月的照片，她只敢贴自己七岁以前的。 但谁都没想到，这份工作会奇迹般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随后她收到了一个地址和一串钥匙，通过快递寄来的。 首次工作之前，她整整三日未能入眠。但最后，她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蒙着头脸，走出家门。 这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走出家门。 每周去整理打扫一下房间，两室一厅的空房子，明明是很简单的工作，别人花两个小时，她却需要花一整夜。 每一个角落她都会认认真真地擦拭干净，每一个物件她都会认认真真地检查一下是否损坏，每一份备用食物、药品她都会认认真真地清点、更换一遍。 为了那个素未蒙面却给了她一份生活希望的老板，也为了将来某个可能会在这里入住的人。 唐红音抬起头，轻声问出了一个困惑了很久的问题：“老板，如果你看到的是这样的我，还会愿意帮我吗？” “会的。”言律歌微笑着，他踏空而行，来到唐红音的身边，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她的头皮上没有头发，布满了烧伤后无法消退的癞疤，但是却很温暖，“可爱的小绵羊。” 唐红音闭上眼睛，露出浅浅的笑容。 “遇到伱们，真好。”她说。 她的身体开始结晶，随后崩碎。 就像落在地上的玻璃一样。 …… 言律歌看着眼前跪在地上，抱着严重污染的女儿的年轻男人。 “浅野金泽？” “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求求你……” “她已经被严重污染了。” “求你，求求你……” “我可以救她，用大量的灵力药剂祛除她身上的变异症状。但是她的心智已经被扭曲了，就算救回来，很大几率也是一个疯子。你确定？” “我确定！就算她是个疯子，我也会爱她，照顾她，扶养她长大！” “好。” 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获得新生。 有人说，这是个波澜壮阔的时代。 也有人说，这是一个绝望疯狂的时代。 而选定的路，总要走下去。 …… 能力名称：净化之翼 路线归属：同时具备强化路线、异化路线、特化路线的特征 能力描述：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将一定区域内的污染物全部净化杀死。 能力形态：能力表现形式为能力持有者背后长出一对光翼，能力发动时会有光羽落下，当能力结束时，能力持有者的身体会结晶化后自行粉碎。 作用范围：以该超凡者为中心，半径大于？？的圆（？？：详细数据无法获知，已知大于3公里）。 限制条件：最多可杀死作用范围内数量为？？的污染物（？？：详细数据无法获知，已知大于1000头）。对异种的效果未知。 已知持有者：唐红音（已死亡） …… 这是黑石研究所的情报员根据现场遗留的痕迹，整理出来的能力资料。 这是一个言律歌记忆中不存在的超凡能力。 合上了手中的资料册，言律歌往身后的椅背上一躺，淡淡地说道：“让白鹿归档吧，把唐红音能力的相关资料列为甲级机密，只有在我亲自授权的情况下才可以查阅。” 贝拉应了一声。 言律歌不再作声。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玻璃瓶里装着一些晶莹剔透的碎片，像是玻璃，却又比玻璃更加明亮，握在手里时在散发着丝丝凉意。 那是唐红音的身躯崩碎时留下的冰晶，他尽力收集了，但很可惜大部分都落入了海里，然后又融化后混入了海水里，他只找到很少的一点。 这些冰晶，就算完全拼合起来，也只有大约一只巴掌的大小。 即使是他也不可能让这个女孩起死回生。 不过……这个灵气正在复苏的时代，本来就是奇迹的年代，不是吗？ 第52章 超凡组织：101号指挥部已上线 在返回黑石研究所的途中，言律歌在脑海中突然听到了智障系统的声音：“任务失败，任务奖励取消。” 言律歌：？？？ 他什么时候任务失败了？ 哦，对了，他当初定的目标是：找到“曙光天使”邮轮。 系统也的确给了他足够的线索。 一心要找这邮轮的话，抓住浅野金泽的女儿威胁一下她爹，应该就能问出来了——话说这该不会是这个d级任务的正确打开方式吧？ 但是言律歌忙着解决污染物去了，都忘记他的邮轮了。 然后任务就失败了。 这智障系统，还有脸说“任务奖励取消”？它给过什么奖励吗？每一样所谓的任务奖励不是他辛辛苦苦打拼来的？ 真是系统界的耻辱。 心里吐槽了一番，言律歌就把邮轮的事放到了一边。 这事不急。 他敢赌五个亿，这艘邮轮很快就会主动地回到他手里。 打开内网，言律歌习惯性地瞅了眼各部门工作简报。 研究一部简报：于1月1日起，将对1-1至1-369污染物及其祷言进行指向性测试，以进一步论证其所属神祇。——汇报人：于晨。 所长批示：加油。 研究二部简报：老板，我把灵力药剂的平均萃取率提高到56%，还有再提升的空间，不过对设备要求有些高。我刚刚向三部请教过了，尊者答应帮忙设计一种新的设备，以满足工业化制备的要求。——汇报人：程小圆。 所长批示：好的。 研究三部简报：在看。——汇报人：原子能尊者 研究三部简报：好了。(附件：aaa.rar)——汇报人：原子能尊者 言律歌沉默一下。 这位工作简报懒得写、附件命名随随便便、自己名字也奇奇怪怪的研究三部主管原子能尊者是位真正的大佬。 非常出名，出名到言律歌甚至怀疑对方有一个学霸系统的那种…… 他爹刚成为世界首富的时候，想聘请这位大佬做基石科技集团的技术顾问，三顾茅庐，多次假装偶遇，无数次陪吃陪喝，但大佬一直没记住他爹的脸。 他爹被气疯了，人生中就当过那么一次舔狗，还没舔成，于是仗着有系统，决定撸起袖子自己干，誓要和大佬一决高下。 然而，大佬压根儿没想和他竞争。 人家看透了人世浮华，出家了。 出家就出家吧，但问题是，他信的是黑洞上仙、d-膜大帝、宇宙大爆炸奇点天尊之类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反正和已知的神祇体系没有任何关系。 没人给他发道士证，他也不介意，自己改了個道号叫原子能尊者——大致是表明人类文明已经走到了原子能运用阶段的意思。 这位大佬打心眼里地认为，所谓的神仙上帝，其实一个个技术发展水平超出了人类理解的科技文明，就像原始人看到现代人的电脑手机也会惊为天人一样。而他的毕生追求，就是带领着整个文明修炼到更高境界。 言律歌觉得这人有点意思，背着他爸跑去和大佬聊了一整天的超凡体系，差点都被大佬说服了。 不过聊完后，双方都觉得对方的理论有些意思，大佬就爽快地答应加入他的黑石研究所。 条件是让言律歌等神祇降世后，抓个活的神祇给他研究研究，死的不要。 言律歌……言律歌还能怎么办呢？ 先答应着呗。 空头支票谁不会开啊。 但是言律歌一直没敢把这件事跟他爹坦白，因为言律歌发现，他爹虽然把原子能尊者视为人生大敌，但是尊者完全不记得基石科技集团有和他竞争过。 ……如果这会儿知道对方加入了儿子的阵营，言律歌觉得他爹会被气到心脏病突发的。 反正，原子能尊者就这么成了他的研究三部主管，在黑石研究所里安顿了下来，用他的经费产出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论文，比如《关于运用“磁流体转化”能力在手搓核弹时约束链式反应的必要性研究》等等。 言律歌自己是不懂技术的，但是看一部二部的俩刺头主管都对原子能尊者恭恭敬敬的，他也就默认了。 心情愉快地把研究三部的设计方案转给了姜长海，让他去找基石科技集团的相关人员落实灵力药剂的生产线问题后，言律歌又继续看了下其他的工作简报。 平台运营部简报：天洲101号特殊安全指挥部正在申请注册成为超凡组织，申报材料我部已初审通过，请批示。——汇报人：辛宇航 哟，老郑来他们的app注册了啊……话说以前老郑所在的部门还是个“处”，这次就变成“部”了，升级了？ 言律歌当然是让他通过咯。 想了想，言律歌觉得101号指挥部以后好歹也是正规的超凡组织了，全组织就一只污染物可以研究，有些可怜了，于是又给辛宇航的留言后加了一句，让他在app里的商城上线一批实验材料（污染物）和灵力药剂，再给对方的账号设置了下权限。 灵力药剂马上就要量产了，这玩意儿他本来就打算对外卖的，不过暂时得限量。 虽然言律歌现在手里没多少存货，但是并不妨碍他鸡贼地把老郑他们的权限设置为限购2支，价格标为200黑石币/支——黑石币与天洲币的汇率为1:10000。 就问你服不服。 平台运营部的速度很快，言律歌这边刚写完批示，五分钟不到，对方的账户已经被正式开通，并且附赠了一份新手礼包——里面是一些关于灵力、污染物、祷言、神祇等基本概念的介绍。 101号指挥部那边估计也有人时刻关注审核结果，没过两分钟，这个账号就加入了豪华午……不对，登进了这个名为“超凡世界”的app。 言律歌进入系统后台，看了眼后台显示的101号指挥部联系人名字：郑清明。 咦，原来郑部长的真名叫郑清明？ 正清明？ 言律歌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名字，是爹妈取名的时候心比较大，还是不信邪？ 不过呢，不管他爹妈怎么想的，老郑这人看起来就是个极其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虽然随着灵气复苏，他们的世界的画风会变得一天比一天玄幻，但是想要对抗神祇，还真就需要这种敢怼天怼地、把妖魔鬼怪都押上解剖台的家伙。 第53章 这脑补能力有点强啊？ 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言律歌看到老郑下手把商城里能拍的东西都拍了，算算价格，他们大概一口气花了五百多万——贵在灵力药剂和运费，实验材料还真不值几个钱，不怕玩崩的话，只要弄到一只污染物，自己在实验室里都能造出一批。 这边刚下单，那边言律歌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信息，老郑发来的：言所长，方便通个电话吗？ 好歹是他爹那辈人就认识的老相识，言律歌和郑清明是互留过手机号的。 虽然知道对方大概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但是老郑这人鬼得很了，和他打交道太费神了，所以言律歌脑子也不动地回道：咨询费一分钟一百万。 这婉拒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想来老郑应该看得懂……等等？ 郑清明：财务已转账，请查收。 郑清明：发送图片【转账记录截图.jpg】 言律歌：？？？ 老郑就这么想他吗？ 果然，下一秒，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但价是他开的，钱也收了，再装死就不太好了，所以言律歌只好接了起来。 “老郑啊——”言律歌故意拉长了音调，想着拖他个两三秒的时间也好。 “言所长，您工作比较忙，我就长话短说吧。”郑清明一点儿也给他机会，笑呵呵地直奔主题，“我想咨询一下，昨晚在桑岛名岐港发生的事情，和超凡力量有关吗？” 哟，消息很灵通啊？ 不过也是。 毕竟有几千只怪物进入名岐新年祭现场，向数量更多的游客发动了袭击。 虽然被他和贝拉杀了不少，但是污染物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凭他们根本不可能全部拦住。昨天这一晚，不知道有多少人目击到了它们，也有不知道多少人被污染了。 按照现代人的思维模式，一边逃亡一边拍個视频，事后顺手往网上一传，甚至一边跑路一边开直播，在大呼小叫中被怪物扑倒，都是很正常的事…… 这些大规模、多角度的视频过于真实，想不信都难，在桑岛的社交网络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所幸超自然对策课紧急介入，连夜把这些内容都删了，才堪堪控制住了局势。 因为污染物的特性实在太过于危险，普通人蹲在家里看那些视频看得久了，说不定也被污染了。 但是流传出去的估计也不少。 言律歌估计101号指挥部就是这么得到消息的。 “有关，污染物袭击了名岐港，不过被我们控制住了。”言律歌按了按额头，坦率地说道，“我昨晚就在名岐，那边污染物都被我们净化了，你不用太担心。” “我明白了。”郑清明了然地点点头，心里把对黑石研究所的实力评估又提高了一个等级，“我们收到了一些现场流传出来的视频和图片，发现观看者同样会受到精神污染的影响。对此，您有什么建议吗？” “尽量控制就行，这些东西的危险性不大。”言律歌简略地说道。 对于这些污染视频、图片，其实他倒不怎么担心。 一是因为大多数拍摄者都是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拍摄的，拍得又糊又抖，周围环境又黑，很多人连污染物的全貌都没拍清楚，相当于用物理手段削弱了污染能力；二是因为观看者在被污染到身体变异前，首先会体会到强烈的痛苦、晕眩、恶心等等负面状态，这时候是个正常人都应该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情况不对，赶紧关掉视频了。 除非是魔鬼级猎奇视频爱好者兼自虐爱好者，言律歌估计很少人能靠看污染视频看到变异。 他们通常会先被送进医院，一顿检查后发现自己身体虽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还是得支付高额的体检费。 “明白了。”郑清明像个虚心的学生一样，“最后一个问题，关于灵力药剂的使用，您有什么建议吗？” “用来觉醒超凡能力或者用来治疗轻中度污染都行。”言律歌开始敷衍了，“这方面我不能多说，你们自行摸索吧。” 先得让客户体验一下，自然觉醒觉醒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傻缺能力，他以后卖的超凡课程才香嘛。 不然怎么体现知识的价值呢。 郑清明又问道：“如何才能提高灵力药剂的购买数量？” 喂喂喂，不是说好最后一个问题的吗？眼睛一眨就被你吃了啊？ 言律歌很想吐槽，但是一看时间，一分钟居然还没到，他只好继续陪客户爸爸磨时间，含含糊糊地说道：“以后可能会多卖点给你们。这东西对超凡者很重要，我把它卖给你们，也是承受了很大压力的。” 这几天申请灵力药剂配额的申请书都堆满一箱子了，言律歌要不是为了勾住老郑，才不往外卖呢。 再胳膊肘往外拐，他所里的人能揭竿而起把他撒了…… “明白了，感谢言董解惑。”问完了问题的郑清明呵呵笑着，说起了场面话，“祝您一切顺利，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言律歌一看时间，正好一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顿时无语。 他下次是不是该提下价啊！好歹他是世界首富！一分钟几个亿上下的人！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时间很宝贵的言律歌打了个呵欠，觉得有点累了，决定先去睡个午觉。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刚和他通电话的看似只有老郑一个人，其实人家在指挥室里开着80分贝的外放，一整个参谋团端端正正地坐在会议桌边，把他说的每一个字及说话时的语气都认认真真地记录下来，会后再反复听录音核对，反复对比分析…… 在言律歌决定午睡后两个小时，一份新鲜出炉的紧急报告送到郑清明的手里，再经他的手一路递了上去，直达天洲的最高权力机关天枢院。 一、敌对力量分析： 1、污染物：…… 2、神祇：…… 综合建议：潜在威胁等级高，建议组建超凡者团队以应对危机。 二、超凡势力分析： 1、黑石研究所：已知十二年前成立，但实际存在时间可能更久。在超凡世界里拥有较高地位，但推测仍受到某种超凡世界的规则约束，在向非超凡者透露超凡世界相关信息或者出售超凡物品时会受到一定限制，所以一直试图以隐晦的方式向外界传递超凡现象存在的讯息（如《走进不科学》系列）。 综合建议：建议继续保持接触，维持良好关系。 2、桑岛超凡组织（名称未知）：桑岛官方超凡机构，但是在“名岐新年祭事件”中善后工作处理较及时，有一定执行能力。推测与黑石研究所有较深层次的关系（或交易），在关键时候或可请求对方援助。 综合建议：建议保持观察，谨慎接触。 三、超凡者档案分析： 1、第001号超凡者：言律歌，天洲正式公民，桑岛、梵国、西泽帝国、孔雀王朝、尼罗联邦等累计213个国家的荣誉公民……基石科技集团董事长，黑石研究所所长，身份和社会关系极为复杂……超凡能力不明，对非超凡者持中立或友善态度，建议主动接触，维持良好关系…… 2、第002号超凡者：言戎，天洲正式公民，言律歌生父，已死亡……基石科技集团前董事长兼创始人，身份和社会关系极为复杂……超凡能力推测为预言、卜算或科技手段难以发现的侦查类能力，理由如下：…… 3、…… 四、超凡力量体系分析：…… 五、全球局势分析：…… 第54章 异种：摩羯 1 如果被言律歌看到了这份报告，八成要抖一抖——这脑补能力有点强啊？ 他自己都没想好，该怎么解释自己提前十几年预知未来的事了，还想着实在圆不动就公开穿越者身份算了。 现在好像不用想了，对方先帮他把设定补完了？ 而且他爹居然也进超凡者名单了？ 外挂一时爽，扒皮火葬场。 以前是人家没往那方面想，一旦往超凡能力考虑了，他爹那些无厘头的骚操作一个个都得被扒出来了。 什么对手公司弄丢的关键资料正好被他去宠物店买宠物蛇的时候在店主打算拿去垫狗笼的废纸堆里找到啦。 什么试图在新闻发布会上泼他硫酸的失意记者正好踩到他故意扔在舞台正中央还不让大家捡的香蕉皮以至于在摔倒时把硫酸泼在自己脸上啦。 统统都变成了他拥有超凡能力的佐证。 以前言律歌一直觉得他爹画风清奇……后来发现才发现是清奇的是系统。 言戎：“设定新目标：找到xx公司丢失的关键资料。” 系统：“系统任务：去xxx宠物店买一条宠物蛇，并趁着店主被蛇咬的时候抢走垫狗笼的废纸堆。” 言戎：“设定新目标：保障我在新闻发布会上的人身安全。” 系统：“系统任务：在舞台正中央扔一块新鲜的香蕉皮。” 大概一直都是这样的故事吧。 好在外人不知道，智障系统是可以被继承的。 …… 回到黑石研究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下午睡过一个午觉的言律歌精神抖擞，简单地吃过晚饭后，他便独自跑到了研究所最北边的a1实验区。 a1-a4四個实验区是建造时特地规划的，位于黑石群岛的子岛上，和主岛上的主基地分隔开来，中间隔了一片很远的海域，并且配备有各种重型武器，可以进行一些需要场地较大、较为危险的室外研究。 比如原子能尊者就很喜欢去a3实验区，三五天要去一次，每一次实验区里都会传出隆隆的爆炸声。言律歌本来觉得这没什么，实验新武器本来就是研究三部的职责，直到一年后他接到后勤部的报告，说a3实验区的地面比刚刚建好时低了整整2.42米…… 言律歌去a1实验区，也是想做一个小小的实验。 他站在空旷的实验场地中央，手微微一扬，一颗长着獠牙的大眼珠子便出现在了他的手心，噗地一口把眼珠子吐了出来。 末了，它还不忘伸出舌头舔舔言律歌的手心，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晚上好呀主人.jpg 这玩意儿的画风还是如此猎奇和欢乐…… 言律歌无语了一下。 那眼珠子被吐了出来后，在他的手掌中变成了一支小巧玲珑的牧笛——已经被消化了三分之一的那种。 潘神的牧笛。 虽然它是造成名岐新年祭事件的罪魁祸首，但是若论及能力本质，它其实挺废的。 它只有一种“群体变羊术”，就是能够将听到笛声的人变成羊或者半鱼半羊，并且操纵它们。 而且它还挺烦的。 刚被释放出来，它就立刻吹奏了起来，周围回荡起了尖锐的笛声。 但唯一的听众言律歌表示毫无变羊的冲动，甚至还觉得它吹得挺好听，以至于想睡觉。 不过…… “我对你挺感兴趣的，我们聊聊吧。”言律歌对着手中的牧笛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一个古代异种。” “……”没有回答。 “你是‘潘神的牧笛’，在神话传说中是一件神器，但在我的眼里，你只是一个灵类，一个被污染的灵类异种。 “只有异种才会违背信仰，并且乐衷于‘神话仪式’。 “我本来想把你毁掉的，但是如果你能满足我的好奇心，也许我会改变主意？” “……”沉默。 “祷言是神祇和异种的身份标识，伱的祷言是‘migardaskapricornon.’，意思是‘我是摩羯座的守护神。’。没错，半鱼半羊的潘恩的确被视为摩羯座的守护神，但这却不是祂最初和最出名的身份，潘恩的祷言和羊群与牧羊人有关。”言律歌继续说道，“如果是你忠于潘恩，那么你的祷言应该是‘miregagregonkapa?tiston.（我掌管着羊群和牧羊人。）’这样的表述。” 潘神的牧笛，实际上已经背叛了潘恩。所以，它的祷言指向不是“潘恩”，而是它想要成为的“摩羯”。 牧笛的吹奏声终于停了下来。 它在他手中，用忽高忽低的尖锐笛声组成了一句句短语：“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言律歌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是我在问你话呢，你居然反问我？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就不把我当回事了，嗯？” 念头一动，他手心里骤然燃起银白色的灵性火焰。 那火焰灼烧着牧笛，而后者在火焰里开始融化，开始颤抖，开始挣扎，它本就尖锐的笛声变成了更加刺耳的声音，就像一个人在疯狂地尖叫一样。 它具有和污染物一样的不死性，哪怕栖身的牧笛被碾成粉末，它也能再度重生。 但是当言律歌用手心里的尖牙撕咬它的时候，它却感到……它正在被伤害，正在被缓慢地杀死。 说到底，它也就是一只比较奇特的污染物，一个异种。 灵力会对它造成真正的伤害。 牧笛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对方甚至有能力灭杀自己。 它突然说道：“潘恩，不是，神祇。他，是，神祇，敌人。” 潘恩不是神祇，神祇是他的敌人。 言律歌愣了一下：“嗯？” “潘恩，很久以前，修炼者。神祇，入侵，毁灭。” 神话中被冠以“神”之名的潘恩，其实并不是神祇，而是古代的人类修炼者。有朝一日神祇入侵，毁灭了一切。 而充满讽刺意味的是，失去超凡力量的普通人逐渐忘记了当年的真相，竟是将这一位超凡者与他的敌人一起并列称为“神”，将他们编入了口口相传的神话中。 “潘恩，我，污染。祷言，指向我，新神。” 潘恩和他的牧笛被污染了，后者更是成了异种。祷言指向的是牧笛本身，它的意志被污染力量扭曲，成为了一个想成为神祇的异种。 言律歌从牧笛断断续续的笛声中听到了答案。 一个令他惊讶的答案。 第55章 异种：摩羯 2 虽然对于一只污染物，一只异种的回答，言律歌不会完全相信，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追问：“潘恩是你的主人？你还记得以前的事？” “……”牧笛再度沉默。 言律继续提问：“你说的很久以前，是多久以前？ “我估计你也不知道时间……我说几个名字，你看你认不认识？ “霍尼萨因？曼古拉·西泽？帝玄天？白姬？迦南之龙？……” 言律歌所说的一个个名字，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不是某個帝国的皇帝，就是某个时代的名人。 但牧笛却一直没有再说话。 它像是在无声地嘲笑言律歌。 它愿意回答一些和潘恩有关的问题，也不过是因为，潘恩这个名字对它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绪任克斯？阿波罗？狄俄尼索斯？……” 言律歌最后说出了几个和潘恩源自统一神话传说、同时代的存在。 直到听到了这几个名字，牧笛才微微作出了反应。 但它没有回答言律歌的话，而是用古怪尖锐的音符拼凑出了一句话：“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 牧笛说道：“他们，我们，伱们，所有的反抗，没有意义。唯有神祇，才是永恒。” 它有智慧，看似能够理性地对话，但那只是它的伪装，但追究其本质，它仍是异种，是被污染力量侵蚀的存在。 它是疯狂而混乱的，如同神祇。 若有机会，它依旧会为了晋升神祇的“神话仪式”不惜一切代价，污染和杀死无数生命。 言律歌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银白色的火焰在他的手心里再度燃烧。 异种牧笛在他的手心里颤抖、尖啸，但是一直到被完全融化，它也没有再度说话。 言律歌也一直没有停手——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过这个造成了数千人死亡的罪魁祸首。 “本来还想把你丢进实验室里的，不过我想了想，就现阶段来说，异种的存在太危险了，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等到整支牧笛被燃尽后，言律歌手里出现了一团光，一团半透明的光，乍看之下很漂亮，像是萤火虫的荧光一样。 但是定眼去看，却会发现，这团荧光只是表层，内层是不断滚动的污浊黑雾，就像翻滚的淤泥一样，深不见底。 言律歌在握住它的一瞬间，就弄明白了它是什么。 这是一枚“摩羯”印记。 “异种”是一种特殊的污染物，它们从某种程度上挣脱了狂信徒的命运，但是却被赋予了另一种不可逆的本能——完成“神话仪式”，晋升为神祇。 在“神话仪式”的过程中，异种的体内会逐渐诞生出印记，并且随着“神话仪式”的进度被逐渐补完。 幸运的是，异种是可以被杀死的。 而当未完之神——异种被杀死和摧毁后，留下的便是它最本源的东西，印记。 言律歌看着这个东西。 神祇和异种本身是“神圣”和“污秽”的结合体，而印记更是这一特性最本质的凝聚。如果任何一个人得到了它，这个人瞬间就会被污染，随后变成最接近神祇的生物——异种“摩羯”。 面对这枚异种印记，他现在有三个选择。 第一，放逐它。 第二，封存它。 第三，吞噬它。 第一个方法直接略过，因为没有觉醒“空间感知”的他无法像以前一样将其放逐到无尽虚空中。 第二种需要用到大量的灵力药剂，并且一不小心就可能有让“摩羯”脱困的风险，不过也是目前阶段最合适的方式。 而第三种听上去就很疯了，要知道，异种印记的力量等级本身就比灵力高，“生命拟态”不一定对付得了它，只会让他被污染变化成新的“摩羯”。 言律歌犹豫了几秒钟，突然失笑：“我可是一直想试试，能不能吞噬拟态成一个神祇……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先往自己身体里注射了大量的灵力药剂，随后猛地吞下了它。 剧烈的痛苦袭来。 言律歌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浑身剧烈地抽搐，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沉默地咬紧了牙关。 污染。 异变。 疯狂。 精神在扭曲。 肉体在畸变。 他的骨骼和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异变，体表生出污浊腐烂的毛发和鱼鳞，但是当他即将被完全污染的时候，银白色的灵力火焰突然在他身上燃起，灼烧着他的全身。在愈发剧烈的痛苦灼烧中，他却缓缓变回了人类的姿态。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身体与精神上的污染和异变终于停止了，言律歌睁开眼，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的“生命拟态”初步吞噬了这枚印记，解析度1%。 其中的污染力量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压制在了意识深处很深的地方，随时随地可能卷土重来。 不过他不在乎。 他能够压制它一次，就能压制住它第二次。 他初步吞噬了这枚印记，并且正在试图用“生命拟态”的能力对它进行解析。 这个过程很复杂，但是等他完成解析的那一天，他就可以拟态成为“摩羯”。 一个理性的、正常的、虚假的异种。 甚至是神祇。 …… 第一战略行动队、第二战略行动队、第三战略行动队（联合简报）：寒叶森林里的污染物已清理完毕。——汇报人：阿布烈、薛霸天、王俭 所长批示：辛苦了。本月奖金翻倍。 研究一部简报：已完成1-1至1-124污染物及其祷言的指向性测试，确认其所属神祇为英招，无其他神祇干涉痕迹。——汇报人：于晨。 所长批示：好的。 研究二部简报：哈哈哈哈我尼禄身上大眼珠子好好玩儿！（叉腰狂笑）——汇报人：程小圆 所长批示：…… 研究三部简报：（空）——汇报人：原子能尊者 所长批示：（空） 平台运营部简报：桑岛超自然对策课正在申请注册成为超凡组织，申报材料我部已初审通过，请批示。另，相关货物已送抵天洲101号指挥部。——汇报人：辛宇航 所长批示：通过。 影视中心简报：《走进不科学》第十七季已开机，预计今年5月杀青。——汇报人：佟青青 所长批示：加油。 …… 今天也是美好平静的一天呢。 言所长对大家认真工作的态度表示很满意。 忙完一天工作的言律歌打了个呵欠，晃晃悠悠地走了。 …… 和言律歌一样，天洲101号指挥部的郑清明也觉得自己很忙。 他的“货物”到了。 污染物倒还好，这些东西虽然依旧那么丑陋、扭曲、诡异，但是郑清明这阵子看多了实验室里的样品，知道只要注意收容方法，某些看似危险的东西，其实威胁性是可控的，所以不至于让他太惊讶。 但是价值200万元一支的灵力药剂却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两支灵力药剂装在透明的玻璃管中，看起来像是液体，微微晃动了一下，感觉上似乎也是液体，但是这液体却没有质量，甚至不管用多先进的仪器检测，都显示——它们不存在。 以至于参与检测的科学家们都大呼这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这不科学。 喊什么喊？ 进了101号指挥部，以后要研究的、不科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郑清明默默地吐槽。 第56章 呔，何方妖物？！ 沉吟了一下，郑清明问道：“各界宗教人士、神秘学专家、民间疑似超凡者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下属回道：“已有312人答应了我们的邀请，但这些人中只有11人通过了我们第一轮测试。目前他们已抵达海城，接下来准备进行第二轮测试。” 郑清明“嗯”了一声，说道：“我去看看。” 自从知道超凡力量真的存在后，郑清明整个人都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他现在看谁都像超凡者。 这些天来，101号指挥部联系了各界宗教人士、神秘学专家、民间疑似超凡者，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许下了一般人无法拒绝的优厚物质条件。 一部分人，比如青云山的道士们，直接否认了自己拥有超凡力量，宣称自己只修的是心不是力，婉转送客；另一部分人，比如那312人，夸下海口宣称自己拥有超凡力量，但其中的大部分人又在第一轮测试中被发现了破绽。 101号指挥部安排的第一轮测试是科学评审，要求受试者在科学仪器和专家团队的严格监控下，当场施展自己的“超凡能力”。 令郑清明失望的是，有些受试者一看这阵仗就怂了，找了各种借口试图遁走，另一些勉强地施展了“能力”，但大部分都是些掰弯勺子、白磷点火之类的魔术手段，被当场识破。 而进入第二轮测试的11人，也不是因为他们的“能力”有多高强，而是因为他们施展的都是些跳大神、鬼画符之类的手段，并且宣称他们的手段只对妖魔鬼怪奏效，常人看不见，也无法理解。 换了往日，郑清明保准对这些人嗤之以鼻，并且在心里给他们贴上一个“江湖骗子”的标签，但是现在他对自己的三观变得不那么自信了。 于是这11人进入了第二轮测试——他们将单独进入一个封闭的房间，直面污染物。 多亏了言律歌刚刚卖给他的实验材料，101号指挥部才有能力组织起这轮测试。 于是，郑清明便远远地，看到了这11人先后走进了事先布置好的小房间。 第一個进入的是一个云游道士装扮的中年人，踩着十方鞋，背着一把桃木剑，自称是天人道第九十一代嫡系传人，擅长剑术和杀妖鬼。此人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一把桃木剑舞得潇潇洒洒、赏心悦目，看起来也是下过功夫的，但有多少真本事便不得而知了。 郑清明目送着云游道士进入测试房间内，随后将目光转向了房间内的实时监控画面。 房间中央有一只大约兔子大小的污染物，它的模样很是古怪，人首、马身、虎纹、有翼，和神话中的英招形象极为相似，但却是缩小版的，而且身体上处处腐烂，显得狰狞而恶心。它的脖子上紧紧地扣着一个铁质的项圈，两根手指粗细的铁链一端扣在项圈上，而另一端则焊死在两侧的墙角上，令它只能在铁链长度够得到的小半个房间内活动。 云游道士一进入房间，看到这污染物时，立刻就惊呼起来：“呔，何方妖物？！” 污染物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猛地向前一扑，但是铁链限制住了它的动作，它跳到一半又被拉扯了回去，打着滚落回了地上。 至少现在，以它的力量还无法挣脱这两根结实的铁链。 云游道士缓缓地抽出背后的桃木剑，神色凝重。 按照101号指挥部事先说好的条件，他必须斩杀，或者至少是真的伤害到了房间里的东西，才能算通过第二次测试，一开始他甚至以为为他准备的可能是猛虎、黑熊之类的猛兽，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只小小的、似乎不太强大的生物。 但地上的这个小生物看起来太奇怪了，他不由地警惕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云游道士只要看到它，就有一种恶心、头疼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要硬生生塞进脑袋里一样。 是因为它张了一张像人的脸，所以才让他感到怪异吗？还是因为，它受了严重的伤，浑身散发着腐烂的恶臭，所以才让他感到恶心吗？ 101号指挥部，是打算用这种挑战生理极限的方式，来测试他们吗？ 真难为他们，居然找出了这样一只基因变异的生物。 云游道士自以为猜到了101号指挥部的意图，顿时觉得自己的不适感也减轻了很多。 他握紧桃木剑，似乎又找回了往日里富贵人家重金求他降妖伏魔时的自信，缓缓地靠近了这只污染物。 他现在在想，该用哪个剑式，才能即准确又潇洒地斩下这只怪异生物的头呢？ 没错，准确、潇洒，这是他毕生的追求。 他的一手剑术倒不是花架子，而是实打实练过的。 少年时练剑的时候，他中二地认为剑术不必优美，只要能杀人就行。然而在披上了这身道袍后，他才意识到，能耍一手优美、潇洒、酷炫的剑式才能招揽到足够的客户——大部分外行人对发力、重心、借势之类的实战剑术要领毫无兴趣，他们评判一人剑术水平的标准只有好不好看，帅不帅。 为此，云游道士痛定思痛、痛改前非，不但把师父教的第一式“大力劈柴”招式名改成了“飞龙下海”，把第二式“大力前刺”改成了“流星追月”……还在每一招前加了无数花里胡哨的动作。 那么，杀一只兔子大小的动物，他该用哪招呢？ 云游道士在脑海中演练了几遍，最后还是选择了第一式“飞龙下海”。 他的桃木剑终究只是一把木剑，锋利度不够，所以他选择用自上而下的劈砍打断它的颈椎，让它体面地死去。这样更能显示出他的实力和仁慈。 当然，直接劈砍可不符合他的风格。 所以云游道士先是大喝一声：“妖怪受死吧——看我，飞花落叶！” 配合着有序的步伐，云游道士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持剑的手快速抖动，剑尖在不同的地方连刺六下，像是在击杀看不见的鬼物一般。 “这妖怪的从鬼已被我击杀，你们不必害怕。”云游道士大声喊着，挽了一个剑花，猛地挥向空空荡荡的空气，刺完一剑后，又猛地退后，做出格挡的姿势，片刻后又咬紧牙关，维持着虽然艰苦但是坚忍不拔的坚韧表情，再度冲了上去，像是在于一只看不见的大型鬼物来回搏斗一样。 大约三分钟后，云游道士气喘吁吁地拄着剑，暂停了他的表演：“这妖物的魂魄实在太凶了，多亏了师父教我的‘游龙斗’，我才能将它的魂魄逼回它的躯体中。接下来，看我用‘飞龙下海’，替天行道，斩了你这为祸人间的妖孽！” 又挽了一个剑花后，云游道士再次大喝，朝着体型小巧的污染物冲去。 污染物抬起头，用灰白的眼珠子冷漠地注视着这个奇怪的人类，开口说道：“mirigarda?ardenonddioj.” 云游道士的动作一滞，手中的桃木剑不由自主地掉落在地上，抱着脑袋发出凄厉的惨叫：“啊啊啊啊啊啊！” 第57章 郑清明：我的三观好像又回来了 第二个进入测试房间的是一个赤足驼背、手里拿着一串骨珠、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老神婆。 她的手里还抱着一具只剩下骨架的婴儿尸骨，骨头与骨头之间用钢钉固定住，以避免散架。 婴尸的骨骸非常怪异，有两个头，四手四足，但只有一個身体，身体还是畸形扭曲的，一看就是即使降生也活不久的死胎。 这个老神婆自称是某个古老民族的原始巫祝传人，擅长诅咒之术和操纵怨尸——就是她怀里那具扭曲的婴儿骨骸。 传说，这具畸形的婴儿骨骸是她和一位邪神诞下的子嗣。 她在当地一些地方非常有名，被不少人视为在世神明，供奉并畏惧着。 数年前她曾因涉嫌谋杀被捕，但随后因证据不足被释放，此后行事虽然低调了些，但一直是在有关部门挂号的危险人物。 三分钟后。 测试房间里的老神婆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她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推门跑出来，那具婴儿怨尸不知丢哪儿去了，抱着头哭喊：“我承认，我承认，那个人是我杀的呜呜！谁让他发现了呢！我错了，我不该敛财不该吓人，我没有任何法力，就是个普通人啊！” …… 第三个穿着兽皮的萨满是口吐白沫被架出来的。 第四个拿着念珠的高僧是昏迷不醒被抬出来的。 …… 在看完了11位受试者相继走进房间，又相继浑身痉挛口吐白沫地被抬出房间后，郑清明觉得，自己的三观好像又回来了。 “郑部长，按照黑石研究所提供的使用说明，灵力药剂需要进行人体注射或者直接喝下去，才能奏效。”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101号指挥部成员说道，他是郑清明的老手下了，“现在我们所有的科技检测手段都失效了，想要知道具体效果的话，只能按照他们的方法去做了。” 郑清明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本来寄希望于从天洲民间存在的超凡力量中寻找答案，但是那些江湖术士们显然是让他失望了。 凭良心说，他其实觉得，像青云山这样传承有序的道家门派更像隐藏的超凡势力，虽然那些道士们矢口否认了，但是这种作风不是更像一个隐秘势力了吗？ 得想办法去探个究竟。 郑清明暗中下定决心。 将寻找超凡势力的想法放一边，郑清明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的两支灵力药剂上。 灵力的计量单位是“圆”，一支灵力药剂就是1圆的剂量，是一个普通人觉醒超凡能力所需的最低剂量。 按照说明书上的说法，只要喝下它或者注射它就可以了。 但喝下后，要怎么做呢？五心朝天吐纳呼吸？极限运动夺命狂奔？还是虔诚祈祷神仙庇佑？ 不知道。 成功几率是多少？50%还是20%？有没有风险？致死率或者致残率是多少？ 不知道。 似乎是碍于某种超凡世界的规则，偷偷把灵力药剂卖给他的黑石研究所讳莫如深，什么也没说，只让他们自行摸索。 自行摸索……说得简单。 不过，人类自亘古以来，一直走在探索未知的旅途上，从陆地走向大海，从地面走向星空。这个种族或许弱小，却从来就不畏艰险，也不怕牺牲。 郑清明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下定决心，望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 这是在数百位志愿者中，遴选出来的最终实验者。 一开始101号指挥部去挑选志愿实验者时，并未告知他们需要做什么，大家只知道自己需要配合执行一项密级极高的任务，但依旧有无数人踊跃报名。直到最终人选确定后，这名年轻人才知道，自己需要参与的，居然是一项超凡计划。 他或许将成为第一位超凡者，或许会成为天洲迈向超凡之路上的一块基石。 “你准备好了吗？”郑清明问道。 “报告长官，准备好了！” “开始吧。” 年轻的志愿者从桌上拿起一支灵力药剂，打开玻璃管上的塞子，一口喝下了下去。 之所以选择饮用而不是注射的方式，是因为郑清明不知道寻常的医用注射器能够满足这种“虚无”的灵力药剂的注射需求。灵力药剂的性状是否会因为接触到金属针头、橡胶活塞芯杆而发生变化？注射时需要肌肉注射还是静脉注射？ 所以他们最终选择了“喝下去”这一简单粗暴的方案。 “描述一下你的感觉。”郑清明又说道。 “报告长官，没有感觉！”年轻的志愿者大声说道，说完大概觉得自己的话语很容易引起歧义，又补充道，“没有感觉的意思就是，我觉得我什么也没喝到，而是吞了一口空气！” 吞了一口空气…… 好吧，鉴于灵力药剂在接受检测时也是这副德行，那么喝起来像空气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认真地把这句话记录了下来。 年轻的志愿者在喝完灵力药剂后，什么也没做，还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这也参谋部是一致讨论后的决定。既然不知道该做什么，那就什么也不要做。 十分钟…… 半小时…… 一小时…… 志愿者依旧站得笔挺，没有任何异状，仿佛真的只喝了口空气，而不是价值200万元的灵力药剂一样。 郑清明忍不住又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士兵犹豫了一下，本来不想说的，但是想到“不管身体有什么感觉都必须及时汇报”的原则，他又昂首挺胸地说道：“报告长官，我觉得我现在……能吃很多饭！” 郑清明：？？？ 事实证明，这位志愿者没开玩笑。 他真的能吃很多饭。 当他坐在食堂的长凳上，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五人份……十人份……二十人份的餐食，并且还在继续埋头吃吃吃时，郑清明终于露出了一丝诧异的表情。 郑清明偷偷拉过与这位志愿者相熟的朋友，压低声音问道：“他以前也这么能吃吗？” 那人回忆了一下，说道：“比常人饭量稍微大一点，毕竟是年轻小伙子嘛。但从来没见他吃这么多过。” 郑清明闻言，却是精神一震。 这么说，此刻他的食量大增是和超凡能力有关咯？ 第58章 没用的超凡能力增加了 对了，的确有一些传闻中说，修道者在达到辟谷的境界之前，反而会食欲大增，需要大量的食物来满足身体对能量的需求。只不过，大部分传统修道门派都有辟谷丹之类东西，来满足低阶修道者的需求。 郑清明想道。 他们造不出辟谷丹，只能用吃大量食物的粗暴手段来满足超凡者的能量需求了……但他们也许可以尝试开发下高能量合成营养剂之类的东西？ 于是，郑清明和101号指挥部的其他人，略带欣慰地看着志愿者吃吃吃……一直吃到了晚上。 志愿者晚上回去睡了一觉，次日醒来，又开始吃吃吃……一直吃到了晚上。 志愿者晚上又回去睡了一觉，次日醒来，又开始吃吃吃……一直吃到了晚上。 据志愿者本人的自述，他其实并不觉得特别饿，对食物的需求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以前吃三人份的食物就饱了，而现在吃完三人份虽然也觉得饱了，但是饱了之后还能继续吃，似乎吃多少东西也不会觉得撑。 而且还不会胖，也没有频繁地跑厕所。 经过一系列的专业仪器检测，专家发现他的肠胃功能比正常人强大不少，所以可以快速地、一刻不停地消化吸收食物，但身体里仿佛多了一个黑洞，吸收进去的那些营养不知去哪儿了。 这下郑清明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打开微信，找到言律歌的头像，描述了下志愿者目前的状况，小心翼翼地点了发送。 于是，正心血来潮拉着贝拉一起打游戏，还打不赢输成狗的言律歌突然看到了屏幕上跳出来一条消息。 言律歌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出去，结果这一局又输了。 气死了！ 这种不能氪金的游戏，体验感都太差了！他要把这种奇葩游戏公司买下来，加个氪金系统进去！ 定眼看了下消息，言律歌发现，老郑又来了。 郑清明：（图片：转账记录截图） 郑清明：求咨询。 行吧，客户就是上帝。 言律歌耐着性子，看了下对方描述的详细情况，回道：哦，那应该是觉醒成功了。 郑清明赶紧追问：他觉醒的是什么超凡能力？ 言律歌：超级能吃。 郑清明：…… …… 言律歌回答老郑回答得挺敷衍的。 因为他在忙。 他在意识里的那个系统里又设定了一個“发现灵气逸散点”的目标，结果生成了这么一个任务。 系统任务：发现。 任务说明：前往尼罗联邦的“梦幻奇境游乐园”。 任务难度：c级。 任务时限：56小时。 所需代价：1455元~563万元。 任务奖励：发现一个灵气逸散点。 这次的任务居然只有c级。 言律歌又用系统设定了几个新任务，取巧地查询了一下“神祇降临”和“污染力量的影响”的信息。 但是得到的结果，这一次灵气逸散点出现时，虽然也有神祇降临了，但是却没有造成污染的扩散，所以“暂时没有影响”。 想了想，言律歌还有些不放心，于是又给自家的情报部部长安排了一个任务。 大约一天后。 情报部：据调查，尼罗联邦“梦幻奇境游乐园”附近无明显污染痕迹。——汇报人：姜长海 无明显污染痕迹？言律歌看到属下交上来的工作简报，微微有些惊讶。 他知道，神祇的目标是孕育出“灵气”这种力量的核心——灵力本源。 所以前一次，在寒叶森林里，灵气逸散点一出现，神祇英招就降临了。 但祂们应该还是做了什么的。 否则系统给出的信息不会是“暂时”没有影响。 谁知道以后有没有影响呢？ 毕竟神祇并不会主动攻击凡物，祂带来的污染只是因为凡物无法承受祂的力量。 如果祂降临的地点比较巧妙，比如说将秘境之门开在无生命的地底，那么的确有可能“没有影响”。 “算了，让姜长海留意着吧。”言律歌嘀咕着，“不得不说，尼罗联邦的运气太好了。首都附近出现了灵气逸散点和神祇降临事件，居然‘暂时没有影响’。 “灵力逸散点还是很重要的，我还是去一次吧。” 这次系统提示的灵气逸散点，是尼罗联邦一座非常出名的游乐园——梦幻奇境游乐园。 但梦幻奇境游乐园之所以出名，不是因为它的娱乐项目，而是因为它被废弃了。 二十年前，梦幻奇境游乐园竣工开业。它是当时尼罗联邦规模最大、娱乐设施最多的游乐园，开业当天，前来的游玩者便人山人海。 然而开业第一天，游乐园就出了一个惊人的事故：一辆满载30名游客云霄飞车半路脱轨，在50米的高空中滑翔了几秒，又狠狠地坠落地面。当时在云霄飞车上的乘客全部死亡，云霄飞车在坠落时还当场砸死6人、撞伤了21人。 这起36死21伤的事故令梦幻奇境游乐园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存在，从此废弃，背后的运营方背上了巨额赔款，一夜破产。印象里，老板好像还被判了刑？ 这座刚刚营业了十分钟，就宣布关闭的游乐园，成了史上经营时间最短的游乐园。 但直至今日，梦幻奇境游乐园的旧址依旧伫立在尼罗联邦首都，但是园内却已经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杂草丛生，因此吸引了无数探险者和废墟摄影爱好者。 言律歌对这个游乐园的故事还有一丝印象。 …… 尼罗联邦首都一家小餐馆里。 当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后，尤丁收拾完客人留下的餐具，拿起抹布，沉默地开始擦拭掉满食物残渣的油腻桌子。擦完所有的桌子后，他又拿起拖把，用力拖起了地面。 人到中年，这样的活干的久了，腰背就隐隐作疼，但是尤丁没有吭声，还是默默地干完了所有的活。 离开打工的小餐馆时，天色已晚，夕阳渐沉。 正在门口等着关门的餐馆主人怪老头看见了尤丁走出来，却连一声招呼都懒得打，只是抬了抬眼皮。 等尤丁一走出去，他就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门，看向尤丁的眼神里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不耐烦，大约是嫌弃他打扫的动作太慢了。 大概在怪老头眼里，像尤丁这样活了半辈子，却还要为了这么一份微薄工资而出卖劳动力的人，是个彻头彻底的废物。所以，就算尤丁帮他干完了店里所有的活儿，他还是看不起尤丁。 怪老头今年已经七十岁了，或者七十五岁了，脾气很怪，身体也不好，有时候说话说得急了都会咳血，却偏偏不肯抽时间去就医，天天守着一个没什么生意的小餐馆不放——也许是怕他一走，尤丁就偷了他店里的东西？ 尤丁自嘲地笑了笑，低下头，抚平自己翘起的衣角。 他假装没有看到怪老头的轻视，在老板背后礼貌地道了声再见，发现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应后，便转身走进夜色中。 他的“家”离打工的餐馆很近。 就在餐馆对面，在那个废弃了整整二十年的游乐园里。 昔年的梦幻奇境游乐园出了那样的事故后，再也没有游客敢来这里玩了，整个游乐园就这样荒废了下来，那些大型的游乐设备在风吹日晒中逐渐老旧，园内处处杂草丛生。 现在，还会进入游乐园的，大概只有那些充满冒险精神的年轻探险家、废墟摄影爱好者、末日灾难片导演和尤丁了。 尤丁的全名叫尤丁·罗德斯特。 对了，二十年前，梦幻奇境游乐园当年的创始人和建造者，也叫尤丁·罗德斯特。 第59章 杀人犯和他的游乐园 1（求追读） 尤丁摸索着掏出钥匙，打开了锈迹斑斑的铁门，走进了自己的游乐园。 正对着游乐园大门的是一座外形憨态可掬的狮子滑梯。 狮子大约有七八层楼那么高，后肢蹲坐，前肢抬起，做出挥爪的友好姿态，狮脸上露出吐着舌头的淘气表情。游客可以顺着楼梯走上大狮子头顶，然后乘坐着滑车从狮子背部至尾巴尖一路滑下。 尤丁跨过已经倒塌的围栏，走近了，伸手轻轻抚摸着大狮子的金属脚掌。 那里本来涂着亮黄色的油漆，但是由于常年无人维护，大部分油漆已经斑驳剥落，露出了里面锈迹斑斑的金属支架。 这游乐园里每一件玩具，都是他尤丁亲手设计、督造的。 但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腐朽、风化。 “对不起。”尤丁手指抚过斑斑点点的锈迹，喃喃自语，“对不起，是我的错，也许我不该把你们创造出来。 “我本以为我创造的你们，创造的这座游乐园，能给大家带来快乐，可实际上，我带来的，只有悲剧、绝望和死亡。我辜负了那些对我抱有期待的人，我也辜负了你们。 “但是我依旧坚信我是对的。我要去做一件事情。 “我会把那些陷害我的人，谋杀他们的人，毁灭你们的人，一个一个地找出来，让他们付出代价！ “谢谢你们在这里陪着我……对不起。” 夜风里，他将额头轻轻地抵在巨狮冰冷锈蚀的铁壳上，像是在忏悔，像是在哀悼，又像是起誓。 …… 二十年前，尤丁·罗德斯特曾是尼罗联邦最出名的游乐园设计师。他年少成名，才华横溢，十六岁凭着自己在车库里画出来的设计图入职菲洛尔动力公司，一年后成为了他们的首席设计师，次年又以技术入股成为了菲洛尔动力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不少全球知名的游乐园里都有他作品的身影。 二十岁那年，尤丁却突然离开了菲洛尔动力公司，带着这些年赚来的资金回到自己的祖国尼罗联邦，宣布要在这里建造一座全球顶尖的游乐园，一时间风头无两。 两年后，由尤丁亲自设计、督造的梦幻奇境游乐园竣工。但是那些被他报以无数希望的游乐设施，却在开业当日成为杀人凶器，造成了36死21伤的重大事故。 而随后的调查报告显示，该起事故是由于云霄飞车的设计缺陷所致。 尤丁赔掉了巨额赔偿金，关掉了游乐园，被判处了五年有期徒刑，从此消失在了尼罗人的视野里。 很多路过废弃游乐园的尼罗联邦的人都说，这个杀人犯就算刑满释放，大概也没脸留在国内了，只是不知道又跑去哪里害人了。 谁也不知道，五年的刑期满后，尤丁就回到了自己亲手建造的游乐园里。 他一直不相信所谓的“设计缺陷”，他坚信自己的设计理念没有任何问题。 他认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陷害，就像二十年前他在法庭上指着控方的鼻子咆哮时一样。 游乐园里有不少商店，还有员工宿舍，只是都空置了。 尤丁就住在那里，通过网络、旧报纸和旧档案，抽丝剥茧地试图寻找真相。 他不再露面，也很少和人接触。他不再相信任何人。 空闲的时候，他会爬上那些高高的游乐设施，沉默地为它们做清洗、擦拭、保养工作。 但游乐园太大了，设施也太多，尤丁再拼命，也毕竟只是一個人，所以渐渐地、渐渐地，这座设施还是衰败了下来，处处显露出荒芜的气息。 事故发生后的第十五年，三十七岁的尤丁登上极速风车的旋臂，想为它清洗座椅的时候，整条旋臂突然断裂，从高空中坠落地面。 绑了安全绳的尤丁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他看着因为风化锈蚀而断裂的旋臂，看了一天一夜，突然扭头离去。 他依旧住在游乐园里，但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试图维护过那些他费尽心血造出来的东西。 尤丁在附近的小餐馆里找了一份工作，餐馆里只有他和怪老头两人，重活累活都是他干，但是工资却少得可怜，还时常被恶意地克扣。 但尤丁其实不在乎钱。他只是想让自己从过往中走出来。 如果他在乎的话，他十五年前就可以把游乐园下方的土地所有权卖掉，换来的钱就算扣掉赔款，也足以让他一生衣食无忧，或者在另一个地方东山再起——事实上，这才是大多数商人和资本家会做的事。 但是他没有卖，他宁可卖掉房子，卖掉车子，卖掉一切可以卖的东西，再赔上自己，也要把这座注定不会再有人来的游乐园保留下来。 于是就这样，尤丁白天在餐馆工作，晚上回游乐园里休息，浑浑噩噩地又过了五年。 有的时候，餐馆里会来一些年轻的客人，他们多数是去废弃游乐园探险或者拍照，一个个扛着大包小包，神采飞扬。他们总会在餐馆里高声谈论，自己是怎么机智地找到了游乐园围栏上的破洞从而翻越进去，又或者是怎么勇敢地钻进那些看起来很可怕的钢铁怪兽肚子拍照。 他们在谈论这些时，从未想到过，废弃游乐园真正的主人就在他们眼前，一言不发地为他们端上热腾腾的餐食，又在他们离开后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桌椅。 他们认不出尤丁。 那个意气风发的尤丁·罗德斯特，早已和他的梦想一起死在了二十年前，留在这里的，只有一具执着而麻木的行尸走肉。 又是一天寻常的工作之后。 等怪老头锁了门，尤丁转身走向游乐园的时候，却发现马路对面停了一辆黑色的豪车，车主本来站在路边，一见他就笑盈盈地迎了过来，像是特地在等他似的。 “罗德斯特先生，您好。”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的豪车车主递出一张名片，礼貌地说道，“我是基石科技集团商务总监姜长海，这是我的名片……” 姜长海，他是基石科技集团的商务总监，同时也是黑石研究所的情报部部长。 像他这样同时在基石科技集团和黑石研究所中任职的人并不多。 因为言律歌在他爹还活着的时候，一般不挖他爹的墙脚，除非实在忍不住。 第60章 杀人犯和他的游乐园 2 姜长海身为基石科技的商务总监，在外界也算是大人物了，此刻对着一个穿着朴素的餐厅服务员主动递名片，那画面如果被人看见了，八成要惊得下巴掉下来。 但是尤丁却看都没看他一眼，身子微微一侧，避开递来的名片，目不斜视地绕了过去。 “罗德斯特先生，等等，罗德斯特先生。”姜长海快步追了上去，“我们基石科技集团实力雄厚，在各个领域都有涉猎，现在有意向收购您的游乐园……” 尤丁加快了脚步，充耳不闻。 “价格我们可以慢慢谈，我们的开价保证让您满意……” 尤丁的步伐更快了。 “八亿，罗德斯特先生，我们看中的是这块地皮，我记得您当年买下它的时候只花了两千七百万……” 尤丁甚至小跑了起来。 “九亿，毕竟这块地的市场估值只有八亿五千万，我们已经溢价收购了……” 尤丁飞奔了起来。 “好吧，您赢了，九亿五千万元，我们真的很有诚意……” 尤丁……尤丁一路奔进了废弃游乐园中，反身“砰”地甩上大铁门，差点甩到姜长海的脸上。 姜长海推了推厚重的大铁门，发现已经锁住了。 而尤丁的背影在他眼前渐渐走远。 姜长海沮丧地走了回去，一边走一边拨通了一个黑石研究所的内部号码。 一接通，略该调侃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失败了？” “是的，失败了。好吧，真是第一次碰到那么难搞的人，面对几個亿看都不看我一眼。”姜长海苦恼地挠了挠头，不过也是意料之中，正常人谁会守着一个废弃的游乐园几十年呢？” “那倒也是。”对面的声音笑了一声，“既然你的a计划失败了，那就由我们来执行b计划吧。” “收到。”对面的又有其他声音回道，同时传来了枪栓拉动的声音，“那我们上了。” 准备动手的是黑石研究所的外勤部第二战略行动队。 姜长海是情报部的人，和行动队所属的外勤部平级，但是负责的具体事项略有区别。 简单地说，情报部偏向于后方的情报收集和情报处理，虽然研究所会给情报员们配备一定的武器，但大部分情况下并不需要上战场；而外勤部行动队是彻头彻尾的暴力机关，本来就是以各国特种部队为蓝本建设的，现在更是逐渐超凡化了，通常需要冲在第一线和敌人硬刚。 这一次的行动，主要是因为涉及到商业谈判，姜长海的身份太合适了，又是他自己主动请缨，所以这一次变成了情报部和行动队的联合行动，前者先用a计划进行试探，a计划失败后由后者执行b计划。 行动队已经提前埋伏在废弃游乐园中了。 b计划简单粗暴，就是趁着尤丁·罗德斯特不注意，把他打昏了带走，大家再慢慢商量（物理）。 倒不是言律歌想省钱，钱他不缺，而是因为灵气逸散点太重要了。 尤其是一个没有神祇降临，就没有强大的污染物出现过的灵气逸散点。 但是，谁知道这座游乐园里的生物，又或者在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尤丁，是否在灵力的洗刷下觉醒了什么超凡能力？ 行动队决定先下手为强。 …… 尤丁一路跑进了游乐园中。 那么什么商务总监没有追来。 尤丁扶着路边老旧的卡通雕塑，微微眯起眼睛。 黑夜里，一片宁静，只有一座座巨大的机械游乐设施，屹立在杂草丛生的废弃游乐园里，草丛中偶尔会有野猫或狐狸的身影一闪而过，发出短促低哑的叫声，显得荒凉而又诡异。 但是尤丁却慢慢平静了下来。 仿佛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知道他在这里的人不多，却也不少，至少他的几个老朋友都是知道的。 他以前公司的董事长菲洛尔先生，在他出狱后的最初几年，几乎每隔一阵子都要来一次，劝他放弃复仇，回公司一起奋斗，但是每一次都被他拒绝。 也有一些消息灵通的商人和掮客会找到这里，试图说服他卖掉他的废弃游乐园，不过每一次都被他拒绝。 后来，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从每周来一个，变成了一年才来两三个。 或许大家都认定了他是个执拗的、疯狂的、不可理喻的家伙，放弃了沟通，这里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其实就连尤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守着什么。 片刻后，尤丁慢慢地直起腰杆，松开了扶着卡通雕塑的手。 雕塑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卡通兔子，整体有一个半成年人那么高，手里捧着一根有半张脸大的棒棒糖。兔子正弯下腰来，笑眯眯地将棒棒糖递给每一个路过的游人。 尤丁刚才就撑在倾斜的棒棒糖上。 当他松开手的时候，棒棒糖上早已浮起的油漆掉了一大块下来，和厚厚的灰尘一起黏在了他的手上。 色彩艳丽的棒棒糖变成一块灰黑的、斑驳的、丑陋的圆饼，还是一碰就碎的那种。 尤丁看着自己的手掌，陷入短暂的迷茫。 突然间，他听到了很轻的“叮”的一声。 兔子手中的棒棒糖整个断裂，掉了下来。 掉在地上。 尤丁被惊醒，他看了眼断掉的棒棒糖，脸上露出复杂难明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场悲哀却无法抗拒的宿命。 但他却没有试图将棒棒糖捡起来，只是轻轻拍了拍手，便转身走了。 在尤丁渐渐走远后，不远处的草丛里却慢慢站起了一个人影，正是行动队的一名队员。 他走到兔子雕像前，打着手电，狐疑地围着它转了一圈，随后又弯腰，从草丛里捡起断裂的棒棒糖，和一颗小小的麻醉弹。 行动队队员按着耳机，低声汇报道：“23号行动失败。我用麻醉枪向目标射击，但是目标身边的雕塑突然断裂，恰好挡住了麻醉弹。此后雕塑表现无异常。目前无法确定是巧合还是超凡能力。” “收到。”指挥官说道，“目标即将进入17、18号点位。我们再尝试一次。” 第61章 杀人犯和他的游乐园 3 23号行动队员断掉通讯，弯曲食指，轻轻敲了敲兔子雕像的身体。 咚咚—— 空心的，声音清脆，应该只是常见的玻璃钢材质雕像，城市里随处可见。 “没有什么异常啊，为什么会突然掉下来？”23号行动队员嘀咕道。 他费解地摇了摇头，心想大概只是巧合吧，便拎着麻醉枪，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兔子的雕像脑袋突然断裂，整个掉落下来，重重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在昏过之前，23号行动队员心里只来得及掠过一个念头：妈的，这游乐园里有鬼—— 尤丁并不知道他背后发生的一切。 他晃晃悠悠地，向行动队布置的第二个陷阱走去。 17号行动队队员的方案更加简单粗暴。 他打算从目标背后冲上去，钳制住目标，然后给目标来一针麻醉。 尤丁只是一個没有接受过训练的普通人，而他是一个职业士兵。 就算目标突然觉醒了什么超凡能力，他也有信心第一时间制住他。 就算17号失败了，他的队友18号也有后手。 18号行动队队员布置了一个小陷阱，只要目标踩上去，藏在地上的网就会自动弹起，将目标兜到半空中。 网兜是用基石科技旗下军工企业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不惧冰寒高温，就算在1500度的高温下也能保持原来的强度。 黑暗中，一无所知的尤丁慢慢地向他们走来。 17号行动队队员弯腰弓背，重心微沉，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时刻准备向猎物冲去。 他埋伏在路边半人高的杂草丛内。 在他身边，有一只仿真的大型霸王龙，大约是游乐园里常见的那种电动模型，通了电，它就会摇头摆尾，做出一些简单重复的动作。 不过他身边的这只已经损坏了，体表的仿真皮肤破破烂烂，露出一个个篮球大小的窟窿，窟窿中隐约可见内部锈迹斑斑的金属骨架。 但至少它体积够大。 17号行动队队员认为可以遮挡住目标的视线，所以选择了这里。 当目标逐渐靠近，他准备动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了身边的仿真恐龙一眼。 嗯？ 他明明记得，这只仿真恐龙应该是头往外，扬起身体的动作。 但是现在，为什么这只恐龙侧过了半个身子，长着狰狞而又破败的大嘴，正对着他，伏低身子，做出扑咬的动作？ 这个疑惑刚刚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还没得出答案。 那仿真恐龙已经对着他一口咬了下来。 “我……草……”17号行动队队员抱头鼠窜。 …… 18号行动队队员把陷阱设置在尤丁的必经之路上，随后自个儿离得远远的，找了个位置坐下，以防被发现。 没错，他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选择了一个视野良好的观察点，随后那里有个虽然老旧但是看起来还挺舒适的座位，他就随意地坐下了。 做人嘛，既然有得坐，何必累着自己呢？ 他是这样想的。 但是他没意识到，他坐的座位属于一台大型游乐设施。 它叫跳楼机。 黑夜里，他突然听到了轻微的“咔嚓”一声。 随后座椅上方的安全杆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将他牢牢地固定了座位上。 18号行动队队员吓了一跳，却没有慌张，也没有喊叫。 他已经认出来，这是一些游乐设施上常有的东西，主要作用是固定住游玩者的身体，让他们不至于在一些刺激游戏中被抛甩出去。 他猜测，大概是这里的设施老化了，才导致固定杆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18号行动队队员试着推了一下，却没有推动。 应该是什么地方卡住了，或者是固定杆后落下后就激发了机械的自锁功能。 在游乐园里，游玩者一般是无法自行解开这类机械锁的，一般需要工作人员协助，按下远处的某个按钮，才能解开的。 他暗骂一声晦气，却也没有太过紧张。 实在不行，晚点喊队友来帮下忙好了。他想道。 直到他再度听到了耳边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是老旧缺油的机械齿轮在运转一样。 然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脚居然慢慢地离开了地面。 固定着他的座椅在上升。 这停转了二十年、都快锈成一团废铜烂铁、大概率连电源都没通的玩意儿，居然他妈的在自动上升。 他坐的是跳楼机。 “啊啊啊——” 于是在一声悠扬而凄厉的惨叫声中，18号行动队队员像炮弹一样被发射了上去，抵达了最高点后，又呈自由落体狠狠地落下，好不容易落到底部后，又猛地被发射了上去。 就这样带着他，在高射炮和自由落体间循环往复。 …… 尤丁隐隐约约听到了远处发出来的惨叫声，像是人声，又像是动物叫。 由于跳楼机带着受害者在上上下下地运动，所以18号行动队队员喊出来的惨叫声都是破音的，而且还时远时近，不太真切。 也许是发情的野猫吧？尤丁想道。 他继续迈步往前走。 然而他刚走了没几步，就突然看到一道黑影从旁边冲了出来，猛地扑到地上，然后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弹了起来，像一张大网，将扑出来的黑影一下子兜住，然后吊到了半空中。 尤丁吓了一跳，才发现扑出来的黑影居然是个人——准确的说，是狼狈逃窜中的17号行动队队员。 地上有一张网，应该类似是捕兽陷阱一类的东西，当猎物踩进陷阱后，它就会把猎物网住吊起来。 于是尤丁内心：？？？ 他有些迷茫。 这些年他见过不少来他游乐园里探险的年轻人，有的是来拍照片拍视频拍电影的，有的是来寻求刺激露营野餐增进感情，有的是来玩逃杀游戏还假扮丧尸吸血鬼的……就连坚持认定这里有野生外星人出没，特地跑来蹲守警戒，最后被精神科医生带走的不明组织成员他也见过，已经没有什么情况能撼动他的内心了。 但是尤丁真没见过在地上做了一个陷阱，然后扑进去把自己吊起来的。 他们俩现在离得很近。 被网住的年轻人在网里拼命挣扎，肯定看到他了，但是却一边挣扎一边死死地盯着他，一直没有开口向他求助。 所以，这不是试图捕捉野生动物时而发生的意外，而这是什么新兴的行为艺术吗？ 尤丁迷惘地想道。 第62章 先生，您为什么要说谎呢？ 虽然不太明白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但尤丁作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默默地退后，准备换一条路走，不去打扰对方。 被网兜吊在半空中的17号行动队队员：“……” 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本来他想在背后偷袭目标的，但是却没想到被一只古怪的仿真恐龙一口叼住，扔进了队友布置的陷阱里，就这么被吊在了目标面前。 简直是耻辱！ 这个游乐园……不，这个目标绝对有问题！ 目标是超凡者！这些暴走的游乐设施都是被他控制的！他早就知道他们要来抓他！ 他顺理成章地得出了这样一個结论。 于是他颇有气概地死死瞪着目标，打死都不求饶！ 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 然后尤丁一句话也没说，没问，突然转身走了。 走了。 真的就这么走了。 17号行动队队员被吊在半空中晃悠了很久，一直晃到目标的声音彻底消失，他才是意识到，对方可能是不想理他。 然后他就更崩溃了。 …… 第二天早晨。 刚刚抵达尼罗联邦的言律歌无语地看着眼前一帮灰头土脸的下属。 之前他们闯进游乐园，信誓旦旦地说要把目标抓回来。 结果。 有被突然断裂的兔子头砸晕的。 有被强行按在跳楼机上，上上下下无数次甩晕的。 有被挂在自家研发的高强度材料网兜中晃荡了一夜的。 有埋伏在旋转木马上结果被整个人被缠在杆子上不得不当了一晚上木马的。 …… 薛霸天默默地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次行动是他指挥的。 当23、17、18号三位队员失联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这游乐园里似乎有“鬼”。 此刻，比较理性的做法应该是先行撤离，放弃“绑架”这种行为，采取更加温和的方式和对方接触。 但他没有选择撤退，而是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因为他也是一个刚刚觉醒的超凡者，选择的超凡职业是强化路线的‘格斗家’，觉醒了“肌肉强化”、“骨骼强化”两个超凡能力，在纯粹的力量上远超常人。 他觉得，他加上他的队员，就算碰到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可以强行把目标带走。 然后……然后他还没能冲到目标面前，就被游乐园门口的那只巨型狮子踩在了脚下。 大约有七八层楼那么高的钢铁巨狮滑梯，体重是以“万吨”为单位计算的。 它轻轻地按住了薛霸天，就像猫咪温柔地按住了掌下的小老鼠，分明没怎么用力，但是薛霸天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挣开。 好在钢铁巨狮似乎并不想把他踩死，只是轻轻地按住了他，把他按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时才若无其事地抬起脚。 阳光下的钢铁巨狮又恢复成了那个破旧的、定格的巨型狮子滑梯，就像其他的游乐设施一样。 纷纷解脱出的第二战略行动队落荒而逃。 “真是够丢脸的。”言律歌听完属下全部的汇报后，叹了口气，“还是得我来啊。” 不过呢，这个游乐园还真是有点意思。 待到这群家伙全部退下后，言律歌朝贝拉扬了扬下巴。 贝拉会意，她反身走到隔壁的房间里，不一会儿便提了个人返回来。 她手中提了个头上套着黑色头套，手脚被绑住，穿着睡衣的老男人——很明显就是在睡梦中被绑回来的。 贝拉将这个男人按在了言律歌对面的椅子上，扯掉了他头上的头罩。 突然见了光，男人不由自主地眨起了眼，片刻后，待他看清了言律歌的模样，眼底骤然闪过一丝惊惧，但由于嘴巴被破布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言律歌双手搁在桌子上，十指交叉，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比利先生，您好，很抱歉以这样粗暴的方式将您邀请过来。不过我想，您应该不至于对我心怀怨恨吧？” 比利从被堵住的嘴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贝拉，让我们的朋友说说话吧，我还有事要问他呢。”言律歌笑了笑，随意地说道。 贝拉一把扯掉了比利口中的破布，后者本能地想尖叫救命，但下一秒，一把冰冷的匕首的就抵在了比利的脖子上，把他的喊叫声硬生生逼了回去。 比利像只小鹌鹑一样缩在椅子里瑟瑟发抖。 他已经认出了言律歌这张脸，但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位站在世界顶端的大佬怎么会突然绑架他？他是什么时候得罪对方了？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 感觉自己越来越像反派人物的言律歌将一份个人简历在比利面前晃了晃，愉快地笑了笑：“比利先生，您是尼罗联邦机械工程领域中的知名专家。 “二十年前，您参与了梦幻奇境游乐园的事故调研，最终出具了一份‘事故原因为游乐设施设计缺陷’的调查报告。 “法官取信了您的报告，并且判处梦幻奇境游乐园及其设计运营者尤丁·罗德斯特先生为此次事故负全责。 “这是您职业生涯中最辉煌的一个案例，至今被人津津乐道，无数尼罗联邦民众将您视为不畏强权、为民伸冤的典范，将赞美的言辞与英雄的桂冠送给了您。 “此后，您也得到了大资本家的青睐和赞助，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获取了大量的财富和地位。 “这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我想知道的是，比利先生，在当年游乐园的那场事故调研中，您，为什么要伪造实验数据？为什么要撒谎呢？” …… 当新的一天来临时，尤丁又像往常一样，早早去小餐馆上班。 在那里，他就像一个普普通通、勤勤恳恳的打工者，而不是一个身怀几十亿资产的隐形富豪。 一个上午，尤丁在怪老头的挑剔下备完了所有食材，但是中午来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两个偶尔路过的路过的旅行者。这让怪老头的心情更加差了，嘴角下撇，脸颊两侧的皮肤和褶皱都垮了下来，咳嗽声也变得更加频繁了。 中午餐点快结束的时候，尤丁看到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了小餐馆门口，随后之前缠着他的姜长海和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东方年轻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朝他所在的小餐馆走来。 第63章 二十年前的事故真相 尤丁的眉头微不可觉地皱了起来。 他根本不想见这些烦人的苍蝇，更不愿在餐馆里谈论这些事，于是他本能地站起来，想制止他们。 但是来自东方的年轻人言律歌却仿佛早知道他想说什么，在他开口之前指了指菜单：“给我来两份冬蛏面。” 冬蛏是他们国家最受人欢迎的贝类食物，每年冬季它们会一排接一排整整齐齐地将自己埋在潮湿的沙滩里，只要从海边铲起沙土倒入网兜抖一抖，就能收获到不少鲜美的小东西。 尤丁动作滞了一下。 既然人家是来吃饭了，那他自然不好说什么。 怪老头也听到这声呼喊，他从收银台后面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奸猾：“好的，冬蛏面两份，一共50尼罗币。” 尼罗币是尼罗联邦当地的货币单位，换算成言律歌比较习惯的天洲货币，大约是40元的样子。 “30尼罗币。”尤丁突然闷声纠正道，“老板，您记错了。” 怪老头嘴角抽动了一下，恶狠狠地瞪了尤丁一眼，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吧，30尼罗币。懒鬼库奇，还不快去干活？” 说的话一急，怪老头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尤丁沉默地反身向厨房走去。 言律歌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个怪老头明显想坑他一笔，但尤丁却拆了他老板的台…… 言律歌身为世界首富，当然不会在意30尼罗币还是50尼罗币这样的小钱，但是尤丁的行为却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片刻后，两份热气腾腾的冬蛏面便端了过来。 尤丁面无表情地将面碗端上桌，趁着俯下身子的时候，低声说道：“死心吧，我不会卖的。” 言律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将一张小小的存储卡推了过去：“看一看吧。” 尤丁刚想拒绝，言律歌却接着说道：“和二十年前的事有关。” “二十年前”这几个词仿佛带有魔力，尤丁的动作僵了一下，片刻后，他一言不发地拿走了这张存储卡，装进了油腻腻的围裙口袋里。 言律歌笑了起来，指指桌上没有动过的两份冬蛏面：“我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要办，帮我打包吧。” “打包费4尼罗币。”怪老头大喊起来，毫不放过一丝一毫赚钱的机会。 一会儿后，姜长海拎着两份打包好的冬蛏面，和言律歌两人慢悠悠地走出了小餐馆。 “你有看出什么吗？”言律歌貌似随意地问道。 姜长海明白这是一次考校，他思考了一下，答道：“餐馆的老板称呼尤丁为‘库奇’，说明后者在工作时使用了假名。 另外，我调查过餐馆老板。他叫比斯利·维洛，年龄在70岁左右，但是因为身体情况非常糟糕，有咳嗽和气急症状，大概率患有严重的肺部疾病。从他的双手及体态来看，以前可能从事体力劳动，最近几年才停歇下来。” 他是黑石研究所情报部的部长和基石科技集团的商务经理，观察力非比寻常，自是不会漏了这些小细节。 言律歌点了点头，忽的说道：“二十年前游乐园的云霄飞车脱轨事故中，有四位死者来自同一个家庭，他们也姓维洛。” 姜长海微微愣一下，轻声道：“是的。从年龄上来看，餐馆里的维洛老先生和那时的维洛家庭可能是同一個家族的三代人。他的儿子、儿媳和两个孙辈全部都在那场事故中丧生了。” 所以，维洛老先生才在退休后，跑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开了一个小餐馆吗？姜长海默默地想道。 这就很有意思了。 二十年前，一个是痛失亲人的受害者，一个是被口诛笔伐的加害者。 二十年后，一个想走出过去的阴影而放弃了游乐园，一个却在垂老之际回到亲人的葬身之地等候死亡和相聚——偏生他们又成了同一家餐馆里的老板和员工。 言律歌露出玩味的笑容：“那你猜，他们两人，知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呢？” …… 尤丁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像以往一样，默默地回到了游乐园中。 他的住所是以前建造的员工宿舍，房屋很结实，但水电早就断了，他就在空地上打了口井，后自己买了柴油发电机，日常生活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回到住所中，尤丁拿出了言律歌给他的存储卡，插入平板计算机下方的接口中。 存储卡和平板计算机上都有一个同样的幽蓝色logo，下层是一块块垒砌的砖石，而中上层则变成了一片城市剪影。 基石科技集团。 尤丁这些年来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但是并不代表他真的对周围的变化一无所知。 二十年前他并未听说过这家名叫“基石科技”的公司，但二十年后，突然满大街的都是他们家生产的产品和用他们家技术生产的产品，医疗、计算机、能源、食品、材料……似乎每一个领域里都遍布着这个集团的影子，每一个走在街上的人都带着这个集团的痕迹。 在传闻中，那个带领着整个集团崛起的男人从未打过败仗，凡是被他盯上的东西，最终都会如被饿狼盯上的猎物般落到他的手中。 没想到连自己也逃不过去……尤丁自嘲地笑了笑。 尤丁不太关注时事，而且对东方人的长相有些脸盲，并不知道，白日里在小餐馆中与他碰面的就是基石科技集团的新任掌门人，不然的话，他大概会受到更多的惊吓。 屏幕闪烁了一下，顺利地读取了这张存储卡内的信息。 那是一段事先录制好的视频。 视频的主角是一个穿着滑稽睡衣的男人，他垂头跪在地上，虽然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面对着镜头，却仍藏不住满脸的惊恐之色。 “我，我叫比利，我是一个机械工程学家，我要在这里坦白一件事情。”比利扭动着身体，朝着镜头外偷偷地看了一眼，才继续说道，“二十年前，我接受了一趟委托，去调查梦幻奇境游乐园的事故原因，我……我……” 他支吾了半天，却没能说下去。 “为什么不说了？”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像是带着笑意，却又没有丝毫温度。 尤丁认出来，正是下午时与他见面的那个少年的声音。 屏幕中的比利先生却仿佛非常恐惧似的，浑身颤抖一下，一闭眼，发了狠一般，继续说道：“我伪造了部分数据，出具了一份虚假的报告。” 屏幕前的尤丁如遭雷击。 第64章 一场时隔二十年的复仇 1 视频中，比利的叙述还在继续。 在说出了第一句话后，他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之后的语言也变得流畅了许多：“当时云霄飞车脱轨的主要原因是安全杆断裂。在那个地方有一个特殊的弯道，云霄飞车俯冲下来，全靠飞车下排的安全轮和轨道上的安全杆承受拉力，如果速度过大的话，飞车就可能会扯断安全杆，被抛飞出去。 “如果换成其他的游乐园，那等质量的云霄飞车速度俯冲下来，弯道的受力已经超过了安全杆可以承受的限值，但梦幻奇境游乐园的设计者宣称他使用了一种新型的减速滑片设计，可以令其在俯冲时自行减速，将速度减速至弯道可以承受的安全线以下。 “但我在测试减速滑片性能的时候，故意更改一部分数据，令它的作用被低估，最终将事故原因认定为设计缺陷。” 尤丁愣愣地看着屏幕中的人影，连抬了一半的手都忘了放下，如一尊静止的雕像。 “那么，事故的实际原因又是什么呢？”言律歌又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但很可能是人为的。”比利惨然一笑，终于说出了在心底埋藏了二十年的真相，“当时游乐园的运营者尤丁先生宣称，断裂的安全杆上有不自然的破坏痕迹，他怀疑是有人故意破坏了它，但我的调查报告中却没有体现出这一点。 “我们在法庭上辩论，最终法官取信了我的说法…… “其实尤丁先生才是对的，是我把安全杆的样品掉包了。” 尤丁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记起了二十年前，他是怎么的自信和坚持己见，认为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和陷害，又是怎么的骄狂和年轻气盛，以至于狂怒地在法庭上指着控方的鼻子大骂，最后被“干扰司法秩序”的名义架出去。 他坚信自己的设计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没有人相信他。所有人都一面倒地指责他。 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他成了一个背负了36条人命的罪人。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于是梦幻奇境游乐园被迫关闭，尤丁也从此沉寂。 昔日的辉煌，昔日的傲气，今日成了埋葬他的墓地。 “但我是对的。”尤丁用双手捂着脸孔，微微发颤的声音从指缝间泄露出来，“我是对的……” 二十年来，他究竟在追求什么，究竟在坚持什么，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 视频中的对话还在继续。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言律歌继续问道。 比利低下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询问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 比利肥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滚圆的肚腩从崩了扣子的睡衣里弹了出来，显得有些滑稽。 他哭丧着脸，艰难地说道：“是，是巴勒·麦克斯！管理月光小镇的那個巴勒·麦克斯！他给了我很大一笔钱，让我，让我这么做。 “钱和指令，还有需要替换的样品，都是他给我的。还有子弹，会突然放在我的枕头旁边，我都不知道是谁进过我的屋子啊。 “我贪心，我也很害怕，我不想死，我只能听他的话办事啊。” 比利在镜头前无措地大哭起来，丑态百出，一点也看不出以往上流人士的仪态。 他是个贪婪的胆小鬼，言律歌抓住他后，稍稍用了点手段就让他坦白了一切。 第一段视频结束。 第二段视频的主角是被比利供述出来的巴勒·麦克斯。 他被人反架着双手，强行摁着跪在地上，其模样看起来比比利先生凄惨得多，脸上青一块肿一块，似乎是被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麦克斯先生显然比比利硬气得多，他对着摄像头连连冷笑：“这次算我栽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是的，二十年前的事故就是我策划的，那又怎么样？ “你问理由？哈哈，那个小混蛋在那儿建了一个游乐园，把我小镇上的游客都吸引走了。他敢断我的财路，我就不能反击吗？ “嫉妒？或许有吧，哈哈，他尤丁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和我抢？我要他身败名裂！ “死人？死几个人怎么了？你想整我就干脆点，别他妈找借口了！” 第二段视频结束。 第三段视频开始，主角是尤丁以前颇为信任的一位下属，詹森。 詹森在镜头前颤颤巍巍地交代了自己其实是巴勒·麦克斯派来的卧底，是怎么潜伏进公司伺机弄垮尤丁的，怎么在开园前一天破坏了轨道上的保护杆，让它在云霄飞车的运行过程中突然断裂，怎么协助他人破坏了事故现场的痕迹…… 第四段…… 第五段…… 林林总总十数段视频，或长或短，或快或慢。 里面有尤丁认识的人，也有尤丁不认识的，但他们毫无疑问，都参与了当年的谋杀和陷害。 他们的行为，串联成了一个完美的圆环，以三十六条人命为代价，死死地套在尤丁的脖子上，把他从云端打落到泥里，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自我封闭二十年。 而起因，却不过是因为一个混蛋的嫉妒。 尤丁越看，却越沉默。 当最后一段视频结束的时候，视频中的镜头转动，言律歌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彬彬有礼地说道：“您好，罗德斯特先生，这是我代表基石科技集团和黑石研究所送给您的一份见面礼，不知您还满意吗？” 屏幕黑了下去。 插在计算机上的存储卡散发出轻微的焦糊味，竟是自动烧毁了。 尤丁沉默地看着彻底黑下来的屏幕。 头上的灯忽明忽灭，最后闪烁了一下，彻底暗了下来，大约是灯丝烧断了。 尤丁却没有去管，仿佛毫无察觉似的，就这样坐在黑暗寂静的小屋里，静静地坐了很久。 但是那平静之下却隐藏着一些压抑了很久的东西，就像湖面下波涛汹涌的暗流一样。 蓦然之间，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惨叫声的，还有一阵阵“咯吱咯吱”的机械活动声，就像是缺油生锈的机械突然强行转动起来了一般。 尤丁下意识地向窗外看去，却看到了他从未想到过的，令人惊骇的一幕。 他的游乐园暴动了。 第65章 一场时隔二十年的复仇 2 言律歌的这段视频，不止是给尤丁看的。 他砸掉了一面墙，让一支车队开了进去，车顶上架着大屏幕，把这些东西在无人的游乐园里播放了出来。 随后，行动队将这些视频中的主角们押了出来，为他们松绑，将他们赶进了黑漆漆的游乐园里。 有人喊道：“你说过，只要我们招供，你就放了我们！” 言律歌笑了起来：“当然，如果你们可以活着走出这个游乐园的话，我就放了你们。” 刚被松了绑的巴勒·麦克斯闻言，扭头就逃，头也不回地窜进了一方的杂草丛中，一边逃还一边大喊了一句：“快逃！他想猎杀我们！” 在听到他喊的话之后，其他人愣了半晌，也一哄而散。 “反应倒是挺快。”言律歌望着他的背影，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过你没有弄明白的是，要猎杀你的，可不是我啊。” …… 巴勒弯下腰，努力地将自己隐藏在枯草之下，扒开草丛，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他的脚很痛，大约是之前被抓的时候崴了，膝盖和大腿外侧还有不少擦伤。他的身上也很痛，那群疯子在拷问他的时候给了他好几下重的，他的胸腹位置现在又肿又痛，也不知道肋骨有没有断，反正稍稍一碰就痛得他直抽气。 但他不敢停留，忍着伤痛埋头逃跑。 身后暂时没有传来枪声，或是惨叫声。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作为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巴勒会在逃跑之际喊出那么一句话，并不是因为在乎别人的生死，而是因为想要其他奔逃的猎物们为他吸引一点火力，给他争取一些时间。 狩猎者此刻没有立即开始追杀……或许对方是想给他们一些逃亡的时间，以增加游戏的乐趣？ 妈的，这群富豪真是疯子！巴勒暗骂。 别怪他会这么想……在巴勒出身的地方，他见过比狩猎人类更加变态的爱好。 巴勒本来不是尼罗联邦人，他出生在一个充满了军阀和战争的地方，那些混蛋行事简直没有底线。 在身为小头领的父亲被杀后，失去庇护的巴勒逃亡到了尼罗联邦，借着在战场上形成的疯狂和狠毒迅速集结了一帮手下，成了当地首屈一指的帮派组织。 一开始，巴勒的帮派和其他帮派一样，以黄赌毒、收保护费等为生，但是随着尼罗联邦的旅游业渐渐发展，大量游客涌入尼罗联邦，巴勒敏锐地发现这一条新的财路。 他借着这股东风，将自己的地盘取了個好听的名字叫“月光小镇”，并且和当地商户和旅行社串通，将一批批游客运了进来，将一些没用的破烂当成工艺品强行卖给游客，成功获取了巨额的利润。 打着“原生态旅游”这面大旗，巴勒的旅游业务迅速扩张，利润迅速超过了帮派的传统生意，那帮曾是小混混出身的导游走起路来尾巴都是翘着的，由此引发了帮内一些人的不满。 借着内部清洗之际，巴勒顺便砍掉了那些过于敏感的生意，将自己和帮派洗白上岸，摇身一变，成了当地的旅游业大亨。 尤丁要在他的月光小镇旁边建一个游乐园，与巴勒争夺游客资源，对巴勒来说，简直如杀父之仇。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动手了。 串通、收买、威胁、杀戮，这一切都是巴勒自幼习以为常的手段，而在洗白后，他又学会了新的手段，那就是伪造证据、收买法官、制造舆论。 最终巴勒成了胜利者，而尤丁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当啷入狱。 巴勒简直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谁也没想到，终日打雁，叫燕啄了眼，尤丁这头丧家犬居然勾搭上了基石科技集团这种大佬。 当自己在睡梦时，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一顿暴打，绑上车的时候，巴勒还有些不服，以为自己只是大意了。 但是当看到言律歌笑眯眯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却彻底泄气了。 巴勒不害怕一般的富豪，对方再有钱他也不怕。但是基石科技集团旗下的军工产业举世闻名，尼罗联邦部队从新式步枪到近程导弹上，都打着基石科技的logo，这就很吓人了。 这样的大佬如果想要对付自己，大约只要动动嘴皮说个名字，尼罗联邦上下就有无数人要抢着把他剥皮抽筋，说不定还得为了谁先下刀、谁剥哪块皮内斗一番。 但是现在，对方大费周章地活捉了他，捉了所有和当年事故有牵连的人，又把他们放生到废弃的游乐园里，除了想玩一场有意思的狩猎游戏，还能做什么？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 巴勒不由地颤抖了一下。 已经开始了吗？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停留，只能咬牙忍痛继续往前走，希望自己逃得越远越好。 前面有一条列车隧道？ 不，不能去那里。隧道的通道只有进口和出口，如果被堵在里面，那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左边是一片干涸的冲浪池？ 不，不行。那里视野太开阔了，没有掩体，一旦被瞄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右边是……“x竞技场”？ 黑暗中，巴勒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扇带着几分科幻风格的金属拱门，以及门上一端垂落下来、依稀刻着“x竞技场”字样的牌匾，门口两侧立着两个机械卫兵装束的类人金属模型。 里面有不少低矮的、半塌的建筑物，地面上堆放着一些轮胎钢管之类的东西，可能是一个和竞技对战有关的特殊游戏场地。 但毫无疑问，这样的地方地形更复杂，更适合逃脱和反击。 巴勒摸了摸自己右耳后的皮肤，那里有一道不久前被切开又缝合的新伤口。 伤口不大，大约大约一厘米长，微微肿胀着，按上去稍有些刺痛，还能摸到皮肤下有一个黄豆大小的扁平金属物。 ——给他植入这个东西的人，明言这是一个带有追踪作用的生命信标，会随时监控反馈他的位置和状态。 巴勒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虽然言律歌宣称只要他们能逃出游乐园，就放了他们，可他一点儿也不信。 在这样的狩猎游戏中，他从未见过有猎物能够逃脱猎人的追捕。 如果猎人是言律歌这样的顶尖富豪，那么他现在跑出去，迎面撞上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都有可能。 他不能逃。 他必须先藏起来，夺到武器，然后劫持这位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富豪作为人质，才有机会逃出生天。 巴勒下定主意。 于是他拖着隐隐作疼的身子，踉跄着朝右边的“x竞技场”中走去。 但他没有看到的是，当他走入竞技场之后，门口那两个静立了二十年的机械卫兵，其面甲眼部闪过一抹红光。 第66章 一场时隔二十年的复仇 3 “启动……检测……入侵者……”低低的电子合成声在它们的胸腔里响起，就像放置多年的老旧磁带似的，音节卡顿，带着沙哑的杂音。 两名背着能量枪的机械卫兵齐齐扭身，抬起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大门的中央。 “入侵者……消灭……”它们用诡异的、沙哑的、无机质的声音说道。 转身、抬枪、再返回原位，程序化的简单动作再加上一些声光特效——作为二十年前的老产品，这是它们被制造出来后唯一能做的动作。 它们在这里，只是为了给这个主题园区增添一些乐趣。 “消灭……”明明早已失去电源供应的机械卫兵喃喃自语。 面甲上的横条状红光亮起，随着一声声老旧机械和齿轮转动的咯吱声，它们做出了一个从设计到结构上都不存在、不可能完成的动作。 它们迈开双腿，扯断固定它们的铆钉和电线，抖落身上的厚厚灰尘，从金属的底座上走了下来。 “消灭……”机械卫兵一边说着，一边迈动着脚步，朝竞技场里面走了进去。 …… 机械工程学家比利先生比巴勒更惨一点。 他是个常年不运动的胖子，没有巴勒那么好的体力和军事素养，所以跑了没多久，就跑不动了，双手扶着膝盖只喘气。 比利现在无比地后悔，后悔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会和巴勒那种人合作——一個帮派老大出身的家伙，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他一直对言律歌说，自己是被胁迫的，这个说法对，也不对。 在二十年前的事故调查中，他的确被巴勒威胁过。但尝到了一次甜头，拿到了自己辛苦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后，他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彻底投靠了巴勒，明里暗里帮着巴勒干了不少脏活儿，成了巴勒的亲信之一。 现在他只恨自己怎么没早点跳下沉没的破船。 稍稍喘匀了气，比利支起身子，茫然左右四顾。 周围没有任何人。 游乐园很大，他们这十几个人，四散开来跑，很快就也看不到彼此了。 猎杀…… 比利摸了摸耳后的伤口和鼓包，咀嚼着这个词，感受到了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冷意。 以往和巴勒老大喝酒时，他听他提起过这样的故事。 在巴勒的故乡，经常会有这样的“人猎”活动，猎物一般是战俘、罪犯或者不知从哪里抓来的平民。有些军阀喜欢将手无寸铁的猎物驱赶进森林里，然后在他们背后开枪射杀，杀得最多的那个人会收获众人的欢呼和赞赏。 他们将别人的痛苦、绝望和挣扎视为乐趣。 比利本来将信将疑，直到他自己被当做猎物，植入跟踪器，丢进废弃的游乐园里。 回忆那个为首的少年彬彬有礼、却又没有丝毫温度的笑容时，比利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魔鬼……他是真正的魔鬼…… 不管怎么说，先逃了再说。 比利只穿了一套睡衣，跑起来时还好，这会儿一停下脚步，不一会儿，就在冬日的寒风里冻得直哆嗦。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离自己不远处有一栋低矮的建筑，破旧的木门被风吹开了些许。 不管了，先去避避风再说，不然要被冻死了。 比利发着抖，抱着身子，朝那小屋走了过去。 走进木门里的时候，他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像是一块木板，发出了“咔嚓”一声。 比利往脚下随意地看了一眼，但天色太暗，他没看清，也没有太在意，快速地走进了门内。 当他走进去后，半掩的老化木门发出轻响，竟是自动关上了。 乌云散开，月辉洒下，照亮了被丢弃在地上的木板。 木板上用快褪色的红色油漆写着—— ——“鬼屋”。 “啊啊啊啊啊啊啊——” …… 背叛者詹森躲到了一辆破旧的小火车后面，心有余悸地朝外张望着。 他的手里握着一根废弃的钢管，那是他从半路上捡来的，是他现在唯一的防身工具。 詹森是巴勒帮派里的人，很小的时候因为家庭问题辍学后，就一直跟着巴勒老大混了，不过他和其他好狠斗勇的家伙不一样，他认为脑子才是最有用的东西。 巴勒将目光投向旅游行业的时候，詹森是第一批报名当导游。凭着机灵的头脑和出色的口才，他经常能把那些愚蠢的外国游客唬得晕头转向，花大价钱把一堆又破又烂的泥瓦罐当成古董买了回去。 当然，偶尔也有不怎么听话的肥羊。 这时候就轮到其他人出场了，詹森只要吹一声口哨，那些身上纹着大片纹身的壮汉就会狞笑着包围过来，榨干肥羊口袋里的最后一张钞票——当然，这依旧算是他詹森的业绩，没脑子的打手只能混一顿酒钱。 凭着这一手技能，詹森迅速成了巴勒身边的狗头军师。 尤丁·罗德斯特要在月光小镇旁边投资建设游乐园的消息传来时，巴勒老大暴跳如雷，差点带人去砍了对方，多亏了他詹森在旁边死命地拦住。 ——巴勒老大，您已经成功洗白了，您现在是旅游业大亨，是个有身份的人。 ——要弄死他尤丁·罗德斯特的方法太多了，不需要脏了您的手。 ——交给我吧，巴勒老大，我保证让他身败名裂。 于是，詹森自告奋勇，通过伪造的学历证明，加入了当时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尤丁的公司。 当年的尤丁年轻、自傲，本领高超，但是人情世故上哪里是詹森这种人的对手？ 在帮尤丁解决了几个事先设计好的“麻烦”后，尤丁很快接纳了“能力强”、“人脉广”、“忠心耿耿”、说话又好听的本地精英詹森，将他视为亲信。 倒是尤丁的老朋友老上司，菲洛尔先生，觉得詹森这人过于油滑，不值得信任，还劝了尤丁几次，但是后者却没有听，反而和他争了几句，闹得不欢而散。 詹森在尤丁手下混得风生水起，一边帮着巴勒老大打探消息，一边还借着尤丁的信任捞了不少钱——后者他没让巴勒老大知道，而是偷偷摸摸地存在了自己国外的账户里。 第67章 一场时隔二十年的复仇 4 等到梦幻奇境游乐园建成之际，詹森其实已经通过做假账等等手段赚到了一大笔资金。 设计一场事故，让尤丁身败名裂——此刻詹森这么做，已经不全是因为巴勒老大的吩咐了，而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 他成功了。 他在开园前一天晚上，让帮众破坏了云霄飞车轨道的保护杆，制造出了一场惊天事故，又一把火烧掉了游乐园的所有账目材料。 事后，巴勒老大通过种种手段，帮他掩饰事故真相，陷害尤丁锒铛入狱，又暗中解决掉了动手搞破坏的手下帮众，彻底掩盖掉了这一切。 而他詹森，则带着这些年黑来的钱，和巴勒老大给的赏金，逃到国外，远走高飞。 真是一次完美的合作。 是的，合作。 他早就不再将自己视为巴勒的下属，而是将巴勒当作一个帮他擦屁股的“合作伙伴”，就像尤丁一样。 他骨子里看不起巴勒这样的粗人，还有尤丁这样的蠢货。 在这一局游戏中，他，詹森，卷走了游乐园大部分资金的詹森，才是最大赢家！ 往后二十年，每每想起这个精彩的游戏，詹森都忍不住要哈哈大笑。 但他没想到，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 当他在某一个小国的地下赌场里搂着美人儿左拥右抱，挥洒潇洒肆意的人生时，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冲了进来，将他像死狗一样拖了出去，而稍稍表达了下不满的赌场老板和打手们则被当场射杀。 瑟瑟发抖中，詹森通过这伙人的装备和对话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保护者部队”。 基石科技集团产品线复杂，规模庞大，业务遍布全球各地，当然也包括了一些局势比较混乱的国家和地区。为了让自己的商品准确、准时地送到客户手中，他们组建了自己的私人武装，来押运自己的货物，那就是“保护者部队”。 保护者部队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心地善良，爱好和平，三观奇正，不率先动用武力，不接受任何势力雇佣，也从不介入其他势力的纠纷，只听从自家老板的调遣。 当然，同样很少人敢对保护者部队下手，他们自身实力不用说，装备和后勤也强得让人吐血，并且背后还有世界上最大的军工企业撑腰。 你敢动他们的人，他们下一秒就敢一轮导弹洗了你的老巢。 大多数时候，各种武装势力都会心有灵犀地避开这支打不过惹不起的部队——詹森甚至听说过，两支交火的武装组织，碰到正押运货物路过的保护者部队，便默契地双双停手，给对方让出了一条路，等他们押着货物走过去后再继续厮杀。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万一哪颗子弹擦了他们一下，这仗也不用打了，直接躺平等着被灭就行了。 毕竟人家保护者部队可是热爱和平的合法安保部队，从来不先动手的，要是动手那肯定是自卫反击。 就像基石科技集团卖出的军火每年都要夺走无数人的性命，但是他们依旧是一家遵纪守法热爱和平从不偷税漏税的优秀乡镇企业一样。 那么，能够使唤这么一支部队，特地来抓他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一路被蒙着眼睛，心惊胆战地转移了好几次的詹森最后终于知道了答案。 但他宁可一辈子不要知道…… 在发现言律歌居然出面后，詹森就意识到，他活着离开的概率可能不大了。 但是……就这么放弃，是不可能的。 詹森握着钢管，头脑飞速地转动。 他们这些“猎物”都和二十年前的事件有关。 但是不管是言律歌，还是他身边的人，都和这件事毫无关系。 基石科技集团会介入这件事，很可能是受了谁的委托，帮助那些人为了复仇。 “既然是为了复仇，那么，猎杀我们的人很可能不是这些无关者，而是当年的受害者。”詹森喃喃自语，“猎人是谁？尤丁？还是死者的家属？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或许还有希望。” “我得先找個地方，把那个该死的追踪器拿掉……然后再想办法……”詹森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踩着铁轨上的枕木，向前走去。 然而，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的身后，被设计成卡通毛毛虫造型，车头上露着夸张笑脸的无人小火车，突然缓缓地启动了。 它一开始开得很慢，却像幽灵一样寂静无声。 车头上油漆斑驳的夸张笑脸死死地盯住詹森的后背。 慢慢地，慢慢地加速。 詹森似有所觉，猛地回头转身，却已经来不及了。 车头的虫脸上带着诡异而夸张的笑容，无人操纵的小火车狠狠地撞在他的身上，将他撞倒在地。 詹森的身体躯干很幸运地被甩出了轨道之外。 但是他的双腿，却很不幸地摔在了铁轨上。 车轮毫不留情地从他的双腿上碾过，将血肉压扁，将骨骼研磨。 断腿的剧烈痛苦刺激着大脑，詹森发出非人的凄厉惨叫，本能地丢下了钢管，双手死死地扣着地面，向前爬去，拼了命想要逃离。 詹森这一生习惯于算计别人，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也算不到，向他们复仇的，会是这个被抛弃的游乐园本身。 为了二十年前枉死的幽灵们。 ……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薛霸天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活过来的游乐园。 沉寂已久的钟楼活了过来，生了锈的时钟指针疯狂地转动起来，在急促失真的钟声中，钟楼上一扇扇小门打开，一群群布谷鸟弹了出来，离开钟楼，成片地从他们头上飞掠过。 一只空心的兔子脑袋从他面前滴溜溜地滚过，路过时还自己正了正位置，咧着掉了漆的大门牙，朝他们中某位被砸昏过的行动队员友好地笑了一下，吓得后者一哆嗦。 一辆无人的冰淇淋车从他的面前开过，它轮胎早已没了气，钢轱辘滚在地上发出难听刺耳的咯吱声。 它似乎对打扰到了众人有些不好意思，路过时还打开车窗，用叉子递出了一支用旧塑料纸和石头做成的“冰淇淋”。 言律歌微笑着接过，还礼貌地向它道了声谢。 “它们是灵类，一种比较特别的超凡生命。”言律歌回过头，笑着说道。 第68章 一场时隔二十年的复仇 5 薛霸天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灵类这个名词，又好像没有，想了半天，搜肠刮肚地找到了一个比较相似的概念：“妖怪？它们这是成精了？” 言律歌解释道：“和妖类不一样。‘妖’是由生物进化而成，它们的能力体系和人类超凡者的体系其实差不多，甚至可以兼容互换，而‘灵’是无生命的介质中诞生的生命。一般来说，剑灵、器灵，这些从人类造物中诞生的灵类会和人类关系比较密切，而山灵、河灵这样的野生灵类则可能恪守中立，但它们如果被污染，就会成为非常危险的存在。” 灵类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超凡生命。 或者说，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另类的超凡现象。 一般来说，在那些被长年累月倾注了感情和意志的物件上，更容易诞生灵类，比如说长年接受香火和祭拜的神像和祭坛，比如说与主人朝夕相伴的兵器。 而一诞生，灵类们的记忆就可以回溯到凭依物件被创造出来的最初，所以它们经常会误以为自己就是那个被倾注了感情的存在，从而出现认知偏差——比如很多从神像上诞生的灵类，它们会以为自己就是那個神，但其实这只是一种认知偏差。 注意，它们不是“神祇”。 “神祇”的本质是一种与海蓝星上所有所知生命都截然不同的高位生命，凡物想要“修炼成神”，唯一的途径就是把自己变成被污染的异种。 相比之下，“修炼成灵”、“修炼成妖”倒还有可能。 神祇就是神祇，灵类就是灵类。 前世里，有的灵类通过二次觉醒，成就了真灵，不再被过往的记忆束缚，成为了一个“灵族”；有的灵类陷入了偏执和狂乱中，最终倒向神祇，成了极其可怕的污染物。 言律歌这几天一直在犹豫，该怎么处置游乐园里的灵类们。 是的，处置。 “灵类”本身，是一种非常好的灵力药剂原材料，可以方便地炼化成灵力药剂，萃取率很高，比寒叶森林里的植物性原材料优质得多。 前世里，在灵气复苏中后期，人类超凡者和灵类曾有过一段蜜月期。人类和从人类造物上诞生的灵类们共同生活，共同战斗。 但也有势力专门温养物件养殖灵类，在灵类诞生后便杀死它们萃取灵力药剂，把它们当成家畜饲养而不是智慧生命。 后来，那些器灵、剑灵们大规模反叛，弑杀了自己的主人，自称为“灵族”，成为人类的大敌之一。 人类从此不再信任灵类，销毁了大部分有灵类凭依的物件，将其炼化，萃取成了灵力药剂。 从此以后，人类和灵族成为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这一役，被视为“灵气复苏”和“超凡崛起”两个时代的分割线。在前一个时代里，人类不管怎么内斗，依旧稳坐海蓝星上的霸主宝座，而到了后一个时代里，随着越来越多的异族崛起和叛变，人类逐渐从食物链顶端跌落，成了超凡族群中普普通通的一员。 到了言律歌这里，身为整个超凡时代的领路人，该怎么处置这些未曾反叛、也未曾被人类奴役过的新生灵类们，却又成了一个难题。 ……其实也不算太难。 言律歌在心底笑了笑。 他们最大的敌人是神祇和污染物，是所有超凡生命联合在一起，都不知道能不能对抗得了的神祇。 所以他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不管是人类，还是灵类、妖类。 他言律歌是人类，所以他会建立一个以人类为主导的超凡世界秩序，但是在这套秩序中，依旧会有灵类和妖类的位置——只要它们愿意服从他的秩序。 同时，他也会保护那些善良守序的异类，免遭猎杀和奴役。 “来，先让我看看，你们会怎么做吧。”将一群恶棍丢进游乐园里，让废弃游乐园变成狩猎场的言律歌喃喃自语，“当然，还有你—— “——复仇者，尤丁·罗德斯特。” …… 尤丁跑出了旧宿舍。 他抬起头，在夜幕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他从未见过的场景。 钟楼上的石鸟跳下来，在古老的钟声里振翅高飞。 没有能源的云霄飞车自行启动，在轨道上上下翻飞。 陈列在园区或者过道两边的雕塑们纷纷走下来，在游乐园里自由行走。 “是我的幻觉吗？”尤丁愣愣地自语。 突然间，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大腿上轻轻地撞了一下。 尤丁低下头，发现是一个从雕塑上掉下来的兔子脑袋。 兔子脑袋很大，大约到他大腿的位置，只是由于天色太黑，他才没看见。 兔子脑袋中间是空心的，因为竖着两根长长的耳朵，所以只能侧翻在地上，用脸贴着地面骨碌碌地滚，把脸上的旧油漆又磨掉了一圈，看上去就像脸上卡着一个圆环般，滑稽而诡异。 “糖果兔……”尤丁轻声说道，很奇怪地居然没有感觉到恐惧。 这个站在路边，会拿着棒棒糖递给过路人的兔子雕像，是他亲手设计的。它的设定是一个糖果商人，但它喜欢小孩子，所以总会傻傻地把自己的糖果送给路过的孩子们，亏了钱还很高兴。 它的雕塑是一手挎着糖果篮子，一手递出圈圈棒棒糖的形象。 可是它还没得及送出它的糖果，就被尘封了整整二十年，再不见天日，直到彻底腐朽。 糖果兔的脑袋又滚过来，轻轻地撞了一下尤丁的腿，继而滚开了一段距离，停下，回过来用大大的眼睛望着尤丁，像是在请他跟上。 尤丁幡然醒悟：“你想让我跟你走？” 兔子脑袋在原地晃动了一下，像是在点头，继而又继续向前滚去。 尤丁急忙跟上。 兔子脑袋在前面骨碌碌地滚，速度很快，尤丁在后面追，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追上。 它想带他去哪里？ 这个方向是……游览小火车？ 尤丁正迷惑着，突然间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惨叫。 惨叫者似乎在承受着极端的痛苦，叫得声嘶力竭，叫得嗓子都变了声。 尤丁一惊，不由地和兔子脑袋一起加快了速度，向前跑去。 第69章 一场时隔二十年的复仇 6 詹森被小火车活生生地碾断了双腿，痛得两眼发黑，嘶声惨叫。 他用双手抠着地面，本能地向外爬去。 断掉的双腿被压在车轮下，血流如注，但是却还有部分血肉和皮肤黏连着，他此刻想向外爬动，便是将这些血肉生生扯断。 但或许是断腿的痛苦盖过了此刻的痛苦，或者是强烈的求生欲战胜了痛苦，他居然硬生生地做到了，强行拖着残破的身子从车轮下挣脱了出来，在地上拖出了两道长长的血痕。 老化的小火车又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再次在轨道上驶动了起来，向后退去，间或还有血肉被再度碾压的声音。 詹森不敢回头，也没空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实上痛苦已经夺走了他全部的思维能力，他现在只想远远地逃走，逃得越远越好。 咔嚓，咔嚓—— 前方似乎有其他的动静正在靠近。 詹森对前方的动静一无所知，直到一双裸露着金属骨骼的玩偶脚掌出现在他面前才惊觉。 随后，他发现有一双冰冷的大手，将他的身躯抱了起来。 詹森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缺了半个脑袋的玩偶熊脸，正朝露出他天真而冷漠的微笑。 最后，玩偶熊抱着他，朝小火车的轨道走去，随后轻轻地，将他的身体横放在了轨道上。 “不，不——求求你——不要！求你，放过我——”意识到自己处境的詹森嘶声惨叫起来，绝望而疯狂地哀求道。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他双手抱住了玩偶熊的一只手臂，死也不肯松开。 咔嚓—— 一声轻响过后，被抱住的玩偶熊手臂自动断裂，与肩膀分离开来。 詹森绝望地倒了下去。 玩偶熊用半个脑袋歪着头看着他，目光中似乎透着讥讽。 不远处，毛毛虫小火车再度在开始加速。 “求你，放了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放过我。”詹森哭喊着，用尽一切力气想要向外爬去，但是却连翻身都做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东西，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向什么东西道歉和求饶，他只是不想死。 突然间，一声轻轻的叹息传入了詹森的耳中：“原来，这就是送我的礼物吗？” 人声。 人类的声音。 詹森内心狂喜，但是当他转过头，在月光下看清了来者的面容时，他一颗心又沉入了谷底。 尤丁·罗德斯特。 二十年前，他曾经的“上司”，被他陷害入狱的尤丁·罗德斯特。 尤丁俯下身，手里随意地握着一把水果刀，安静地看着他。 二十年的时间，尤丁从一个猖狂的毛头小子蜕变成了沉稳的中年人。他似乎学会了平静地面对任何事情，即使是周围刺鼻的血腥味和如地狱般的场景也没能让他动容。 “詹森，好久不见。”尤丁用微哑的嗓音低声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可惜一直没有找到。” 詹森蠕动了一下嘴唇，他看着安静地站在尤丁身边的玩偶熊，在地上来回滚动的兔子脑袋，和因尤丁的到来而暂时停住的小火车，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一点点地陷入绝望。 他的身体已经因为失血而变得冰冷和虚弱，此刻只能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哀求道：“救我……放过我……我愿意赎罪，我愿意赔偿你，求伱……” “这么说来，你在视频里说的是真的。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毁掉我的游乐园。”尤丁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没有任何怜悯。 詹森惨笑，用前所未有的卑微恳求道：“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会道歉，我会赎罪，我这些年赚到了更多的钱，可以全都给你——” 尤丁慢慢地半跪下来，向他伸出手。 詹森以为自己说服了尤丁，目光中迸出希望。 但是尤丁却拾起了被他死死抱住的玩偶熊断肢，用衣袖轻轻地擦掉灰尘和血迹，目光中充满爱怜。 “直到现在，你都不明白，你该向谁道歉。”尤丁转向半死不活的詹森，冷冰冰地说道，“为我，为这個游乐园，也为死在你们手中的三十六条亡魂—— “——下地狱去忏悔吧。” 寒光闪过。 尤丁手中的尖刀毫不留情地刺进了詹森的心脏。 后者抽搐了两下，拼命地瞪大双眼，不止是懊悔还是愤恨，但终是无力地断了气。 …… 言律歌坐在车里，用便携电脑观察着游乐园里正在发生的杀戮。 “詹森死了，死因是严重失血和心脏破裂。他先是被灵类弄断了双腿，随后尤丁出现了，亲手把他杀了。”贝拉一丝不苟地汇报着结果，“比利也死了。这个家伙躲进了鬼屋里，却没想到那些‘鬼’都是活的灵类，把他活生生撕碎了。” 言律歌笑了一声，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还有一个生命信标消失了，是巴勒的。”贝拉面无表情，继续向老板汇报道，“但是我查了它的运行数据，不像是宿主死亡，而像是被强行分离了。” 言律歌扬了扬眉，微微有些惊讶：“哦？巴勒自己把生命信标摘除了？倒也是个狠人。” 黑石研究所所用的生命信标在设计时运用了仿生器官的理念，是通过人体血液直接供能的，一旦遇到意外情况，比如宿主死亡、变成污染物或者被强行摘除后，其讯号很快就会消失。 但是，摘除生命信标可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它看上去像一个黄豆大小的扁平颗粒，植入右耳后方，但实际上它在被植入后会分离蔓延出无数很细的“根系”，与人体神经和血管直接连接。 如果不通过特殊讯号解锁，令生命信标收回“根系”，而是直接把它抠出来的话，就相当于拔出萝卜带出泥，会把半张头皮一起撕下来。 所以言律歌才说，这巴勒是个狠人。 “巴勒最后的讯号出现在哪里？”言律歌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对这个狠人产生了一点兴趣。 贝拉连数据都不用查，直接说道：“d2区，‘x竞技场’那边。” 言律歌活动了一下手脚，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我去看看。” 第70章 生而为灵，就一往无前 贝拉皱眉：“需要我……” “不用，你们留在这里。” 言律歌一边说着，一边展开了背后的幻肢，依旧是密密麻麻触手的模样，在月光下影影绰绰地晃动着，有些诡异。 贝拉喜欢用带刀锋的节肢状幻肢，而他则喜欢用触手形态的幻肢，因为它灵活有力，没有死角，不管用来拿东西还是用来抽人都挺方便。 至于形象问题？言律歌一点儿也不介意。 如果他介意形象，就不会在身上长一张喜欢到处乱跑的尖牙利嘴了，那玩意儿可比猩红触手猎奇多了。 伸出一根触手，言律歌抓住了一侧的路灯顶端，稍一用力，就把自己向高空扔了出去。 当他的身形飞到最高点的时候，像是巧合一般，头顶上恰好是的云霄飞车的空中轨道，有一截云霄飞车车厢飞驰而过。 言律歌伸出另一根触手，缠住了车厢，翻身一跃，就跳到了车里。 无人的车厢以极快的速度俯冲着，还顺着轨道做出了翻滚、旋转、回旋等等刺激动作，但是言律歌甚至都不需要安全带，就稳稳地站在了车厢上，正常人会尖叫不已的高速俯冲在他眼里就像一场小小的游戏。 他甚至还有心情微笑着，向脚下的车厢致谢：“谢谢你带我一程。” 得到赞许的灵类微微颤动了一下，发出无声的欢呼。 它被设计、被创造出来，本就是为了给大家带来快乐，这份理念刻在它们的骨子里，即使拥有了自我意志，它依旧以带着旅客们在轨道上飞驰视为最高的荣耀。 “你该停下来了。”言律歌往前看了一眼，对脚下的灵类说道，“前面的那个弯道已经断了，在二十年前就断了，你过不去的。你还记得吗？” 再往前，就是二十年前发生事故的地方了。 轨道上的安全杆被故意破坏，整列云霄飞车带着所有的乘客坠向地面。 ——我不要。 脚下的车厢左右晃动，凭依的灵类无声地表达了拒绝。 特殊的波动传开，言律歌闭上眼，看到了脚下这只灵类传来的记忆。 它是云霄飞车的一节车厢，和其他车厢一起被设计、生产出来，被赋予了给人带来刺激和欢笑的使命。 梦幻奇境游乐园的开园的第一天，它的同伴被安上轨道，而它则被当做备用车厢放在了仓库里。 它曾以为，这只是短暂的等待，终有一日它也能在那轨道上飞驰。 但是它没能等到。 它就这么在仓库里静静地躺了二十年。 直至今日。 言律歌微微叹息。 他已经明白这只灵类的想法和愿望。 这就是灵类。 极端纯粹的灵类。 生而为剑，便斩破天下；生而为神，便护佑众生。 它生来就是一节云霄飞车的车厢，它生来就是要带着乘客上天入地遨游四海的。 但它的同伴初次出征就折戟沉沙，它还没有踏上轨道便从此蒙尘。 它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万众对它的期许变作它的执念，从此一往无前。 哪怕一生只疯狂一次，哪怕这一次之后便粉身碎骨，它也想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那你就去吧。”言律歌静静地说道，“不必担心我。” 车厢又颤动了一下。 灵类在欢呼，在致谢。 它向前冲去，向着那一截已经断裂的轨道冲去。 在极速的俯冲下，车轮与轨道摩擦，爆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但它没有停歇，它依旧在加速。 轨道开始倾斜，开始进入弯道和回旋。 巨大的风压和天旋地转的视野迎面扑来，言律歌第一次微蹲，用触手缠住了车厢前的横杆，以免自己被旋转带来的巨力甩出去。 终于，前方的轨道中断了。 那里有一个极其可怕的断口。 当年那场事故中，安全杆失效的云霄飞车在巨力下被抛飞，撞断了一段钢铁轨道，一起从高空坠落。 今天，一节备用车厢再度载着乘客再度进入这个弯道，像它的同伴一样，从中断地方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按照原本的轨迹，它应该是触不到对面的轨道的。 它会像二十年前的云霄飞车一样，直直地坠向地面，粉身碎骨。 但在在它飞在半空中的某一瞬间，言律歌突然发现，它飞行的角度改变了。 如同奇迹一般，它转过了一個不可思议的角度，成功地落在了对面的轨道上。 ——成功了！ 灵类发出无声的欢呼。 但是一切还未结束。 早已锈蚀风化的轨道发出轻响，瞬间断裂、倾倒。 带着整节车厢一起坠落下去。 在突如其来的失重中，言律歌微微俯下身，触手状的幻肢从他背后涌出，像团成球的蟒蛇一样，将他自己和整节车厢包裹缠绕在了中间。 在落地的瞬间，率先受到冲击的是外层的幻肢，然后才是被保护在内层的言律歌本体和灵类。 一个巨大的、外层是触手的“球体”砸落在地上，又止不住速度继续向前冲刺，直到撞翻了两道隔离栏，撞穿了半面墙壁才罢休。 等到尘埃落定后，言律歌缓缓站起身，有条不紊地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用幻肢举着卡进墙里的车厢，将它放在空地上。 收回幻肢时，他稍稍偏头看了一眼。 触手没有断，但是贴着地面的几根幻肢擦伤很严重，几乎磨掉了三分之一。 幻肢内没有血液没有骨骼，伤口自然也不会有血液滴落，但是它却是有实体的，摸上去就像一整条强劲有力的肌肉束，受了伤的地方在微微抽搐，就像寻常的神经反射一样。 幻肢的强度虽然比正常肢体要高，但是在收到剧烈打击的时候同样会受伤，受了伤同样会很痛。 但是言律歌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痛苦的神色，或者说，痛苦这种感受对他的影响很小。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触手，觉得这点伤不碍事，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便满不在乎地收回了幻肢。 ——为什么？ 被他救下来的灵类流露出不解。 如果言律歌没有使用幻肢护住它，那它必然会在坠落中粉身碎骨，从此消逝。 但那就是它的愿望。 向死而生。 就像它的同伴一样，不过是完成了一段生命的旅程。 第71章 他从地狱中归来 1 “你还不到消逝的时候。”言律歌淡淡地微笑，“我会修复你们。你会有机会，重新搭载着乘客们上天入地。这才是你的旅程。” 凭依在备用车厢上的灵类猛地爆发灼热的渴望。 它驱动底下的车轮，慢慢地靠近了言律歌，用外侧的铁皮贴近了言律歌的手掌，就像一只撒娇的猫。 它不是故意学猫的，只不过是它的记忆里有很多创造者尤丁用手掌抚摸它的画面，而创造者每一次做出这样的动作时都会露出笑容，像是很开心。 这只灵类也想让眼前的人类感到开心。 它只会这样表示感谢。 言律歌微微愣了一下，片刻之后，他似是明白了，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我很开心，谢谢。”言律歌拍了拍这只灵类的铁壳，说道，“安静待在这里吧，小家伙。等一切结束后，我会再来看你的。” 说完这一句，他便转过身，朝着巴勒生命信标最后出现的地方走去。 非常巧的是，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后，云霄飞车坠落的地方，就是这里——“x竞技场”。 巴勒会选择这里作为最后的战场，真不知是巧合还是宿命。 言律歌觉得这会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故事。 他再度展开幻肢，将自己拉到了一处视野比较好的屋顶上。 认真寻找了一会儿，言律歌终于看见了巴勒，他像一头受伤的孤狼一样，半边脸上全是血，手里握着一把不知哪儿弄来的消防斧，站在原地喘着气。 两个从底座上走下来的机械卫兵已经被他劈成了碎片——它们毕竟是二十年前的民用玩具，就算诞生意志成为灵类，面对凶残的利斧时也会败落。 片刻后，巴勒扶着墙，踉跄着离开。 言律歌跳下来，看着满地机械卫兵的碎片。 “入侵者……消灭……”其中一只灵类用沙哑失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凭依物被毁，它们也濒临消散。 “为什么？”言律歌问道。 灵类慢慢地说出了几个不在预设词库里的词：“消灭。入侵者。保卫。家园。” 言律歌陷入沉默。 许久，言律歌略带困惑的嘀咕声响起：“前世里，那些混蛋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这样纯粹的生命和人类反目成仇？” …… 尤丁慢慢地将刀子从詹森的胸膛里抽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这具尸体此前就失去了很多鲜血，在尤丁抽出扎进心脏里的刀时，詹森尸体只喷出很少一点的血迹，甚至都没有溅到他的手上。 他歪了歪头。 亲手杀了一個人后，他似乎没有太多恶心或者恐惧的感觉。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感受的话，大概也是畅快吧。 复仇的畅快。 非常棒的礼物。 他开始认真思考，该怎么感谢那位送礼的人。 在一切结束后。 随手在尸体上擦了擦刀刃上的血迹，尤丁将它提在手中，认真地问身边的灵类：“你们知道巴勒在哪里吗？” “哦，我知道了。” “带我去找他吧。” “得快点结束这一切。我明早还要去上班呢。” 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真的听到了什么答案，尤丁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笑容极冷。 昏暗的游乐园里，兔子脑袋又滚动了起来。 尤丁跟着它，提着带着血腥味的刀，向黑夜的阴影里走去。 …… 巴勒靠着半塌的泥墙，提着消防斧，目光凶狠而怨毒地看着前方。 他的右耳及右边的半张头皮全部消失了，露出了光滑的脑壳和不断渗血的伤口，看上去极为骇人。 头皮是被他自己硬生生撕下来的。 巴勒也没想到，在他耳朵后面植入的那个生命信标居然如此歹毒。 那个生命信标外表看上去只有黄豆大小的一粒，但是植入后却分化出了无数根须，和他的皮肤、血管和神经长在了一起。 但是他没有办法。 想要活命，想要逃离追踪，他只能硬生生地把它拔了出来。 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在那一刻，巴勒仿佛不再是那个已经转身洗白的旅游业大亨，而是又回到了多年以前的战场上。 他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狩猎游戏……少年时代，在他父亲被杀的时候，他曾被敌人俘虏，被人当成猎物供人猎杀。 那次他故意让自己中了一枪，随后伪装成尸体，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等到猎人靠近时劫持了对方。 最后，他不但成功地逃出生天，还反杀了对方好几个人。 代价是一颗永远留在他脊椎旁边，一到雨天就会痛得钻心的子弹。 巴勒的目光阴沉。 他在摘除了生命信标后，一直徘徊在原地，没有离开。 因为他清楚，发现他的讯号异常后，猎人一定会忍不住前来查看。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最先找上门来的，居然是两具像玩具一样的机械卫兵。 它们顶着掉漆的塑料外壳和生了锈的金属骨架，装扮土里土气，就像陈年的老古董一样，走路姿势歪歪扭扭的。 但它们手中看上去像是装饰的玩具激光枪，居然真的能发射，射出不可思议的激光能量。 巴勒猝不及防之下中了一枪，小臂上多了一个前后对穿的可怕孔洞。 血倒是流得不多，因为孔洞中的血肉都被烧焦了。 这是什么东西？新型号的机器人吗？ 虽然对方的武器出乎意料，但是巴勒本人的战斗经验也十分丰富，他一脚踢飞了一个机械卫兵手中的枪支，随后趁着它重心不稳的功夫，绕到了它的背后。 另一个机械卫兵刚刚瞄准他，巴勒却抓起它的同伙，狠狠地往前一推。 两个机械卫兵撞在一起，摔倒在地上。 巴勒乘机拎起斧头，一顿乱砍。 放了不知多久却依旧锋利的消防斧很轻松地砍破了机械卫兵的塑料外壳，又砍断了并不坚固的内部金属支架，将它们剁成了一地的零件。 气喘吁吁的巴勒捡起它们的激光枪试了下，却发现无法使用——这玩意儿在他手里就像普通的玩具一样，甚至脆弱得一砸就断。 巴勒丧气地丢下它们，提起消防斧，继续找了一个角落隐蔽。 他没有离开，而是躲了起来，远远地观察着那堆残骸。 第72章 他从地狱中归来 2 巴勒没等多久，他便看到，言律歌从屋顶上跳下来，走向了那堆残骸。 他裂开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少年富豪会独自一人出现，但是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冷静…… 现在距离太远，也不知道对方携带了什么，不能盲目地冲出去。 不过巴勒认为，对方肯定会主动过来找他。 毕竟他是“猎物”，对方是“猎人”。 猎人追寻猎物的踪迹，本是天经地义的事。 巴勒在从残骸边离开的时候，刻意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在地面上洒下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一路指向他的……陷阱。 这个诱饵虽然不太高明，但是巴勒相信，但凡是猎人，都不会放过这点线索的。 然后他就看见言律歌对着地上的残骸碎片嘀咕了一会儿。 声音很轻，巴勒听不见对方说了什么。 随后他就看见言律歌打了个呵欠，晃晃悠悠地朝他陷阱……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巴勒：？？？ 这届猎人这么业余的吗？ 他想不到的是……言律歌当然看到了地上的血迹，甚至还远远地看到了他的埋伏，但是一点儿都没有走过去看看的想法——他跳下来，是为了和那两只灵类聊几句。 言律歌要杀巴勒早就杀了，哪里需要等到现在。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言律歌便转身离开了。 他准备继续当一个吃瓜群众，把战场留给真正的……复仇者。 …… 兔子脑袋骨碌碌地滚进了“x竞技场”。 尤丁看了眼拱门上字迹模糊的标牌，微微皱了皱眉。 当年设计这個地方的时候，他把它设计一个真人cs对战用的竞技场地，故事背景是末日废土中，两派势力为了抢夺资源而发生的争夺战。玩家可以扮演自己想要的势力，与敌人进行战斗。 这样的游戏模式现在虽然很常见，但是在二十年前，不管是合格的对战场地和对战装备，都是稀罕物，所以开园第一天这里就排起了长龙。 然后……然后一辆脱轨的云霄飞车从天而降，砸烂半个场地，也砸死砸伤了这里的玩家们。 巴勒居然躲在这里吗？ 很好。 最初与最终之地。 就在这里做一个了结，也很好。 尤丁冷笑起来，拎着手里的水果刀，就这么像逛街一样走了进去。 …… 怎么会是他？！ 怎么可能？！ 躲在角落里的巴勒在看到尤丁出现的一瞬间，脑袋轰的一下炸了。 前来猎杀他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尤丁·罗德斯特？ 虽然巴勒猜到了尤丁和基石科技集团可能有着某种特殊关系，所以才让后者出面帮前者报仇，但是，但是，尤丁怎么可能还会亲自出现在他面前？！ 看着那张熟悉的、忘不掉的脸，巴勒感觉自己的血液发冷，心跳几乎停滞。 在他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尤丁走到机械卫兵的残骸旁，看着被劈成碎片的残骸，眼中露出一丝难掩的愤怒。 尤丁四下看了下，接着明亮的月光，终于发现了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他握着水果刀，追寻着血迹向前走去。 硕大而空洞的兔子脑袋在他脚边安静而自由地滚动。 这一幕诡异而和谐。 近了…… 近了…… 尤丁一步踏入了巴勒布置的陷阱。 巴勒两眼通红，死死地瞪着尤丁走进陷阱，毫无防备地踢到了一根不起眼的细线。 细线崩断。 机关触发。 “铮”的一声中，数支用硬木磨成的利箭被激发，从不同角度射向了尤丁。 这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尤丁依旧毫无防备……那根细线很细，机关被激发的动静也很轻微，他甚至都没发现自己不经意间踢到了东西。 虽然在监狱里呆了五年，虽然复仇做了二十年的准备，但他本质上依旧是个普通人。 巴勒布置的这个陷阱，其实针对的是并不是这样庸人，而是稍微受过点训练，能发现这个机关的“猎人”——他们会自以为发现了陷阱，得意地咒骂，甚至试图去拆除它…… 然后，蹲在屋顶横梁上的巴勒就会从他们跳下来，劫持他们为人质，伺机逃出去。 但是尤丁却懵懂无知地一脚踩了进去。 尖锐的利箭从四面八方刺穿了他的身体。 尤丁的身体晃了一下，却没有倒下。 一共有五支利箭刺中了他。 三支从前方刺穿了他的胸腹，一支左下侧刺进了他的腰部，一支从右下侧洞穿了他的右腿。 把他扎成了一只刺猬。 身体受了致命的创伤，尤丁的表现却很奇怪。 他没有惨叫，没有痛呼，没有倒下，甚至脸上都没有露出多少痛苦的表情。 他站在原地，冷笑着，抬起手，抓住了刺穿了自己身躯的木箭。 然后一根一根地将它们拔了出来。 被木箭刺穿的地方露出了可怕的伤口，但是那伤口却微微发白，就像一块死肉一样，没有丝毫血液流出。 蹲在横梁上的巴勒再也忍受不住着诡异恐怖的画面了，他在尤丁背后，抡起斧子，从横梁上跳下来，接着下落带来的力量，将斧子狠狠地劈向了尤丁。 锋利的消防斧劈进了尤丁的右肩，然后又一直向下，一路砍断了他的肩胛骨、肋骨……直到腰部的位置才因失去力量而停下。 尤丁整个人被劈成左右两半，上半身像个“y”一样分了开来，脑袋连在一半的身体上，斜斜地歪着，整个人呈现“x”字型。 但是，尤丁站在那里，裸露的脏器和伤口中依旧没有血液流出。 仿佛巴勒劈开的只是一具死了不知多久的尸体。 “尸体”尤丁保持这个半个身体被劈开的模样，移动双脚，慢慢地转身，歪斜在一侧的脑袋冷笑着望向巴勒。 巴勒终于再也受不了这极其恐怖的、违背常理的画面，大喊一声，拔出斧头，握着斧柄退后了一步。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巴勒红着眼睛，失控地大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不能是我？”尤丁歪着脑袋，冷笑。 巴勒再度抡起了消防斧：“因为……因为你他妈的，已经被我杀掉了啊！！！” “是啊，因为我被你杀了啊。”尤丁继续笑着，在消防斧劈落之前，歪斜在一侧的身子微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水果刀送进了巴勒的胸口，“我被你杀了啊，巴勒。 “所以，我他妈为什么不能从地狱里回来杀你？！” 第73章 他从地狱中归来 3（求追读） 时间倒退四十二天前。 夜晚时分，尤丁站在游乐园门口，按着钢铁巨狮脚趾，将额头轻轻抵在冰冷锈蚀的铁壳上，闭上眼睛，像是在忏悔，像是在哀悼，又像是起誓。 “我要去做一件事情。”他哑着嗓子说道，声音很轻，却很坚决，“我会把那些陷害我的人，谋杀他们的人，毁灭你们的人，一个一个地找出来，让他们付出代价！ “谢谢你们在这里陪着我……对不起。”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 尤丁终于找到了当年陷害他的那个幕后黑手！ 巴勒·麦克斯。 他咀嚼着这個名字，心里涌出无限的恨意。 尤丁认识巴勒，但所谓的认识，也不过是在几场有各路人士出席的晚会上，互相见了面，递了名片，寒暄几句。 他们不是熟识的朋友，也没有什么刻骨的仇恨。 尤丁仅仅是知道巴勒是一位经营着月光小镇的旅游业大亨，并且这位大亨的过去并不光彩，他所经营的“旅游景点”里也时有强买强卖的事情发生，但每一次都被巴勒以高超的手腕压了下来。 年轻气盛的尤丁不太喜欢和这类游走在黑白边缘的人士接触，所以他在寻找合作方时刻意地避开了巴勒，而后者也对他的游乐园似乎也不感兴趣，于是双方默契地从未有过交集。 按照现代刑侦理论，80%的盗窃、故意伤害案件都发生在熟人之间，所以尤丁一开始没想到，巴勒会是幕后黑手。 甚至在他刚刚回到尼罗联邦的时候就决定对他下手了。 在狱中五年，大部分证据都被巴勒销毁了。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是不是自己的设计思路真的有问题。 但是尤丁最后还是找到线索。 比利，那个伪造了调查报告的家伙，表面上正气凛然，背地却不知道干了多少脏活，贪了多少钱财。 从他的身上，尤丁慢慢地锁定了巴勒·麦克斯。 但是还不够。 尤丁垂着头想道。 他想要把当年所有的参与者全部挖出来，一个也不漏地全部挖出来。 巴勒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尤丁用手指无意识地搓着口袋里的弹簧刀，心里有一个大胆的计划慢慢成型。 正在脑中思考、完善着最后的计划，突然间，有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原来是你？” 尤丁豁然回头，却发现被自己所憎恨的巴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 “我还想是谁，在打听我的事呢。原来是你。”巴勒单手持枪，指着他冷笑，“你怎么没事死在监狱里，还有心情来找我麻烦？” 巴勒是一个人来的。 二十年前那件事闹得有点大，如果没必要，他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真相。 最初察觉有人在调查自己的时候，巴勒还吓一跳。但随后，他发现调查自己的居然是那个像丧家犬一样的尤丁，于是胆子又大了起来。 摸清了尤丁的住处后，胆大的巴勒趁着夜色潜入废弃游乐园，于是就发生了这一幕。 尤丁死死地瞪着巴勒。 巴勒用枪指着尤丁，冷冷地说道：“尤丁……我记得你是叫尤丁吧？本来伱安分点，这事也就算了。但现在，我想了想，你还是去死吧。” 尤丁怒吼一声，拿出刀，朝巴勒冲了过去。 但是巴勒开枪的速度比他更快。 砰—— 黑夜里，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口射出子弹，毫不留情地射入尤丁的胸口，粉碎了他的心脏。 ——我死了？ ——对不起啊，我的孩子们，我最终还是没能为你们正名。 尤丁在倒下的最后，意识里闪过的居然不是仇恨，而对游乐园的眷恋。 ——希望你们，我的孩子们，可以好好地…… ——活……下……去…… 砰，砰，砰，砰，砰。 尤丁的尸体倒下后，犹觉得不放心的巴勒又接连补了数枪，直到打空了枪里所有的子弹，这才罢休。 “人生真是无常。”巴勒喃喃自语。 并不是每一个复仇者都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更多的时候，需要用复仇来解决问题，那本身就意味着你比仇人弱小得多。 否则你从一开始就不会失败。 巴勒拖着尤丁的尸体，扔进了一个破旧的游乐设施内部，又把自己枪支上的指纹仔细擦去，一起扔了进去。最后，他脱下自己的衣物和鞋子，换上新的一套，将旧衣物付之一炬。 反正这个废弃游乐园地方大得很，也没有人回来，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做这些事。 尤丁真是会挑地方。 为自己挑了一个抛尸的好地方。 可惜了，这块地听说还在尤丁手里，价值好几亿呢，就这样随他一起去了。 巴勒足够残忍，也足够理智。 他知道自己不能贪心，因为过度的贪婪只会为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天亮以后，他就会忘掉关于尤丁的事，忘了自己来过这里。 尤丁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二十年前偶尔听过名字的商人，一个杀人犯，不是吗？ 巴勒冷漠而玩味地想道。 他甚至已经在考虑，该怎么把当年的知情者，比如比利、詹森这些人再处理一下。虽然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信，可是只要他愿意，随时能找到新的亲信。 就这样，在太阳露出地平线之前，巴勒静悄悄地离开了废弃游乐园。 就像他计划的那样，他仿佛彻底忘掉了尤丁的事，再也没有关注过这个地方。 所以巴勒并不知道，在那一夜，地底深处有宏大的灵气流席卷而过，又恰逢其会地，有一点灵气逸散了出来。 黑夜里，有奇异的气息慢慢扩散开来，慢慢笼罩了整个游乐园。 游乐园里，钢铁巨狮的眼睛突然微不可觉地亮了一下。 随后是路边的糖果兔、仓库里的云霄飞车车厢、铁轨上的毛毛虫小火车…… 本该是死物的它们，在那一夜，因尤丁濒死时的祈愿，觉醒成了灵类。 ——活下去。 尤丁对它们说。 所以本是死物的它们活了过来。 它们是被尤丁亲手设计、制造出来的。 在全世界都抛弃、遗忘了它们的时候，又是尤丁，陪伴它们度过了无数个日夜。 尤丁是它们的造物主，是它们的父亲。 但是他死了。 它们悲伤，它们恸哭，它们轻轻围住了尤丁僵硬的尸体。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无数灵类重复着尤丁的话语，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祈愿。 它们的意志，它们的愿望，它们的执念如小小的溪流一般汇聚，最后汇聚成一条通天彻地的长河。 灵气再度回应了它们的祈愿。 在一片欢呼声中，尤丁·罗德斯特再度睁开了眼睛。 第74章 欢迎来到超凡世界 尤丁·罗德斯特“活”了。 但他的身体依旧是“死”的。 他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鲜血流动，身上有五个前后贯穿的弹孔，内脏被破坏得一塌糊涂。虽然定格的肉体不会腐败，但也失去了活性和痊愈的能力。 但他可以活动，可以思考，可以回忆，乍看之下似乎和生前没有区别。 也许只有言律歌这样的人，才能一眼看出它和活人的区别。 复生的尤丁·罗德斯特却不再是人，它是灵类。 它是一只在人类的尸体上诞生，继承了这具尸体所有的记忆，以为自己是一个人的—— ——灵类。 …… 就像巴勒在杀死尤丁时感慨的一样，人生真是无常。 当上半身被裂成两半的尤丁，以诡异的角度一刀刺穿了巴勒的心脏时，这个纵横一生黑白通吃的大佬，心里最后的念头，居然还是这句话。 人生真是无常。 巴勒口中吐血鲜血，视线逐渐模糊。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突然回光返照一般笑了起来，目光朝上，像是透过了屋顶漆黑的顶棚，看到了某個操纵了这一切在幕后黑手。 “输给怪物……我不冤……”巴勒喃喃自语，身体缓慢地向后仰去，像是沉重的破布袋一样倒在了尘埃里。 大仇得报的尤丁松开握刀的手，一时间有些愣神。 但是很快他就清醒过来。 在他歪斜的视线里，一个少年轻飘飘地落在了他面前。 “我们又见面了，罗德斯特先生。这是第二次见面了。”言律歌彬彬有礼地说道，“您能不能先把你的身体合拢一下？我看见您的胃和肠子了。” 他的口吻挺理所当然的。 面对一具“x”字型的活尸，一点儿也没有恐惧或者别扭的情绪，只有一种“我看见你的胃和肠子了，这可不太礼貌”的感觉。 就像看到室友从厕所出来后忘了拉裤链，友善地提醒了一句一样。 尤丁的大脑有些当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思考了片刻…… 尤丁选择放弃思考。 他顶着被劈开的上半身，努力把左右手交叉相握，然后用力一拉。 虽然没有对齐，左右两瓣身子之间仍有一道巨大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脏器，但好歹是拼起来了，好歹脑袋正过来了，好歹是“一个”身体而不是了“两瓣”身体了。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尤丁傻傻地问道。 “从一开始就在。”言律歌毫无愧色地说道，“全程围观了你掉入陷阱又反杀的过程，干得不错啊。” “你看到我好像……不奇怪？”尤丁本来想说“不害怕”的，但是看对方的目光，明显是不害怕的，甚至还很好奇，以至于想把他抬上解剖台研究……咳咳，所以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不奇怪”。 “不奇怪啊，之前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言律歌笑着说道，“姜长海是我麾下最出色的情报员，他告诉我，您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也没有血液流动，就像一具尸体。 “我很好奇，所以就来见了您一面，结果发现您好像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对了，我是基石科技集团的董事长，也是黑石研究所的所长。 “您知道黑石研究所吗？” 尤丁摇了摇头。 他依稀想起来，言律歌在送他的那个存储卡里，所用的词句就是“这是我代表基石科技集团和黑石研究所送给您的一份见面礼”。 他虽然会使用电视和网络，不至于和现代社会脱轨，但是他的关注点基本都和复仇有关。 《走进不科学》系列什么的，他是不会去看的，所以真没听说过黑石研究所。 言律歌笑了笑，主动解释道：“黑石研究所是一个研究和管理超凡现象的组织，比如您和您的游乐园这样的。请放心，您和其他灵类已经通过了我们的评估，不会被放上实验台和流水线的。” ……这么说来，没通过评估的话，就会被放上实验台和流水线咯？！ 实验台他可以理解，流水线是什么情况？ 听上去像是，会被当成用来生产什么产品的原材料？ 尤丁抖了一下，差点把自己心脏抖出来（字面意思），总觉得自己又在鬼门关边上走了一圈。 “灵类是什么？我是灵类？还是说……它们是灵类？”尤丁抓住了一个陌生的词汇，问道。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言律歌笑了起来，笑容很诚恳，也很玩味，“罗德斯特先生，请问，您是怎么看待现在的自己的呢？您认为自己是什么？” 我是什么……？ 尤丁一瞬间有些迷茫。 我是什么？ 复生之后，尤丁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他虽然披着一具残破的、冰冷的尸体，但是他有生前的记忆，有生前一切的生活和思维习惯。 “我是尤丁，我是尤丁·罗德斯特。”尤丁轻声说道，随着这声自语般的回答，他的目光从一开始的迷茫，逐渐变得坚定起来，“我是人，没错，我是人类。” 言律歌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嘴角。 果然是……灵类逃不掉的认知偏差啊。 从剑上诞生的灵类，就会把自己当成剑；从神像上诞生的灵类，就会把自己当成神；从车厢上诞生的灵类，就会把自己当成一列注定要飞驰的云霄飞车。 从人类尸体上诞生的灵类，就会把自己当成人。 未经二次觉醒成真灵的灵类，就是那么的纯粹而执拗。 尤丁抬起头，认真地问道：“所以，我还是人类吗？” 言律歌微笑起来，笑容非常真诚：“由你自己决定。人类都是这么做的。” 他张开双臂，身体一点点漂浮起来。 不，那不是漂浮。 无数猩红的触手从他的背后舒展开来，有一部分支撑起了他的身体，另一部分狂乱地舞动着，将本就不太坚固的房屋彻底掀飞，并且如鞭子般抽出阵阵风压，将不远处的摆放物抽得七零八落。 一只血红色的，上下眼睑上长满獠牙的嘴巴在他的额头上咧开，露出一个像是笑容的诡异表情。 在尤丁有些慌乱的目光中，露出非人姿态的言律歌缓缓地移动过去，向他伸出手，向他发出了友善的、诚恳的邀请：“外表是虚妄的东西。所以比起外在的表象，我们更加在乎内心、信念和意志的本质。 “欢迎来到超凡世界。” 尤丁表情在惊讶、歉意、感慨中变幻，最后变成释然。 他感动地握住了言律歌的手。 言律歌假笑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因为尤丁他交叉的双手一松，左右两瓣身体刷的又裂开了。 第75章 你也有家人在这里吗？ 游乐园里的狩猎仍在继续。 不过在首恶伏诛后，剩下的恶棍们翻不出什么风浪，尤丁也失去猎杀他们的兴趣。 反正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 被送到这里的这一刻，就注定了会被狂怒的灵类们撕成碎片。 尤丁选择跟着言律歌回到了刚才来的地方。 言律歌抬了抬眼，从自己的队伍里随手点了一个看上去比较闲的人：“小姜啊，你来帮罗德斯特先生缝合一下。” 一路上，尤丁一直双手交叉环抱住自己的肩膀，努力将左右两侧身体对齐，不让它们再度裂开。 看起来挺吃力的样子…… 姜长海点了点头，提着医疗箱走了过来。 虽然他这个情报部部长和行动队比起来算是文职，但是基本的职业素养他还是有的。 “谢谢。”尤丁朝他点头致意，然后挺不好意思地望向言律歌，“叫我尤丁就行，称呼‘先生’太别扭了。” “缝哪里？”姜长海一边拿出针线，一边随口问道。 因为尤丁站的地方比较暗，他又在低头捣鼓医药箱，注意力完全没在“伤员”身上，所以还没注意到尤丁身上的异常。 尤丁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抱住双肩的双手。 刷—— “x”字型的猎奇造型再度出现。 姜长海：“……” 围观的众人：“……” 姜长海脸孔抽搐了一下，凭着极好的心理素质控制住了表情，指了指厢车内的空间，语气不变地说道：“你先去里面躺一下，不然我不好缝。” 身为专业收集情报的情报部部长，他见过的千奇百怪的尸体可多了，污染物的造型更是一个比一個挑战san值。 但是上半身劈叉还能活蹦乱跳的“人”，还是头一回见到。 好在他心理素质够强，或者说神经在研究所里得到了足够的锻炼，才能维持住若无其事的样子。 等到这两人走进车厢里，开始进行缝合工作后，贝拉侧过头，幽幽地看了言律歌一眼：“老板。” “嗯？” “我们真的不是哪个黑暗教派的余孽？” “不是。” “也不信仰天父克苏鲁？” “不信。” “也……” “闭嘴。” “哦。” …… 几天后。 尼罗联邦的国家新闻台中，突然播报了一条新闻： 本月5日，xx市发生一起恶性斗殴事件，死伤十数人，据查为当地黑帮内部火拼，起因或为利益纠纷引发的暴力斗争…… 又过了几天，又是一条新闻刷爆了整个尼罗联邦的媒体和网络： 本月5日，xx市曾发生黑帮火拼事件，引发大众的强烈关注，现警方已成功捣毁该帮派窝点。据调查，该团伙以旅游公司作为掩护，进行走私、贩毒、盗抢、强买强卖等活动，犯罪性质极端恶劣。 此外，根据热心群众提供的线索，警方发现该团伙与二十年前的“云霄飞车脱轨事故”有直接关联。有证据证明，该事故或为有预谋的恶意杀人事件。现警方正在积极重启调查，誓要还大众一个真相，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 …… 在尼罗联邦举国哗然之际，新闻中的两个主角之一，尤丁·罗德斯特却和黑石研究所的所长言律歌一起面对面坐着。 不得不说，长海同志的缝合手艺还是不错的。 至少当尤丁现在已经像个人了，不至于随时随地吓哭小孩了。 他换了一身休闲款的黑色风衣，在冬季里看起来有些单薄，但作为凭依在人类尸体上的灵类，他不惧寒冷，也无惧痛苦，只是需要掩饰一下千疮百孔的身体。 尤丁今年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是年龄的增长和独特的经历没有让他显出老态，反而在他身上留下深邃而沧桑的印记。 言律歌翘腿看着新闻，用对待老朋友一样闲适的态度闲聊道：“你对未来有打算吗？” 尤丁思考了一会儿。 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现在就连自己也变成了一具会活动的尸体。 完成了复仇后，他的人生仿佛一下子空荡了下来，前途未卜。 也许唯一的眷恋就是游乐园里的孩子们——这位设计者和创始人本来就将整个游乐园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孩子们觉醒成灵类后，他更加有作为“父亲”的感觉了。 片刻后，尤丁说道：“先尽量安排好它们的去处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看看这个。”言律歌笑了起来，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计划书推到尤丁手里。 计划书的封面上，写着一行字：梦幻奇境游乐园重建计划。 尤丁粗略地翻过整本计划书，抬起头：“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当然。”言律歌微笑，“为了帮助你更加准确地做出决定，我建议你先来超凡世界，来黑石研究所看一看，了解一下。 “然后，伱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 尤丁·罗德斯特陪着怪老头，从小餐馆慢慢地走到了废弃游乐园里。 怪老头依旧是那副样子。 走出温暖的餐馆，在外面吸了点冷风，怪老头咳嗽的毛病似乎更厉害了，一声一声，咳得背都直不起来。 尤丁想去扶他，但是怪老头却执拗地推开了他。 他固执地，独自一人走进游乐园，走到当年云霄飞车坠落的地方，在那里放下了一盏盏写着各人名字的亡灵灯，又放下了一捧白色的雏菊。 今天是怪老头家人的忌日。 二十年前，他的儿子、儿媳和两个孙辈齐齐丧生在了那场事故中。 五年前，他的妻子也走了。很巧地也死在了游乐园里，死在前来祭拜儿孙的路上，突发脑溢血，救护车赶来的时候尸体已经僵硬了。 孤身一人的怪老头在这世上没什么挂念了，就卖掉了以前的房子，跑到废弃游乐园对面开了一家没什么客人会来的小餐馆。 他总觉得，他在这里守着，守到死，死的时候离家人们近一点，下辈子找他们也会容易一些。 怪老头认真地放好了花束，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一次咳得血都指缝里流了出来。 “库奇。”怪老头哑着嗓子喊道。 尤丁应了一声。 库奇是他在小餐馆时用的假名。 虽然当年的事不是他的错，但是他不想用“杀人犯”的身份去面对受害者的家属，所以就用了假名。 怪老头低低地问道：“你也有家人在这里吗？” 第76章 往前走吧（游乐园篇完、第一卷完） 怪老头说的“家人”，指的应该是当年的受害者，但是尤丁却想到了游乐园里的灵类。 尤丁点了点头：“是。” 怪老头沙哑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咳血：“我知道，我就知道，没有眷恋的人，怎么可能留在这种地方呢。” 他看着尤丁，第一次露出除了嫌恶以外的表情。 “前几天，我看了新闻，说是那件事不是事故而是谋杀。凶手找到了，也是在这里找到的，而且被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还是被人杀死的。真好呀，真好呀，杀得真好呀，为我的孩子们报仇了……”怪老头呼呼地笑着，像一个漏气的破风箱，血从他指缝间滴下来，越来越多，“但是有什么用呢？死的人呢，不会回来了，不会了。” 尤丁皱眉，上前一步道：“别说话了，我送你去医院。” 怪老头却用尽力气，拍开了他的手，像狮子一样恶狠狠地咆哮：“滚！滚开！我哪儿也不去！” 尤丁不得不退后一步。 一阵微风吹过，有几片雏菊花瓣被吹落，随着风微微扬起。亡灵灯内的火焰随着清风微微跳动，像是在花海里跳舞一样。 怪老头看着飞扬的花瓣，像老狮子一样凶狠的眼神慢慢地又柔软了下来。 他闭了闭眼，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迹，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库奇，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的。你还偷偷往我的茶杯里放药，我知道的，但我就是不吃，倒掉我也不吃，哈哈，不吃！ “我本来想啊，等我病死以后，就把餐馆留给你的，连遗嘱也写好了。 “但我后来想想，还是不给了，不给了！ “哈哈，所以我又把遗嘱撕了！ “库奇啊……你还年轻，你不要像我一样困在这里，不必了，不必了…… “一切都结束了……挺好的…… “如果伱的家人还在，他们也不会希望你，守着一片废墟，守一辈子的…… “你走吧……走吧……往前走吧……” 怪老头嘟囔完最后一句，突然喷出一口血，眼前天旋地转。 他来不及再多说一句话，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的头压在地上的花束上，压散了雏菊的花瓣。白色的花瓣被风卷着漫天飞散开来，有不少落在了他的头上身上，就像很多年以前婚礼上飞扬的花瓣雨。铭刻了他家人姓名的亡灵灯闪闪烁烁，团团围在他的身边。 等尤丁冲过去的时候，怪老头的呼吸和心跳已经停止了。 他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带着笑，手指微微弯曲，却又没有紧攥成拳，只是那么虚虚地握着。 就像看见了谁，又在牵着谁的手一样。 …… 新闻的另一个主角，“热心群众”言律歌正日常登录黑石研究所的内网，瞄一眼工作简报。 研究一部简报：1-1至1-369污染物及其祷言的指向性测试已全部完成，确认其所属神祇为英招，无其他神祇干涉痕迹。——汇报人：于晨。 所长批示：好的。 研究二部简报：第一条灵力药剂生产线已组装调试完毕！目前产能每日500圆！等新设备到齐后，预计一個月后能翻十倍，老板开不开心呀？——汇报人：程小圆 所长批示：开心，再快点我就更开心了。 研究三部简报：没钱了。——汇报人：原子能尊者 所长批示：（图片：转账截图-50万黑石币.jpg） 平台运营部简报：桑岛超自然对策课已向我方提交“名岐新年祭事件”最新研究报告和事件处理结果，已核实。本次可折合1点贡献值，该组织累计1点贡献值。——汇报人：辛宇航 咦？言律歌看到这条时，稍稍惊讶了一下。 他虽然针对各大超凡组织设计了一套贡献值体系，不过暂时没对外公开，也没放进“新手礼包”里，但是没想到，超自然对策课率先居然触发了这条隐藏规则。 在言律歌的构想中，黑石研究所的未来定位是一个平台。 这个平台虽然高居超凡世界的顶端，把持领先技术、海量资源和压倒性武力，但是不干涉其他超凡组织的内部运转，彼此间更像合作的关系。 平日里，超凡者和超凡组织可以通过这个平台来买卖物品、接受发布任务、交流情报等等。 同时，黑石研究所也会对用户的行为进行评估，个人行为统计为功勋值，组织行为统计为贡献值。 不论是功勋值还是贡献值，都是提升权限的根本要素。 因为现在的用户太少，小猫两三只，所以这套评价体系还没对外公开。 没看到之前老郑问他的时候，言律歌都含糊过去了吗？ 但是言律歌没想到，超自然对策课居然率先触发了这条隐藏规则。 名岐港的事件虽然解决了，但是还留下一堆烂摊子，比如说至今游荡在公海上的“曙光天使号”邮轮，比如说堆积如山的污染物残骸，比如一度变成绵羊，又在事件结束后莫名其妙变回来的幸存者们。 刚刚诞生没多久的超自然对策课对此焦头烂额。 幸存者以后还会不会再出现污染症状？到底该抓还是该放？该怎么向受害者解释？该怎么向目击者解释？有没有什么照一下就能让人失忆的手电筒？ 都是麻烦事。 第一次处理这种事的超自然对策课决定摆低姿态，向超凡世界前辈大佬认真求教，花了不少咨询费，总算在不违背自家法律和超凡世界规则的前提下把这事圆了过去。 最后，超自然对策课和被言律歌收购的邮轮公司联手，编造了一个谎言，宣称游客们在海上遭遇了海盗，不幸丧生，而桑岛又把海盗打跑，把邮轮的抢了回来——听起来挺扯淡的。 但是超自然对策课动员了一堆权威专家们帮忙一起扯的情况下，大众不信也得信。 最后他们接受了短期的身体检查后，各回各家。 “曙光天使号”邮轮也回到了言律歌手里。 而在针对超凡组织的评价体系中，不管是消灭污染物、突发事件善后、安抚群众、维护地区稳定等等或重要或琐碎的工作，统统都可以计算成贡献值的。 超自然对策课肯乖乖听话，活儿也干得不错，于是就这么领先了1点贡献值。 居然比101号指挥部的老郑还快。 可别小看这1点贡献值。 有些事情，就一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了以后，就不稀奇了。 对言律歌来说，让某个超凡组织一家独大可不是好事。 想了想，他还是这样回复辛宇航。 所长批示：先压下超自然对策课的贡献值评价，等到贡献值体系完全开放再统一结算。——言律歌 灵力药剂终于进入量产阶段了，言律歌可以想办法推进一下各国超凡组织的建设，再打响一下黑石研究所的知名度了。 就像某宝一样，要做好平台，得有足够的商家和客户入驻才行。 言律歌屈起手指，食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 他面无表情，目光冷如冰霜。 一旦那个所谓的推进计划展开，或许就会有无数人死去。 但是他必须这么做。 第一卷卷末感言 【第一卷神祇降临之日】写完了，稍微唠叨几句，说说自己在连载过程中的感想和体会。 本卷主要借助几个小故事，把【神祇】、【异种】、【灵类】等重要设定抖出来了，架构起了整体的世界观；同时塑造出了小绵羊、尤丁等几个有趣的角色，看大家的反馈还算不错。 但是欠缺的地方也有不少。 首先是开篇的第一个故事【寒叶森林篇】没有写好，因为写的时候偏重于抖设定，以至于情节和人物设计都有些平淡了，同时由于我刚发文的时候太在意数据，看到数据不行就砍情节提前结束，导致它虎头蛇尾，没有后续【名岐篇】和【游乐园篇】的那种味道了，非常遗憾。 其次的是因为用了单元剧+群像剧的写法，导致视角多变，主角人设薄弱，同时网文连载中最重要的“升级点”和“爽点”也比较欠缺。 ——当然，我個人觉得“主角人设薄弱”是误会的，不存在的。 我可以用一个几万字故事来塑造小绵羊和尤丁，言律歌作为我选定的、将会贯穿百万字的主角，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脸谱化的人物？事实上我甚至认为，只有“言律歌”这样一个人才有资格撑起整本书，只是属于他的故事现在还没写出来而已。 完成整体世界观的架构后，我会调整叙述手法，将视角集中到主角身上，去讲他的故事——大约从第二卷下半部分开始吧。 上半卷将继续采用群像剧的写法。 一个原因是我准备补完【寒叶森林篇】中缺失的东西，比如说一些人物的过往、成长和未来发展，等等。写作嘛，果然还是不该受外界干扰，按自己的初衷写最有意思。 另一个原因嘛，是因为涉及到“各国超凡组织的建设”这条主线，势必要费些笔墨。期间还会有个相当重要的角色出场，如果不给足戏份的话，我会觉得很可惜的（笑） 暂时就唠叨到这里吧，感谢看到这里的每一位朋友，感谢每天追文、投票、留言的小伙伴们，感谢还没上架就给我打赏的几位土豪们，给你们比心~ 一会儿七点零一分，准时更新【第二卷弑神者的后裔】第一章。 …… 【来自未来的作者插入一个补丁】 有读者可能看到我上面发的这些话，以为我会放弃写群像剧，放弃去描写那些有趣的配角，让本书变成一个主流爽文……其实不用担心，因为我打算调整的只是写作手法，但是并不涉及到故事主线。 举个例子，同样讲述一个配角的副本故事，我可以： 1让主角躺平甚至消失，配角自由发挥； 2让主角旁观/指挥，配角在一个大框架下行动； 3选择一个切入点让主角更深地介入，以他的视角来呈现整个故事（打个比方，比如比较经典的冒险探秘故事模板）。 名岐篇是1，游乐园篇用了2，之后我会尝试下3或者看剧情需要123交错使用。 总之，虽然我打算强化一下主角人设的塑造，但并不会因此牺牲配角的故事线和人设，也不代表本书会摇身一变变成小白爽文…… 从整体的角度来说，整本书的阅读体验只会变得越来越好，而不会越来越差。 【以上补丁来自于未来又写了不少稿子的作者，你们往下看就知道啦】 第77章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毕业了 西泽帝国。 自从卡罗琳从寒叶森林回来，获得喷火的超能力后，一直处于不可思议的兴奋状态，以至于每天醒来都要喷口火，确定下自己有没有做梦，再接着去刷牙洗脸。 为此她已经烧掉两床被子了。 哦，不对，她不应该叫它超能力，而应该叫“超凡能力”。 chaofannengli。 这是一个用天洲语发音的固定名词，翻译到其他语种时只可音译，不可意译。 虽然它在古代曾被称为魔法、巫术、神术、超能力……但那都是古人在愚昧无知及交流不通畅的情况下使用的不科学称谓，得改。 卡罗琳很认真地听进去了，记住了。 对她来说，寒叶森林里的探险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奇异旅程。 她和她的同伴们觉醒了超厉害的超凡能力，见识到了威胁着整个世界安危的可怕敌人，也结识了一群黑暗里正在拼命守护海蓝星的英雄。 是的，英雄。 在她卡罗琳眼里，黑石研究所里的众人们是真正的英雄。 他们没日没夜地与那些疯狂诡异的污染物战斗，将它们阻隔在普通人的视线之外，守护着这个世界的安宁。 她能够平平安安地、普普通通地生活十几年，而不用担心看一眼污染物就发疯，多亏了他们。 很多勇敢的战士们，明明自己也是普通人，明明自己也时刻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卡罗琳在寒叶森林和行动队一起战斗过，因此深有感触。 她深切地敬佩着他们，敬佩着那個执掌着黑石研究所的神秘少年。 当她发现自己的超凡能力能够杀死那些污染物时，能够拯救很多人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加入了黑石研究所。 是的，她现在是一名光荣的超凡者了。 在超凡世界app上注册的超凡者分为两种，一种直接隶属于黑石研究所，通常在外勤部或者研究部里任职，福利非常好，但是需要听从研究所的调遣；另一种相对独立，甚至可以加入其它超凡组织，这部分人在平台上自由接取任务和购买物品，但一切服务都是有偿的，和研究所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交易。 卡罗琳想加入行动队，不过行动队是一个专职战斗的部门，对成员的要求非常高。言律歌答应让卡罗琳参加考核，但最终能不能通过……就要看卡罗琳自己了。 这让卡罗琳又是兴奋，又是担忧。 虽然对自己的“新职业”很向往，但是她却苦恼于该怎么向父母和在读学校解释——毕竟她现在还是个大三学生。 而且她的寒假还有十来天就要结束了。 不过当她向研究所的言律歌提了一句后，后者却笑着表示：“没问题，我们会搞定一切！” 卡罗琳回家的路上还在思考，他们会怎么“搞定一切”，结果一回家，就从被家人团团围住了。 一进门，母亲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天呐，我的宝贝女儿，你太棒了！”母亲热情洋溢地说道，“我没想到，你居然一声不吭地完成了这么难的挑战！” 一贯严肃的父亲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为你骄傲，卡罗琳。你的努力是有回报的。不过希望你下次作出重大决定的时候，可以和我们打声招呼，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离家前还在和她闹别扭的弟弟也在楼梯口探头探脑，见到卡罗琳一脸懵逼的表情，大笑起来：“喂，你还不知道吗？” 卡罗琳傻傻地问道：“知道什么？” “伱提前毕业了啊，老姐！你们学校连毕业证书都送来了！”弟弟露出夸张的笑容，“你知道你读的那个破学校有多难毕业吗？虽然入学的时候说好了是四年学制，但实际上，只有10%的人可以准时毕业，70%的人可以在五到八年里毕业，剩下的人可能永远也毕不了业……提前凑够学分毕业？你是怎么做到的？” 卡罗琳……卡罗琳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言律歌只告诉她，会帮她搞定家庭和学校的问题，但是她也没想到，这个所谓的“搞定”，是让她直接从学校里毕业了…… 她才只有大三！连大三都没有读完，只上了一学期的课呢！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上个学期还挂了11门课，没敢和家里讲呢！ 谁那么神通广大，居然让她这个学渣提前毕业了？！ 卡罗琳这儿还懵着，她弟弟只当她是惊喜过度说不出话来，反身蹭蹭蹭地上楼，不一会儿，就把她的毕业证书拿了下来。 卡罗琳狐疑地翻开，发现果然是她学校发的毕业证书，还是校长格林·柯特亲笔签字的。 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卡罗琳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 当她把毕业证书翻过来的时候，一张夹在证书里面的纸飘落下来。 卡罗琳刚想弯腰去捡，她弟弟已经以比她更快的速度，眼疾手快地将纸张捡了起来。 看了一眼后，弟弟发出了更加大声地惊呼：“黑石研究所的offer？姐，你做了什么，居然收到了黑石研究所的offer？” 卡罗琳刚开始从她弟口中听到“黑石研究所”几个字的时候，头皮都发炸了，但是浑身僵硬了两秒后，她突然又平静了下来。 哦，对的，就是那个全世界人民都知道的，拍《走进不科学》的黑石研究所——也算是知名的大企业了。 你们都看过他们拍的科普纪录片，都曾经为了那些奇诡的故事和荒诞的结局而哈哈大笑，然后嘲笑这研究所看上去一本正经的，怎么这么能编。 你们错了。 你们看到那些奇诡恐怖的故事，都是真的！只是有人不希望你们过于恐惧，才给它们按上了牵强的解释！ 无孔不入的敌人早已入侵了海蓝星，只是有人用血肉之躯将它们阻隔在了普通人的视线之外而已！ 你们不懂，你们不明白，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卡罗琳的脑子里一瞬间转过很多思绪，不知为何，竟有些委屈和骄傲。 为那些默默无闻的英雄们。 第78章 贼喊捉贼的黑石研究所 “是的，我以后也是黑石研究所的一员了。”卡罗琳面带傲色地说道，“过几天我就要去参加公司的入职培训了，可能需要离家一阵子。” 将自己代入了“新员工”的角色后，卡罗琳说起话来也变得流畅了很多。 毕竟她说的是实话。 只是隐瞒了具体的“工作内容”而已。 “什么时候走？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母亲问道，“我去帮你准备一下……” 卡罗琳慌忙说道：“啊，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父亲也笑着颔首：“好好干，我们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在一片热情和睦的声音中，略微心虚的卡罗琳终于摆脱了家人的追问，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再问下去就要穿帮了……她真的没法解释自己是怎么毕业的……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的卡罗琳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加入黑石研究所后，她在对方的引导下下载了一个名为“超凡世界”的陌生app，成功注册成了一名超凡者。 据工作人员介绍说，“超凡世界”app是一个由黑石研究所开发主导的超凡者平台，对所有超凡者和超凡组织开放，但是内部员工有更高的权限。 这让卡罗琳不由肃然。 看来，黑石研究所就算在隐秘的超凡世界里，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啊。 也对，毕竟他们的老板可不是普通人呢。 卡罗琳想道。 她和她的朋友们在寒叶森林的时候，只觉得那个救了自己的神秘少年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没想起是谁。 直到抵达机场时，意外地看了眼某本财富杂志的封面人物，卡罗琳才发自内心地道出一声：卧槽。 在森林里迷路，被史上最年轻的世界首富救了，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而且世界首富居然还是一個超凡势力的领袖。 总觉得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卡罗琳开始忍不住瞎想。 在她眼里，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巨大冰山，普通人生活的世界只是漂浮在水面上冰上一角，更多的隐秘和黑暗沉没在水面之下。 打开“超凡世界”app，通过了认证后，卡罗琳看到了一条群发的系统消息。 系统消息：超凡者功勋值体系已开启，详情请登录个人中心查看。 卡罗琳轻“咦”了一声。 以她的权限，暂时只能登录新闻主页、内网社区和网上商城三个板块，而商城里更是可怜兮兮地只能看到一件商品“灵力药剂”，价格贵出天际。 普通人觉醒和进化超凡能力都是要靠灵力药剂的。 按照黑石研究所的评估，卡罗琳的喷火能力属于异化路线，是一个未命名的非标准超凡能力，正常觉醒需要消耗3圆的灵力药剂，也就是600黑石币——黑石币是超凡世界的专用货币单位，可以用现实货币来兑换，与天洲币汇率为1：10000。 600黑石币就是600万元。 卖了她也还不起啊。 好在，寒叶森林的主人并没有追究他们擅闯的责任，而是大度地让她加入了黑石研究所。 卡罗琳其实挺不好意思的。 她打开了个人中心，找到了关于功勋值的介绍，认真阅读了一遍。 按照相关说明，探查超凡现象、反馈超凡情报、处理污染物等行为均可折算功勋值。 功勋值不可以用来交易和换取物品，但却是评价超凡者个人能力和升级权限的重要依据，而权限和很多重要事项直接相关，比如灵力药剂的配额。 卡罗琳退出说明界面，看了眼自己的功勋值，发现自己的功勋值是1点，是上一次自己参与灭杀污染物的行动时得来的。 而在功勋值之下，还有另一个数字。 黑石币：110 咦？咦咦咦？ 110黑石币……110万元，兑换成西泽货币也有55万西元，差不多相当于普通人工作10年的收入了。 卡罗琳手抖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手忙脚乱地接住，她又认真看了一下明细，发现其中10黑石币是本月薪水，提前支付了，另外100黑石币是上次行动的奖励。 可以随时兑换成现实货币，无限额。 真是……土豪啊。 卡罗琳刚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旋即又想起了对方世界首富的身份，一下子又释然了。 人家根本就不差钱嘛。 要不要先换一点钱出来呢？还是去买灵力药剂努力晋升呢？卡罗琳咬着手指想道。 她想到了自己在商场里看到的那条漂亮又昂贵的小裙子，手指有些迟疑地伸向了兑换的按钮，试着兑换了10黑石币的现金。 没过半分钟，45000西元就打到了她的银行账户上，看得卡罗琳两眼发亮。 突然间，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把卡罗琳吓了一跳。 定眼看去，却是一条新的系统消息。 风险预警（低）：近期有大量与污染物相关的视频/照片在您所在的地区流传，可致使观看者精神污染或身体异变。请诸位留意周围是否有异常情况，及时上报，及时处理，研究所将视情况给予奖励。 卡罗琳看到“奖励”这个词，眼睛都亮了。 …… “是不是觉得我有点不厚道？”言律歌转着手里的笔，漫不经心地说道。 坐在他对面的姜长海摇头：“我明白，虽然我们现在做的事情见不得光。但是比起让人类在对超凡力量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面对神祇，还不如由我们散播一些恐怖的污染视频作为预警，至少计划在我们的掌控里。而且，就这个计划整体来说，对于我们黑石研究所也是有利的。” “你明白就好。” 有证据表明，某些研发杀毒软件的公司会暗中开发并散播计算机病毒，让用户不得不购买他们的杀毒软件。 黑石研究所现在的行为，就和那些散播计算机病毒的杀毒软件研发公司差不多。 名岐港被污染物袭击的那晚，有不少照片和视频通过网络流传了出去，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并没有翻出多大的风浪。 一是天洲和桑岛的两个国家的超凡组织在拼了老命拦截着这些污染视频，真正流传出去的片段并不多，二是因为大多数人只当它们是什么猎奇电影里的片段，看一眼后觉得不适，就不会再去盯着看了，自然也不会受到更深的污染。 但是言律歌却做一件事。 他让姜长海通过一些隐秘的手段，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下，让这些污染视频在互联网上广泛散播。 可想而知，一定会引发更大的骚乱，最终被有心人注意到，发现污染视频中所蕴含的奇特力量。 在未来一段时间里，各种官方或非官方的超凡组织大概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面对层出不穷的污染视频忙得焦头烂额。 然后等一个恰当的时候，黑石研究所再贼喊捉贼，出面解决掉这个麻烦，为自己刷一波名气。 虽然这么做可能会导致未知的风险，但言律歌觉得他应该应付得了。 他打算趁此机会，深入研究一下污染物与神祇之间的联系。 姜长海起身去落实计划去了。 面对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言律歌忽的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现在所做的事，可能会导致无数人死去，无数人疯狂，无数人家破人亡…… 不过，他不在乎。 被人说不择手段，或者被后世口诛笔伐，他都不在乎。 言律歌将双手枕在脑后，闭了眼，低声说道：“就怕你们连骂我的机会都没有。” 存活下来的文明才有资格指责他。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79章 学霸兄妹可以去死吗？ 卡罗琳很快就看到了网络上流传的污染视频。 它们似乎一夜间在网络上流行了起来，在各个社交网站中飞快地传播，又或者像以病毒、弹窗广告等方式强行入侵的视野。 卡罗琳本来和朋友们打个招呼，但刚刚打开聊天软件，就被大学同学们的问候刷屏了。 “厉害！你居然提前毕业了！！！” “你们几个人居然一声不吭地搞出这么大的事，佩服佩服！” “说好了一起挂科，然而你居然背着我提前毕业了。” “大佬，求抱大腿。” 卡罗琳默默地关掉了聊天窗口。 她提前毕业的事似乎全校都只知道了，只有她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想到自己学校的校园网系统里可以查到自己的学分，卡罗琳想了想，决定去校园网看一下。 但是刚刚打开校园网，弹出来的却不是熟悉的网页布局，而是一段黑漆漆的视频，就像是在拍摄夜幕下的大海一样。 开错了吗？ 卡罗琳疑惑，刚想确认一下网址，却猝不及防地听到电脑音响里传来了一声诡异的嘶叫声，黑暗的大海里突然有一只半鱼半羊的古怪生物一跃而出，朝她扑了过来。 卡罗琳只觉得脑袋刺痛了一下，下意识地发出惊呼，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怪物没能扑出电脑屏幕。 但是它似乎扑倒了视频的拍摄者，于是画面一阵晃动，伴随着一声女性的尖叫声，视频到此结束。 校园网的主页又浮现了出来。 污染视频。 卡罗琳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视频里那半鱼半羊的怪物，就是污染物。 甭管它长什么样，这种感觉，绝对就是！ 卡罗琳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深呼吸了几口气。好在脑袋里的刺痛并不强烈，很快就随着她的深呼吸平复了下来，但卡罗琳仍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又跑到镜子前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变异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身为超凡者，她本就比普通人拥有更强的精神抗性，只是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她被吓到了。 卡罗琳想到了和自己一同成为超凡者的好闺蜜林雅，拨去电话。 林雅兄妹俩和她一样加入了黑石研究所，不过离开寒叶森林后，他们决定返回天洲——天洲的春节临近，他们准备回去和家人一起过年。 铃声响了两声后，对面的林雅接起了电话，声音听上去迷迷糊糊，似乎刚睡醒：“怎么啦？我刚起床。” “亲爱的小林雅，快开下校园网，出事了！”卡罗琳急急地叫道。 林雅似乎把手机夹到了脖子里，腾出双手，歪着头，用变了调的声音说道：“出什么事了……好吧，等我开下电脑。” 卡罗琳问道：“你有收到研究所的风险预警吗？” 林雅迷茫：“没有啊。你收到了。” 卡罗琳说道：“我收到了，提示我附近有污染视频流传……唔，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说我所在的地区有，难道这個提醒是分区域的？” “也许是吧。”林雅含含糊糊地说道，“我回家两天了，没收到这样的提醒，也没听说周围有异常的事情。怎么？这和我们的校园网有关吗？” 卡罗琳皱着眉头抱怨：“我想去查查我是怎么毕业的，咳，结果我一打开校园网，就看到了一段污染视频，就像弹窗广告一样。对了，小林雅，你毕业了吗？他们是怎么帮伱搞定学校里的事的？” 林雅漫不经心地说道：“哦，我不用他们帮忙。我和我哥的本科学分已经修满了，本来打算留校读研的，现在还在考虑。” 卡罗琳：“……” 这对学霸兄妹可以去死吗？ “你等等，我开了……咦，怎么打不开？我们学校的校园网好像被墙掉了？”林雅不解地低呼，“不应该啊？我以前在家都能上的啊？” 卡罗琳：“……” 行吧。 卡罗琳默默地挂掉了电话。 虽然有很多槽想吐，但为了避免引来不可名状的高维存在，她不打算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看来只能靠她自己去破案了。 …… 天洲的某间办公室里，101号指挥部部长郑清明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感冒了？唔，大概是最近加班加得有些累了。”郑清明嘀咕了一句，望向正在辛苦工作的下属们，神色恢复严肃，咬牙切齿地说道，“继续监控，一旦发现带有污染的网站，就全部给我404！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 卡罗琳看着屏幕上的校园网界面，试着刷新了一下，结果污染视频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换了一段，是一只半鱼半羊的污染物拖着半腐烂的身躯在沙滩上爬行的模样。 大约持续了5秒后，视频结束，恢复成了校园网正常时候的样子。 每次打开或者刷新页面都会出现？病毒吗？ 卡罗琳揉了揉脑袋，等隐隐的难受感消退下去后，打开了大学同学的群组，不意外地看到群组里已经因为这件事刷屏了。 “我们的校园网是怎么回事？我一打开页面，就看到一段恐怖片视频，是被人黑了吗？呼叫网管，求学校尽快处理。” “是我们学校的校园网被黑了？wtf，我还以为是我电脑中毒了呢！” “已经被黑了好几天。” “不止一段视频。每次刷新都会出现不一样的。应该是服务器中毒了。呼叫网管！呼叫网管！” “那怪物太可怕了！！！吓死了我了！！！” “我喜欢……migardas…” “不知道为什么，我上午看过那个怪物的片段后，总觉得头疼和恶心，一直到现在还有点想吐。” “我也是！我以为是我昨晚没睡好。” “上面两位，我看完后也觉得身体不太舒服。现在我觉得自己的皮肤好痒，就像要长毛一样……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你们都是这样吗？天呐，我们是不是被诅咒了。” “别说得那么吓人，这世界上哪儿有诅咒……我决定明天去下教堂。” “我也去。我们一起。” 卡罗琳有些头疼了，看来受到影响的人很多啊。 第80章 物理摧毁，完美 在这个时候，被呼唤了多次的网管终于姗姗来迟：“校方正在紧急处理，请同学们稍安勿躁。处理完毕后我们会通知大家的，请大家这几天暂时不要登录校园网了。” 处理？和污染物有关的病毒？学校真的能处理吗？ 卡罗琳表示怀疑。 想到这里，卡罗琳立马在群组里发言道：“老师，让我也一起去看看吧，我应该可以帮上忙。” 至于能帮上什么忙……至少她可以帮忙一把火烧掉了服务器？ 把服务器烧了，病毒就没了，污染也不会扩散了。 完美。 卡罗琳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见网管没有回复，卡罗琳想了想，又略微心虚地补充了一句：“我读的专业就是信息安全，刚刚提前一年半毕业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能提前毕业，虽然她上学期挂了11门课……卡罗琳默默地想道。 群组里静默了一瞬。 然后广大学子突然爆炸了。 “学霸！大神！” “活捉一只提前毕业的大神！” “wtf，这破烂学校居然有人能提前毕业？我眼瞎了是吧？” “我不说话了。我去看书了。今天要看通宵。” 在一片刷屏的消息中，卡罗琳看到网管回复道：“好。” …… 卡罗琳的家和大学在同一个城市里，相距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不算太远。 和网管约好时间后，卡罗琳当天下午就驱车赶了过去。 望着熟悉而寂静的校园，已经毕业的卡罗琳不由地心生感慨，感慨命运的奇妙。 将车停进停车场，卡罗琳忍住叉腰狂笑的冲动，向校园网服务器所在的信息大楼走去。 寒假里的校园空荡荡的，入目一個人都没有，只有几只野猫躺在花坛里懒懒地晒着太阳。 一直等到卡罗琳走进了学校的信息中心，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卡罗琳看了看手表，下午两点，正是他们约好的时间。 “老师在吗？我是卡罗琳，说话来帮忙的。”她敲了敲机房的门，问道。 机房的门虚掩着，但是却没有回应。 卡罗琳犹豫了一下，将门推开一条缝，朝里面喊道：“有人吗？” 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住嘴了。 卡罗琳看到，本来与她约好见面的网管倒在地上，头上有血迹，已经失去了意识，生死不知。 卡罗琳冲了进去，推了推他，又试了试鼻息。 好在，还有呼吸。 脸上没有出现明显的变异症状，不像是污染，而更像是被人打昏了。 卡罗琳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墙角有一根黑漆漆的东西，捡起来一看，果然是一根染着血的金属棍。 是谁动的手？ 卡罗琳一瞬间茫然了。 不过不管凶手是谁，还是救人要紧。 拨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后，卡罗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服务器前，敲了几行指令进去——她毕竟也在学校里混了两年半，简单的操作还是会的。 [数据删除，是否确认？是/否] [是] [系统全盘格式化，是否确认？是/否] [是] 服务器里的数据被清除一空。 不管是整所学校的数据，还是带有污染视频的病毒，都没了。 卡罗琳露出得意的笑。 她觉得自己在消灭污染物的战斗中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之所以是阶段性胜利，是因为还差最后一步。 卡罗琳退开几步，对准自家学校的服务器，张大嘴，嗷呜一口大火喷了上去。 看着他们的机房在火焰中熊熊燃烧，卡罗琳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物理摧毁，完美。 …… 两小时后，医院里。 网管在病床上幽幽地醒来。 卡罗琳坐在病床边，一见他醒了，立马就露出酝酿了很久的、义愤填膺的表情：“老师，到底是谁在背后袭击了你，还烧了我们的机房？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 网管：“……” 短暂的失神后，网管似乎终于恢复了神智，慢吞吞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回去看看监控。” 卡罗琳的表情僵住了。 她瞪着眼珠子，纠结了半天，干笑起来：“呃，那个，我们的服务器已经全部烧掉了，就想用高温喷枪烧的一样，物理性毁灭，铁壳都融化了。应该看不到监控记录了吧，对吧？” 网管完全没有察觉出卡罗琳的不自在，不愠不火地说道：“哦，你大概不知道，我们的数据服务器和监控服务器是独立运行的，不在一栋楼里，所以呢，应该还是能看到的。你放心吧，等警方介入后，很快就能抓到嫌犯了。” 嫌犯之一·卡罗琳心中一抖。 她推开椅子，豁然起身，大义凛然地说道：“老师，我们监控服务器在哪里？我现在就回学校！我会为学校保护好重要证据的！” 网管的目光又放空了两秒钟，才幽幽地说道：“哦，不用了。我们机房有一键联网报警系统，我在昏迷前啊，有记得按下了那个按钮，所以呢，警察应该已经去了。” 卡罗琳……卡罗琳简直绝望了。 头部受了重击的网管仰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转过头，望向方才卡罗琳说话的方向，说道：“啊，说起来我还没有道谢呢……谢谢你啊，同学。谢谢你救了我。咦，同学你人呢？” 卡罗琳已经消失不见了。 病房的门突然被重重地推开，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把病床上的网管吓了一跳。 警察们冲进病房后，立即四下搜查了一番，确定这里除了病床上的网管外空无一人后，才对着对讲机说道：“嫌疑犯已逃离。重复一遍，嫌疑犯已逃离。” 反应慢半拍的网管虚着眼睛，看着突然闯入的警察，慢吞吞地表达疑问：“嫌疑犯？” 警察看了网管一眼，耐心地解释道：“伱们的一个学生，卡罗琳。虽然两点以前的监控录像已经全部被清除了，但是我们在两点以后监控录像里看到了她的身影。服务器就是她烧的，凶器上也有她的指纹，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伤害你的人也是她。” 网管：？？？ 第81章 电影都是这么演的 卡罗琳觉得自己很委屈。 非常委屈。 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那么委屈过。 她明明是好心，明明是想彻底消灭污染物，结果却被当成了凶手。 距离“案发”不过一天一夜，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就贴满了她的通缉令，罪名还是故意伤害罪和故意损坏他人财产罪——西泽帝国的警察什么时候反应这么快了啊？！ 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警方看到了她喷火的一幕，导致她的超凡能力曝光了。 但她明明只烧了学校机房！凭什么把打人的锅也扣在她头上！ 她不服！ 电影都不带这么演……不对，电影好像都是这么演的。 享受到了主角待遇的卡罗琳突然更委屈了。 现在她有家都不敢回了。 好在，黑石研究所似乎对类似的情况早就准备，为超凡者提供了隐秘的安全屋，她试着申请了一下，很快就通过了，顺便还得到了一份非常详细贴心的“逃亡指南”，手把手教她怎么避开各路人士的追踪。 不知道爸爸妈妈弟弟看到了通缉令了没有……如果看到的话，是不是要笑死她了？这边刚刚提前毕业，那边就回去抽冷子给老师来了一棍，还放火烧了学校的机房？ 这是有多大仇啊？ 虽然她从小到大的人生目标就是炸学校，但是毕竟从来没真的这么做过是吧？ 撇了撇嘴，卡罗琳决定先不考虑这些令人烦心的问题。 坐在安全屋里的沙发上，她打开了超凡世界app，找到线索征集页面，把找到的线索和自己的情况报了上去。 简单地填写完信息，卡罗琳又关掉了app，捏着手机发呆。 她的手机和手机卡都没换，也不怕被追踪到。 超凡世界app里自带了一个“隐身”模式，根据使用说明，开启这个模式后，这台设备就会从移动网络中隐身，手机号码、位置信息和通话记录都会被伪装隐藏。 卡罗琳也不知道黑石研究所是怎么做到的。 她用的手机只是一台普通的手机，但是开启了隐身模式后，她手机上显示的运营商名称就变了，不再是以前的西泽帝国运营商“hock”，而是换成了一个名叫“黑石1号”的陌生运营商。 然后她上网照上，电话照打，地图照开，西泽帝国警方愣是没能追踪到她的位置。 在隐身模式下，她收发的数据会进入一条黑石研究所专属的线路，被基站自动加密隐蔽，通过特殊的链路绕过层层监控进行传输——那些数据基站都是基石科技集团造的，给自己留条加密线路怎么了？！ 除了黑石研究所以外，连当地基站的管理者都无法调阅，也无从查询这些数据——在他们的监控平台里，卡罗琳的手机显示的是“不在服务区”状态。 黑石研究所隐秘而强大的实力给了她一种自信，同时也给了她一种动力——她不能给研究所丢脸！她要解决掉这個污染事件！ 但是，她去哪里找真正的凶手啊？ 卡罗琳开始发愁了。 人家好莱坞主角好歹还有编剧帮忙开挂，不停地塞线索，她去哪里找线索啊？ 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个擅长推理分析的人，很可能就算线索扔在她眼前也被她忽略过去了——否则她也不可能傻愣愣地伸手去捡凶器，留下一串指纹了。 卡罗琳越想越委屈，委屈得眼角……嘴角都冒出了火星。 好想一口火喷在那个凶手脸上啊！！！ 定了定神，耐下性子，卡罗琳又把嘴里的火熄了，以免不小心烧掉住所。 她回忆起了一件事。 之前在聊天群群组里聊天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在疯狂地骂污染视频，但只有一个人，发了一条格格不入的信息。 “我喜欢……migardas…” 我喜欢……migardas… 后半句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最初她以为那只是一堆意外打出来的乱码，但细看之下，似乎又不像。 卡罗琳把这句话复制到搜索引擎里搜索了一下，发现不是海蓝星上存在的任何一种语言。 她尝试着以西泽王国语的发音规律把它默读了几遍，却悚然一惊。 这句话的某段发音，像极了视频中的污染物的嘶喊声。 祷言。 卡罗琳不知道祷言有没有文字，但是人类可以模仿它的发音，也可以用自己的文字为其“注音”——就是她看到的这些。 在她眼里，祷言是和污染物划等号的。 而这个“喜欢”……喜欢观看污染视频？ 卡罗琳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污染视频可不是一般的恐怖片。 普通的恐怖片，只是纯粹的吓人，但吓过了也就吓过了，不会真的有一只白衣女鬼从电视机里爬出来，喜欢刺激的人自然会喜欢看。 但是污染视频不一样。 看污染视频，需要承受的是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痛苦。 想一想吧，精神被强行污染腐化成怪异的模样，身体被强行扭曲异变成非人的姿态，其过程绝不是愉悦的，而是得承受超越生理和心理极限的痛苦。 校园网上五秒钟的污染视频，就已经让很多观看者出现头疼、恶心、身上奇痒等症状了，谁吃饱了没事，想要看这玩意儿？ 这人是变态吧？! 会不会就是这个人，冲进学校里打昏了网管老师？ 至于动机……动机会不会是，他发现他们要删除污染视频，所以就一怒之下跑去报复了？ 卡罗琳认真思考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合理，很符合逻辑。 锁定了目标，卡罗琳又打开了聊天群群组，看到了对方的信息。 谢伦·森。 …… 次日。 “您好，请问有人在吗？”站在谢伦同学的家门口，带着毛绒帽子，用围巾遮住下半张脸的卡罗琳敲了敲门。 老实说，知道那个“变态”是谢伦·森的时候，卡罗琳心情是很古怪的。 谢伦·森是她的同班同学，印象里是个总坐在第一排的男生，学习成绩优异，但性格比较内向，也可能是孤僻，反正见他平时独来独往居多，似乎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卡罗琳和他只做了半年的同学，随后谢伦就退学了。 他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下肢截瘫。 因为腰椎骨折，他成了一个一辈子被禁锢在轮椅上，只有双手和脑袋能动的可怜虫。 过往的一切随风而逝，未来的光芒全部熄灭，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以他的身体情况，太不可能冲到学校里给老师一棍。 所以，真的是他吗？ 第82章 怪物嚎叫着杀戮和自由 1 卡罗琳开始怀疑自己的推理——其实她自己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毕竟推理一直是她的弱项。 但是出于某种复杂的心情，她还是找上门了。 谢伦的家庭条件不好，住的地方属于当地贫民窟，周围环境十分脏乱，垃圾不知堆了多久没有处理，门口污水横流。 居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破产者、女技师、难民、吸毒者、流浪汉以及罪犯。 很难想象，表面强盛光鲜的西泽帝国里还有这样的地方。但就像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一样，有财富的地方就有贫困，有人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就一定会有人会被踩进尘泥里。 卡罗琳走进来的时候，还碰到一个猥琐大叔和一个流里流气的小流氓拦路，但是前者被她一脚爆蛋，后者被她一巴掌抽掉了半嘴牙——她没一口火喷过去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跨过地上的污水，卡罗琳站在谢伦的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等待了一会儿，卡罗琳又抬手再次敲门，这次用的力稍微大了些。 破得漏风的木门竟是虚掩着的，被她一敲，就自行打开了。 里面没有任何活人。 只有一具尸体。 卡罗琳不由地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背碰到了滑腻腻的墙壁，才停下脚步。 定了定神，卡罗琳再度向屋内望去。 尸体……不是谢伦的，而是一个中年女性的，是谢伦的母亲。 那是一個只有五六平米的小房间，里面只放了一张脏兮兮的床，一把空的轮椅，还有一些堆在地上的杂物。 尸体靠着床边倒下，呈坐姿，头上仰，喉咙被利器割开了，鲜血喷的满床满身满地都是，场面十分血腥。 屋内终年不见阳光的霉味、血腥味和尸臭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但是出了这门，却又被不远处垃圾山的酸臭味掩盖了。 周围的邻居依旧在各忙各的，有的在用木棍捶打湿衣服，有的在从一筐烂叶子里挑拣尚能食用的菜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有人死亡。 卡罗琳只觉得讽刺。 这具尸体死了可能有两三天了，但是周围竟没一个人发现它，反而是她这个外来的访客先发现的。 定了定神，卡罗琳做了一件通缉犯不该做的事——报警。 “喂，警察局吗？我发现了一具尸体，地址是……你们快过来！我？我就是个路人，别问了，再见。” 挂了电话，卡罗琳将手机揣兜里，又抬眼望向了屋内的女性尸体。 她毕竟是和污染物打过交道的超凡者，虽然这会儿被吓了一大跳，但也不至于害怕一具死尸。 卡罗琳眼尖地看到，死尸的身上放着一本黑色笔记本。 她走上前，将笔记本拿了起来。 是一本染血的日记本。 谢伦·森的日记本。 卡罗琳犹豫了一下，把它拿走了。 等会儿警察就要来了。 她可不想和条子碰面。 但是她也没有走远，而是找了一个能够远远看到凶案现场的地方躲好。 等待期间，卡罗琳顺手打开了日记本。 …… 9月8日晴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 我其实很惊讶，我居然能上大学。 食堂里的饭菜很好吃，还便宜，一个炸鸡腿只要一块五。 很久没吃到鸡腿了，我没忍住买了一个。 10月14日多云 老师很好。 课程和考试对我来说不难。 11月1日雨 学校里给我安排了勤工俭学，我的生活费基本没问题了。 还得攒一攒下学期的学费。 如果可以的话，再给家里寄一点。我想给妈妈买一件新衣服。 11月12日晴 我过得很好。 唯一不好的是，听说他们又在找我们了。 我们十年里搬了十九次家，过着像下水道老鼠一样的生活，还是没能摆脱他们。 或许我不该抱怨的。 对不起。 12月1日雨 他们找到我了。 我再也站不起来了。 12月3日晴 同学们来看我了。 其实没必要，我们不太熟的。 12月12日大雨 我已经平静下来了，不怪任何人。 我是逃不过去的，我知道，不管我逃到哪里，都是逃不过去的。就算被人活活打死，我也没法申诉，无法责怪任何人。 我是一个杀人犯的儿子，我的父亲杀了他们的儿子，然后逃跑了。 整整十年，警察都没抓到我父亲。 我也不知道那个杀人犯在哪里。 可是他们以为我知道，或者以为打残了我，我父亲就会忍不住露面——但是他们失算了，我的父亲一直没出现。 他不知道这些事，他逃跑后从来都没有联系过我们。 但是我不怪他们，这是我欠他们的。 对外宣称是车祸，我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些事。不用同情我可怜我，真的。我其实也想做一个普通人，认认真真地生活。 我选择了退学。 12月13日晴 妈妈哭了一整夜。 老师也劝我继续读书，但是何必呢？ 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他们也不想看到我快乐，只想看我痛苦而已。 就这样吧。 …… 12月12日雪 这是我从噩梦里逃出来的第十三年，也是我退学后的第三年。 我不想逃了，逃不了。 他们有时候会来看看，看到我没死还过得很糟糕，就很开心。 但是我的父亲一直没回来过，这让他们失望了。 12月25日雪 帮人算账赚了一些钱，但是回来的路上被人抢了。 他们把我从轮椅上推下来，我的腿好像摔骨折了，但是不觉得痛。 我努力找回了轮椅，但是爬不上去。好在一个路过的好心人帮助了我，谢谢。 轮椅的扶手碰坏了一个角，有些心疼。 对了，今天是圣诞节。 12月26日雪 我的小腿真的断了。 小腿中央肿了一大块，还可以弯折过来，但我依旧没觉得痛。 我骗妈妈说是被虫子咬了，但是她好像知道了，背着我偷偷流了泪。 算了，无所谓了。 1月13日雪 帮邻居修好了电脑，没要报酬，只是请他把电脑借我用一下。 登了下校园网，我的账号居然还在。如果我还在读书的话，应该可以看到期末考试的成绩，但是现在什么也没有。 对了，校园网好像中毒了，打开时弹出了很恐怖的视频。 看到那些怪物扑过来的时候，我头疼欲裂，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我的断腿也痛了一下。 第83章 怪物嚎叫着杀戮和自由 2 1月14日雪 不是错觉，我的腿居然真的在疼。 上个月摔断的骨头还没长好，我可以感觉到那里又酸又麻，像是骨头在生长。但是别的地方仍没有感觉。 真是奇迹。 1月15日雪 奇迹是怎么发生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可能和校园网上的病毒视频有关。 1月16日雪 我又去问邻居借电脑用了。 当我打开病毒视频的时候，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头疼，恶心，想吐，浑身都痛。 很痛，真的很痛，但我的腿也一样在痛……真是奇迹。 其实看得久了，也不觉得那些怪物有多可怕了。我甚至觉得它们是神，是救世主，我应该信仰它们，我应该和它们在一起。 回家的时候，我发现我有四个脚趾能动了，，腿上也恢复了一些知觉。 倒是骨折的地方不怎么疼了。 对了，妈妈回家的时候，看到我的样子挂后，似乎表现得很惊讶。 她说我的脸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有点不一样？ 1月17日雪 问邻居借电脑用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有些鄙夷和嫌弃，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那些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病毒视频居然真的可以治疗我。 我的腿已经可以轻微抬起来了。 好久不上的聊天群里，有同学在说，这是地狱里流传出来的恶魔病毒，所以我们学校才一直没能解决掉它。 我有点愤怒。它不是恶魔的造物，而是神祇的福音。我愿意侍奉祂，我愿意信仰祂，我愿意为祂献上我的一切。 妈妈说我的脸又变了，让我明天别出门了。 她好像很害怕，为什么？ 1月18日雪 我把电脑偷来了。 我一直侍奉着我的神祇，很痛苦，但是我感受到了宁静。 我该用什么语言向我的神祇祷告呢？ mi……什么？ 我还不够虔诚。等我足够虔诚的时候，神会给我启示的。 对了，我可以站起来了。 1月19日雪 migardas… 神啊，请宽恕我，我依旧无法得到神启的尊名。 请宽恕我。 请宽恕我。 请宽恕我。 1月20日雪 他们玷污神启，他们说要毁掉神启，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migardas… （划掉）我好像疯了。 （划掉）我居然去了学校，想要杀掉试图摧毁神启的人。 （划掉）我不清楚我最后有没有杀了他，但是当我站在他背后，看到他桌上摆放的全家福照片时，我突然清醒了过来。 （划掉）好像我把“刺”的动作改成了“敲”……但愿他能活下来吧。 （划掉）我真的疯了。神给了我神启，治愈了我，让我重新站了起来，而我无法对抗力量带来的信仰，我无法控制地信仰了我的神祇。我知道，我明白，但我无法抗拒，我甚至由衷地感到快乐和欢欣，我想去拥抱痛苦，拥抱死亡，歌唱着疯狂和腐朽，嚎叫着杀戮和自由。 （划掉）镜子有一头怪物。 migardas… 1月21日雪 我将去侍奉至高的神祇。 migardaskapri… …… 这是最后一篇日记。 …… 这就是神祇。 这就是污染。 这就是狂信徒。 污染物是腐化的、即将死去的生物，但同时它们也拥有这世间最强大的、最不可思议的生命力。 连粉碎、烧焦、辐射都杀不死它们，区区半身截瘫的“病”，在污染力量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谢伦·森，这个“废人”，心甘情愿地拥抱了痛苦的污染力量。 “原来，是这样吗？”卡罗琳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日记本，喃喃自语。 如果不是这次污染事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所谓的“车祸”中还藏着这样的隐情。 他的父亲是一個在逃杀人犯。 而那些曾被他父亲伤害过的人，反过来愤怒和伤害加诸在他身上，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他沉默着接受了复仇，或许是懦弱，或许是为了赎罪。 他原以为他会这样平静地度过一生，却没想到，污染的力量治好了他，也腐化了他。 这是一个奇迹，但是奇迹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的精神和肉体被扭曲污染，无法控制地信仰起了他的神祇，与疯狂的神祇一起堕入深渊——尽管他明白，他的神祇从来不在意蝼蚁的信仰。 卡罗琳杀过不少污染物，但是她在寒叶森林里遇到的污染物多是变异的狂乱动物，这使得她对污染物的认知只停留在一个浅薄的理解上，总觉得它们和丧尸、变异兽之类的东西差不多。 这是第一次，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份沉重。 和无力。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步入疯狂而无能为力的无力。 但是下一秒，她的目光又重新坚定起来。 这个污染者，已经没救了。 杀了他，防止污染的再度扩散。 就是对他最好的救赎。 …… “你要狂热地信仰神祇，你要虔诚地侍奉神祇，你要匍匐在神祇之下，你要将灵、血、肉献给神祇。”谢伦·森低垂着头，静静地注视着脚下挣扎蠕动的女人，用沙哑的声音低声说道，“migardaskapri…” 他还是没能得到完整的神启。 但是没关系，就算是不完整的信徒，也可以传播神祇的荣光。 在他的脚下，女孩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嚎叫，身体快速变异、腐朽，眨眼间变成了一头半鱼半羊的腐烂污染物。 它低低嚎叫着，瞳孔中散发出嗜血的红光，扭动着身子，反身朝其他人爬去。 “不，不要过来，不要！”肥头大耳的男人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污染物向他爬来。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狼狈地想要逃跑，但很快就因为踩到了湿滑的血液，滑倒在地，摔得鼻青眼肿。 污染物从他背后爬到了他的身上，开始咀嚼他的血肉。 在绝望的惨叫、哀号、哭喊声中，男人挣扎渐渐变弱，而诅咒和咒骂声也渐渐变成了狂热欢愉的祈祷——他同样变成了污染物。 最后，它拖着鲜血淋漓的残躯，与噬咬它的怪物一同发出虔诚的祈祷：“migardaskapricornon.” 谢伦看着眼前的一切，露出欢快而疯狂的笑容。 第84章 我想卖掉我自己 在谢伦·森的面前，俨然成了一片地狱，数十头污染物趴伏在满地的血迹之中，狂乱地嚎叫着。那是新生的狂欢。 虽然在他进来之前，这里也是一片地狱。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贫民窟里的一座教堂。 或者说，是一个伪装成教堂的欢愉场所。 “神父”豢养着一些年轻的女孩，用恐惧和毒品控制她们，逼迫她们用身体为客人“赎罪”，换取大量的钱财。 披着黑色斗篷的谢伦走进教堂时，不堪入目的画面正在发生。 或许以为他也是客人，一开始并没有人阻拦他。 谢伦的目光越过那些扭曲的场面，望向那些被锁链绑在十字架上的女孩们，低声问道：“你愿意侍奉神祇吗？” 女孩们目光空洞地看着他，无声无息。 神、魔、人，或许在她们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谢伦以为她们同意了，他解下了身上的斗篷。 斗篷下，是一只羊首人身的怪物。 他有着黑色的山羊头颅和盘在头部两侧的犄角，上半身覆盖着粗砺的羊毛，下半身却覆盖着滑腻的鱼鳞。尽管身体和精神已经严重变异，但奇迹般的，他还保持着大致的人类体态，至少有手有脚。 谢伦轻轻吻上了女孩们的额头，就像在温柔地亲吻自己的爱人。 女孩开始嚎叫。 男人开始逃跑。 怪物们挣脱锁链，开始撕咬它们的主人和客人。 鲜血流下来，汇聚成河流，淌到谢伦的脚下，黏糊糊的。 也有人试图反抗，从桌下抽出了长长的砍刀，朝着谢伦砍去，但是还没来得及跑到他身边就被污染物撕碎了。 最后，被撕裂的残躯也扭曲成了同样的污染物，它们聚集在一起，狂乱地高呼着神祇的祷言：“migardaskapricornon.” 为什么它们得到了完整的神启？而他没有？谢伦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可以发出祷言的每一个音节，这不难，但是他至今未能领会这句话的全部含义。这便不是完整的神启。 或者，不是完全的污染。 好像冥冥之中，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踏入最后一步不归路。 明明是他选择了信奉神祇，明明他也因自己的信仰而感到愉悦，可阻止他的也是他自己。 于是，作为污染的传播者，他身上的污染程度不知为何，反而要比被他污染的怪物们轻上一些。 黑石研究所将污染程度分为四个等级：轻度、中度、重度和完全污染。 轻度污染指精神受到冲击，但是身体未发生变异。轻度污染者一般休养后便可自愈，不需要特殊治疗。 中度污染指身体和精神发生异变，但是程度不严重。中度污染者可以外科手术、精神疏导等方式治疗，但可能会留下一定后遗症，如果有条件的话建议使用灵力药剂辅助治疗。 重度污染指身体和精神发生严重异变，逐渐脱离人类的范畴。普通医疗手段对重度污染者已经无效，但若是有机会使用大剂量的灵力药剂压制，那还有一线希望。 完全污染指污染物，身体已经完全异变，精神与所属神祇趋同，再也无法挽回。黑石研究所对它们就一個态度——杀。 根据研究一部的研究，只有污染物才能完全地理解祷言，但是它们的思维已经彻底混乱，失去交流可能。而中重度污染者，对祷言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 谢伦·森是一个重度污染者。 他和那些污染物不一样。 它们比他更接近神祇。 他看着在地上扭曲爬动的污染物们，突然失去了那种为神祇传播信仰的雀跃，没由来地产生了一丝厌烦。 于是他露出扭曲的笑容，捡起地上的砍刀，一下、一下剁碎了那些污染物。 当黎明来临的时候，谢伦·森提着刀，歪头看着眼前一地蠕动的碎肉。 它们还未死去。 只有被灵力改造的超凡者能够杀死污染物。 除此之外，即使是他也不行。 污染的力量，同样杀不死同类。 同类…… 谢伦讥笑。 被他剁碎的血肉正在蠕动、融合，最后形成了一张覆盖了整座教堂的巨大菌毯。 同一神祇下属的污染物本来就有趋同性，不管生前是何物种，被污染后，它们在“血缘”和“精神”上几乎可以被认定为同一个生物。 在没有灵力压制的情况下，如果把一群污染物打碎了堆在一起，那它们用碎肉聚合重生一只大型污染物，是很正常的事。 同理，如果把一只污染物切成两段，放得远远的，那它们就会变成两只污染物。 甚至……谢伦可以感觉到，那些溅在他身上的污染血肉，也在微不可见地活动着，在污染他，在侵蚀他，在试图融入他的身体。 但，它们算是什么东西？它们也配接近伟大的神祇？ 他才是最接近神的信徒！他才是！ 他绝对不会成为和它们一样肮脏的东西！ 狂暴的意志一瞬间又压过了污秽的呓语，他以一种另类的方式抵抗住了污染的侵蚀，反过来吞噬了那些污染物，维持住了似人非人的形态。 污染物没有生与死的概念，也没有个体意识，但是谢伦有。 在融合的时候，他的意志压过了众多污染物混沌的意志，成了唯一。 “migardaskapricor…”谢伦狂热地低语着，距离领悟神启又更近了一步。 隐隐之间，他仿佛看到了天上的繁星，又仿佛看到了幽邃的深海。 他的神在天上，在地下，在海里，祂无处不在，祂无所不知，祂无所不能。 祂是一切，祂才是一切！！！ 而祂不在这里。 正在这时，谢伦·森听到教堂外传来了很轻的敲门声。 有人来了。 满地的蠕动血肉没有意识，也不会回应敲门者。它们只是蠕动着，发出混沌而狂乱的低啸。 门被推开了。 不是送来钱财的“客人”或是这座教堂原本的主人，而是一个身穿单薄布衣的女孩，大约只有十来岁的模样，身上的衣服打满补丁，明显属于成人宽大裤子松垮垮卷在脚踝上。 女孩的双眼瞳孔是灰白色的，显然是看不见的。 她穿着一双破了洞的旧鞋，踏在雪地上，脸上的皮肤已经冻得青紫，身上沾着血和灰尘，似乎来的路上摔了几跤。 盲女看不见教堂内血腥而恐怖的画面，也不知道这个魔窟的原主人先是变成了怪物，又被剁成了肉酱。 这里已经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地狱。 她只是，深深地低下头，用极低的声音祈求道：“我……我想要卖掉我自己。” 第85章 超凡组织：通天塔 教堂内外，形成了一幅极为诡异的画面。 教堂里，彻底融合的污染物血肉已经融为一体，爬满了整个地面、墙面、屋顶。穿着黑衣、似人非人的怪物伫立在血肉之间，漠然着看着来客。 教堂外，一无所知的盲女低低地哀求：“我，我妈妈病了，需要钱，但我没有钱。我想卖掉自己，换钱给她看病。我会听话的，我什么都可以做。” 谢伦冷漠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他和寻常的污染物不一样，没有太多传播污染和信仰的欲望，甚至认为自己该是神祇“潘恩”之下唯一的存在。 所以，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没有任何兴趣。 盲女啜泣起来：“求求您，买下我吧。” 谢伦开口了，用已经异变的、沙哑艰涩的人声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 “……” 谢伦挥了一下手，某一处镶嵌在墙壁里的暗格撕裂。 无数金灿灿的金币从暗格里滚落出来，发出清脆的声响，落在血肉菌毯上。 这些财富，是这个教堂的主人藏起来的，瞒得过他人，却瞒不过他。 谢伦说道：“你可以拿走它们。” 盲女咬了咬牙，突然迈开双脚，走进了教堂。 她赤着双足，踏在了本质是污染物的血肉菌毯上。 强烈的痛苦刺入她的脑海，她哀嚎起来，跌倒在地上，却又硬生生撑住身体，爬起来，浑身颤抖着向金币响动的地方爬去。 她的腿上生出了密密麻麻的鱼鳞，但是终于抓起了一把金币，又终于在彻底异变前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教堂。 谢伦没有阻止她。 如果她被污染了，那就活该被吞噬。 如果她没有被污染，那就随她去吧。 在黎明之前，谢伦·森转身离开了。 …… 几個小时后，盲女又回来了。 她依旧穿着破旧的单衣，身上有不少异变的地方，站在教堂门口瑟瑟发抖。 一半是因为寒冷，一半是因为兴奋。 她被污染扭曲了，也被治愈了眼疾——就像污染的力量令谢伦重新站起来一样。 她的眼睛不再是灰白色，而是拥有了一双深褐色的漂亮瞳仁。 她看见了被猩红血肉覆盖着的恐怖教堂，却在教堂门口缓缓跪下，俯首。 “感谢您，我的主人，我的神祇。”她欢欣地说道。 她本该恐惧这一幕，但是她的意志已经被污染扭曲了，所以她并不害怕，反而觉得那些令人作呕的腐烂血肉非常亲切。 “赞美您，赞美伟大的神祇。我将为神祇带来更多的信徒，为您带来更多的猎物。”她亲吻血肉菌毯，狂热地说道。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而从那一天起，一个传说突然在贫民窟里流传了起来。 传说，那个令女孩们恐惧、令男人们喜爱的魔窟里皈依了真正的神。 走进教堂的人，只要通过神祇的考验，就能获得财富和健康。 有人将信将疑，有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随后在极端的痛苦中被彻底污染，被血肉菌毯所吞噬。 但他们的死亡反而证实了传言的真实性。 走进血肉教堂的人大部分都死了，也有少数几个幸运儿，付出了重度污染的代价后，触碰到了金币——但是意志被扭曲的他们，却已经不在乎财富了，他们欢呼着，雀跃着，最后像盲女一样成为了血肉教堂的拥护者。 随着吞噬融合的污染物越来越多，血肉菌毯继续向外延伸，彻底包裹了整个教堂。 而朝圣者们前赴后继地踏上死亡之路。 他们是贪图钱财的贪婪者，穷途末路的贫民，或者身患绝症的病患。死亡的威胁不能让他们停下脚步，变成怪物的代价在他们眼里微不足道。 而在教堂中央，锁链织成的十字架被血肉覆盖，最后化为了一尊羊首鱼身的潘恩神祇像。 它偶尔会放声高歌，层层叠叠的祷言扩散开来，而所有聆听者都成了神祇忠实的信徒。 一切显得荒诞而可笑。 …… 西泽帝国首都。 诗寇蒂最近一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 病毒一般的污染视频全网泛滥，已经导致不少人被污染进了医院，有的甚至还出现了身体变异的症状，有长角的、有长毛的、有长鱼鳞的，什么都有。 西泽帝国最严重的一位病人，双腿合拢在一起变成了鱼尾的形状，虽然还未长出腐烂的鱼鳞，但内在的骨骼肌肉结构已经完全改变。 更可怕的是，这种疾病还有传染性，几位接触过这个病人的医生全都感染了类似的症状，纷纷长出了羊角、绒毛等等异物，好在程度比较轻，切除了变异的部位后，便恢复了正常，只是不知道以后还不会复发，尚还处于隔离观察期。 若不是这位病人以往的身份经历非常清晰——他是一个在精神病医院里关了二十年的妄想症患者——为他治疗的医生们都不敢相信他是人类。 西泽帝国的皇室和内阁都被惊动了，连夜调集人手彻查此事，把各类科学家、神秘学家、宗教人士们全都拉了出来，成立了一个代号“通天塔”的机构……但一群人乱成一锅粥，各说各的理，在会议上骂街，至今既没有弄明白污染视频是怎么回事，也没能治好变异者。 干啥啥不行，撕逼第一名。 在第n次暗中捏断了手中的笔，却又不得不面带优雅的微笑劝架和稀泥后，诗寇蒂对整个组织几乎绝望了。 但是她又不得不暂时依仗他们——毕竟这已经是她换的第十三批专家了，总得让他们开完一场会再炒他们鱿鱼吧？ 作为受过贵族教育的西泽帝国皇室皇长女，以及通天塔的首席，诗寇蒂拥有十分良好的外在修养，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心里将这群废物骂成狗。 但是内心骂归骂，她还是不得不带着优雅的、迷人的、高贵的、谦和的微笑，像吉祥物一样坐在会议桌的上首，看一双皮鞋从一位魔剑士的脚下飞向一位神官的脑门，再看一只黑漆漆的臭袜子从一位巫师的头上飞向一位亡灵法师的嘴里。 眼看着那位张口大骂却不小心吞了只臭袜子的亡灵法师抡起拳头，诗寇蒂及时地、委婉地开口制止：“请诸位理性讨论，不要伤害彼此。” 不要伤害彼此——这大概是通天塔最后的底线了。 毕竟在会议上受伤算工伤，医疗费挺贵的，诗寇蒂不想给他们报销。 吃了只臭袜子的亡灵法师涨红了脸，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不甘心地放下了拳头。 看着乱成一团的会议现场，诗寇蒂心中暗叹，心知今天又是没有结果的一天。 第86章 诗寇蒂：一群废物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诗寇蒂的书记官急匆匆地奔进来，那慌张的姿态让诗寇蒂微微一惊。 身为皇长女的书记官，对方理应时刻保持着不急不躁的礼仪与风度，如果哪天她没做到，那么要么是想辞职了，要么是真的出大事了。 很遗憾，这次是后者。 诗寇蒂虚按了下手掌，示意面红耳赤的众专家闭嘴，这才接过书记官递来的报告，快速地浏览起来。 一边阅读，她的心一边往下沉。 直到读完了报告上所有的内容，诗寇蒂将其递还给书记官，微微颔首示意。 书记官开始大声朗读报告的内容。 报告内容大致是：西泽帝国首都外城区的贫民窟里出现了一个供奉怪物的邪教，其总部为一个非法教堂，教堂里存在着一只真实的怪物。走进教堂目睹怪物或聆听其声音的人都会发狂，并出现与外界相似的变异症状，同时开始信仰那座教堂里供奉的神祇。但由于教堂所在的地方是某个帮派组织的老巢，情报人员难以确定里面究竟有多少人被污染了…… 等到书记官读完了这份情报，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诸位有何建议吗？”诗寇蒂柔声问道。 各行各业领域的专家面面相觑。 但很快，他们就进入状态，开始激情昂然地各抒己见。 一位神官说邪教供奉是一個来自地狱的腐污恶魔，需要用他祝福过的圣水和圣银子弹才能消灭。 一位亡灵法师认为教堂里是一只死者怨念和血肉凝聚而成的尸魔，但他可以用死灵束缚术将它封印。 一位自称是远古太阳神后裔的巫师宣称它是独眼巨人波吕斐摩的瞎眼化成的魔物，但他可以用太阳神权杖和神赐咒语将其净化。 诗寇蒂安静地聆听了一会儿。 眼看这些专家们又要吵起来了，诗寇蒂突然轻轻压了下手掌。 “我会建议内阁出动军队，封锁事发地，阻止污染的蔓延，然后由你们去解决这些怪物。”皇女轻缓而坚定地说道，她抬起一只手，将刚刚口出狂言的几人一一点了出来，“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人。” “殿，殿下？”神官讪笑，“那个，我需要的圣水得虔诚祷告九九八十一天后才能配制成功，圣银子弹需要一百零八天才能打造出一颗。” 藏在黑袍里的亡灵法师也低咳了一声：“我的死灵束缚术也需要准备施法材料。” 巫师扶了扶帽檐，遮住自己闪烁的目光：“我也是，我需要前往太阳神陨落之地为太阳权杖充能，才能确保消灭这个怪物……” 看到他们竭力推脱的表现，诗寇蒂心下了然，却仍是失望。 “这样吗？”诗寇蒂玩味地笑道，“所以，你们其实没办法解决它们，伱们是在骗我？” 几个装神弄鬼的“专家”抖了一下，异口同声地说道：“当然不是。殿下，您真会开玩笑……” 诗寇蒂却不听他们解释，做了一个手势。 她身后的侍卫突然冲出来，把那几个大放厥词的“专家”摁在地上，不顾他们的大叫和抗议，当即将他们五花大绑了起来。 身穿黑底鎏金纹皇家专属着装的诗寇蒂从会议桌首席起身，礼貌、娴熟、动作标准地欠了欠身，由两位侍女捧着长长的鎏金色镶边的繁花裙摆，迈着每步0.34米的标准尺幅小步，踩着满地的狼藉，路过被绑成一串、嘴里塞了臭袜子的神棍们，目不斜视地走出了会议室。 一群废物。 帝国皇长女冷漠地想道。 …… “西泽帝国那边的计划进入第二环节吧，传播者已经出现了。”黑石研究所中，言律歌打了个呵欠，对着自己的情报部部长姜长海说道，“我们的一位超凡者汇报了传播者的情况，我们再装死，就不太合适了。” 传播者，言律歌是这么称呼被污染的谢伦·森。 他没有刻意去算计他，污染他，但是当以病毒模式传播的污染视频的在网络上流传开来时，总会出现那么几类人，会像发了疯一样愿意主动承受污染——像谢伦这样患有不治之症的病人恰好是其中一类。 还有某些邪教徒、精神病人、重度猎奇爱好者等等，也是容易被污染的人群。 他们都是言律歌计划里的“传播者”候选人。 传播者是被重度污染甚至完全污染的人，他们自身已经具备了传播污染的特性，成了一颗走到哪里污染到哪里的定时炸弹，常规武器还拿他们没办法。 言律歌就是想搞点事出来，让人类看到超凡现象，倒逼他们成立相应的超凡组织。 所以他弄出了广泛的、大规模的轻度污染者，以及少数严重的、威胁性极高的污染传播者。 当这两个问题一起爆发时，想不被注意到都难。 随后可以预见，世界上一定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一大堆新生组织，去应对这些超凡现象——不管是民间的还是官方的，玩科学的还是信宗教的，遵纪守法的还是非法违规的，组织严谨的还是乱糟糟的——它们都是未来超凡组织的雏形。 谢伦·森只是计划中的传播者之一。 只不过身为卡罗琳的同学，他才提前进入了言律歌的视野——某个幕后黑手对自家的超凡者还是挺关心的。 言律歌闭了闭眼，似在沉思。 片刻后，他睁开眼，伸手拿过西泽帝国阿卡德贫民窟的地图，在某个位置画了一个圈，推给姜长海，肯定地说道：“传播者在移动。他曾在这个地方停留过，并且造成了二次污染。” 姜长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惊讶于言律歌身在千里之外，怎么会知道传播者具体的位置。 但旋即他又释然……虽然言律歌从未承认过，但在研究所诸多人的猜测中，一直认为老板拥有某种类似预言的能力，或者干脆就是重生回来的，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他为何能未卜先知地建立黑石研究所，并且对污染物和神祇的特性了如指掌。 他们只猜对了一半。 第87章 莫名其妙背锅的皇长女 言律歌的确有着一大堆未来的记忆，只不过他生活过的这个未来有些远，而且那个时代对“历史”的记载支离破碎，使得他对当前时代的发展也是两眼一抹黑。 但他还有个系统遗产。 言律歌能一口说出传播者的位置，其实只是因为他反复设定了一大堆新目标又取消，生生从系统那里诓出了传播者的信息。 他把实时演算系统当成一個功能强大的监控系统在用。 平时他会用它来监控灵气逸散点的出现情况，碰到找人/找东西/找敌人之类的麻烦事也会问问它，但是一些关键的决策，他更喜欢自己做决定。 “给卡罗琳发一个任务，让她去吧。”言律歌说道，“这是考核的一部分。” 姜长海点了点头，又问：“那其他地方怎么处理？有些国家的情报机构已经认出了污染视频的拍摄地点就是桑岛名岐港，并且和此前的‘名岐新年祭事件’联系了起来，现在正发了疯一样逼问桑岛。浅野金泽这阵子快被逼疯了，每天掉的发量比以往多了三分之一。” 言律歌乐了，也不知道自家情报部长是怎么掌握对方脱发数量的。 “不用管。对了，可以隐晦地提醒一下浅野金泽，让他注意点。” 身为超凡组织，就要保持超凡组织的神秘性。 等到那些人意识到自己对污染物无能为力时，黑石研究所再出面，效果才是最好的——就如市面上的杀毒软件都无效时才姗姗来迟的专杀工具一样。 这个时间不能太早，但也不能太晚。 …… 卡罗琳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她将手机拿出来，发现是两条超凡世界app推送来的消息。 一条是她上次上报的污染物线索审核通过的反馈，另一条是任务信息。 任务（可选）：致超凡者卡罗琳·琼斯，您所在的地区存在污染物，请将其猎杀。任务奖励：奖励功勋值1点，100黑石币。请确认是否接受任务？（接受/拒绝） 卡罗琳的眼睛亮了。 …… 诗寇蒂提议出动军队，封锁贫民窟的建议被内阁驳回了。 理由一是不宜兴师动众，造成民众恐慌；理由二是底层穷人们靠打工为生，封锁会令他们的经济来源中断，令很多家庭破产。 写在纸面上理由一和理由二很冠冕堂皇，但是通过口述私下传来的理由三就让人啼笑皆非了。 理由三：被污染的人毕竟只是少数，不足以为惧，而大多数贫民窟的劳工在资本家的工厂里工作，封锁贫民窟会令他们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 “内阁的打算是，派一支突击小队进去，尝试捕获或者击杀那只怪物，对外可以宣称是帮派火拼。”诗寇蒂略带讥讽地说道，“同时议员们对公开超凡事件普遍持反对态度。 “他们认为这会动摇帝国的根基，而‘通天塔’的职责就是配合他们解决问题并隐瞒真相。” 在她面前，书记官安静地聆听着，没有接话。 她明白，皇长女殿下说这些话并非真的想与她商议什么。 西泽帝国作为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皇帝仅是名义上的最高领袖，并没有实权，日常政务和军务由内阁负责。 大部分时候，皇帝只需要坐在首席上，面带微笑地看着诸位内阁大臣们吵架、撕逼、骂街、互丢鞋袜，最后等他们达成一致后在决议文件上象征性地签个字就行。 不签还不行。 西泽帝国盛行“有事内阁干，有锅皇室背”的破烂风气，那群大臣看上去对皇室很敬重，平日里礼数周全，但内心像防贼一样防着皇室复辟——内阁需要的，只是一面可以竖起来的旗帜而已，而不是一位来自皇室的领导者。 “通天塔”作为一个由皇长女建立和主导的超凡现象研究机构，看上去非常牛逼，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实权，更像是个病急乱投医的产物，和看上去很厉害其实并没有什么用的参谋部差不多。 但是碰上需要动用军队的情况，诗寇蒂其实也只能“建议”——他们这个被架空的皇室，是没有办法越过内阁指挥军队的。 翻开报告的下一页，是突击行动的礼节性汇报内容，详细罗列本次行动的所有计划。 所谓的礼节性汇报，那是真的只为了表面礼节而进行的汇报。 作战计划和行动方案早由内阁审批通过了，她签不签字，或者说她赞不赞同，这次突击行动都会照常进行。 西泽帝国的皇室就是一个大号花瓶，摆在明面上的吉祥物。 当然，如果突击行动失败的话，内阁那群混蛋就会往她身上疯狂甩锅，让舆论口径变成“作战计划已向皇长女汇报并获得通过”等等——反正重点突出皇室的无能就对了。 呵呵。 诗寇蒂内心冷笑，却依旧按照规定的流程在报告最后龙飞凤舞地签了字。 这个结局在她意料之中。 或者说，皇室和内阁的关系，一直都是如此。 “爱丽丝。”皇长女抬起头，轻轻呼唤自己的书记官，“我要你找的人有消息了吗？” 书记官惭愧地低下头：“非常抱歉，殿下，我们还没有找到卡罗琳小姐。我们调阅了首都三万八千条道路监控，判断她还没有离开阿卡德，但具体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诗寇蒂在寻找卡罗琳。 她们两人本来没有任何交集，但是诗寇蒂找她却别有缘由。 某所学校里的服务器被塞满了污染视频，随后那所学校的机房被烧了——这本来只是诸多污染事件不太起眼的一件，但是随后警方却从监控录像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纵火者不是“放”的火，而是“喷”的火。 隐蔽的摄像头恰到好处地录下了卡罗琳喷火的一幕。 如果是以前，诗寇蒂大概会把它当成戏法一笑而过，但是现在她对超凡力量特别敏感，当机立断地拍板——找到她！ 找到这个疑似超凡者的人！ 皇长女的这条“建议”在内阁顺利通过，以极快的速度层层落实下去，最后不知哪个蠢货在领会上级意图时出了偏差，让“找人”变成了一纸通缉。 虽然这个错误在数天后被发现，然后警方尴尬地撤销了通缉令，但是受到了巨大惊吓的卡罗琳已经非常干脆地消失在了人海里。 诗寇蒂知道这件事后，无语了好一阵子——内阁那群废物能干点人事不？ 她的本意其实让在寻人方面最有经验的警方配合寻找，没有什么恶意，毕竟一个能够理性沟通的超凡者，怎么看都比疯狂的怪物更有合作潜力……算了，等找到人后再解释吧。 诗寇蒂想道。 第88章 他砍下了我的头…… 卡罗琳正循着手机地图的导航，向着被谢伦·森制造出来的那座血肉教堂走去。 街上空无一人。 越是靠近目标地点，周围环境就越是诡异。 本该人挤人的小巷子里冷冷清清，本该开张的路边店铺纷纷紧闭房门。 仿佛走进了一座无人的死城。 卡罗琳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她算得上是胆子比较大的那种人了，但是她在走进来前本以为会遇到成群的污染物，于是做好了心理建设，没想到什么也没看到，却愈发觉得这地方有古怪了。 蓦地，前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喊，把卡罗琳吓了一跳。 一个人影突然从街角处跌了出来，滚了两圈，落在卡罗琳面前。 卡罗琳定眼一看，发现是一个衣着褴褛的男人，身上有明显的变异痕迹，整個人痛苦地抽搐。 但是他一边抽搐，身上变异的痕迹却一边加深，逐渐地变成了一只扭曲的、指向“潘恩”的污染物。 死而复生的污染物朝着距离它最近的生物——卡罗琳张口咬去。 卡罗琳想也不想，张口喷吐出一大团白色的火焰，扭头就跑。 高温的火焰落在污染物的身上，瞬间将它的表皮灼烤得焦黑，又如跗骨之蛆般黏在它的身上，熊熊燃烧起来。 污染物挣扎了一会儿，发出阵阵尖啸，很快就不动了，原地只剩下了一团冒着热气的焦黑肉块，完全失去了生机。 卡罗琳没有跑远。 她看到身边有一扇虚掩着的门，就顺手拉开门躲了进去。 等到污染物彻底被烧死后，卡罗琳直起身子，才发现她躲藏的地方是一家临街的裁缝铺，铺子里堆满了各色各样的布料和修补完的成衣。 屋里开着一盏昏暗的台灯，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妪正伏案在桌前，背对着她，正在缝补着什么。 “呃，对不起。”擅闯民宅的卡罗琳不好意思地道歉。 她匆忙闯进来，根本没想到这里有人。 或者说，她根本没想到，在距离“战场”近在咫尺的地方，还会有人像往常一样生活着。 背对着她的老妪没有说话。 “婆婆，外面有很多怪物。”卡罗琳善意地提醒道，“您最好先去别的地方躲一躲。” 也许是“怪物”这个词触动了老妪的神经，她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缓缓地转过了身子，慢吞吞地反问道：“怪物？” 她转过了身子…… 却没有转过头…… 老妪的脑袋没有顶在肩膀上，而是被搁在了桌上。 那是一颗重度变异的头颅。 她刚刚不是在缝补衣物，而是试图在将自己断裂的头颅重新缝到脖子上去。 她的脑袋和脖子断口之间，有细长的血管、气管、喉管连接着，大约是愈合时她的脑袋和身体离得太远了，所以只勉勉强强接上了一部分，但是骨骼、肌肉、皮肤部分仍是脱离的。 被污染扭曲的老妪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问题，她醒来后，本能地想将自己的脑袋重新缝回去。 “我的老伴也说我是怪物，他砍下了我的头，就像他以前砍掉别人的头一样。”老妪抚摸着自己的怪物脑袋，脑袋上的表情满是落寞，“我想这一定是个误会。我会修好自己，然后去找他，劝他向神祇道歉。伟大的神祇会原谅他的，migardas…” “去死吧，怪物！！！” 受到惊吓的卡罗琳把能喷的火全喷了出去。 轰—— 卡罗琳逃出裁缝铺，在她背后，惊天的火势开始燃烧，滚滚浓烟直上云霄。 在火焰中，浑身着火的老妪抱着脑袋追出了两步，便倒在了火焰里。 除了老妪以外，那些禁闭的门户中还冲出了一个个的黑影，但无一例外都是身体严重变异的重度污染者，或者干脆就是已经彻底扭曲的污染物。 这让本来还担心伤害无辜的卡罗琳暗中松了一口气，但旋即又头皮发麻。 这鬼地方到底有多少污染物啊？！ 是不是附近的人全被污染了，成了神祇的狂信徒？！ 看着越来越多的污染物从燃烧的建筑里冒出来，卡罗琳愈发觉得自己猜测可能是真的。 这个地方，本来是某个帮派组织的老巢。 现在，它成为了污染物的老巢。 既然是这样的话，还不如放一把大火，把这片地方连同那鬼教堂一起全烧了呢。 她喷出的火焰是可以依托可燃物燃烧起来的，并且对污染物同样具有杀伤力，但是杀伤力却会持续减弱，最后失去作用自行熄灭——这一点她在寒叶森林里验证过了。 卡罗琳猜想，应该还是“灵力”的原因。 她喷出的火焰中含有一定量的灵力，所以可以杀伤污染物。随着时间的推移，火焰里的灵力消耗完了，也就失去了作用。 打定主意要放火，卡罗琳也不再犹豫了。 她绕到了更加接近血肉教堂的位置，爬上了一栋可以俯瞰整个教堂的建筑。 血肉教堂静静地伫立着怪物群之间，它的外墙表面仿佛长着一层鲜红色血肉，肌理分明，血肉之上没有皮肤，却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绒毛状，像是发霉的肉块一样。 偶尔，它也会伸出布满粘液的菌毯，抓住一只离它较近的污染物，撕碎后吞下去。 血肉教堂的附近有不少黑影在游荡，大多数都是不人不鬼的重度污染者。 左右看看，当卡罗琳的目光落到一处时，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 一辆装载着士兵的军车正在驶入污染区域。 是军方派来侦查情况的队伍。 不过卡罗琳仅仅惊讶了一瞬，就移开了目光。 “对付污染物是超凡者的责任，你们还是别凑热闹了。”卡罗琳嘀咕了一句。 她站在屋顶边缘，开始深呼吸，认真地酝酿大招。 根据ct结果显示，在卡罗琳的体内，肺部上端的肺尖部位发生异化，变成了一对人类不存在的器官——燃烧腺。 这对燃烧腺会快速合成高纯度的易燃气体，随后以特殊的方式将其液化存储在腺体内。当她想要喷火时，气体从她喉咙深处喷出，经由舌尖的另一个异化器官“神经电元”点燃，最后形成一道向外喷射的火柱。 这能力除了异化原因比较不科学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很科学。 第89章 超凡者·卡罗琳 1 因为燃烧腺的结构限制，卡罗琳暂时只能“喷火”，而不能像魔法师一样让火球拐弯或者控制火人跳舞。 但是她喷出的火焰温度极高。 三次深呼吸后，卡罗琳猛地喷吐出赤红色的火龙。 火龙落在不远处的建筑上，迅速燃烧了起来，又随着她转身的动作，横扫过下方的整个街区。 火势开始蔓延。 贫民窟的旧房屋大多都是木质结构的，而卡罗琳的火焰本质是超凡能力，扩散起来比一般的火灾更加迅速。 很快，它们就烧到了与其紧挨着的血肉教堂上。 被火焰灼烧的血肉之墙上出现了一道道漆黑的伤痕。 许是感受到了痛苦，污秽的血肉之墙猛地抽搐起来，表面裂开了无数道像是嘴巴一样的裂口，发出刺耳的尖叫。 卡罗琳捂住耳朵，但是这尖啸声却像是魔音一样，钻进了她的脑袋里。 她抱着头闷哼一声，死死地咬紧牙关。 “mi…gar…das…”污染物含混地嘶叫着。 它开始收缩血肉。 它的本体本就是由无数破碎的血肉聚合而成的，像是菌毯一样爬满了墙壁和地面，此刻遇到了威胁，源自生物的本能令它自然而然地开始收缩躯体，躲避蚀骨的火焰。 它伸出一部分肢体，试图往没有火焰的地方移动，但是每一次的结局都是触到火焰而缩回——卡罗琳有意识地点燃了它周围所有的建筑，将它囚困在了火焰当中。 烧死它。 卡罗琳咬牙切齿地想道。 数次试探之后，这头巨大的污染物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它收回了露在外侧所有的菌毯，缩回了教堂内部。 “逃有什么用？早晚要被烧死。”卡罗琳哼了一声，趁着头痛感微微消退的时候，抽空又喷了一口火。 但是她的话音未落，却突然看到教堂的正门整个坍塌了下去。 有什么东西从内部将它撞开了。 那是一团巨大的、污秽的肉球，浑身了布满裂隙和突触。 肉球上的裂隙一张一闭，像是一无数张细碎的嘴巴，发出层层叠叠的嘶喊：“mi…gar…das…kap…ri…cor…non.” 面对即将被烧死的绝境，这只污染物把自己团成了一团，变成了一个可以移动的肉球。 随后，它滚动着，一头扎入了火场中。 带有灵力的火焰灼烧着它的躯体，将外层的躯壳迅速地烧焦。 但是这只聚合体污染物实在太大了。 火焰只能烧毁它表层的血肉，却无法真正伤到它的核心。 焦黑的外壳脱落，又露出了内里的层层血肉。 再被烧焦，再脱落，再露出新的血肉。 就这样，它一次次地毁灭又一次次地新生，用足足小了几圈的代价，硬生生闯出了火场。 卡罗琳她毕竟是個新生的超凡者，又被污染物的祷言卡掉了san，仍觉得头疼欲裂。 以往碰到的污染物基本都是一烧就死，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能够从她的火场里强行突破逃生的，一时间被打得有点措手不及。 直到这只聚合体污染物逃出了她的封锁，她才反应过来。 那小了几圈却依旧很庞大的肉球状污染物已经褪下了最后一层焦黑外壳，开始滚动。 向着那队一无所知的西泽士兵们。 而这个时候，来自西泽陆军突击队的大兵们正抱着自己的武器装备，坐在晃动的车厢里，一边前行，一边有说有笑。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古怪？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一个新兵嘀咕了一句。 他略微紧张地看了眼窗外。 街上空无一人。 沿街的商铺有的门户紧闭，有的虽然开着店，守店的人却不见踪影。 不管是店主还是客人，似乎都不再在乎生意和生活。 他们驶入污染区域后，就像驶入了一座被废弃的空城，人类的踪迹仿佛一夜间消失而来——这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若在平时，这里应该是贫民窟里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这个地方是贫民窟最大的地下市场，由最大的帮派组织“刀会”把持，是罪犯们最喜欢的非法交易场所——据帝国情报局的不完全统计，外城区里82%的毒品、94%的黑枪都是从这里流传出去的，85%的人口交易在这里完成，99%的小偷和强盗在这里销赃，98%的新鲜尸体在这里被摘取器官出售并销毁残余部分。 一个贩卖杂货的小贩，反身拉开身后的货柜，也许里面放的不是整整齐齐的货物，而是一支支森冷的管制枪械，又或是一具具苍白冰冷的尸体。 西泽官方或许对这个近在咫尺的黑色产业链无能为力，又或许是某些内阁议员本身也是其中的获益者，他们选择蒙上眼睛，在贫民窟外围立起高墙，分隔了内城区和外城区，对贫民窟里的糟糕环境视而不见。 ——让贫民窟的罪恶停留在贫民窟。 这是达官贵人们最后的底线。 一个老兵看了新兵一眼：“别管这些。我们的任务目标只是进入教堂捕捉一只怪物，哈，我见过那种怪物，也就是模样恶心了一点，没啥了不起的，一枪也就崩死了。” 突击队进入这里之前，已经得到了上司的私下嘱咐：完成任务就回来。除此之外，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管。 若不是最近频发的超凡现象实在令大佬们寝食难安，估计连这次简单的突击行动都不会有。 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也是严重低估了污染物的危险性——毕竟他们从未直面过真正的污染物，对污染现象的了解仅限于诡异的传播性。 队长拍拍新兵的肩膀，安慰道：“别紧张，小子。你可以学学那边的野狼，每次都带着老婆上战场，一点事儿也没有。” “老婆？”新兵茫然。 他左右看看，这一车的大老爷们儿，哪儿来的老婆啊？ 难道…… 他生出了一个略微惊悚的念头，身上的某个部位不由自主地一紧。 老兵拍拍他的肩膀，指着坐在车尾处的野狼，大笑：“你看他，抱着那把枪的动作就像抱个娘们似的。” 正在擦拭爱枪的野狼抬起头，面无表情：“谁他娘的在说我老婆？” 车厢里一片哄笑。 原来“老婆”指的是枪啊。新兵也笑了起来。 然而笑着笑着，他的余光却瞥到了一样不可思议的东西。 一个巨大的、污秽的肉球。 第90章 超凡者·卡罗琳 2 那个肉球大约有三四米高，外观像是一个用过期烂肉捏成的肉丸子，红中带灰，像是半腐烂的死肉一般，表面布满了突触，还有疑似灼烧过后的焦块。它用突触抓握着地面滚动，体表被烧焦的外壳随着它的移动而渐渐脱落，露出底下的血肉。 新兵看到它的时候，它正沿着空旷的路边缓缓滚动，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仅看一眼，便有种心神震动的恍惚感。 “小心！”新兵回过神来，狂呼。 看到这头污染物的不止是他。 驾车的司机和顶上的机枪手也看到了它。 面对未知且充满威胁的怪物，机枪手毫不犹豫地开火了。 突突突—— 子弹落在那头污染物的身上，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它的血肉，将它打得血肉横飞，甚至不得不后退了少许。 污染物在没有进化之前，身体强度仍停留在血肉之躯的层面，现代武器对其拥有碾压般的杀伤力。 短短数秒的射击，整个肉球上就被撕开了无数坑坑洼洼的伤痕，露出了内里鲜红的血肉，斑斑点点的创口一收一缩，看上去竟有些凄惨。 好像也没那么可怕的嘛。 新兵脑袋里刚刚转过这個念头，但是下一秒，他就看到破碎的肉球便微微蠕动，不断地从破损的肌腱之间分泌出白色的浓稠液体，将破损的血肉重新黏合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肉球的体表裂开无数道缝隙，像是一张张嘴巴一样，发出怪异的尖叫。 “mi…gar…das…kap…ri…cor…non.” 层层叠叠的祷言就像如刀片划割玻璃般刺耳，直接贯穿了每一位听众的神经和大脑。 “啊啊啊啊啊！”新兵惨叫起来。 不止是他，车厢里听到祷言的每一个人都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不由自主地跌了下去，痛苦地蜷缩成了一个虾米。 痛苦，极端的痛苦刺入他的大脑。 他的细胞、血肉、骨骼在狂暴地骚动，它们已经被污染了，它们已经背叛了宿主，从原本的器官上自行脱离撕裂，在身体狂热地横冲直撞，试图将自己向全知全能的神祇的靠拢，将宿主变成另一种形态。 “mi…gar…das…” 层叠飘忽的祷言仍在继续，他们的身体仍在叛变，凌迟着每个人的身心。 但诡异的是，不管是新兵还是久经战场的老兵，都在剧烈的痛苦中，目光穿透遮挡凡人视线的迷雾，恍恍惚惚地看到了伟大神祇的身影。 祂强大、伟岸、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祂是主宰万物的尊贵者，祂是时间与空间上的唯一。 若看到祂的容貌，你便会信仰祂。 若聆听祂的声音，你便会信仰祂。 若触及祂的身躯，你便会信仰祂。 他们不由自主地痛哭流涕。 为终有匍匐在伟大神祇脚下的机会而激动颤抖。 也为无法抗拒的、逐渐扭曲的意识而恐惧无措。 这就是污染，来源于神祇的污染。 高位生命对于低位生命的绝对碾压。 像蝗灾一样蔓延。 凡人可以清晰地意识到、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转变，却无力抗拒，只一瞬便被扭曲同化，全体沦陷。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入深渊。 正当他们逐渐绝望，并开始享受堕落、疯狂和自由的时候，一团炙热的天火突然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肉球状污染物的身上。 它的祷言被强行打断，发出尖利的惨叫。 卡罗琳骑着一辆不知哪里顺手牵羊来的摩托车，一个漂亮的内倾过弯拐过街角，红色的长发在风里散开，像金色的瀑布一样在阳光下飞扬。 她生生切入污染物和军车的空隙之间，呼啦一口火就喷了上去。 “你有一部分是不是谢伦·森？我猜你大概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看在咱们好歹算是同学一场，我这就送你归西吧。” 肉球被烧得惨叫，被火焰灼烧到的部位焦黑剥落，露出了一个狰狞可恐的创口，但周围的血肉却迅速蠕动，填补了这个缺口。 它太大了。 仅仅一簇火焰杀不死它。 肉球填补完创口，开始朝着卡罗琳的方向滚去，似乎想用碾压的方式压死她，但是卡罗琳却迅速转动油门，一溜烟地从它身边驶过，跑到它的背后去了。 哗啦—— 又是一蓬灼热的火焰落在它的背后。 肉球污染物本能想掉转方向攻击，但是却跟不上摩托车的速度，就这么被卡罗琳围在中间一圈圈绕着，生挨了不少四面八方来的火焰攻击。 卡罗琳一边遛弯还一边大呼小叫：“伱安分地去死不行吗？非要跑那么远，净给我添麻烦！” “别动别动，老实点，我赶时间呢。” “哇，你为什么这么臭啊？我感觉我在烤屎。去死吧！” “……” 肉球污染物不一会儿就小了近一半，焦黑碳化的血肉掉落了一地，余下的躯体也坑坑洼洼伤痕累累，看上去竟有些凄惨。 在超凡者面前，它移动速度跟不上，不死特性被抑制，只能靠硕大的体型硬抗，根本没有还手能力。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污染物开始改变战斗方式了。 它们只是扭曲和疯狂，却不傻。 当又一束火焰落在它身上，自左向右在它身上横扫过，灼烧出一道横条状的伤痕时，肉球状的污染物突然崩裂开了。 它以那道横扫过的伤口为界，上下两截躯体断裂，裂成了两半落在地上。 但这不是卡罗琳干的。 目前的火焰只够烧掉它体表的血肉，去无法伤害到它内里最核心的地方，更无法将它拦腰斩成两段。 它自我分裂成了两部分。 两部分血肉菌毯落地后，迅速收缩，将自己团成了两个较小的肉球。 当卡罗琳再度喷出火焰的时候，其中一个肉球主动迎上去，挡住了火焰，另一个肉球却在体表裂开缝隙，尖锐地嘶叫着祷言：“mi…gar…das…kap…ri…cor…non.” 声音如同针刺。 “啊啊啊！你们这些鬼东西，给我闭嘴！”卡罗琳只觉得仿佛挨了一记闷棍，大脑刺痛，眼冒金星。 虽然超凡者对污染的抗性很高，仅是一句祷言不足以让她倒下或者异变，但毕竟还是有影响的。 强烈的头疼和晕眩，瞬间让卡罗琳失去了平衡，失去了对座驾的把控。 失控的摩托车撞进了无人的路边店铺。 第91章 女孩的心里有一条龙 “痛痛痛痛，我是谁我在哪儿……对了，我还在战斗啊……诶哟，是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腿？”卡罗琳声音闷闷地惊呼起来。 她的运气不错。 摩托车的车速不算快，而她撞进的又恰好是一个卖床垫、棉被和枕头的床上用品店，于是就这么连人带车一头栽进了柔软的棉被卷里，除了腰有些扭伤以外，浑身上下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但是当她想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缠住了。 周围都是床单和被子。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腿，反正就是只能趴在一团棉被里，转不了身，也抬不起腿。 “mi…gar…das…” 又是层层叠叠的祷言响起。 似乎在她背后很近的地方。 “糟了。” 卡罗琳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忍住精神上的不适感，奋力一撑，扭过半个身子，对着身后刷的一口火。 火焰落在周围的棉被床单上，熊熊燃烧起来。 既然无法挣脱束缚，那就烧掉它们。 哪怕可能烧伤自己。 卡罗琳平日里是一个有些感性有些娇气的女孩，喜欢美食，喜欢化妆，喜欢买漂亮的衣服首饰，打個针都要嚎痛，爬个山像要她的命，家里养的猫死了能抱着闺蜜哭一整夜。 但是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她够凶狠，也够拼命。 寒叶森林里的那一夜，同伴们都被“活的植物”吓得惊慌失措，就她敢仗着刚刚觉醒的超凡能力和它们拼命。 她的内心深处藏着一条凶恶的龙，却在动物园里被驯养成了柔软温顺的食草动物。 小时候她想去爬假山滚沙坑，有人说这不淑女，不许去；长大了她想去练拳击，有人却说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暴力干什么；就连看恐怖电影的时候，也有人来问她，为什么一个小姑娘会喜欢这种东西……渐渐的，她就成了那个泯然众人的普通女孩。 然而当卡罗琳进入超凡世界的那一天，那条雌伏已久的恶龙骤然睁开了眼。 火焰烧到了她身上的易燃物，卡罗琳用力一挣，终于挣开了束缚。 抬起头，她看到一只长满突触的丑陋肉球已经慢慢滚到了店门口，浑身的裂隙一张一合。 “kap…ri…” 卡罗琳低低地喝了一声，不顾腿上还在燃烧的火焰，猛地扑了过去。 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剪刀。 大约是原店主扔在桌上，用来剪线头的，十分锋利。 卡罗琳顺手就拿了起来。 待她冲到污染物身前的时候，才喷吐出火焰，将它表面灼烧出一道很深的伤痕。 但这没有用。 卡罗琳的火焰对它的体积来说太小了，每次只能烧去它体表的一层外壳，但内里依旧完好无损。 本来卡罗琳打算慢慢地磨死它。 但是这头怪物突然分裂的举动告诉她，它并非毫无智慧只会任人砍杀的蠢物，它不会坐以待毙。 卡罗琳当机立断地换了另一种方式。 她趁着那处焦黑外壳剥落的时候，将自己手里的剪刀，狠狠地刺进了那处创口里。 很柔软，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仿佛她刺穿的是一团棉花而不是血肉。 这头污染物本就是由碎肉聚合而成的，它的身体强度甚至要比寻常生物更低一些。 即使以卡罗琳并不算强大的力量，也一下子刺穿了它，大半条手臂都埋了进去。 剪刀尖端触到了一样硬硬的东西。 卡罗琳松开剪刀，伸手抓住了它，用力把它扯了出来。 那是一个灰褐色的、大约拳头大小的“核”。 在这只污染物的体内，在密密麻麻的混乱血肉之间，是一条条类似腔肠动物的空腔结构，外端连接着它体表裂隙状的“口”，而内端则连接着一个被角质和骨质物包裹着的“核”，也就是“大脑”。 就是被卡罗琳硬生生扯出来的这个东西。 当它的“大脑”被扯出来以后，这只污染物的身躯猛地僵住，细碎凌乱的祷言也停了下来。 它软软地倒了下去。 死了。 卡罗琳能够喷吐火焰，但不代表她只能通过喷火杀死污染物。 她是超凡者，而超凡者本身就是规则。 作为直接接触污染物的代价，她的手臂上长出了一片细细的白毛，不过好在不影响行动。 卡罗琳将那污染物扔在火堆里，跑出着火的店铺，手忙脚乱地拍灭了腿上蹭到的火苗，龇了龇牙，开始寻找另一个肉球的踪迹。 它离得较远，正咧开浑身上下的裂隙，尖啸着诉说祷言：“mi…gar…das…kap…ri…cor…non.” 卡罗琳顿时露出了难受的表情，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 正当她头痛欲裂的时候，视野里却有一辆车疾驰而过，狠狠地撞上那个还在缓慢滚动的肉球。 是西泽士兵驾驶的那辆军车。 他们义无反顾地撞了上去，数吨重的车身将它碾压而过，干脆利落地碾成了肉酱。 但是……没有用。 没有超凡者介入，污染物即使被碾成肉酱，也能再度聚合重生。 它在车轮下蠢蠢欲动。 而在这个时候，卡罗琳却看到一个被重度污染的军人跌跌撞撞地滚了下来，滚到车底下，反手一刀刺在了油箱上。 油箱被捅了一个窟窿。 淡黄色的柴油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淋在他的身上，还有那只正在蠕动着试图恢复的污染物身上。 一股浓烈刺鼻的柴油味散开。 卡罗琳隐约看到，那个人严重变异的脸上，似乎挤出了一丝笑容。 “不——” 他颤颤巍巍地点燃了手里的打火机。 轰—— “要——” 当卡罗琳有力气喊出声的时候，整辆车已经轰然爆燃，炸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无数滚烫的金属零件在爆炸中飞射出来，四下散落。 他们是战士，可以为帝国而战，可以为帝国而死。 却唯独不可以在敌人面前退缩。 等到火势稍小的时候，卡罗琳走到了这辆燃烧的军车之前。 那只污染物经受了碾压和爆炸，却依旧在蠕动，颤抖，甚至已经将触角伸到了尸体之上，试图融合这具尸体并借此复生。 卡罗琳厌恶地加了一篷充满了灵力的火焰，于是它抽搐了几下，彻底死去不动了。 车里被污染变异的西泽士兵，包括司机，已经在火焰里没了声息。 “一群傻子。”卡罗琳轻骂了一句，不知为何只觉得难受，“猎杀污染物是超凡者的责任。你们其实可以不用管，也不用死的。” 第92章 情报员格林·柯特向您问好（血肉教堂篇完） 天上有螺旋桨的声音逐渐逼近。 卡罗琳抬起头，惊讶地看到了一架印着基石科技集团logo的银灰色直升机正在缓缓下降。 直升机降落在了较为空旷的路面上。 卡罗琳登上了直升机，这才感受到了小腿上被火舌舔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痛，顿时龇牙咧嘴。 “我明明会喷火了，可我自己为什么不防火呢？”卡罗琳眼泪汪汪，快哭了，“不会留疤吧？” 她现在的模样有些狼狈，裤子上有几处被火焰烧出了洞，烧伤的地方红肿疼痛，整个人灰头土脸的，手臂上因为沾染到不少污染物的血肉，长出了一层细密的白色毛发。 之前她手撕肉球的时候，就因为接触到它的血肉而出现了污染症状。 所幸当她摧毁了肉球的核心后，整只污染物就失去污染和不死特性，那些溅到她身上的血迹也失去了活性，成了普通的污渍，所以整体上污染痕迹并不严重，属于可以治疗的中度污染。 这就是与污染物战斗的代价。 直升机上的医疗小组一看她这情况，二话不说，就往她身上扎了好几支灵力药剂……200黑石币一支的灵力药剂，一支就是一套房子，看得卡罗琳不由咋舌。 等到第五支灵力药剂注入她的身体，卡罗琳身上的污染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了，就连小腿上烧伤处的疼痛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清凉凉的感觉，还有些痒，像是伤口正在愈合时的那种感受。 不知是不是错觉，卡罗琳隐约看到自己的皮肤之下，有像是鳞片一样的东西一闪而逝。 她觉得有些困了。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觉得强烈的疲惫感袭来，有一种马上倒头就睡的冲动。 负责接应她的人沉吟了一下，说道：“可能是超凡能力过渡使用的后遗症。你觉得困的话就睡一觉，等醒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到研究所了。” 卡罗琳想起了另一件事，强撑着睁大眼睛：“这次的动静有些大，之前西泽帝国还把我通缉了……会不会有麻烦？” “放心吧，我们会搞定一切。” “嗯。”卡罗琳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只觉得上下眼皮都快要搭上了。 睡眼朦胧中，她看到刚刚接应她的人解开面罩，露出一张老者的面孔，不知为何她竟有点眼熟。 接应者朝她微微一笑：“另外，黑石研究所情报部情报员格林·柯特向您问好。新生的超凡者，祝您一路顺风。” 他刚刚说了什么…… 格林·柯特是谁…… 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思维沉入梦境之前，卡罗琳终于想起了这个接应者是谁。 格林·柯特，她的大学校长，时常在校园里各种场合露面，不久前刚刚给她签发了毕业证书的那位。 他们校长，真实身份居然是黑石研究所的情报员？！ 卡罗琳终于明白，自己是怎么提前毕业的了。 …… 卡罗琳并不知道，自从接到任务之后，她的行动其实一直被情报部看在眼里。所以，那架直升机才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出现。 就像言律歌所说的那样，这是一场考核。 考核成绩会决定她能不能加入行动队。 而在卡罗琳离开之后，又一位接到上级指示的情报员出现在了她与污染物的战斗现场。 马路中央，那辆爆炸的军车仍在燃烧，车身已经烧成一具黑漆漆的铁架子。 情报员左右看看，发现街边有一个人影还在微微颤动。 是那個滚下车引爆油箱的士兵。 他在爆炸发生的时候，被炸飞了出去，浑身上下遭受了大面积的烧伤，身上的衣服全都被烧没了。 但是他被污染了。 重度污染。 身体有三分之二的部位发生了变异，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形了，而更像是一个怪物。 污染给了他强大的生命力。 所以他尚未死去。 但是……这么重的伤，以人类的意志应该是撑不下来的，此刻这人也早已昏迷了过去，意志逐渐衰弱。 而当他的意志彻底消散的时候，就会变成真正的污染物。 重度污染者的肉体和精神已经严重扭曲异变，虽然尚未跨过最后一条界限，但很多时候，和污染物的区别只有“会不会说话，能不能交流”这一点，某种程度上要比污染物还要诡异可怕。 比如卡罗琳之前遇到的，那位抱着自己脑袋修补的老妪，就是重度污染者。 这些人几乎无药可医。即使强行用灵力药剂治好了他们的躯体，精神上也可能留下不可逆转的创伤。 除非……灵力药剂。 情报员俯下身，对着这具半死不活的士兵躯体嘀咕道：“你运气不错。老板说要留下一个目击者，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情报员说着，拿出那一支用特殊玻璃管装着的灵力药剂，打开一头的注射端，将有着四枚中空短针的注射端按在了那名士兵的太阳穴上。 “能够在重度污染的情况下还勉强保持意志，这精神抗性相当高啊。可惜你不是我们研究所的人，太可惜了。” 情报员自言自语着，“并不存在”的翠绿色灵力药剂在负压作用下缓缓流进了对方的身体。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他身上的污染痕迹开始淡化，体表的异变器官也消退了一部分……但是也只有一部分而已。 他依旧是个重度污染者。 想要彻底治愈污染，仅仅一支灵力药剂是不够的。 但是……应该不会死了。 情报员笑了一声，将空了的注射器收回，又扭头看看不远处正在燃烧的灵力火焰，沉吟一下，把这具变异的身躯拖到路中间，确定不会被火焰波及到后，才转身离开。 …… 卡罗琳放的那把火烧了一整天。 它从贫民窟最大的地下市场开始燃烧，一直向外蔓延，烧掉了某个帮派组织的总部，烧掉了小半个贫民窟，把整个污染区域焚烧一净。 当外界的人终于发现异常，当消防员急匆匆地赶来，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消防栓的时候，这场火却突兀地自行熄灭了。 这火势来得诡秘，去得怪异，再加上此前传得沸沸扬扬的超凡现象，把通天塔、内阁和军方一起惊动了。 一伙人呼啦啦地涌进被焚烧一空的污染区域，探索了一阵后，又带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风风火火地离开。 一切归于平静。 第93章 不信神，不敬神 数日后。 身着黑底鎏金纹女式常服的诗寇蒂走进了帝国生命科学院。 帝国生命科学院前身为皇家医学院，皇权时代落幕后划归内阁管理，经历重组后更名为帝国生命科学院，与后来新建的帝国理工院齐名，并称帝国的两大科研支柱。西泽的每一位科研工作者，都将进入两院视为最高荣耀。 每一位入选两院的人，不论出身如何，都会按照职务高低获得皇室册封的贵族称号，而两院的院长甚至拥有非世袭的“公爵”爵位。 虽然如今的爵位已经不再附带任何特权，仅仅是一个荣誉称号而已，但是对于大部分祖上是平民甚至奴隶出身的西泽百姓来说，获封贵族称号仍旧是一件可以光宗耀祖的事，足以被津津乐道很久。 作为本国生命科学领域的杠把子，帝国生命科学院当仁不让地接下了超凡现象的研究工作。那些在医院里被发现的污染者，最后都被秘密地送到了这里。 诗寇蒂进入生命科学院，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过了三道安检，经历了四次消毒后，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一个专门收治污染者的病房。 当然，与其说是“病房”，倒不如说是“囚室”更加合适。 病房的墙壁和门扉采用既隔音又防撞的多层特殊材料，门外加装了隔音的玻璃门，出入口加焊了结实的铁栏和，走廊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整个地方皆有重兵把守。 病房门外有一個电子显示屏，而病房内也有类似的设备，可以令医生及访客在不接触患者的情况下对话。 诗寇蒂来到这里的时候，工作人员先道了声歉，示意她在玻璃门外等待，随后独自走了进去。 诗寇蒂看到工作人员打开了电子屏，与病房内的患者说了几句话，这才返回来，邀请诗寇蒂入内。 “患者的神智受影响比较严重，虽然暂时还能维持清醒，但仍有相当的危险性。”工作人员郑重地说道，将一个不大的警报按钮交给诗寇蒂，“殿下，按照我们的过往经验，交流时请务必避开‘神’或者‘信仰’有关的话题，以免过分刺激他。如果听到了未知语言，必须立即按下警报，启动应急设施。” 诗寇蒂缓缓点头：“我明白。” 她接过警报按钮，走进了隔离区域。 电子屏幕上黑漆漆的一片，大约是害怕她经由视觉途径被污染，所以工作人员并没有开启病房里的监控摄像机。 诗寇蒂看了一眼，便说道：“麻烦将监控打开。” “可是……” “打开。” 见皇长女坚持，工作人员也无可奈何，只好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开启了病房内的摄像机。 看到病房里患者容貌的一瞬间，诗寇蒂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冷气。 即使早有准备，她也几乎没忍住那种源于污染物的、难以逃避的生理性不适感。 该怎么形容他的模样呢？ 大约就是，一个扭曲的、看不出人形的怪物。 或许是因为爆炸和烧伤，或许是因为污染，他如今的躯体呈现出半鱼半羊的形态，浑身焦黑，浑身近半的皮肤剥落，露出鲜红的、颤抖的肌肉束。 定了定神，诗寇蒂轻声问道：“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病房里的患者稍稍动了动，用痛苦而压抑的声音回答道：“西泽……陆军四师……下士……维克多·布朗……代号……‘野狼’……” 病房里的这人，正是那日破坏油箱试图自爆杀死污染物，随后又被黑石研究所的情报员暗中救回来的西泽士兵。 在外人眼里，他侥幸地在爆炸中捡回了一条性命，又幸运地躲过了其后的惊天火灾。 诗寇蒂问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怪物……战斗……女孩……喷火……” 关于那一天他们遭遇的事，其实已经有无数人询问他了，诗寇蒂也从纸质报告里看到过了，如今不过是再确认了一边。 耐心地听完西泽士兵断断续续的讲述，诗寇蒂突然取出了一张随身携带的照片，凑到显示屏上方的摄像头前，问道：“你说的那个，与怪物战斗的女孩，是不是这个人？” 照片上的人是卡罗琳·琼斯。 从最初那一段火烧学校机房的监控视频开始，诗寇蒂就盯上了对方。得知贫民窟火灾的情况后，她又以某种惊人的直觉将两者联系在了一起。 病房里的西泽士兵停顿了一会儿，异变后的眼睛微微突出眼眶，似乎在努力辨识照片的人。 诗寇蒂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片刻后，这名西泽士兵慢吞吞地说道：“是……”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诗寇蒂嘴角不由地扬起微笑。 她来这里的目的达到了。 收起了照片，诗寇蒂再度望向严重变异的西泽士兵，柔声问道：“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我……信奉……神祇……很痛苦……至高的神祇……牺牲……奉献……我是谁……mi……不，我不是……migardas……”他挣扎着，尖锐晦涩的祷言无法控制地从他的口中被讲述了出去。 原本如同针刺一般的不适感瞬间变为锤子敲击般重击，诗寇蒂只觉得意识一阵恍惚，几乎要被拉入地狱。 关键时刻，她突然狠狠地一咬舌尖，用力极大，将舌尖都咬出了血，接着痛楚硬生生恢复了清醒。 但是她没有按动手中的警报按钮。 即使在意识即将失控的时候，她也没有按。 如果她按下了它，悬吊在病床之上重达数百斤的钢铁块就会落下，将病房内的西泽士兵压成肉饼。 这就是所谓的“应急设施”。 “殿下！”旁边的工作人员强忍着大脑被搅拌一般的痛苦，大声喊道。 但是脸色同样苍白的诗寇蒂却坚定地、执着地望向了屏幕中仍在低念着祷言的西泽士兵。 “你是维克多·布朗，你是西泽帝国的战士，伱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你是两位老人的儿子。”皇长女以从未显露人前的强势姿态厉声喝道，“记住，你不是怪物！你不是任何神祇的信徒！伟大勇敢的西泽人民永远地——不信神，不敬神！” “不信神……不敬神……” “不信神……不敬神……” “不信神……不敬神……” 病房里，狂热扭曲的祷言停止了。 他呢喃着在西泽土地上流传了千百年的古老谏言。 沉沉地睡去了。 第94章 终于抓到你的尾巴了！言律歌！ 黑石研究所。 “计划的第一环节是撒播污染视频引起注意，第二环节是弄出一只强大的污染物制造恐慌，第三环节是超凡者和污染物的大战。”言律歌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家的情报部部长姜长海，“我们剧本已经演完了。可你说，诗寇蒂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没错，他知道西泽皇长女诗寇蒂就是“通天塔”的首席。 他也知道诗寇蒂在追查卡罗琳的下落——有些线索还是他故意留的。 西泽帝国是他布局超凡世界时很重要的一环，定然不能缺了。 为了养成各国的超凡组织，为了让他们“合理地发现真相进而接触到超凡世界”，他真是煞费苦心。 孩子他爹妈都没他这么操心的。 姜长海尴尬了笑了两声，试探地问道：“是不是我们留的线索太隐晦了？要不要再给他们一点提示？” “不必了。有些真相啊，要自己挖出来的才香。”言律歌无趣地打了个呵欠。 他现在有点愁。 他想把黑石研究所塑造成一个古老、神秘、高高在上的世界第一超凡组织，所以他不能满世界地去打广告，发传单，告诉大家“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快来找我呀”——那样太掉价了。 只能让对方自己“发现”。 这个难度就比较高了。 所幸，他这十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花，钱也没有白砸，好歹还是培养出了一些能干活的人。 顿了顿，言律歌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扭头问自己的助理：“对了，卡罗琳怎么样了？醒了没？” 这姑娘自从大战完回来后，就一直在沉睡，已经睡了好几天了。 不过这对她来说，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贝拉摇头：“还在睡，没醒。” 言律歌笑了起来：“那就让她继续睡吧……嗯，等她醒了，大概会吓一大跳。” …… 西泽帝国。 诗寇蒂坐在黑底鎏金纹的皇室御桌前，身穿黑底鎏金纹的女式盛装，翻阅着黑底鎏金纹封面的文件，手边摆着一個黑底鎏金色的茶盏。 西泽帝国的皇室御用色有两种，一种是深不见底的黑色，一种是璀璨耀眼的鎏金色。 前者代表如深海般浩瀚的皇室威严，后者代表神圣不可亵渎的皇室荣光。 所以但凡和西泽皇室有关的产品，无论是服装、车船还是日用品都逃不过这两个色系的搭配，最多还能再加一个纯白色当底色刷墙。 道理她都懂。 但是为什么皇室只能用这两种颜色。 她每次看到裁缝送来的衣服又是这两种颜色，就郁闷得想爆炸。 虽然在私下里她会吐槽不断，但是在公开场合，她依旧会遵从古老的仪典。 因为她是诗寇蒂·西泽，弑神者的后裔，以优雅得体著称的西泽帝国下一任女皇，足下所及皆是她的土地，入目所望皆是她的臣民。 西泽这个姓氏是荣耀也是枷锁，将她牢牢地拴在了虚假的尊位上。 尽管如今的西泽皇室已不再是执掌一切的人间帝王，但是有些东西，已经融入血脉中、深入骨髓里，成为了无法磨灭的传承。 诗寇蒂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红茶，并严格按照礼仪，每次只饮去茶盏中红茶的五分之一。 放下茶盏，诗寇蒂开始继续翻阅手中的文件资料。 她在翻看卡罗琳的档案。 对方首次出现在通天塔的记录里，是因为她学校的服务器存在难以清除的污染视频，而卡罗琳冲过去一把火烧了整个机房。 第二次是西泽警方接到来路不明的报警电话，称贫民窟的某处有一具被杀害的女尸。而在随后的调查结果显示，这起案件很可能和污染视频的传播有关——凶手曾是一个残疾人，被污染扭曲后弑杀了自己的母亲。而这个失踪的凶手，恰好是卡罗琳的以前的同学。 第三次则是贫民窟教堂里出现的怪物，以及其后的战斗了。 诗寇蒂几乎是瞬间得出了一个结论——卡罗琳在追踪那些怪物，并且致力于消灭它们。 目的非常明确。 那么……她是一个单独行动的“猎人”？还是说，她的背后有一个专门追踪猎杀怪物的组织？ 诗寇蒂静下心来，继续浏览手中的资料，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当翻过一页资料的时候，诗寇蒂的目光突然凝聚在了一行小字上。 那是内阁转交给她的航空局航线报备记录。 “在贫民窟火灾发生当日，基石科技集团曾向航空局报备过一次直升机航线和一次公务机飞行航线。直升机起降机场皆为阿卡德首都机场，而且起飞时间与超凡战斗发生的时间极为接近。不久后，公务机起飞离境，机场同样为阿卡德机场，根据《特殊投资者管理条例》执行免检离境手续……阿卡德机场？免检离境？会是巧合吗？” 诗寇蒂月棱状的眉尖微微蹙起。 之前由西泽警方追踪卡罗琳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对方不像是个还未踏上社会的单纯大学生，而像是个老练的逃亡者和追踪者。 他们很早失去了她的踪迹，但是她却可以准确地获知怪物出现的情报并追踪到它们，自身还没有在任何公众场合露过面，没有任何购物的痕迹，没有任何通讯记录，完成“工作”后还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这事发生在外城区贫民窟的惯犯身上，她丝毫不意外，但是卡罗琳原本生活在内城区，从档案来看，应该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能这么熟练地和官方玩捉迷藏，就令她很惊讶。 除非，背后有人在帮助她。 比如说，基石科技集团？ 那位继承了父辈财产的年轻首富言律歌，听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还专门投资拍摄了一套用科学来解释超自然现象的纪录片……她记得，那套纪录片好像叫做《走进不科学》？ 拍摄那套纪录片的制片公司叫什么？黑石研究所？ 诗寇蒂的眼神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她翻出了另一份清单，嗯，是卡罗琳·琼斯名下所有的银行卡账单和财产清单，每一笔收支记录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在信息化时代，这些资料对一个国家级超凡机构来说并不难获取。 “果然……” 1月18日，+45000西元，收款方：卡罗琳·琼斯，付款方：黑石研究所，用途：工资 诗寇蒂露出自信的笑容。 言律歌，我终于抓到你的尾巴了！ 第95章 弑神者的后裔 1 就在不久前，卡罗琳曾将一部分黑石币兑换成了现金，作为一家正经企业的黑石研究所直接通过银行转账途径完成了支付。 这笔钱虽然相当于普通市民一年的工资，但从宏观的角度来说，并不算太大的金额，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引起诗寇蒂的注意。 但是当她意识到黑石研究所和基石科技集团的老板是同一人，后者的飞机曾在超凡战场附近出没，并且还和目标有经济往来的时候，情况就变得很微妙了。 该不会，黑石研究所其实是一个超凡组织，而卡罗琳是对方的“员工”？所以对方的飞机才会出现在现场，把卡罗琳带走？ 诗寇蒂知道自己的猜测很牵强。 仅凭一些看似巧合的线索，就把卡罗琳和世界第一的大财团联系在一起，是十分荒唐的事情。 但是，做情报工作的都知道，完美的证据链是不存在的。 因为你的对手是同样精通隐匿和伪装的高手。 很多时候，只需要一点线索和怀疑，就值得继续调查。 想到这里，诗寇蒂唤来自己的书记官：“爱丽丝，帮我做一件事。” “请吩咐。” “我没记错的话，明天是市民公开日。”诗寇蒂微微一笑，“我想在开幕式结束后，邀请几位幸运市民共进晚餐。人选我已经想好了，就邀请梵纳街425号的家庭吧。”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西泽皇室每年都要举办市民公开日活动，在这一天里，往日里“神秘”的皇室成员会走上街头，在大街小巷里穿梭，与市民们近距离接触。 古时的市民公开日带着浓重的政治宣传色彩，但如今这个节日基本上成了西泽的经典旅游项目……咳，应该说，在某些旅行社和商家们运作下，硬生生把这个节日炒作成了大型旅游节和购物节。 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一個主权国家的皇室成员还是蛮稀奇的，如果能够逮住机会和皇子皇女们合张影，那以后在酒桌上吹牛都倍儿有面子。 诗寇蒂其实不反感这样拿皇室炒作的行为，在她看来，如果自己的名字能够为百姓们带来快乐和收入，那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这几年在代表皇室露面时，她时常会为这个活动加个码，比如说随机抽取几位幸运儿与自己共进晚餐。每每看到中奖的人发出由衷的欢呼，她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虽然说这个名额一般是抽签决定的，但诗寇蒂偶尔想黑幕一下也没关系。 梵纳街425号，这个地址是卡罗琳一家的住址。 如今找不到当事人，诗寇蒂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和对方的家人接触一下，于是便想到了这个比较温和的方式。 更重要的是……释放出一些友好的讯息。 书记官领命而去。 大约两小时后，书记官又脸色难看地回来了，充满歉意地说道：“非常抱歉，那户人家前日刚刚离境，目前已经不在西泽。” “离境？” 书记官解释道：“他们前几天在超市里买了把打折的牙刷，突然中奖了，还是头等奖的十四日豪华热带海滩家庭游，于是一家人当天夜里就收拾好东西出发了。” 诗寇蒂：？？？ 买把牙刷都能中奖？哪个商家那么土豪？ 诗寇蒂下意识地问了句：“那个牙刷是什么牌子的？” “基石科技。” 诗寇蒂：“……” 言董事长，你很好啊，连黑幕都能抢在她前面黑吗？ 不行！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诗蔻蒂垂眸思考了一阵子。 她决定主动出击。 …… 在临近傍晚的时候，言律歌接到了诗寇蒂的通讯请求。 诗寇蒂虽然是个花瓶皇女，但人脉还是很广的。事实上，像他们这样的顶层权贵，彼此之间有联系是很正常的事。 基石科技集团在西泽帝国有不少业务，言戎生前和西泽皇室的关系也不错，后者甚至还打算给他册封荣誉爵位，被婉拒后就册封了当时只有十来岁的言律歌。 没错，言律歌还是西泽帝国的荣誉贵族来着，不过这玩意儿没啥用，和幼儿园老师在孩子额头贴的五角星差不多性质。 开了专用的视频通讯，言律歌看到穿着一身黑底鎏金纹的传统正装坐在会议桌前的诗寇蒂，瞬间乐了：“哟，你们西泽皇室的审美还没改啊？你们抗议也没用吗？” 诗寇蒂：“……” 这人是怎么说话的？专戳心窝子专业毕业的吗？ 虽然皇室里的年轻一代每个人都在吐槽这该死的黑金配色风格，前不久甚至还有一帮叛逆小子去皇宫门口静坐示威抗议，以至于让整个西泽帝国乃至全世界吃了个大瓜。但是涉及到皇室传统的事，抗议也没用，该穿还是得穿。 诗寇蒂绝对不会承认，那群小子的抗议是她教唆的……她假装没有听出言律歌幸灾乐祸，面带微笑地说道：“有些事情，我想了想，还是直接找您聊聊比较好。” 言律歌虚虚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明知故问：“说吧，谈什么？” “不知道言董有没有关注过最近网络上流传的怪物视频？”诗寇蒂直截了当地说道，“观看者会强烈的冲击，产生头晕、恶心、疼痛、瘙痒等副作用，严重者甚至会发生肢体上的变异，像视频中的那些怪物靠拢。这些视频具有很强烈的传染性和传播性。” 言律歌面带微笑，不置可否，只是稍微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诗寇蒂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的桌子上，严肃地说道：“这不是玩笑，我们认为这些视频和图片可能和超自然现象有关。西泽帝国已成立特别机构‘通天塔’，专门负责调查研究超自然现象。而我，就是通天塔的首席。”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言律歌装傻。 “卡罗琳·琼斯，这个名字您知道吗？” “她是我的员工，怎么了？” “她是我国的重点监控人员，我们怀疑她和一起超自然事件有关。”诗寇蒂故意模糊了污染物和超凡者的概念，“在那起事件中，她曾出现在事件现场，随后消失无踪，而您集团的直升机恰巧在那天路过现场。” “你怀疑是我带走了她？” 诗寇蒂嫣然一笑：“我可没这么说。但我们的确有理由这么怀疑。” 第96章 弑神者的后裔 2 “就算是我……那有什么问题吗？”言律歌认真地反问道，“我的驾驶员按照你们国家的法律，起飞前向航空局报备航线了，飞行高度和飞行范围也没有超过民航飞行许可的范围。” 这是航线和飞行许可的问题吗？！诗寇蒂默了一下。 “你承认是你干的了？”诗寇蒂的语调微微变化，多了几分质询的味道，这一回连敬称都不用了。 “我为什么不承认？”言律歌奇怪地说道，“我合法地使用我的飞机，合法地接走我的员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是很正常……正常你个头啊！诗寇蒂内心想骂人。 “可你的员工是一个会喷火的超能力者，还烧掉了小半个外城区。”尽管内心有很多问题，但诗寇蒂表面上依旧保持着优雅却咄咄逼人的姿态，“这让我们很为难。” “首先，这叫超凡者不叫别的名称。其次，你没证据说是她放的火，如果有的话请走法律程序提请诉讼，我的律师团随时奉陪。”言律歌纠正了一下诗寇蒂的用词。 诗寇蒂：“……” 她从对话中确定了一件事。 言律歌的确和她寻找的那個“猎人组织”有关系。 或者干脆就是那个组织的幕后控制者。 顿了顿，诗寇蒂的语气软化下来，露出微微歉意和疲惫的表情：“非常抱歉，我可能有些着急了。我的本意并非追究谁的责任。我们的国家和民众正处于危难之中，我不得不尽可能地了解情况，并且尝试解决问题。如果您知道更多消息，请务必告诉我们。” 她表现得气势汹汹，或者咄咄逼人，其实都是故意。 比起兴师问罪，她更迫切地想知道真相。她怕言律歌装傻充愣，才故意用通天塔首席的身份气势汹汹地问话，以期对方流露出一点破绽。 没想到对方干脆地承认了超凡世界的存在。 这让她接下来的台词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身为一个其实一点都不花瓶的花瓶皇女，诗寇蒂迅速调整了心态，将自己摆到了一个较低的位置，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言律歌注视着这位态度突变的皇长女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突然想起来，伱刚刚介绍完自己，而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黑石研究所的所长，言律歌。就像你所猜测的那样，我们研究所是一个真正的超凡组织。” 他当着诗寇蒂的面，伸出了一根触手状的幻肢，飞快地在桌子边缘一抽，随后收回——他的速度非常快，在诗寇蒂的视角里，只能看到言律歌并未有什么动作，桌子边缘突然就断了一块。 诗寇蒂不由地轻吸一口冷气——言律歌那张桌子是大理石的。 “来做个交易吧，凡间的皇女殿下。”言律歌笑容玩味，“我可以告诉你很多事情，甚至可以在暗中帮助你和你的组织融入超凡世界。 “但我是一个商人，你得知道，我所有的帮助都是有代价的。” 诗寇蒂几乎任何犹豫，当机立断地说道：“我们当然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换取您的帮助。” 她这么果断，反而倒让言律歌有些刮目相看了。 “你们？‘通天塔’代表的是西泽皇室？还是内阁？” “‘通天塔’代表的是西泽帝国。”诗寇蒂回答得滴水不漏，“同时，我可以西泽皇室的名义作为背书，证明自己的偿债能力。” 通天塔是西泽帝国唯一一个官方超凡机构，当然能在超凡事务上代表西泽帝国……这话逻辑上没错，但事实上在这个君主立宪制的国家，皇室不过是吉祥物，内阁才是话事人。 但是诗寇蒂这么说，显然已经是对内阁的某些作风厌恶到了极点。 言律歌从她眼里看到了某种隐藏得极深的东西。 不过，言律歌并不打算拒绝。 背后站着西泽皇室的“通天塔”找他，他不会拒绝。 哪天内阁再成立一个“通地塔”找他，他一样不会拒绝。 “很好。首先，我会先告诉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言律歌说道，一点儿都没有身为幕后黑手的自觉，“我要你们通天塔里所有的古籍。当然，我不会拿走原本，只需要拓印所有的副本。” 他口中的通天塔，并非诗寇蒂所建立的通天塔组织，而是一座四千年前兴建的六层石塔，一座历史悠久的古老建筑。 在西泽的神话传说中，天上的神灵是残暴而疯狂的，不但将凡人视为猪狗，还动辄要求人牲血祭。有一群凡人为了反抗神灵的奴役，建造了通天塔，弑杀了暴虐的神灵，进而建立了西泽帝国。 从此这片大地上的人们，不信神，不敬神。 而通天塔古迹则被视为凡人反抗神灵暴政的象征，是西泽人民的精神图腾。 正是因为先有通天塔的传说，才后有了通天塔组织的命名。 诗寇蒂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言律歌会提出这个要求：“通天塔从未对外人开放过。” “我知道，所以我才提出这个条件。”言律歌坦然说道，“用知识换取知识，我觉得很公平。” “事实上，通天塔里虽然有很多珍贵的古籍和孤本，但大部分已经复制了副本交给西泽中央图书馆，随时可以浏览借阅。若你只想知道书籍内容，那正本和副本相差无几。”诗寇蒂执拗地说道，“除此之外，那里面只有我们建国五千年以来的皇室秘史……” “我就想看看你们的皇室八卦，不行吗？” “……要不，我换个别国统治者的八卦给你看看？比如尼罗联邦历任大执政官的艳情史？或者孔雀王朝历代王子们的继承权大乱斗？” “不行。” “……” 许久之后，诗寇蒂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我要知道理由。” “海蓝星上五个最古老最强大的国度，其中四国谈起神话与神明，就算不信奉，也以尊重为主流。唯有你们西泽皇室，自称弑神者的后裔。”言律歌笑道，“那可是‘弑神者’啊……在封建王权时代，谁敢随随便便地宣称，自己杀了一个神？” 言律歌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除非，你们的祖先，真的杀过一个神？” 诗寇蒂略不自在地说道：“那是上古时代的记载，描述上未免所有夸大失真。你们天洲传说里的黄帝轩辕，不也近乎神话人物吗？” “那不一样。如果你知道神的起源……算了，你们神话里的那个神，应该不是真正的神祇才对。等你看完我给的资料，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言律歌低笑了一声，“总之，我对那个‘神’很感兴趣，对你们的皇家秘史也很感兴趣。” 片刻后，诗寇蒂缓缓呼出一口气：“可以。我同意了。” 第97章 弑神者的后裔 3 西泽帝国，阿卡德首都机场。 一架私人飞机悄然降落。 西泽帝国的皇长女已经在此等候了。 她身穿一袭黑底鎏金纹的皇室御用款长裙，肩领和腰线上绣着星云状的金色绣纹，长长的裙摆过膝后缓慢渐变为淡金色，垂落至纤长白皙的脚踝处。 其实款式还挺好看挺新潮的。 毕竟是国际知名设计大师的作品。 但明明天下有那么多色彩，自己的穿着却只能局限于“传统”时，任谁都会觉得憋屈。 言律歌走下飞机，一抬眼就看到了这位巧笑嫣然的皇长女。 啧，她眼睛下方的阴影好像比昨天见到时重了点，好像是黑眼圈，化了妆也没掩盖住。 可能是因为他昨天往她面前扔了个二维码，又扔了一个新手大礼包。 任谁在看完神祇和污染物的相关资料后，估计都得失眠。 见了他，顶着一副熊猫眼的诗寇蒂朱唇轻启，似乎想问什么。 言律歌在她开口前，故作深沉地说道：“别多问，把这些事告诉你，我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诗寇蒂一肚子的问题被硬生生憋回去了：“……” 言律歌双手插在裤兜里，从她身边走过时，以只有他们俩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一般来说，我们只接纳同为超凡者的成员。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别露馅儿，ok？” 末了，也不管诗寇蒂脑海中会脑补一个怎么样百转千回的故事，言律歌施施然走过。 类似的话他也对老郑说过。 一個心理学的小技巧。 让他们从此闭嘴，觉得自己像捡了大便宜，顺便还抓住了他言律歌暗中开后门的把柄。 其实呢…… 呵呵。 诗寇蒂也是一个人精，但人越精越容易多想，越多想就越容易上他的当。 也不知道她脑补出了什么玩意儿，反正她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与言律歌并肩走一块儿。 他们俩其实算是同龄人。 不过各自的成长经历，令他们的心智远比普通人成熟。 出了机场，上了车，言律歌看看不远处热闹的街道：“挺热闹的。话说今天是市民公开日，你不去没关系吗？” “我请假了。”诗寇蒂摊了摊手，“更何况父皇在那里。” 正说话时，言律歌看到一个披着黑金长袍的五六岁皇子，站在街边向大家挥手问好，还时不时地从身边的竹篮里抓出一把小礼物，向周围的群众抛洒。 偶尔会有身手灵活的游客冲破侍卫的阻拦，和可爱的小皇子合影，后者也不拒绝，大大方方地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比划出一个“耶”的手势。 言律歌一脸迷惑地回过头：“你父皇返老还童了？” 诗寇蒂：“……那是我六皇弟。好吧，父皇可能也请假了。” “所以，他是你们皇室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言律歌饶有兴趣地问道。 以他对西泽皇室的了解，这一类能够代表皇室形象的活动，要么是皇帝本身出面，要么是帝国的继承者出面。 就算有其他顺位继承人露面的机会，大概率也是按照顺位顺序来决定的。 “不是，六皇弟是我们的第六顺位继承人。”诗寇蒂幽幽地望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父皇接了一本回忆录的约稿快到截稿期了所以可能在书房里赶稿，二皇弟今天要和第二十七任女朋友约会所以没空，三皇妹昨天在酒吧里喝了太多酒导致酒精中毒进医院了现在还在吊针，四皇弟因为借高利贷充游戏被母后打了一顿现在还在关禁闭，五皇妹的寒假作业还没写完所以还在补作业，所以只能让我们的六皇弟出来应付一下了。你还有问题吗？” 言律歌：“……” 诗寇蒂微微弯起嘴角：“伱不是对皇室的八卦感兴趣吗？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到时候别太惊讶。” “不，我只是……算了，我第一次发现皇室的请假理由也这么接地气。”言律歌笑了起来，“我一直以为你们西泽皇室很古板。” “我父皇只是在和传统有关的问题上比较古板，比如服饰配色，别的时候我们其实和普通家庭差不多。”诗寇蒂随口说道，“否则我也不敢让那群小子去皇宫门口静坐抗议了。” 说到这里，诗寇蒂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收声。 言律歌：“？？？” 诗寇蒂：“……” 言律歌眨眼：“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小秘密。” “你听错了。” “好的，我假装听错了。” “……” …… 通天塔古迹也算是当地的一个经典景点，但普通游客只被允许进入外围的广场，拍几张外景照片。 这阵子广场正好在大修，重新铺设石板，又赶上了市民公开日，大家都赶着围观皇室成员去了，言律歌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通天塔古迹前几乎没有人。 通天塔共有六层，但是层高极高，最外侧以需要两人才能环抱的巨大廊柱作为支撑，外侧的廊柱与塔身之间有一条圆形环塔的走廊，层与层之间以浅灰色的石阶连接，石阶环绕着塔身，呈螺旋形上升，绕一圈便是一层。 整座通天塔的塔身以白石打造，表面蚀刻着无数抽象化的星空图纹，从塔底向塔顶蔓延，最后汇聚在塔尖雕刻的日月图腾上。 这样的建筑今天看来也是设计精妙、气势恢宏，一想到它是四千年前建造的，就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我已经和守塔人打过招呼了，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你和你的员工们，可以随意进出通天塔古迹。”诗寇蒂说道，“一至六层都是涉及皇家秘史的古籍孤本，你可以随意浏览，但是必须保证只能在黑石研究所里作为研究用，不得向第三方透露。” “当然。”言律歌欣然应道。 他提出那个条件，原因之一就是冲着来的这些古书来的。 黑石研究所的超凡课程，有很大一部分脱胎于古代的超凡法术，只是觉醒过程更加精准科学而已。 所以黑石研究所总是在不停地寻找、搜集古籍，拓印副本，充斥自己的资料库。 希望西泽的这部分资料，可以带给课程开发者们一些启发吧。 至于原因之二嘛…… 第98章 泥石板上的超凡历史 1 言律歌在诗寇蒂的引导下，走上了通天塔第六层。 他对占据了整层楼书架的皇家秘史一扫而过，独独拿起了几块包装好摆放在橱窗里的泥石板——五千年前的泥石板。 在古籍管理员严厉的目光中，言律歌带上手套、口罩，坐在铺着软羊皮褥子的工作台前，小心翼翼地拆掉泥石板外面的包装。 西泽帝国使用的是楔形文字，整块石板上的文字全是由三角形和横线组成，但是上古文字和如今的文字体系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就像天洲的甲骨文和现代简体字一样，完全就是两个概念的东西，没有专门学习过的人去看古代文字只会一头雾水。 言律歌拿到泥石板后，却没有多少犹豫，快速地阅读了起来。 诗寇蒂微微惊讶：“你看得懂古西泽语？” “也不是，只能看懂90%吧，剩下的连蒙带猜。”言律歌指着其中的一行文字，“大帝行走荒漠里，遇见双头六爪九尾的巨兽。大帝用那啥杀死巨兽，巨兽死去，血化为黑色的沙，肉化为腐朽的土，骨上长出那啥。中间两个词是什么意思？” 诗寇蒂凑过去看了眼言律歌那行字，说道：“‘大帝用灼刀杀死巨兽’和‘骨上长出骨莹草’。前者是一把燃烧着火焰的长刀，后者是一种在巨兽骨头上生长、夜里会发光、有剧毒的绿色植物。” 西泽皇室将自己建国以来的历史文化很好地将传承了下来。 身为皇长女，诗寇蒂学习的历史课程里本就包含了古西泽语的翻译和解读。 “那这句呢？”言律歌指着又一行文字，“大帝行走在河边，河水里流淌着那啥。那啥缠住大帝的脚踝，钻进大帝的皮肤，吸取大帝的血液。大帝向水中倒入什么蛇的蛇毒，毒死了那啥，随后大帝也中毒昏迷了三天三夜。这什么和那啥到底是啥玩意儿？” “‘丽舍蛇’和‘黑水河蛲虫群’。”诗寇蒂翻找着自己很久以前的记忆，较为头疼地说道，“丽舍蛇是一种背上覆盖着黑色羽毛的蛇，它的蛇毒是通过羽毛腺分泌的，毒性很强，凡人触之即死。黑水河蛲虫群是一种生活在黑水河里的水生蛲虫，通常情况下会成群行动，所以非常危险。它们会缠住进入水中的生物，钻进它们的皮肤，吸干它们的血液，然后在它们的肌肉里产卵。这些蛲虫的卵会在尸体肿胀前孵化，幼虫会在尸体腐烂前长成成虫。” “……行吧。这些妖魔鬼怪，没人解读的话，我还真的看不懂。” 言律歌拿出七块泥石板，大部分记载的都是大帝到了某处，杀死了什么怪物。又或者大帝到了某处，找到了什么宝物。 怪不得诗寇蒂会说，他们的历史记载夸大失真。 任谁看了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都不会认为它是真的。 但是…… “这些都是真的吗？”诗寇蒂轻声问道。 诗寇蒂本来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但是在亲眼见到了超凡现象后，她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的判断了。 “很大概率是真的。”言律歌干脆利落地说道，“问你几個问题，在你们西泽的历史里，有多少时间的历史记载得如同神话？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与超凡力量有关的描述消失了？” 诗寇蒂略略回想了一下，说道：“西泽开国的前一千年里，基本都有与超凡力量有关的描述。而后四千年里，就是在通天塔建造完之后，这样类似神话的描述突然消失，历史记载变得真……普通起来。” “那就对了。五大古国中的四个，天洲、孔雀王朝、尼罗联邦、西泽帝国的历史记载，都已经告诉了我同一个答案。”言律歌随口说道，“海蓝星上的上古时代，异兽与超凡者横行，但是到了四千年前，超凡力量的本源——灵气突然消失，所有的传承仿佛一夜之间断绝。而后又过了几年或几十年不等的时间，各国的超凡力量彻底消失。” 言律歌抬起头，看着诗寇蒂：“我想看看西泽中兴之主、通天塔建造者、弑神者曼古拉·西泽的故事，请问在哪里？” 在诗寇蒂的指引下，言律歌又拿到了四千年前的几泥石板。 泥石板上的楔形文字也变化了不少，似乎是语言体系变得逐渐复杂，过去的三角形和横线已经无法完全表述，于是又演化出了三角、横线、竖线、斜线的排列组合。 言律歌扫了一眼，发现自己依旧能看懂大部分，便愉快地开始阅读起来。 诗寇蒂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你是怎么学会古代楔形文字的？” 即使是她，为了弄懂这些古籍中书写的古文字，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要知道，即使是在西泽皇室，也只有皇位的继承人需要精通所有古语古文字，至于别的皇子皇女……别翘课就行了，考多少分无所谓了。 而言律歌的性子在富二代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野，从小就以撒谎逃课不好好学习出名，经常一眨眼连他爹都找不到他了——小时候他爹还会努力找找，长大点连找都懒得找了，反正谁想对他儿子不利，最后倒霉的肯定不会是他儿子——总之这人浪得飞起，居然也能学会这么复杂的古文字？ “自学的。”言律歌随口说道，“这世界上主流的语言和文字，我都能听懂看懂，你信吗？” “超凡能力？”诗寇蒂只能想到这一个答案。 “没，随便看一下就会了。” 诗寇蒂没有反驳，但眼神摆明了——不信。 言律歌也没解释。 他的记忆力其实很强，近乎过目不忘的那种。 他的研究员们在翻译完古籍后，通常会把原本和译本呈上来给他看一遍，言律歌从头到底看完一遍自己也就会了……背诵？需要背吗？语言听过不就会了吗？文字看过不就懂了吗？ 加上他常年满世界乱跑，说自己懂主流的语言文字，真不是开玩笑。 翘课那是他不想浪费时间，每次考试前他把课本刷刷刷地翻一遍，不也次次都是年级第一吗？ 虽然一般人都觉得是他爸有钱有势，提前弄到的答案，在背地疯狂吐槽老师和学校不公，不过后来那个学校被他爹买下来了，就没人吐槽了。 因为自从知道自己随便怎么乱来也不会被开除后，言律歌连考试都懒得去考了。 第99章 泥石板上的超凡历史 2 “大帝路过村庄，杀死了长有羽翼的发光圆形兽——这个形象描述似乎是苏美尔神话里的日轮战神阿淑尔？大帝将兽尸掩埋，但是村庄里的人看到了兽，也变成了兽。大帝杀死了它们。”言律歌目光落在一段文字描述上，“你看，污染性和传播性，这段描述很像是污染物。” 诗寇蒂也跟着拿起一块泥石板：“还有这一段，大帝告诫子民：如遇污秽肮脏的兽，需掩目，掩耳，远离。我觉得很像是凡人遇到污染物的躲避方法。难道从那个时候起，就有污染物存在了？” “也许。”言律歌翻开了与这位大帝有关的最后一卷泥石板，轻声读道，“大帝说：污秽之兽是兽，不是神。西泽子民不信神，不敬神。神的信仰不可在人间传播。 “大帝说：源头的河水已经流尽，新的守护者不再诞生。但是旧的守护者依旧会守护西泽。 “大帝建造了通天塔，带走了污秽之兽。 “大帝杀死了污秽之兽，但大帝也在此中长眠。” 简简单单的文字，但其中的血腥杀意却扑面而来。 污秽之兽，很大概率指的就是某只强大的污染物，或许还是异种。 大帝、守护者，这些人很可能就是四千年前的最后一代超凡者。 大帝建造了通天塔，将污秽之兽带离主空间后剿灭，最终自己也身陨长眠。 曼古拉·西泽“弑神者”的名字，并非来源于弑杀真正的神祇，而是源于他弑杀了一个疯狂的、近乎于神的强大异种。他以一己之力终止了人类对于神祇的信仰，所以他的称号最终变成了“弑神者”。 读完这一段，解开了心里的一些疑惑，言律歌抬眼望向诗寇蒂：“在你们的记载里，‘神’、‘信仰’这些词，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诗寇蒂指了指言律歌手中的泥石板，语气微微异样地说道：“四千年前，就是在你手中这卷里，这些词第一次出现。我的历史老师曾说，这意味着系统性的‘宗教信仰’第一次传入西泽，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各個村庄各个家族只崇拜自己的原始图腾或者传统祭司。” 言律歌轻轻“呵”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单纯觉得好笑。 他屈指敲了敲桌面，又问道：“那你知道，海蓝星上几个主流宗教的起源于什么时候吗？” 诗寇蒂深吸一口气，说出答案时，心底不知为何涌起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大部分宗教起源于四千年前，然后在四千年间不断演化分裂而成。” “以四千年前为分界线，之前为‘修炼时代’，之后为‘信仰时代’。最近三百年来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逐渐从盲目愚昧的信仰中解脱了出来，我称其为‘科技时代’。”言律歌轻叩着桌面，面色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悠然，“我有一个猜测，不确定，你就随便听听。 “海蓝星上的人类曾是一个以运用灵气、使用法术为主导的超凡文明。但是四千年前，域外神祇降临，夺走了所有的本源灵气，断绝了所有的超凡传承，还将很多人污染成了祂们的狂信徒。 “当时的超凡者领袖，比如说西泽的弑神者大帝，带领他的子民在灵气断绝的情况下与污染物决一死战，最终生生毁灭了它们，并在西泽留下‘不信神，不敬神’的谏言。 “他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也有超凡者幸存了下来，没有在这场大战中死去。但等到他们这一代人死去后，这个星球上就再也没有诞生过新的超凡者。 “超凡的传承就此断绝，‘修炼时代’结束。 “而后，污染物虽然消失了，但是关于信仰的传说却流传了下来，也许在痊愈的轻度污染者之间流传。修炼者的传说，超凡生物的传说，神祇的传说，污染物的传说，异种的传说，各种各样被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似是而非的宗教。海蓝星上的人类文明从此进入‘信仰时代’。 “而可笑又悲哀的是，拯救者和他们拼死抵抗的怪物，居然在后世被当成了同一种东西，写进了同一本宗教典籍里。 “现代的学者们通常认为，人类在蒙昧时期，为了解释自然中的未解之谜，所以才编造出了无所不能的神、宗教与信仰。 “但真相是，掌握着超凡力量的人类从来都不信神，他们只信自己。 “世间所有的信仰，皆因祂们曾经降临，而人类看了一眼。” 是的。 人类从来就没有信仰。 当祂们降临，人类看了一眼后，这世间就有了神祇的传说。 纵使最后一代超凡者已经杀尽了所有污染物。 但神祇的余烬和阴影仍像蛛网一样笼罩着人类。 一直蔓延，蔓延到四千年之后…… 无法挣脱。 无法抗拒。 无法回避。 祂们，高高在上的神祇，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祂们只不过弯下腰，从蚁巢中轻轻捡走一颗被遗落的夜明珠，甚至没有故意伤害一只蚂蚁。 但是蚂蚁的文明却被摧毁——它们的巢穴中再也看不见光。 一部分蚂蚁的意志被扭曲——它们不由自主地崇拜神、敬仰神、试图成为神。 一些正常的蚂蚁咬死了被扭曲的蚂蚁，但是信仰依旧在蚁巢里生根发芽——有个声音在说，你要崇拜神、崇拜神、崇拜神。 直到四千年后…… 言律歌的口吻很平淡，也很平静，就像在科普一个常见的小知识而已。 但是当诗寇蒂理解了他言语间的真正含义时，却仿佛透过了薄薄的冰层，窥见了深渊。 一股极深极冷的寒意从尾椎骨涌上来，蔓延至全身。 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彻骨的恐惧。 “这就被吓到了？”言律歌单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转着笔，“人类有那么脆弱吗？” 西泽的皇长女好像有点被吓到了。 在理解了神祇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存在，甚至可能扭曲了海蓝星的人类文明史后，她就一直处于心神震撼，三观崩碎的状态。 以至于临走的时候，诗寇蒂神色恍惚，脸色都不太对。 言律歌觉得自己也没说啥啊…… 他就是看到了一些证据，解决了一些长久以来的疑问，有了一点挺靠谱的猜测，就顺嘴和身边的人聊下感想……至于这么一惊一乍吗？ 他前世里的人类文明都在毁灭边缘了，也没见谁崩溃自杀，大家能多活一天的，都不愿意去死。 敌人是挺可怕的，但是身为超凡组织的首领，本身就需要在绝境里向神祇挥刀的勇气。 “如果做不到的话，还是别插手超凡世界了。”言律歌嘀咕了一句，“对了，发给老郑他们试试？不知道他啥反应。” 说干说干，言律歌拿出手机，给天洲101号指挥部的郑清明发了条语音：“我有一个猜测，不确定，伱就随便听听…… “……掌握着超凡力量的人类从来都不信神，他们只信自己。世间所有的信仰，皆因祂们曾经降临，而人类看了一眼。” …… 五分钟后。 天洲，101号指挥部总部。 郑清明手里捏着手机，脸色极其难看地冲出办公楼。 由于走得急，他的领带歪了半截，半边衬衫都从裤腰里跑出来了，他都没有发现。 一上车，他就火急火燎地冲着司机吼道：“开车，我要去见司长！” 第100章 系统任务：拆迁 1 把三观遭受打击的两位超凡组织首领抛到脑后，罪魁祸首言律歌哼着歌，继续在通天塔里瞎逛。 通天塔在四千年间，经历过数度改建，建筑主体和外观得以保留，内部却进行了更加现代化的改造，创造出了更合适的环境来存放皇家古籍——一般来说，古籍这种脆弱的东西，需要存放在特定的环境里，保温保湿，避免水火、虫咬、鼠噬造成的破坏，以及阳光、风化、微生物造成的侵害。 不过内墙上的壁画却奇迹般地被保留了下来，而且保存得相当完好——这显然要归功于西泽皇室持续的保养和修缮。 得到皇室进入许可的黑石研究所工作人员忙忙碌碌，正在整理复制那些珍贵的古代文献资料。 言律歌观察了一会儿自己部下的工作，发现大家都很努力，也就放心了。 他将目光移到墙壁上，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些壁画。 “大帝建造了通天塔，带走了污秽之兽。”言律歌突然说道，复述了弑神者曼奇拉大帝写在泥石板里的一句话，“贝拉，你不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吗？” 贝拉沉吟了一会儿：“您的意思是说，通天塔可能不是一座纯粹的石塔？” 言律歌指着塔身的壁画说道：“这些壁画，按照我的经验，是一种计算空间坐标相关的符文，而那边那部分，则和空间跳跃有关。这座塔本身是一件利用空间角技术造出来的空间法器，不过比较原始。 “根据泥石板上记载，我倾向于认为，弑神者利用通天塔，把‘污秽之兽’带进了亚空间，杀死了那只异种。随后亚空间重新封闭，将弑神者和异种的尸身一起埋葬。 “而且，最重要的是——感谢西泽皇室对优秀历史建筑的重视和保护——这件空间法器保存得非常完好。” 空间角是一种源于神祇的空间技术，用途包括且不限于空间跳跃、空间置换、空间剪切、空间封印、虚空抛掷等等，也是人类少数能从神祇身上学会的东西。 神祇就是用它来打开空间通道，入侵海蓝星的。 空间系列的超凡能力非常特殊，它是极少数既需要通过“进化升级”，也需要通过“学习”来掌握的能力。 空间能力超凡者，通常会先觉醒一种名为“空间感知”的特化路线超凡能力，从而生成一个位于第四维度上的器官，突破人类的三维感知界限，感知到虚空的存在。随后，他们可以通过学习空间角技术，来掌握种种空间能力。 对空间能力超凡者来说，提高“空间感知”能力的等级固然重要，但是不断的学习和计算同样是空间超凡者的根本。若是无法掌握空间角技术，即使这个人拥有九星级的“空间感知”，也只是比常人多一个奇异的感知器官而已。 令言律歌比较惊讶的是，在四千年的古代，居然就有人摸到了空间角技术的门槛——虽然看上去非常原始和粗糙。 贝拉立即问道：“那我们能够重新打开那個亚空间吗？” 基于一个超凡者的本能，她意识到那个弑神者与污染物战斗过的亚空间非常珍贵。 身为一国之主的曼奇拉大帝，或许是修炼时代最强大的超凡者之一，甚至可能是人类能达到的巅峰——掌握九星能力的九阶超凡者。 而能够让他殊死搏杀，最后同归于尽的异种，无异也是非常强大凶残的存在。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言律歌捏着下巴，说道，“如果能够找到这个亚空间的位置，那么对于我们来说，将会是十分宝贵的研究资料。” 对黑石研究所的人来说，即使大帝生前的本领通天彻地，死后也就是个研究对象而已。 让他们研究一个四千年前的超凡者，大概就和现代考古学家们研究古代墓葬的心态差不多。 弄明白他是怎么死的，弄明白他的敌人是怎么死的，进而弄明白修炼时代超凡者的进化方式，弄明白污染物的异变来源。 而且，一个古代强者葬身的封闭亚空间，其中很可能仍有大量的灵气存在，其价值不亚于灵气逸散点。 贝拉深以为然地点头。 像是突然想到了似的，贝拉走上前，取出一支灵力药剂，打开后倒在墙上的壁画上。 ——遇事不决，泼点灵力药剂。 大部分超凡物品都需要通过灵力启动。 古时修炼时代是一个灵气充裕的环境，很多超凡物品都自带了自动吸收灵气的功能，而到了如今彻底无灵的时代，灵力药剂作为必备的“能源”，需要手动添加才行。 灵力药剂顺着石墙流了下去，就像普通的液体，滴落到了地上。 如果通天塔是一件超凡装备，那么这些灵力药剂应该被吸收了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表现得如同凡间的石墙。 贝拉皱了皱眉，看着墙角的一滩像水迹一样的灵力药剂。 她毫不怀疑老板的判断，只是在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试过了，没用。大部分空间设备都很容易损坏，而且损坏情况用肉眼是看不出来的。没有‘空间感知’能力，我无法判断它的损坏情况，也不确定能不能修复它。”言律歌说道，“不过，我可以试试另一个方法。” 他开始在脑海里呼唤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系统：“系统，设定新目标：启动通天塔，进入弑神者与污秽之兽最后一次战斗的地方。”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一阶段）：拆迁。 任务说明：完成西泽帝国阿卡德贫民窟的拆迁工作。 任务难度：c+级。 任务时限：三个月。 所需代价：42亿西元~100亿西元。 任务奖励：一块可以兴建任何建筑的空地。 言律歌：？？？ 这智障系统消停了几天，又整活儿给他看了是不是？ 麻烦告诉他一下，这特么是什么鬼任务哦？ 第101章 系统任务：拆迁 2（求追读） 这、特、么、是、什、么、鬼、任、务、哦？ 他想要找到那个最终之战的所在之处，他的表述应该清晰准确无误，对吧？ 言律歌对系统任务的角度清奇刁钻早有准备，他已经将自己的心理下限设得非常低了。 不管系统让他去杀什么怪物，收集什么材料，扶什么老奶奶过马路，拆散什么邻居家的猫和狗，甚至让他去正面刚一波神祇，他都有心理准备。 但他万万没想到，系统居然会让他去拆迁……这踏马和他的目标有什么关系？ 言律歌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懵。 这破烂系统是不是坏掉了啊？ 念头一转，言律歌迅速取消目标，又创建了一个新的：“系统，设定新目标：启动通天塔，进入四千年前西泽帝国弑神者与污秽之兽最后一次战斗的亚空间。” 他现在精得很。 放弃旧任务，重新生成新任务，会让任务难度变高。 但是以放弃旧目标设定新目标的方式，只要改一下语句表述，就能骗过这个傻乎乎的系统，让它以为真的是一個“新目标”。 “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一阶段）：拆迁。 任务说明：完成西泽帝国阿卡德贫民窟的拆迁工作。 …… 系统生成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拆迁任务。 言律歌：…… 他这下真没辙了。 看来这破烂系统就是认为，他要进去弑神者战斗过的地方，非得把贫民窟拆了不可。 行吧。 看来只能拆了。 言律歌暗叹一口气，拨通了姜长海的电话——别忘了，后者既是他的情报部部长，也是他的商务部主管。 电话一接通，言律歌就语速飞快地说道：“小姜，你去安排一下，给我把阿卡德贫民窟的这块地买下来，上面的房子拆了，人安置好。越快越好，我要看到这地方夷为平地。” 姜长海愣了半晌，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这阵子都在忙情报工作，都快忘记自己另一个身份了……没想到老板冷不丁地丢给了他一个拆迁的活儿。 不过姜长海一向是个服从性很高的好员工，意识到自己没听错后，完全没有任何疑问，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明白了。我会按时完成的。” 挂了电话，姜长海将手机丢进裤兜里，举目四望。 他此刻正在贫民窟里。 卡罗琳在污染区域里放了一把火，解决掉了那些游荡的污染物和重度污染者，但是火焰毕竟没有眼睛。 它烧掉了被污染的教堂，烧掉了帮派组织的总部，也烧掉了许多无辜者的家。 有的人在火灾中惨死，有的人还活着，但是栖身的地方却没了，只好在街上流浪，跪在冒着黑烟的家门口痛哭。 栖身的房子被烧了，他们也得不到一分钱的补偿——因为他们没有保险，内阁也对此视而不见。 姜长海这一路走来，已经看到了太多家破人亡的惨剧。 说实在话，他有些心虚。 虽然这一切都是污染物造成的，毕竟黑石研究所是这场灾难的幕后黑手，如果不是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下，阿卡德或许不会经历这场灾难。 “这个时候，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离开这里，去过新的生活，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吧？”姜长海嘀咕了一句，神情很是感慨，“真看不出来，老板也有心软的时候。” …… 诗寇蒂坐着车，驶出巍峨大气的西泽皇宫，驶过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又七弯八绕地拐进了“贫民窟”。 不知从何时起，周围的景象骤然一变。 出现在窗外的，不再是繁华的现代都市景象，是破破烂烂缺乏修缮的老旧房屋，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泥路，是刚从工地上回来灰头土脸的贫民。 她所在的这个地方，是西泽帝国的首都阿卡德。 阿卡德自古以来便是西泽首都，是西泽帝国的政治与金融中心，贸易和经济都十分发达，是整个西泽最为繁华的城市。 但作为帝国首都，这里也是阿卡德传统势力最为根深蒂固的地方。 皇室和贵族们虽然宣布放弃了所有特权，只保留相应荣誉称号，但这里仍是西泽帝国最为“复古”的一个城市，有不少旧时代的痕迹残存了下来——以传统文化的名义。 比如说，阿卡德分割了贫民窟、平民区、富人区——对应古代的奴隶营、自由民区和贵族区。 虽然在行政上，这三个区的划分都不存在，也没有任何法律限制三个区之间的人员流动，但是它们彼此之间自有界限。 比如贫民窟和平民区之间的界限，是以“文明礼仪”界定的。 平民区里制定了一系列的文明规范，比如在公开场合里必须穿戴整齐清洁，不得赤足或穿拖鞋，衣服上不得有污渍，身上不得有异味等等……如果违反这些规定，将会被处以高额罚款，甚至诉讼和监禁。 而大多数生活在贫民窟里，终日在码头和工地上干苦工，一大家子人挤在一个不到十平米的窝棚里，连基本用水用电都不能保障的底层贫民们，是很难做到文明和体面的，因此也不敢随意走进平民区。 而平民区和富人区之间的界限，是以消费水平的高低界定的。 富人区里随便一个路边小馆子，一顿都能吃掉一位普通职员一个月的工资，橱窗里悬挂的定制西装，一件相当于一个普通家庭几年的收入…… 除了那些硬着头皮想炫富的家伙，一般平民也不会没事就往富人区里跑。 尽管每隔一阵子，阿卡德都会出现贫民窟出身的孩子靠读书/创业/炒股/选秀节目等等手段致富成名，咸鱼翻身，成功跻身富人区的新闻，引得旁人一片赞叹嫉妒，但，新闻之所以能成为新闻，就是因为这样的故事太罕见，太励志了。 放眼整个阿卡德，甚至整个西泽，能够靠自身努力离开贫民窟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那些人，无一不是惊才绝艳的真正天才。 对大多数人来说，看不见的界限，始终横在那里。 第102章 系统任务：拆迁 3 诗寇蒂对西泽帝国存在的问题心知肚明，但作为皇室成员，她却没立场去批判内阁做得不够好。 内阁好歹还能做到明面上的人人平等，放开工作岗位让辛勤劳动的人填饱肚子，设立学校让贫民孩子能接受免费的基本教育，普及养老金制度让老人们老有所依，而多年前的皇室和贵族只会创造出各种各样的苛捐杂税压榨领民，用鞭子抽打奴隶，至死方休。 车行驶了一会儿，诗寇蒂突然轻“咦”一声。 她看到了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乱哄哄地围在一起，而一个西装革履、与贫民窟画风不太一样的男人，正站在中央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拿着大喇叭喊着什么：“今天签约，明天拿钱，后天打包进新家。” 而在他旁边有一个简单搭建的帐篷，帐篷门口排着长龙，大家似乎在排队等待着什么。 但是帐篷门口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守着，每次只放进去一個或几个人，等前面的人出来后才会放进后面的人。排队等候的人虽然焦急，却也遵守秩序，无人催促。 诗寇蒂示意司机在路边停车，远远地观察了一会儿。 她发现那些围着高台听讲的人，大多都伸长了脖子，神色认真专注。有的人听了一阵子，会急匆匆地转身跑开，过了一会儿，会再度出现，手里抱着一堆资料，出现在帐篷前的排队人群里。 “发生了什么事？”诗寇蒂轻声问道。 她的书记官招来一个刚刚从帐篷里出来的路人，是个微微驼背的憨厚中年人，大约是搬运工出身，皮肤黝黑粗糙，背脊被压得微弯，但是脸上却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中年男人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难掩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俄想不到，这儿天的，居然有老板看中了俄家的房子哩。他们真是好人呐，肯用大房子换俄那几根烂木头。” 他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一个喜欢喝酒的赫尔努人，但是诗寇蒂听懂了。 但正是因为听懂了，诗寇蒂才微微惊讶。她指了指在远处拿着喇叭呼喊的西装男人，和搭建在旁边的帐篷：“这些人，他们想买你家的房子？” “不是买，是换，换呃。”中年男人憨笑起来，“不止俄的，他们要和好多人换呢。” 一边说着，毫无戒心的中年男人一边将手里的文书递给诗寇蒂看。 那是一份格式化的房屋交易合同，大意是甲方愿意以平民区某处的全新房产，换取乙方位于贫民窟某处的房产。除此之外，本次房屋交易中涉及的“赎地款”全部由甲方承担。 西泽是一个土地私有化的国度，法律允许房屋和土地自由买卖。 一般情况下，若是普通的商业开发，只需要开发商和土地持有人双方达成买卖意向，由前者出资将房屋和土地买下来即可。 但是这只是一般情况。 阿卡德贫民窟的地产结构很特殊。或者说，西泽帝国大部分贫民窟的地产结构都非常特殊。 因为当年君主立宪时的历史遗留问题，贫民窟的房屋所有权属于屋主，而土地所有权属于西泽帝国官方政府。如果发生交易，买主除了支付购房款以外，另外还需要向内阁支付一大笔钱，为土地“赎身”，才能顺利完成交易。 这就是“赎地款”。 赎地款由内阁负责核定，一般会是房屋价格的1-1.5倍，而阿卡德贫民窟由于地处首都，赎地款高得夸张，基本上在房价的3倍左右。 这条法令吓退了很多开发商，也消灭了很多屋主的出售意愿。 前者觉得这地方的房价高得离谱，如果购买贫民窟的房子，要花的钱甚至比购买平民区的房子还多，所以他为什么要买？ 后者觉得即使卖了自家的房子，也拿不到多少钱，完全不够他在其他地方买一处新房子的，所以他为什么要卖？ 就这样，不管外界怎么开发、发展、进步，贫民窟里永远是一潭死水。 一代人、两代人、三代人不得不共同挤在狭窄逼仄的小屋子里，在房子与房子之间垒起砖石，在路边和街上搭起窝棚，遮住阳光抢占街道，甚至连垃圾房边上的空地不放过，让本就糟糕的贫民窟生活环境变得越来越糟糕。 眼前这份房屋交易合同，在诗寇蒂看来，非常优厚，简直优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甲方没有选择常见的现金买卖方式，而是采用了换购的方式，用平民区里的一套120平米的大平房，置换了乙方十多平米的小房子。而用以换购的那处房产她知道，是一个新建社区，算不上高档，但是交通便利，周围配套设施完善，很适合居住，一套的市价可能在100万西元以上，普通人打工20年都不一定能攒下这点钱。 更别说，还有没有写明的天价赎地款…… 哪儿来的土豪开发商啊？不会是骗子吧？ 诗寇蒂带着质疑的心态看了看交易合同上的甲方。 基石科技集团。 她默了。 行吧，当她没说。 人家是真的有钱任性，富可敌国。 以世界首富的身价，别说买一个贫民窟，买个小国家都可以……不对，基石科技集团的前任董事长言戎还真买过。 十几年前，“黑石王国”还是个由于海平面上升导致快被淹掉的小岛国，岛上的土著国王到处哭喊求助无门，最后言戎出钱把黑石群岛整个儿买下了，送给儿子当生日礼物。 那位国王拿了笔巨款，开心地带着自己仅剩的173个国民移民走了，临走前把国玺国书等等一套东西全部塞给了言律歌，还往对方头上按了自己能编得出来的所有荣誉称号，包括荣誉国王这样的玩意儿。 嗯，言律歌就这么成了一个主权国家的荣誉国王。 这个迷你小国家还只有他一个荣誉国民。 不久后，言律歌在这座小岛上建立了黑石研究所的总部，各种浪得飞起，但愣是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谁让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国王呢。 诗寇蒂将手里的交易合同递还给中年男人，微微一笑：“恭喜你。你的新家是个不错的地方。” 中年男人一听，脸上更乐出花了：“似，他们说了，那里啥都有，有干净的水，有电，还有太阳可以晒衣服。啊，我得先走了，我还要去告诉娘们这个好消息哩。” 诗寇蒂微笑着看着他离去。 而在他离开之后，诗寇蒂看到，又一个带着四个孩子的家庭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刚刚走出帐篷，那个背着一个大包裹的中年女人就猛地跪倒地上，在大街上和丈夫一起抱头痛哭，一边哭还往帐篷的方向磕头。 诗寇蒂示意书记官：“帮我去问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后者应声而去。 过了一会儿，书记官回来了。 “他们不是伤心，而是高兴。”书记官略带怜悯和欣慰地说道，“他们的家，在不久前的火灾中被烧掉了。但是基石科技仍旧同意按照被烧毁前的价格核算，给他们换了大房子，还给了一笔额外的安家费。他们很快就能搬进新家了。” 诗寇蒂点点头，神情似乎没有太多变化。 片刻后，她淡淡地说道：“回宫吧。” “不去了？”司机微微惊讶。 诗寇蒂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闭目：“不去了。回去吧。” 她来这里，本来是想看看，那些因为超凡事件而流离失所的人们，是否需要帮助。 现在看来，大概是不需要了吧。 第103章 价值百万的脑洞征文 言律歌接到了姜长海交上来的贫民窟拆迁进度报告。 进展情况还不错。 由于阿卡德贫民窟的特殊性，再加上基石科技集团给出的换房待遇十分优厚，所以民众对于换房子的热情分外高涨。 他们觉得这简直是天下掉馅饼一般的大好事，疯了一样跑去签约，生怕跑完了一步新房子就会与他们擦肩而过，落入他人手里。 比天洲民众对于拆迁的热情还高。 对有些人来说，也许，这是他们这辈子唯一可以改变人生的机会。 看这进度，可能用不了一个月时间，这块地方就会落到他手里。 比系统预计的三个月要快上不少。 归根究底是他不差钱。 就是不知道，完成第一阶段的任务后，下一阶段系统再会让他干什么。 想到这个谜一般的系统任务，言律歌不由自主地又花了五分钟认真思考了一下，贫民窟拆迁到底和他想找的弑神者遗产有什么关系。 五分钟后…… 想不出来。 不想了。 他费这個脑细胞干嘛。 言律歌打开黑石研究所的内网社区，抬手就丢了一个悬赏贴：脑洞向征文《论阿卡德贫民窟拆迁和启动通天塔进入弑神者终战之地的因果关系》，悬赏：100黑石币。 主楼（实名用户言律歌/所长） 征文对象：黑石研究所全体员工。 截稿期：即日起10天内。 投稿方式：本帖内回复，记得加密。 （附件：相关资料.rar） 他还顺手加了条全站通知的特效，强行把这条主贴信息推送到了每位员工的眼皮子底下，还是占据了半个屏幕bulingbuling闪光的那种。 不一会儿，一串回帖就刷了出来。 1楼（匿名用户佟青青/影视中心主管） 100黑石币……100万元…… 老板这是疯了吗？ 2楼（匿名用户姜长海/情报部部长） 老板悬赏百万，让你猜猜他在想什么。（狗头保命） 3楼（匿名用户费明德/研究一部研究员） 卧槽，第二次了！ 我被这特效吓得手一滑，没点保存就关了文档，写了一天的研究报告都没了！！！ 气死我了！老板有毒！ 言律歌看了眼3楼充满怨念的吐槽。 他顺手回了个帖。 4楼（实名用户言律歌/所长） 回复3楼： 《黑石研究所研究部门数据备份管理制度》第五条：计算机信息数据备份的基本原则是“谁使用，谁备份”。具体包括：研究部门信息管理系统（rdims）、数据传输管理系统（dtms）、检验管理系统（lis）等服务器及各工作站上的数据库及其它数据文件。 《黑石研究所研究部门数据备份管理制度》第六条：提高数据备份的自动化运行管理水平，做好本地数据冷备份，减少人为操作与干预，避免误操作。本地数据自动备份软件设置要求：至少1小时/次。 5楼（匿名用户安洛阳/后勤部主管） ……老板丢制度打脸，好凶残。 6楼（匿名用户加麦隆/实验体人权保障委员会主管） 性感老板，在线怼人。 7楼（实名用户加麦隆/实验体人权保障委员会主管） 呵呵，自己违反条例，不做备份，还怪老板？ 老板对你们这种人早有准备了。 老板深谋远虑，老板万岁！ 8楼（实名用户于晨/研究一部主管） 回复：3楼（匿名用户） 你自己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9楼（匿名用户费明德/研究一部研究员） 回复：4楼（实名用户言律歌/所长） 老板饶命！ 回复：8楼（实名用户于晨/研究一部主管） 主管饶命！ 10楼（匿名用户沉蓝蓝/后勤部商业区副主管） 咦，话说我们社区里，一直都有悬赏功能吗？ 11楼（匿名用户中岛伢子/后勤部d11栋宿舍管理员） 以前好像没有的呢。 12楼（匿名用户白鹿/数据中心主管） 回楼上两位： 本来是没有的。 但是老板想要。 于是就有了。 ——来自一个刚肝完代码的无毛程序猿 13楼（匿名用户钱倩倩/人事部劳资专员） 你们都在讨论什么？偏题了！ 都没人写论文吗？没人写我来写！ （附图：搓手手.jpg） …… 言律歌退出了内网社区。 看来大家对价值百万的脑洞征文热情还挺高的。 不知道有没有人能跟上系统的节奏，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呢？ …… 西泽帝国，皇宫。 帝国皇长女、超凡组织通天塔首席诗寇蒂正在批阅手里的报告。 大部分都是和污染视频有关的报告。 不止是西泽帝国境内，全球范围内的大多数国家，都出现了因为观看污染视频而变异的案例，而且数量越来越多。 大多数国家似乎都对这种明显带着超自然属性的“传染病”束手无措，在自家的医生和科学家败退后，一边封锁消息，一边尝试着隐晦地询问周边国家。 从诗寇蒂得到的消息来看，他们的情况似乎和西泽帝国差不多，境内出现的大部分病例都是可以自愈的轻度污染者，偶尔有一小部分猎奇爱好者会演变成中度污染者，极个别人会变成重度污染者甚至污染物。 与西泽帝国的经历类似，一旦出现传播性强、有失控迹象的重度污染者或污染物，就会引来真正超凡力量介入，以雷霆之势将其剿灭。 也许是他们本国就存在着的超凡组织。 也许是像黑石研究所一样的全球性超凡组织。 天洲：无报告。 桑岛：无报告（疑似为污染源头）。 尼罗联邦：医疗数据存在异常波动，相关灵异爱好者组织存在异常活动，有较大概率曾爆发污染事件。 孔雀王朝：医疗数据无法统计，王室禁军存在异常调动，但无法确定是否与污染事件有关。 梵国：医疗数据存在异常波动，疑似有2起重大污染事件爆发。 太阳神国：无报告（？） 注视着自己从或明或暗各种渠道中收集到的信息，诗寇蒂脑中掠过无数猜想，但最后还是将这张纸放到了一边。 她暂时没有和其他国家超凡组织接触的打算。 第104章 没用的超凡能力又增加了 虽然搭上了言律歌这条线，通天塔勉勉强强地进入了超凡世界，但对于诗寇蒂来说，她自家事自己清楚。目前的通天塔根本就是一个空壳，这时贸然和其他老牌超凡组织接触，不知道会引来什么后果。 ——被言律歌的某些信息成功地误导，她自己也认为自己是一个混进超凡世界的偷渡客。 当然，她会努力改善这种情况。 比如说购买灵力药剂觉醒超凡能力，比如说独立处理国内的污染事件。 她不会事事都依赖黑石研究所，凡事还是得靠自己。 用言律歌的话说，以前的西泽帝国是一个没有超凡组织的“无管辖区”，所以黑石研究所出于人道主义帮忙维持一下和平。但是现在，“天塔”已经是一個正式的超凡组织了，整个西泽帝国都是他们的辖区，他们需要对辖区内的超凡事件负责。 这很正常。 如果用国家之间的关系作为类比，以往的西泽帝国本来是南北极冰川，不在任何国家的版图里，所以大家都可以进出获取资源。出了事，有能力的国家也会顺手维护一下秩序。但现在，通天塔在冰川上“建国”了，辖区的权利和义务自然而然地归属于“国王”。 这说法说得诗寇蒂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觉得自己只是付出了几本古籍，就获得了这么大的权利，有种占了大便宜的感觉。 ……也就是她低估了言·幕后黑手·律歌的黑心程度和胡扯能力，才会萌生出这种想法。 否则保准一斧子砍过去。 “殿下，您的咖啡来了。”侍女的声音传来。 诗寇蒂抬起头，端起递到手边的咖啡杯，微微抿了口，却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咖啡的味道很古怪…… 但她没有责备侍女，只是放下杯子，轻缓地说道：“以后咖啡不要放糖。我所有的吃食里都不要放糖。” “是。”侍女没有问什么，只是乖巧地应声。 诗寇蒂没有再动那杯味道古怪的咖啡。 这个，应该不是侍女或者其他人的问题。 皇家饮食都是由专人准备的，负责调制咖啡是一位非常知名的大师，为西泽皇室工作很多年了，对每个人的口味都很清楚，比如说她诗寇蒂，就是爱喝加了四分之一勺糖的曼特林咖啡，这个习惯大师不会忘记。 出问题的是应该是她自己。 犹豫了一下，想到晚上的晚膳菜单，她决定尝试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她拨通了言律歌的电话。 “从你们那里买的灵力药剂，我自己喝了一支。按照你们的标准，我已经变成超凡者了。”诗寇蒂静静地说道。 “恭喜，你的感觉怎么样？” “现在我吃到任何含糖的食物，糖就会在我的嘴里变成盐。”诗寇蒂面无表情地说道，“请告诉我，这是什么该死的超凡能力？” 她现在吃一粒糖，入口却变成了一块盐；喝一杯加糖的咖啡，入口却成了加盐的咖啡。 对面的言律歌愣了两秒钟，差点笑出声来。 没用的超凡能力+1 老郑那里有一个特别能吃的，这里有一个吃糖会变成盐的……咋都和吃杠上了呢？ 唔，生理需求真不愧是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的首要需求。 是个人都逃不过吃吃吃。 言律歌憋着笑：“我多问一句啊，你是不是觉得你们祖上出过超凡者，所以你就按照伱们皇家古籍上记载的方法去修炼了？比如说我们白天翻译的那本《初级炼金手札》中静坐修炼法？” “……是。” “那你没看到，你家古籍上写着：要成为炼金术师除了静坐修炼以外，还需要先收集齐十八种特定的炼金材料，并通过炼金术式炼制‘青铜魔药’，服下它后觉醒‘炼金术’？你收集到那十八种炼金材料了没？知道怎么激发炼金术式了吗？知道怎么炼制‘青铜魔药’了吗？你跳开前面几个步骤不管，直接开始静坐就以为是修炼了？” “……” “我承认，古代修炼法的确是有效的，但是它是高灵环境下的修法，不适合现代的无灵环境。”言律歌笑着说道，“古代修炼者是找对一个方向，将意志磨练到一定程度后就会觉醒；而现代的超凡者们将超凡能力进行细分，利用超凡课程和灵力药剂觉醒。 “这和古代修炼法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了，也是在无灵环境下唯一成就超凡的方法。所以，我们研究所会需要古籍做一些参考，但绝对不是依赖它们。” 言律歌这话……基本都是实话。 唯一的破绽是，说超凡课程和灵力药剂觉醒是“唯一成就超凡的方法”有些夸张了。 古代修炼法是在高灵环境下完成的，对灵气的利用效率极低，而且对意志的理解也不够深刻，可能消耗100圆单位的灵气才能有一人修炼成功。 而依照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100圆灵力药剂可以诞生出100个超凡者了，从数量和效率上碾压古法。 ——当然，古代修炼法中其实也有很多非常惊艳的知识，和超凡能力体系各有利弊，但是言律歌才不会说呢。 诗寇蒂问道：“有办法消除掉已有的超凡能力吗？” “这个真没办法。”这句倒是实话。 诗寇蒂默然。 “这个，我觉得挺不错的，毕竟吃太多糖对身体不好。”言律歌安慰道，“你也可以试着攒一些盐块用来砸污染物，数量够多的话应该能砸死。” 诗寇蒂……诗寇蒂不想说话，并礼貌地挂掉了电话。 她现在心好累。 仿佛年纪轻轻就得了糖尿病。 …… 姜长海遇到了一些麻烦。 应该来说，是他在阿卡德贫民窟的拆迁行动遇到了一些麻烦。 前三天的宣传和签约效果非常好，当地民众大多数都非常支持，争先恐后准备签约搬家。 但是到了第四天的时候，他麾下的一位宣讲员在上班路上遭到了袭击。 他被人从背后敲了闷棍，昏迷过去。等到被发现的时候，他全身上下的东西，包括衣服裤子全被扒光抢走了，但是背上却被人用红色颜料写了几个字：骗子！滚出去！ 姜长海本以为是偶发事件，让人加强安保和防控，避免单独出行。 但到第五天的时候，有六个宣传点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暴民的袭击。 那些人用红布蒙面，突然附近的建筑物里冲出来，朝宣讲台和人群中抛掷自制的汽油燃烧弹，以及用红颜料书写“骗子！滚出去！”的旧木条，扔完东西后立即趁着混乱逃之夭夭。 姜长海立即意识到了不对。 这是一次有组织有策划的暴力活动。 而且看这熟练的手法，背后十有八九是帮派组织。 要不就是收了钱，要不就是自身利益受损。 当然，也可能是两者兼备。 第105章 基于宇宙膨胀理论的空间偏移模型 虽然目前的状况有些麻烦，姜长海能做到基石科技集团商务部主管和黑石研究所情报部部长的位置，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事动可摇不了他。 他一边派人追查行凶者，一边连夜申请调派了保护者部队。 几个荷枪实弹的大兵往宣传点边上一站，第六天安安静静地度过了。 ……但是有点过于安静了。 前几天他们的宣讲点周围人山人海，热情高涨的民众们把工作人员围得水泄不通，临时帐篷前的队伍都快排得拐过几条街了。 但是第六天的时候，基石科技集团摆得宣传点前面却冷冷清清，只有小猫两三只。 第七天一个人都没有。 姜长海通过情报渠道拿到了进一步的情报。 前几天的时候，贫民窟的市民们都陆续收到这份塞进家门的传单，上面多是一些胡乱编造、指责基石科技集团欺骗民众的谣言，但除此之外，还有一行很醒目的红色大字：“谁敢走，就杀了谁。” 民众们一开始都没当它是一回事，但第五天时有人向人群抛燃烧弹的举动吓到了他们，大部分人决定观望，有几个大胆者本想不予理睬，结果一出门被人杀死在半路上。 这一下真的把大家都吓住了。 姜长海也有些惊讶。 他经手过不少拆迁项目，印象里最难办永远是钉子户，第一次碰到这么暴烈而纯粹的抵抗——对方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不讲道理，不谈判，不求财，摆明了就是想阻挠拆迁项目。 这些张狂的帮派组织或许拿基石科技集团没办法，但是在贫民窟里却有绝对的话语权，谁敢签约搬走，他们就敢杀谁。 保护者部队能够保障他们自己人的安全，但是对整個贫民窟的治安却无能为力——毕竟这地方的环境错综复杂，连西泽帝国官方都想管管不了。 那么，他该怎么破局呢？ 或者说，该怎么给这帮胆大包天的小老鼠一个深刻的教训呢？ 外表文质彬彬的情报部部长叼着烟，在脑海里构思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随意地踢开了一颗脚边的小石子。 …… 言律歌发在内网社区里的百万脑洞征文在研究所内部反响热烈。 悬赏帖发出来仅仅三天，他就已经收到了近百份投稿。 尽管大部分投稿都充满了不靠谱的气息，投稿者们对空间角技术没有任何了解，完全凭想象天马行空地乱写，但言律歌是个好老板，不会随便打击员工们的积极性，所有投稿他都认真看了，碰到有新意的观点还会点评几句，让平日里从来见不到大老板的底层员工们受宠若惊。 看着看着，言律歌突然眼睛一亮。 他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文章：《基于宇宙膨胀理论的空间偏移模型》。 ……“空间感知”能力的本质是一种四维感知器官，通过它描绘出来的空间符文同时贯穿三维空间和更上层的四维空间。人类用肉眼看到的、在石壁上刻绘的壁画不过是空间符文的一部分，更多的部分其实隐藏在我们看不到的四维空间里。 就像我们用毛笔在一叠宣纸上写字，墨迹渗透了五张纸，但我们能看到只是第一张纸上的内容。但事实上，五张有墨迹的纸合并在一起，才是这副作品的完全体。如果移动了第一张纸的位置，那么这副作品就是残缺的。空间符文也是同理。 根据束缚态和非束缚态超星团因光辐射而产生的质量损失与空间膨胀的关系及基于额外维理论修改的引力模型f(r，t)，我们可以发现三维空间与四维空间的宇宙膨胀速率并不同步。四千年间，三维空间和四维空间的相对位置可能发生了偏移，偏移模型如下：…… ……经计算得知，位于三维空间与四维空间的空间符文在四千年里偏移了6.23公里。此距离恰好是通天塔现址与阿卡德贫民窟中心点（瓦腊街256号）之间的直线距离。 综上所述，我认为我们准备做的是，将移动过的第一张纸与后面几张纸重新重叠，即将通天塔进行迁移到阿卡德贫民窟，将绘刻在表层三维空间的空间符文与绘刻在深层四维空间的空间符文在高维上重新重叠，恢复通天塔的空间跳跃功能，从而打开弑神者与污秽之兽的终战之地。 ps，老板牛逼！我算了三天三夜才算出来的结论，老板居然看一眼就知道了！ 言律歌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他什么都不知道。 老板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是个学渣，一点都不牛逼。 这个把宇宙膨胀理论和超凡力量结合在一起的脑洞是真的强。 其中大量的数学模型和计算过程他是没看懂，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理论可能是对的。 在他的前世里，也曾发现过一些古代超凡物品。 有些保存良好的超凡物品在几千年后还能正常使用，但是其中绝对不包括空间类超凡物品。 被制造出来的空间法器保存时间都很短，而且大部分具有“不可移动性”，也就是说必须固定在某个位置，比如通天塔，而且还经常失效。 “空间袋”之类的bug神器是不存在的。 即使是一些大型的空间法器，别说维持几千年了，最多半年一年就彻底崩溃了。 而言律歌作为一个曾经拥有“空间感知”的超凡者，他自己便发现，位于四维空间里的深层空间符文经常会发生偏移现象，时常需要重新绘制，但那时大家都以为是四维空间的不稳定所致，或者是自己的空间角技术掌握得不到位，却从未考虑过，这其实是高维空间本身的性质所决定的。 在那个时代，还保留下来的科学知识大多都与战斗和生存有关，像宇宙膨胀理论之类“不重要”的玩意儿早就丢得一干二净了。 受以往的经验影响，言律歌看到一个表层符文保存完整的千年空间法器，满脑子就想着怎么根据表层三维符文推算出深层四维符文，怎么去修复它，而不是考虑，其实只要找到丢失的四维符文位置，重新把它对接上就行。 厉害啊，得发奖金。 这样想着，言律歌看了眼对方的id：862楼（实名用户天体物理修士/研究三部研究员） 哦，原子能尊者的徒弟，那就不奇怪了。 第106章 反正大家都觉得自己没吃亏 虽然得到了一个看起来还挺靠谱的答案，不过言律歌也没打算立刻确认答案，支付悬赏奖金。 他打算做个交叉验证。 如果系统下一阶段任务真的是让他搬运通天塔的话，并且成功开启空间通道的话，那说明这个理论是对的。 这個理论本身比进入亚空间的机会还要珍贵。 因为“空间感知”的觉醒条件非常特殊，并且非常危险，一般来说只有六阶以上的超凡者才有成功的可能。 如果这个理论正确，那就等于让他们低等级时就有了修复、使用古代空间装备的可能，并且可以永久解决空间装备的保存期限问题。 …… 通天塔古迹中古籍的拓印和翻译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这其中少不了诗寇蒂的帮助。 在西泽皇家秘史的领域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专家。 有些复杂晦涩的古代楔形文字，就连黑石研究所的专家也一头雾水，但有了诗寇蒂的配合，这些内容很快被解析出来了。 这段时间以来，诗寇蒂要么在指挥处理自己国内的污染事件，要么就泡在通天塔古迹里一起研究古籍。 黑石研究所用基于超凡者的视角，重新解读出来的西泽历史，也让诗寇蒂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事儿吧，也算是互惠互利吧。 诗寇蒂觉得自己只不过付出了一些古籍的浏览权，就换来了进入超凡世界的机会，简直赚翻了。 言律歌也觉得自己没吃亏。 他之前在诗寇蒂面前贬低了一通古代修炼法，其实是睁着眼说瞎话。 古代修炼法的确有效率低、浪费灵气、修炼时间长等等缺点，但是它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归根到底，是因为它们的开发者置身于得天独厚的高灵环境下，很多时候只考虑威力而不考虑灵气来源。 而到了只能靠少量灵力药剂来觉醒的现代无灵环境，古代修炼法就成了鸡肋。 这个时候，就需要“古法翻新”——就是研究二部正在做的事情。 将古代修炼法拆解、提炼、重置，找出最核心的部分，以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的方式进行重构，划分出不同的职业，并开发出对应的超凡课程。 其实，即使在神祇完全降临后的后世，西泽皇室的超凡传承依旧是非常强大非常出名的一支，但被捂得死死的，连超凡课程都是自行开发的，从来不和外界分享。 想要拿到这些东西，只能趁灵气复苏初期的时候骗骗了。 其实吧，海蓝星五大国的超凡传承都不简单。 修炼时代能在海蓝星上打下那么大地盘的，个个都是顶尖超凡势力。 不过，据言律歌的观察，天洲的超凡传承不在官方手里，更可能被一些隐世的古老门派把持，但不确定有没有完整地传承下来，所以他没问郑清明要。 尼罗联邦历史上经历过多次内战，整个国家一度分崩离析又凭着联邦制度勉强弥合，超凡传承早已失落，应该也不在他们的联邦政府手里，而更可能藏在古代的法老墓葬里。 孔雀王朝是个王室统治的封建国家，王室先祖估计是个厉害的超凡者，之后也算得上传承有序，但是言律歌和他们现任的孔雀王有些过节，不好下手。 太阳神国……那个封闭到死的神权国家，连正常做生意都困难，别提了。 算来算去，还是西泽这一系最好骗。 瞧，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些可能隐藏着超凡传承的古籍拿到手了。 这么做虽然有点不厚道。 但言律歌是个商人啊，利用信息差剪羊毛，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况且他还是个穿越者，借着知识优势坑人就更正常了。 哦，对了，西泽帝国这边除了超凡传承以外，还有通天塔和空中花园，还有近乎神器的原初法典，还有古代超凡者们征战四方留下的无数遗迹遗泽…… 现在言律歌看诗寇蒂小姑娘，那是越看越顺眼，就像在看一只长着丰厚羊毛的小肥羊。 也许是他的眼神过于贪婪了，正在翻译生僻词汇的诗寇蒂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过身来。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言律歌已经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模样，目光清澈地迎了过去：“嗯？” 这小姑娘可不好糊弄，千万不能被发现了。 “没什么。”诗寇蒂礼貌地笑了笑，“抱歉，坐久了，稍稍活动一下。”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刚才好像有人在算计自己。 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其实可以不用那么着急，明天再翻也行。”言律歌看着诗寇蒂，充满善意地笑笑，“我帮你泡杯咖啡？” 诗寇蒂维持着皇长女的礼仪，优雅地微笑：“谢谢。请别放糖。” 想到皇长女身上还挂着“吃糖会变成盐”的debuff，言律歌嘴角微抽，差点笑场。 嗯，这问题等他回去，当个课题丢给程小圆好好研究一下吧，看看能不能解决，比如设计一个“取消吃糖会变成盐超凡能力的超凡能力”超凡课程。 未来随着超凡能力的普及，觉醒出“没用的超凡能力”的人会越来越多。 如果能研发出取消超凡能力的技术，那会是一片前景广阔的蓝海呢。 不过在此之前嘛…… 没多久，言律歌端着刚刚冲泡好的曼特林咖啡，递给了诗寇蒂。 诗寇蒂抿了一口，微微一愣，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言律歌。 微酸，香味浓厚，苦味很重，带着点类似茶叶的特殊淡香——那是纯正曼特林咖啡特有的味道。 有点甜——咦？她居然吃到了甜味？ 还有点清新的植物香气——有点像冬日里松针的味道？ “我加了一点超凡植物‘美食树’的粉末，它能够将食物调配成食用者最喜欢的味道。放心，对人体无害，可以当普通的增味剂使用，但是全世界就那么一株，所以产量不多。”言律歌笑眯眯地说道。 他说的都是实话 那株植物就在寒叶森林里，长得又矮又丑，本来是要砍下来制造灵力药剂的，但是言律歌发现它的特性后，没舍得砍，就移植到了黑石研究所食堂后面的小院里，命名为“美食树”，日常摘点叶子，磨碎了充当调味剂用。 因为它实在太好吃了。 他跑出来出差的时候都忍不住带了一点磨好的针叶粉末。 分享一点给皇长女诗寇蒂，顺手转移一下这家伙的注意力，完全是举手之劳。 诗寇蒂郑重其事地致谢：“非常感谢。” 她真是太感动了！时隔几日，她终于又吃到甜味了！！！ 她就是喜欢吃甜食，超级喜欢，吃什么都要放点糖的那种。但是身为未来的西泽女皇，她必须控制体重，不能让自己吃成一个胖子，还要听营养师的话，保证健康饮食，让自己活得长久。 感性的她想吃甜食，而理性的她要告诉自己不能吃，于是，在喝下灵力药剂的某一个瞬间，她的理性压过了感性，就这么觉醒出了一个“吃糖会变成盐”的没用超凡能力…… 说出来都是血泪。 内心在欢呼雀跃，表面上却依旧优雅知性的诗寇蒂维持着矜持的风度，捧着咖啡杯，带着朝圣一般的心态，一口一口饮尽了这杯珍贵的咖啡。 带着几分遗憾和意犹未尽，她放下了空空的杯子。 她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喜好，也没有顺势追问言律歌那株奇特超凡植物的来历。 也许是她早已习惯了带着面具生活，也许是她终究是个以理性战胜感性的人，她不会轻易表现出自己的喜怒哀乐，也不允许自己对欲望示弱。 带着惯常的优雅微笑，诗寇蒂挑起了一个新的话题：“听说你的公司在收购贫民窟的房屋和土地？” 第107章 “净水公司” “是啊。”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言律歌坦然承认，“我看中那块地了。” “我还听说，你们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诗寇蒂又说。 “姜长海说了，是一个帮派组织，在阻挠我们的拆迁工作。”言律歌扬了扬眉，“但他觉得自己能够解决，所以我就先没管。 “不过，既然连你都知道这事情了，看起来背后另有隐情咯？似乎不是普通的‘帮派组织’那么简单。 “你知道些什么？” “那可不是一般的‘帮派组织’。”诗寇蒂语气轻缓，声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而是‘净水公司’。” 本来她还犹豫过，要不要对言律歌说出这些事，提醒一下对方。 就在不久前她才刚刚做出决定。 就当是那杯咖啡的回报吧。诗寇蒂想道。 “‘净水公司’？”言律歌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诗寇蒂双手交叉，放在在身前的桌面上，用不急不缓的语气侃侃而谈：“大多数人都认为，贫民窟里最大的帮派组织是‘刀会’——就是不久前被你们的超凡者卡罗琳烧掉的那个。 “但实际上，贫民窟里有两头公认的魔鬼，一头是‘刀会’，另一头就是‘净水公司’。 “‘刀会’是一個传统帮派，依靠开设黑市、黄赌毒、非法交易等等手段获利，在地下世界中十分有名。 “而‘净水公司’，则是一个半黑半白的存在，靠垄断贫民窟的净水资源谋取暴利。” 诗寇蒂说到这里的时候，稍微顿了一顿，神态依旧优雅从容态，但再开口时，语气却多了几分讥讽的味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位于帝国首都，距离首都最繁华的地带只有数十公里阿卡德贫民窟里，至今都没有自来水供应。 “在那个地方，所有的饮用水完全依靠‘净水公司’提供的桶装纯净水，有且只有这一个品牌，价格奇贵，甚至比平民区售卖的矿泉水还贵。” 没有需求，就创造需求。 没有市场，就创造市场。 衣、食、住、行乃人类生存的刚性需求，其中“食”中的饮用水更是重中之重。 人可以几天不吃饭，却不能不喝水。 可想而知，垄断一个地区的饮用水，将生活必需用水卖出天价——那该是多大的暴利生意啊！ 只是那些可怜的贫民窟劳工们，每天起早贪黑挣钱，一年到头为了生活努力奔波，不知为何从来就攒不下一分钱。 他们的祖辈好不容易从奴隶的身份里解脱，却从未得到真正的解放。 言律歌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事儿干得过分了啊。”同为资本家的世界首富幽幽地说道，“所以，我们想拆掉整个贫民窟，对‘净水公司’来说，简直是挖他们的根。 “毕竟人都走光了，还有谁会买他们的水喝？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怪不得他要千方百计地阻挠我们。” 言律歌一点儿不意外。 这世上，由利益纠纷引发的暴力冲突，要比常人想象中多得多。 普通人为了一亩几分田都时有拳脚相向，“净水公司”这样不守规则的灰色企业，怎么能忍得了别人动他的钱袋子？ 不说别的，单说基石科技集团崛起的这十几年，言律歌和他爹遇到的威胁、绑架、暗杀多得能绕海蓝星一圈。 不过这父子俩一个有系统傍身，一个是从末日世界穿越回来的狂徒，所以被他们弄死的人多得能绕海蓝星三圈。 “但是——”言律歌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翘着二郎腿，抬眼，“但你们的内阁是吃干饭的吗？ “这都涉及到人的基本生存问题了，伱们的内阁都不管管？ “连赖以生存的水源都能被一个帮派组织垄断——真就不把平民窟的人当人看？” 帮派组织言律歌也接触过不少。 贩毒的、走私的、开会所的、开赌场的、垄断旅游搞黑景点的……但至少在法律秩序完备的主权国家，没有一个敢那么嚣张地对民众的生存所需物资下手。 在天洲，民用水电乃是国家级基本工程，再穷再偏的地方也要保障通水通电，哪怕付出的成本远远超过收益也在所不惜。 哪个帮派敢对民生事项伸手，不怕被武装司打爆狗头？ 在言律歌自己的黑石群岛上，为了保证居民们的生活质量，黑石研究所更是在用远低于成本价的价格在向居住者供应生活物资，期间产生的亏损再多，言律歌也没吭过声。 在那大洋中央的小岛上，用水靠海水淡化，用电靠核电站，吃的用的玩的靠远洋运输，他但凡收个成本价吧……那物价就直接起飞了。 所以言律歌听到这种破事儿，第一反应是“净水公司”这破玩意儿你今天他妈完蛋了，第二反应是你们西泽帝国的当权者这么废物怎么还不完蛋？ 对此，诗寇蒂微微垂了垂眼，露出了一丝不知是无奈还是嘲讽的表情。 她稍稍撩了一下眼前挡住视线的发丝，正襟危坐，继续向言律歌科普自己国家的现状：“据我所知，光是最近这十年里，内阁就曾三次试图进入贫民窟铺设自来水管道，改善当地居民的居住生活环境。 “但是第一次提案因为当地‘居民’的暴力抗议无疾而终；第二次因为自来水公司的负责人车祸身亡而搁置；第三次自来水管道工程在当时首相汉克的命令下强行推进，却在启用当天发生了3268起管道泄漏事故，整个贫民窟水漫金山，最后被迫废弃。 “时至今日，贫民窟里的居民仍然没能用上干净清澈的自来水，只能从为数不多的收入里榨出一份，从‘净水公司’手里高价购买纯净水。 “而更加讽刺的是，臭名昭著的‘净水公司’董事长兼ceo马修·怀特，却连续几年荣登西泽富豪榜，甚至在四年前靠着到处撒钱，以议员的身份成功进入内阁，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政治新星。 “——从那天以后，内阁议员们再也没有递交过在贫民窟铺设自来水管道的提案。” 不得不说，真是一种绝佳的讽刺。 而更讽刺的是，她诗寇蒂·西泽作为西泽帝国名义上的统治者继承人，明明知晓这一切，竟然对此无能为力。 第108章 该派多少人去帮老板处理尸体 她没有能力在“净水公司”刚刚成型的时候，调动执法部门铲除它；亦没有能力在马修·怀特意气风发地进入内阁时，否定他的议员身份。 她只是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的花瓶皇女，当内阁跟她一条心的时候，她是尊贵无比的帝国代言人；但是当皇室和内阁议员的目标发生冲突的时候，她便转瞬间被架空了，什么都做不了。 她无力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国家有不长眼的东西，招惹到了深不可测的超凡世界首领头上，她却没办法帮后者提前解决这个麻烦。 世人皆道皇长女诗寇蒂·西泽是一个完美的未来女皇。 理性而聪慧，拥有足够的智慧和大局观，同时也不缺乏善良和怜悯，愿意俯下身去帮助身边的弱者。 如果再早生几百年，她或许会成为一位不错的君王，甚至是在西泽史书上青史留名的圣明君主。 只可惜她生错了时代。 人民将皇权关进牢笼的同时，也将这只雏凤折断了翅膀，拴在虚假的皇位上，养成了一只另类的笼中鸟。 她所有的优秀品质永远只会成为被人称颂的品质，却再也得不到丝毫实践的可能。 不，或许还有其他的可能…… 在这個灵气复苏的超凡时代…… 言律歌注视着诗寇蒂。 他注意到了对方一闪而逝的情绪，那是和平日里的优雅从容不同的，一种或许可以被称之为“野心”的东西。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诗寇蒂很快从短暂的失态中恢复了过来，态度诚恳地道了歉。 “没有关系……你刚刚说到了马修·怀特？”言律歌念叨着这个名字，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我好像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让我想想，是为什么会有印象呢？ “嗯……好像就是刚才进门的时候。 “有人不知怎么知道了我的行踪，然后通过你们通天塔门口值守的侍卫，给我递了张邀请函，邀请我参加他的什么什么晚宴？ “邀请人就是这个马修·怀特。” “晚宴？”诗寇蒂对自家的侍卫被买通、帮着别人递请帖这件事一点儿也不惊讶，反倒对马修·怀特居然胆大包天到敢主动邀请言律歌很是惊讶，“什么时候？” “没看清，吃得太快了。” 诗寇蒂：“？” “不是我吃了，是被我身上的一个……算了。”言律歌吧唧了一下嘴，放弃解释，“你就当是我吃了吧。” 他感觉有些难以解释这个状况。 自己在收到邀请函的时候，本想随手扔了的，但是看了一圈却发现，通天塔内部没有垃圾桶。 素质良好的言董事长从来不在别人家的历史文物里乱扔垃圾，便决定把邀请函带出去再扔。 但是由于他今天穿的衣服没有口袋，他就模仿着某些电视剧里的角色，把不算太大的邀请函塞进自己的衣袖里暂放。 结果躲在他袖子里的小尖牙误以为他在给自己投食，嗷呜一口就把邀请函吞了…… 完了还移动到他的手背上，露出了一个“谢谢主人投喂，贼好吃呀.gif”的表情包。 诗寇蒂：“？？？” 恕她见识少了，实在不能理解，见面就吃邀请函是怎么一种心态…… 但皇长女就是皇长女，无论面对怎么样的人，哪怕是突然自爆出不为人知小癖好的言大董事长，都能够保持住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姿态，保持尊重，不歧视也不过分好奇。 她态度端庄地点了点头，神色微微凝重，再度善意地提醒：“这个马修·怀特不是什么善类。” 言律歌直接就笑了，笑的时候露出了尖锐的犬齿，带着几分森然的味道：“那我就是了吗？” 诗寇蒂也笑了起来，不知为何，本来有些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了。 她不用担心什么了。 她本来担心的是，拥有超凡力量的言律歌，在收到莫名的挑衅之后，会不会将怒火撒在西泽帝国的头上，牵连到无辜的人。 但现在看来，对方虽然有些不满，但并没有过于愤怒的样子，大体上还是很理智的，甚至还有心思和她开玩笑。 这就意味着，接下来倒霉的会是“净水公司”，也只会是“净水公司”。 这就足够了。 现在，她应该担心的是，在双方的冲突结束之后，她该怎么善后呢？ …… 阿卡德平民窟中。 遭到了帮派组织“抵制拆迁”的姜长海正在思考对策——思考该如何下手、怎么下手，才能一劳永逸地终结掉他们目前的麻烦。 他的桌子上已经多了一份名单，名单上是情报部这几天调查出的，帮派组织“净水公司”所有成员、以及其盟友和潜在盟友的名单。 这名单有些厚。 而且涉及的层次也不低了，至少到了内阁议员这个级别——这个层次的人物随便暴毙的话，还是有些麻烦的。 所以该怎么处理呢？ 姜长海正沉思的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来自于他的老板言律歌。 他赶紧接了起来：“老板。” “查到幕后的人是谁了吗？”言律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一个半黑半白的帮派组织‘净水公司’，幕后老板是西泽帝国的内阁议员马修·怀特。”姜长海果断地说道。 “很好。”言律歌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从皇长女那里得到了同样的情报。看来她没有骗我，借机玩什么花样。” 虽然他和诗寇蒂的关系看起来挺好挺和谐的，但是他骨子里存着几分多疑，天然地就不会轻信他人。 至于诗寇蒂有没有借他的手去铲除帝国毒瘤的意思？ 那就无所谓了。 他不在乎在达成自己目标的同时，顺便还让其他人获点利——那是双赢的事情。 “但是你的动作也太慢了。”言律歌继续说道，“我现在去找那个马修·怀特了。 “你赶紧把手里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派点人过来帮我。” “明白了，老板。” 不过……帮老板？ 姜长海嘴角抽动一下，挂掉电话，开始继续考虑……得了，不用考虑处理方案了，现在他只要考虑，该派多少人去帮老板收尸和掩盖凶案现场，就行了。 尸体的数量可能取决于马修·怀特及其盟友的数量。 基石科技集团的先后两代董事长都视姜长海为心腹，而后者对言家父子的了解也比常人多得多。 总的来说，言戎是个比较纯粹的商人，但是言律歌却绝对配得上心狠手辣这个评价。 比如不久前尼罗联邦游乐园的那事吧，换了前任董事长言戎，大概会找到足够的证据，把旅游大亨巴勒送上法庭审判，让他身败名裂执行枪决，以此换取尤丁的效忠。 但是换了言律歌，这个罪魁祸首就这么被他当成猎物，像游戏一样送给尤丁宰了，什么风浪也没能翻出来。 这就是思维模式的差异了。 言戎倾向于解决问题。 而言律歌倾向于解决有问题的人。 反正就姜长海的感官，言律歌完全不像是一个在和平年代里长大的孩子。 从很小的时候起，他的眼里就没有对生命的敬畏，把杀戮和死亡当成理所当然的东西，暴戾狠毒得像一个魔鬼。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慢慢收敛了爪牙，变成了如今这副令人捉摸不透的模样。 但如果有谁冒犯到了他，那么被重新释放出来的魔鬼会瞬间把对方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第109章 他们都不肯好好听我说话 晚上六点。 马修·怀特在餐厅中享用着自己的晚餐。 晚餐是一大块传统的西泽风味烤蔬菜、栀子酒和番茄汤。 从饮食习惯上来看，他是纯粹的素食主义者，相信一些古西泽时代就流传下来的谏言，认为食素会净化人的身体和心灵，让血液加速流动，让思维更加清晰和敏捷。 从外表上来看，他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有修养、有气度的中年男人，带着几分传统的贵族气质，用餐礼仪十分到位，一丝不苟到连菜心里的汤汁都不会滴落在桌面上。 马修·怀特用餐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而更喜欢独处，并且在进食的间隙处理一些文件。 所以，目前整个宴会厅里只有他一人。 所以，他的厨师在为他处理好食材后便告退了。 所以，他的下属将文件送到他手边后，便暂时离开了，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等待。 所以，当言律歌礼貌地踹飞他家的玻璃窗，把昂贵的落地玻璃爆破成一地碎片，插进羊毛编织的手工地毯里时，马修·怀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净水公司’的老板？马修·怀特？”言律歌站在窗棂上，微微低下头，望着在微黄色灯光下进食的马修·怀特，“听说你想见我？所以我来了。” 马修·怀特脸上露出短暂的惊讶。 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言律歌——后者并未掩饰自己的容貌和身份。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直截了当地闯到他的家里来。 马修·怀特不知道言律歌怎么进来的。 不过以他浅薄的认知，对方十有八九是买通了自己的人，混进来后，试图给他一个下马威。 ——看来以后得好好清理一下公司里的叛徒了。 但马修·怀特能主导着“净水公司”，骨子里也是個狠人，这辈子见过的风浪不少，所以很快地就冷静了下来。 他微微眯了眯眼，没有露出太多惊慌失措的表情，甚至主动地站起来，主动地向言律歌比划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脸上露出一个假笑：“虽然我邀请函上写得的日期是明晚，但是您既然来了，那就请坐吧。 “能邀请到言董，真是我的荣幸啊。” 借着站起来的动作，他双手仿佛在桌面边缘随意地扶了一下，以一个非常隐晦的动作，按下了隐藏在桌布下面的按钮。 言律歌看见了。 但是他假装没有看见。 他从窗台上跳下去，落在撒满碎玻璃的地毯上。 “我对你的晚宴没兴趣。”言律歌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都不看马修·怀特伸出来的手，“我来，只是因为你的人最近在贫民窟里给我添了不少麻烦，还敢舞到我面前来。 “这胆子有点大了，所以我对你产生了一点兴趣，就决定来参观一下。” 他这话说得很不客气，甚至用上了“参观”这样侮辱性的词，仿佛自己在参观一只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的猴子。 马修·怀特的脸色冷了一冷。 他举在半空中的手僵在那里。 他觉得自己这般已经够客气了，没想到言律歌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真是……狂妄！ 言律歌看着马修·怀特的脸色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变得铁青，他没有任何不安，反而带着几分期待的神色。 他其实挺期待马修·怀特先动手的，这样他就能算正当自卫了。 但出乎意料的，马修·怀特居然忍住了怒意，没有当场发作，只是脸色难看地收回了手，同时暗骂自己的人怎么还不进来。 他的那些下属本应守在他的餐厅门口。 一旦他按下隐藏在桌子内部的警报按钮，一些手持家伙、不是善类的暴徒就该第一时间冲进来，制服或者杀死入侵者。 但是现在，距离他按下按钮已经快半分钟了。 他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出现。 “你在等什么？”言律歌注意到了马修·怀特难看的脸色，以及偷偷瞥向大门口的目光，笑了起来，“等你的人进来救伱吗？” 他开始往前走。 坚硬的鞋底和玻璃碎片碰撞，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期间还伴随着似乎踩着什么黏腻东西的噗嗤声。 马修·怀特微微低下头。 当他看到言律歌走过的路时，脸色猛地变了。 在他精美的灰色地毯上，在被言律歌踩过的路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个混杂着玻璃碎片、粉红色肉末、以及不知名内脏碎屑的血脚印。 言律歌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露出了少许无奈的表情。 “这是一个意外，相信我，这真的是个意外……我今天不准备杀人的。”言律歌的表情似乎真像他所说的一样无辜，“你的那些下属们，在得知我要来找你后，直接就朝我开枪了。 “他们都不肯好好听我说话…… “所以呢，我只好让他们保持安静，再进来找你啦。” 马修·怀特的脸色变了。 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他的那些得力手下至今都没有冲进来了。 因为他们已经被眼前这个怪物一般的少年，一个接着一个地弄死了。 马修·怀特再不迟疑，他猛地推倒座位向后退去，而在拉开距离的同时，他将手探入怀中，抽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枪。 “砰——” “啊——” 枪声响起，但是爆发出惨叫的却是马修·怀特自己。 子弹射入他自己的躯体，他的肩膀上爆出了一团血花。 扣动扳机的并不是他自己。 在将枪口对准言律歌之前，他的眼前闪过一大片猩红色的触手……旋即他整个人就被掀飞出去，死死地按在墙上。 那些触手在束缚住他四肢关节的同时，还很恶劣地掰断了他的手腕，将枪口对准他自己的身体，扣下了扳机。 马修·怀特嘶声惨叫起来。 在巨大的痛苦中，他红着眼睛，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少年。 因为背对着阳光而立的缘故，言律歌的面孔隐藏在阴影里，表情没有太多愤怒却也没有怜悯，背后延伸出密密麻麻的猩红色触手，在灰白色的地毯上投射下扭曲的影子。 在那一刻，他好像不再是人，而更像是深渊里的邪神一般。 马修·怀特第一次感受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第110章 我杀的都不是人 “怪物……”马修·怀特颤抖着说，“你是个怪物……” “你不知道吗？”言律歌歪了歪头，反倒有些奇怪了，“我以为你们那些内阁议员们，早就应该知道我是个怪物了才对。 “毕竟我从来都没有隐藏过身份啊。” 超凡者。怪物。在很多人眼里，这两者或许并没有什么区别。 马修·怀特又抖了一下：“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那些传闻……是真的……” 从他的眼神中，言律歌意识到，他说的或许是实话。 ——他不知道言律歌是超凡者，不知道黑石研究所是什么来路，甚至都不知道不久前贫民窟里的那场大火和超凡力量有关。 虽然这位马修·怀特顶着一个内阁议员的身份，但是很显然，西泽帝国的权贵们也是有圈层的，像他这样靠金钱上位、背景不干不净的家伙，显然没能第一时间接触到真正的秘密。 当他跳出来和基石科技集团对抗时，那些本该有能力阻止他的人也纷纷保持沉默，像看一個跳梁小丑一样。 看他出手，看他失败，看他死亡。 他被当成了一个牺牲品。 一个试探超凡者力量的牺牲品。 “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言律歌叹息，“怪不得你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这风口浪尖对我的项目下手。 “你是不是以为，基石科技集团还跟我爹在任的时候一样，只是一家规规矩矩的普通企业？” 在马修·怀特恐惧的视线中，言律歌又动了一下触手，动作相当温柔又相当粗暴地将他举起来，提起来拎到自己的眼前。 温柔是因为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捏爆了这件易碎品。 粗暴是因为他用的力气还是大了点儿，一不留神就把马修·怀特另一只手的手腕也给拧断了。 “对了，我之前没有骗伱哦。”言律歌微笑起来，笑意很淡，但是的确存在，“我今天不准备杀人的。 “到这里来后，我真的一个人都没有杀。” 马修·怀特的眼里燃起一丝希望：“放过我……” “因为我杀的都不是人。”言律歌补充道。 他打开了门。 门外的走廊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血肉和尸骸。 那些尸骸原本属于马修·怀特下属们，但是早已失去了人形，变成了半鱼半羊的污染物。 在马修·怀特绝望的眼神中，言律歌凑近他，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migardaskapricornon.” …… 当言律歌跑去找马修麻烦的时候，姜长海也在找“净水公司”的麻烦。 他一开始按兵不动，但不代表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花了点时间，摸清了“净水公司”所有的成员、驻地、行动模式。 等到把这些情报都弄清楚了，保护者部队以雷霆之势出击，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现在，姜长海正坐在一间低矮的仓库门口，看着属下捣毁了又一个组织窝点，将一串帮派成员押到他面前，强行按住头跪在他面前。 一共有十二个人，双手都被绑在背后，随后用绳子绑成了一串，此刻全都垂头丧气地跪着，样子有些滑稽。 姜长海身边，一个精瘦得像猴儿的男人看了几人一眼，谄媚地朝着姜长海说：“大人，这个人是哈米，是我们组织里的小头目，是个潜逃的杀人犯。这个人是刀子，是我们组织里的头号打手，这个人……” 跪在地上的人猛地听到自己的老底全被揭穿了，不由地又惊又怒。 一人抬起头怒吼：“你这个叛徒，我草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地一枪托，顿时眼冒金星，狼狈地摔倒在地上，还因为被绳子绑缚的原因，拖得前后几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他们摔倒后，便挣扎地想爬起来，但是双手被缚住了，无处着力，身上的绳子又和前后的人缠绕在了一起，几个人缠成一团，努力了半天也爬不起来，狼狈至极。 尖嘴猴腮的男人根本不管昔日同伴的叫骂，依旧在姜长海面前哈腰点头，一个个地点名，戳穿了他们的“光荣事迹”。 这些“净水公司”的成员大多都是无恶不作的混蛋，或者干脆就是潜逃的罪犯，平日里在贫民窟里无法无天，横行霸道惯了，只是这一次栽在了比他们更凶更狠的人手里。 姜长海听完后，有些无趣地摆摆手：“让他们死于‘帮派火拼’吧。” 几声枪响过后，姜长海背后的仓库门打开，十二具新鲜的尸体被用力地抛了进去。 虽然情报部大部分时候是动脑子的文职岗位，不像行动队那样天天舞刀弄枪，但谁要是真的以为情报部部长姜长海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保准得付出惨痛的代价。 仓库里已经堆积的尸体已经隆起了一座小山。 浓得刺鼻的血腥味传来。 姜长海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尖嘴猴腮的男人却根本不敢看，他畏畏缩缩地垂着头，低眉顺眼地缩在姜长海的身后，两股战战。 要不是他今晚倒戈得足够快，卖队友卖得足够彻底，他也会是这堆尸体中的一员。 神啊，他们到底招惹了怎么样的恶魔啊？ “这是最后一批了吗？”姜长海问道。 “是的。”属下答道，“名单上的人都清理完了。” “这不是还有一个吗？” 尖嘴猴腮的男人愣了半晌，抬起头，才发现姜长海看的人，就是他自己。 有人架住了他的双臂，将他往旁边拖去，拖向那些尸体堆叠的地方。 “不，求求你，求求你，你答应过的——”尖嘴猴腮的男人凄厉地惨叫，求饶，咒骂，“你踏马的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砰——” 世界安静了。 仓库里又增加了一具尸体。 斩草要除根。 这个道理还是老板教给他的。 遥望着不远处熊熊燃烧的火焰，姜长海眯了眯眼，突然失笑。 曾几何时，他还是一个连鸡都不会杀的普通青年。 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杀人不眨眼的？ 第111章 从前我没有选择 姜长海是基石科技集团的第一批骨干元老。 他加入基石科技集团的时候，这家公司还叫鸡公镇大石头村技工有限公司，一个妥妥的三十八线乡镇企业。 当时公司只有一间租来的大厂房，还有四个人，一个是年轻的老板言戎，三個临时招来帮工的村民，其中一人还是鼻涕流到嘴里不知道擦，还会乐呵呵地尝一口鼻涕水的傻子。 哦，对了，还有一个躺在厂房角落婴儿床上的小男孩，听说是老板言戎的儿子。 这个孩子有点奇怪，从小就不哭不闹，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婴儿床上，看着大人们忙东忙西。只有等大人们空闲歇息时，他才会咿咿呀呀地伸出手，问大人们讨要一点牛奶，或是请他们帮自己换一下尿布。 等到这孩子稍微大一点，会翻身能坐起来的时候，基本上就不用人管了。言戎在每天早上准备新鲜的牛奶，他会自己喝，喝完了自己睡，完全不用人操心。 有时候拿玩具去逗他，他也不哭不笑，只是淡淡地看上一眼，好像觉得你们很无聊。 等这个孩子再大点，会说话会走路的时候，姜长海就没在厂房里见过他了。言戎说他儿子说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用人管，于是做父亲的就把他自己丢在家里了。 ……一个一岁不到的小屁孩，说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姜长海目瞪口呆，不知是为这个孩子的早熟，还是为这位父亲的心大。 不过对于拥有成人心智的穿越者言律歌来说，婴儿软弱无力的身躯只是麻烦了一点，但只要能够活动，完成吃喝拉撒的日常动作还是没问题的。他根本不需要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和陪伴。 更何况，这个世界并不危险。 扯远了。 姜长海当时选择加入鸡公镇大石头村技工有限公司，惊掉了很多人的眼镜。 他是一个有国际知名院校工商管理硕士学位，世界五百强企业管理经验的海归，无数大小公司对他发出了offer，没想到人家看都不看，任性地加入了一家只有老板和三个临时工的乡镇企业。 但是姜长海确信自己的选择没错。 当他看到这个名不经传的小老板，蹲在破得漏风的厂房里，用土锅炉和常用材料捣腾出了一种可以让机械加工切削废液处理工艺效率提升30%的廉价新型催化剂时，他就知道，这个老板是个人才。 他兴冲冲地冲上去，组织了一肚子的言语，请求言戎将这种催化剂配方卖给他，结果说到第三句话的时候，言戎就往他面前丢了一份专利证书和一份专利代理协议。 ——卖给你这种二道贩子是不可能的。不过你愿意跑个腿，找到合适的买家的话，那么给你一点提成还是没问题的。 好吧。 光是提成就很诱人了。 姜长海知道，言戎只要把这份技术亮出去，有的人踏破门槛，根本不愁买家，哪里轮得到他。 姜长海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这份协议，利用自己的关系和人脉，成功地将这项新技术推销给了一家大型污水公司，狠狠地敲到了一大笔钱。 他拿着这笔钱，还犹豫着要不要坑这个乡下小老板一把，把成交价抹掉一个零，自己吞掉大头的时候，言戎反手又丢给了他一项更加值钱的技术。 为了保住第二次合作的机会，姜长海果断放弃了坑人的想法，老老实实地按合同办事。 然后又是第三次，第四次…… 第七次跑回来的时候，姜长海眼睁睁地看着这位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乡下小老板又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堆新技术，他选择……入职了。 他成了言戎的头号舔狗。 随后，就像他预料中的那样，鸡公镇大石头村技工有限公司成了前沿技术领域里的独角兽，隔三差五地丢出点新技术，炸得全国乃至全世界鸡飞狗跳，一路扩张、并购，在短短几年间从乡镇企业变身成了超大型国际化乡镇企业。 那段时间也是姜长海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身为鸡公镇大石头村技工有限公司的商务部主管，他从未经历过低头哈腰的日子。他往外面一站，从来只有一大帮人来舔着他求合作。 如果……不是他入职第五年发生的那件事的话。 那一天夜里。 姜长海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甲缝里非常干净。 这双手属于一个普普通通的白领青年，拿得最多的东西大概是笔、鼠标和文件，所以保养得很好，没有一点老茧。 姜长海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用这双手掐住另一个人的脖子，活生生地，将他生生扼死。 失去声息的尸体现在正躺在他的脚下，皮肤苍白，逐渐变冷，僵硬。 他在做什么？ 他做了什么？ 他杀了一个人。 他亲手杀了一个人。 姜长海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表情似哭似笑，却不知是后悔，还是解脱。 “唔，没想到，你居然会动手把他杀了。”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声音清亮，稚嫩。 姜长海豁然转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他的视线向下移去，才发现是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 言律歌。 “我观察你很久了，姜长海。”年仅五岁的孩子歪头看着他，“伱五年前进入我爸的公司，是我们公司的元老级人物，可你其实是个商业间谍。 “你的上一份工作，表面上是hco能源公司的部门经理，实际上你受雇于情报组织‘夜鹭’，一直在窃取核心技术资料和客户资源。你很会演戏，也很懂得隐藏自己，所以直到最后，hco能源公司破产倒闭的时候，你也没有被发现。 “我爸不知道你的过去，还很信任你，把你提拔到了商务部主管的位置。 “然而你曾经的上线却不肯放过你，他找到了你，用以前的事情威胁你，要求你继续提供情报。你不愿意，在争执中把你的上线杀了。” 姜长海浑身颤抖起来。 言律歌只用了短短的几句话，便道破了他全部的人生。 第112章 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姜长海语无伦次地说道。 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他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跟着你来的。”言律歌随意地说道。 他走到尸体面前，蹲下身来，用手摸了摸尸体的脖颈处的脉搏，发现的确死得不能再死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姜长海这才注意到，言律歌的手里反握着一把小刀。 他的半张脸隐没在昏暗的灯光下，目光冷漠得吓人。 如果这个受害者只是昏迷或者假死的话，他会不会毫不犹豫地一刀扎进对方的颈动脉？ 姜长海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害怕这个面无表情摆弄尸体的孩子。 “别担心，我帮你搞定这件事。你背后的组织不会找伱麻烦，我爸也不会知道。”言律歌抬起头，冲姜长海笑了下，但是这样的笑容出现在一个孩子脸上，却像個魔鬼一样诡异可怕，“我先帮你解决一下尸体的问题。现在，带上它，跟我走。” 或许是出于恐惧，或许是走投无路，不由自主地，姜长海点了点头。 忍住内心的不适，他在尸体的裤兜里找到了死者的车钥匙，在言律歌的命令下拖动这具已经开始变冷的尸体，将它拖到院子里，塞进了座驾的后备箱。 关上后备箱，姜长海发现言律歌已经自顾自地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朝他扬了扬下巴：“你去开车。” “我们……去哪里？” “我会指路。那是我自己的地方，里面有处理尸体的全套工具，比较方便。”言律歌随意地说道，随后略带警告地看了姜长海一眼，“我爸不知道。” 姜长海赶紧低头表态：“我明白，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黑夜里，黑色轿车缓缓地启动。 沉默地驶出院子，驶上公路，驶上高速。 “我不是自愿的。”仿佛忍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姜长海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来，像是在倾诉，像是在辩解，“我进入hco能源公司时用的简历是假的，我根本没有那么高的学历和文凭，那些都是假的。我高中没毕业就辍学了，一直在外面瞎混。 “‘夜鹭’发现了我的学历造假，就用这件事威胁我。当时我害怕失去工作，只好答应合作。一开始他们只需要我提供一些很简单的资料，比如同事的名单，比如值班的时刻表，这些东西不难获得，也不算什么机密。但是慢慢地，他们需要的东西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隐秘，等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深陷进去，无法挣脱了。 “他们答应过我，只要我想办法弄到hco能源的核心技术，就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功成身退。一切都说好的。 “我做到了。他们一开始也兑现了承诺，放我离开了。 “然后我就想，重头开始吧，这一次我不会再出卖任何人了。于是我就回到故乡，加入了鸡公镇大石头村技工有限公司。我没有恶意，我是真的看好你们的技术和潜力。 “我们一点一点崛起了。 “然而在几个月前，‘夜鹭’再次找到了我。 “他们要求我继续为他们提供情报，这一次的目标就是你们。我一开始拒绝了，可是他们不肯放过我，还拿以前的事威胁我，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他们就曝光我从事间谍活动的证据，让我坐一辈子的牢。我没办法……没办法…… “我……非常抱歉。” 言律歌淡淡地说道：“但是你拒绝了他，还把他杀了。” 他抬眼，看着姜长海：“姜长海，这就是我放过你的原因。” “我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而已。”姜长海苦笑了一下，压下心中荒谬的感受。 眼前这个孩子，妖孽得像一个怪物。 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自己的过往，自己的秘密，在他眼里无所遁形。 再加上这完全不似孩童的心智…… 不会是穿越的吧？ 余光触及到言律歌捏在手里转出花儿来的小刀，姜长海抖了一下，赶忙收回目光，认真地开车。 不敢问。 生怕被灭口。 在言律歌的指引下七弯八绕地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姜长海驶入了一个近乎荒废的偏远工厂里。 卷曲在后备箱里的尸体已经开始变得冰冷僵硬，姜长海强忍着恐惧和不适，硬着头皮将它抱了出来，拖进了厂房里。 言律歌打开一处柜子，拿出一些工具，看了眼有些无措的姜长海：“把尸体放在那个桌子上，然后处理一下。” 姜长海杀完人尤能保持平静，但这活干到一半就受不了了，脸色发白地跑到角落里干呕起来。 言律歌看了他一眼，也不管他，踩着椅子，自顾自地拿着工具继续分解起了比他大了好几倍的成人尸体。 他的动作熟练、快速，就像已经做过了很多次一般。 等到姜长海勉强直起身，回过头来的时候，言律歌已经把分解得整整齐齐的小型尸块扔进了焚化炉。 封闭的厂房里渐渐逸散出了类似烤肉的香味和焦味。 姜长海颤颤巍巍地站在门口，低着头不敢看言律歌。 他现在是真的怕这个怪物一般的孩子。 他忍不住地想，如果自己没有被“放过”，现在躺在焚化炉里的是不是就是自己。 “接下来，还有一个目标，‘夜鹭’。”言律歌说道，“‘夜鹭’是一个情报部织，也是一个人的代号。他是一个情报掮客，最喜欢瞄准一些新兴的高科技公司，窃取关键技术后，高价卖给市场上的竞争对手。 “你的上线在组织里的代号叫做‘风帆’，他和‘夜鹭’一般通过网络联系，但是偶尔也会在现实里交接情报。我需要你去冒充‘风帆’，去和‘夜鹭’接触，把人钓出来。” 姜长海点了点头，本来想问，把人钓出来后该怎么办。 但是当他看到言律歌嘴角边挂着的那一丝残忍的笑意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他已经明白了答案。 第113章 拯救世界 “那个人就是我们的目标‘夜鹭’？”姜长海低声问道。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追踪“夜鹭”组织的成员。 姜长海有时会冒充组织成员，有时会冒充想要购买情报的客户，悄无声息地、一点点地接近真相。 就在昨日，他们得知了一个情报，“夜鹭”本人会在出现这里，完成一笔交易。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独自坐在路边的西餐店里，时不时地看看手表，又抬起头来，往窗外张望一下，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不，或许不是他。 姜长海四下张望，在对街公园里，看到了一個人。 大约六十来岁，男性，两鬓微白，带着眼镜，穿着略显落伍的老式夹克衫和灰色长裤，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看报纸，手边放着一个微旧的保暖水杯。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在公园里散心休闲的普通人。 但是他看报纸的姿势有些奇怪……报纸放得很低，以便于随时观察四周，而且一直没有翻页，长时间地盯着一个位置…… “我去问问。”言律歌抬了抬眼，将小巧锋利的折叠刀藏在手心里，自顾自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姜长海欲言又止。 他眼睁睁地看着言律歌跑到公园里的那人身边，像个真正的孩童一样朝对方说了句什么，然后在对方俯下身的时候，突然暴起，一刀割喉。 那人捂着喉咙，不敢置信地退后两步，一头栽倒了在了身后的灌木丛里。 言律歌若无其事地返回来，将从对方尸体上搜出来的东西往姜长海身上一丢：“你猜对了，他就是‘夜鹭’。” 姜长海僵了一下——因为他发现，刚刚丢到自己身上的东西，除了钱包手机之类的物件外，还包括一根刚刚切下来的、还滴着血的、断口处肌肉微微抽搐的新鲜手指。 但是他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得别扭地用这根手指解除了对方手机的指纹锁，登录进他们平时联系用的软件。 姜长海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风帆”，还有很多以代号标识的联系人。 “‘夜鹭’死了。你自由了。”言律歌随意地说道。 “夜鹭”这个情报部织，完全是以“夜鹭”为核心建立起来的。 他本人一死，整个组织自然也就土崩瓦解了。 “谢谢。” “你其实很适合干这一行。”正在擦拭折刀上血迹的言律歌说道，“我是说情报工作。你没有受过任何训练，却一眼认出了一个经过专业伪装的间谍。这是一种天赋。” 姜长海沉默不语。 “为我工作吧。”言律歌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毋庸置疑的味道，“我要你成为新的‘夜鹭’，接手这个组织。” 他刚刚把他的折叠刀擦干净了，银光闪闪的刀刃在阳光下泛着锋锐的光，就像野兽的獠牙，很漂亮。 姜长海有点不确定，如果自己拒绝的话，这把刀是不是会重新染上血——自己的血。 明明对方只是一个五岁小孩，无论力量还是体格都和自己差得很远，但姜长海确信，如果双方发生冲突的话，死的一定是他。 言戎的孩子，根本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怪物，或者天生的杀手。 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对生命的敬畏。 “你不用那么怕我。我不会随便杀人的，尤其是自己人。”仿佛是察觉了姜长海的恐惧，言律歌放缓了语气，收起了刀，微微抬起头，让光映在侧脸上，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柔和和真诚一点，“虽然我没有收手下的经验，但我会尽量当个好领导。 “如果伱哪里做得不好，我会直接指出来，并且给你改正的机会。如果我的处事方式让你觉得难过，你也可以告诉我，我会改。 “未来我会建立一个组织，一个很庞大的组织。虽然有时候它可能会游走在灰色地带，但是大部分时候我希望它更‘正规’一点，在制度上更接近于现代公司。而你会是这家公司的元老。 “对了，还有待遇问题。 “你可以继续在我父亲的公司里工作拿工资，另外我也会给你一份额外的薪水。鉴于我们工作的特殊性和危险性，我给你的额外薪水起码会是你现在工资的三倍以上。” 姜长海本来纠结的是自己怎么做才能活得久一点，所以当言律歌语气平和地发出邀请，甚至还话题一转突然谈起待遇问题时，他还稍微错愕了一下。 但是原本慌乱的心情却不自觉地平复了一些。 他看着眼前玩刀的孩子，突然意识到，对方对他，大概真的没有恶意。 这个孩子的确没有什么法制观念，但是却分善恶亲疏。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他自有一杆秤。 “我能问一下，您和您未来的组织打算做什么？”姜长海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尊称。 “拯救世界。”言律歌说。 姜长海以为是个玩笑，然而当言律歌的视线望来时，有某一个瞬间，姜长海在他眼里看到了很复杂的情绪。 ——黑暗、疯狂、绝望、重生、执念。 ——仿佛有一个世界曾在他面前毁灭，而他又在灰烬里挣扎着破茧重生。 …… “migardaskapricornon.”言律歌低下头，在马修·怀特的耳边，低声念着祷言。 他是理解祷言含义的，所以，他说出来的祷言是具有污染力量的，甚至效果和污染物差不多。 马修凄厉地惨叫起来，在地上拼命翻滚挣扎，力气极大，以至于将被言律歌用触手卷住的那条腿都生生扭断了。 他的精神被扭曲，他的身体在异变。 极端的痛苦令他发了狂。 “migardaskapricornon.”言律歌又说了第三遍。 马修已经喊不出声了。 他的身体失去了人类的形态。 骨骼、肌肉、血液、大脑、皮肤，所有属于人的一切全部异变。 他的精神逐渐趋向于怪物。 除了对污染源头“摩羯”的疯狂崇拜，他的意识里什么都不剩下。 最终，在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马修·怀特变成了它，一头半鱼半羊的怪物。 言律歌依旧微笑着，让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其实也承受着和变异者同样的污染和痛苦，甚至更甚——这只污染物指向的“摩羯”印记正在他的意识底层暴动，像是在应和污染物的异变。 很奇怪，也很微妙的感觉。 异种印记和污染物之间，是存在某种联系的，但这种联系的主导权完全取决于拥有印记的上位者。 马修·怀特变成的污染物匍匐在地上，狂热而虔诚地呼喊：“mi…gardas…kapri…” “行了，你还是去死吧。”言律歌说道。 几根触手缠住了污染物的身躯，将其生撕成几段，丢弃在一边。 意识中“摩羯”印记的蠢动也慢慢地平息了下来。 言律歌看着一地的尸体，古怪地一笑。 虽然是自卫反击，但他毕竟是动手杀人了，把人家家里弄成这幅模样，被发现的话还是有点麻烦的。 但是，如果杀的是污染物的话，就不一样了。 他又解决了一起污染事件呢。 相信皇长女会理解的，对吧？ 第114章 言律歌，你还敢更假一点吗？！ 西泽帝国，阿卡德贫民窟。 姜长海走出仓储区。 在他身后的仓库里，尸体被摆放成各种各样的姿势，手里塞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随后，一场剧烈的爆炸轰然而起，吞没了整个仓库。 帮派组织在仓库里火拼，死伤无数，最后有人丧心病狂地引爆了事先埋在仓库下的炸药——剧本大致是这样写的。 哦，对了，还可以再丢几只污染物进去，就说那些帮派组织是被污染所以才发了狂的。 反正只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行了。 没有人会追究一群罪犯的死亡。 属下小跑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 “是吗？‘净水公司’已经消失了？去处理一下现场……哈？有人变成了污染物然后被老板杀了？那更方便了，把尸体丢在那里，通天塔那边自己会想办法掩盖的。”姜长海点了一支烟，说道，“然后把马修·怀特议员和他盟友的黑材料寄给他们的竞争对手。我相信，大家一定会很乐意痛打落水狗的。” 吩咐完下属，姜长海便快步离开了。 事情结束了。 他要回去睡一觉。 然后明天继续忙拆迁的事。 话说回来，老板到底为什么会想起来要帮贫民窟拆迁？ 姜长海想了想，自顾自地摇摇头，没想明白。 他一直看不透自家这位年轻的老板。 不管十几年前，还是十几年后，都没看透过。 …… 次日。 诗寇蒂头疼地看着眼前的两份报告。 一份是关于基石科技集团下属的安保部队正在执行普通安保任务，却“恰好发现”阿卡德贫民窟中有被污染的帮派组织成员发生了大规模火拼，最后两败俱伤全军覆没的报告；另一份是关于“净水公司”的幕后老板马修·怀特突然被污染，发疯杀光了自己所有的手下，后被“恰好路过”的通天塔外援·神秘超凡者·黑石研究所所长·世界首富·言律歌诛杀…… 神特么的“恰好发现”、“恰好路过”！ 言律歌，你还敢更假一点吗？！ 虽然是她告诉言律歌关于“净水公司”和马修·怀特的事情的。 但是，但是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皇长女，她真没想到，对方会下狠手直接杀人，还一杀就全部杀光了啊？！ 西泽帝国已经多久没发生过这种大规模死亡的案件了？这两個事件，拿出去任何一件，都是惊天动地的大案！ 偏偏这两个事件现场里还找到了污染物的踪迹，送到了通天塔这里，通天塔得帮他们掩盖。 这就让人很头疼了…… 正在这个时候，诗寇蒂的侍女走了过来，交给她一个小包裹，并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给我的东西？言律歌那家伙送来的？”诗寇蒂不解。 她打开小包裹，发现是一罐密封在玻璃罐子里的浅绿色粉末，有点像极细的抹茶粉。 包裹里附了一张小纸条，还是手写的。 名称：美食树树叶粉末 分类：超凡植物 用途：可用以制作增味剂，将食物调配成食用者最喜欢的味道。 用法与用量：每1000克食物中加入0.5克美食树树叶粉末，搅拌均匀即可。任何形式的冲泡、烹煮、烹饪都不会影响增味剂的效果。 这个，就是那株全世界仅有一株、能让她无视她的超凡能力，继续品尝甜味的超凡植物粉末吗？ 要知道，以这株植物的特性，任何人拿到这罐粉末，都可以成为令食客们疯狂的超级神厨。 太珍贵了……身为皇室，已经收下的礼物是不可能退还的，那不符合礼仪……但这份人情她记住了，以后还是得想办法还礼才行…… 不知不觉间，诗寇蒂心情竟然好了起来。 再看眼前的两份报告时，好像也觉得挺正常的。 “净水公司”这个西泽帝国想解决又解决不了的毒瘤，就这么剜去了也不错。 等会儿她以通天塔的名义出份报告，把这事儿定性为污染事件，压下去算了。 …… 几日后。 西泽民众突然惊讶地发现，曾经不可一世的“净水公司”突然被定性为帮派组织，主要成员或被宣告死亡，或被逮捕，就这么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在一片鼓掌叫好的欢呼声中，阿卡德贫民窟的居民也发现，不久前威胁过他们的“净水公司”也一夜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茫然中，又重新将炽热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生活。 比如说，拆迁。 …… “第一阶段任务已完成。” “第二阶段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二阶段）：搬迁。 任务说明：将通天塔古迹移动到阿卡德贫民窟瓦腊街256号。 任务难度：b级。 任务时限：10天。 所需代价：856元~5386元。 任务奖励：一座功能完整的通天塔。 某一天下午，正在批阅研究所工作简报的言律歌突然看到了脑海中出现的任务提示。 哟，居然已经完成了，长海同志工作效率挺快的嘛。 言律歌满意地想道。 果然，不出一会儿，言律歌就在内网里看到了一条新跳出来的工作简报。 情报部简报：阿卡德贫民窟拆迁工程已完成，项目总支出：45亿西元。——汇报人：姜长海 用情报部的汇报渠道来汇报拆迁工作，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嗯，还给他省钱了，系统当初给出的最高预算好像是100亿西元来着？ 给他身兼两职的情报部部长加点薪吧。 对待员工非常大方的言律歌支着脑袋，随手将下一阶段的任务说明写进了批示里：将通天塔古迹移动到阿卡德贫民窟瓦腊街256号。 是的，他要把这栋足有六层楼高的古塔，完完整整地从地里抠出来，移动6.23公里，移动到贫民窟里的某个位置。 那篇《基于宇宙膨胀理论的空间偏移模型》的理论是正确的。 因为三维空间和四维空间的膨胀速率不同，导致那些跨维度绘刻的空间符文非常不稳定，时间一久，就不知道偏移到哪里去了。 就像一份墨水穿透了两层纸的水墨画，只移动其中一张纸，或者将两张纸以不同的速度移动，最后会导致这两张纸上的作品完全分离。 如果想还原这幅双层水墨画，那就必须将其中一张纸移动回来，移动到相对位置一致的地方。 通天塔上绘刻的空间符文也是同理。 四千年间，位于三维空间的通天塔，以及绘刻在通天塔表层三维空间上的空间符文看似没有变化，但是四维空间因为膨胀和相对移动，另外一部分深层四维空间符文早就不知道移动到哪里去了。 言律歌现在没有“空间感知”能力，无法影响四维空间层面上的深层符文，但他可以将三维空间里的表层符文移动过去。 把整座通天塔古迹搬移过去。 虽然听上去有点难，但是从技术层面上来说，应该是可以实现的。 哦对，差点忘了，这座塔目前不属于他，是西泽皇室的财产。 用人家的东西，得和人家主人打声招呼。 非常有素质的言律歌拿起手机，给诗寇蒂发了条信息：通天塔借我用下。 诗寇蒂秒回：好。 答应得很爽快。 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姑娘。 言律歌愉快地笑了起来。 第115章 拆完房子还要搬个塔（求追读） 姜长海走在路上，突然觉得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一看。 言律歌：将通天塔古迹移动到阿卡德贫民窟瓦腊街256号。 姜长海：？？？ 先是拆迁，拆完立刻就搬一座塔过来，这又是在玩啥呢？ 他有点懵。 不，其实也没是那么懵。 言律歌的不定向跳跃性混沌思维，让姜长海想到了前任董事长言戎。 想当年，言戎也是一天一个主意，经常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和决策，根本没人能看透他是怎么想的。但偏偏，每一次事后都证明他是对的，算无遗策。 该说，不愧是父子俩吗？ 老板布置的任务，就算看不透，也得先执行。 姜长海开始思考。 在普通的工程领域，这一类古建筑的整体搬迁一般用的是“先拆后建”的方法，即是把古建筑拆开，把每一部分构件标好号，移动到目的地后再像搭积木一样组装起来，保证新建成的建筑和拆除前的完全一致。 这个工程量可不小，甚至比贫民窟拆迁还要耗时——毕竟后者钱给得足，大家都恨不得多长两条腿，早日跑进新家。 不，也许并不需要那么麻烦。 姜长海想起来了，在黑石研究所里，有一个超凡者的超凡能力非常合适。 这個超凡能力叫做“静物写生”，是一个很神奇的特化路线超凡能力。能力拥有者可以具现出特殊的画卷和画笔，用这套纸笔绘制的静物写生，在绘画完毕后便可以将其所写生的物品，封装进画卷里带走，包括建筑物。 这个能力听上去非常厉害，和空间袋差不多了，但据姜长海的了解，其实非常鸡肋。 首先，超凡者本身得有大师级的静物写生水平，能把物品画得和照片拍出来一样，才能触发这个能力——光这一条就已经筛选掉了海蓝星上99.9999%的人类。 其次，因为能力等级的限制，画卷封装静物后只能支撑12小时，随后就会自动解除封装，把物品释放出来。 最后，还是因为能力等级的限制，画师无法封装超凡物品，只能封装普通物品。 当然，超凡能力是可以提升的。“静物写生”、“风景写生”、“人像写生”等写生系列能力晋升到七星级以后会变得非常牛逼，而且可以与另一个特化路线能力“海市蜃楼”融合，铸成一个非常强大的职业“山海画师”，下笔造物，开卷创世。 不过这一切需要时间。 目前这位画师，还只是能力鸡肋的小透明。 但他的确非常适合此次的任务。 姜长海回忆了下这位超凡者的名字。 黑石研究所退休职工管理委员会会长，吴建国。 虽然他们还是研究所是一个研究超凡现象的神秘组织，但是社会保障体系和退休制度还是很完善的。 吴建国也是十几年前就加入黑石研究所的元老，曾是基建处的主管和总设计师，整个研究所的主体建筑就是由他设计并督造的。 两年前，吴建国到了退休年龄，研究所内部还为他开了一场欢送会。不过吴老头膝下无儿无女，所以退休后索性就留在岛上生活了，整天写字画画养花钓鱼，日子过得好不悠闲。 毕竟是老前辈，姜长海想了想，决定亲自打一个电话邀请。 电话铃声响了两下，对面的吴建国便接了起来。 吴老头爽朗的大嗓门在电话里响了起来：“是小姜啊，哈哈今天刮的什么风啊，今儿怎么想起来给这个糟老头子打电话了啊？” “吴老，您好，我这边有个项目需要麻烦您提供帮助，和超凡事件有关。”姜长海诚恳地邀请道，“您最近方不方便来西泽帝国出趟差？如果可以的话，我这边安排飞机来接您。” “方便，当然方便，我这退休的糟老头子呀，整天种种花养养草，写写字儿，画画画儿，又没啥事儿，闲得很——你说要去哪儿出差呀？” “西泽帝国。” 对面的吴建国顿了一下，扯着大嗓门说道：“小姜呀，不瞒你说，我现在就在西泽。住在那个叫啥，皇家酒店里呢。” 姜长海：“……” 吴建国继续说道：“哎，你是不知道呀，前阵子老板特地来问我，研究所里是不是太无聊了呀？要不要出来旅旅游散散心呀？我老头子这不是没事儿嘛，就出来了。” 姜长海：“……” 吴建国呵呵笑着，显然心情愉悦：“你可别说啊，这异国风情啊还真的不错，吃得好，喝得好，还天天有有意思的节目可以看。我们这小老板啊，待员工还是很好的。” 姜长海：“……” 姜长海表示不想说话，并想往老板头上扔一个吴老头。 敢情老板早就想到这一茬了，还把人都带出来了，但就是不跟他说。 他要是这一下思维没转过弯来，还是按照传统的古建筑整体搬迁法去搬通天塔古迹，会不会被老板笑死？ 搁在十几年前，他刚认识言律歌的时候，犯了错误，会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一刀割喉。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会被老板挂到内网上去置顶示众，随后研究所里每一个人都会知道他舍近求远的蠢事。 生理性死亡和社会性死亡。 也不知道哪个更惨一点。 伴君如伴虎啊。 唉。 …… 其实言律歌真不是故意要考验姜长海的。 他是真的忘了。 他在看到《基于宇宙膨胀理论的空间偏移模型》这篇论文的时候，就意识到，吴建国的超凡能力对搬运通天塔很有用，所以他就随手把对方接来了。 随后他就忘记了。 真忘记了。 他一个大老板，天天忙得不得了，哪里还记得这些琐事呢？ 于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吴建国已经跑到了通天塔古迹，在不远处的广场上选择了一个合适角度，具现出特殊的画布和画笔，坐下来开始写生。 吴建国的写生水准极高，在画家圈子里却默默无闻，那是因为他主业是搞建筑设计的，并且近十几年里有大半时间都待在与世隔绝的海岛上，将职业生涯最巅峰的时期都献给了黑石研究所。 他一笔一画描绘在画布上的内容，当真就像照片拍出来的一样准确、精美。 在心无旁骛的绘画中，他笔下描述的六层古塔越来越接近通天塔真实的模样。 “静物写生”，触发。 第116章 我的塔呢？那么大一座塔呢？ 在吴建国手中的画卷中，隐约有发光的粒子升腾而起，像是在载入光影，让整副画作愈发趋近于真实。 当吴建国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他抬起头，发现不远处的通天塔周围，则不知何时升腾起了厚重的雾霭，将整座塔淹没在雾气里，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吴建国松开手，画笔往下落去，但是还未落到地面上，就自行崩碎消散成了无数光粒。 而他面前的那副栩栩如生的画卷，在此刻慢慢地自行飘起，主动地飘进了他伸出的双手里。 “封装成功了。”吴建国捧着画卷，笑呵呵地说道。 不远处的浓雾开始消散，而在那座在西泽土地上伫立了四千年的通天塔，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好！干得漂亮！”一直等待在旁边的姜长海不由地赞叹。 讲真，吴老的超凡能力是他见过的最有仙气的一个，要是吴老再蓄一把白胡须，换一身青衣道袍，将作画地点换到青山深处云雾缭绕的巍峨宫殿前，那简直是一位神话里仙风道骨的出尘仙人。 以一己之力挽回了整个研究所被老板带歪的猎奇画风。 “车安排好了吗？快开过来！” “赶紧把吴老送过去。” “你，还有你，先去开路。” “开稳点，路上注意安全！” 情报部这边忙忙碌碌，很快将一辆宽敞的加长林肯开了过来。 吴建国双手捧着画卷，稳稳地坐进车里。 加长林肯载着今日里最重要的客人绝尘而去。 …… 西泽皇宫。 诗寇蒂正在书房里批阅文件。 这几天交上来的报告总算少一点了。 污染视频的传播因为通天塔的强势介入而得到了有效控制，传播渠道被逐一删除切断。 全国各地频发的污染事件也因为通天塔提供了正确的应对手段，将轻、中、重症状污染者分开，视污染严重程度采用心理辅导、手术治疗、隔离关押等方法，而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贫民窟的大规模污染事件和火灾也因为基石科技集团的撒钱行动而被消弭淡化，幸存士兵的污染症状也因为注射了灵力药剂而减轻，目前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神智。 前几天被某位首富折腾出来的惨案也因为通天塔的刻意引导，停留在了普通治安事件的角度，没有造成大范围的影响。 还不错。 情况变得越来越好了。 诗寇蒂稍稍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她的书记官爱丽丝突然推开门，匆匆地跑进来。 诗寇蒂看见她这副样子，心底不由地咯噔了一下——每次她的书记官像这样急匆匆地跑来，带来的都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殿下，通天塔古迹消失了！”书记官焦急地说道，“我们的通天塔，那么大一座塔，明明它昨天还在那里的，但是今天，它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诗寇蒂：？？？ 啊？ 什么情况？ …… “第二阶段任务已完成。” “第三阶段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三阶段）：认可。 任务说明：唤醒通天塔的人工心智“塔灵1号”，并得到其认可。 任务难度：d级。 任务时限：40小时。 所需代价：2300万元~4000万元。 任务奖励：进入弑神者的终战之地。 言律歌看着脑袋中突然出现的系统提示，注视着搬迁到阿卡德贫民窟瓦腊街256号的通天塔。 整座塔被吴建国准确地封装进画卷里，又准确地摆放到了应有的位置。 这个超凡能力真是好用……就是前置条件实在太坑爹了…… 言律歌心中感慨。 吴老的写生水准可不是什么超凡能力，而是实打实练出来的。 不是一心一意钻研绘画写生的人，还是别考虑“山海画师”这条路线了。 在言律歌的身后站了一圈人，黑石研究所两個研究部门的主管，研究一部的于晨和研究二部的程小圆都跑来了。 尽管言律歌警告过他们，探索古代遗迹可能非常危险，尤其是当这个遗迹还和顶尖超凡者和污染物有关的时候，但是身为超凡现象的狂热研究者，他们没有一个人想错过与古代修炼文明第一次接触的机会。 而他们身后，停靠在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洒水车，但洒水车外围却有专人把守，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似乎在看护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这辆洒水车里装的可不是水，而是足足一千圆的灵力药剂。 这玩意儿虽然可以勉强量产了，但研究所自己的消耗量也大，能力觉醒、实验研究、治疗污染都要用到灵力药剂，一顿分配下来，现今的可用库存其实只有三千圆多一点。 言律歌一口气拉出来三分之一。 如果将这些灵力药剂堆在一个人的身上，都可以堆出一个掌握四星能力的超凡者了。 但超凡能力晋级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除了足够的灵力药剂以外，还需要完成本阶段的意志历练——这玩意儿搁仙道体系里叫顿悟成功，搁魔法体系里叫灵魂凝实——总的来说，超凡能力晋升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还是需要契机的。 大部分常见的超凡能力，比如说贝拉的“幻肢”和“力量传递”，在后世里已经摸索出了相当明确的晋升方法，可以通过超凡晋升课程来引导完成意志历练。 但另一部分比较特别的超凡能力，比如言律歌最根本的能力“生命拟态”，基本只能靠自己“顿悟”了。 “把灵力药剂倒进去吧。”言律歌说道。 “是。” 姜长海开始引导手下倾倒灵力药剂。 他们在通天塔周围建了一圈像是护城河一样的沟渠，沟渠与通天塔之间连接了数道可供灵力药剂流过的通道，从高空往下看下去，就像轮胎和它内部的辐条。 通天塔作为一个在灵气充沛的修炼时代建造出来的超凡装备，想要在无灵的科技时代使用，就必须手动“充能”。 一千圆的灵力药剂，市场价20亿元的灵力药剂，就这么被他们倒进了沟渠里。 说言律歌不心疼，那是假的。 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比起节省灵力药剂，言律歌对这个亚空间里的东西更感兴趣。 第117章 古代人工心智“塔灵1号” 言律歌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系统对这个任务所需物资核定出来的价格是2300万元~4000万元，而不是这批灵力药剂的市场售价20亿元。 而按照黑石研究所的估算，目前灵力药剂的生产成本价，差不多就是一圆2.3万元，一千圆就是2300万元。 系统一巴掌把他的品牌溢价全打没了，一切按照成本价核定。 这就很让人玩味了。 作为一个看起来没什么思维能力的智障系统，它在计算金额时怎么理解成本价、利润、售价、溢价、汇率、税率等等经济概念的？财务报表造假能糊弄到它吗？计提存货跌价准备有用吗？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它能接受吗？ 还是……它是从宿主意识里直接读取的概念？ 在脑海里转着一些不相关的事，言律歌看到这一千圆的灵力药剂已经被倒入了沟渠内，顺着细细的“辐条”向中央的通天塔涌去。 翠绿色的灵力药剂流到通天塔的墙角下，旋即便被白色的石壁吸收了。 通天塔内部，那些四千年前绘刻的空间符文猛地亮起，自下而上地蔓延，就像是无数株初生的金色藤蔓，绕着内部的塔壁，缓缓向上生长、攀爬。 它们爬过一层一层的楼面，爬过每一笔每一划绘刻在石壁上的壁画，一直上升，上升，最终在塔尖的琉璃顶上交汇。 一瞬间，光芒大亮。 有一個清朗的童音说着晦涩难懂的古代西泽语，在通天塔内外响起。 “‘通天塔’重启成功。” “正在接入人工心智……‘塔灵1号’启动成功。” “人工心智‘塔灵1号’正在执行自检……自检完毕。” “警告，空间稳定度低，空间跳跃风险高。” “警告，部分符文已损毁，空间跳跃风险极高。” “警告，能源不足。” 程小圆这位研究二部的主管听得懂古西泽语，那缥缈的声音说一句，她就快速地翻一句。 于晨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修炼时代的人工智能？” 一米四的程小圆瞪了于晨一眼，开口解释说道：“是人工心智……嗯，这个是结合现代语境后的翻译，原词直译其实是‘人造的、会说话的工具’。‘会说话的工具’这个词一般是用来代指奴隶的，也可以用来代指一些高级法器。 “而且古西泽语远没有那么刻板和机械，纯属翻译问题。如果你想听直译的话，原话会是： “已经苏醒。 “去找人造的、会说话的工具……通天塔的灵‘塔灵1号’已经苏醒。 “‘塔灵1号’正在检查身体……查完了。对了，‘身体’这个词还是特指十岁以下小男孩的，所以‘塔灵1号’是个小男孩哦。 “发现周围空间河流里的水流速很快，跳过去的风险很高。 “发现一部分符文消失了，跳过去的风险更高了。 “发现肚子饿了…… “你们喜欢哪一种翻译？” 言律歌当场笑场：“还是叫人工心智吧，我觉得这个名称挺合适的。” 怀揣着几分期待，他领着一群人走进了通天塔。 金色的壁画在白色的石墙上蔓延，就像溪水潺潺流动一般，间或会有半透明的符文从墙体间跃出，又没入另一端的强木，宛如跃出溪流的鱼。 言律歌抬起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目光居然可以穿透每一层的间隔，看到了最顶端塔尖描绘的日月星辰。 空间的概念因此变得飘忽不定。 清亮而艰涩的古西泽语在塔里回荡起来。 程小圆开始兼职同声翻译。 “警告，无法识别人员。” “警告，未经许可的进入。” “警告，正在呼叫守卫者。” “失败，再度呼叫守卫者。” “失败，守卫者未应答。” “正在载入二号处理预案……否定，优先级出现错误……更正，正在载入三号处理预案……否定，优先级出现错误……更正，正在载入四号处理预案……错误，否定，错误，否定。” “正在重新检测优先级……检测到‘最终指令’……确认，‘最终指令’已载入。” “提问，你们是否为人类？” 言律歌听着通天塔的人工心智“塔灵1号”在那里自言自语，等听到最后的问题时，有些感兴趣地扬了扬眉：“是。” 程小圆将他的话翻译了过去。 “提问，你们是否信仰神祇？” “不信。” “提问，七加十一等于几？” 言律歌微微惊讶，没想到第三个问题居然是个数学问题。 但他依旧快速地回答道：“十八。” “认知检定通过，精神检定通过，逻辑检定通过。” “推定，来访者为自我认知能力正常的人类，符合‘最终指令’内的条件判定。” “正在删除一至二十七号处理预案……否定，正在重新检测优先级……确认，‘最终指令’拥有最高优先级。” “一至二十七号处理预案已删除。” “正在重置通天塔使用权限……权限已重置。” “根据‘最终指令’，通天塔将对所有自我认知能力正常的人类开放全部使用权限。” “欢迎您，来访者。人工心智‘塔灵1号’正在为您服务。” 言律歌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听这个人工心智“塔灵1号”的话语，似乎在修炼时代，有人曾设置过一个“最终指令”，而这个“最终指令”的内容是，只要来访者能满足三个极其简单的检定，就删除已有的权限和预案，将作为古西泽瑰宝的通天塔向全人类开放？ 真是不可思议。 沉吟了一下，言律歌说道：“询问‘塔灵1号’，‘最终指令’的设置者是谁？” “回答，是曼古拉·西泽陛下。” 果然，是那位弑神者。 “他为什么要设置‘最终指令’？”言律歌又问。 人工心智“塔灵1号”陷入长久的沉默。 这样的主观题是不是对它来说太难了？ 言律歌正想着，要不要换一个话题，顶着稚嫩清亮童音的“塔灵1号”突然说道：“回答，以下有一段来自曼古拉·西泽陛下的留言，或可解答您的疑问。 “现在开始播放留言： “‘也许你是西泽帝国的子民，也许你不是，也许伱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国家的名字，但是没关系。 “末日降临，灵气枯竭。我们是最后一代超凡者，自我们之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成就超凡。神祇夺走了我们的根基，摧毁了我们的文明，掐灭了我们的希望。 “但我将我们的传承留在这里。 “若你能听到这段话，那便意味着，超凡的火焰再一次在大地上点燃，而祂们还会回来，或者已经回来了。 “祂们试图再度毁灭我们。 “你必须记住，人类最大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神祇。 “不论你是谁，我允许你拿走我的遗产，接过我的传承，磨成刀刃，铸成利剑，然后—— “——杀死祂们。’ “留言播放完毕。” 这位弑神者在灵气枯竭的末法时代里，不知道自己的帝国是否能够延续，不知道人类文明是否能够幸存，但他还是留下了自己的传承。 给未来的、有可能来到这里的、新一代超凡者们。 帮助他们对抗神祇。 对于这位伟大而无私的帝王，在场诸人不由自主地生起了一丝敬佩。 第118章 隐形学霸言律歌 微微叹息一口气，言律歌接着问道：“那么，通天塔里有什么东西？” 嗓音清脆的“塔灵1号”回答道：“回答，通天塔内留存着一个亚空间坐标，可以将体积不大于本塔内空间的人与物传送至坐标所在的亚空间。” 言律歌眼睛一亮：“那个亚空间，是曼古拉·西泽最后一次跳跃的地方吗？” “回答，资料损毁，未知。” “那个亚空间里有什么？” “回答，资料损毁，未知。” “前往那個亚空间是否有危险？” “回答，资料损毁，未知。” ……其他地方的资料都保存得好好的，偏偏关键的地方损毁了，这人工心智其实是个人工智障吧？ 言律歌无语了一下。 不过，他仍旧记得自己本来的目的。 找到弑神者和污秽之兽最后战斗的地方。 想到这里，言律歌便开口问道：“我现在要前往空间所在的亚空间，是否可以做到？” “塔灵1号”的声音响起：“回答，可以。 “警告，能源不足，仅能供一人完成一次往返空间跳跃。” 黑石研究所三班倒生产那么久的一千圆灵力药剂倒下去，居然只够完成一次往返跳跃？ 言律歌为之咋舌。 空间法器果然是烧钱大户。 那么，要不要先去看一眼呢？ 还是说，等到日后灵力药剂的产量足以维持空间通道的时候在做考虑？ 两个不同的念头在言律歌心底刚刚升起，他便做出了决定。 “‘塔灵1号’，执行空间跳跃。”言律歌朗声说道。 此话一出，程小圆却没有立即翻译，直接就跳了起来：“老板，您要自个儿进去？像这样的古代遗迹中不知道存在什么鬼东西，太危险了！” 言律歌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大约是看到了言律歌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伪萝莉程小圆急了：“老板，别冲动啊！”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踩了于晨一脚。 于晨被她踩得直跳脚，但这个时候也不好动气，只好龇牙咧嘴地跟着一起劝道：“老板，三思啊！” 就连想来稳重的姜长海也苦笑了一下，委婉地劝道：“目前亚空间里的情况不明，贸然进入的话，可能会有危险。” 一直沉默不语的贝拉开口道：“我去。” 哟呵，这还有个来抢戏的？ “我是行动队的队……前队长。探索未知之地，本来就是我的责任。”贝拉冷着脸，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次我去。” “行了，我自己有数。”言律歌活动了一下手脚，懒懒地说道，“真碰上什么情况，我搞不定的，你们一样搞不定。” 他刚刚用系统做了一个小实验，设定了一个“从弑神者终战之地中带回弑神者的遗骸”的新目标，生成了一个a级的任务。 这系统判定任务难度的主要因素和金钱有关，但是宿主的生命安全也是需要考虑的。 按照他这阵子的测评结果，a级以下的任务基本没什么难度，a级以上的任务会有危险，sss级堪称地狱难度。 总的来说，这个a级任务，虽然会有危险，但是危险是可控的——对他来说。 但对别人就不一定了。 程小圆瞪着老板：“那我就罢工，我不翻译了……卧槽！” 言律歌冲她微微一笑，甩开众人，仰起头望着塔顶金色的日月星空壁画，用艰涩难懂的古西泽语说：“‘塔灵1号’，执行空间跳跃。” “许可，执行空间跳跃。”‘塔灵1号’毫无情绪波动地说道。 在贝拉反应过来，想要伸手拉住他之前，言律歌的身影已经逐渐变淡。 贝拉伸出的手穿过他，拉了个空。 在言律歌眼里，外界的景象也在逐渐变淡。 布局看上去和他之前进入通天塔时没有太多变化，甚至连那些陈列架和古籍也都在，但是当他伸出手，试图去触摸那些古籍的时候，却摸了个空。 他的手，直接穿透了它们，仿佛它们只是一个虚无的幻影。 当通天塔启动后，内部其实已经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和现实空间虽有重叠，但是本质却截然不同。 言律歌低下头，发现脚下踩的仍是厚实的石质地板，但是他的目光却能穿过它们，看到地板之下的灰黑色泥土，就像他抬头就能看见塔顶的日月星辰一样。 “古籍”是不存在的，“楼层”是不存在的，但是它们又是存在的。 在这里，三维空间被来自第四维度的力量扭曲成了一个克莱因瓶，起点即是终点，正面即是反面。 “准备，正在执行空间跳跃。” “准备，正在设定返回时间……返回时间已设定。” “准备，空间跳跃倒计时，10，9，8……” 当倒计时计到0的时候，言律歌的身形微微动了一下，转瞬间消失不见。 …… 通天塔中。 程小圆仍处于震惊和懵逼之中。 “卧槽，老板是什么时候学会古西泽语的？”程小圆一脸挫败，“这玩意儿早已失传了啊。我这一个月来在西泽，研究了一百六十七本古籍和注释，才摸索到了一些皮毛，好不容易拿出来现学现卖的。老板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啊？！” “也许只是外界失传了，但是在西泽皇室里还有传承？”于晨嘀咕了一句，“老板和那位皇长女的关系不是很好吗？难道是和她学的？” 姜长海瞄了两人一眼：“我猜是五分钟之前。” 以他对老板的了解，语言这种东西，对方听一遍原话，再听一遍翻译，基本也就会了。 虽然程小圆和“塔灵1号”之间的对话并不多，但是言律歌想要表达的意思也不复杂，从中抽出几个词，组合自己想要的意思，不算太难。 他们的老板其实是个很妖孽的隐形学霸。 他不会的东西，要么是他不想学，要么是他懒得学。 程小圆似乎也想起了老板过去的一些光荣事迹。 研究二部会收集一些各个国家各个民族的神话传说，包括很多用奇奇怪怪的小语种写作的故事，通常言律歌第一次浏览的时候会问他们要个译本，第二次看到这种语言时就像日常读书一样自然了。 真特么…… 程小圆张了张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真以为老板离不开你吗？ 想太多了。 老板雇你，是为了减少工作量，不是让你仗着专业技能骑在他头上的。 当你想罢工的时候，伱就会发现，你会的他会，你不会的他也会。 第119章 内心很孤独的言所长 “不管怎么说，老板太冲动了啦。”程小圆的气势弱了下去，有些委屈地说道，“他是研究所的所长，每次都让他冲锋陷阵，总觉得我们……好没用。” 姜长海叹了口气，耸了耸肩：“不光是你，有时候我也觉得，老板承担了太多东西。一直以来，在他眼里，我们大概就比拖后腿的好一些，算是个跑腿打杂的。有些事他觉得我们能做到的，那就交给我们分担一点，有些事他觉得我们做不到，根本就说都不说，自己去做完了。 “就像这次，他前往终战之地，分明是早有预谋，但是却一个字都没和我们提过。从贫民窟的拆迁，到搬塔行动，再到唤醒人工心智‘塔灵1号’，他每一步都计划好了，但是始终埋在心里，从来不和我们解释，只是随随便便地丢一点打杂的工作给我们。 “直到最后，我们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贝拉幽幽地说道：“也许是因为我们误会他太久了，他已经习惯了。” 此话一出，气氛突然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早在十二年前，言律歌刚刚成立黑石研究所的时候，这世界上还没有污染物，还没有超凡力量，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踪迹都没有。 在那样的情况下，老板能硬生生折腾出了一个体系完备的研究所，天知道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承受多少人的白眼。 要求研究部门研究分析闻所未闻的超凡课题，得出莫名其妙的成果，然后再以更加莫名其妙的理由毙回来；要求情报部以专业情报部织的标准来运作，但是搜集情报的对象却是令人无语的神话传说；要求行动队对标最优秀的军事组织，但每次出任务的对象不是职业诈骗犯就是ps小能手。 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背地里说言律歌富二代没事找事的有，骂他是精神病妄想症的也有……就算是几個核心部门的主管，也没少发牢骚。 直到灵气复苏神祇降临的那一天，所有的质疑烟消云散，他们这才意识到，那些曾被当做笑话的知识有多么的珍贵。 “是的，从很早以前起就是这样。从来没有人理解过他，而他也从来不奢求理解，一直都是默默地抗下了所有，而我们……是我们错了。”程小圆的语气低落，还有些失落。 “不，我觉得，老板还是其实还是希望我们能理解他的。”于晨插嘴道，这次倒不是为了和程小圆日常抬杠，“你们看到内网社区上的那个悬赏帖没有？ “什么《论阿卡德贫民窟拆迁和启动通天塔进入弑神者终战之地的因果关系》，什么悬赏让你猜猜老板是怎么想的，像玩笑一样。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是他心里深处，大概还是很想找到一个能理解他的人吧。 “我们的所长，其实是个很孤独的人。” …… 内心很孤独的言律歌那是不知道，在他闪身跑路后，自己的形象已经被下属脑补成了什么样子。 否则他一定会说一句：你们想多了。 会被脑补出那么多戏，一半是破烂系统的锅，另一半……呃，他自己大概也有一半的责任吧。 言律歌那性子，说好听点叫特立独行我行我素，说难听点叫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有些事他不解释，纯粹就是觉得没啥好说的。 他的信念和意志，从来就不需要建立在别人的认同上。 黑石研究所的人员构成，从创立之初就鱼龙混杂，有为了巨额工资投奔而来的，有被言律歌捏住把柄不得不为他工作的，有被他从监狱里提溜出来，拿刀架在脖子上被迫效力的…… 言律歌根本不管这些人怎么想的，只要他们听话地把活儿干掉就行了。 背后骂他……那就骂吧。 言律歌在这一点上倒是出乎意料地宽宏大量，只要按时保质完成他布置的工作，背地里怎么骂他吐槽他，他都装作没看到——曾经质疑他的伪·匿名吐槽帖还在内网社区里挂着呢，虽然现在已经默默沉底，变成诸人的黑历史了。 除了发过一个“呵呵”群嘲大家以外，他倒真没因为这种事动过怒。 反正这帮败犬哦，也只敢在匿名的时候狺狺几下，当着他的面谁敢吭声，还不是得唯唯诺诺地做舔狗。 此刻的言律歌正处于时空跳跃的过程中。 在他入目所及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就宛如最深的海或者最暗的深空。而他的身体，空悬于虚空之上，脚下没有任何依托，但奇迹般的不会下坠。 言律歌没有乱动，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站着，一动不动，没有做出“原地蹦几下”或者“伸手去触摸虚空”之类作死的动作。 因为他很清楚，空间跳跃的本质，其实是空间角技术衍生出来的空间切割，即把原时空的空间连同跳跃者一起，裁切一小块下来，通过三维之上的四维虚空，移动到其他地方。 至于被切割下来的空间大小，是随手切一间房子那么大的空间呢，还是贴紧你身体一厘米的位置切一圈呢，就要看空间跳跃装置建造者的技术和心情了。 如果是前者，那么随便你在房间里怎么跑跳打滚都没关系。 如果是后者，伱在跳跃的过程中抬一下手，你的手就直接进入虚空，被粉碎没了。原地蹦跶一下，你的脑袋就进入虚空，被粉碎没了。 除非你是能用肉身硬抗虚空乱流的大佬，否则请不要在空间跳跃的过程中乱动——这是后世里低阶超凡者们的第一条共识。 也不要和不认识、不熟悉、有仇、有利益纠纷、暗恋你女友的兄弟一起进行空间跳跃，以防他们突然推你一下——这是后世里低阶超凡者们的第二条共识。 言律歌也不知道弑神者是怎么切割空间的，不过根据“切割的空间越小，跳跃耗能越少”的定律，估计不会太大，很容易触发伸手断手，伸脚断脚的debuff。 所以言律歌一路都老老实实的。 空间跳跃的时间不算短，也不算长。 在心底数到了第15秒时，言律歌重新看见了光。 眼前的黑暗骤然消失，言律歌连同他周身的小空间，一同被丢进了一个新的大空间里。 脚踩实地的感觉再度传来，言律歌在落地的第一瞬间就一跃而起，向旁边跳去。 而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一个布满尖刺的黑影骤然砸落，无数尖刺深深地刺入地面之中。 第120章 舌尖上的超凡生物 1 攻击言律歌的是一只怪异的生物。 它的身躯像是巨型蜥蜴或者巨型鳄鱼一类的生物，趴伏在地上，但是尾巴部分却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长满尖刺的骨锤——方才它就是用自己的尾巴往言律歌所在的位置砸了过去。 一次攻击落空，它微微扭动身子，用冷血动物特有的竖瞳状眼睛阴冷注视着言律歌。 “什么玩意儿，嗯？好像不是污染物？只是单纯的异兽吗？”看着从未见过却充满攻击性的陌生生物，言律歌露出了微微感兴趣的表情，“不管什么东西，先抓一只来看看吧。” 当眼前的生物再度扬起尾巴上骨锤的时候，言律歌也冷笑着，从背后张开了无数触手状的幻肢。 十秒后。 言律歌用两根触手将这只生物的两截尸体拖到身前。 “稍微用了点力，不小心撕成两截了。”言律歌嘀咕了一声，随手将其撕成了更多截，以暴力解剖的方式来观察它的身体结构，“没有污染痕迹。肉体强度和海蓝星普通生物差不多。身体结构也差不多。哦，我知道它为什么要攻击我了。” 言律歌看了眼他刚刚降临时踩过的地方。 那里有一个用枯草编织成的窝，窝里还有一些破碎的蛋壳和流淌的蛋花。 而他在空间跳跃时正好一脚踩在了这个窝上，脚后跟还沾着几片蛋壳。 他踩到人家的窝了，还刚刚生好蛋的那种。 “对不起啊，我错了，下次还敢。”言律歌毫无愧疚地道了個歉，从那堆被撕碎的尸体血肉里拎起一条比较完好的腿，伸出手指沾了一点尚在流淌的异兽血，放到嘴里尝尝。 片刻后，言律歌得出结论：“血肉有被灵力改造过的痕迹，但是空气没有逸散的灵气，推测此处环境为‘低灵’，并且存在富含灵力的食物。” 低灵环境，意味着灵力的总储量，低于生命体意志能吸附的灵力总量，就像一个只装了半杯水的水杯，所有的灵力都依附在生命体的意志之上。 高灵环境，意味着灵力的总储量，高于生命体意志能吸附的灵力总量，就像一个装满水还不断往外溢水的水杯，有大量“无人认领”的灵力逸散在空气之中。 两者之间还有一个两者恰好达到平衡的中灵环境，既没有逸散的灵气，意志也不缺乏灵力附着。 言律歌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也是他千方百计想找到弑神者葬身之所的原因之一。 因为通常情况下，灵气守恒不灭。 灵气被吸收后，会以超凡者的意志为核心，被超凡者固化在身体里。 超凡者死亡后，他本身的意志消失，失去凭依物的灵气便自然而然地逸散开来，归于天地，孕养万物。 一位掌握九星能力的九阶超凡者，一生以来吸收的灵气是以“亿圆”为单位的。待他死去时，这些灵气会全部释放出来，反哺自然。 古时为何会有“落叶归根”、“狐死首丘”的说法，为何修炼时代的强者往往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回到宗门，正是因为如此。 因为他坐化之地，会一夜间变为福天洞地，造福后人。 但凡事皆有例外。 通常情况下，灵气守恒不灭——注意是“通常”。 四千年前，能够彻底磨灭灵气的力量出现了——污染。 灵力可以对抗污染，消磨污染，但是反过来，污染也可以消磨灵力。 在对抗污染力量时损耗掉的灵力，便永远地消失了。 污染力量的存在，彻底打破了灵气守恒定律。 而更可怕的是，污染力量并不遵循“守恒定律”，而是遵循“扩散定律”。 只要世上还存在一头污染物，它就可以像癌细胞一样，无限地传染、复制、增殖己身，直到被灵力磨灭，或者将全世界生灵全部变成它的同类。 想想这有多可怕吧。 言律歌可以想象得到，四千年前的修炼者们面临的是怎么可怕而绝望的绝境。 神祇降临，夺走灵气本源，令整个海蓝星眨眼间从“高灵”变为“无灵”的环境。 而此间的修炼者们，在得不到外界灵力补充的情况下，却要面对数量无限的、不断增殖的污染物。 他们只能以自己的血肉为代价，生生将其磨灭。 他们最终成功了。 属于修炼者的时代过去了，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失去超凡力量的凡人们，再一次用双手创造出了辉煌的文明。 “既然这个亚空间里还有灵气存在，那么就证明，弑神者最终是胜利的一方。”言律歌喃喃自语，“弑神虽然身死，但是却成功杀死了污秽之兽。 “随后，他身上蕴含的灵气被重新释放出来，改造了此间的生物。 “这算是个好消息。 “具体情况还要再探查一下。 “当然，如果能把找到那些含有灵气的东西，都带回去提炼灵力药剂，那就更好了。 “唔，这头大蜥蜴也算是个超凡生物了，不知道好不好吃？” 言律歌将用触手将一只蜥蜴腿提到嘴边，剥了皮，准备啃一口试试。 生啃。 别说他为啥这么猛，前世里的那群超凡者基本都这么猛。 原因很简单。 灵气是一种依附于“意志”上的力量。 大到人类和各种生命的自我意志，小到植物、细胞、细菌的微弱本能意志，都可以被灵气捕捉并依附。 但是完全无意志的存在，比如说石头、钢铁、水流，是无法吸引灵气依附的——低配版的人工心智，高配版的灵类，都是先拥有了“意志”本身，才能驾驭灵气的。 所以说，在这个世界的设定里，“灵石”、“灵矿”、“灵脉”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不然言律歌做梦都能笑醒。 在这个无灵的大环境下，超凡者想要得到灵力，除非运气特别好，在恰当的时候进去灵气逸散点，否则必须得从接受过灵力洗礼的生物身上提取——动物、植物、灵类、微生物，只要有“生存”的本能，就有可能成为灵力的载体，也即是灵力药剂的原材料。 而一个超凡生物死后，由于躯体细胞还未死去，灵力会短暂地依附在尸体的细胞意志上，但残留的时间长短，取决于细胞的活性。 在这个时候，如果把肉烤一烤，煮一煮，细胞活性一消失，灵力自然也就消散了。 想要吸收肉里的灵力，要不就用专门的设备去收集逸散出来的灵气，将其制成灵力药剂，要不就生吃。 言律歌现在身边可没有提取灵力药剂的专用设备，性子还比较不拘小节，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 他真的就生啃了一口。 第121章 舌尖上的超凡生物 2 “咦，味道居然还不错，肉质挺劲道的，没什么腥味，口感大约介于牛肉和鱼肉之间吧。灵力含量比较低，这一整只刺尾蜥大约只含有1圆灵力吧。”言律歌一边咀嚼一边评估，觉得不错，于是舔舔嘴角的血迹，又啃了一口蜥蜴肉，“可以拿去做刺身，销路应该会不错。” 刺尾蜥，言律歌给这种超凡食材取的名字。 别怀疑他的味蕾，他说好吃，那就是真的好吃。 虽然作为一个末日世界来的穿越者，他对食物的下限低起来能低得让人膛目结舌，不用逼他他就什么都敢吃，但是他同样过了十八年不差钱的优越生活，世间的美食哪样没尝过，对美味的认知标准上限同样高得让人望尘莫及。 一边啃着还滴着血的蜥蜴腿，言律歌一边走出刺尾蜥的洞穴，开始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中。 他现在正站在一片原始森林里。 气温较高，可能接近三十度，气候潮湿。植物的风格偏近热带雨林，但是树木普遍都比较高大，言律歌身边比较高的一棵树有接近三十米。 “带我去树顶。”言律歌对那棵树说道。 这一次他拟态了林雅的超凡能力，一个后来被命名为“植物语言”的特化路线能力，觉醒这个能力的超凡者可以通过语言来号令植物。 树木微微抖动树枝，垂了一根枝条下来，待到言律歌站上去后，又托举着言律歌升了上去。 站到树顶上，言律歌终于看到了被雨林遮蔽的天空。 头顶的天空是白色的，没有大气层和云彩，却有阳光照射下来。 最神奇的是，这片天空是有边界的——字面意思。 这里并非像海蓝星上那样，天与地一直延伸至视野的尽头，最后重合成一条线。 这里的天和地，是完全分开的。天空就是天空，地面就是地面，两者之间有一道漆黑的间隔，就像天地之间撑着一圈黑色的墙，又像黑色的墙关押了一部分天地，将里面的生物全都充作囚徒。 而且这天地的形状还是不规则的。 “唔，看起来，像一個天然形成的亚空间。”言律歌做出判断。 他现在算是身处海蓝星上，也不算是。 从四维的角度往下看去，三维空间并不是平滑的，而是凹凸不平的，就像一团被捏成团的纸团一样，充满了缝隙和褶皱。 亚空间，是存在于主空间缝隙里的东西，有的是天然存在的，有的是大能者自行搭建的。 如果说海蓝星所在的主空间本身是一栋高耸入云的钢筋水泥建筑，那么亚空间就是依靠着主空间结实的外墙，用茅草和树干搭建起来的小茅屋。 它们依附于主空间存在，有的独立而封闭，有的与主空间保持一定程度的连通，比如说这一方亚空间，就可以接纳阳光的照射。 正在言律歌四下瞭望的时候，一条赤红色的毒蛇正顺着树枝蜿蜒而上，悄悄地爬到了言律歌身后，张开嘴露出獠牙。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言律歌看了它一眼。 十秒后，言律歌手里的食物换成了一段白花花的新鲜蛇肉，从树冠上一跃而下。 “唔，灵力含量一般，蛇血有点腥，蛇肉还行。它的眼睛比别的蛇大，就叫它大眼蛇吧，60分。” “这个是啥？长钳子的大甲虫？剥了壳也能吃，灵力含量一般，但胜在肉质肥嫩，特别是两只大钳子，像帝王蟹的蟹腿肉，那就叫帝王甲虫吧，85分。” “一种植物果实，灵气含量几乎没有，但是外壳很硬，果肉也干巴巴的，像木屑一样，吃起来还又苦又涩的，叫它硬木果吧，20分。” “一种七色彩虹般的蘑菇，有异香，灵力含量高，剧毒，一般人吃了会一命呜呼，随后尸体变成培养下一代蘑菇的温床，但味道极其鲜美，叫它彩虹菇吧，99分。” 言律歌一边走，一边吃，经常连树叶都不放过，随手就摘下来嚼一口。 好吃的都上了他的超凡食谱，下次继续吃。 也就是他，一般人还真没他这胆子，连尸体上长出来的超凡毒蘑菇也敢往嘴里塞。 毕竟他言律歌可是连异种印记都敢吞的人。 百毒不侵——这大概是“生命拟态”这个超凡能力带给他的其中一个优势。 被他吃下去的这些东西，不管再怎么毒，全部都被他体内的灵性结晶体分解还原后进行解析，提取其中的超凡能力，填充他的拟态能力库。 现在他吃下的这些食材，大部分都是超凡生物，当然也进化出来了超凡能力。 但是大部分对言律歌没用。 刺尾蜥的能力是让尾巴末端变大并长出尖刺——言律歌他没尾巴。 硬木果树的能力是让自己的果实变得难吃，以免被觊觎——言律歌他没果实。 彩虹菇相反，它的能力是让自己变得更好吃也更毒，以引诱猎食者前来品尝，随后在猎食者的尸体上繁衍后代——言律歌他一点儿也不想被人吃掉。 不过，虽然这些“超凡能力”鸡肋得像笑话一样，但是填充一下拟态能力库还是很有必要的。 随着被解析的垃圾超凡能力越来越多，言律歌觉得，他快要“顿悟”了。 顿悟是个很抽象的词。 简单地说，就是他快要完成“生命拟态”一星级的意志历练了。 意志历练一旦完成，只要辅以足够的灵力药剂，他的超凡能力就能成功地晋升。 “看来用数量来堆的路线还是有效的。”言律歌自言自语道。 他现在拿在手里的是一条鲜红的大蜈蚣，上半截去了头剥了壳，露出一条晶莹剔透的嫩肉，口感鲜嫩爽滑，还有点甜，吃起来就像优质的甜虾刺身，下半截还缠在他的手臂上不断地扭动抽搐，密密麻麻的小爪子挠得他有点痒。 这食材似乎有些过于新鲜和活泼了呢。 “按照系统提示，弑神者的尸骸大约是这个亚空间中间的位置，离我现在的位置不远。” “我设定的返回时间是三天后，时间绰绰有余，可以顺便把这个亚空间探索一下。” “另外，这个任务的难度好歹被评了个a级，而我至今都没有碰到真正的危险，还是得谨慎一点。” “嗯？刚刚跑过去的那个是什么食材？” 第122章 舌尖上的超凡生物 3 眼尖的言律歌看到有一道半人高的黑影在草丛间一跃而过，似乎是小鹿或者大兔子之类的动物。 他舔了舔嘴唇，扔掉手里刚吃完的蜈蚣壳，挥舞着触手就追了过去。 黑影在草丛和灌木间跳跃，动作异常灵活，但是终究比不上言律歌用触手缠住树枝凌空飞跃的速度，两者距离逐渐拉近。 半分钟追逐战后，前方逃窜的黑影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似乎不打算再逃了，转过身来，朝着言律歌发出低低的吼叫。 这只异兽的原型应该是麝或者麂之类的鹿科动物，头上有短角，嘴角长着两颗尖牙，四肢是爪子而不是蹄子，让人有些摸不透它是食肉动物还是食草动物。 此刻它压低了身子，朝着言律歌发出威胁般的低吼，乍看之下还真有些凶狠。 奶凶奶凶的。 不过言律歌对待食物可没有什么同情心，他从树上落下，张开背后的触手，朝这只异兽横扫过去。 然而在他落地的时候，却突然看到，这只看上去并不强大的异兽眼中露出了极其人性化的嘲讽神色。 心中的警兆刚刚升起，言律歌用余光看到，竟有无数尖刺从被枯叶掩盖的泥土里、从被树叶遮挡的树枝后、从被枯枝掩饰住的树洞里，自四面八方漂浮起来，朝自己凌空刺来。 避无可避。 这是一个陷阱。 而他自己走进了这个陷阱里。 关键时候，言律歌硬生生改变了触手的方向，朝着这些尖刺横扫过去。 他背后的触手虽然是具现出来的幻肢，但它的确是有实体的，可以杀伤敌人，也可以挡住攻击。 部分尖刺被触手扫落，部分尖刺被触手挡下，当一波攻击结束的时候，那些舞动的触手几乎被扎成了刺猬。 很痛。 幻肢的强度本就比躯体要高，也一样被扎穿，可见这些尖刺的力量之大。 但是言律歌低头看了贯穿触手的尖刺，笑了笑，神色里没有多少痛苦之色，反而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原来如此，在这里等着我呢。” 他反手握住了一根，用力一拔，硬生生将它拔出来，而受了伤的触手上多了一个对穿的洞，没有血液流出，只有强劲有力的肌肉束在微微抽动。 言律歌端详了一下手里的这根尖刺，发现其实是一根不知名动物的腿骨，一端被刻意磨尖了。 方才向他刺来的这些尖刺，有的是同样是被磨尖的骨头，有的是木矛，有的是这只异兽脱落的角。 “你的能力，大概是虚空摄物之类吧，可以操纵物体漂浮刺击。”言律歌看着眼前那只体型不大的异兽，认真地说道，“而且你很聪明，比别的生物要聪明得多。你懂得制造武器，知道要把矛磨尖以后才能让刺击的威力最大化，而不是拿着石头乱丢。你还会引诱猎物和布置陷阱，故意示弱，把目标引诱到你的陷阱里再下手。” 不同于“让自己变得超级难吃”、“让自己变得超级好吃”这类仿佛来搞笑的超凡能力，这只像小鹿一样的异兽才像是真正的超凡生物。 强大而狡诈，像是一個天生的猎杀者。 叮叮当当的声音出来，那些刺穿了言律歌触手的尖刺落在地上。 言律歌让那些受了伤的幻肢暂时消失。 他朝那只朝着他龇牙的小型异兽走去。 而在他的身后，那些掉落在地上的尖刺再度漂浮了起来，对准了言律歌的后背。 然而这只异兽还没来得及再次操纵它们发动攻击，忽然就觉得脑袋遭了重击，半边头骨都被打歪了，顿时哀鸣一声摔倒在地上，那些尖刺也纷纷落地。 言律歌朝它隔空打了一拳。 他的拟态能力库有“力量强化”这样的强化路线能力，再加上源自贝拉的“力量传递”，合起来就是一个武侠故事里很出名的“排云掌”。 “别觉得不甘心。”言律歌对着这只满脸是血，奄奄一息的异兽说道，“你想吃我，我也想吃伱，这不是很公平的事吗？” 异兽最后看了他一眼，断了气息。 大约一分钟后。 “嗯，这只异兽的灵力含量很高啊，一只大约就有8圆了，而且肉质紧实，肥瘦相间，口感有点像五花肉，就叫它五花鹿吧，95分。” ……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言律歌又把无数超凡生物丢进了自己的食谱。 除了一巴掌就打死的食材以外，他也曾碰到过一些比较强大的超凡生物。 比如一群可以制造幻境的肉食性蝴蝶，比如一只可以发出次声波的怪鸟。 甚至还有一只令猎物血液凝结，变成血刃透体而出的狼型异兽。 那一架他是打得真的有些惨，冷不丁地被它从背后偷袭，全身血管爆裂，血刃刺破皮肤钻出，瞬间将他凌迟成了血人。不过最后言律歌还是赶在自己失血过多之前，将这只狼型异兽变成了自己的盘中餐。 事后根据他的食用体验，这只被他命名为“血狼”的狼型异兽已经达到了三阶，很可能是这个亚空间里实力第一梯队的超凡生物了。 若是它生活在修炼时代灵气充沛的主空间，或许有机会成长为为祸一方的凶兽，但可惜他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所以最终结局只能成为言律歌食谱中的一张照片和一行文字。 大部分超凡生物言律歌都拍了照，准备回去丢给研究所，编一本《超凡生物菜谱》……不对，是《超凡生物图鉴》，以后抓食材时别抓错。 第三天清晨的时候，言律歌站在雨林的空地上。 他的面前有一小堆人类的骸骨，还有几块锈迹斑斑看不出模样的铠甲碎片，还有一把只剩下一个剑柄的古剑。 那是他昨晚刨了一晚上的地，从土里刨出来的。 这具遗骸属于弑神者曼古拉·西泽。 和他埋在一起的，还有另一具巨大的、有明显异变和污染痕迹的巨兽骨骸——大约就是泥石板上记载的污秽之兽。 曼古拉·西泽的遗骸是从污秽之兽的肚子里刨出来的。 言律歌刨得都快懵了…… 他本来以为，最后一天花上一两个小时就能刨出来的，谁知道居然这么难找，硬生生让他刨了一整夜…… 系统那个a级评价是给评给刨坑难度的是吧？！ 第123章 我敬你啊，前辈（不知道叫什么篇完） 言律歌一直以为，弑神者和污秽之兽属于“普通的同归于尽”，于是发现污秽之兽的骨骸后，就在它附近寻找弑神者的遗体。 偏偏找了半天没找到。 他试着更变过系统目标，但是坑爹系统给出的任务还是让他挖坑挖坑挖坑……他放弃了。 最后，言律歌最后一气之下，把污秽之兽的骨骸整个翻了出来，这才在对方的肚子里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从这一幕中，言律歌大约可以想象到最后一战的场景。 弑神者和污秽之兽打得惊天动地，最后前者被后者一口吞了。弑神者不甘心，就在后者的肚子里闹得天翻地覆，硬生生从内部把污秽之兽弄死了。 但是和一般的故事不同，弄死了敌人之后，这位超凡者自己也没能从巨兽的肚子里出来，就这么咽气了，最终两具尸体一起在埋葬在了终年不见天日的亚空间里。 他死后，身上的灵气逸散，孕育了这个亚空间整整四千年，让一些小小的生命蜕变超凡，在他和巨兽的尸首上茁长成长…… 如今，弑神者的尸体早已腐朽，但是他的遗骨却在巨兽的腹中保存得相当完好，晶莹剔透，洁白如玉，比他陪葬的长刀和铠甲保存得还好。 言律歌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堆东西，打了个呵欠：“累死我了。不过收获还是不错的，收集了一堆超凡生物样本，一星级意志历练也够了。回去弄点灵力药剂，估计就可以直接晋升了。” 他现在脸色苍白，那是被“血刃”命中后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身上血迹已经洗掉了，所以粗看一切如常，细看之下，却能发现他身上有无数刀割般的伤口还在缓慢自愈。 基本上都是一两厘米的细密小伤口，但是极多，而且纵横交错，仿佛是一寸寸地从身上剜过去的，横着来一遍，竖着再来一遍，最后浑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 简直像被凌迟了一样。 “自愈”这個能力是他从一只异兽身上学来的，不过很弱，如今过了大半天，也仅仅是让他身上的伤口收口，想要完全痊愈可能还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 不过言律歌本人倒不太在意，或者说，他其实挺习惯这种厮杀过后一身是伤的状态。 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只是习惯。 战斗、杀戮、流血、痛苦、死亡一直就是他前世生命里的一部分，直到这一世时才慢慢收敛，就像是与人类相处久了的狮子，学会了收起爪子用肉垫和脆弱的同伴玩耍。 不过随着灵气复苏神祇降临，他身上的一些记忆和习惯又开始复苏了。 距离预先设定的空间跳跃还有一些时间，不过也不太久，言律歌也懒得折腾了，就坐在那儿，清点了下等会儿准备带走的东西。 通天塔的能源有限，估计带不了太多东西，所以言律歌就随便拿了一些比较有用的超凡生物样本，用破了洞的衣服包了一小包。 污染物巨兽的骨骸他带不走，就先拿了一截小骨头和一颗牙齿给于晨研究一下吧，还有就是把那位弑神者的遗骸带回去。 在狭小逼仄的亚空间雨林里，满身伤痕的少年赤着上身，盘着腿，撑着头，看着这位四千年前的修炼者遗骨，弯了弯嘴角，像是在笑：“我一直觉得对死人说话挺傻的，不过既然现在闲着，那就聊聊吧。 “你的国家还在，还是海蓝星上最强的五个国家之一。失去超凡力量的凡人们重新创造一个名为‘科技’的文明，能够让普通老百姓也日行千里，飞天遁地。站在最前面的一些人已经把目标投向星辰大海了，上至九天摘星揽月，下至深海潜游深渊。你们做得到的，他们都能做到，你们做不到的，他们也做到了。日子过得应该比你们那时还要好些吧。 “你的后辈也过得挺好的，虽然不再是一言九鼎的大帝了，但也算衣食无忧受人尊敬吧。西泽的文化和精神也都传承得好好的，一样都没丢。最近出了个挺有潜力的人物，还创立了一个超凡组织，看样子你们这一脉估计能延续到世界末日。 “灵气复苏了，神祇和污染物也回来了，很遗憾我们还是没能找到战胜祂们的办法。这个消息不太好。不过呢，办法都是人想的，路也是人走的。我们人类能从单细胞生物一路走到食物链顶端，碰到过多少灾劫都挺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次。 “非常感谢伱，感谢你们这最后一代修炼者。如果不是你们舍了命将那些污染物赶出主空间，估计海蓝星早就沦陷了，也没我们想办法的机会了。 “我敬你啊，前辈。” 他说话的时候有些慵懒，感谢的时候也不太认真，就像在某个夏夜茶话会里与朋友随口的闲聊，篝火的影子倒映在他的瞳孔里，温暖而宁静。 “就这样吧，回家了。” 言律歌扬起头，一直阳光明媚的不规则天空上面，像有星光洒下。 转瞬之间，他和他消失在了星光里。 …… 西泽帝国，阿卡德贫民窟……不，现在不叫贫民窟了，都拆没了。 现在它叫基石科技产业园，属于基石科技集团旗下的产业之一。 产业园里还有一个西泽知名的名胜古迹，通天塔。 自从任性的老板甩下所有人，自顾自地用通天塔跳跃走了以后，员工们就陷入了心急如焚的等待期。 一天…… 两天…… 三天…… 第三天的时候，通天塔终于再度启动，在人工心智“塔灵1号”清亮的童音里，外侧沟渠里的灵力药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汲取一空。 得到消息的众人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于是，言律歌一回来，就看到了塔里黑压压地挤了一大堆人，盯着他强势围观，就像在看一只在马路上闲逛的珍惜动物。 言律歌：？？？ “你们干嘛呀？”言律歌陷入迷惑，沉吟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莫不是，已经过去三年了？” 第124章 你有钱你就能为所欲为吗？！ “莫不是，已经过去三年了？”言律歌试探着问道。 可他明明记得，主空间和亚空间的时间流速是一样的，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呀？ 贝拉面无表情地精准报时：“不，距离您离开时只过了七十二小时零一分零九秒。” 言律歌更迷惑了：“那你们围着我干什么？” 贝拉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老板，不久前您觉得我老是扔下队友独自行动，不适合做一个团队的领导者，于是把我从队长的位子上捋下来了。您猜我是跟谁学的？” 言律歌：“……” 闭嘴，再说话我把你捋到底啊。 “行了，散了吧。你们不用管我，该干嘛干嘛去。”言律歌直接略过这个话题，从人群里点了几个人，开始发任务，“程小圆，这包是超凡生物的样本，晚点我发资料给你，你拿去整理一下。安洛阳，你送点灵力药剂过来，先拿個100圆吧，送到……嗯，贝拉，我的房子在哪儿？” 言律歌记得他在每个知名大城市都购置过房产的，阿卡德肯定有，但他忘记在哪儿了——毕竟他这阵子都在皇室酒店住着，没回过自己家。 毕竟他是准备晋升的，住在酒店，万一一不小心，把人家酒店炸了就不太好了。 贝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气：“贝伦街12号。” “哦，对，送去贝伦街12号。”言律歌恍然大悟状，其实还是没想起来在哪儿，“贝拉，伱开车送我过去吧。这几天我去那里闭关。” 被分配了任务的几位主管应了一声，带着自己部门的人转身离开。 言律歌刚想松口气，结果他的手机又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他这三天待在亚空间里，虽然没信号，但一直在拿手机拍食材，居然到现在还有电——不得不说，自家公司的产品就是靠谱。 无奈地接起来，言律歌就从话筒里听到了西泽皇长女努力压抑怒火的声音：“言律歌，请问你把通天塔搬到哪里去了？” “我之前有和你说啊，通天塔借我用下。”言律歌迷惑地问道，“你不是答应了吗？” 诗寇蒂：“……” 她回忆起来，言律歌在某个普普通通的夜晚，突然发了条信息过来：通天塔借我用下。 她当时以为，对方是要在晚上进入通天塔加班研究古籍，也没多想，直接就回了句：好。 然后第二天塔就没了。 神踏马借你用下！ 借你用下，是让你把一座塔都搬走的“借”吗？ 她都不知道言律歌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走这么大一座塔的。 她还以为又出现什么新型超凡事件了，整个西泽帝国炸锅炸了三天，麾下的情报人员就像发了疯一样找了三天线索，最后发现他们的通天塔被完完整整地挪移到了贫民窟……基石科技产业园里。 联想到不久前基石科技集团在贫民窟里的拆迁行动……敢情这是有预谋的啊！ 诗寇蒂肺都差点就气炸了。 她为了这个塔的事，急得三天三夜没睡好觉，没想到是盟友在背后背刺她。 偏偏她打了无数次某个混蛋首富的电话，对面都提示“不在服务区”。 直接冲到产业园去兴师问罪吧，那混蛋麾下的某个混蛋商务部主管客客气气地请她喝了茶，参观了产品展示厅，看了集团奋斗史纪录片，听了企业文化宣讲，末了还给她包了红包……但就是没让她进园区。 更气人的是，内阁那群废物本来和她一样气势汹汹地想要兴师问罪，但是在见了一趟某个混蛋商务部主管后，不知怎么的就被公关了，全都在委婉地劝她算了算了，以后再说。 岂有此理！ 你有钱你就能为所欲为吗？！ 诗寇蒂……诗寇蒂其实也无计可施，就瞪着眼睛打电话了，所以言律歌刚从亚空间里出来，她就轰炸了过来。 “通天塔是西泽皇室的财产，这里是西泽帝国的国土。”诗寇蒂虽然气得想破口大骂，但她还是忍住了没有骂，保持着皇室最基本的礼貌，用严厉而强硬的口吻说道，“不管你想要做什么，起码要和……言律歌！你这个混蛋！！！” 她最终还是没绷住。 因为言律歌大喊了一声“我手机快没电了！”，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诗寇蒂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生气，不能骂人，要保持礼貌和风度，随后再次拨了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诗寇蒂这下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 言律歌没说谎。 他手机的确快没电了。 挂掉电话时，他的手机还剩下3%的电量，这不是“快没电了”是什么。 嗯，虽然按照基石科技集团最新电池技术的实力，3%的电量大约还能待机2-3天，打7-8小时的电话，看5-6小时的电影，玩4-5小时的游戏…… 不要在意细节嘛。 至于那位正在气头上的皇长女，言律歌才不怕她呢。 眼睛一瞄，言律歌在人群里逮了个能说会道的，把手里的另一个包裹塞了过去：“姜长海！拿去！给我去堵住她的嘴！” 姜长海：？？？ 言律歌呵呵一笑，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轻蔑，解释道：“弑神者的遗骨。” 姜长海：！！！ 他这些天也看了不少刚刚翻译出来的西泽皇家秘史，对于西泽中兴之主、通天塔建造者、弑神者曼古拉·西泽大帝的故事可谓如雷贯耳。 根据黑石研究所的分析，这位存在于神话与历史书上的大帝，真实身份其实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顶尖超凡者。 然而这位超凡者却不幸地碰到了神祇降临、灵气枯竭、污染横行的末日浩劫。 他为了庇护自己的国家、臣民和后裔，与另一只同样强大的污染物同归于尽，尸骨无存。 自他之后，世间再无超凡，也再无污染。 属于凡人的时代降临。 老板，居然把这位大帝的遗骸带出来了？！ 等等，或者说，难道这才是老板本来的目的？！ 姜长海看言律歌的眼神变了。 眼前这位年轻老板还是一副随心所欲不拘小节的样子，刚刚从亚空间里回来，不知在那儿干了什么，现在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翘着二郎腿就坐在那儿，拿不知名的食物喂他那个会在身上到处乱跑的猎奇小宠物，等他的助理从车库里把车开过来接他——这副尊荣要是被记者拍下来，首富先生能在头条上挂一年。 但是…… 姜长海叹了一口，突然觉得手里的包裹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不止是因为那里有一位先贤前辈的重量，也是因为别的东西。 有了“寻回先帝遗骨”这个天然大义的理由，说服注重传统的西泽皇室放弃追究通天塔的事，并不难。 但是，他想做的事，不止于此。 第125章 姜长海：我真替所长感到不值 诗寇蒂坐在基石科技产业园门口的接待处，面无表情地喝着接待员热情递来的茶，死死地盯住不远处的通天塔——生怕它一眨眼又像之前一样消失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贵为西泽皇长女，帝国未来女皇，有朝一日会居然像个无赖一样坐在人家门口，扬言对方不给出解释她就不走了。 坐了一会儿，诗寇蒂看到一位西装革履的成功商务人士从园区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朝她走了过来。 姜长海。 诗寇蒂觉得自己的头一下子就疼了起来。 她现在看到言律歌是血压高，想打人；见到姜长海是脑仁疼，也想打人。 就是姜长海这个混蛋商务部主管，昨天一见到她，就非常热情地邀请她喝茶参观产品看宣传片听企业文化，一套组合拳下来，发现天已经黑了，又非常客气地亲自带领车队一路护送她回了皇宫…… 等到诗寇蒂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这一天居然什么都没干。 好像看了一点世界首富的奋斗史纪录片，但好像又都是“董事长灵机一动”、“董事长运筹帷幄”这样的鬼话。 好像听了一点企业文化宣讲，但好像又都是“失败是考验坚韧的试卷”、“成功的秘诀就是相信自己”之类的心灵鸡汤。 好像还领了一個大红包，但拆开一看是一叠厚厚的代金券，比如“买百万豪车减五元”、“买千万豪宅减十元”。 滚。 诗寇蒂虽然是人精，但是对上姜长海这种商业间谍出身，常年在商业领域和情报领域玩弄人心，最近还走了“心理学家”职业的老油条，她还嫩了点儿。 人家看准你西泽皇室注重礼仪，在别人说话时会认真聆听不会插嘴打断，在回话的时候会接着话题讨论而不会撇开发言者，就一天八小时嘴不停地陪你唠嗑，让诗寇蒂整整一天愣是没能找到转换话题的机会。 想不让你说话就不让你说话。 想让你听鸡汤就让你听鸡汤。 想跟伱打太极就跟你打太极。 偏偏态度还热情客气得不行，让你连一巴掌呼上去的机会都找不到。 于是乎，诗寇蒂今天又看到姜长海向她跑来，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宁可去看内阁议员们互扔鞋袜，也不想和这位混蛋商务部主管说话了！ 但她没有办法，是她自己非要待在这里等解释的，就算出来的是个鬼，她也得接着。 很快，姜长海便出现在了园区招待处，彬彬有礼地朝她欠身致意：“皇长女殿下，日安。” “日安。”一袭黑底鎏金纹长裙的诗寇蒂微微欠身，刚刚还完礼，就立即、快速、率先挑起话题，“姜先生，有个问题我一直想请教您，请问这个园区里的通天塔和消失的通天塔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就直接问出来了，看你怎么转移话题！！！诗寇蒂内心咆哮。 她等着姜长海露出错愕或者惊讶的神色，然而却没有。 姜长海只是微微一笑：“皇长女殿下，请问您真的想在这里谈论这个话题？” 诗寇蒂稍微默了一下。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基石科技产业园的招待处，简单地说，就是一个对外公开接待访客的地方，随时随地会有人走进来。 而他们正在谈论的事，却是需要保密的超凡事件。 但是稍稍犹豫了一下，诗寇蒂就斩钉截铁地说道：“就在这里谈。” 她生怕自己说一个“换地方”，就被姜长海拉去看企业文化宣传片了，然后“看完了再谈”…… 出乎意料地，原来她以为会继续打太极的姜长海却没有顾左右而言他，只是笑了一下，干脆利落地说道：“是我们研究所将通天塔搬到这里来的。” 居然承认了！ 不，终于承认了！ 诗寇蒂的目光犀利，趁势追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以为，她可能会听到各种各样的理由，她能接受的，或者是她不能接受的，也可能会听到各种各样的搪塞和借口，有理有据的，或者荒诞不经的——但总要听一听再做决定。 然而当她疑问出口的时候，却分明看到姜长海眼中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神色。 “皇长女殿下，您是来兴师问罪的吗？”姜长海似乎失去了糊弄的兴趣，一改昨日伪装的热情好客，用充满嘲讽的语气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也不必多说什么了。 “我真替我们所长感到不值。” 就算被人当着面怼了一句，诗寇蒂没有动怒，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礼貌而坚定地道：“我本次前来，并非兴师问罪，是想知晓真相而已。” 说实话，她第一反应其实挺生气的。 明明她是上门来讨说法的，但是对方却表现得比她更像受害者，甚至还指着她的鼻子开始嘲讽她。 如果换个脾气不好的人，可能现在已经一蹦三尺高，和人厮打起来了——诗寇蒂其实也很想顺从暴躁的内心，抽对面的混蛋一个耳光。 作为西泽的皇长女，诗寇蒂当然也会生气，也有能力让惹怒她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是在动怒前，她却想先知道，为什么。 ——若有人夸你，你想想他为什么要夸。若有人骂你，你听听他为什么要骂。 这是来源于西泽皇室的训诫。 心如止水，宠辱不惊。 姜长海看了她一眼，冷冷地一哂，将手里捧着的盒子推到了诗寇蒂的面前：“他做到了。” 诗寇蒂不解：“这是什么？” “弑神者的遗骨。”姜长海简短地说道，似乎不想再过多纠缠的样子。 诗寇蒂呆住了，一下子竟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听清楚、想明白盒子里的遗骨究竟是什么的时候，表情便慢慢地变了，从震惊，到不可思议，到惊喜，到激动，到感谢。 西泽皇室是非常注重传统的一家子，注重到连个服饰颜色都死板到千年不改万年不变。 而注重传统，则意味着，他们会将先祖和先帝捧到一个极高的位置，每年都会有盛大的祭拜活动，以训诫后人不数典忘宗。 皇陵是他们最重要的祭祖场所，那里安葬着西泽五千年历史上大多数的大帝——除了弑神者曼古拉·西泽。 在修炼时代和超凡者的历史被承认以前，没有人知道历史上曾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位名字盛极一时的大帝，他的尸骨不在皇陵里。 他的皇陵，一直都是一座空墓。 直到不久前，诗寇蒂才知道，弑神者的尸骨之所以遗落在外，是因为他以超凡者身份前往未知之地，和另一个强大的敌人同归于尽，守护了这个国度。 诗寇蒂曾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她定要去一次那地方，带回先帝的遗骸，请他荣归故里。 但她却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先她一步，做到了这件事。 第126章 言律歌终于有一个正派人设了 “搬移通天塔和这件事有关？”诗寇蒂强压着心里翻涌激动的情绪，轻声问道。 “是。”姜长海看到诗寇蒂的表情，微微扬眉，“原来你不知道吗？也对，他一向都是这样我行我素。” 诗寇蒂深吸一口气，从姜长海的态度里，隐约察觉到了一点不妙的味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可以，我希望和言所长见一面。” 她本来准备直接找言律歌的，但是现在言律歌根本不接她电话，诗寇蒂只好从姜长海那里了解一些事情。 “他闭关了。”姜长海淡淡地说道。 “闭关”这个词姜长海是用天洲语说的，不过诗寇蒂是个很博学的人，也特地了解过一些“天洲修行者”有关的传说，所以一下子就理解姜长海的意思。 皇长女的眼神微微变化，语气不自觉地软化下来：“他受伤了？很严重吗？” 姜长海沉默不语。 言律歌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小割伤，像鱼鳞一样层层叠叠，只是那些伤口似乎被特殊的力量封闭了，没有流血，但也没有结痂，只是一条条很淡的痕迹，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或许有人发现了，但见言律歌还有心情开玩笑，也不觉得他身上的伤有多严重，只当是浅浅的划痕。 但是，姜长海却知道，以他们老板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很严重，怎么会突然跑去闭关？还要走了100支的灵力药剂？ 在之后，姜长海看到了言律歌丢过来的弑神者尸骨——用破衣服包着的。 直到看到了衣服上同样密密麻麻的割痕，姜长海才确定，言律歌身上那些像是割伤的伤痕，真的就是割伤，全身都是，纵横交错，也不知道伤得有多深。 也不知对面到底是多么险恶的环境，才会把他伤成这个样子。 姜长海和言律歌认识很久了，清楚言律歌从小到大都是这性子，特别能忍，不到撑不住的时候不会让人察觉丝毫异样。 当年灵气还未复苏的时候，姜长海和年轻的老板经历过一次暗杀。 四個职业杀手围攻他们，虽然很快就被反杀了，但是言律歌还是受了点伤，在爆炸时被一块弹片击中，深深地嵌进了手臂肌肉里。 当时现场一片混乱，言律歌什么也没说，回去后一声不吭地自己拔出弹片、清理伤口、缝合包扎，第二天还若无其事地去学校上课了。 要不是姜长海第二天在垃圾桶里看到带血的弹片和纱布，根本不知道言律歌那天晚上受了伤。 “很严重，换成你我早就死了。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姜长海淡淡地说道，“我说这些，并非想要博取同情或者感谢。所长没告诉您，便是不愿让您知晓，不愿让您有什么心理负担。 “为了带回你们先帝的遗骸，所长将研究所这段时间以来积攒的资源消耗一空，不顾我们的劝阻，孤身一人深入险境，鏖战三日三夜，身受重伤。 “黑石研究所敬重每一位曾经对抗过入侵者的英雄，也比任何人都希望弑神者的遗骸回归故土，以告慰在天之灵。这是一个很纯粹的愿望，不夹杂丝毫利益，也没有指望过回报。 “这些事，他不想说，不愿说，但我却看不得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还要在背后受人妄议。” 诗寇蒂按着手中沉甸甸的盒子，突然沉默了。 她突然想起那一日，在通天塔里，言律歌指着古籍认真地告诉她，那些神神叨叨的传说都是真的。 “他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他这样评价她的先祖。 但是那个时候她忽略了。 她沉浸在对未知敌人的恐惧中，以至于忽略了，那个少年在读到弑神者的故事时，并未像她一样，畏惧于神祇无可抗拒的威胁，而是带着几分眉飞色舞的色彩，像是在敬佩和赞叹这一位古代英雄的传奇。 从那个时候起，他是不是就下定了决心，要将这位英雄的遗骨带回来？ 在之前…… 是她找到了言律歌，是她向言律歌求助的。 虽说是“交易”，而她也觉得是一场交易，但是整个西泽帝国，真的有失去过什么东西吗？ 一些古籍的浏览权？那也只是展示一些隐秘的历史，其中涉及的古代修炼法并没有什么用，还让她觉醒了一个“吃糖变盐”的诅咒级超凡能力。 通天塔？通天塔依旧停留在帝国的土地上，只是换了一个位置而已。 但反过来呢？言律歌和黑石研究所又付出了什么？ 帮助解决了贫民窟里的大规模污染事件——无偿的，在她向言律歌求助之前，他就已经在这么做了。 将她和通天塔引入超凡世界——或许对方冒着极大的风险，冒着被超凡世界排挤乃至制裁的风险。 贫民窟拆迁，让受灾的贫民住上新家——虽然是商业行为，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基石科技集团做这件事根本无利可图。 冒险从不知名的地方带回了先帝的遗骸——为此黑石研究所付出了极其高昂的代价，甚至连言律歌本人也到了重伤濒死的程度。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从来没有问她要过什么回报，甚至在被她质疑逼问的时候，也嘻嘻哈哈地一笑而过，提都不提。 天底下怎么会有怎么样的人啊…… “皇长女殿下，超凡世界从来就不安全。有人在前方豁出性命战斗，才有人能在后方安享太平盛世。”姜长海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谦卑，却疏离，“如果可以，希望您能多一些包容。非常感谢。” 他转身，不再给诗寇蒂说话和回答的机会，径自离开了。 诗寇蒂看着他的背影，没有挽留，也不知道怎么挽留。 有史以来第一次，诗寇蒂开始质疑自己。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 ——我真的错了吗？ …… 躲在自家别墅里闭关的言律歌并不知道，他忠心耿耿的情报部部长在外给他安了一个“为了抢回英雄遗骸孤身入险地身受重伤不求回报”的人设。 否则他一定会…… 一定会狠狠地给姜长海加工资并夸他干得漂亮！！！ 言律歌本来就是个没什么节操也不在乎别人评价的人，只要有利可图，别说给他安这种正派英雄的人设了，给他安一个“冷血暴虐杀人如麻”的反派boss人设他都不介意。 他本来还挺头疼诗寇蒂找他麻烦的。 毕竟，这个通天塔本来是西泽皇室的东西。 虽然人家弑神者先祖都不介意，都立下遗嘱，对后世之人开放通天塔所有权限了，他拿得心安理得一点压力都没有。 但是遗产继承权官司永远都是最麻烦的一种，尤其是直系亲属还活着你却把遗产给了你家保姆的那种官司，简直没道理可讲。 没想到姜长海才说了几句话，直接就让诗寇蒂放弃追究，把他搬塔的事儿翻篇翻过去了。 这么有能力的一大员工，不夸他夸谁呢？ 第127章 “生命拟态”的第一次晋升 后勤部主管安洛阳将言律歌要的灵力药剂送来，一共100圆。 100支被封装好的灵力药剂整整齐齐地摆在特制的金属收纳箱里，每一支玻璃管上下端都有卡扣固定，周围还包裹了柔软的防震垫材，以防止封装灵力药剂的玻璃管在运输途中损坏。 “晚点告诉安洛阳，其实用不着那么小心，这玻璃试管被卡车碾过去都碎不了。”言律歌拿起一支灵力药剂晃了几下，嘀咕道。 封装灵力药剂的玻璃管是自家基石科技集团制造的产品，质量他自己心里有数。 在灵气开始复苏的短短几个月里，光是这玻璃试管就更新了四代。 第一代包装是普通的试管加一个橡胶塞子，非常简陋，那时还要靠着研究二部实验室制备，产量极低，所以包装也就不讲究了，反正只是内部使用。 第二代包装分了注射版和饮用版，不方便携带还非常易碎，不过也是临时过渡产品，用了没多久就更新了。 第三代包装开始采用强度极高的特种玻璃试管，一端是可以快速打开的密封塞，一端是四针头的正压注射器，针尖刺入人体后可以自动将灵力药剂推进体内。而后根据一些使用者“针头太长”、“针头太短”、“扎人太疼”等等反馈意见，又火速迭代了。 第四代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注射端改成了微型一次性无针注射器，采用高压射流原理，使灵力药剂形成极细的液体流，瞬间穿透皮肤而不留伤痕，使用体验良好。但这一代产品比比第三代大了一圈，而且每支重量重了56克，考虑到日后超凡者们的便携需求，估计在体积和重量方面还有改进余地。 ……言律歌以前是没想到，光一個封装灵力药剂用的玻璃管也能被他们玩出那么多花样，要知道他前世的灵力药剂一般都是拿碗装的。 不过，他并不讨厌。 这个时代的工业体系和社会集群在他眼里本来就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就像一群分工明确的蚂蚁，每只蚂蚁只负责小小的一部分工作，但是整个蚁群聚集起来，却汇聚成了一股足以吞噬巨象的力量。 大概只有像他这样，经历过濒临灭绝的时代，见证过支离破碎的文明，才更明白秩序的可贵。 “不管这些了，我先准备一下晋升的事情。”言律歌坐在地上，伸出手腕，开始给自己一支接一支地注射灵力药剂，“贝拉，你去外面等我吧，应该很快的。” 他身上被“血刃”弄出来的伤已经基本愈合了，皮肤上只留下了一道道浅色的疤痕，估计再过半天连疤痕也会消失。失去的血液倒没有那么快造回来，但架不住他生活在一个医疗发达的现代社会，直接给自己输了几袋同血型的血，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翠绿色灵力药剂一支支地进入他的身体，在一开始皮肤下方淤积成墨绿色的痕迹，但很快就融入了血液里，被血液带着流向了全身。 贝拉看着言律歌自顾自地注射灵力药剂，眉尖微微动了一下，问道：“晋升会有危险吗？” “一般人晋升是没有的。意志历练通过了，灵力药剂足够，可能睡一觉就直接晋升了。”言律歌随口说道，“我可能会有些小麻烦吧，不过问题不大。” “那我就在门外守着。” “行。” 贝拉轻手轻脚地将门合上了，留下言律歌自个儿折腾。 他已经往自己身体里注射了超过30圆的灵力药剂，这些灵力药剂即使分散在全身，也令他的皮肤呈现出了淡淡的浅绿色，就像嫩叶一样。 如果只是晋升，即使他的“生命拟态”是个非标准能力，用上标准能力三倍的灵力药剂也已经足够了。 但是言律歌仍旧没有停下注射灵力药剂的动作。 正如他对贝拉所说的那样，他的晋升“可能会有些小麻烦”。 言律歌曾经吞噬过一枚“摩羯”印记，并且正在试图解析它，如今的解析进度不过是1%多一点点。 污染的力量虽然被他的意志压制住了，但是却没有消失。 一旦他陷入昏迷，或者他的意识因其他状况而消失，失去压制的污染力量就会爆发出来，瞬间将他的躯体污染。 而晋升……正是其中一种“其他状况”。 在晋升中，会有一个过程，意识离体，贴近意志刻度更高的灵力本源，先完成意志的晋升，随后唤起灵力改造自身身体，完成整个晋升过程。 古代修炼者称其为“神游”，而现代超凡者虽然沿用了这个称呼，不过对于“灵力本源”的概念却有不同的见解……这个以后再谈。 总之，普通的超凡者度过这一关很简单，很多时候睡一觉就轻轻松松地过去了，但是对于言律歌来说，却成了一个麻烦。 “所以，最后就变成了谁快谁慢的问题。”言律歌自言自语道，“只要我能在被身体彻底污染前完成意志晋升，就没有大事儿。” 他扔掉第50支空了的玻璃管，闭上眼睛。 意志一念升华。 他感到自己的意识脱离了身躯，蒸发、升腾，化作无形的雾，穿越了光与暗的边界，穿越时空与空间的界限，循着本能的引导，开始追溯着灵力本源的来处。 那是一片位于星空深处的本源之海。 海的最外层是沸腾的薄雾，再往里层，便像是流动的水流，而越往海的深处行去，海水便越是静止、凝滞，就像是粘稠的胶体，甚至是凝固的固体。 海的最深处只有一样东西——灵力本源。 言律歌无法用语言描述它是什么。 像是光，像是星，又像是孕育中的生命。 亘古以来，它只是存在在那里，安静地存在着。 四千年前，神祇夺走了它，令灵气从海蓝星上消失，令超凡者们再也无法晋升。 四千年后，奇迹般地，它再度从本源之海中被孕育出来了。 灵气从灵力本源中逸散，像是波纹一样扩散开来，缓慢而无序地逸散到整个世界。 海蓝星上的超凡者没有人知道灵力本源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是规则的代表，越是接近它，它便越能回应你的期许，反馈给你更加强大的力量。 但是接近灵力本源并不容易。 第128章 失控暴走的言所长 1 新生的超凡者们，只能摸到了本源之海最外层稀薄的雾气，运用最简单最初级的超凡能力。 若是你理解了它，掌握了它，你便能在本源之海里前进一层，接触到更深层次的意志刻度，掌握和运用更加强大的力量——这个过程被称为意志历练。 言律歌的意识在本源之海里前行，像是被灵力本源吸引着，不自觉地往前行去，但那些稀薄的雾似乎有着莫大的阻力，他前行的每一寸都无比艰难。 过往的记忆像走马观花一样在他的意识里掠过。 前世里在荒野上独行的时候。 今生在懵懂中睁开眼的时候。 绝望的时候。憧憬的时候。杀戮的时候。救赎的时候。 活跃而稀薄的雾气触及他的意识，似要阻挡，又似感知到了什么，默默地散开，放任他更进一步地接近灵力本源。 终于，他艰难地触到了本源之海的下一层。 意志被洗练。 精神在升华。 灵魂在凝结。 朦朦胧胧中，言律歌好像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声音。 ——你来了。 是错觉吗？ 言律歌愕然。 他并非第一次进入本源之海。追溯及前世今生，他每一次晋升时都要进入这里。 这里一直是静谧的、深邃的、永恒的、广阔的、浩瀚的。 从来没有过声音，从来没有过话语。 对超凡者们来说，本源之海和灵力本源的存在就像天上的日月星辰，就像宇宙的普朗克常量，自亘古以来就存在着，本身就代表了一种规则。 几乎所有超凡者在晋升时都进入过本源之海，但所有人的经历都大同小异，只是沉默地前行，直到再也无法前进时离开。 从来没有人在本源之海里听到过声音，从来没有过。 所以，这声音是哪里来的？是他的错觉吗？ 言律歌本能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但是却又生生止住了这个念头——他仍记得他最初的目标。 如今他的意志晋升已经完成，而他的躯体却仍留在现实世界，承受着被污染的危险。 他必须尽早回去。 一边是未知、不确定的真相，一边是已知的、确定的危险。 当机立断地，言律歌做出了决定。 他压下了探索的欲望，决定返回。 然而动念之间，他却发现了一件更加骇人的事情。 本源之海里那些活跃的、稀薄的雾气，此刻竟像是蛛网一样黏住了他的意识。 他回不去了。 …… 贝拉站在言律歌的房门外。 微微低垂着头，身体却紧绷着，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雌豹。 用一个修炼时代的词来说，她现在担任着“护法”的任务。 超凡能力的晋升需要一個不被打扰的环境，因为在那么一段时间里，晋升者的意识会进入本源之海，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完全失去反抗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护法”便应运而生了。 不知多了多久。 贝拉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响。 声音是从她背后的房门里传来的。 贝拉猛地回过头，却发现数根猩红的触手从言律歌的房间里探出，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墙壁，凶狠地横扫而过。 八根蛛爪状的幻肢从贝拉背后探出，往地上一撑。贝拉的身子向后翻越而起，堪堪避开了这些触手的横扫。 像一只真正的蜘蛛一样落在墙上，锋利的蛛爪抠进墙面，贝拉头下脚上地攀附着，抬头看着言律歌的房间。 在一片墙壁和天花板倒塌的烟尘中，言律歌垂首而立，触手状的幻肢完全地舒展开来，狂乱地挥舞着。 在贝拉凝重的目光中，言律歌缓缓抬起头，裸露的皮肤上有细密而污秽的毛发正在生长。 他开口，面无表情地轻念：“mirigarda?ardenon…” 他被污染了。 在言律歌开口说出祷言一瞬间，贝拉动了。 她不知道言律歌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污染症状，但是她却记得超凡战斗的戒律：不要让对方说出祷言。 以及，必须阻止这一切！ 嵌进墙面里的蛛爪微微下压，随后猛地发力，整个人朝前猛地蹿了出去。 言律歌触手朝她横扫过来，贝拉冷哼一声，扬起蛛爪上端的刀锋，毫不留情地斩落。 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喑哑的暴鸣声，形成无形无质的风刃，强大而锋锐的风刃正面迎上了言律歌幻化出来的触手，毫不留情地斩进了触手中。 虚无的刃切进了猩红的肌肉束里，第一刀将一条触手斩断了三分之二，第二刀又准确地斩进了同样的伤口位置，将这条拦截她的触手生生斩断。 贝拉趁着这间隙，从狂舞的触手中飞跃而过，落在了坍塌的房间一角。 在第二条触手自她的背后，凌空朝她拍打而来之前，贝拉已经弯下腰，抱起了一样的东西，再度跃上半空。 灵力药剂。 言律歌问后勤部要了100支灵力药剂，但他之前只给自己注射了50支，留下了50支备用。 灵力药剂是治疗污染最好的灵药。 贝拉在半空中扭转了身子，再度斩落另一条挥舞的触手，利用蛛爪攀附在尚未倒塌的天花板上，倒悬在天花板快速奔跑着朝言律歌冲了过去。 她的速度极快，动作也非常灵活，眨眼间冲到了言律歌头顶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言律歌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就在驱赶一只蚊子。 拟态能力：肌肉强化、力量传递。 贝拉心生警兆。 还没等她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突然觉得有一股大力传来。 就像有一直看不见的巨大手掌，狠狠地拍在了天花板上。 而她是手掌下面的那只蚊子。 贝拉连同她身后半残的屋顶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被整个拍飞了出去。 在一声建筑坍塌的轰隆巨响中，几道身影快速地奔了过来。 为首的是第一战略行动队的队长阿布烈。 第一行动队原本在言律歌的别墅外围驻守，这会儿听到动静全都赶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稍一观察，阿布烈便看到了站在烟尘中，因为受到污染而失控暴走的言律歌，而原本的“护法”贝拉则不知所踪。 他当机立断地冲了上去。 第129章 失控暴走的言所长 2（求追读） “咳咳。” 不远处，贝拉从废墟里站了起来，抹掉嘴角血迹，几颗碎石从她的金发之间滑落。 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但是身体上应该没有受到太严重的创伤。 刚才那一下，她觉得自己像迎面撞上了一辆卡车。 幸好她反应及时，在最后一秒抬起幻肢挡在了自己面前，像笼子一样将自己围了起来，才勉强扛下了这一击。 “这样的力量……老板应该有强化路线的能力，和薛霸天一样的‘肌肉强化’、‘骨骼强化’能力？”贝拉眯着眼，活动了下背后的蛛爪。 强韧有力的蛛爪被生生撞断了三根，两根关节反转，也废了，只剩下三根还能勉强活动。 贝拉将两根关节翻转，仅有一点外壳连着，耷拉下来的蛛爪扭到身前，双手握住，用力一扯，竟是生生将它们掰断，撕扯了下来。 幻肢虽然是用超凡能力具现出来的肢体，但是其感知却与神经连通，生生掰断它们所承受的痛苦可能和掰断自己的手臂差不多。 贝拉脸孔微微扭曲了一下，将两根蛛爪前端尖锐的刀刃握在手里，充作双刀，微微伏低了身体，做出攻击的姿态。 她已经发现了言律歌的状态不对，好像完全失去了神智一样，任凭身体被污染的混乱本能支配着行动。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方法是把老板打趴在地上，强行注射灵力药剂。 轰—— 前方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第一行动队的现任队长阿布烈是一个异化路线的超凡者，超凡职业是有“空中炮台”之称的“飞鼯”，拥有“v型爆炸物合成”、“iii型膜状翅翼异化”和“减轻体重”三项超凡能力。 他的双臂上生出了一对可以展开和收起的肉膜，肉膜张开时可以像鼯鼠一样低空滑翔，配合“减轻体重”，在有风时一跃而起，也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滞空。 双手手腕上则异化出了两个隐藏的特殊器官，可以合成并发射出一种特殊的金属珠，离体后会发生剧烈爆炸，威力巨大。 方才他从附近的断墙上一跃而起，从言律歌头上低空飞过，空投了一把金属珠。 那些金属珠在落下后，便迅速地冒烟，变色。 但随后，阿布烈便看到了，那些金属珠还未飞到言律歌身边，就像撞在了无形的墙壁上，纷纷爆炸，却没有伤到目标分毫。 拟态能力：空气屏障。 而后，阿布烈看到言律歌歪歪头，居然展现出了和他一模一样的超凡能力，弄出了一整排的金属珠。 那些冒着烟的金属珠悬浮在半空，停顿了大约半秒后，竟以更快的速度朝着阿布烈飞了过来。 拟态能力：v型爆炸物合成、虚空摄物。 阿布烈吓得抖动双臂，转身飞离。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他身后响起，阿布烈发出一声惨叫，双臂上的薄膜滑翔翼被爆炸波及，炸得一片血肉模糊，掉进一处残垣断壁间。 而在他之后，两名队员也惨叫着飞了出来，落在了远处的废墟里。 这两人的职业是强化路线的“枪术师”，拥有“动态视觉”和“快速神经反应”，走枪手路线，此前正躲在言律歌背后放冷枪。 第一行动队原本的战术是阿布烈在前方吸引言律歌的注意力，而这两人从背后偷袭，争取把暴走的老板控制住。 没想到他们还没来得及开枪，他们藏身的树丛就像活过来了一样，把他们提起来抡了一圈，丢了出去。 拟态能力：植物语言。 “卧槽！我们老板到底有多少种超凡能力啊？！” 阿布烈咬着牙，忍着痛，勉强说道：“不知道。但我们会的，他好像都会。我们不会的，他好像也会。” “卧槽！这架没法打了！！！” 阿布烈说他们会的，老板好像都会，这不是什么错觉。 言律歌每次看到自家的超凡者觉醒出了什么有意思的超凡能力，都会先抽一管血，解析一下，存进自己的拟态能力库里。 普通人就算觉醒了“生命拟态”这个超凡能力，想要弄到其他的超凡者的基因样本也要费不少功夫，要么厮杀抢夺，要么高价交易，要么坑蒙拐骗——毕竟不是每一個超凡者都愿意让自己的基因样本外流，都愿意自己的能力被人学去的。 但言律歌完全没有这个问题，黑石研究所的工资是他发的，觉醒用的灵力药剂是他提供的，超凡课程是他开发的，抽点血怎么了？复制一下能力怎么了？有意见？嗯？ 谁让他是老板呢。 阿布烈扶着墙，勉强从掩体后面站起来，一根锋利的蛛爪突然贴着他的脑袋插进了断墙里，吓得他把脑袋又缩了回去。 蛛爪抽离，一道矫健的身影从他的头顶上翻飞过去。 贝拉冰冷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长点眼睛，别挡道。” 阿布烈：“……” 他看到贝拉手持双刀，挥舞着残缺的三根蛛爪，蛮横地冲进了言律歌的攻击范围，挥出无形的刀芒，砍翻乱舞的藤蔓，避开乱飞的石头和杂物，还有余力斩了言律歌一根触手。 贝拉·前队长·莽姐·中间的名字想不起来了·诺娃还是一如既往地莽啊。 阿布烈咬了咬牙，收起受损严重的肉翼，遥遥地抬起双手，再次射出了冒着白烟的金属珠。 这一次的金属珠没有射向言律歌，而是击中了庭院里收到操纵的植物们，将它们连根炸断。 少了干扰自己的藤蔓，贝拉的动作也灵活了不少，越来越接近言律歌的本体。 或许是察觉到了对方的逼近，言律歌扭过头，看了她一眼。 他已经达到了重度污染的程度，脸上覆盖着白色毛发，瞳孔消失，双眼一片灰白色，就像死尸一样诡异而阴冷。 然而就在这一眼之下，贝拉右手手臂上猛地爆发出大团的鲜血，闷吭一声，退后两步。 拟态能力：血刃。 这个能力是言律歌从001号亚空间“弑神者之墓”的异兽身上学来的，可以将血液冻结成锋利的血刃，并令它们破体而出，十分残忍。 “你想杀了我吗？”贝拉捂着滴血的右臂，咬着牙怒吼，“那你就来啊！” 她像疯了一样，再度冲了上去。 第130章 失控暴走的言所长 3 满身是血的贝拉站在废墟中，手持双刀，神色近乎疯狂。 她看着已经失去神智的言律歌。 “你救过我的命。 “你给了我新生。 “你让我成为超凡者。” 又是一团血花在贝拉的左臂上爆开，但是金发少女却不管不顾，宛若疯魔。 “你想要一个忠诚的下属，我做到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叛你。 “你想要一把锋利的刀，我也做到了，我拼了命地训练，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伱把我从一个被关在阁楼里的小女孩，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些东西，如果你想拿回去，那就来啊！来啊！！！” 言律歌面无表情。 他听不到这些话。 他的意识被囚困在本源之海，身躯被污染后完全陷入混乱，只剩下杀戮和破坏的本能。 杀掉一切看到的生物，毁掉一切看到的东西。 受了伤的贝拉动作没有那么灵活，终是被他逮到了一個机会，用触手将她卷了起来。 卷住贝拉的触手正在逐渐用力，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完全绞碎。 贝拉的身体被挤压，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这种感觉很痛苦，但是她却仿若未觉，一贯冷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笑容却充满了讥讽。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言律歌。”贝拉冷笑，“你说这个世界即将毁灭，神祇会入侵，污染会横行，世界会陷入一片混乱和无序的战争中。 “你说你不喜欢那样的世界。 “所以你建立黑石研究所，成了我们的领路人。 “你说你要成就超凡之上，要抵达一个从来没人能抵达的高度，要对抗神祇，要杀光那些入侵者。 “结果呢？你在第一步就输给祂们了吗？ “给我清醒过来！听到没有！ “如果你输给了这些玩意儿，我会杀了你！只要我今天没死在这里，我上天入地，终其一生，都会杀了你！” …… 意识被困在本源之海里的言律歌冷静下来。 他从来没有碰到这样的情况。 被本源之海困住了……这个感觉就像你抬头看星星的时候，星星突然问你为什么要看它，并且扔来一艘外星人的飞船，把你抓走了。 言律歌从未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他以为他可以凭着以前的经验，快速地完成意志晋升，随后快速地离开，那时他的躯体上不过有个轻度或者中度污染的症状，喝几支灵力药剂就行了，问题不大。 但是他却被困住了。 疑似有个声音对他说了句：你来了。 然后他就被本源之海困住了。 “你是谁？”言律歌试着问道。 说是“问”，但实际上他现在并没有发声器官，所以其实也就是在意识里想想。 “你认识我吗？超凡者？古代修炼者？还是……灵力本源？” 没有回答。 仿佛刚刚的一声招呼只是他的错觉。 言律歌无奈了：“不管你是谁，可以让我离开本源之海吗？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我的身体可能要暴动了。 “抱歉，我现在的情况和你有关吗？ “如果有关的话，能放我离开吗？如果无关的话，能告诉我离开的方法吗？ “需要我做什么的话，可以直说嘛，我能做的一定会帮忙。别看我现在很弱，但我以前可是……不说这个，总之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系统，设定新目标：离开本源之海。 “卧槽？居然告诉我‘宿主无可能完成任务，建议更改目标’？这破烂系统连神祇降临都给了个sss级任务，居然对本源之海没辙？ “喂喂喂？请问有人在吗？不是人的也行啊。吱个声啊求你了。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再这样我要喊救命了啊。 “救命啊！！！” 讲道理到底也讲过了，求助系统也求助过了，撒泼打滚也滚过了，就是没人睬他。 言律歌彻底无奈了。 虽然前世里每次晋升都要进本源之海，但是无论是他，还是其他超凡者，都把它当成晋升时的背景板了，对这一片本源之海的了解都约等于零，只知道“越接近灵力本源就越强大”这一条规则。 在这里，超凡能力是没法用的，身体是不存在的，意志再强大也只能挪挪位置…… 以前有超凡者甚至怀疑，连“本源之海”这样东西都是超凡者们构想过来的集体幻觉，和睡觉时做的梦差不多，并建议将其改名叫“超凡之梦”。 ……幻觉你妹啊，做梦你个头啊，梦境会困人的吗？ 以前明明都是一动念就离开的，现在怎么都走不了，言律歌能找谁说理去？ “这都什么事儿吗？！”他忍不住哀叹。 正在这时，言律歌突然又听到了两句很轻的话语。 ——回去吧。 不是幻觉。 真的有“人”在说话。 而在这句话语落下的时候，言律歌发现，他可以离开了。 …… 现实里，失控暴走的言律歌躯体已经揍趴了一支小队，再揍翻了一个战斗力超过一小队的贝拉。 言律歌的本体意识刚一回归，就听到了贝拉杀气腾腾的话语：“如果你输给了这些玩意儿，我会杀了你！只要我今天没死在这里，我上天入地，终其一生，都会杀了你！” 卧槽，贝拉这姑娘超凶啊。 意识重新降临躯体，混乱、狂躁的污染力量立即开始疯狂地侵蚀言律歌的意志，试图扭曲他、同化他，而他的躯体也近乎完全失控，被狂乱的污染力量主宰着，胡乱地使用能力攻击肉眼可见的一切生物。 ……已经被污染成这副样子了吗？ 言律歌强忍着痛苦，极为勉强地抬起一只手，用力一抓，无形的刀刃从他的指尖透出。 卷住贝拉的那根触手被他抓断了，和贝拉一起掉落在地上，扭动抽搐了两下，逐渐消失不见了。 ——migardaskapricornon. 似乎有声音在他耳边狂躁地低语。 言律歌的目光迷惘了一瞬，然而下一秒，就骤然恢复清明。 贝拉摔在地上，咳出了一口血，抬眼便看到言律歌抬起手，竟是反手狠狠地插入自己的胸膛，将自己的心脏生生捏碎。 第131章 闭嘴吧，废物（第二卷完） 血沫和内脏的碎块从他的口中喷出来，言律歌的身躯再也无力支撑，一声不吭地跪倒在地，那些狂暴失控的超凡能力也纷纷停止了下来。 言律歌这人，不管对人对己都极狠。 要终止污染者的行动，只有伤及要害才行——于是他非常冷静、凶狠地给自己来了一下狠的。 心脏被捏碎，是怎么一种感觉呢？ 大约就是血液骤停、呼吸困难、大脑和身体极度缺氧、所有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干了的感觉。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不过濒死的难受感仍旧在一瞬间压过了被污染的痛苦。 介于生和死之间的污染力量开始爆发，一方面试图修复和弥补破碎的心脏，另一方面试图扭曲和腐化言律歌的意志。 ——migardas… 闭嘴吧，废物。 言律歌冷漠地打断了脑海中的呓语，竟是比那混沌的低语更加凶狠和疯狂。 我可以杀你、吞噬你一次，就可以弄死你第二次。 你们这种东西，根本不配称为神祇，不过是一群利用痛苦使人扭曲和屈服的怪物而已。 滚出去！！！ 狂乱难言的呓语慢慢地远去、停歇了。 “摩羯”印记解析进度2%。 大量的灵力药剂注入言律歌的身体。 言律歌仰躺在废墟里，任凭银白色灵性火焰灼烧着他的身体，在剧烈的痛苦中，污染的痕迹逐渐褪去。 灵力开始洗练他的身躯。 以他在本源之海中完成的意志晋升作为桥梁，无所不能的灵力具现于现实，开始重新塑造他的超凡能力。 “生命拟态”成功晋级。 至于他的拟态能力库……目前他的拟态能力库里，大部分能力都是一星级的，小部分是二星级。 这和他吞噬样本时，对方的超凡能力等级有关。 “生命拟态”这个能力看似十分凶残，几乎可以无视路线复制模拟一切能力，但其实上也有很大的限制。 “拟态”终究只是拟态。 样本被吞噬时能力的等级是多少，言律歌能够达到的拟态能力等级上限就是多少。 言律歌现在的“生命拟态”是二星级，但是吞噬的样本大多都是一星级的，所以哪怕他自己的能力等级晋升了，这些躺在他能力库里的能力依旧是一星级，不会随之晋升。 除非他的“样本”同样晋升了，让他再吞噬一次。 拟态能力库里的小部分二星级能力，基本都是他在001号亚空间“弑神者之墓”里吞噬的样本。 比如说“血刃”这个能力，被他吞噬的样本已经三星级了，所以当他只有一星级时，这个拟态能力能表现出来的就是一星级的水准，当他晋升至二星级时，可以对其继续进行解析，拟态出二星级能力的水准。 前世里比他强大的对手比比皆是，言律歌又是個把越级挑战当成家常便饭的狠人，根本不愁样本的来源。 但是今生，他本身就站在了超凡者的最顶点，样本的来源就很尴尬了。 “所以说，还是得多培养一点超凡者。黑石研究所，或者说海蓝星上超凡者们能力的上限，就是我能力的上限？”言律歌嘿然一笑，“嗯，也可以考虑多去亚空间逛逛，杀点高等级的异兽。” 不同于前世走的挑战路线，这一世他得走养成路线了。 正思考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道人影慢慢地走到了他身边。 是贝拉。 金发少女和他硬碰硬地打了一架，也受了不轻的伤，双臂到现在还鲜血淋漓，不过应该比他的状态好一点——至少心脏还是完整的。 “抱歉啊，出了点意外，我之前没料到自己会失控。”言律歌躺在地上，偏了偏头，用微微沙哑的语气歉然道。 “你还好吗？”贝拉的语气有些担忧。 她一贯很少流露出自己的感情，但此时此刻，却睁大了眼睛，似是忧虑，似是委屈。 “看起来有点惨，其实没什么大问题。”言律歌无所谓地说道。 话虽如此，他的胸口至今还有一个血肉模糊的洞。 污染力量帮他修复了一部分致命伤，再加上达到两星的“自愈”能力，令他那颗被捏碎的心脏勉强跳动了起来，但是想痊愈估计还有些日子。 “那个，我失控的时候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贝拉面无表情：“没有。你只不过把自己的房子炸了，还和我们打了一架。” “然后把伱们都揍趴下了？” 贝拉：“……” “别灰心，我是老板啊，你们打不过我，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贝拉：“……” 言律歌继续补刀：“啊对，我晋升成功了。现在我是研究所的第一人了，真是高处不胜寒啊。” 贝拉沉默一下，突然问道：“完成意志历练，是种什么感觉？” 言律歌想了想：“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对自己超凡能力的理解加深了，隐隐有一种打破瓶颈后海阔天空的感觉。如果你通过了，那么你自己就会知道了。” 贝拉沉吟一下：“那我可能已经通过了。” 言律歌：？？？ “就在刚刚，我突然觉得‘幻肢’这个能力应该可以晋级了。” 她一边说着，就一边站在言律歌的身边，注射了灵力药剂，闭上眼，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变得愈发凌厉和锋锐。 等到贝拉睁开眼的时候，言律歌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卧槽”了一声。 这姑娘眼一闭一睁。 晋升成功了。 …… 在没有人知道的石窟中。 谢伦·森和他的追随者再一次睁开了眼。 “神苏醒了……” “我感受到了……” “我们将去追随神祇的脚步……” 他站起身来，将头上、身上的灰尘抖落，脸上带着欢欣而扭曲的笑容，大步向石窟外走去，像是要迎接一个堕落疯狂的时代。 他的追随者也在同一时刻睁开眼，应声：“我们将去散播神祇的荣光……” 但是还没走出石窟，他们突然又停下了。 “又消失了……” “消失了……” “神还未苏醒……” “那就继续等待吧……” “是的，我们需要继续等待……” “等待神祇真正降世的那一天……” “migardaskapricornon.” “migardaskapricornon.” 他们又坐回去了，重新闭上眼，安静得如同石塑。 第二卷卷末感言兼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第二卷也写完啦，惯例写个小总结。 先聊聊一下这一卷里涉及的人物塑造吧。 首先是我的主角，言律歌。 半个蛇精病人设，大事上绝不含糊，小事上间歇性发神经。意志力顶尖，性格极端自我，行动力超强，优点是认定的目标绝不动摇，缺点是我行我素听不进别人意见。这样的家伙再给他塞一个画风同样清奇的系统，在任何时候做出任何事情都不奇怪（笑） 他前世里是個彻头彻尾的恶徒，见过末日的惨烈见过众生的疯狂见过文明的毁灭。当他重获新生后，发现人其实不用活成那个样子，于是骨子里温柔的一面被点燃，开始尝试着以另一个样子去生活，甚至想去拯救这个还算不错的世界，也救赎自己。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历劫重生，终见光明。 这是我写这个故事的初衷。 …… 其次是本卷的核心人物，西泽的皇长女诗寇蒂。 一个君主立宪制下被完全架空的花瓶皇女，一个另类的笼中鸟，似乎永远沉静优雅，但内心却燃烧着不熄灭的火焰。 诗蔻蒂是一个非常有才能的统治者，但是她的出身注定了她永远被内阁警惕，只能成为端坐在皇位之上的吉祥物；她对比内阁更加不堪的旧贵族充满厌恶，时常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但她所在的皇室偏偏又是古老封建王朝的代表。 她好像拥有很多选择，但好像又哪里都不属于。 这种人物身上的矛盾感和割裂感本身就让人着迷。 超凡时代对小诗来说，是变局也是机遇，她将在这个时代里找到真正的人生目标——是复辟皇权？彻底废除封建制度？还是走出一条新路？ 她最后会做出怎么的决定，又将将帝国带向何方，本身也是西泽帝国这条剧情线的主线之一。 …… 再次是我们新生代超凡者，小火龙卡罗琳。 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性格有些脱线，经常干出一些不着调的事情，天天幻想炸学校，期末考试能挂11门课，但是心里却藏着一条自由勇敢的龙。寒叶森林里的那一夜，同伴们被会动的超凡植物吓傻了，只有她最快地适应了自己的能力，敢冲上去和它们拼命。 这一卷中卡罗琳的故事，是对【寒叶森林】中欠缺的剧情和人格补完，是一个从普通人蜕变成超凡者的故事。 …… 最后是一些配角，比如说旧贵族马修·怀特，比如说血肉教堂里的谢伦·森，等等。有些人物之后还会有戏份的，所以这里就不多说了~ …… 然后是剧情。 本卷意外地被404了一段小剧情，但是好在问题不大，不太影响整个故事的主线。至于因为这个原因而导致缺失的内容，以后会想办法弥补的。 有的时候果然还是不能太放飞啊~ 这是我的问题，之后写作过程中会更加谨慎一点，争取又能创作出精彩的故事，又不触到404的g点。 下一卷【祂们、它们、他们】会写到相当部分的天洲剧情，这地图似乎更加容易触及敏感点，我得好好规划一下了（挠头） …… 写作第二卷的过称中，发现这本书的读者们慢慢地多了起来，，还蛮开心的。 大家书评和本章说我都有看，一些反馈也都收到了。在此过程中我会慢慢地改进和调整，争取让整个故事变得更加好看。 还有我的书名和简介，就有的人喜欢，也有的人不喜欢。 所以搞了一个小活动，征集新版的简介。评选过程中参考了各位读者、作者同行、编辑的意见，最终定了一版，不过被审核毙了，需要修改一下下周再提交…… 在此再次感谢各位热心读者的参与~给你们比心！！！ …… 对了，这个卷末感言蹭了起点的活动，所以后面会有个能抽奖的彩蛋章。 各位朋友可以去试试手气~ 祝大家新年快乐！ 顺便求月票，求追读，求收藏，求各种！ …… …… 最后献祭一本书《虫族入侵万界》，这位作者竟然有看我的书耶，把我夸得以巴都翘起来了，今天就拿他祭天！ 简介： 当你发现一只虫子，那这个世界恐怕已经有了十万只虫子。 他们正在悄悄进入你的生活。 土著：卑鄙的虫族！竟然入侵我的世界！ 罗德：我将让你永生，并给你发老婆。 土著狂喜：虫族大君里面请，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直插后方！ 冷血幕后流，发育种田文。 第132章 没用的超凡能力太多了 言律歌在医院里住了整整五天。 没办法，他自己下手太狠了，心脏损伤这个问题实在有点麻烦，以他目前不算太强的自愈能力，恢复起来可不容易。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言律歌有点怀念前世里的超凡医生了。 尤其是掌握七星级以上能力的高阶超凡者，那些人当真有起死人而肉白骨的能力，只要你能带着足够的钱活着走进他们的门，出来时保准生龙活虎。 黑石研究所当然也有在努力培养超凡医生，目前也算是略有所成，已经培养出了不少掌握一星级能力的超凡者。 但问题是，超凡体系中的医疗类超凡能力，可能和各种小说中的治疗能力不太一样。 翻开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里面对于医疗类超凡能力的划分相当细，堪比现代医学的学科划分。 比如：治疗近视、治疗失血、治疗风湿性关节炎、治疗铅中毒、治疗遗传性痉挛性截瘫…… 很遗憾，暂时还没有人学会“治疗穿透性心脏损伤”。 类似“圣光术”之类什么伤病都能治的超凡能力当然也是存在的，但都属于非标准超凡能力，更没人能觉醒成功了。 在黑石研究所的这帮超凡医生学有所成——至少是按战地医生的配置把治疗外伤的超凡课程学完之前，基本上不用指望他们来帮忙看病了。 还不如言律歌的自愈来得靠谱。 毕竟“自愈”的本质是刺激细胞活性，加速痊愈。 作为一个勤勤恳恳的好老板，言律歌休养的期间也没闲着。 他正在浏览最近的超凡组织注册清单。 天洲：101号特殊安全指挥部。 西泽帝国：通天塔。 尼罗联邦：午夜探索者俱乐部。 孔雀王朝：圣王殿。 桑岛：超自然对策课。 梵国：生态环境保护协会。 …… 污染视频的传播是全球性的。 正如他预料的一样，污染事件一爆发，全球各地的超凡组织就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黑石研究所在全世界各地重复着“污染事件爆发-派出超凡者镇压-留下隐晦的线索-等着被找到”的标准流程，令这帮惊疑不定的新生超凡组织找到自己，顺势将其引导进入超凡世界。 截止到目前为止，清单上的超凡组织共有86个——似乎并不多。 黑石研究所在这场“考试”中设置的及格线其实并不低。 能够注意到污染事件的反常之处并作出及时反应，火眼金睛地“发现”黑石研究所的踪迹并在线索消失前联系上他们，本身就不多——没发现的，或者行动力不够的，一眨眼就错过了。 根据情报部的统计，目前的超凡组织大部分都有官方或者半官方的背景——这就是消息灵通和行动力强的优势了。 这些新生的超凡组织虽然还很稚嫩，但它们其实已经站在全球超凡组织的第一梯队。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日后超凡世界的格局将会以它们为核心逐渐成型。 那些没能跟上的，或许以后还有机会反超，或许落后了就永远落后了，谁知道呢？ 为了防止这帮超凡组织们把黑石研究所的伎俩曝光，情报员们还很鸡贼地留下了一個讯息：超凡世界很排外的，全世界就你一个地方没超凡组织，低调点。 和诗寇蒂得到的讯息差不多。 大多数超凡组织都老老实实地苟了起来，带着警惕的目光去审视其他的“老牌超凡组织”，而对唯一一个释放善意、似乎还很厉害的神秘超凡组织——黑石研究所，则摆出了理性、友善、谦虚、克制的态度来接触。 长海同志很厉害啊，得加工资。 言律歌乐呵呵地想道。 虽然黑石研究所对于其他超凡组织，有着碾压般的信息和资源优势，但是能把全世界的情报精英们都绕进坑里，这是真的实力。 当然，言律歌折腾出了那么大的事，负面影响还是有的。 比如黑石研究所出品的《走进不科学》系列下载量和浏览量突然暴涨，各地分公司和剧组成员或明或暗地受到了无数调查——影视中心的主管已经在内网社区里哭诉了。 比如他言律歌和黑石研究所的关系被扒了个底朝天，估计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他就是黑石研究所的幕后大老板了，预计今后去哪里都会受到监视。 比如基石科技集团也因此受到了牵连，不过鉴于集团超大型的体量和与黑石研究所维持良好关系的需求，调查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最多就是偷溜进诸位董事高管的住宅和办公室里装窃听器——基石科技集团平时也会收到很多这玩意儿——安保人员一般会把找出来的窃听器扔进一个小房间里，24小时循环播放各种污言秽语，坚定不移地问候对方全家。 但是没关系。 言律歌不在乎。 或者说，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内。 他自己选择站到了风口浪尖，去引领这个时代，就已经做好了迎接风暴的准备。 在即将来到的超凡时代里，只要他比任何人都强，就不会畏惧任何明枪暗箭。 “应该差不多了。除了太阳神国这种水火不侵的地方，筛选出了一批综合实力比较强的超凡组织，在全球范围内建立了一套面对超自然现象的反应机制，收治了污染者，虽然偶尔还会有小规模的污染事件爆发，但是基本上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了……行，初步合格了。” 当然，这也和情报部后来没有继续给他们撒毒添堵有关系。 言律歌给研究所的平台运营部主管辛宇航发去一条信息：对超凡组织开放贡献值评价体系，结算贡献值。 辛宇航快速回复：是。 …… 天洲，101号指挥部。 郑清明正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的旁边还坐着一干来自参谋部的专家，同样一脸严肃。 对方是天洲第二位自愿使用灵力药剂觉醒超凡能力的志愿者，并且改用了注射的方法——郑清明看到了第四代采用无针注射器包装的灵力药剂，认为这是言律歌给他的暗示，或许注射使用才是灵力药剂正确的用法。 “描述一下你得到的超凡能力。”郑清明以上位者的姿态沉声说道。 志愿者的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许久之后，志愿者深吸一口气，自暴自弃般说道：“报告长官，我可以拉出正方体的屎，而且是长宽高皆为3厘米的标准正方体。” 郑清明：“……” 众专家：“……” 第133章 超凡组织贡献值结算 1 所以，101号指挥部的第一位超凡者觉醒的能力是“超级能吃”，第二位觉醒的能力是“可以拉出正方体屎”？ 这什么和什么呀。 郑清明一瞬间有种想退货的冲动……然而下一秒又压下了这个念头。 这两个月来，101号指挥部一共在黑石研究所手里买了四支灵力药剂，花了800万元。 两支用于超凡能力觉醒，一支用于祛除污染，一支备用。 先甭说觉醒出来的超凡能力有多没用、坑爹、废物，至少灵力药剂在祛除污染上，简直是神药。 郑清明亲眼见到，一个在实验过程中不小心被污染、肢体已经开始变形的研究员，在服下了灵力药剂后，身上的污染痕迹迅速减退，从中度污染变成了可以休养恢复的轻度污染状态。 更何况，虽然觉醒的超凡能力和预料中的有些差别，但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超凡”能力。 就像那位“超凡能吃”的超凡者，101号指挥部的科研团队分析研究了半天，发现他的肠胃功能已经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不管吃下多少东西都能快速消化，同时在他身体里分泌出来的一种未知特殊酶的作用下，他怎么吃都不会长胖…… 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神仙级超凡能力了。 据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经济学家分析，这個能力如果能够破解推广，大概能令全世界的餐饮行业净利润增长200%。 至于现在这位“可以拉出立方体屎”的超凡者，郑清明估摸着，是对方的肠道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异，整体呈四棱状，而其中四个角弹性较小，在用力挤压时难以发生形变，而其他部位的肠道发生更容易发生形变，于是就这么把肠道内容物挤压成了方形。 至于为什么3x3x3厘米的立方体，而不是3x3xn厘米的长方体呢？ 咳，他老郑粗人一个，还是不对科学问题发表看法了，这等复杂的问题就交给专家来研究吧。 还是以后多买点灵力药剂，好好研究一下，再下定论吧。 正思考着，郑清明突然会议室里听到了连续两声特殊的提示音。 郑清明立即警觉了起来。 这个提示音是“超凡世界app”专属的。 对于这条与神秘超凡世界联络的特殊通道，101号指挥部安排了专人24小时值班监控，保证一有动静就会及时发现。 郑清明是两条通过超凡世界app推送过来的消息。 系统消息：超凡组织贡献值体系已开启，详情请登录个人中心查看。 系统消息：根据贵组织在“互联网传播性污染事件”中的表现，本次结算3点贡献值，累计3点贡献值。 郑清明赶忙根据提示打开了个人中心，看到了关于贡献值的定义。 贡献值：评价超凡组织能力和升级权限的重要依据，获得贡献值的途径包括但不限于：消灭污染物、汇报神祇动向、维护地区和平等。 这……根据101号指挥部近期的表现结算？这些贡献值获取途径里罗列的事，101号指挥部最近一件都没干啊？ 互联网传播性污染事件……别的国家倒是爆发了一波，似乎影响不小，把很多以前藏得很深的超凡者都炸出来了，让101号指挥部隐约觉察了不少超凡世界的影子，但是天洲这边出现的污染视频从一开始就被限制住了，压根儿没有传播爆发过啊。 是不是搞错了？ 郑清明本能地想到了某位世界首富。 正犹豫着要不要咨询一下的时候，他的手机上突然又弹出了两条消息，是言律歌发来的。 言律歌：什么都别问。 言律歌：也别声张。 定眼再看去的时候，郑清明发现这两条消息又被快速地撤回了。 郑清明陷入沉思。 101号指挥部什么都没做，却平白得了3点贡献值，在郑清明看来，分明是占了便宜的。 而言律歌的两条消息，又让郑清明觉得，或许是对方做了什么事，或许还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比如在那个贡献值获取途径“维护地区和平”里做了文章。 联想到对方一直以来的表现……郑清明突然叹了口气。 他觉得言律歌虽然嘴上喊着“交易”，但其实还是很偏向101号指挥部的，只是碍于某种超凡世界的“规则”，有些事情不能太明目张胆，但有机会的话，对方还是悄悄开了一下后门——比如这次。 欠了一个大人情啊。 …… 另一边。 言律歌嘿然一笑，扔掉手机。 想要老郑这种人闭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最好还是见不得光的那种便宜。 哦，对了，这个方法对全人类都有效，他正打算推广一下呢。 …… 西泽帝国，皇宫。 系统消息：根据贵组织在“互联网传播性污染事件”中的表现，本次结算2点贡献值，共计2点贡献值。 系统消息：致通天塔，根据贵组织在“西泽皇家秘史解析工作”中提供的帮助，本次结算1点贡献值，共计3点贡献值。 正喝着加了美食树树叶粉末的咖啡的诗寇蒂看到这条信息时，微微愣一下。 当她打开个人中心，看清楚贡献值的含义和作用时，不由地眼睛一亮。 她看到了一条规则。 贡献值与灵力药剂的兑换额度直接挂钩，具体规则是：灵力药剂兑换额度=2+2*贡献值。 即，贡献值为0点的超凡组织每月可购买2支灵力药剂，贡献值为3点的超凡组织每月可购买8支灵力药剂。 “贡献值的来源是消灭污染物、汇报神祇动向、维护地区和平？”诗寇蒂低念着这句话，轻轻摇了摇头，“这些其实本来就是一个超凡组织应该做的事情。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做。 “不，或许那些拥有古老传承的超凡组织超然于世，并不在乎凡人的安危？所以，你就特地设计了这样一套体系，用利益去驱动、激励他们，保护凡人？ “但是做这些事，你的黑石研究所又能得到什么呢？ “言律歌，你想拯救世界吗？” 第134章 超凡组织贡献值结算 2 桑岛，超自然对策课。 系统消息：根据贵组织在“名岐新年祭事件”和“互联网传播性污染事件”中的表现，本次结算4点贡献值，共计4点贡献值。 正在为女儿准备午餐的浅野金泽听到突如其来的提示音，先是眉头微皱，待到看清发信方和信息内容的时候，他猛地跳了起来。 “爸爸，爸爸。”远处，小女孩歪着头，一脸天真地仰首望着自己的父亲，“爸爸，爸爸，我饿了，我饿了，想吃，想吃。” 小女孩穿着白色的长裙，坐在房间正中央的地板上，手腕和脚腕上都系着足有她手臂那么粗的沉重铁链，铁链的另一端焊死在墙面上，让她难以挣脱。 但是被锁住的小女孩却似乎全然不在意，依旧天真烂漫地嬉笑着。 浅野金泽的女儿，两个月前“名岐新年祭事件”的幸存者。 她一度被重度污染，后在黑石研究所大量灵力药剂的作用下，祛除了躯体上的污染，但是精神却永远地扭曲了。 浅野金泽听到女儿的声音，转过身去，看看她，又看看手中的食物托盘。 托盘里是一块血淋淋的生肉。 并非他虐待女儿，喂食她非人的食物——如果可以的话，浅野金泽更希望在灿烂的阳光下，在清新的草地上，让女儿骑在他的脖子上，大喊着让他快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得不将家搬到偏远的郊区，将她囚禁在一个阴暗的小屋子里。 端着托盘，浅野金泽向女儿走去，在离她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停下，蹲下身，将装着新鲜肉类的托盘放在地上，缓缓地向她推过去。 白衣小女孩伸出手虚虚地够了两下，没够到托盘，便歪头嬉笑：“够不到，爸爸，够不到。” 浅野金泽又往前移动了一点，将托盘推过去。 小女孩猛地扑了过来，四根手腕粗的锁链一瞬间绷得笔直，发出“哐”的声响。 目标不是地上装着生肉的托盘，而是她的父亲。 所谓的“够不到”只是一个谎言，她真正的目的是让浅野金泽更加靠近一点。 那样她就可以…… 但是铁链的长度终究是有极限的。 她向前扑的身子坠到地上，没能完成她的目标，不过她的手指仍旧抓到了浅野金泽尚未缩回的手臂，在他手臂上留下数道渗血的抓痕。 “嘻嘻，哈哈。”女孩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趴在地上，舔了舔指甲里的血，模样开心极了——她尝到爸爸的血了。 浅野金泽垂下眸。 他的双臂上有无数深深浅浅、新新旧旧的抓痕，都是他女儿留给他的“礼物”。 其实女儿拙劣的演技根本骗不到他。 他对铁链的长度，女儿能够够到的距离，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每次骗到他，尝到他的血，她就会笑，会开心。 那么，就让她高兴一会儿吧。 浅野金泽站起身，静静地对女儿说道：“我要去上班了。晚上会回来的，但可能会晚一点，你不用等我，记得早点睡觉。” “嘻嘻，嘻嘻，哈哈。”女儿只是笑着，似乎根本听不懂他的话。 浅野金泽最后看了女儿一眼，转身离开家门。 许久，笑了很久的小女孩似是终于觉得无趣，用手抓起托盘里的生肉咀嚼起来，白裙染上了斑斑点点的血，她却浑不在意。 “爸爸，我饿了，爸爸，想吃。”她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一边咀嚼，一边呢喃着。 呢喃着。 呢喃着。 呢喃声最终变成了： “我饿了，想吃，爸爸。” …… 孔雀王朝，圣王殿。 系统消息：根据贵组织在“互联网传播性污染事件”中的表现，本次结算2点贡献值，共计2点贡献值。 …… 尼罗联邦，午夜探索者俱乐部。 系统消息：根据贵组织在“互联网传播性污染事件”中的表现，本次结算2点贡献值，共计2点贡献值。 …… 言律歌看了眼最终的贡献值结算清单。 桑岛的超自然对策课拿到了两個事件共计4点的贡献值，目前排行第一。 天洲的101号指挥部和西泽的通天塔并列第二，都是3点贡献值。 若要论单次事件的得分，从一开始就有准备从而封锁了污染视频，没有让污染事件爆发的101号指挥部和超自然对策课是最高的，拿了2分。而像西泽这样累死累活才封锁成功的，才拿了2点。 听上去有些不公平。 就连当事人老郑也觉得自己被开后门了。 但其实并没有。 平台运营部是严格按照预定的贡献值评价体系进行评价结算的，防范于未然的就是比事后补救的拿得多。 原因很简单……言律歌其实不希望任何地方爆发污染事件。 面对这样全球性的污染事件，如果一个超凡组织每一次都能危险把摁死在萌芽的话，他会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和奖励。 于是，他直接把这种理念设计进了评价体系里——就像某些企业老板会把“加班文化”、“狼性文化”融入公司制度里，在每一条看似合理的制度背后都写满“压榨员工”四个字。 你可以不喜欢、不赞同、背后骂傻逼，但是你必须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这或许就是将个人意志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最好体现了。 言律歌就是明着表扬干活最轻松的那几个超凡组织了，怎么着？有意见憋着。 抛开这些个人价值观的部分，黑石研究所设计的这套贡献值评价体系相当公平透明。 做平台嘛，最重要的就是公平。 “嗯，超凡组织的推进建设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是增产灵力药剂，争取早日把通天塔里的亚空间通道打通……不过这个急不来，按照原来的进度推进第三条生产线建设就行。”言律歌掰着手指，一件件地数着已完成和未完成的工作，一边数一边觉得自己这老板领导得还不错。 他跳下躺了五天的病床，准备出院。 身上的伤恢复得还不错，曾经破损的心脏已经强劲有力地跳动了起来，胸口曾经鲜血淋漓的大洞也愈合了。 其实活动起来还是有些痛的……大概是里面的肌肉组织还没完全长好，不过这点小问题言律歌根本不在意，已经像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了。 他又去了趟通天塔古迹……嗯，是搬到自家产业园里的通天塔。 除了古籍的拓印和翻译以外，研究三部的人还在想办法研究通天塔壁画上的三维表层空间符文。 虽然对四维深层符文暂时无可奈何，但是三维空间上的符文还是值得研究一下的。 言律歌看了一眼，发现一个穿着青灰色道袍的年轻道士正蹲在角落里，捧着本厚厚的笔记本，低着头快速地书写。 嗯，言律歌认出了这人，是原子能尊者的门徒，一个道号为“天体物理修士”的道士。 第135章 黑暗英雄·言律歌 就在不久前，这位天体物理修士还响应征文，写了一篇《基于宇宙膨胀理论的空间偏移模型》，准确地命中了系统的逻辑，成功拿下了百万悬赏。 言律歌走到了他背后，而后者正在认真地低下头记笔记，都没发现老板已经走了过来。 言律歌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的笔记本上满是像鬼画符一样的符文，还有各种深奥的数学计算。 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言律歌突然开口道：“这段符文不是这样画的……嗯，你现在这么画没错，不过空间符文是双层结构，在没有‘空间感知’之前，你只能观测到它的三维结构，所以你画出来的任何东西都是不完整的。” 天体物理修士被吓得一大跳，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抱着的笔记本差点飞出去。 回过神来，年轻道士捧着笔记本，仰着头，结结巴巴地开口：“老，老板？！” “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的位置，会有一个和四维深层符文连接的接口，所以你在计算的时候，不能把它当成一个封闭的、连续的结构，而要把它预留出来，和四维深层符文对接。”言律歌笑了笑，蹲下身，随手接过纸笔，在对方的笔记本上点出了几个位置。 天体物理修士抱着笔记本，有些发愣：“老板连空间符文都懂吗？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怀疑老板，我就是觉得老板太厉害！什么都懂！” 这家伙……尬吹太尬了啊…… “嗯，怎么说呢，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吧。”言律歌耸了耸肩，“我就会依葫芦画瓢，模仿一下。但是它为什么是这個结构，又涉及到了什么空间规则或者运算法则，这个我一概不懂，要靠你们研究了。” 后世的空间类超凡者大部分都是如此。 他们看到某个样式的空间符文，知道它能够起什么作用，就模仿一下绘制个一模一样的出来……就像小学生都会套用公式来解数学题，但是对于公式从何而来的推演过程却一无所知。 空间角技术和空间符文，是人类模仿神祇的产物。 言律歌前世里虽然能够熟练地绘制和运用空间符文进行空间跳跃、空间切割等等，但他却不明白这些符文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有的符文画错了一笔会造成灾难性的事故，有的却几乎毫无影响。 那篇《基于宇宙膨胀理论的空间偏移模型》给了他一个启发，让他明白，空间符文的潜力或许远不至此。 它的背后，可能隐藏着一套更加复杂和深邃的体系，却无人知道。 也许超凡者们搞不懂的问题，可以从科学的角度来解决。 “是，老板！明白，老板！”天体物理修士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抱着笔记本，元气满满地应道。 总觉得这家伙有些呆啊……是不是搞学术的都这样？还是只有搞学术的道士才这样？ 言律歌眨眨眼，突然有些担忧研究三部的氛围。 …… 阿卡德首都机场。 言律歌的私人飞机正安静地停在机场里，进行起飞前的最后维护、检查工作。 言律歌来得早了点，此刻也不催促，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迎着明媚的阳光，遥遥地望着远方。 视野的余光里，有一个身影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言律歌偏过头，发现是前来送行的西泽皇长女诗寇蒂。 身着黑底鎏金纹的诗寇蒂微微欠身：“听说你之前遭到了袭击，非常抱歉，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 言律歌之前弄塌的别墅位于阿卡德的富豪社区，在这种地方塌了一栋房子，也算是大事了，虽然没上新闻闹得沸沸扬扬，但是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诗寇蒂自是很早就得到了消息。 这几天言律歌一直没露面，她还有些担心——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言律歌还顶着一个“身受重伤”的设定。 言律歌：？？？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这事在外界都传成啥样了？ 刚想吐槽，言律歌突然看到自家的情报部部长悄悄朝他递了个眼色。 哦，懂了。 自己人放出去的假消息呢。 毕竟超凡者的存在还未向普通大众公开，就算公开了，自家所长失控暴走的事也不好乱传，还是得掩饰一下的。 而且姜长海这家伙很懂人心，明面上说是煤气爆炸，但是暗地里却安排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证据”。有人深究的话，就会找出一些指向“世界首富遭人暗杀住宅被炸”的线索。 于是言律歌用避重就轻、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不关伱们的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我会处理好的。” 诗寇蒂试探着问道：“和超凡世界有关？” 嗯？皇长女殿下这是发现了什么吗？ 唔，也对，在她眼里，他言律歌可是超凡者，普通的袭击者哪里炸得了他家的房子，对方肯定也得是超凡者才行。 于是言律歌用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的语气说道：“差不多吧。” 殊不知，他此话一出，诗寇蒂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果然嘛…… 就像她猜测的那样，整个超凡世界内部可能并不太平。 这个团体在四千年前被断绝了力量来源，几乎灭绝。少数人在质疑声中艰难地传承至今，如今重获了力量后，却因理念问题发生了巨大的分歧。 一部分主张隐世自保，不再顾忌凡人的死活，另一部分却主张济世救人，应对接下来的浩劫。 言律歌和黑石研究所代表的，应该是后者。 而这次暗杀他……是前者？ 诗寇蒂的目光幽邃。 她又想起了那一日，姜长海在园区接待处里，对她说的那些话。 ——为了带回你们先帝的遗骸，所长耗费的资源数不胜数，其中还包括了天价的灵力药剂，还不顾我们的劝阻，孤身一人深入险境，鏖战三日三夜，身受重伤。 ——这些事，他不想说，不愿说，但我却看不得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还要在背后受人妄议。 ——皇长女殿下，超凡世界从来就不安全。有人在前方豁出性命战斗，才有人能在后方安享太平盛世。 时至今日，言律歌依旧没有提过一句其中的艰辛，也没有索求过任何回报。 还有此前，他默默做过的事…… 诗寇蒂轻叹一口气，内心深处升起了由衷的敬佩之意。 第136章 魔鬼教官的诞生之日 “我一直想向你道谢。本来想找一个更加隆重的场合，但是你即将离开，再不说的话，可能就没机会了。”诗寇蒂转过身，右臂置于胸前，左臂置于背后，微微欠身，以皇长女的身份隆重地行了一礼，“感谢你为我们，为西泽人民，为先帝做的一切。我曾经误会过你，非常抱歉。” 唔，皇长女干嘛？言律歌迷惑了半秒。 哦，好像提到了先帝，估计是指自己带回弑神者遗骸的事吧。 这事是他干的，受之无愧。 虽然他已经把那个亚空间当成了自己的东西，但是将先人的遗骨交还给其后代是应有之义。 “别客气，只是顺手。”言律歌随口说道。 诗寇蒂趁热打铁：“我们预定于下月初举行祭典，正式将先帝遗骸迎回皇陵。届时希望能邀您作为嘉宾出席，可以吗？” 言律歌瞥了诗寇蒂一眼，打了个哈哈，婉拒：“这個就算了吧。你们皇室的祭典，我一个外人，就不掺和了。” 他连自己集团的新闻发布会都不去，指望他出席别国的祭典？ 诗寇蒂是和他挺熟的没错，但是这个面子他不给。 谁的面子他都不给。 没空。 诗寇蒂又劝了几句，但言律歌说不同意就不同意，说不去就不去。 最终，邀请无果的诗寇蒂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暗叹。 人家不求名，不求利，她还能怎么办呢？ 若是在此之前，有人告诉她，基石科技集团的新任董事长是这样一个甘愿隐身在黑暗里的英雄，她是决计不会信的。 但是现在…… 她诗寇蒂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西泽皇室也不是。 她会记着这份情。 永远。 …… 言律歌在西泽待了一个月。 以他不安定的性子来说，在一个地方待那么久，已经是挺罕见的事了。 坐在宽敞的私人飞机机舱座椅里，正在看一段视频录像。 他之前自己失控暴走时的录像。 “幻肢、肌肉强化、力量传递、空气屏障、v型爆炸物合成、虚空摄物、植物语言、血刃。”他一个一个数着自己在暴走时使用过的拟态能力，“啧，前后用了八种能力，不过能力的衔接和运用一塌糊涂，完全没有章法可言，只是凭本能乱来而已。” 看完自己的，他又开始评估几位下属的表现。 “战斗本能不错，反应很快，闪避也很迅速……这一刀砍得很漂亮啊……贝拉你勉强合格了。”他愉快地评论着自己的女助理，仿佛被砍的不是自己一样，随后抬眼看了眼坐在他面前的第一行动队队长，“阿布烈，伱们小队不是吧？一个照面就被我打趴下了？啧啧，你这逃跑的姿势真标准，你是鼹鼠吗？急着去打洞吗？” 阿布烈：“……” 阿布烈一点也不想说话。 他们这位老板也不知道怎么掌握这么多超凡能力的，直接用数量压死了他们。 他自己在爆炸的余波里被波及，目前还在休养中。他的队员更惨，有脑震荡的，也有浑身多处骨折的，好在黑石研究所的超凡医生已经有人点出了“治疗脑震荡”和“治疗骨折”，应该不至于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们都这么惨了，居然还被老板说风凉话。 真是没天理。 言律歌合上笔记本电脑，往后一仰：“你们的战斗思维仍旧停在普通人的层面上，对超凡战斗的经验不足。这很正常，不过以后需要加强。” 战斗经验是用一次次的战斗堆出来的，这个急不来，言律歌清楚。 现在的行动队基本都超凡化了，而且觉醒的超凡能力也是按照团队配置的最优选择，不过在超凡能力的运用上，这群人全是菜鸟。 “这样吧，回到研究所后，我亲自担任教官，把行动队训练一下。”盘算了一下，言律歌说道，“嗯，你们不急，先把伤养好再说。” “……是。”阿布烈垂头丧气地说道。 他明白，接下来的日子大概不会轻松了。 不过只要想到挨训的不止是他一个人，心里就平衡了不少。 …… 黑石研究所，训练场。 言律歌带着审视和挑剔的目光，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行动队队员。 为首的是第一行动队的队长阿布烈，此刻正昂首挺胸，目不转睛地正视着前方。 他和他的队员们刚刚从医务室里出来，接受完新一代医疗超凡者们热情的实验性治疗，就被言律歌拉到了训练场上。 “你们能进入行动队，基本素质都是过硬的。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我就针对超凡能力这块，给你们来一个特训。”言律歌绕着几人走了一圈，悠悠闲闲地说道，“我以前没训练过人，也不知道怎么训，不过在战斗方面还是有点自信的。 “这样吧，你们把我当对手，和我打，几个一起上或者一个一个来都行。我保证只用和你们一模一样的超凡能力还击。开始吧。” 阿布烈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站得笔挺，仿佛没听见一样。 然而，当言律歌绕过一圈，背对着他的时候，他突然向队员使了个眼色，手心里突然出现了可以遥控爆炸的金属珠。 几人同时暴起。 轰轰轰—— 一分钟后…… 阿布烈和他的队员们趴在地上，灰头土脸。 言律歌踹了他们的队长一脚：“你是不是傻的？你自己走的是低空飞行空投炸弹洗地的路子，居然跟我玩近身战？再来。” 两分钟后…… “这回学聪明了，知道飞起来了，但是你扔爆炸物扔得准点好不好？我站在这儿，你都炸不到我啊？” 三分钟后…… “哟呵，懂得让你的队员牵制我了？可惜他们比你还废。你们俩不是有‘快速神经反应’吗？我抽你俩巴掌你都反应不过来啊？再来！” 四分钟后…… “阿布烈同志，我和你用的是一样的‘iii型膜状翅翼异化’诶，这个能力我还是第一次用，你居然飞得没我快？还被我拽下来一顿打？你特么练过飞行技术没有？” 过了一会儿。 言律歌又一次将几人踹翻在地，看着躺了掉一地的几人，自言自语：“总觉得这方法不太行。很多时候，战斗经验都是在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不玩点真的，你们都没什么危机感啊。” 他眯眼盯着几人，陡然露出像肉食动物看到猎物一般的阴冷微笑：“这一轮，你们逃，我来追。再被我追到的话，当心点哦？” 第137章 医生能治哪儿我就捅哪儿 阿布烈看到老板的笑容，心下一紧。 但是现实不容他考虑太多。 当言律歌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露出一个相当刻意的“破绽”，以此宣告下一轮挑战开始时，阿布烈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就跑。 他傻了才和他的老板玩近战。 阿布烈本来以为，他好歹练了十几年的格斗，打赢身型不高大也不健壮的少年老板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没想到，当他抡起拳头冲上去的时候，他老板双手插在兜里，随随便便地就躲过了，趁他不注意对着他的膝盖弯就是一脚，把他踹得跪了半天。 阿布烈本以为这是自己疏忽大意了，但是他的队友也接二连三地跪了以后，他才不得不相信，自己的老板真的很厉害。 言律歌身上没有任何受过格斗训练的痕迹，举手投足完全没有章法，但他就是有一种近乎野蛮的战斗本能，光是凭本能就能把在场所有人压着打。 把这个特质推广到超凡能力上，那就更变态了。 阿布烈本就有翼装飞行的基础，成功觉醒了“v型爆炸物合成”、“iii型膜状翅翼异化”和“减轻体重”三项超凡能力后，不过两三天就掌握了自己手臂上的肉翼状异化器官，学会了用自己手臂肌肉控制滑翔方向和调整飞行姿态，在复杂的森林环境里也能神出鬼没地滑翔。 像第二行动队队长薛霸天这种走蛮力路线的蛮子，在对战时直接被他压着打，炸得抬不起头来。 结果，他的老板，一个外表看上去并不像個战士，甚至还有些消瘦文弱的少年，居然能顶着他的爆炸物空袭和队友的牵制骚扰，跳起来在飞行中追上他，把他从半空中拽下来一顿打？ 没脸活了。 所以这局对战一开始，他就带着他的队友，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 当然，他这么做不是为了逃跑，只是为了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地形。 黑石研究所总部的多地形训练场位于黑石群岛主岛的边缘，覆盖了平原、雨林、戈壁、海岸线、建筑群等多种地形，而言律歌他们原本的位置在于特意平整过的平原区域，环境空旷简单，没有障碍物，基本上就是硬碰硬地斗殴。 而现在阿布烈转身就跑，却是跑向了最复杂的雨林地形。 虽然在复杂的森林里滑翔非常考验飞行技巧，但阿布烈对自己非常有信心——好歹他是老板钦点的第一行动队队长啊！ 虽然滑翔起来不如开阔地带轻松，得随时绷紧神经以免撞树，但犬牙差互的树木其实更方便他借力和转向，同时也能为伏击的队友提供更好的掩护。 阿布烈就不信了，他们老板在雨林里也能追得上他吗？ 言律歌看着转身就跑的几人，却没有立刻去追，只是保持着猎食者的笑容，轻轻舔了舔自己尖锐的犬牙。 雨林地形啊……上一个，不，上一群在雨林里遇到他的，都成为舌尖上的超凡生物了，这几个傻孩子是来搞笑的吗？ 等了足足三分钟，觉得这些人已经藏好了，言律歌这才迈开脚步，朝着这片小小的雨林走去。 黑石群岛本身是一个位于赤道附近的热带群岛，大部分地方的植被都被砍伐推倒，建造起了现代化的研究设施，但这片雨林却是主岛上少数几片未经开发的原生态树林。 雨林里充满了闷热和潮湿的气息。 有接近成熟的果实的味道，有常年堆积的腐叶的味道，还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周围一片寂静。 茂密的树冠遮住阳光，让雨林里显得愈发昏暗。 言律歌从阳光明媚的平原走进雨林里，四下张望了一下，却没有立即行动，像是在等待自己的眼睛慢慢适应这里阴暗的环境。 他的拟态能力库里其实有一个名为“光线适应”异化路线的超凡能力，从亚空间的一只异兽身上得来的，可以令异化的瞳孔完美适应强弱光、无光、光线突然变化等等场景，但是他是一个守信用的人，说好只用对手的能力来怼他，就只用对手的能力来怼他。 正在这时，一声沉闷的枪响猛地从背后响起。 言律歌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猛地跃起，身影在树冠间攒动了几下，猛地从树洞里拖出一个人。 “哟呵，想趁我还没适应光线的时候，躲在背后放冷枪？”言律歌冷笑，从这人的身上抽出一把匕首，捏在手里转着玩，“但你以为，连你的脑子都想得到的伎俩，我会想不到吗？” 他一边转着匕首，一边用阴森森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这位行动队员一会儿，看得后者心里发麻，正想着老板会怎么对他的时候，言律歌却突然当着他的面，大大刺刺地打起了电话。 “医务室吗？派几个超凡医生过来训练场雨林区。伤员受了什么伤啊？嗯，我想想，你们能治什么？你们能治什么，我就捅成什么伤，让你们练练手。开放性肾破裂？很好，就这个了。” 言所长突然想起来，不久前自己受了伤，却发现超凡医生们没有相应能力。 这太尴尬了。 他决定让超凡医生们多练练手，以便快速成长起来。 躺在地上的行动队员内心大吼了声“卧槽”。 什么叫“你们能治什么，我就捅成什么伤”？老板这么凶残的吗？ 等等，不是吧，为什么老板的目光看着自己？ 还没等他想明白，言律歌已经挂掉电话，一刀捅下来了。 正中他的右腰子。 我……草……伱……妈……的……医……务……室…… 我……草……你……妈……的……开……放……性……肾……破……裂…… 行动队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肚子上插了把刀，痛得浑身发抖，冷汗直冒，忍不住惨呼出声。 更过分的是，那个拿刀捅他的罪魁祸首，还在他耳边慢条斯理地进行急救指导：“别乱动，也别乱碰刀柄，尤其是不要打滚，不然刀子在肚子里一搅，可能会大出血的哦。 “对，就这样慢慢地躺好，别动。 “实在觉得太痛的话，就捡点树枝啊树叶啊咬一下，但注意别捡石头，会崩掉牙的。 “坚持住哦，医生马上就来了。” 行动队员简直快疯了。 第138章 雨林中的猎杀者 正在这时，言律歌突然抬了抬眼，身形猛地一跃，半晌之后，手里又提了另一个行动队员回来，往地上一扔。 这人的右侧腰子上也插了一把匕首，面容扭曲。 最先倒下的行动队员闭上眼，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得了，又多了一个和他一起疯的。 言律歌拍拍手，丢下两个开放性肾破裂的难兄难弟，像散步一样往雨林深处，开始寻找更多的猎物。 大约五分钟后，他拖回了第三個右侧腰子开放性肾破裂的伤者。 大约十分钟后，他拖回了第四个右侧腰子开放性肾破裂的伤者。 大约十五分钟后…… “嗯？” 言律歌追踪着逃亡者的踪迹，找到了一处洞穴，但是定眼一看，却发现洞穴里布满了闪闪发亮的金属珠。 他脸色微变，猛地向后退去。 轰—— 爆炸不是在他面前的树洞里发生的。 而是在他身后发生的。 洞穴里的金属珠只是障眼法。 当他退后时，却一脚踩入了真正的陷阱。 轰—— 躲在远处的阿布烈看着冲天而起的爆炸。 “成功了？”他喃喃自语。 然而当爆炸的烟尘散去后，阿布烈却发现发生爆炸的地方空无一人，只有被炸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的植物。 阿布烈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他刚一转身，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就在身后响起。 阿布烈头也不回，双腿同时用力，轻盈地跳上了树杈，张开双臂上的薄膜肉翼，微微一抖，便已朝着另一处较远的树冠纵跃滑翔而去。 快要触到树干时，他又手脚并用，在树干上一蹬，扭身飞向了另一个地点。 不知在森林里腾挪跳跃了多少次，气喘吁吁的阿布烈终于在一处树枝上落了脚。 “应该没追上来吧？我躲得够远，跑得足够快，应该没被发现吧。”阿布烈自言自语。 结果，他的话音刚落，一个饱含笑意的声音就从他头顶上传来：“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阿布烈脸色猛变，一抬头，正看见言律歌蹲在他头上的树杈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下意识地丢了一把金属珠过去。 轰轰轰—— 一分钟后，阿布烈心如死灰地躺倒在地上，被言律歌一脚踩在背上，用尽了力气也没能爬起来——他每次刚想发力，言律歌就一脚踹了过去，把他踹得肌肉抽筋。 “老板，给点面子，别打脸。”阿布烈怂了。 “不打脸。”言律歌慢条斯理地从阿布烈腰上抽出了一把匕首，在阿布烈的腰子上方比划，“你们习惯很好啊，自己都带着刀，我都不用找了。” “呵呵，呵呵——”阿布烈不知道接什么话好，只要陪着老板尬笑。 不知为何，他看着老板提刀比划的模样，总觉得有些腰疼…… 下一秒。 “啊！！！”他惨叫起来。 这回不是“觉得腰疼”了。 是真的腰疼。 …… 和躺倒一片的开放性肾破裂伤者不同，忙着治疗伤员的小医生们现在还挺开心的。 “耶，我自从学会了‘治疗开放性肾破裂’这个超凡能力后，还没机会实践呢，这下总算有机会练手了。” “是啊，在医务室里只能治治小白鼠的肾，没劲！还是人腰子好玩！” “老板的刀法真准呀，说捅肾就捅肾，一点儿也没捅到旁边的输尿管、肾上腺、肠管、肝脏、胆囊，太棒了。” 被捅的人一脸生无可恋。 言律歌用富有侵略性的目光在几位行动队员身上转了一圈，笑眯眯地问忙忙碌碌的小医生们：“你们的课程还学了什么？尽管说，我弄出来，给你们练手。” “耶？还可以点单吗？” “举手之劳，互惠互利，正好给你们提供点实践机会嘛。” “我昨天学会了‘治疗开放性膀胱破裂’，这个可以吗？” “可以啊。” “我我我！我今天学了‘治疗肋骨骨折’和‘治疗穿透性肺损伤’，会有机会练手吗？” “没问题，接单了。” 阿布烈：“……” 众队员：“……” 神特么点单。 神特么接单。 神特么互惠互利。 那些小医生们每说到一个病名，他们就觉得哪里痛一下，身子不自觉地一缩。 虽然腰子上的刀已经拔出来了，大家的开放性肾破裂也在超凡医生的能力作用下缓缓愈合了，但是心理阴影估计要留一辈子了。 “今天的特训就到此为止吧，我觉得效果不错。所以呢，我打算把它变成一个日常小游戏，直到我觉得你们能毕业的那一天。”言律歌附在几人的耳边，用轻缓却残忍的声音说道，“以后在岛上看到我，要么就冲上来，杀了我，要么就像现在这样，打输了然后被我捅一刀。 “嗯，我会挑我们医生会治的地方捅，最多就是痛一下，不会真让伱们残废的，放心。 “当然，你们最好藏好一点，神经绷紧一点，因为我才是猎人，你们都是我的猎物。我闲着没事了就会来找你们玩玩。 “晚上睡觉时可以放心，我不会溜进来捅人。吃饭的时候也可以放心，一般我看你吃得挺香，不会莫名其妙跑过来捅你一刀的，那样多浪费食物啊。 “我呢，就是想让你们长点记性，好好学习下怎么运用自己的超凡能力，不是想让你们精神衰弱或者患上ptsd的。 “哦，你们不用心理不平衡，觉得我在故意欺负你们。我打算把这个小游戏推广一下，其他行动队也是一个待遇。” 言律歌说完这一段话，就转过身，施施然走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好老板，可以获得十佳好老板奖章的那种。 不但在百忙之中特地抽出时间来指导员工，言传身教地帮助员工提高职业技术技能水平，还充分考虑到了大家的心理和生理健康情况，做好了防范于未然的后备预案，做好了艰苦卓越长期奋斗的长期备战准备。 阿布烈脸色都变了。 那也就是说，除了吃饭睡觉，别的时候都有可能被你捅一刀吗？包括上厕所的时候？ 真是谢谢您——大爷的—— 第139章 我们的老板是魔鬼吗？ 言律歌离开后。 一名行动队员捂着刚刚愈合的、仿佛还在隐隐作疼的腰子：“嘶，我们老板，是个魔鬼吗？” “是不是魔鬼我不知道，但是他是真的变态……” “嘶，你不觉得自从灵气复苏以后，老板的画风就走偏了吗？” “不，老板的画风可能一直都是偏的。” “他不是首富……呃，前首富之子吗？我印象里，有钱人家的孩子不都是生活优渥，不知人间疾苦，一碰就哭的脆弱公子哥吗？”队员哭丧着脸，“我们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啊？” 此话一出，在场诸人都有些沉默了。 许久，一名队员压低声音，悄悄地说道：“某个超凡门派的隐世传人下山？” “不，我觉得可能是某個超凡者世家的私生子。” “私生子你个头啊，你敢诽谤前任世界首富，当心在释放压力的时候被老板一刀捅进前列腺……” 阿布烈听不下去了……或者说，他不敢听了。 “好了，别乱猜了。”阿布烈出声制止道，“干好自己的活儿，把自己的超凡能力磨练好，别有事没事瞎琢磨。” “我们就随便说说。”队员嘀咕了一声，不过却老老实实闭嘴了。 阿布烈倒不是有什么正义感，而是怕这帮兔崽子的话题再狂奔下去，老板真的会跑回来，往他头上扣一个“监管不力”、“御下不严”的帽子，一刀捅进他的前列腺。 他们这年轻老板平时看起来挺随和的，但是狠起来是真的心狠手辣。 而且是真的厉害…… 实战起来，他们一群人，明明用的是同样的超凡能力，但愣是打不过言律歌。 以前他以为，这种情况下会在他们的前队长贝拉身上发生。 但是现在他发现，他们的前队长贝拉那么凶的一个人，之所以会对老板言听计从，不是没理由的。 唉。 说到底，还是得多训练，加强超凡能力的掌握程度，才能摆脱老板的追杀了。 阿布烈暗暗叹气，回忆起自己和言律歌对战的场景。 细品下来，竟觉得很多战斗技巧异常精妙，让他受益匪浅。 …… 言律歌没有食言。 他说要把逃杀小游戏推广到整个行动队，就推广到到整个行动队。 在告别了阿布烈的第一行动队后，他就把目标对准了第九行动队。 黑石研究所的九大行动队，各有各的特色，配置的超凡能力也全然不同。 第一行动队的队员牵制+队长空袭路线，对于猎杀单个大型污染物时非常有效，面对群攻时也完全不怂。 第二行动队的全员力量强化路线，走得是硬碰硬正面厮杀的路子，风格强悍刚猛，一个个走出去全是人形坦克，单挑群殴都不赖。 第九行动队则是所有行动队里比较特殊的一支，他们异化出了可以在水中呼吸的腮和鳍，将自己变成了可以在大海里遨游的超凡生物。 在未来，占据海蓝星三分之二面积的广阔海洋将会是非常重要的战场。 “人鱼、海妖、鲛人、矶姬，你认为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呗。”第九行动队的队长任悠游伏在海边礁石上，双手托着下巴，用尾巴轻轻拍打着岸上的海水，笑盈盈地望着言律歌，“我是自由的鱼儿，我是水中的精灵，我是统御大海的海王~” “看来你挺适应自己的变化。” “不止是我，伙伴们都喜欢得紧呢。”任悠游妩媚地撩起一缕遮住眼睛的长发，眼波流转，“大海里多好呀，没有城市的喧闹，没有人世间的烦恼，只有美丽的、安静的鱼儿们，多好呀。” “任悠游，我有点好奇，你现在对自己的认知到底是男性还是女性？” 任悠游眨了眨眼，将半个身子潜入海水里，慵懒地说道：“鱼儿是没有性别的哦。” “那行，随伱喜欢吧。”言律歌捏了捏指关节，狞笑，“不过，我还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资格当这个海王。” “那就来呀，来追我呀。”任悠游嫣然一笑，反身入海，溅起一片银色的浪花。 言律歌同样跃入海中。 一小时后。 海滩上晒满了人鱼、人蛇、人虾、人扇贝等奇奇怪怪的海鲜们。 言律歌踏着海水走上岸，海水从赤裸的皮肤上滑落，滴落在沙滩上，留下一道道略深的印痕。 被他拽着尾巴拖上岸的任悠游在沙子里满地打滚。 “老板，不要嘛~” “别过来，嘤嘤嘤，别过来啊。” “嗷呜，老板，你是混蛋吗？居然连一条鱼的腰子也不放过？” …… 标题：听说最近的老板发狂了，在到处捅人，是真的吗？ 主楼（匿名用户白鹿/数据中心主管） 听说了一点传闻，是真的吗？ 1楼（匿名用户阿布烈/外勤部第一战略行动队队长） 是真的（生无可恋.jpg） 2楼（匿名用户薛霸天/外勤部第二战略行动队队长） 是真的。 他娘的他前天捅了老子的腰子，昨天捅了老子的肝，今天捅了老子的肺。 这逼崽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3楼（匿名用户任甜甜/医务室医生） 嘻嘻，我知道楼上骂老板的是谁了。 我前天治了腰子，昨天治了肝，今天治了肺。 4楼（匿名用户阿布烈/外勤部第一战略行动队队长） 上面2楼的，你完了。敢骂老板，等着被捅前列腺吧。 5楼（匿名用户薛霸天/外勤部第二战略行动队队长） 回复3楼：卧槽！姑奶奶饶命！！！ 别告诉老板，千万别，求您了。 6楼（匿名用户任甜甜/医务室医生） 嘻嘻，我想吃椒盐黑熊掌、红烩海豹肝和天山雪莲炖麋茸。 7楼（匿名用户薛霸天/外勤部第二战略行动队队长） 卧槽，你提个现实点的要求行吗？我们这犄角旮旯的破岛上，我哪儿去给你弄椒盐黑熊掌、红烩海豹肝和天山雪莲炖麋茸啊？ 8楼（匿名用户任甜甜/医务室医生） 嘻嘻，那我…… 9楼（匿名用户薛霸天/外勤部第二战略行动队队长） 别别，我认输，我认输，我他娘今天就算掐着安洛阳的脖子，都要让他把这些玩意儿送到岛上来！ 10楼（实名用户安洛阳/后勤部主管） 回复9楼：谁那么大胆要掐我脖子啊？我不送。 11楼（匿名用户薛霸天/外勤部第二战略行动队队长） 回复10楼：我错了，安部长，我真的错了。 我跪您门口求您行了吧！ 跪求椒盐黑熊掌、红烩海豹肝和天山雪莲炖麋茸啊。 12楼（实名用户佟青青/影视中心主管） 噗，这帖子里的沙雕笑死我了。 什么时候老板再捅人，记得告诉我啊，我去拍摄点素材。 13楼（匿名用户王俭/外勤部第三战略行动队队长） 回复12楼：那你跟着行动队走就行了。这群倒霉孩子天天被捅。 14楼（匿名用户瑞克·圣·佛朗哥/外勤部第五战略行动队队长） 卧槽，总部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外面执行任务，本来快结束了，这还要不要回来了啊？ 15楼（匿名用户阿布烈/外勤部第一战略行动队队长） 楼上劝你别回来了，回来了就要挨刀子，最惨的是捅你的刀子还得你自己带上。 小心你的肾、肝、胃、肺、脾……（列表持续更新中） 16楼（匿名用户王俭/外勤部第三战略行动队队长） 总之，医生能治哪儿，他就捅哪儿。 简直丧心病狂。 17楼（匿名用户任悠游/外勤部第九战略行动队队长） 嘤嘤嘤，老板不止捅人，他连鱼、蛇、虾、扇贝都捅，哭唧唧。 啊呀好像暴露身份了呢。 第140章 开放性双肾破裂 言律歌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 他发现，这人吧，只要一匿名，整个儿画风都变得不一样的。 平时这帮队长、主管们，一个个看着都挺正经的。 结果在社区里一匿名，立刻就放飞自我了。 什么沙雕事都干得出来。 是的，他这几天的确天天在岛上找人捅人，但这不是为了督促员工们进步吗？ 至于在背后这么骂他吗？ 言律歌目光扫过，把帖子里骂他骂得最凶的几人全都记住了。 他一般只捅一個腰子的。 但是有些人呢，他也是可以捅两个的。 捅前列腺可以的。 呵呵。 再往下翻，言律歌又看到了另一个新出来的帖子。 标题：大家来猜猜老板到底是啥来路？ 主楼（匿名用户阿布烈/外勤部第一战略行动队队长） 敬我们鬼神莫测的老板。 1楼（匿名用户吴富贵/外勤部第一战略行动队队员） 某个隐世门派的传人。 我猜是鬼谷神算门下第103代大弟子。 2楼（匿名用户蒂娜·法罗尔/财务部主管） 我猜是穿越的，而且前世应该是战斗力爆表的大佬。 （最近被捅腰子的几位，先反思下自己前世有没有得罪过老板。） 3楼（匿名用户于晨/研究一部主管） 卧槽，修仙归来？ 等等，最近的灵气复苏不会是老板搞出来的吧？ 大佬想把科技文明变成自己熟悉的修道文明？ 4楼（匿名用户白鹿/数据中心主管） 你们别忘了，老板的爹也是个开挂的大佬，白手起家从乡下小子混到世界首富的那种。 5楼（匿名用户吴富贵/外勤部第一战略行动队队员） 前首富看起来像个重生的。 还是记忆好到，连彩票号码和哪里掉了块香蕉皮也能记住的那种。 6楼（匿名用户于晨/研究一部主管） 卧槽，一家俩开挂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 言律歌他……看得津津有味。 这帮人啥情况？咋突然对他的来历感兴趣了啊？ 细细想来，他和他爹身上还是有很多未解之谜的，不过他爹还会掩饰一下系统的存在，他连掩饰都懒。 猜吧猜吧，使劲猜。 他倒还真的好奇，这帮人到底有没有能猜出正确答案啊？ 于是言律歌抬手就把这个帖子置顶了。 …… 系统消息：你发表的帖子“大家来猜猜老板到底是啥来路？”已被管理员置顶。 阿布烈：？？？ 他们这个内网社区里还有管理员的啊？ 别怪他少见多怪，黑石研究所的内网社区气氛十分奔放，大家一匿名，什么话都敢说，这么多年来也没见有管理员出来管过。 比如说他，实名的时候会让队员们别八卦老板的私事，但是回去后越想越觉得好奇，抬手就发了个帖子，匿名向大家征集脑洞。 咳，他们这个研究所啊，平日里人模狗样，一上网就浪得飞起的人多着呢，肯定不止他一个。 不怂。 有管理员就有管理员呗。 反正管理员也没把他怎么样，这不还置顶了吗，这是好事，好事！ 阿布烈自我安慰道。 他放下手机，叹了口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因为蹲得久了，而显得有些麻的双腿。 ——为了避免被老板找到，他不得不蹲卫生间的小隔间里刷手机。 刚刚洗完手，走出卫生间，阿布烈一抬头的时候，却猛地发现，不远处的屋顶上蹲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他的年轻老板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见他抬起头来了，便露齿一笑，露出猎食者特有的笑容：“你好像很闲啊？来，打一架？” 阿布烈大惊失色，张开双臂上的肉翼，扭头就跑。 三分钟后。 言律歌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第一行动队队长，略带赞许地说道：“你进步得很快啊，飞行技巧也越来越高超了。前几天和我打，你一分钟都支撑不到就倒下了，今天我追了足足三分钟才追到你呢。这么看来，我的训练方法是有效的。人嘛，只有在面对危机的时候才会被逼出最大的潜能。” 阿布烈蜷缩在地上，一脸愤恨委屈地瞪着他。 “别这么看我啊，我也是为伱好嘛。”言律歌微微一笑，冲自己的员工摆摆手，“好了，我走了，明天见。” 他准备去狩猎下一个目标了。 在他的背后，阿布烈痛苦地缓缓闭上眼，尽量放平身体，控制住自己别乱动，别造成更大的伤害，等待医生们的到来。 他一边嘶嘶地抽着气，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含混不清的话语，以期可以缓解一些被刀捅的痛苦。 “道理，我都，懂。” “但，今天，为什么，是，两个肾？” “到底，是，哪个，混蛋，医生，学的，开放性，双肾破裂？” …… 又在岛上逛了一圈，捅完人和各色海鲜的言律歌神清气爽地走了。 对他来说，这样的战斗真的和游戏差不多，随手逗小菜鸟玩玩，即能提高行动队员们实战水平，又能给新生的超凡医生们提供一些素材练手，一举两得，不错。 回去的路上，路过海滩时，言律歌见到了一个带着草帽、坐在礁石上钓鱼的中年男人。 尤丁·罗德斯特。 梦幻奇境游乐园的创始人，一具死而复生的尸体，一个以为自己是人的……灵类。 他在完成复仇后，便受言律歌的邀请，来到了黑石群岛，目前已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了，看上去日子过得还挺悠闲的。 “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言律歌走过去，笑着招呼道。 尤丁回首，礼貌地一笑：“这里的环境非常好，医生的手艺也非常棒，至少我不用担心自己裂开了。谢谢款待。” 他说的“裂开”是字面意思上的裂开。 俩人上次见面的时候，尤丁可是一具上半身劈叉，整个人呈现出x字型，内脏外露还活蹦乱跳的尸体，其造型的猎奇程度让言律歌这种身经百战神经粗大的家伙都为之侧目。 现在的造型总算不那么猎奇了。 感谢医生的缝纫技术……不对，缝合技术。 第141章 与尤丁的一次谈话 两人说话间，尤丁手里的鱼竿猛地抖动，有大鱼上钩。 尤丁猛地提竿，从海里拉上来一条约有20厘米的石斑鱼。 也许是发现他有鱼上钩了，一只不惧人的军舰鸟从天而降，落在他身边的礁石上，张大嘴发出讨好的叫声，向垂钓者乞食。 那鸟儿白首黑羽，颚下有红色的喉囊，体型极大，体长近1米，狭长的双翼张开后足有2米多，这会儿却像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着讨鱼吃，模样憨态可掬。 尤丁莞尔一笑，从钩上取下了鱼，那体表生有黑色斑点的石斑鱼在他的手里活蹦乱跳，他却随手就抛给了这聪明的鸟儿。 军舰鸟得了食，发出欢快的叫声，又展翅飞走了。 言律歌斜睨了一眼展翅而飞的军舰鸟，没有吭声，但神色却似有不快。 那鸟儿已经飞去老远了，这会儿被他看了一眼，猛地一机灵，又掉头飞了回来。 “不能随便投喂它们吗？”尤丁对言律歌的行为不解。 言律歌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只见那大军舰鸟再度落在礁石上，将双翅抬到身前并拢，连连俯身点头，做出了像是天洲古礼里“作揖”的动作，同时发出“呱嗒呱嗒”的古怪叫声。 “它在感谢你的鱼。刚才它忘记了，被我瞪了一眼，现在回来补上。”言律歌笑着说道，走过去，摸了摸军舰鸟的头，后者也不避不闪，扭头轻轻啄了一下他的手，“这个动作是我们教它的。它学得不伦不类，不过还挺有趣的。” 尤丁觉得稀奇：“这鸟这么聪明吗？” “它不是普通的军舰鸟。”言律歌拨开这只军舰鸟后颈上的一处羽毛，展示给尤丁看，“你看，它脖子上植入过特殊的生命信标，这是我们留下的标识。 “我们针对岛上的一些动物，会喂食带有灵力的食物，日子久了，它们就会诞生灵智，变成妖类……当然，它现在还没到这个程度，只是比寻常的鸟类聪明一点。 “事实上，它现在还不太懂这個动作是什么意思，只是像受过训练的小狗，有样学样模仿着做而已。” 说完，言律歌轻轻拍了拍军舰鸟的头：“好啦，以后别忘了，走吧。” 得了他的指示，军舰鸟这才跃下礁石，真正地飞远了。 “真厉害，它居然这么听话。” 回头，迎上尤丁惊奇的目光，言律歌微微一笑：“野兽我不管，但对于这类已经萌生一定灵智的生物，如果得到食物后忘了道谢，会被我们饲养员拔毛警告的。” “拔……毛……？”尤丁呆了呆，“你在训练它们吗？” “不是训练，是教化。”言律歌说道，“就像幼童拿了别人的糖果和礼物，父母会教他要说‘谢谢’一样。一开始孩童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慢慢地，他们会懂，并且接受‘感谢’这套社会道德逻辑。 “妖类没有父母长辈去教，所以就需要我们来教。” 尤丁莞尔：“听上去，黑石研究所还得负责异类的教育问题。如果它们学不会，或者不想学，你又会怎么做呢？” “我是个人类至上主义者。”言律歌坦然说道，“客观地说，我会包容、善待、教化异类，但人类的整体利益将永远高于异类，同时一切的价值观和评判尺度都必须掌握在人类手里。 “温顺的狗会得到我们的保护，但吃人的狼必须被杀死；无害的鸟儿可以在城市里自由飞翔，但是蜇人的毒蝎必须被驱离聚集地。 “妖类、灵类皆是如此。 “比如军舰鸟，这种鸟类素来以袭击其他海鸟抢劫食物出名，所以也被称为‘强盗鸟’。若是让它们自由地开灵成妖，那么在它们族群的价值观里，就会以抢劫和掠夺为荣，谁能抢到的更多的东西，谁就为王。在它们的道德观念和社会体系里，永远不会有‘赠予’和‘感谢’的概念。 “再说灵类—— “灵类的诞生和成长都离不开其他生命的强烈意念，所以自然界中诞生的原始灵类很容易成为邪灵，以最容易获得的恐惧、欲望为食，崇尚血祭、杀戮和邪欲。它们不会明白‘克制欲望’和‘尊重生命’是什么。 “所以就需要教化。 “若它们接受教化，愿意收起那套野兽的逻辑和本能，懂礼貌讲规矩，那我欢迎它们成为‘灵类’，并且承诺平等地对待它们。但若不愿，那就是异兽和邪灵，就是餐桌上的超凡食材和流水线上的超凡原料。” 尤丁沉默了。 他突然明白，言律歌这话不止是在说军舰鸟，也是在说他和他的游乐园。 稍稍迟疑了一下，尤丁问道：“在你的治下，所有的异类，都需要接受这样的教育吗？” 他想起了自己的游乐园，游乐园里的那些废弃的游乐设施，它们已经在灵气的作用下生出了灵智，成了奇特的灵类。 它们于他尤丁，就像孩子于父母。 他创造了它们，唤醒了它们。 而它们反过来，又唤醒了已经死亡的他。 “妖类需要教化，灵类……看情况。因为灵类的心智比较特殊，它们在诞生之时，三观就已经定型了，很难改变。一般来说，只要它们对人类没有主观危害性，我们就不会针对它们做什么。”言律歌意味深长地看了尤丁一眼，“比如梦幻奇境游乐园里的那些灵类，它们的心智里只有两个核心观念。 “一个是好好当好游乐设施，另一个是……听你的话。” 说到这里，言律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拍了拍尤丁的肩膀：“所以，只要伱别让它们杀人……嗯，别滥杀无辜之人，它们就是无害的，是受到黑石研究所保护的合法异类。 “哪个超凡者敢打它们的主意，不用你说，我也会让违法者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是反过来也是一样，你如果敢放纵它们成为邪灵，那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我会好好管教它们的。”尤丁严肃地说道，继而又好奇道，“超凡世界也有法律吗？” 这个问题……言律歌也考虑过很久，但鉴于黑石研究所自身的定位、各国超凡组织的差异性、未来形势的不确定性，他对尤丁的问题做出这么一个答复：“对你和游乐园里的灵类来说，只要遵守三条规则就行了。 “第一，不可滥杀无辜。 “第二，不可信仰神祇。 “第三，服从当地超凡组织的管理，除非你有能力取而代之。” 第142章 强大到让世间万物必须遵从你的规则 尤丁沉吟了一会儿：“第三条……听上去真是赤裸裸的丛林法则。”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言律歌一笑，“你们尼罗联邦的超凡组织啊，嗯，我想想，有个‘午夜探索者俱乐部’，刚注册完没多久，人数挺多的，但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尤丁摇了摇头，转过身，面对着言律歌，“不过，我的确打算回尼罗联邦了。 “之前你给我的那份游乐园改建计划，我一直在犹豫。不过现在，在看过了黑石研究所，看过了超凡世界，看过了我们将要面对的未来后，我不得不承认，这对孩子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重建梦幻奇境游乐园。” 他最终同意了言律歌当初拿出来的那份《梦幻奇境游乐园重建计划》。 当然，游乐园现在叫黑石研究所灵类管理部·梦幻奇境游乐园了。 如果他不同意，又表现出攻击性和危害性的话，依照对方对游乐园里那些灵类的控制力，言律歌……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虽然大部分时候他挺有道德底线的，但是他不讲道德的时候也很多。 作为一个前世里和灵族、妖族常年厮杀，彼此间不知道积累了多少血仇的人类，言律歌如今能够以比较平和的心态对待异类，真的是他被和平年代熏陶了十八年、戾气没那么重的结果了。 “只要我在一天，灵族和妖族别想出现了，必须摁死在萌芽里。普通的灵类和妖类……愿意接受教化的就留下，不愿意的，就当食材和工业原料吧。” 军舰鸟和尤丁的游乐园，只是他教化异类的第一步。 “重塑异类的三观的确挺不容易的。”言律歌玩味地笑了下，“但说到底，还是强不强大的问题。” 在言律歌经历过的后世里，就有这么一位妖王，相比起其他动辄将人类视为食物、奴隶和死敌的妖族来说，它显得强大而温和，愿意接纳其他异族在它的麾下生活，并提供相应的庇护，包括人类。 唯一的问题是，这位妖王以及它的族群，是一个由海马进化而来的妖族族群。 海马是一种由雄性来生育后代的生物。 雌性海马会把卵子释放到雄性海马的育子囊里，而雄性负责给这些卵子受精。雄海马会一直把受精卵放在育子囊里，直到它们发育成形，才把孩子们释放到海水里。 不愿怀孕育儿的雄性会被它们叱为“异端”、“废物”、“渣男”、“没有家庭责任感”，轻则驱除出族群，重则受干涸之刑干渴而死。 它们对待同族如此，对待异族也是如此。 人类和其他生物若想得到它们的庇护，女性必须摘除子宫，男性必须装上育儿袋——选择这么做的人，在那位海马妖王的庇护下活得还不错，性命无碍，衣食无忧，就是在婚后发生家庭矛盾的概率比其他海马妖族大。 但是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还是络绎不绝的人投靠海马妖王。 言律歌不像有些超凡者一样，会嘲笑和歧视那些摘除子宫的女性和装上育儿袋的男性们，只觉得他们很可悲。 被扭曲了物种天性的可悲。 在生存面前，妥协、逃避、懦弱、退让都没有错，抗争、战斗、勇敢、对峙也没有错。 但如果不想面对这一切，就拼命让自己变得强大吧。 强大到让世间万物必须遵从你的规则。 前世的人类也曾站在食物链顶端，也曾有制定万物规则的机会，但是他们在超凡时代来临之时，犯下了致命的错误，从此跌落神坛。 这一世，他绝对，不会让这一切再发生。 …… 在前世里，根据言律歌能够找到的古籍的记载，整個人类文明在灵气复苏至灭亡，除了贯穿整个历史的、与神祇和污染物的斗争以外，大约还经历过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灵气复苏”，基于不同国家、政治、文化、传承背景的超凡组织纷纷建立，超凡者们为了捍卫自己这一系传承的话语权，彼此之间也爆发了多次战争，延续多年。 随后，一部分超凡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开始自称“新人类”，与掌握科技武器的普通人分道扬镳，爆发了极为惨烈的战争，最后这场战争因为灵气全面复苏、全民超凡而结束。 第二阶段“异族崛起”，以灵类反叛为标志，那些觉醒自我的剑灵、器灵弑杀主人后全面反叛，自诩为“灵族”，人类怒而镇压，于是爆发了人类和灵族的战争。 随后又发生了妖族崛起事件，海蓝星上的超凡生物们纷纷向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发起挑战，在此过程中，来自不同物种的妖类逐渐结成跨物种的联盟“妖族”，以人类为食，人类怒而还击，于是又爆发了人类和妖族的战争。 到了第二阶段末期，人类一边要守住地盘不被污染侵蚀，一边要对抗两大异族的进攻，被前后夹击，分身乏术，逐渐无力，在超凡战场上节节败退，最终丢失了海蓝星霸主的位置，使得三族割据，分而治之。 第三阶段“神祇降临”，神祇秘境与海蓝星之间的空间通道毫无征兆地全面开启，各路神祇降临，并且不再受滞留时间的限制，主空间飞快地沦陷，污染物遍地。 三族的超凡者在此刻短暂地联合过一阵子，但是所谓的联军在看一眼就污染你的神祇前都是弟弟，一个照面就被打得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全都逃到亚空间避难去了，三族联盟直接解散。 亚空间的数量有限，而三族之间本就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血仇，随着亚空间一个接一个地污染、沦陷，生存资源被进一步挤占，使得三族之间的资源争夺战更加惨烈。 大部分时候，人类一旦找到被异族占据的亚空间，便毫不犹豫地发动战争，屠杀异族炼成灵力药剂，反之亦是如此。 前世里的言律歌很不幸地，诞生在了“神祇降临”的末期，这个世界在终末的边缘苟延残喘。 他经历过真正的末日，所以才无比的推崇秩序。 第143章 手搓核弹的原子能尊者（求追读） 临近傍晚的时候，言律歌去了一趟研究三部。 相比研究污染物与神祇的研究一部，以及研究灵力与超凡课程的研究二部，言律歌对试图整合科技与超凡力量的研究三部关注得比较少，也不常来，除了偶尔的工作联系，日常不是打钱，就是打钱。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研究三部不关心。 事实上，他对三部做出成果的期望值甚至要高于一部二部。 一部二部研究的东西再多，也不过是在复刻前世里的研究，连大部分研究方向都是言律歌定的，可以预见，他们短期内很难做出超越前世的成果。 前世里的人类已经输给神祇过一次了，这条路再走一遍，能不能在神祇全面降临前超越过往，找到反败为胜的契机，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只有研究三部选择的这条道路是全新的——或者说，是前世的人类文明想走却又夭折的。 这条路他不懂。 但正因为他不懂，所以他放手了。 早在研究三部的主管原子能尊者加入黑石研究所，他们确立了共同的目标后，他就干脆利落地将研究三部的主导权交给了原子能尊者，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从不干涉。 言律歌来到了研究三部的地方。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研究三部建筑外观的话，言律歌可能会用…… 机械天宫。 对，就是这个词。 它仿造了天洲古代神话中“天宫”的结构，有高大恢弘的“南天门”静静伫立，有合金构建而成的龙环绕在门上的石柱间缓缓游走，龙口中喷出缭绕的云雾，门前还有两名机械天兵持戟而立。 南天门后的各个宫殿均参照天体星辰的方位建造，主殿门前有用最新机械工程技术打造的四象神兽值守。它们身上装载着各种重型武器，或立或卧，隐藏在云雾之间，看不真切。 当言律歌走近南天门的时候，两名机械天兵同时横跨一步，双戟交叉，挡住了入口，眼部的位置红光微闪。 “一重验证……通过。” “二重验证……通过。” “三重验证……通过。” “来者已获取最高权限。” “欢迎您，言所长。” 眼部的红色变成了绿色，它们放下手中的长戟，回到原位，静立着，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位来者。 然而，当言律歌迈步走进“南天门”的时候…… 轰—— 言律歌隐约听到一声巨响，似乎不远处的宫殿里有什么威力巨大的东西爆炸了一般。 言律歌脚下滞了滞，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想弄清楚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但奇特的是，那爆炸声听上很响、很近，但是眼前的建筑却连晃都没有晃一下，仿佛所有的爆炸余波全都被约束在了主殿内部。 片刻后，白衣飘飘、仙风道骨的原子能尊者开了主殿的门，缓步踏着台阶走了下来。 那台阶下的地面用仿镜面材质的特殊感应材料制造而成，当他足上的云履落下站稳时，便有红色的环状波澜荡开，荡到最外层后，有金属的花瓣一层层弯起，在尊者脚下构成一個黑色的莲花台。 莲花台载着尊者，缓缓移动到了言律歌面前。 原子能尊者颔首：“抱歉，本尊刚刚在分离铀235，不小心出了一点小意外。” 哦，尊者在分离…… 等等，你说清楚，你在分离什么？ 言律歌神色微妙：“我没记错的话，铀235是制造原子弹的关键物质？积攒到一定数量的铀235就可以炸了？” “对。”原子能尊者温和而和煦地笑着点了点头，“刚攒了一点点，它就炸了。” 言律歌：“……” 他下意识看了眼刚刚传出爆炸声的主殿。 这宫殿为什么还在？ 研究三部为什么还在？ 他的岛为什么还在？ 一瞬间，黑石研究所的所长有点怀疑人生。 仿佛看穿了言律歌所想的事，原子能尊者微微一笑：“别担心，只是一个‘核子手雷’级别的小玩意儿，爆炸当量小辐射低，比历史上出现过的核武器差远了。而且，本尊事先学习了‘γ射线偏移’、‘震波冲减’、‘中子操控’、‘核子-核子耦合干扰’等三百三十六种超凡能力，可以有效地约束震波和净化辐射，不会妨碍到岛上的生态环境的。” 哦，尊者不愧是尊者，听起来挺靠谱的…… 言律歌突然反应过来，抬眼看着原子能尊者：“你觉醒了三百三十六种超凡能力？” 原子能尊者坦然道：“是啊。” 言律歌眼角抽搐了一下。 且不说这些超凡能力的名称，一听就知道不在标准能力树形图里，光是这个时间线就让人感觉不对劲。 灵力复苏至今不过三个月，觉醒了三百多种超凡能力，平均一天觉醒三到四种，这是人干的事？ 尊者靠谱过头了吧？ “你怎么做到的？一天觉醒三到四种超凡能力？”言律歌觉得自己三观收到了挑战。 “哦，不是每天都在觉醒，是注射了足够的灵力药剂后，一下子觉醒的。”原子能尊者认真地说道，“大约花了两三天吧。” 言律歌：？？？ 原子能尊者敛了敛衣襟，眉目含笑：“本尊在灵气复苏前就做了大量的研究，而超凡能力的觉醒在于意志。换句话说，只要本尊坚信自己的研究结论是对的，就能觉醒对应的超凡能力。 “这并不容易，需要研究者对科技和超凡力量都有非常透彻的理解，同时对自己的研究结果拥有绝对的自信，而本尊恰好满足了这两个条件。 “言所长，你以为本尊这么多年来，只是在骗你经费？” 这…… 言律歌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经常在系统后台看到研究三部的奇怪论文，比如《关于运用“磁流体转化”能力在手搓核弹时约束链式反应的必要性研究》之类的。 尊者在加入黑石研究所的那天起就想好要手搓核弹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名世界顶尖的学者，用多年的苦心钻研，换来三百多个超凡能力一朝觉醒，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144章 科研工作者的超凡之路 “很难理解吗？”原子能尊者笑了笑，“我设计的这条超凡之路，是科研工作者独属的，以放弃战斗力为代价，换取我们更需要的东西。” “我只是……有些惊讶。”言律歌失笑，“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觉醒方式。科研人员都可以走这条路吗？” 原子能尊者笑着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大部分研究者，都无法将自信心提升到‘意志’的高度，尤其在‘科研’这样不断摸索前进的领域，一个命题证实或证伪都有极大可能性。 “而据本尊的推断，走上这条路的学者，或许他们在研究生涯中只要猜错过那么一次，就会动摇意志，永远失去前进的机会。” “听上去挺不容易的。”言律歌说道。 “在本尊看来，需要通过磨练战斗技巧进行意志历练的战斗型超凡者才太不容易。”原子能尊者微微笑道，话锋一转，“不说这些了。你来得正好，本尊给你看一样东西。” 尊者的一名弟子捧着一个盒子走上来，在两人面前打开。 摆在盒子里的是一盒不同口径的子弹，但是细看之下，这些子弹却与普通的子弹略有不同，表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铭刻着‘爆炸’符文的灵力子弹，超凡者和普通人都可以使用的那种。”原子能尊者说道，“重点是，它不是由超凡者制造出来的，而是由‘符文铭刻机-爆炸i型’制造出来的。” 言律歌眼睛一亮：“你把符文铭刻机做出来了？” “本尊徒弟做的。”原子能尊者倒也不居功，笑着指了指眼前捧着盒子的年轻弟子，温和地说道，“来，说说你的研究结果。” “是。”那年轻子弟恭恭敬敬地说道，“我研究了通天塔的人工心智‘塔灵1号’，并从中得到了灵感……” 要知道，灵力子弹这类东西做起来可不简单，它们的概念等同于法器。 运用灵力的核心是“意志”，刀枪子弹这类冰冰冷冷的人类造物和石头差不多，自然不可能有意志存在，也无法吸引灵力附着。 于是，在修炼时代末期，一项伟大的发明诞生了，那就是十二进制的符文体系及由符文构成的人工心智。 符文相当于现代程序代码中的0和1。 人工心智相当于现代的计算机软件。 通过符文体系，修炼者们制造了一个個仿制的“意志”——即人工心智，用它们来骗过灵力，让本来无生命的法器、法阵获取了一定运用灵力的权限，进而让低阶超凡者甚至是普通人都可以通过法器使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从这个角度来说，符文体系的意义不亚于工业革命。 事实上，黑石研究所也的确用“符文革命”来称呼它。 如果不是神祇突然降临，夺走了灵力本源，摧毁了仍处于萌芽阶段的符文革命乃至整个超凡文明，那么古代的修炼者们，或许真的有机会借助符文体系成就一个极其辉煌的文明，先进程度和发展潜力不亚于现代的科技体系。 不过修炼时代的符文体系还有一个限制，那就是必须由超凡者来铭刻。 人工心智的本质是一个仿制“意志”，模仿的便是符文铭刻者本身的意志。 或者换一种说法，是符文铭刻者可以借助符文体系，来“描述”一部分自身的意志，并将其铭刻到器物上。 会“飞行”能力的超凡者，可以通过符文将“飞行”铭刻到剑上，让剑成为法器——飞剑。 会“升高温度”能力的超凡者，可以通过符文将“升高温度”铭刻到丹炉上，让丹炉成为法器——自动加热丹炉。 同时，越是复杂的超凡能力和意志，越是难以用符文描述；越是复杂的物件，越是难以铭刻符文。 同星级的“吃糖变盐术”和“生命拟态”的符文描述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如果前者能用一张a4纸写完的话，那么后者需要堆满海蓝星表面将整个星球半径变大一圈的a4纸。 在同星级的飞剑和子弹上铭刻符文的难度也相差甚远，如果前者难度类似切萝卜丁的话，那么后者的难度就类似于在萝卜籽上雕一座故宫。 如果再把铭刻符文的对象换成大型机械设备的话……那差不多就是在给萝卜的细胞上纹青龙纹身的级别了。 但对于言律歌和黑石研究所来说，研究符文体系，碰到的最大问题倒不是“难度”，而是“量产”。 “只有超凡者才能使用符文来制造法器”这个限制条件成了量产法器的最大障碍。 就说“灵力子弹”这种东西吧，研究所里早就有了，但是都是几个研究符文的超凡者们手工搓出来的，但目前行动队里只有几个专注于枪械技能的超凡者才会配发，因为目前灵力子弹的数量太少、成本太高、性价比太低了。 如何突破这个困境，如何量产灵力子弹，这个课题被言律歌丢给了创造力很强、思维很发散、科技与超凡研究并行的研究三部。 原子能尊者率先提出了一个概念：如果需要量产一种刻着“爆炸”符文的灵力子弹，那就先设计一种名为“符文铭刻”的超凡能力，让一个人同时觉醒“符文铭刻”和“爆炸”能力后成为超凡者，制造一种可以使用“符文铭刻”来铭刻“爆炸”符文的机械型法器，再让这件机械型法器取代超凡者，完成将“爆炸”符文铭刻到子弹上的工作。 听上去像是套娃一样的绕口概念，但这个“可以使用‘符文铭刻’来铭刻‘爆炸’符文的机械型法器”却真的被制造出来了，那就是“符文铭刻机-爆炸i型”。 一件结合了修炼文明和科技文明智慧结晶的顶尖法器。 一件通上电源灌进灵力药剂后，就能日夜不停地生产灵力子弹-爆炸i型的大型设备。 这件设备一出，研究所里那几位手搓灵力子弹的超凡者们可以退休了。 言律歌这下真的是对研究三部刮目相看了。 当年他招揽原子能尊者的决定果然没错。 “还满意吗？”原子能尊者面带笑意地问道。 言律歌回过神来：“当然。” “既然如此，我们当年的约定，你什么时候可以履行一下？” “啊？”言律歌瞬间呆滞。 他没记错的话，当年原子能尊者同意为他工作的要求，是让他抓个活的神祇给他研究一下…… 第145章 要不你直接研究我算了？ 抓个神祇……还得是活的…… 言律歌当时很随便地答应了下来，就想着最好能无限期地拖下去，却没想到，这会儿债主来催债了。 但是他做不到啊……不但现在做不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可能也做不到…… “得了，我知道你做不到。”原子能尊者笑眯眯地问道，仿佛看穿了一切，“对了，我听说，你之前在名岐港也捉到过一只异种，但是你好像没把它的印记带回研究所？封存了吗？” “没，我吃了。” 尊者对这个回答也默了一秒：“……吃了？” “是啊。”言律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你对异种感兴趣的话……要不你直接研究我算了？” 言律歌说这個话，倒不完全是应付原子能尊者的追债，其实他自己也早有这个想法了。 对自己开了挂一般的“生命拟态”能力，言律歌其实也没刻意瞒着下属，基本上整个研究所都知道他的能力多得令人发指，而且多数都是研究所成员已觉醒的超凡能力，就算他不说，估计也有人猜到了一大半了。 他不说，纯粹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而且两世为人，在超凡战斗方面几乎没有人有资格指点他，所以他才懒得说。 不过自从他吞噬了“摩羯”的印记后，事情就变得有点不一样的。 时不时会试图侵蚀他的污染力量、和污染物之间诡异莫测的感应、晋升时会莫名其妙困住他的灵力本源……这一切都是他前世里未曾经历过的。 与其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成自己的“秘密”憋在心里，言律歌其实更希望有谁能把它研究透彻，解决其中的隐患。 这阵子一直没说，是他还没想好，要把这一系列极其高端的研究项目交给哪个部门。 研究一部的于晨虽然觉醒了“额叶切除术”和“感官屏蔽”，致力于研究祷言和污染力量，对异种的研究也是他的业务范围，不过鉴于现在异种的样本还太少，估计很难给出建设性的建议。 研究二部的程小圆虽然主攻超凡者和超凡课程方向的研究，但是对于灵力本源方面的课题只能靠着一大堆的“猜想”过日子——毕竟后世那么多高阶超凡者都没弄明白灵力本源是什么玩意儿，她一个刚刚接触灵气复苏三个月的低阶超凡者，想弄明白也难。 相比之下，横跨各领域研究的三部主管原子能尊者，才是最好的人选了。 当然，“研究”一词只是个玩笑。 言律歌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他自愿配合实验，麾下的研究者们也不可能真的把他当成小白鼠那般折腾。 ……而且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话，偶尔被切一下，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原子能尊者显然有些惊讶。 “这个要从我的能力说起了啊。”言律歌简单快速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能力，“总之，我把那个‘摩羯’印记给吞了，目前的解析进度大约在2.1%，而且最近一直停滞不动。 “平时我可以压制它，一旦我本人失去意识，它就会快速地污染我。本来我觉得这事没什么，但是它影响到我的晋升了…… “嗯，关于灵力本源的问题，那又是另一个幺蛾子了……” 原子能尊者静静地听完言律歌的叙述，问道：“伱为什么会想到去吞噬一个‘印记’？” 言律歌说道：“神祇掌握的力量，其实除了污染力量以外，还有很多种，比如我们从神祇身上得到的空间角技术。 “异种也是。那个牧笛异种的污染遵循了一定的法则，只有吞噬过尸体的人才会被污染，而唐红音和其他无辜者听到牧笛声后，并没有变成污染物，而是变成了普通的羊。 “虽然这能力很废，但这种力量和规则是我们未知的。我想试试解析它，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可以从中破解出抵御和控制污染的方法。” 尊者好奇道：“那你现在可以把这个印记吐出来吗？” “……不能。” “你说你一旦失去意识，就会被污染，那你睡觉怎么办？” “所以我根本不睡啊，我有另外一个能力可以让我始终保持清醒……尊者，你的关注点怎么都那么奇怪？” “别在意，只是想了解一下实验体的基本情况。”原子能尊者露出友善的微笑。 但不知为何，言律歌总觉得尊者打量他的眼神，仿佛在考虑哪里下刀比较合适。 他突然有点后悔了，开始反思自己把自己交出去的举动是否正确。 “……这么快就变成实验体了吗？你让我有点慌。” 原子能尊者长吁一口气：“不得不说，这个课题对我来说非常有挑战性。你身上的情况已经涉及到了超凡力量最深层次的秘密，即使是本尊也很难保证，最终是否能给出解答。 “但是能够弄明白的话，或许有可能成为人类对抗神祇的一把钥匙，至关重要的一把。” 言律歌洒然一笑：“我非常期待。” …… 看到了最新的研究成果，又把自个儿碰到的问题当成课题丢出去了，心情很好的言律歌在临走前，就又往研究三部拨了十个亿的经费。 话说他最近烧钱烧得有些快啊…… 之前在西泽帝国搞拆迁，把基石科技集团账面上的流动资金花掉了一大半。 而黑石研究所这边，往年凭着《走进不科学》版权收益基本可以收支平衡，但是自从灵气复苏以来，各项研究和行动经费支出暴涨，早就入不敷出了。 一考虑钱的问题，言律歌就立刻想起来了另一件事，于是顺手就给自己的财务部主管蒂娜·法罗尔拨了个电话。 蒂娜女士接电话的时候，嘴里似乎叼着什么东西，声音含糊不清：“歪？老板？什么事？” “你给各个超凡组织寄账单了没？” 沉默了三秒钟，蒂娜惊呼起来：“还可以寄账单啊？” “废话，研究所帮他们解决了污染事件，这钱他们不出，难道让我担着啊？我这么像做慈善的吗？” “明白了老板！”蒂娜欢呼了一声，“我这就把账单寄过去，非得赚他们个十倍利润不可！” 挂掉电话，整个财务部瞬间沸腾了起来。 不久之后，蒂娜看着手里的一份份天价账单，露出了丧心病狂的笑容。 这老板好无耻啊。 明明是他搞出来的事，还要给受害者寄账单。 不过，她喜欢！ 第146章 黑石研究所的天价账单 西泽帝国，皇宫。 诗寇蒂看着黑石研究所寄来的新鲜账单，陷入长久的沉默。 她收到的账单为2013020黑石币，是所有超凡组织里金额最大的，收费明细项目最多的——账单金额黑石币表示的，如果换算成西泽帝国官方货币的话，金额计量单位直奔百亿西元。 账单上的收费项目主要分为两大项。 第一大项是“协助解决‘互联网传播性污染事件’”，收费内容包括超凡者卡罗琳和言律歌本人等相关人员的差旅费、服务费、劳务费、营养费、知识产权费等等——这还算正常，毕竟是诗寇蒂主动寻求对方帮助的。 第二大项是“寻回‘弑神者’曼古拉·西泽的遗骸”，收费内容主要包括阿卡德贫民窟的拆迁费、通天塔的搬迁费、亚空间探索人员的劳务费、医疗费、心理健康费、灵力消耗补贴费……甚至连言律歌自己不小心掀掉的私人别墅也算她头上了。 账单末尾是黑石研究所的公章，收款二维码，以及言律歌亲笔写的附言：不谢，打钱。 ——算是对她在分别时郑重道谢的回应了。 诗寇蒂捧着这份账单，看着那个要把西泽皇宫里某个库房里万分之一库藏卖掉才够还上的夸张数字，十指渐渐收紧，感觉随时随地都会握成拳头，朝某人的脸上一拳打过去。 她本来以为言律歌是个有情有义、默默守护世界、不求回报的英雄。 结果这人抬手就给她寄了一份天价账单。 书记官爱丽丝眼看着自家皇长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隐约有控制不住优雅仪态，准备暴走的趋势，咽了口口水，干巴巴地说道：“殿，殿下，我们要怎么办？要付吗？” 要付吗？ 诗寇蒂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虽然这账单金额看得她血压飙升，但是……人家毕竟是一個规模庞大的真正超凡组织，毕竟是真正做了事了。 不说别的，单是对方愿意将超凡力量展现出来，分享给他们，就比超凡世界里其他存在好很多了。 而且据西泽帝国参谋部的综合分析，黑石研究所很可能是超凡世界里唯一一个愿意和普通人接触的超凡组织，抓住他们这条线，和言律歌搞好关系，是这段时间里通天塔的首要任务。 所以，她要付这个钱吗？ 一会儿后，诗寇蒂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对自己的书记官说道：“爱丽丝，以通天塔的名义，在全国范围内邀请从事采购比价、财务管理、保险理赔、家庭主妇等职业的相关人士，成立顾问小组。你负责初选，明天前将候选人名单给我。” “殿下，找这些人干什么？” 诗寇蒂努力绷着脸，以优雅、淡泊、从容的语气说道：“教我怎么砍价。” 卖掉万分之一皇宫库藏是不可能的。 只好牺牲一下下任女皇的面子，屈尊去砍价了。 …… 言律歌在发出账单后的第二天，便收到了诗寇蒂的通讯请求。 对方置身的背景依旧是皇宫里的会议室，窗明几净，煌煌大气。 但是言律歌却敏锐地发现，会议室里的装饰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比如他上次看到的会议桌，是整段核桃木雕刻而成，四边刻有星月、飞鸟、云彩等西泽古典浮雕，线条和图纹复杂多变，且两侧纹样绝对对称，风格精致奢华，显然是出自大师之手，甚至可能是传承数千年的古文物。 而今天看到的这张会议桌则简单了很多，不但材料劣等，而且做工粗糙线条僵硬，一看就是某个市场里买来的大路货。 除了会议桌以外，其他的装饰物似乎也略有改变。 比如说，皇长女座位后原本悬挂着的巨幅古典油画，现在就消失不见了，换成了一副像是街头画家随手画出来的廉价画作。 再比如说，原本摆在会议桌角落里，插着鲜花的一对古董白铜花瓶也不见了，就连摆放花瓶的樱桃木三角台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看起来与会议室氛围不太搭的普通木架和普通玻璃花瓶。 甚至连诗寇蒂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换了……虽然还是那套千年不改的黑底鎏金纹色调，但是材质和配饰却明显降了无数个档次，肩领上镶嵌的真宝石变成了玻璃珠，怎么看都是景区小店里租借给游客拍照用的劣质仿皇室风格服饰。 这位皇长女搞什么鬼？ 言律歌有点懵。 西泽的皇室什么时候流行起艰苦朴素勤俭节约那一套了？ 而在通讯的另一端，远方的诗寇蒂努力适应着不合身衣物带来的不适感，抬眼看了看隐藏在摄像机背后的顾问组。 在言律歌看不到的地方，一位大企业出身的的采购经理一脸严肃举起手中的牌子，上面用粗粗的黑笔写着第一阶段砍价战略：哭穷卖惨，引发对方同情心从而主动降价。 诗寇蒂看清了白板上的字，面上却不动声色，维持着一贯从容优雅的笑容。 然而，在她刚刚打算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的采购经理顾问又迅速地写下了一行字：殿下，表情再沉重一点！要像生活遇到重大变故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的样子！ ……生活遇到重大变故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的样子是什么样子？ 诗寇蒂努力从脑海中挖掘了一下，发现自己最接近的感受，或许是发现自己吃糖会变成盐，再也吃不了甜食的时候。 深吸一口气，皇长女忍住内心的羞耻感，决定相信这位纵横采购市场多年，永远都能从供应商手里买到最底价的货物、令无数供应商痛哭流涕又爱又恨的采购经理，释放自己的内心，露出了……恶狠、残暴、暴躁的表情。 她保持着这样的情绪，开始阅读采购经理顾问写给她的台词：“非常抱歉！不得不在这种环境下与你见面！最近皇宫里出了一些变故！我不得不变卖家产艰难度日！让你见笑了！！！” ——没错，她在发现自己吃不了甜食的时候，就是那么暴躁！暴躁到想锤人！ ——虽然不知道可以锤谁！但是锤就对了！ 采购经理顾问：？？？ 言律歌：？？？ 第147章 我，诗寇蒂，砍价！ 这皇长女是怎么回事？吃错药了还是被附体还是被污染了？ 她那么凶恶的语气和表情很罕见啊，总觉得应该在每句话间加一句“他娘的”才行。 出于礼貌和对故人的关怀，言律歌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你们的内阁终于想要彻底解决皇室这个麻烦，所以把你们都关起来了，准备一块儿解决掉？” 诗寇蒂：“……” 采购经理顾问：“……” “你误会了！并非如此！”诗寇蒂保持着亢奋的状态继续说道，“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变故！！！” 拜托你快问是什么变故吧！这么我们可以迅速地把问题扯到账单上去了！诗寇蒂内心咆哮。 言律歌自认为跟上了皇长女的思维，明白了她此刻打扮穷酸的原因，作恍然状：“你被软禁了？想要我帮忙把你救出来？没问题，伱好歹也算是个超凡者，还是个超凡组织的领袖，黑石研究所不会对盟友弃之不顾的。” “不！不需要你动手！真的只是一点微小的变故！” 言律歌沉吟了一下，露出了微微为难的神色：“你想要我动手干掉他们？ “这個事情不好吧，到时候传出去，还以为我在帮你们皇室复辟呢，这种逆历史潮流的事说出去有点难听。” “不！和内阁无关！”诗寇蒂咬牙切齿，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我说的变故，是因为我收到了一样东西，不得不变卖传承了四千年的古老皇室资产！！！” 就因为收到了你丫的账单！诗寇蒂悲愤地想道。 言律歌脑筋转了一圈，在第一时间将自己从“罪魁祸首”中剔除了，毫无自觉地问道：“哪个家伙那么大胆，敢给你寄威胁信，逼你主动让贤退位？哦，我懂了，你是想干掉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啊。” “不……不是的……”诗寇蒂逐渐无力。 看着思维明显不和自己在一个频道上，并且渐行渐远的言律歌，诗寇蒂暗暗做了一个手势。 一群虎背熊腰的侍卫扑上来，将出歪招的采购经理打昏叉出去了。 第二位从事财务稽核工作，擅长卡报销卡支出拖延付款，以死守老板钱袋子出名的大集团财务经理立马举牌，牌子上写着第二阶段砍价战略：质疑对方的合规性。 翻页，财务经理顾问迅速开始灵魂拷问：发票开了吗？抬头和税号写对了吗？经营业务符合企业经营范围吗？合同备案了吗？三证提供了吗？ 诗寇蒂鬼使神差地跟着念了出来。 言律歌：“？？？” 皇长女雇凶杀人还能拿发票报销的吗？ 但是言律歌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回应道：“殿下，基石科技集团旗下有合法注册的雇佣兵公司，如果从他们那里走账的话，手续上是没问题的。” 诗寇蒂嘴角微抽，隐晦地做了一个手势，候在一边如狼似虎的侍从快速而安静地将这位顾问也叉了出去。 在他之后，第三位顾问，保险理赔专员出身，以调查不理赔现场、核定不承保事故、说服客户放弃索赔出名的顾问接着举牌，展示第三阶段砍价战略：从细节和动机入手，找出对方有预谋策划整个事件的证据。 这个主意还不错。诗寇蒂眼前一亮。 她找了一个自己很想知道的角度，问道：“其实我有点儿好奇，你是从哪儿带回先帝遗骨的？” 哦，问这个事啊。 言律歌也没想一直瞒着，随口答道：“亚空间。” “亚空间？那里面有什么？” “一片经过数千年演化的古战场。”言律歌巧妙地选择措辞，为了打消对方对亚空间的探索欲，他故意说道，“对你们来说，应该挺危险的。” “亚空间很难进入吗？” 言律歌装模作样地轻叹一口气：“就目前来说，非常困难，就连我们研究所短时间内也没法进去第二次了。” 他说的全都是实话……嗯，部分实话。 有“通天塔”这件空间设备在，进入亚空间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唯一的限制就是没钱——没灵力药剂。 然而言律歌这一叹气，却无端地让诗寇蒂生出了一丝歉意。 虽然她对账单的事很不爽，试图讨价还价，但是，在她心里，其实对言律歌的人品还是比较认可的。 不管怎么说，对方曾经帮助了贫民窟的无数人，为了寻回他们皇室先帝的尸骨，深入险地，身受重伤——而这些事，本来该由他们西泽帝国来做的，而不是让一个外国人来做。 而现在，对方在帮了他们那么多后，她却仍在质疑对方的动机。 ……卖保险的果然就会颠倒黑白、挑拨离间！ 诗寇蒂动了动手指，于是第三位顾问也被叉出去了。 剩下的唯一一位顾问便是出身于小市民家庭，每一次都能买到最便宜又最新鲜的蔬菜，每一次都能在超市里抢到优惠力度最大的产品，为了一颗土豆可以和摊主讨价还价一下午，被周边所有菜市场视为噩梦的家庭主妇。 这位衣着朴素的女士淡定地举起手中的牌子，上书第四阶段砍价战略：胡搅蛮缠，不管什么东西，先砍到0.1折。 诗寇蒂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随后慢慢地……做了一个手势。 虽然可能有用，但是她真的做不到…… 于是第四位顾问也被叉出去。 诗寇蒂一秒变脸，变回到自己还算熟悉的状态，缓缓摇头，从容一笑：“你误会了。我现在一切正常，我们皇室成员与内阁的关系也一切正常。” 不等言律歌做出反应，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断了通讯。 会议室里，穿着廉价长裙的诗寇蒂捂脸：“我到底在干什么呀……” 太丢脸了。 她怎么会想到去讨价还价的？ 重点是说了半天，居然连账单的事都没提到…… 她到底在干什么？干什么？ 简直是黑历史，黑历史！ 恢复理性、正常、优雅的皇长女缓缓地将目光转向自己的书记官，以毋庸置疑的命令式口吻对自己的书记官说道：“爱丽丝，把刚刚那场通话记录全部删掉，不要留下任何形式的记录，明白了吗？” “是。” …… 另一边，言律歌也有些迷茫。 所以，诗寇蒂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她还要不要下单了啊？ 还是说，真的是脑子被污染发疯了吗？最后恢复正常了吗？ “要不要收她咨询费呢？”言律歌自言自语，“嗯，这次就算了，就当是一场失败的商业谈判吧。下次再没事干来烦我，就给她记账了啊。” 上架感言 因为平时废话太多了，所以上架感言不知道怎么写了。 所以不写了。 今天会爆更11章，中午十二点~下午一点间发5章，晚上六点~七点间发6章。 此后更新时间与上架前一样，晚六点晚七点各一章。 大家期待的书友群也建好啦，群号在书页的简介下面。 感谢大家此前对我的支持，希望大家之后能够继续支持正版阅读哟~ 求订阅~求月票~求收藏~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8章 浅野金泽的快速赚钱法 在诗寇蒂组建了砍价专家小组，准备和黑石研究所这个黑商对线砍价的时候，桑岛超自然对策课的浅野金泽看着手里的账单，感觉手都在抖。 他收到的账单金额是32120黑石币，相当于3.21亿元——虽然只有通天塔的一个零头，但还是全球第二大的。 主要收费项目毫不意外，是“名岐新年祭事件”中调查费、服务费、差旅费、劳务费、医疗费、抚恤金等等——先前言律歌那是没想起来，现在想起来了，当然要把账单发过去咯。 但浅野金泽可不像西泽的皇长女一样，是个继承了千年帝国的隐形超级富豪，把皇宫里的库藏全卖掉，说不定比现任首富还有钱的那种，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 超自然对策课的经费完全来源于上级拨款，虽然不少，但是远远不够支付眼前的这份账单。 然而当他将这份账单交给上级后，那群官僚们嘴上说得义正辞严，但是每每谈及追加拨款的事，就顾左右而言他。 浅野金泽冷笑。 最终，还钱的压力还要是落在他头上。 浅野金泽正没想过赖账。 黑石研究所是什么来路？在他眼里，那可是一个在超凡世界里地位极高，又在现实世界混成海蓝星第一大财团的庞然大物。 这是他们一个小小的超自然对策课能赖账的地方吗？ 更何况，对方还救过他的女儿——据他后来的了解，救回一个重度污染者，消耗的灵力药剂起码是千万元级别的——这部分的灵力药剂算是言律歌赠送的，没收钱。 收了人家的大礼，这让他怎么好意思赖掉人家的账单呢？ 而且，而且他还需要努力和对方搞好关系，努力深入超凡世界，努力找到……彻底让女儿恢复正常的契机。 一想要女儿现在的样子，浅野金泽又是忧心忡忡，又是内疚自责。 得想办法，想办法…… 他的第一反应是用超凡能力赚点钱，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的能力根本赚不到钱。 浅野金泽现在也是个超凡者了，还是强化路线的。 虽然他觉醒的能力同样属于“没用的超凡能力”系列，但和“超级能吃”、“吃糖会变成盐”、“可以拉出3x3x3厘米正方体的屎”比起来，好歹还算是略微有点用的那种。 浅野金泽的能力是透视。 透视自己的眼皮。 对，只有自己的眼皮。 他闭着眼的时候，也仿佛和睁着眼睛一样，可以毫无障碍地看到外界的一切景象，就像睁着眼一样，引得超凡能力评估专家组一片啧啧称赞，表示这是他们见过的最神奇的能力了。 但是他要它何用？ 用来装死吗？ 不只是他自己，超自然对策课的同僚们觉醒的超凡能力，无一不是这样“没用”的画风。 这让浅野金泽深切地认识到了，一位战斗力强大的超凡者有多么的罕见和可贵。 黑石研究所不愧为底蕴深厚的老牌超凡组织，万万不可得罪。 赖账更不行。 于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没有钱。 该如何快速地、有效地、准确地赚到一大笔钱呢？ 浅野金泽陷入沉思。 突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跃入他的脑海。 …… 浅野金泽身为桑岛超自然对策课的负责人，压力其实是很大的。 不久前在网络上泛滥的污染视频，拍摄地点早就被火眼金睛的各国情报机构被扒出来了，就是桑岛名岐港，顺便还被连带着扒出了“曙光天使号”邮轮失踪事件。 这就比较尴尬了。 在其他国家之间互相不知底细的时候，桑岛有超凡组织这件事基本上已经被实锤了——至少肯定瞒不过诗寇蒂或者郑清明这种人精。 于是，作为污染事件的源头，无数或明或暗的人士涌入桑岛，一边在明面上试探施压，一边在暗地里开始疯狂地打探情报，有几次甚至差点摸到了超自然对策课的尾巴。 还好超自然对策课是本土作战，主场优势比较大，打探者也摸不清他们的路数，不敢太嚣张，浅野金泽还提前得到了黑石研究所的警告，龟缩得够快，这才避免了曝光的危机。 浅野金泽这段日子是过得胆战心惊，连掉发数量都多了不少。 虽然，黑石研究所也没说过不能和其他超凡组织接触，只是隐晦地提醒过浅野金泽，超凡世界里全是凶残的大鳄，你想接触可以，被吞了我们可不会管你。 浅野金泽秒怂，缩得更起劲了，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事，他就是不看不听不回复不承认。 不过就在不久之前，浅野金泽突然听到地下世界里传出了一条奇怪的消息：重金收购灵力药剂。 灵力药剂？这不是黑石研究所限购的那玩意儿吗？ 200万元一支，喝下去随缘觉醒一个没用的超凡能力。 浅野金泽出于好奇派人，暗中去打听了一下，发现收购方不止一个，但背景来历都是不明，收购价格溢价严重，不但在黑石研究所的售价上翻了几倍，不少收购人甚至还坦白地表示，只要有货，价格还可以谈。 这……这么夸张的吗？ 灵力药剂这东西这么紧缺的吗？ 在发现了灵力药剂的严重溢价后，浅野金泽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虽然在一群“不知名人士”的打探中装聋作哑苟成球，但不代表他真的胆小如鼠。 大胆的想法早就有了，甚至预案也做好了，但是一直被他压箱底。 如果不是这儿被黑石研究所的账单逼急了，他大概不会考虑把它付诸实践。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浅野金泽拎着银白色的金属手提箱，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停车场里。 他现在换了一身普通的、不易追查的装扮，将自己裹在了半旧的黑色高领毛衣里；刻意更改了自己的步态和步幅，让自己的步态看上去有些瘸；一改往日昂首挺胸的军姿，走路时微微弓着背，两肩前倾，头部微垂；脸部经过大师级的专业易容，让自己的年龄变大，鼻梁垫高，两颚变宽，脸型拉长，耳廓改变，皮肤松弛…… 他走路时闭着眼。 有了“透视自己的眼皮”这个超凡能力，睁眼和闭眼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非常适合装逼。 (本章完) 第149章 谁是骗子？谁是傻子？ 1 走进停车场里，浅野金泽很快就看到了他今晚要见的人。 他是一个相貌平庸、穿着平庸、气质平庸、丢在人堆里瞬间失踪的男人，年龄可能在35-40岁之间，站在约定好的车位前，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浅野金泽走近，和对方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哑着声音，用刻意变过音的语调问道；“夜枭？” 没有任何特征的夜枭微微点头：“您就是盲先生吧？” 在浅野金泽审视夜枭的同时，夜枭也在审视精心伪装过的浅野金泽。 男性，40岁出头，容貌阴鸷，衣着普通，走路步态时有些瘸，右腿不愿意用力，可能受过伤或者有严重的关节炎。 唯一比较古怪的，就是对方走路时一直闭着眼，却完全行动无碍。 这让夜枭心中微微一凛——对方可能是真正的超凡者。 浅野金泽桀桀一笑：“看来买家就是你了。” 他随手将手提箱搁在引擎盖上，转动密码盘，开锁，露出了一只碧绿色的玻璃管装灵力药剂，向夜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夜枭一眼就认出来，这支灵力药剂是黑石研究所出售的标准产品，和他们组织在超凡世界app上买到的一模一样。 终于！！！ 夜枭心里一阵激动。 他这阵子发出消息，替背后的组织收购灵力药剂，来询问和响应的人不少，但那些人多是骗子和掮客，连灵力药剂是什么东西，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夜枭在摸透了那些人的底细后，就直接将他们轰了出去，连解释都懒——在他眼里，连灵力药剂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肯定和超凡世界无关，不管如何努力也是接触不到这些东西的。 而地下市场里虽然也有其他隐秘的收购者，但是行事模式和他差不多，只给出“灵力药剂”这个名字，却没有一个愿意描述“灵力药剂”究竟为何物，搅得地下市场里一片鸡飞狗跳。 但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让夜枭碰上了一个懂行的。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夜枭让自己保持着波澜不惊的模样，冷静地说道：“我需要用我带仪器验下货。” “仪器。” 浅野金泽装扮的盲先生闭着眼，上下打量了夜枭几眼。 他虽然闭着眼，但审视的姿态却极富侵略性，让夜枭却莫名地心生警兆，就像被什么凶猛的野兽盯上了一样。 “原来如此。”浅野金泽冷笑一声，用盛气凌人的傲慢口吻说道，“是个连超凡者都不是的贱种啊。” 浅野金泽自身是个超凡者，虽然能力很废，但他毕竟是真正的超凡者。 正因为他是超凡者，所以他清晰地知道，灵力药剂的基本性质是“无”，尽管它看起像是液体，但任何科学仪器和科学实验都检测不出它的存在。 但是成为超凡者后，他却能隐隐约约地辨别出“灵力”这种力量的存在。 这种感觉很玄妙。 就像人类对于一些“食物”的本能辨别能力一样。比如一锅刚出炉的红烧肉，你或许不知道它是什么肉，但是闻到肉香，你就本能地知道它能吃。而反之，若是某种食物散发着腐败的臭味，不用尝也知道它变质了，不能吃。 辨识脂肪和蛋白质的能力，已经在千万年的生物进化里被铭刻进了本能里。 进化后的超凡者们对于“灵力”这种东西，也多了一种本能的辨识能力。 虽然浅野金泽光靠看看不出灵力药剂，但若是旋开试管，让他亲手触摸到灵力药剂，那他可以立即准确地辨别出它们的真假。 超自然对策课的其他超凡者们亦是如此。 所以，就在刚刚，夜枭说出需要仪器来验货的时候，浅野金泽这才真正地确定——对方并非超凡者。 所以他立刻改变态度，以居高临下的态度来对待对方——在他的认知里，这或许才是一个“传统的隐世超凡者”对于凡人该有的态度。 夜枭被他当着面骂了一句，并未露出不快之色，只是不卑不亢地说道：“盲先生，这是一笔互惠互利的交易。我一个站在台前的小卒子，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来验证，但我背后的人…… “不说这些。总之，我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得到各自满意的东西。” 浅野金泽冷哼一声，表面上不再多说什么，但心里却有些打鼓了……谁知道对方背后是不是还站着超凡者大佬？ 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夜枭回车里，拿出了一台检验用的小型设备，将设备上的扫描探头对准了手翠绿色的灵力药剂。 灵力药剂无法被任何科学仪器检测出来，但是这种肉眼可见却在仪器下“无形”的特性，却恰恰成了是普通人辨别它的方法。 就像现在，夜枭看着仪器的检测结果：玻璃管里什么都没有。 明明肉眼可以看到玻璃管里装载着大约30毫升的翠绿色液体，但是在特殊仪器的检测上，却分明显示，玻璃管里是真空的，空无一物。 遇到真货了！ 夜枭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 果然，组织里溢价收购的策略是有效的。 就算对于隐世的超凡者来说，财帛依旧动人心。一笔巨款，会让其中一些人不惜铤而走险，违背规则出售灵力药剂。 压抑住心底的激动，夜枭抬起头，对卖家说道：“灵力药剂没问题。盲先生，按照我们的约定，我们可以现在就将1000万元的交易款打入您的不记名账户……” 浅野金泽不等他说完，突然伸出手，啪得一下合上了手提箱的金属盖。 “2000万元。”浅野金泽带着讥讽的笑容说道。 夜枭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恼怒：“盲先生，我们之前可是说好的。” “我反悔了。”浅野金泽嗤笑着，虽然闭着眼，但是神态里却依旧带着睥睨众生的冷漠，“让一个贱种得到超凡力量，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夜枭深呼吸，用平静客观的语气说道：“可是，盲先生，您很需要钱，对吗？” 浅野金泽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盲先生，除了我们，黑市里不会再有人短时间内能拿出那么一大笔钱了。”夜枭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道，“当然，为了补偿您承担的风险，我们愿意稍稍退让一点，在谈好的价格上上浮10%。 “盲先生，您觉得如何？” 感谢“青墨影”、“乐事0”、“星河解忧”、“暗之月骑”几位的打赏~ (本章完) 第150章 谁是骗子？谁是傻子？ 2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两人最终以1500万元的价格成交了这一支灵力药剂。 “那么，合作愉快。”银白色的手提箱易手到了夜枭手里，这个无论怎么看都很普通的男人欠了欠身，果断离开。 已经收到货款的浅野金泽冷冷地注视着他，阴狠的神情让夜枭心惊胆战，仿佛这位一直闭着眼的盲先生又要反悔了，随时准备暴起杀人。 但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盲先生最终没有动手，只是冷漠地放任他离开。 夜枭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的浅野金泽其实也松了一口气。 他转身离去，上了一辆车，悄然离去。 驾车的年轻司机是浅野金泽的部下，同样也是超自然对策课里的人。 年轻司机似有些紧张的样子：“他们信了？” 浅野金泽睁开眼睛，微微一笑：“信了。” 年轻司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浅野金泽看了自己的部下一眼：“你太紧张了。” 年轻司机叹气：“能不紧张吗？要是被他们知道我们卖的是假货，非杀了我们不可。”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们当场没验出来，那就只能怪他们无能。”浅野金泽低笑了下，笑容在如今这张脸上显得有些阴鸷，“松山，这次多亏了你的能力，我们才能骗过他们。” “课长过誉了，侥幸而已。”松山凉平谦虚道。 松山凉平，曾是清泉流响乐队的队长和主唱，经历了名岐港的污染事件后，他成了超自然对策课的特工，并且成功觉醒成为特化路线超凡者，超凡能力为……染色。 对，他的能力就是染色，能力发动后可以把物体染成另一种颜色，并且持续24小时左右，随后物件便会慢慢褪色。 除此以外什么作用都没有。 比较特殊的是，他几乎什么都能染。 从普通的物件，比如衣服家具头发，到不普通的物件，比如真空，他都能染。 他的超凡能力是本质是“让别人看某样东西时认为它都某种颜色的”。 这就很厉害了。 虽然没有战斗力，但是当他成功地将一小管封装在玻璃管内的真空，染成灵力药剂特有的翠绿色时，一个惊天的骗局就诞生了。 一管“不存在”的翠绿色真空，成功地骗过了买家眼睛和仪器的检测，换到了大量的金钱。 也不知道那个夜枭回去后，拿出天价购买的灵力药剂，却发现玻璃管内空无一物时，会是什么表情？ 但是黑市嘛，呵呵，没有任何规矩、混乱无序的才叫黑市，在这种骗子和非法交易一样多的地方，被骗了你怪谁？ ——恐怕就连言律歌都没想到，黑石研究所这才把灵力药剂推出多久啊，就已经有人学会造假了。 带头造假售假的，还是浅野金泽这种超凡组织的负责人。 “课长，我们还要继续吗？”松山凉平问道。 “当然要继续。”浅野金泽阴恻恻地一笑，“敢跑到咱们的地界上来刺探情报，不让他们出点血，怎么行？” 他早就看那群家伙不顺眼了，但是以超自然对策课这点实力，又不敢正面刚，苟得有点难受。 现在当然是能骗一个是一个——当然，得披一个马甲才行，真身要脸。 车拐过一个弯，驶往了下一个交易点。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 诗寇蒂最终还是决定，卖掉一部分皇室库藏来支付账单。 作为一个传承了五千年的古国，西泽皇室的库藏几乎件件都是文物，动不动就是xx大帝御用的、xx亲王/皇子/皇子随身携带的，有各种意义上的历史意义，而且传承有序，相当值钱。 西泽皇室一个传统、守成、历史悠久的皇室。 他们在五千年里，没有改换过朝代、没有被人打进过都城、没有迁过都、没有被篡过位、没有被盗过墓，自家的文物都保管得好好的，除了少数曾经由皇室御赐的物品外，很少有西泽皇室的文物在外流传。 这就导致了一个极其怪异的现象。 一方面，在文物市场上，任何一件和西泽皇室有关的物件都被炒到天价，价格直奔千万级甚至亿元级。 另一方面，西泽皇室堆放库藏的仓库扩建了一次又一次，文物常年在那儿积灰，每年维护费都要消耗一大笔钱。 到底有多少库藏呢？ 这么说吧。 如果需要浏览皇家库藏清单的电子表格，是需要跑到皇家数据中心，用专用的数据处理机开的。 因为用普通家用电脑开那个巨型文件，开一次死机一次，说不定还要烧掉点什么硬件。 其实诸多皇室成员，包括当今陛下和皇长女，早就觉得那些玩意儿该清理一下，哪怕捐一点给博物馆也比继续堆在仓库里好。 “反正要捐掉一部分的，还不如先卖掉一点呢。”诗寇蒂为了钱，努力说服自己，“西泽皇室里的传统里没有‘不能买卖库藏’这一条。” 她打开皇室库藏清单慢慢浏览，思考着，该卖什么比较合适。 比如说库房里那一万多个老祖宗传下来的夜壶就不错。 现在皇宫里早就现代化了，不用这玩意儿了，但它们可是货真价实的古董，老祖宗用过的那种。 西泽帝国建国五千年，历代大帝们平均每年换一个夜壶，亲王们平均每两年换一个夜壶，皇子皇女们平均每三年换一个夜壶……除掉中途损坏的，五千年后，库房里就这么攒出了一万多个有历史有来历的夜壶。 诗寇蒂又看了眼皇室夜壶的市场价，忽的陷入沉默。 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比想象中的还有钱？ “卖掉全部皇家库藏就是世界首富”这句在皇宫流传已久的玩笑话竟然不是玩笑。 “按照这个价格，似乎只要卖掉一百个夜壶就足够支付账单了呢。”诗寇蒂沉吟起来，开始盘算。 目前市场上展示出来的收购价虽然很高，但是本质是来自西泽皇室的古董供不应求，这才让收藏家们红了眼睛，纷纷喊价喊到了亿元级别。 如果她这会儿真的往古玩市场上丢一百个夜壶出去，甭管这些夜壶们多么有历史价值，保准价格应声而跌——东西多了，就不稀奇了嘛。 “市场”、“供需”等基本经济概念她还是懂的，而且在文物市场，可能会表现得更加明显。 说到底，古董文物是一种“伱认为值多少钱，就值多少钱”的东西。 曾有收藏家买到了世上仅有一对的古董花瓶，抬手就砸掉一个，结果剩下那个花瓶价格应声而涨，成为真正的稀世珍宝——这不是没道理的。 这么一来，怎么卖，就很有讲究了。 (本章完) 第151章 谁是骗子？谁是傻子？ 3 在某个普普通通的一天，收藏家穆德·莫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来自西泽皇室的第四顺位继承人，四皇子思库林·西泽。 少年有着西泽人中最典型的容貌，白皙的皮肤，褐色的卷发，深凹的眼眶，身形有些单薄。 一进门，四皇子就紧张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问道：“穆德先生，听说您愿意高价收购和西泽皇室有关的古董，是吗？” “当然。”穆德·莫含笑颔首。 穆德·莫出身于与西泽帝国相邻的一个小国，他年轻时得贵人相助，以航贸起家，打下了偌大的基业。如今他年过七旬，选择将产业移交给了自己的子嗣后，自己则从繁重的工作中脱出身来，将目光投向了此生最大的爱好——古董收藏。 除了是豪商的身份以外，穆德·莫也是海蓝星上最有名、最慷慨的收藏家之一。 穆德·莫的藏品甚多，而且有很多极其珍贵的孤品。而因为出身西泽邻国的缘故，他对西泽的文化及皇室古董极其感兴趣，在多个场合许以高价收购，很遗憾地却一直未能如愿。 四皇子再度问道：“那您能保证，对古董的来源绝对保密吗？” 穆德·莫想到了什么，仍然微笑点头：“当然。我是一个私人收藏家，我的藏品只作为私人观赏用，不会对外公开，藏品的来源我也会永远烂在肚子里。” “好。”四皇子干脆地说道，将随身携带的一个盒子推到收藏家穆德·莫面前，“您看看这个东西。” 真是一个沉不住气的少年。穆德·莫想道。 其实，自从这位西泽帝国的四皇子，通过隐晦的渠道联系上他，询问他是否对皇室古物感兴趣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和优雅得体的花瓶皇长女诗寇蒂相比，当今皇室的其他几个皇子皇女就比较强差人意了。 二皇子绯闻不断，女友换了一任又一任，从14岁萝莉到60岁阿姨生冷不忌，每次闹分手都要上一次头条。 三皇女逃学打架吸烟纹身，年纪轻轻就混成了一群不良少年的大姐头，但是时不时就因为酒精过敏而进医院。 四皇子是个出名的网瘾少年，各大游戏公司预留的氪金榜第一名，被家里限制消费后爆出过为了充值游戏，跑去借高利贷的丑闻。 对，就是眼前这位了。 这回不借钱了？改行偷卖家里的古董了？ 心智成熟的收藏家穆德·莫看四皇子，就像看一个偷了父母首饰出去卖，换钱去吃雪糕的不懂事小孩子。 但是这略微的轻视和不屑，他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只是笑着接过了四皇子手里的盒子。 铺上丝绒布，带上手套，穆德·莫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捧出了一件物体。 捧在手心里抚摸着，越看，他的眼睛越亮。 “壶身圆润如肚，壶底四足如兽，壶把细又长，壶口深而宽。已失传的索法流派铸造工艺，以青黑砂烧染漆色，蚀刻星月环琅纹，这，这，这莫非是杜法大帝在3632年前向艺术大师格尔费尼定制的、被誉为‘索法流派崛起之作’的皇室御用夜壶？”穆德·莫发出惊呼，“还有这里，瞧，这内壁被腐蚀的痕迹。传说杜法大帝在晚年时患有糖尿病，看来是真的……” 四皇子眨了眨眼。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家库房里的夜壶这么有来历。 穆德·莫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珍贵的夜壶，就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口中不停地念着“夜壶的四种用法”、“蚀刻星月环琅纹的四种手法”之类四皇子听不懂的话。 那贪婪的模样，就像饿汉看到了珍馐，想凑上去恶狠狠地咬一口一样。 看得四皇子浑身发毛。 这个是夜壶啊！用过的夜壶啊！ 就算用它的人是xx大帝，那也是夜壶啊！ 说实话，四皇子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家老祖宗会把用过的夜壶收进库房里藏上几千年。 恋x癖吗？ 还是预料到了几千年后会有恋x癖吗？ 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四皇子看向收藏家穆德·莫的眼神，变得愈发诡异起来。 终于，穆德·莫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皇家御用夜壶，目光灼灼地望向四皇子。 “你确定要出售它吗？”大收藏家穆德·莫满怀期待地问道。 四皇子毫不犹豫地说道：“是的，我确定。” 真是一个傻子，居然随随便便地就卖掉了祖上传下来的这等珍宝……也罢，让这样的宝物留在这种不懂欣赏的人手里，那就是暴殄天珍！穆德·莫看着四皇子，心中的鄙夷更甚。 但他没有将鄙夷的情绪显露出来分毫，只是看着四皇子的眼睛，小心地、认真地说道：“我对它的估价是1.2亿西元。四皇子殿下，如果您愿意接受这个价格的话，我可以立即支付这笔款项，但是需要您以皇子的身份签署一份协议……请理解，如此大的资金流动，必须向银行提供相关协议才能完成转账。” 四皇子再次爽快地说道：“好，我接受。” 穆德·莫很快打印出了购买协议，一式两份，条款并不复杂，只有一页纸，主要就是确认了价款和该件古董后续的归属权。 四皇子扫了一眼，就飞快地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姓名，盖上了皇室成员专属的印章。 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穆德·莫心中嗤笑。 他在报价方面没有坑四皇子，甚至略高于这件珍宝应有的真实价格——毕竟这是唯一一件流传出来的西泽皇室御用夜壶。 但是，他却在协议的问题骗了这个涉世不深的四皇子——银行转账哪里需要提供协议了？ 诱骗四皇子签署购买协议的真实原因是，一旦对方以皇子身份签署了协议加盖了印章，这件珍贵的夜壶就从“库房里偷出来卖的”变成了“皇室成员正式出售的”。 前者是灰色的、见不得光的。 后者是合法的、光明正大的。 西泽皇室事后就算再不满，也只能去揍这小子一顿，而无法追回这件文物了。 (本章完) 第152章 谁是骗子？谁是傻子？ 4 将两份签了字的协议一人一份收起后，穆德·莫暗暗松了口气。 看了眼依旧懵懵懂懂，似乎满不在乎地将协议对折再对折，揣进裤兜口袋里的四皇子，穆德·莫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像这样的文物，你们皇宫里还有很多吗？” 是啊，还有一万多个呢……四皇子下意识地想回答。 但他旋即想起了皇长姐的严厉警告：卖货就完事了，不管对方问什么，都回答不知道，什么都别说。 于是四皇子果断摇头，回答：“不知道。” 穆德·莫又问：“将它保存下来，还保存得那么完好，一定很不容易吧？” “不知道。” 穆德·莫抱着夜壶一边叹息，一边自言自语道：“一定挺不容易的。这件珍宝定是机缘巧合，经历了无数了坎坷，才能流传至今。” “不知道。” 穆德·莫看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四皇子，压下心头的不屑，嘴角露出一丝极其微妙的笑容：“四皇子殿下，如果下次有其他的物件想出售，也可以来找我。” “不知……好的。” 结束了交易，“傻乎乎”的四皇子和“特别精明”的穆德·莫各回各家。 大家对这场交易都挺满意的。 “皇长姐，卡在这里。”刚刚回到皇宫的四皇子，恭恭敬敬地把刚刚收到钱的银行卡递给了诗寇蒂。 诗寇蒂微微颔首，毫不客气地接过：“干得不错，5%的提成一会儿给你。” “大皇姐，能多给一点提成吗？我都卖出第十一个夜壶了。”四皇子眼巴巴地说道，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氪金榜的第二名都快超过我的零头了，好丢脸啊。” 诗寇蒂看了他一眼，面带优雅的微笑：“我记得母后……” 四皇子一激灵，又回忆起了那一夜被母后大人抡起棍子暴打的恐惧，敢情求饶：“别！皇长姐我错了！5%的提成我很满意！千万别告诉母后！” 说出来都是泪。 身为帝国的四皇子，他居然连玩游戏氪金的权利都没有。 本来还只是限制消费，只能少氪一点，但是自从他一时没忍住，借了高利贷充值以后，他就被禁止用钱了，连氪的权利都没有了。 太残忍了。 皇长姐这要是告诉母后，母后能把他辛辛苦苦挣来的钱统统没收掉。 5%的提成也不错，有600万呢，够他痛痛快快氪几天的了。 抱着自己的提成，四皇子思库林·西泽飞快地奔回了自己的寝宫。 出门时，他因为过于激动，差点迎面撞上了自己的三皇姐。拐过一个弯的时候，他又差点撞上了自己的宗亲堂弟。 咦？他们也是来帮大皇姐卖夜壶的吗？ 哦，对了，三皇姐和堂弟都出名的纨绔子弟，和自己一样，看起来就很像会做出“偷卖古董”这种败家举动的人，正是大皇姐需要的“销售员”。 这些念头在四皇子脑海里一转，又重新被游戏填满了。 不管这些了。 我的游戏！我又回来氪金了！ …… 大收藏家穆德·莫自从买到了稀世珍宝级别的皇家御用夜壶，就开始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日夜不停地观摩这个宝贝，恨不得吃饭睡觉的时候也抱着它。 宝贝啊！真是宝贝！ 那个傻小子，居然把这样一件宝物卖给了他。 皇室成员果然都是一群只知道吃喝玩乐、败光祖宗家财的花瓶和草包。 穆德·莫冷笑。 他沉迷于研究自己的新玩具，整整一周后，胡茬邋遢头发油腻的他才恋恋不舍地走出自己收藏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后，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同为收藏家的朋友打电话炫耀起来。 “嗨，我的老朋友埃力，你猜我得到了什么？一个来自西泽皇室的新藏品！天呢，它真是太棒了！”穆德·莫的语气充满了激动和得意。 那可是珍贵的、罕见的、来自西泽皇室的古董啊！ 天知道那个历史悠久的皇室有多么传统古板抠门，连一个茶杯也不肯放出来，以至于在外流传的物件屈指可数，而且大多数都是胸针、配饰等御赐的小件，大件一件都没有。 他居然能得到一个有历史有传承的夜壶！而且还是皇室成员亲手卖给他的、合法的夜壶！ 简直太棒了！棒到这一周他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现在他终于醒过来了，忍不住想和自己的好朋友分享这个好消息。 对面的埃力似乎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同为知名收藏家的埃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的朋友穆德，伱说的新藏品，不会是一个夜壶吧？” 穆德·莫：“……你怎么知道？” “果然。”对面的埃力叹气，“连你都被他们坑了。” 穆德·莫：？？？ 难道他买到了假货？不会吧？ 就算西泽的四皇子敢卖假货，以他在收藏界浸淫多年的毒辣眼光，应该不至于看走眼吧？ 仿佛知道了他穆德·莫的所思所想一般，埃力用沉痛的语气说道：“放心吧，你买到的不是假货，但是——不是唯一一个夜壶。 “据我所知，这段时间以来，起码有十数位收藏家从他们的皇室成员手里买到了历史悠久、传承有序的绝品珍宝级的夜壶。它们都是真的，但是……哎。” 穆德·莫：“……” 同为收藏家，他自然明白老友话中有话的“哎”是什么意思。 来自西泽皇室的古文物是很珍贵，这没错，但是这“珍贵”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数量稀少的基础上的。 如果整个收藏界只有他手中的这一个夜壶，那么它的价值毫不意外会达到1.2亿西元，上了拍卖会后甚至可能更高。 如果收藏界有十个，那么它的价值很可能瞬间暴跌十倍。 如果有更多…… 穆德·莫简直不敢想。 本来，他真的以为这个夜壶是千年一遇的绝品，毕竟……按照正常逻辑来说，很少有人会把一个用过的夜壶保存数千年，哪怕是大帝用过的。 但是如今，他的好友埃力突然告诉他，西泽皇室突然卖出了十数个绝品夜壶，已经有同样数量的收藏家被坑了。 穆德·莫的第一反应是退货。 然而第二反应却想起来……他签过购买协议的。 一式两份，买家和卖家各一份，特别标注了物产权利的转移，以及收藏界“买定离手，概不退换”的规矩。 原本他是为了被皇室追责，现在看来，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穆德·莫回忆起来，他遇到的卖家，那个傻乎乎的四皇子，在走进他的书房后，就说了几句话。 “那您能保证，对古董的来源绝对保密吗？” “好。您看看这个东西。” “是的，我确定。” “好，我接受。” 然后交易就达成了。 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得意洋洋满心鄙夷地开价、定协议、付款…… 穆德·莫心在滴血。 原来他才是那个傻子啊？！ (本章完) 第153章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财务部简报：通天塔、超自然对策课、孔雀王朝、生态环境保护协会账单已缴费。——汇报人：蒂娜·法罗尔 所长批示：好的。 言律歌看着财务部传来的工作简报，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西泽的皇长女真是有钱呐。 她一付账，黑石研究所本来捉襟见肘的资金立即就充裕了起来，可以大胆地烧钱了。 浅野金泽这小子也不错。 本来以为他们要赖账了，没想到也是个爽快的大户嘛。 平台运营部简报：近日有多位用户反应，桑岛黑市里有人在出售假的灵力药剂，已有多个组织受害。——汇报人：辛宇航 情报部简报：通天塔、超自然对策课负责人近日来存在异常行动，推测动机与筹款有关。（附件：超凡组织-通天塔行为监察报告.pdf；超凡组织-超自然对策课行为监察报告.pdf）——汇报人：姜长海 这两条连在一块儿看，真是别有风味。 言律歌好奇地打开了姜长海交上来的监察报告，看着看着，不由地……乐了。 “哈哈哈哈，一个坑其他超凡组织，一个坑收藏界，真有才。”言律歌一边笑，一边随手将报告发给了自己的助理贝拉，“你看你看，这几个家伙，果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贝拉本来在给自己手里的刀刃上油——“幻肢”晋升到二星后，她的蛛爪多了一个分离的功能，尖端的爪尖可以取下来当弯刀用——听了言律歌的话后，她把刀放在膝上，认真地看了下，随后认真地问道：“桑岛那边的事，我们要管吗？” 浅野金泽可是制造假的灵力药剂骗人去了，往是造假坑人，往大里说破坏市场规则。 “管什么？”言律歌扭过头去，笑，“那些受骗上当的，就让他们花钱买个教训吧，谁让他们不从正规渠道购买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骗子辛辛苦苦骗来的钱最终还是进了我的口袋……这么一想居然还挺爽的？” 贝拉莞尔，继续低头去给她爪尖的刀上油了——刚刚她问一嘴，其实只是想知道，自己需不需要出差去干掉那个造假的骗子。 既然老板认为不需要，那么她也没问题了。 屈指扣了扣桌面，言律歌悠然道：“不过，的确得警告浅野金泽那小子一下。账单都付完了，见好就收吧，别太嚣张了。” “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教他一个道理，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 浅野金泽假扮的“盲先生”刚刚完成了最新一次的交易。 他最近卖假灵力药剂卖得顺风顺水。 凭着下属的超凡能力“染色”和自己的演技，一次又一次成功地骗过了检测仪器和收购者们的眼睛，一次也没有被发现，不但捞够了足以支付账单的钱，还有赚了不少。 这让他未免有一种感觉——这些超凡世界的人，或者说那些超凡者的代理人们，也不过如此嘛。 虽然还不至于自我膨胀，但是轻视是难免的。 他甚至开始怀疑，超凡者的数量是不是没他想象的那么多，否则这么多年来，那些人怎么会隐藏得那么好，一点踪迹也没有？ 他们，超自然对策课是不是太苟了？ 如果大部分人都这么好骗，都没有黑石研究所那么强大的话，他们，是不是可以策划一些更加激进的动作了？ 浅野金泽不由地有些蠢蠢欲动。 “盲先生”闭着眼睛，走出了刚刚完成交易的场馆，向自己的座驾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浅野金泽突然听到了一声排山倒海的怒吼。 “伱敢骗我！！！” 那声音如同万钧雷霆，包含着怒意和杀机，从远处滚滚而来，落在浅野金泽身上，当场把他震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口鼻处鲜血直流。 而在他的身后，交易场馆墙面上的玻璃在那声暴喝声中悉数震裂，崩碎了一地，钢筋水泥铸成的墙面瞬间开裂，裂纹就像龟壳斑纹一样快速蔓延，最后尽数碎裂。 一栋四层楼的正常建筑，在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喝声中，崩裂坍塌成了无数细碎的土石。 而更诡异的是，它两侧的建筑却完好无损。 浅野金泽吓得亡魂大冒，知道自己这次是招惹到真正的超凡者了。 他不敢起身，不敢去擦脸上的血迹，也不敢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当场一翻身，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低头认怂：“小人知罪，冒犯了前辈，愿向前辈赔礼道歉。” 深吸一口气，浅野金泽知道自己今天必须拿出点诚意来，才能平息这位不知名“前辈”的怒火。 他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干脆利落地说道：“今日的交易金额我会三倍奉还，另外还会在补偿前辈三支灵力药剂。” 说这话时，他的心都在滴血。 但是，浅野金泽是一个对自身认知十分清晰的人。 如果在超自然对策课总部，在手持重火力的部队的包围下，他或许未必会这般畏惧——毕竟超凡者也是血肉之躯，也是害怕子弹的。 但现在，他是“盲先生”，是一个孤立无援、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的骗子，他必须马上抹消掉这位未知超凡者的怒火，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然而，没有声音，没有回答。 浅野金泽咬牙，又低头表现出了更深刻的“歉意”：“我会五倍奉还交易额，并且补偿五支灵力药剂。” 这回是真的大出血了，不但把这阵子坑到的钱全贴了进去，还赔了五支货真价实的灵力药剂——后者才令他真的心疼。 这一次，浅野金泽终于听到前辈的回复。 依旧不知声音源头，仿佛是直接在他耳边炸响一样：“拿来吧。” 浅野金泽也不迟疑，当场拿出手机转账，随后解开藏在衣服里面的绑带，把随身携带的五支灵力药剂整整齐齐地放在地上——这些东西他一直带着，便是为了应对这一天的。 放完东西后，他便往后挪了几步，伏低身子，恭恭敬敬地等待着。 片刻后，他听到了一声：“哼。” 声音很响，依旧震得耳膜刺痛，但是却不像之前那样充满怒意了。 浅野金泽不敢吭声，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周围完全安静下来以后，他才心有余悸抬起头，发现自己刚刚放下的五支灵力药剂已经消失不见了。 感谢“暗之月骑”、“凯洛凯珂”、“星河解忧”“书友20220125023039019”的打赏~ 感谢“徐启贤”的打赏~喵喵~ (本章完) 第154章 关于老板来历的一些猜想 他也是个受过训练的、耳聪目明的人，但是却全然没有发现什么时候有人来过了，什么时候拿走了东西。 直起身，擦了擦脸上已经微微凝固了的血迹，转身向自己的座驾走去。 他的司机、下属、亲信及造假专业户松山凉平已经早早地候着了，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什么异样一般，神情呆呆傻傻的，像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智一般。 浅野金泽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推了他一下：“你刚刚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松山凉平这才回神，骤然看到了不远处已经碎成粉末完全坍塌的交易场馆，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没有。我刚刚好像睡着了一般。这，课长，刚刚发生了什么？” 浅野金泽不答，他从松山凉平的膝盖上拿起一张白纸——纸上什么也没写，就是一张单纯的白纸而已，反问：“这张纸是你的吗？” “纸？”松山凉平愣了一下，看着这张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纸，想到自己突如其来的失神，背上不由得冒出了一股寒意，“不是我的。我关着车门车窗，哪儿来的纸？” “我们遇上了真正的超凡者，被警告了。”浅野金泽沉声说道，有些疲惫地闭目靠在座椅上，此前的几分得意和轻视消失得荡然无存，只想回总部继续苟着，“回去吧。行动终止。” “是。” …… 另一边，黑石研究所第五行动队正在撤退返回的路上。 “哈哈，瞧他们那怂成狗的反应，比杀污染物有意思多了。”一个看起来吊耳当地的年轻队员晃着刚刚抢来的五支灵力药剂，笑嘻嘻地问道，“队长，这些钱和战利品我们能不能私吞了啊？” “别闹。”队长瑞克一把抢过，瞪了这名队员一眼，“好好练习你的能力，马上就要回岛。 “听说老板最近最近在到处拉人训练，我们可得小心点。” 瑞克·圣·佛朗哥，黑石研究所外勤部第五行动队队长，超凡职业为强化、特化双路线的“死亡吟唱者”，拥有强化路线的超凡能力“发声器官结构性强化”，可以发出特定频率的声波，与其他物体的固有频率保持一致从而形成共振，可以摧毁建筑物也可以用来杀人，对周围固有频率不同的物体却没有损害。 那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则是特化路线的“寂静盲点”，在越安静的环境里越能让别人忽略他的存在，是个天生的杀手和潜行者。 ——方才浅野金泽以为是自己招惹了什么强大的超凡者，其实是被他们五队折腾了一回，真正的买家同样被吓得拔腿就跑。 “队长，我们队的实力摆在那儿，伱怕什么？”年轻队员狂妄地说道，“老板有什么了不起的？看我给他好好上一课！” 瑞克眨了眨眼，发现他的队员已经消失不见了。 数小时的飞行后。 言律歌笑眯眯地看着归来的五队：“欢迎回家，干得不错。你们几个先休息几天吧，随后我会给你们安排特训，放心吧，是公平较量，我会和你们使用一模一样的能力……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和我动手啊？” 言律歌扭过头，发现一个存在感稀薄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他的背后，试图给他来一记背刺。 他笑了笑，反手就夺了对方的武器，把这人按在地上，对着腰子就是一刀：“既然如此，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眼看着自家队员疼得蜷缩在地浑身发抖，看着老板捏着指关节，狞笑着朝自己走来，队长瑞克脑门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不不不，老板对不起，这是一个误会，是我没约束好队员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嗷！” …… 黑石研究所内网。 标题：大家来猜猜老板到底是啥来路？ 主楼（匿名用户阿布烈/外勤部第一战略行动队队长） 敬我们鬼神莫测的老板。 …… 568楼（匿名用户白鹿/数据中心主管） 我猜老板是继承了上古血脉的龙神后裔，出生三天加入天洲特种部队。 一岁时成了杀人无数每战必胜的超级兵王。 两岁时入赘萧家被人看不起怒而打脸。 三岁时接受基因改造成为超级战士。 四岁时成了举世闻名凶狠残暴的世界第一杀手。 …… 十八岁时玩腻了想回家继承亿万遗产结果灵气复苏了。 569楼（匿名用户姜长海/情报部部长） 我竟然信了。 570楼（匿名用户安洛阳/后勤部主管） ！！！ 大纲写完了，该写正文了是不是？ 求连载，连载！ 571楼（匿名用户瑞克·圣·佛朗哥/外勤部第五战略行动队队长） 看完老板的人生，感觉遭到了暴击。 求连载+1 …… 888楼（匿名用户阿布烈/外勤部第一战略行动队队长） 求求你们，能不能别回复，终结这个话题吧，我怀疑老板可能看到了，害怕。 我的腰子已经碎了很多次了，够了，真的够了。 889楼（匿名用户吴富贵/外勤部第一战略行动队队员） 滚，上面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发的帖？ 别嫁祸我们行动队。 求连载+10068 …… 1234楼（匿名用户白鹿/数据中心主管） 既然有那么多人想看连载，那我就真的写了啊。 第一章：龙神降世 在一个月黑风高、千里无云的夜晚，突然天空一声巨响，晴天一个霹雳，响彻了万里大地。隆隆的雷声在天上滚动，像是虎啸，像是龙吟，但细细听去，却又像是谁在喊：“他出生了！他出生了！” 伴随着雷鸣和龙吟，在遥远山村里的一个小茅屋里，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爆发出嘹亮的啼哭。他左手握着一块血玉，右手捏着一片黑色的龙鳞，嘴里含着金菩提的叶子，眉心有银色的北斗七星纹闪耀。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世人，这个孩子的未来注定不凡。 …… 因为比较闲，在内网社区里刷帖子玩的言律歌看到这玩意儿，当场就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把这么个傻缺脑残玩意儿置顶？？？ (本章完) 第155章 来自尊者的暴击 而且，他为什么还点进去看了？ 他为什么要去看以自己为主角的无脑小白爽文？ 最可怕的是，这文的作者白鹿是个写文比他看文还快的触手怪，仅仅过了一天，她就已经原地连载了一百多章…… 在这一天里，整个帖子的风格从原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逐渐变得欢乐沙雕，就像被沙雕神祇污染了一般。 等到言律歌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故事已经发展到他一个月大时叼着奶嘴第一次出任务击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对手并躲在婴儿车里躲过了后续敌人的追杀。 这什么破玩意儿啊？写了一百多章才写到他一个月大，按照那个大纲，他岂不是还要忍受两万多章的沙雕文啊？ 怪不得，他怎么觉得，从今天一早起，就有员工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好像偷偷憋着笑，这原因总算找到了。 深吸一口气，言律歌给罪魁祸首白鹿打了个电话。 对方秒接，轻快的女声响起：“您好，黑石研究所数据中心正在为您服务。我是白鹿，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从西泽带回来的文献资料整理好了吗？” “报告所长，整理好啦，已经归档了。”白鹿热情洋溢地说道。 “研究部门交给你的演算工作完成了吗？” “报告所长，完成啦，大家都对我的服务很满意，评了五星呢。”白鹿元气满满地说道。 “平台运营部提交的数据分析完了吗？” “报告所长，分析完啦，报告结果已经反馈平台运营部了。”白鹿干劲十足地说道。 “……” 言律歌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看到社区里的居然又飞快地更新了一章，眼角微抽，沉声道：“再整理、演算、分析一遍！” 白鹿不解：“啊，为什么呀？” “为了避免第一遍计算中可能发生的错误，需要第二次计算来复核结果。”言律歌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是这样啊。”白鹿肃然，“我明白了，所长，我会立即复核以往所有的计算结果，以后的计算我也会做两遍，确认结果无误后再提交。谢谢老板的提醒。” 挂掉电话，言律歌看到了社区里的帖子瞬间又刷新了一下。 1887楼（匿名用户白鹿/数据中心主管） 以后的更新频率将变更为两小时/章。 1888楼（匿名用户薛霸天/外勤部第二战略行动队队长） 存稿终于用完了啊，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作者是神呢。 1889楼（匿名用户安洛阳/后勤部主管） 可能不是神，而是……嘘！ 言律歌放下手机。 两小时一章。 行吧。 好歹从一天一百章，变成一天十二章了。 言律歌无可奈何地抚额。 黑石研究所数据中心主管、黑石群岛中央超级计算机主系统、拥有可进化自主思维的人格化ai——代号“白鹿”。 这个世界上，能够一边分析海量数据，还能游刃有余地一天写一百章的，大概也只有她了。 就算研究所里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白鹿的真实身份——倒不是因为保密，而是因为她表现得太像人了。 黑石研究所的老员工，比如安洛阳、姜长海这一代人，大部分还知道白鹿的秘密，而新员工有很多都把这位永远只通过网络联系、从来不在现实里露面的主管小姐姐当成真正的人类了。 这也是言律歌想要看到的。 丢下这伙一旦开启匿名模式就变得傻兮兮的员工们，言律歌决定开始干正事。 前几天，他给研究三部安排了一次体检，拿到了原子能尊者和其门徒的血样，现在这些血样正摆在低温箱里，整整齐齐地摆在他面前——尊者都要研究他了，礼尚往来，他研究一下尊者也没什么不对。 言律歌对尊者这一脉走科研之路的超凡能力真的很好奇，特别是手搓核弹。 他从低温箱里，找到了来自尊者的血样，将试管握在手里，待其微微回暖后，将其注射进体内。 陌生的血液进入身体，可能是因为异型血的缘故，起初略有不适，但是隐藏在言律歌体内的微小结晶体很快就活跃起来，将这些陌生的物质撕扯吞噬殆尽，尝试解析后加入拟态能力库。 新增特化路线超凡能力：气体离心术。 新增特化路线超凡能力：γ射线偏移。 新增特化路线超凡能力：震波冲减。 新增特化路线超凡能力：中子操控。 新增特化路线超凡能力：核子-核子耦合干扰。 …… 不知过了多久，完成血样中全部超凡能力解析的言律歌睁开眼，由衷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卧槽。” 上次遇到尊者的时候，他说自己觉醒了336种超凡能力，但是在这次解析尊者的血样时，言律歌发现其中有341种超凡能力，而且其中一部分能力居然还是二星的。 这就是说，原子能尊者不但在最近几天里悄咪咪地又觉醒了5种超凡能力，而且还不知何时通过了一堆意志历练，把一部分能力晋升到了二星？！ 他什么时候晋升的？ 喝点灵力药剂，眼一睁一闭直接就二星了？ 言律歌觉得自己的三观遭到了暴击。 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原来超凡能力除了战斗以外，单纯依靠写论文真的能觉醒和晋升啊。 前世里他从未见过这样纯粹的研究型超凡者，归根究底，是因为当时的环境，已经完全失去安定研究的土壤，只有学会战斗厮杀的人才能活下去。 即使是被冠以“学霸”知名的空间能力超凡者，也是一群研究空间角技术并将其化为战斗力的战斗狂人，大部分自己就很能打，小部分自己的可能战斗力低一点，但是他的追随者都很能打。 来到这个世界后，言律歌虽然敏锐地意识到了，“只要你敢想没有它做不到”的超凡能力不一定只能用来战斗，在科研体系里或许可以发挥更加大的价值，但他从未真正思考过，纯粹研究型的超凡者会怎样去走这一条超凡之路。 直到现在。 作为读者：小白鹿真是我的梦中情作者。 作为作者：这哪儿来的触手怪卷泥煤呀卷！ (本章完) 第156章 尊者建议你回去好好学习 言律歌带着一点兴奋和好奇，认认真真地去查看自己拟态能力库里最新得到的超凡能力们。 然后，他又懵了。 他发现，他就算复制一遍尊者的能力，他还是搓不来核弹。 手搓核弹很难。 言律歌明白，他早有心理准备。 这世上有很多超凡能力，并非觉醒以后就能使用的，而是附带着一些很困难甚至苛刻的前置条件，而且这些前置条件一点儿也不超凡。 比如“尾巴长刺术”——首先你得有一根尾巴，不然会从人类已经退化的尾椎骨上长出刺来扎在肉里，很疼的——别问他为什么会知道。 比如“吃糖变盐术”——首先你得先吃一块糖进嘴巴，不然怎么玩都变不出盐。 比如“静物写生”——首先你得有大师级的写生水平，一笔不错地某个事物画完，才能将它封装进画里，不然伱看这能力理不理你。 原子能尊者的这一系列的能力，前置条件是…… ……理解并认可他的论文。 言律歌就懵在这儿了。 他一直对自己的学习能力挺自信的，过目不忘那是标配，作为一本教材刷刷刷翻一遍就全校第一、一种语言听读一遍直接学会了的人，他真没觉得有啥东西是自己学不会的——世上只有他愿意学的和不愿意学的。 然而，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是真的看不懂尊者的论文。 比如说吧，原子能尊者的能力列表里有一个超凡能力叫“气体离心术”，言律歌用这个词在数据库里搜了搜，搜出一连串论文。 《基于超凡能力可设计的条件下以‘气体离心术’取代离心机的可行性研究》 《‘气体离心术’中虚拟离心机组的最简构造设计及循环利用离心机组的可行性研究》 《在运用‘气体离心术’纯化铀过程中以‘气体调节’取代气体调节器装置的可行性研究》 …… 林林总总，光是和“气体离心术”相关的，大约有上百篇论文，很多还都是多年前存进数据库里。 点进去，可以明显看出，原子能尊者一开始考虑手搓核弹的时候，是打算模仿现实技术的——毕竟如何制造核弹已经是一项已经得到验证的成熟技术。 在现实里，想要弄一颗核弹出来，最关键的步骤是浓缩铀，而浓缩铀时采用得比较多、较成熟的技术便是气体离心法，即是利用类似滚筒洗衣机的离心机从铀238分离出铀235。 在现代的浓缩铀厂中，会将上千个离心机连成组，当它们开始旋转后，六氟化铀气体就逐一通过各筒，由于铀238同位素重分子气体比铀235轻分子气体更容易在圆筒的近壁处得到聚集，所以在近轴处聚集的气体含有更多的铀235。 此刻便需要将近轴处聚集的气体导出，输送到另一台离心机进一步分离。随着气体穿过一系列离心机，其铀235同位素分子被逐渐聚集浓度，逐渐累积纯化。 于是，原子能尊者开发出了“气体离心术”——一个可以循环使用的小型虚拟离心机，只需要一根“导管”连接上下两段，辅以其他的超凡能力，不断地六氟化铀气体导入离心浓缩，抽出浓缩后的气体，再导入离心浓缩，直到最后浓缩成功，就可以了。 黑石研究所是拥有一部分秘密铀矿的……别问他怎么来的，反正就是有。 所以原材料他不缺。 重要的是过程——也就是现在摆在言律歌面前这一堆论文。 言律歌认真地看了一遍…… 一遍…… 又一遍…… 然后默默地放下了。 别人有没有理解这些玩意儿他不知道，反正这一堆论文里，言律歌他是一篇也没看懂。 字都认识，但就是看不懂。 他只想由衷地说一句……尊者你牛逼。 能把他这个来自未来、自觉拥有超凡能力百科全书称号的顶尖超凡者，逼到用不来能力的地步，也是绝了。 毕竟科研工作者的超凡之路，是他前世里没有接触过，甚至都难以想象的存在。 隔壁的研究二部虽然设计超凡课程，但人家可是一整个团队在干，而且有了言律歌提供的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树干和树枝都给了，剩下的工作只是在“填空”画叶子而已。 尊者走进了一条无人走过的道路，自个儿研究自个儿的，不但成功了，还一成功就成功了三百多次。 时间一到，喝下灵力药剂，说觉醒什么能力，就觉醒什么能力——这份自信或者说是意志，如果让各大充满了“没用的超凡者”的超凡组织知道了，一个个都得赶着过来给大佬递茶。 除了和手搓核弹相关的超凡能力以外，原子能尊者的超凡能力里还涵盖了其他各个领域的各种技术，比如全地形机械神兽、自动巡航飞剑、高能灵光轨道炮等等，看得言律歌颇为心动。 但是翻开具体的论文，刚看了几行字，言律歌又傻眼了。 依旧看不懂。 “我就不信了！”言律歌咬牙，发狠。 还是看不懂。 在海量论文和手搓核弹之间徘徊了一会儿，言律歌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再一次去了研究三部的机械天宫。 “你说，你想学习本尊这一脉的知识和超凡能力？”原子能尊者听到言律歌的请求，露出微微好奇的神色，“你确定？” 言律歌认真地说道：“我确定。”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说实话，我之前有些低估了‘知识’的价值。不过我想，现在补个课应该还不晚。” 原子能尊者温和地笑了笑：“我不介意分享我的知识，但我想先问问看，你什么学历？” 言律歌默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说道：“高中……按年龄算，我现在应该是高三……行吧，高中没毕业，我几个月前退学了。” 原子能尊者：“……” 言律歌：“……嗯？” 原子能尊者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用一种关爱文盲一般的语气，幽幽地说道：“小言同学啊，我建议你回去好好学习，起码等你博士毕业以后，我们再来探讨这个话题。” 言律歌：“……” (本章完) 第157章 某个被实锤的穿越者 言律歌他爹还活着的时候，这位首富之子的所做作为就和“学习”两字搭不上边。 和他有关的八卦，都是什么整体逃课打架失踪啊，什么带人抢劫某某帮派组织的金库啊，什么沉迷封建迷信不务正业啊，什么他爹实在看不下去帮他买下整个学校才让他顺利毕业啊…… 诗寇蒂看到他认识古西泽楔形文字都能惊掉下巴，可想而知，这家伙在外的风评如何。 “不去。”言律歌斩钉截铁地回复尊者，“我现在的目标是‘手搓核弹’，除此以外，我不想在任何事情上面浪费时间。 “要不这样吧，尊者你给我列个书单，我自学，过阵子来考试，通不过就当我今天没提这事。或者你想来点赌注也行，通不过我给你十个亿？” 他一向是个实用主义者。之前觉得读书浪费时间，说不去就不去，现在觉得有需要了，说努力就努力。 “伱好像很自信？”原子能尊者饶有兴趣地问道，“就不怕我存心刁难你吗？” “不怕，来试试啊？” “本尊可以答应这个赌约，但你要先回答本尊一个问题。”原子能尊者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小言啊，你到底是什么来路？真的出生三天就加入天洲特种部队？” 言律歌瞬间垮了脸：“卧槽，尊者你也看社区啊？” “本尊不能看吗？” “能能能，当然能。我还以为尊者你不太用我们内网的，都是些论七八糟的玩意儿，我在想是不是该管管了，哈哈。” “不要转移话题。”尊者笑眯眯地说道，给言律歌沏了一杯茶，“小言啊，本尊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们都清楚你不太‘正常’。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们说的话也不会留下任何记录，随便聊两句吧。 “你要知道，我们这些搞科学研究的，想象力和接受力是很强的。什么时空旅行的概念，什么平行宇宙理论，什么薛定谔的猫，什么星际航行硅基生命多维空间，都是由科学家们率先提出猜想后，才被家们引用延伸到故事里的。 “无论你有着什么惊世骇俗的来历，在本尊这里，都只会成为一些猜想的佐证和未来研究的导向。 “本尊问你这个问题，仅仅是基于学者和朋友身份出发的好奇——当然，如果你想留一些秘密和隐私，不想说，那便不要说，本尊以后也不会再问。” 言律歌罕见地沉默了一下。 和普通人讲你是个未来时空回来的穿越者，十有八九会被当成精神病或者救世主或者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但是你要是和专门时空穿越理论的科学家们讲，后者保准会两眼放光地将以你引为挚友秉烛夜谈，或者当成实验品拉上解剖台。 言律歌相当自信自己不会被拉上解剖台，所以很多时候，他压根儿就懒得去掩饰自己的“异常”——就算他被实锤了又是穿越又是开挂，又有谁能拿他怎么样？ 有人拿他的事在社区热火朝天地瞎猜，他还笑呵呵地看热闹，偶尔还亲自拱个火，也就是发现自己被写成了无脑爽文主角时才懵了一下。 有些事不说，纯粹就是言律歌懒得解释。 不过这一次，尊者有一句话说服他了。 他所经历过的“未来”，或者会成为一些猜想的佐证和未来研究的导向。 如果他过往的经历，能够给尊者的某些实验带来启发和进展的话，那么他并不介意透露一些所谓的“秘密”——就和他把和自己能力有关的事项都交给了尊者当课题研究一样。 “按照比较流行的说法，我应该是带着记忆‘魂穿’的。”想通了一些事后，言律歌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自己的过去，“我的确有未来的记忆，不过是一千多年以后的，具体年代不知道，文明断层了，大部分历史记载都找不到了。” “看来未来的形式很严峻啊。”原子能尊者露出一部分“果然如此”的表情，“你经历的未来，和超凡者、神祇以及污染物有关吗？” “有。灵气复苏，异族崛起，神祇降临。”言律歌言简意赅地总结一下未来的三个时代，“神祇降临后，污染蔓延到了全世界，文明就此灭绝。” 原子能尊者目光微动，收敛了笑意，放下手中的茶盏，表情严肃：“听上去很不妙。” “简单地说，就是世界末日吧。”言律歌聊开了，反而放松了，往椅背上一靠，让自带按摩功能的人体工程学椅给他捏捏肩膀，“嗯……先说说我生活的那个时代吧。 “主空间完全沦陷污染了，所有的生命体包括细菌和病毒全部成了污染物，普通人一进入就会被污染，超凡者能坚持得久一些，但是主空间里什么资源都没有，也是无法生存的。 “幸存者们都躲在亚空间里，但是污染不断地往亚空间里蔓延，亚空间一个接一个地沦陷，所以大家只能不停地逃，不停地去抢夺新的亚空间，然后守住它，避免被污染或者被抢走。 “哦，对了，人类在当时的敌人不止只有污染物，还有灵族和妖族，三族之间打过的仗太多了，基本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因为经常需要转移定居点的关系，人类的科技和工业体系完全被摧毁了，少数留下来的技术也都和战争有关，而且多数已经转化为个体的超凡能力——比如‘手搓核弹’这种风格的。 “大环境基本就是这样吧。超凡能力啊符文啊或者其他方面的一些知识，我能记住的基本都写给你们了，数据库里都有，自己查吧。剩下的要么是我真不知道，要么是我实在不确定，不想误导你们。” 尊者微微颔首，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来的吗？” “不知道。”言律歌说，“这件事真不知道。我死了，眼一闭一睁，就重生到这个时代了，变成了一个还躺在暖箱里的小婴儿。 “说实话，我自己也花了一点时间才搞清楚情况。” (本章完) 第158章 现在，你多了一个同道者（为盟主JKH加更） “你前世的那个时代，有人能对抗神祇吗？” “没有。”言律歌遗憾地摇了摇头，“我前世里，最强大的九阶超凡者身兼数个职业，掌握着多项九星的能力，但是在神祇面前依旧逃不过被污染的命运。大部分时候，神祇甚至都不用出手，只是一些异种就能把超凡者们团灭了。” “那你有找到对抗神祇的方法吗？” “也许吧。” 原子能尊者微微眯了眯眼：“也许？” “我不知道。”言律歌快速地说道，“尊者，你在超凡能力晋升的时候进过本源之海了，是吧？” 尊者点了点头：“进过几次。” 进过几次……尊者果然有一堆超凡能力晋升过了。 言律歌暗中吐槽了一句，说道：“在本源之海里，越是接近灵力本源，获得的力量就越是强大。但是就算是掌握九星能力的九阶超凡者，也还是在本源之海里徘徊，距离灵力本源还有相当的距离。 “我能肯定，在九星之上，还有更高的能力境界，可以更加接近灵力本源。只是，前世从未有人达到过，也不知道接下来九星之后的路该如何晋升。 “不是没有人努力过，正常或是残忍的方法大家都试过了，功德、血祭、三族混血、夺舍……但是在他们成功之前，神祇就把灵力本源夺走了。 “超凡者们失去了灵气来源，失去了晋升途径，再也无力对抗蔓延的污染，最终一点点地灭绝。 “这一次，如果说胜利希望的话，那便是抢在祂们完全降临之前，更加接近灵力本源，甚至掌控它。 “这样，或许我们会有能力对抗神祇。 “或许还是不行。 “——这样的回答是不是让伱挺失望的？” 言律歌的语气很平淡，说到最后甚至还带了点自嘲，但是言语间透露的黑暗和残酷却令原子能尊者不寒而栗。 那是一个完全没有希望的、走进末路的未来。 超凡者们再强大也对抗不了神祇，就像狼群再凶猛对不了手持枪械的猎人。 他们抗争过，但他们失败了。 他们不想死去，他们不甘心，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像一群被关在笼子里的饿狼一样，彼此撕咬撕扯着彼此的尸体和血肉，站在同伴的累累尸骨上，努力让饥肠辘辘的自己多活一阵子。 言律歌一直就生活这样的环境里。 他试图改变这个未来。 他其实没有任何把握，只是看到了一点渺茫的可能性，就沉默地前行，至死方休。 “本尊不会失望，人类也不会绝望。”尊者轻缓而坚定说道，“现在，你多了一个同道者。” 言律歌愣了一下，随后，少年笑了起来，眉眼微微弯起好看的弧度：“好。” 他明白这句“同道者”的分量有多重。 尊者自诩为“文明的领路人”，内心高傲得可怕，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本身就意味着认可。 从那一刻起，他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同道者。 想起了什么似的，言律歌又换了一副表情，笑嘻嘻地凑了上去，朝尊者挤眉弄眼：“你看，我们都同道者了，考试就别考了，你直接教我怎么搓核弹吧？” 原子能尊者：“……你自己说出来的话都能吞下去？” 言律歌被尊者扫地出门了。 虽然这是他的岛，但是机械天宫里尊者说了算。 带着几大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书单，言律歌离开了研究三部的地盘。 尊者没给他定时限。 他的原话是：什么时候学完，什么时候觉得有信心拿满分了，什么时候来找他考试。 “这要求挺高的啊。”言律歌嘀咕了一句，认真看了眼书单。 ……他发现书单居然是从小学一年级标准教材开始的。 尊者这是对他多没信心啊？真以为他是文盲吗？ 上学期，不对，上上学期，不对，忘记是什么时候了，总之就是他以前那个学校被他爹买下来之前，他还是有看过书、考过试的好不好？！ 言律歌磨了会儿牙，把书单丢给了贝拉。 后者很快就带着满满一车的书回来了，一边把书摆进书架，一边频频向言律歌投去异样的目光——就连他的助理也不相信自家老板居然会认真学习。 在下属眼中不知道是个什么差生形象的言律歌深吸一口气，真的开始坐下来翻书了。 这段时间，除了吃饭和出去捅人，他决定把自己的空闲时间都用在学习上。 虽然他平日里不学无术，但是并不代表他真的就是一个学渣。 …… 在言律歌决定认真学习的时候，被他虐了一个月的行动队里，终于有人要晋升了。 晋升的人是第二行动队队长，薛霸天。 排除开了挂的言律歌自己，眼一闭一睁就过了意志历练的贝拉，刷几篇论文就莫名其妙有了一堆二星能力的原子能尊者，薛霸天作为第一个准备在岛上晋升的超凡者，所以引来了整个研究所非常重视。 二部的程小圆更是把他拖到了专门的实验室里，在他身上挂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监测仪器，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埋在仪器里面了。 要不是薛霸天是个强化了肌肉骨骼力量的超凡者，估计光是这些监测仪器就够把他压趴在地上了。 “来来来，薛队长，说说你现在是什么感受？”一米四的伪萝莉主管程小圆两眼放光地望着薛霸天，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随时准备记录实验数据。 薛霸天低下头，看着程小圆粗声粗气地回答道：“我觉得我可以晋升了。” 程小圆仰起头：“详细一点！算了，我来提问吧，你觉得你的哪个能力可以晋升了？” 薛霸天想了想，说道：“‘肌肉强化’。” “为什么你会认为这个能力可以晋升了？会有什么标志性的感受吗？比如有疼痛、瘙痒、酸麻之类的？” 薛霸天下意识地想挠挠头，但是又怕弄掉身上的监控仪器，于是只要小幅度地耸了耸肩膀：“身体上没什么异样，但我突然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渴望灵力，非常地渴望。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靠近一样。” 今日份的11更完！我说到做到！ (本章完) 第159章 晋升完是不是就可以报仇了？ “渴望灵力？有多渴望呢？” “我说不上来。大概，大概就是特别饿的人，突然看到了眼前摆着一大碗红烧肉，就是想吃。” “刚才你说，‘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靠近’，具体是什么东西呢？” “不知道，这个真的描述不出来。”薛霸天脸色为难地说道，“我在睡着的时候，这种感觉会更加强烈一点，在清醒的时候，这种感觉会弱一些。”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些感觉的？” “昨天。” “昨天的哪个时间？具体点。” “下午三点。” “昨天下午三点，你在做什么？” 薛霸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 昨天下午三点的时候，他又双叒叕被老板摁着打了一顿，挨了让他有史以来最难忘的一刀。 深吸一口气，薛霸天自暴自弃般的说道：“在特训。” “哦，又被老板捅了一刀啊。”程小圆习以为常地点点头，“他捅了伱哪个地方？” “……可以不说吗？” “不可以。”程小圆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重要的晋升数据。” 薛霸天还想再争辩一下，结果旁边就有一个酸酸的声音插了进来：“没想到第一个晋升的居然是你啊？” 是闻讯赶来的一队队长阿布烈。 他现在有些酸，还有些不服。 明明他才是被老板“重点照顾”的那人，为什么率先晋升不是他，而是这个没脑子的肌肉男？ 凭什么？ 薛霸天回头，挑衅似的一笑：“废物，你不服？” 阿布烈冷哼一声，不想接话。 他不是一点不服，是非常不服。 但是晋升需要通过通过意志历练，而意志历练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玄妙的“顿悟”，不是他想过就能过的。 “强化路线本就相对容易晋升，而且我估计，很可能和他被捅时的心理活动有关。”程小圆插话道。 她绕着大肌霸薛霸天转了两圈，看着那一身在衣物里鼓出明显轮廓的健壮腱子肉，啧啧称奇：“说说吧。你昨天被捅的那会儿，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心理活动，居然那么想晋升，一下子就过了意志历练？” 薛霸天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回忆，身子僵了一下，以至于好几台监测情绪和生理状况的仪器一下子响动起来，发出刺耳的蜂鸣。 程小圆斜睨了他一眼：“这么激动啊？嗯，你不说也行，我的权限可以直接查询到晋升者的医疗记录，让我看看啊，你昨天到底伤到哪里了……” “住手！”薛霸天悲愤欲绝地喊了一声。 程小圆会哪里听他的。 在手上的平板电脑上点了几下，程小圆已经通过联网的数据库，看到了昨日里薛霸天的医疗记录。 她看看屏幕，又看看薛霸天，眼里充满了震惊的色彩。 薛霸天瞪着程小圆，依旧是那副悲愤欲绝的神情。 但是他也知道事情不可能挽回了，只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词，低声下气地哀求道：“帮我保密！拜托了！” 说完这一句，他又瞪向探头探脑、一脸好奇的阿布烈，这一次语气可不太客气：“看什么看？滚！等我晋升完，我一定要报仇雪恨！” 阿布烈不敢置信：“你打算找老板报仇？” “这仇我必须得报！”薛霸天咬牙切齿。 似乎言律歌昨天那一刀真的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耻辱，让他连上司的威严也不管了，迫不及待地想报仇雪恨。 阿布烈退开两步，笑：“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他是被暴走的老板按在地上锤过的人，这会儿并不看好薛霸天。 但是他同样看不惯薛霸天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若薛霸天能给到处捅人的暴躁老板添一些麻烦，他喜闻乐见；若是老板能教训一下这个嚣张的大个子，他同样喜闻乐见。 所以他此刻存了几分坐山观虎斗的心理。 程小圆重新把监测仪器接到了薛霸天身上，看着他接连注射了十支灵力药剂。 随后，薛霸天席地而坐，尝试着将意志脱离躯体，开始神游，进入本源之海。 “开始了。”程小圆轻声说道。 监测仪器上显示，薛霸天的心跳速度变慢，呼吸频率逐渐降低，大脑皮层活动趋向静止。 程小圆摆弄着那些监测仪器，新奇道：“这波动，怎么像是睡着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薛霸天的身子摇晃了两下，一头栽倒在地上，胸口一起一伏，有节奏地打起了呼。 真的睡着了。 程小圆：“……” 阿布烈：“……” “咳，下次有人晋升的时候，你可以建议他们躺着，这样会睡得更舒服一点。”阿布烈一本正经地建议道。 大部分超凡者都不像言律歌一样直面过神祇，在意志深处留下了一团随时可能反噬的污染力量，睡一觉就晋升才是正常状态。 一般来说，低阶超凡者通过意志历练主要有三大要点。 第一点是强烈的、纯粹的、可以压倒一切的晋升意愿——这和超凡能力觉醒的条件有些类似。 第二点是对前序阶段超凡能力的熟练运用——这个条件是可以通过战斗和训练达成的，不过标准极高。 第三点是对后续阶段超凡能力的准确理解——这一点，有了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作为参考还行，没有的话，就近乎玄学了。 所以古代才会有“心性”、“天分”、“顿悟”等等说法。 超凡能力的觉醒和晋升，经常会和他们极度渴望的东西息息相关。 像诗寇蒂那么喜欢吃甜食的小姑娘，虽然一时冲动觉醒出了一个“吃糖变盐”的超凡能力，但是如果想让她在这个能力上通过意志历练继续晋升，基本上就是妄想了。 薛霸天是一个强化路线的超凡者。 强化路线在低阶时通常会比其他两个路线更容易晋升，其主要原因在于，它的本质是针对人类身体本身的功能加强，比如说肌肉、骨骼、脏器的强化——而这些能力的运用和理解，在很多时候，身体本身的细胞本能意识就会帮忙完成绝大部分工作。 不像异化路线，需要用大脑延展出新的神经末梢，去适应和掌控一个陌生的器官；也不像特化路线，需要用自己的意志去理解和运用一个全新的概念。 不知过了多久后，薛霸天躺在地上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仿佛遭到了电击一般，皮肤底下的每一块肌肉群都在快速地跳动，但神情却依旧安然。 感谢“星河解忧”、“明月哗”、“恋子清风”的打赏~ (本章完) 第160章 定制法器：方天画戟 监测仪器警报起来。 整个研究二部立即紧张起来：“生物电流电压持续增大，已超出阈值；肾上腺素分泌增多，已超出阈值；血液流速过快，已超出阈值；血氧饱和度过高，已超出阈值……” “这儿没事，你们把警报声关小点。”程小圆指示道。 失误失误，她事先应该把阈值调高一点的。 这些仪器设备都是以正常人标准设定的阈值，面对不正常的超凡者，爆表才是常态。 薛霸天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对劲，但那是因为，他的肌肉结构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肌细胞内部，大量可伸缩的肌丝开始出现奇异的变化，它们在灵力的浸润下，变得更加坚韧、更加有力、收缩力量更强。 蓦然间，他睁开了眼。 尽管薛霸天的外在模样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在他的身体内部，却已天翻地覆。 薛霸天看起来像是获得了什么巨大的收获一样，脸上的欣喜之色完全藏不住了。 “成功了？” “成功了。” 程小圆松了一口气：“我给你安排一次测试，看看你的具体情况。” 薛霸天点点头，等到身上的监测仪器被撤下后，他随着程小圆去了专用的检测室。 检测室里的东西不少，大部分都是针对力量、速度等基本身体数据的测试设备，不过鉴于超凡者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所以这些设备的都是特制的，上限十分高。 深吸一口气，薛霸天朝着前面的拳力测试机狠狠地轰出一拳。 屏幕上跳出数字：1150公斤。 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成年男性的拳力一般100~150公斤之间，受过专业训练的拳击手可以达到200公斤，目前世界上的最高纪录是224公斤。 薛霸天直接在世界纪录上翻了五倍。 他一星级时的记录是672公斤，是世界纪录的三倍，普通人的六倍。 但是当他打完这一拳后，薛霸天却抽了一口冷气，抱着自己出拳的手，满头冷汗。 他出拳的那只手，腕骨断了，整只手软软地垂着。 “骨折了。伱这一次把‘肌肉强化’晋升到了二星，但是‘骨骼强化’仍是一星，所以你的骨头承受不了你的力量。”程小圆却没有太多惊讶之色，只是点了点头，认真纪录下了数据，“我叫医生了。”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类似的情况，研究所里的超凡医生已经在附近等待了。 治疗各种类型的骨折是超凡医生们的必修课。 随着医生们的能力发动，薛霸天的断骨重新续接生长了，不过距离完全愈合还需要数个小时，所以他不得不在右手上绑上了夹板。 “接下来的测试，可能还会让你骨折，还要继续吗？”程小圆问道。 薛霸天咬了咬牙，闷声说道：“继续！” 他需要知道自己身体的极限，才能制定更好的战术，去找老板报仇。 骨折？他不怕。他连……都被捅过了，还怕区区骨折？ 测试继续。 速度：100米5.47秒。 力量（卧推）：920公斤。 …… 一连串的测试下来，薛霸天的身体数据出来了——这简直是一头人形暴龙。 “肌肉强化”这个能力名称听上去挺土的，但它却是强化路线里非常实用的一个超凡能力。 一星的“肌肉强化”可以令肌肉束的强度和力量变成常人的两倍，而二星的“肌肉强化”则令他的肌肉力量暴涨为常人的三倍，令薛霸天可以轻而易举地举起近一吨的东西。 当然，力量只是衡量超凡者实力的其中一个指标。 人体肌肉是一个很广泛的概念。除了覆盖在骨骼外的、构成身体轮廓的骨骼肌以外，组成心脏的心肌，构成血管、呼吸道、肠胃的平滑肌，都是肌肉的一部分。 骨骼肌的强化能带来力量的增强和速度的加快，心肌的强化能带来体力和耐力的增幅，平滑肌的强化可以带来血管、呼吸道、消化系统功能的全面强化。 所以，“肌肉强化”这个强化路线十分有价值，一旦晋升，它带来的强化将是全方位的。 虽然在测试过程中又因为意外把自己的小腿骨踢得骨裂了一次，但薛霸天现在十分满意。 他现在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要洗刷前些日子被捅的耻辱！ 当然，要报仇，仅凭这些还不够。 薛霸天养完伤，从研究二部出来后，又去了一趟研究三部，在机械天宫的门外和一个道号为“材料学修士”奇怪古装修士做了一笔交易。 离开时，薛霸天的手里多了一柄方天画戟，在戟杆一端装有金属枪尖，下方有两枚月牙形的利刃通过小枝连接在戟杆上，构成了一个“井”字型。 这柄方天画戟并非寻常的冷兵器，而是一件法器，从戟杆到枪尖皆以高强度的金属制成，表面绘刻着细密的符文。 当他握住戟柄时，方天画戟内的人工心智自动启动，有幽蓝色的光芒从他手掌下亮起，顺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符文向戟头蔓延，最终在锋刃前隐没不见。 与此同时，一段属性信息传入了薛霸天的脑海中。 法器名称：方天画戟iii型 重量：158千克 灵力值：4.99/5 附带超凡能力： 1、心灵感应（一星）：当使用者初次接触该法器时，向其传递该法器的基本属性，并在其持握时读取使用者的表层思维，做出相应反应。每次消耗0.01圆灵力。 2、释放高压电流（一星）：当使用者在内心默念“呔”的时候，该法器上将释放出1200伏的瞬时高压电流，攻击你的敌人。每次消耗0.01圆灵力。 “灵力值”前后两个数值，表示的是这件法器现有灵力量和最大灵力量。 现有灵力量4.99圆，最大灵力量5圆——当薛霸天握起方天画戟的同时，法器上绘刻的“心灵感应”能力已经发动了，所以在算法上自动扣除了一部分的灵力消耗。 也就是说，薛霸天接下来可以使用200次左右的“释放高压电流”，用完后这柄方天画戟就成了普通的金属武器，必须重新充能后才能再度显现出超凡特性。 书友群在简介里有，往下拉就看见啦。 本书只有全订群没有普通群。 虽然现在普会全订也只需要1块多，高v全订6毛钱，但这是一个扑街作者最后的倔强。 (本章完) 第161章 所长，受死吧！ 除了比较成熟的灵力子弹以外，其他符文和法器的制造技术，黑石研究所仍处于摸索阶段，这些法器都是一些三部超凡者的试制品，瑕疵和局限比较多，也没有量产。不过言律歌并不禁止超凡者们的私下交易，所以社区上经常会有人求购和售卖自制法器的帖子。 真正顶尖的超凡武器，比如说西泽通天塔这样的，单一个灵力值属性的话，其最大灵力容量就是千万甚至上亿级别的。 不过薛霸天很满意。 那位法器设计师才收了他20黑石币，20万元而已，妥妥的成本价。 要知道，这柄方天画戟采用的合金材料和制造工艺十分先进，就算不谈超凡能力，本身也是一柄削铁如泥的神兵，成本不菲。 薛霸天试着挥舞了一下这柄长戟，沉重的方天画戟在他手里舞得虎虎生风。 方天画戟属于天洲古代传统的冷兵器之一，使用复杂、功能繁多，既能直刺、扎挑，又能勾、啄，集轻兵器和重兵器功能于一身，并且需要使用者有强大的力量和熟稔的技巧，才能发挥出它的优势。 而薛霸天恰好是其中一个人。 他师承于一个天洲的古武门派方天派，自幼在山上学习武术，方天画戟正是那个门派嫡传弟子的标志性兵器——方天派在古代曾辉煌过一段时间，所教授的武技都是真正的杀人之术，只不过现代已经没落了，维持着不大不小的规模，靠开武术馆健身馆为生，只有碰上真正的好苗子时才会收入山门。 薛霸天就是那一个“好苗子”之一。 言律歌不是什么古武门派的传人，薛霸天才是。 十八岁那年，练就了一身好武艺的懵懂少年薛霸天下山历练，入世第一天就英雄救美，救了一个被劫财劫色的年轻姑娘。当抢劫犯掏出刀子的时候，暴怒的他当场反杀了这四个不长眼的小混混。 接下来的展开有些现实。 薛霸天毫无悬念地被捕了。 他救下的年轻姑娘是个有夫之妇，孩子刚刚一岁大。她和她丈夫对薛霸天十分感激，在他被羁押的期间多次探望他，还努力地帮他写证词联络媒体以求轻判。尽管如此，薛霸天还是因为防卫过当被判了十年，顺便因为有了案底而被逐出宗门，成了这个方天派里法律知识宣讲课中的反面素材。 比较幸运的是，薛霸天的事迹被言律歌注意到了。后者使了一连串的手段，把这家伙从监狱里保释了出来，丢进了自家的训练营。 再后来，就有了以肌肉猛男形象出名的第二战略行动队队长薛霸天。 重新拿到了自己擅长的兵器，薛霸天觉得他的状态很好！ 他决定去挑战言律歌！ 于是他真的去了。 此刻，言律歌正在自己别墅的书房里，认真研读书单上的《高等数学1微积分》。 在岛上的时候，他的身边一般只有一个助理贝拉，门口也不设保安前台什么的，所以这会儿薛霸天提着长戟，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口走进去了。 墙角下，一名二队的队员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的同伴：“你觉得谁会赢？” “老板吧。” “说不准，队长这次好像很自信？” “要不要赌一赌？” “呃，赌局的话，我还是压老板吧。” “我也压老板。” “我也老板。” “你们一个两个都压老板赢，这赌局怎么开？！” “那你压队长？” “……算了，不赌了。” 书房门外，薛霸天沉气，膝盖微曲，经过强化的肌肉束崩到极致，又猛地发力。 他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弹出，长戟撕裂空气，卷起锐利的风压，转瞬间将并不坚固的木门轰成碎片，狂暴地直刺言律歌。 “我来报仇了！！！老板，受死吧！！！” …… 言律歌正在认真学习。 在此之前，他看的最后一本书，应该是高一上半学期在期末考试前几天突击恶补的数学，而那次考试后，他爹就把他所在的学校买下来了，他就再也没去过学校…… 本来嘛，他爹出于对天洲人对于知识的重视传统，还是希望他像个正常孩子那样好好读书，至少读个大学吧，言律歌也答应了，准备等高考前突击一下，随便考考读个华清学府之类的，满足一下他爹让他别叨叨了。 但言戎去世后，言律歌彻底放飞自我，对他爹的承诺说掰就掰，干脆利落地退学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人能管得了他了。 他并非不重视知识，事实上言律歌相当尊重研究所里的科学家们，但就是觉得术业有专攻，自己就算重视也没必要亲自去学，只要会花钱雇人就行了——瞧那些人，学得再好还不是一样为他打工吗？ 直到原子能尊者给他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为了搞懂手搓核弹的原理，言律歌发了狠心，突然变成了勤奋好学的好学生，觉也不睡玩也不玩，天天窝在书房里看书。 现在他已经看完了高一下半学期的物理，准备开始开始看化学了。 然而他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充满杀气的怒吼：“我来报仇了！！！老板，受死吧！！！” 冰冷的金属长戟带着狂暴的风压，朝他刺了过来。 言律歌在前世里历练出了相当强悍的战斗本能。 那时与死亡为伴的经历太过于刻骨铭心，以至于他即使重活了一世，也没有忘记赖以生存的战斗本能——那些东西当真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 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受到攻击时，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开了背后密密麻麻的触手，一半包裹着自己，一半朝着袭击者的方法横扫而去。 直接把薛霸天连人带戟地拍出了几米远。 之所以只是拍出了几米远，而不是直接拍成肉糜，是因为言律歌突然反应过来：咦？这声音和身形似乎有点眼熟，似乎是自己的二队队长啊？不能杀不能杀，至少得给人家一个说话的机会。 于是他在最后一刻收回了绝大部分力量，就轻轻地抽了对方一下。 让他比较惊讶的是，在触手打到对方的时候，遇到的抵抗力量比想象中的更强一些。 袭击者薛霸天在触手抽来的时候，双手横握长戟，沉下身子抵挡，身子虽然往后滑了几米，但终是硬生生挡住了这一下。 他半跪在地上，在被摩擦出热烟的地板上缓缓起身，身上虬结的肌肉抖动，微喘着粗气，冷冷地注视言律歌：“我要向伱挑战！” “薛霸天，你找死！！！”贝拉怒道。 金发少女猛地张开了八根蛛爪幻肢，杀气腾腾地对着薛霸天，目光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了。 刚才她在书房的角落里整理书籍，在书房木门被破的时候虽然及时转身，但依旧晚了一步，没能及时拦截袭击者，让薛霸天冲到了老板面前。 身为言律歌助理兼保镖，她觉得这是她的严重失职。 只要杀了袭击者，才能血洗耻辱！ 然而，就当她准备冲上去之前，言律歌突然笑了：“没事，贝拉，只是一场友好的切磋，不用你出手。” 感谢“林七orz”、“星河解忧”的打赏~ (本章完) 第162章 在你最擅长的领域里教你做人 贝拉的动作滞了一滞。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对老板的话，她还是听的。 于是她转身走到墙角边，静静地看着，只是八根蛛爪仍未收回，看样子似乎随时打算出手。 “嗯？你要挑战我？”言律歌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狂舞的触手，看着手持长戟的薛霸天。 心念一动，他将手放在身边的合金保险柜上，发动了一个不常使用的超凡能力“金属变形”。 一柄和薛霸天手中法器外观一模一样的金属制方天画戟在他手中逐渐成型。 薛霸天用什么能力，他也用什么能力；薛霸天用方天画戟，他也用方天画戟。 他这人，最擅长的，就是在对手最擅长的领域里教他做人了。 言律歌单手执戟，指着薛霸天，嚣张而愉快地笑道：“没问题，来啊。” 薛霸天有些忌惮地看了贝拉一眼，转过头面向言律歌，满脸杀气地说道：“公平对决！像之前一样！如果你输了，昨天那一刀我要捅回来。” 言律歌爽快地回道：“没问题。” “不许其他人插手！” “好的。” “不许用其他能力！” “好的。” “……” 言律歌接着问道：“还有什么要求吗？需要我先自废一只手吗？” 薛霸天默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三岁小孩，指着大人的鼻子蛮横地大喊：“我要和你单挑！公平对决！但是伱要把手脚都绑起来，再和我打！” 而大人宠溺地点头：“好好好，我都答应你。还有什么要求吗？需要我把眼睛也蒙上吗？” 言律歌看自己的下属们就是这么一个状态。 他觉得现在的超凡者，有一个算一个，全是需要疼爱和教育的弱鸡。 别说和他拟态能力全开的完全状态打了，这帮小弱鸡哦，和他用一样的超凡能力时都打不过他，这战斗素养真是让他感到揪心。 他问薛霸天“需要我先自废一只手吗？”还真不是嘲讽或者开玩笑，而是他真的觉得，就算薛霸天晋升了，他还得让他一只手才能勉强“公平”。 但他对面的薛霸天显然不这么想。 虎背熊腰的汉子涨红了脸，刚刚冲进来吼着要报仇的气势顿时泄了一半，艰难地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没了。不需要了。” 言律歌这要是再和他“谦让”下去，薛霸天就没脸混了——其实他已经没脸挑战了。 “呵，那我就来了啊。”言律歌愉悦地笑着，把手里看了一半的书一丢，一脚把整个书桌踢了出去，“贝拉，你给医疗队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这次排到的订单是‘治疗鼻梁骨粉碎性骨折’。” 还看什么书？来打架啊！ 他最喜欢这样有上进心又有牺牲精神的好下属了！ 巨大的实木书桌被言律歌一脚踢飞，朝着薛霸天当头砸来。后者此刻也回忆起了被老板支配的恐怖，低吼一声，挥动方天画戟，横扫而过。 他的力量极大，枪尖拨动，瞬间就改变了书桌的飞行轨迹，就像驱赶一只蚊子那样，一巴掌把它扫到了一边。 然而，薛霸天这会儿刚丢开了一个书桌，后续又有一个书架朝他脸上丢了过来。 薛霸天再度将书架拨到一边，在一大堆纷纷扬扬落下的书里，看到一道黑影朝他冲了过来。 两次干扰的时间，已经足够言律歌冲到他面前了。 距离很近。 薛霸天在内心默念一声“呔”，激发了方天画戟iii型法器的“释放高压电流”能力，同时朝言律歌刺去。 言律歌抬起伪法器·方天画戟，释放了同样的能力，同时做出格挡的动作。 铮—— 两柄长戟相交，发出清脆的铮鸣，爆出幽蓝色的电光，通过交错的地方，朝着两人传导过去。 “滋啦。” 强烈的电流在两人身上爆开，瞬间将持戟的那只手电得血肉模糊，甚至冒出烤肉一般的焦糊味。 薛霸天浑身一颤，本能地后退，言律歌却不避不闪，一手持戟，一手握拳，反而栖身而上，朝着薛霸天的鼻子狠狠地就是一拳。 “咔嚓。” 这是薛霸天鼻梁骨骨折的声音。 薛霸天忍着脸上传来的剧痛，低吼一声，猛地推动长戟，将言律歌的身子摔飞了出去——在纯粹的力量比拼上，言律歌并不是薛霸天的对手。 “鼻梁骨骨折有了，但是看起来还不够粉碎。”言律歌在空中调整身姿，稳稳地落地，认真地看了看薛霸天歪斜的鼻梁，“看样子，我要认真一点了啊。” 他根本不管自己被电流灼伤的右手，以一个一看就不标准的姿势随随便便地提着方天画戟，舔了舔左手拳头上沾到的血迹，依旧在笑。 一张长着獠牙的嘴巴在他的额头上显露出来，模仿着他的样子，也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血迹。 那模样颇有些阴狠的味道。 他刚刚对上薛霸天，其实是很吃亏的。 薛霸天的“肌肉强化”刚刚晋升到二星，在速度、力量上有了全方位的提升，但是言律歌拟态能力库里的“肌肉强化”仍旧只有一星，还没来得及更新，比正主弱很多。 不过没关系。 言律歌付出了一点代价，一上来就揍了薛霸天一拳，取得了他的一部分血样，对这个晋升过的超凡能力进行二次解析。 解析完成，他就可以开始“认真”了。 在言律歌的对面，薛霸天脸上挨了一下，这会儿鼻血直流，半张脸全是血糊糊的，模样有些狰狞。 他忍着鼻梁骨骨折的剧痛，低吼了一声，又冲了上去。 锵—— 有一次双戟对撞的铮鸣声中，薛霸天突然感觉手上传来的反震力量不对，竟是完全不亚于自己之下。 刚刚言律歌被他一下子挑飞出去，他明明觉得，老板的力量是远远不如自己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 难道，难道这位深不可测的老板刚才又是逗他玩？就像以前一样？ 或者，或者，他们老板本来就是一个高阶超凡者，以往和他们对战的时候一直在刻意压制能力等级？ 薛霸天越想越觉得这想法靠谱。 关于更新： 一般保底两更，然后视情况有概率不定时爆更。 至于啥时候爆更呢？ 看我心情(ˊˋ) …… 比如说，这个月还剩下两天，我现在的月票有825票。 如果你们把手里的月票投给我，让我这个月月票过千的话，我的心情就会特别好！下个月1号就会再爆更一下下~！ （每多一百票就加更一章！） (本章完) 第163章 就你这水平还想找我报仇？ 在他眼里，言律歌的超凡能力虽然多得不讲理，但就是喜欢抽脸，用对手最擅长的能力来打败对手，抽得他们这群行动队怀疑人生，觉得自己的能力大概是“超级废物”。 那种感觉，大概就是，明明大家复习的都是同一本书，你只能考60分，而学霸就是能考100分，然后轻描淡写地告诉你考试的知识点都在书上写着啊，你考不了满分那是伱废。 薛霸天这会儿敢挑战言律歌，最大的依仗是“肌肉强化”晋升后大幅提升的力量和速度。 然而，残酷的事实告诉他，老板其实也掌握了这个二星能力，先前只是故意“封印”了能力等级和他对练，让发现他晋升后，又瞬间切换了状态，把超凡能力调整到了和他一样的等级。 这么一想，薛霸天的气势顿时又泄了一半，快见底了。 不过，薛霸天能够当上第二行动队的队长，自然也不是怂货——如果他真的怂，这会儿也不会来挑战实力深不见底的老板了。 他深吸一口气，凝结起最后的气势，不甘心地怒吼：“去死吧！呔！” 幽蓝电光再度于他的方天画戟上爆出，这一次落在了言律歌的腿上，令后者的动作不由自主地一滞。 薛霸天眼睛一亮，终于抓到了机会。 他手腕一抖，长戟朝言律歌的脚下削去，做出了一个“勾”的动作，像是要将他绊倒。 言律歌被电麻了腿，一时间难以做出闪避动作，但面对薛霸天刺来的一戟，他仿佛早有预料，没有采用传统的应对招式格挡，而是将枪尖下压，极其精准地点在了刺来的长戟柄上，将它向斜上方挑起，偏离原来的直刺轨迹。 铛，铛，锵，锵—— 两人快速地交锋数次。 言律歌分明站在原地不动，但是眼神十分毒辣，每每总能发现薛霸天的攻击意图，提前打断他的动作。 就仿佛……他老板非常熟悉他的戟法，完全看穿了他的动作一样。 薛霸天不由地有些恍惚。 他这一恍惚，便被言律歌找到了机会，凭着“肌肉强化”晋升到二星带来的敏捷速度，以分毫之差避开了锋刃，又是狠狠的一拳砸在了薛霸天的鼻梁骨上，把后者砸得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地上。 薛霸天忍不住闷吭一声。 他的鼻梁骨两次受创，整个鼻子瘪进去了，鼻血糊满了下半张脸，模样凄惨无比。 “鼻梁骨粉碎性骨折”的目标达成了。 “还要打吗？”言律歌笑道。 薛霸天躺在地上，捂着被打扁的鼻子，目光依旧愤恨。 但事到如今，他也明白了，自己或许仍旧不是老板的对手。 还有自己擅长的方天画戟，可刚才那一会儿的缠斗，他却发现，自家老板似乎拥有完全不亚于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并且还对他所学的戟法很了解，甚至对冷兵器的使用技巧还在他之上。 薛霸天突然想起了内网社区的里的某个八卦老板身世的帖子。 虽然那个帖子八卦到后来，画风走歪，已经开始写起来了，但是薛霸天觉得，那些天马行空的猜测或许还是具有一定真实性的——至少老板的战斗水平已经高到了一定境界。 言律歌展现出来的格斗技巧没有任何章法，也不是他所见过的任何流派，上一秒他会像个凶悍的狂徒一样以伤换伤，下一秒他又会像个敏捷的刺客一样一触即走。 他可以像个正道剑客一样堂堂正正地挥剑刺九霄，也可以像个魔道修者一样阴狠毒辣地玩弄毒蛊诡术。 “战斗风格”这种东西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 若有，那便是一人千面，因地制宜，永远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一招。 也许是察觉了薛霸天已无斗志，言律歌将手中的长戟一抛，任凭它重新化为粒子消散，笑：“薛队长，就凭你这水平，还想找我报仇？知道自己输在什么地方吗？ “首先，你的身体不协调，‘肌肉强化’虽然晋升了，但是骨骼、脏器等其他部位的强化却没有跟上。用一个自己都没完全掌握的能力对付我，你是不是蠢啊？ “其次，你的方天画戟耍得虽然不错，但是一看就是科班出身，招式太死板了，碰到战斗经验丰富的对手，很容易被反制，比如我。 “最后，你手里的拿的是一件法器，但你却仍将它当成普通的兵器在用，没有将它的超凡性能完全发挥出来，可惜了。 “我再给你个机会，练好了再来找我吧。” 言律歌转身，潇洒地离去。 薛霸天捂着自己的下半张脸，表情抽搐地瞪着言律歌的背影，似乎很想冲上去给他一戟，但是，但是…… 想到自己技不如人，他最终还是放松了持戟戒备的动作，深吸一口气，大喊道：“你等着，我不会认输的！” 喊完这一句后，薛霸天内心的怨念似乎也减轻了一点，任由早就候在一边的超凡医生跑上来，治疗他的鼻梁骨粉碎性骨折。 言律歌离开自己已经变成废墟的书房，又花了五分钟，把那群蹲在外面听墙角的行动队队员揍了一顿。 “啊——” “嗷！” “痛痛痛——” 一连串的惨叫后，他们同样患上了鼻梁骨粉碎性骨折，碎得如同教科书一般标准，非常适合新生的超凡医生们练手。 言律歌满意地离开。 直到这会儿，他才有心情看一眼自己手上和腿上被高压电流灼过的伤。因为有着比常人更快的自愈能力，现在他的手上腿上已经结起了大片大片的黑痂，只有黑痂边缘仍渗着微黄的组织液，看上去有点恐怖。 言律歌对着伤处甩了一连串的“消毒”、“止血”、“治疗电灼伤”…… 贝拉如幽灵般出现，看着他自己给自己治疗，眸光微微低垂：“痛吗？” “痛啊，怎么会不痛，我的神经感知很正常的。”言律歌随口说着，不过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丝毫看不出痛楚之色，“没事，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在一连串治疗类超凡能力的作用下，配合他的自愈能力，大约两到三小时后就会生出新生的血肉，黑痂脱落，伤口愈合。 贝拉见他的确没事，也放心了些，收起了背后的蛛爪幻肢。 远处，薛霸天的高喊声还在不停地传来：“我不会认输的！ “你等着，我会回来报仇雪恨的！” 感谢“佟玹”、“veita”的打赏~ (本章完) 第164章 卡罗琳：我不做人啦！ 言律歌朝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一眼，感慨：“啧啧，真是有活力啊。” 他本来还觉得，自己会不会表现得太优秀打击到他的行动队队长了，没想到对方是越挫越勇的类型。 不错不错，明天可以试验下新的订单“髂骨撕脱性骨折”了。 贝拉神色微妙：“你到底捅了薛队长什么地方，才让他这么恨你？” 恨得一天内闯过两种能力的意志历练？ 言律歌认真想了想，诚实地说道：“昨天我接了个单，某个超凡医生指定要‘开放性前列腺破裂’。那会儿小薛正好想从屋顶上跳下来偷袭我，我就顺手把它完成了。” 贝拉：“……” 她明白为什么薛队长一副恨死老板的样子了。 这换成谁被捅，谁都得找言律歌拼命。 言律歌呵呵笑着，他也不解释，这单他之所以完成得那么顺手，是因为他老是在社区上看到薛霸天骂他。 不挟私报复的老板不是好老板。 “不说这些了。贝拉，你帮我联系基建处，把我的房子修缮一下。”言律歌又想起自己看了一半的书，朝自己的助理努努嘴，“顺便再帮我把书搬到办公室里去，如果有损坏的，就去数据中心重新调一份。” 为了摘掉自己头上的“文盲”头衔，从原子能尊者那里学到“手搓核弹术”，他也算是拼了，一边打架一边都不忘学习。 这一世他头一回那么勤奋。 贝拉应声离去。 然而，贝拉离开了没多久，又返回来了。 “老板，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一贯高冷的贝拉倒没有玩什么“先听好消息还是先听坏消息”，直接面无表情地说道，“好消息是，卡罗琳·琼斯醒了。坏消息是，她把您的办公室烧了。” 言律歌：？？？ 他记得被他从寒叶森林捡回来的卡罗琳·琼斯。 身为一个自然觉醒的野生超凡者，她非但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点出“没用的超凡能力”，而且还表现出了不俗的战斗力，在西泽帝国解决了一场小规模的污染事件，把很多低阶超凡者都超凡者都头疼的污染物聚合体给硬生生弄死了。 随后，这姑娘就因为受伤和污染，被带回岛上治疗，一个多月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这会儿她终于醒了，的确算是个好消息。 但是她为什么要烧他的办公室？ 薛霸天想找他报仇，他懂，但是卡罗琳姑娘和他什么仇什么怨？ 言律歌迷惘地望向自己的助理。 贝拉叹了口气：“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那里好像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言律歌刚想说什么，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找他的是研究二部的程小圆。 “老板老板，跟您汇报一个好消息，卡罗琳醒了！”程小圆语速极快地说道。 “我知道了。听说她还烧了我的办公室？” 程小圆默了一下：“这个，我认为只是意外。这位超凡者比较兴奋，一醒过来就跑到窗口喷了一口火。” 言律歌嘴角微抽，下意识地看了眼窗外：“意外？我没记错的话，她一直在伱们研究二部接受治疗和调整，而你们研究二部的实验楼，距离我办公室所在的行政楼有500米并且需要拐两个弯。” “这个，这位超凡者的情况比较复杂。”程小圆在电话的另一端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要不，您来看一眼？” …… 黑石研究所，实验楼。 “哇哦哇哦我是一条龙，我飞翔在碧蓝的天空上~ “我愤怒时我喷吐火焰，将千年的王城烧成焦土。 “我快乐时我劫走公主，与她分享巢穴里的珠宝。” 完全不在调上的欢快歌声在实验楼里响起。 而听到歌声的研究员们都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因为唱歌的真的是一条龙……或者说，是个半人半龙的超凡者。 她有着人类的身姿，火红色的波浪形长发潇洒地披散在肩头，像是蜥蜴一样的竖瞳则是金红色的，闪耀着像是宝石一样的光泽，长发间则顶出了两支小小白色的骨质龙角，左右对称，看上去有些稚嫩。 她的手足变成爪子，爪尖尖锐而又锋利，但是却又不失人类的灵巧。 她身上覆盖着泛着金属光泽的红色鳞片，硬度极高，刀割火烧都损坏不了，而背后则生出等身长的尾巴，可以随心所欲地摆动，透着一种优雅、强大、妖异的美感。 卡罗琳·琼斯，这个心里藏着一条龙的女孩，如愿以偿地变成了龙。 她的超凡职业最终被命名为“火龙”，而对应的超凡能力为“火龙形态异化”，一个非标准的多重路线超凡能力，一星级时的特征为“喷火”，二星级时的特征为“显现龙鳞”，三星级……得等她把能力晋升到三星级以后才知道了。 半人半龙的少女一点儿也没有变成非人异类的恐慌和不安。 她坐在实验台上，一脸新奇地晃悠着自己的尾巴，开心地哼唱着不知名的西泽流行歌。 “我是神秘、强大和混乱的代表。 “他们叫我邪恶的怪物，恐惧我的火焰、爪牙和犄角。 “而我只想要自由，而我只想要自由~” 卡罗琳随心所欲地唱着歌，随着最后一句跑调的高音，一串火星子不由自主地从她的嘴边冒了出来，刷地喷在了不远处的柜子上，把柜子里的纸质文件都点燃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卡罗琳急忙道歉。 她手忙脚乱地从实验台上跳下来，试图用爪子扑打燃烧的纸张去灭火，但是那火焰触到她手上的鳞片，不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猛烈了。 她越忙越乱，越是扑打火越大。 一开始文件柜里还只是沾上了一点小火星，但是自卡罗琳试图灭火开始，那火就越烧越旺，不到半分钟就吞没了整个文件柜。 卡罗琳懵了。 最后还是二部的研究员赶来，镇定地拿着灭火器一阵狂喷，才将火焰熄灭。 “诶诶诶，好奇怪啊，为什么我自己的火，我扑不灭？”卡罗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黑石群岛的日常篇】明天完结。 …… 来点月票呀！来点月票我就爆更！ (本章完) 第165章 火龙开心的时候会摇尾巴 “因为你是火龙啊，卡罗琳小姐。”研究二部主管程小圆看着卡罗琳，神色有面对未知物种的兴奋和狂热，“先前我采集了一些你身上的鳞片，它们在显微镜下显示出蜂窝笼状结构，具有极完美的隔热阻燃效果，我将它们命名为‘龙鳞i型’。 “同时，你的龙鳞在高温下会挥发出高纯度的氢氧混合气体，极易燃烧。所以当伱接近火焰时，火势会很容易产生爆燃现象……” 身高只到火龙少女胸口的伪萝莉程小圆喋喋不休地讲着，话语间还夹杂着无数的专业名词。 卡罗琳眨巴着眼睛，甩着尾巴，听得云里雾里，半懂不懂。 “简单地说，你这个‘火龙’，不是单纯的龙形大蜥蜴，而是个原理很科学的异化生物。”一个声音插进了这场对话，简洁地说道，“你具有火焰喷吐、火焰免疫、加强燃烧等能力。” 卡罗琳和程小圆同时扭过头，望向说话者。 “啊，老板。” “我们的老板来了！” 言律歌走进实验楼，抬眼就看到了似人似龙的卡罗琳，以及她背后那条摇得十分欢快的巨大龙尾巴。 “老板老板，你看，我变成龙了耶~”卡罗琳原地转了一圈，高高兴兴地向言律歌展示自己身上的红色鳞片、骨质尖刺和等身长的龙尾。 言律歌看着那一身漂亮的龙鳞，啧啧称奇：“你一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对啊！” 一边的程小圆解释道：“卡罗琳在西泽帝国战斗时受到了蛮严重的污染，所以医疗队往她体内注射了大量的灵力药剂，来祛除污染。 “而因为她对‘变成龙’有特别强烈的执念，所以她在睡觉时吸收了灵力药剂后，就顺便过了一下意志历练，顺便晋升成功了。” 在睡觉时吸收了灵力药剂，顺便过了一下意志历练，顺便晋升成功了……这说的是人话吗？ 因为污染和受伤昏迷了一个月后，卡罗琳终于醒来，却从人异化成了龙。 同时，她也成了继言律歌、贝拉、原子能尊者、薛霸天之后，黑石研究所的第五个掌握二星超凡能力的超凡者。 “小圆姐还说，我以后会越来越像龙的！”卡罗琳开开心心地说道。 “现在只是半龙。”程小圆本着科研工作者的严谨态度，提醒道，“卡罗琳，你是一个自然觉醒者，你的晋升也不是跟着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走的，所以我很难断定你最终的模样会变成什么样，‘越来越像龙’只是一个大概率的可能。” 卡罗琳甩着尾巴，一点儿也没有被泼冷水的沮丧，反而笑了起来：“哈哈，大概率已经很好了，以前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言律歌奇道：“你这么想变成龙吗？” “是啊。”卡罗琳坦然道，“小时候，大家在听勇者屠龙救公主的故事时，有的人想成为那个强大勇敢的勇者，有的人想成为那个美丽高贵的公主，只有我啊，我想成为那条龙。” “因为龙很强大？” “因为龙很自由啊。龙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卡罗琳说道，金色的竖瞳亮晶晶的，“喜欢财宝，龙就去抢夺；喜欢公主，龙就去抓来。 “勇者要迎娶公主，要完成屠龙的任务，还要得到国王的允许；公主只是工具，她想成为龙的伴侣还是勇者的妻子，从来没有人在意过。他们都被规则束缚着。 “在这个故事里，只有龙是自由的。” ——你是个女孩子，要文雅，不可以像那些臭小子一样去爬树玩泥巴。 可是我想玩啊……好。 ——你还是个学生，要好好学习，不许整天打游戏看电视，浪费生命。 可是学习好累啊……好。 ——你是姐姐，要宽容大气一点，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和弟弟打架，那样不对。 可是他在我最喜欢的书上乱涂乱画……好。 因为这一句句的“不可以”、“不许”、“不能”，她慢慢地被规训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那条掠行千里、火烧王城、无法无天的恶龙，则成了她心底最隐秘的图腾。 打破规则，砸碎囚笼，挣脱锁链。 年幼时被压抑的愿望，最终在她的心中悄悄地生根发芽，一朝破土，便长成了参天大树。 敬自由，敬恶龙。 “从今天开始，我不做人啦！”卡罗琳晃着尾巴，发出由衷的欢呼，“我发誓，我要当一条快乐的龙，想飞就飞，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我要收集世界上所有的财宝，铺在我的卧室里当床垫！我要干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污染物，让神祇在我门口站岗做苦力！” 越说越离谱了。 这姑娘思维暴走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你为什么要一边发誓，一边摇尾巴？”言律歌盯着她摆得像蒲扇似的、已经摇出残影的龙尾巴。 “因为很开心啊。”火龙少女毫不犹豫地说道，摇尾巴摇得更欢了。 ……他要不要告诉她，她这样子更像只狗，而不像条龙？ 算了，还是别打击这姑娘了。 知道她傻也不是第一天了。 把三傻从森林里捡回来的那会儿，言律歌就知道了，卡罗琳绝对是三傻第一名——属哈士奇的。 一边的程小圆默默地低下头，在一个名为“异化路线-火龙形态异化对超凡者身心的影响”的文档里记载道：火龙形态异化特征1开心的时候尾巴会摇动。 只是摇着摇着，卡罗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摇动的尾巴突然停了一下。 “我睡了多久了？”卡罗琳有些迷惑地问道。 “一个多月。”言律歌说道，“准确的说，是44天。” “一个多月？”卡罗琳呆了呆，“我以为我只是睡了一个晚上呢。” “没什么区别，只是你这觉睡得有点长。” 卡罗琳有些苦恼：“我，我得赶紧回去，失踪了那么长时间，我爸爸妈妈肯定担心死了。啊，不行不行，不能回去，我变成龙了，会把他们吓到的。” “他们没事，在旅游呢。一开始买打折的牙刷中了十四日豪华热带海滩家庭游，后来又在海滩上吃免费的棒冰中了二十一天沙漠古城家庭游，后来又在沙漠里捡别人丢掉的刮刮卡中了二十八天的极地冰雪家庭游……这会儿估计还在南极冰原里撸企鹅。”言律歌说道，“不过，如果你再不醒的话，我只能让他们中三年的海蓝星环球游和无限期的外星球探索游了。” 最初的时候，为了躲开西泽皇长女诗寇蒂的搜查，言律歌暗中把卡罗琳的家人全都弄走了。 由于情报部特工们的演技过于逼真，直到现在，他们那一大家子仍旧坚信自己的运气超好，走哪都能中大奖。 卡罗琳：“……” 感谢“星河解忧”的打赏~ (本章完) 第166章 提前十八分钟的风险预警（黑石群岛的日常篇完） “这方面你不用太担心，我会安排好的。”土豪老板言律歌极为贴心地说道，“至于外形的问题，我们有专门为非人形态超凡者开发的‘幻形’能力超凡课程，也有设计师能制作一些类似功能的法器。你想在家人面前隐藏身份的话，可以去学习相关课程或者购买相关法器，骗过普通人的眼睛足够了。 “或者，你不想隐藏自己超凡者的身份，也可以把伱家人接到岛上来生活，随你。” 卡罗琳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能考虑一下吗？” “当然可以。在你考虑的时候，我们可以谈谈另一个问题。”言律歌笑道，只不过这一次，笑容中多了几分玩味，“听说，你一醒来，就对窗外放了个可以拐弯的大火球？然后烧了我的办公室？嗯？” 卡罗琳摇动的尾巴僵住了。 程小圆低下头，默默地在文档里写道：火龙形态异化特征2紧张的时候尾巴会僵直。 僵硬了片刻后，卡罗琳微微晃了晃尾巴尖，讪笑道：“那个，那个，我那会儿有点激动，刚刚发现自己可以喷火球和控制方向了，就，就试着控制它随便地飞了一会儿。后，后来的事，我觉得，应该是个意外。” “我也愿意相信是个意外。”言律歌大度地点了点头。 哈士奇嘛，拆个家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一条会喷火的哈士奇龙嘛，烧个房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言律歌眯了眯眼：“但是……” 卡罗琳的尾巴本来已经放松垂下了，这会儿猛地听到“但是”，又僵直了。 然而她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但是”后面的话。 抬眼望去，卡罗琳发现言律歌已经闭上了嘴巴，朝她友善地一笑：“你之前不是很想加入行动队，尽情地猎杀那些污染物吗？我同意了。” 卡罗琳一下子兴奋起来，方才的一点紧张不安全都抛在脑后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老板，你别骗我啊？！” “不会。”言律歌微笑，“走，我们现在就去人事部办手续？” “走！！！” 火龙少女卡罗琳瞬间就丢开了自己犯下的过错，忘记了方才的不安，开开心心地跟着言律歌走了。 在他们身后，程小圆神情微妙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忽的，她扭过头，问身边的助理：“最近我们的超凡医生们学的是什么课程？” 助理掰着手指，如数家珍：“治疗尾椎骨骨折、治疗脑震荡、治疗耳源性眩晕症……” 程小圆微微颔首——火龙被揍得治疗尾椎骨骨折、治疗脑震荡、治疗耳源性眩晕症……很正常。 恭喜老板找到了新的实验品给超凡医生们练手。 让我们祝卡罗琳小姐好运。 …… 言律歌带着卡罗琳从人事部出来的时候，后者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正式编制的战斗人员。 在老板亲自出面的前提下，人事部门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卡罗琳拿到了新鲜出炉的徽章和证件，开心得尾巴高高扬起，跟在言律歌身边蹦蹦跳跳地傻乐。 “加入行动队，我就可以尽情地猎杀污染物吗？”卡罗琳晃着龙尾巴，金色的竖瞳熠熠生辉，“老板老板，如果有什么任务，一定不要忘了我啊！” 在成为超凡者后，她心底某些隐藏了很久的特质爆发了出来，仿佛一夜之间，就从一个都市女孩觉醒蜕变成了一个超凡战士。 言律歌笑了：“看不出来，你那么好战？” “不知道啊。”卡罗琳活动了一下被龙鳞覆盖的双手，坦率地说道，“我很讨厌它们，讨厌那些混乱无序的怪物。所以，在撕碎它们的血肉、在看着它们在火焰里化为灰烬的一瞬间，我感到了无比的畅快。 “哈哈，其实我知道的，我骨子里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家伙。只不过以前啊，我也只敢偷我爸的枪去猎杀野鹿，或者改装自己的机车在夜里和警察飙车。我就是喜欢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现在呢，我找到了另一种办法，不用再偷偷摸摸去找刺激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当一个正义使者，去战斗、去杀戮了。很棒，不是吗？” 半龙半人的少女张扬而狂妄地笑着，毫不掩饰自己好战的本性。 如果说贝拉是一柄沉默锋锐的利刃，诗寇蒂是隐藏在鲜花丛下的危险荆棘，那么卡罗琳就是一匹来自荒原上的狼，带着崇尚原始、自由的野性。 最多是只有点像哈士奇的狼。 言律歌看着卡罗琳斗志昂扬的样子，不由地一笑。 哈士奇虽然擅长拆家，但是如果拆的不是自己家，而是敌人的堡垒，那就很美妙了。 言律歌刚刚想说什么，但神色却突然一肃。 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观测。 任务说明：观测经纬度为（86°68’14”，35°13’21”）的地方。 任务难度：d-级。 任务时限：1080秒。 所需代价：340万元~651万元。 任务奖励：记录下神祇降临的影像。 神祇降临……居然在这个时候！ 言律歌常年把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系统当成监控和预警系统在用，时不时会给它设定一个和神祇或者灵气逸散点相关的简单小目标。 若是这两类大事件都没有发生，那么得到的回复会是：限定条件不成立，建议宿主更改目标。 若是真的出现了灵力逸散点或者神祇降临事件，那么系统就会生成相应的任务。 现在，就是后一种情况。 系统甚至还给出了准确的坐标。 然而这个任务的限定时间只有十八分钟，也就是说，在它的预测中，神祇将会在十八分钟后降临。 十八分钟…… 言律歌瞬间作出决定。 他将这个坐标传入黑石研究所的最高级预警系统，激发了最高等级的警戒。 在整个研究所按照预先设定的预案运转时，一条系统消息一秒也不耽搁地被推送给了坐标所在地的超凡组织。 风险预警（极高）：1077秒后，（86°68’14”，35°13’21”）处将有神祇降临，请妥善处理。 这个坐标所在的位置是…… 天洲，西北荒原。 【黑石群岛的日常篇】完，新篇章【天洲篇】开启。 …… 本月最后一天了！ 来月票，换爆更哦~ (本章完) 第167章 祂只是祂，祂只是神 1 101号指挥部的郑清明此刻刚刚忙完了堆积如山的工作，正准备偷个懒，为自己沏一杯茶，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当他看到这条骤然推送来的风险预警时，拿着茶杯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翻出来一半，洒在了他的手上。 郑清明根本顾不得被烫痛的手，把茶杯一丢，扑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十八分钟，能做什么？ 一个普通人，大约能不紧不慢地解决一顿晚餐，大约能洗完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大约能在闹钟的催命声满床打滚撒完一轮起床气。 那对于一个有国家背景的超凡组织来说呢？ 一分钟内，这条消息被郑清明通过紧急渠道，直接搁在了武装司司长的桌面上。 两分钟后。 一份由101号指挥部签发、武装司司长核准的命令，快速而隐秘地传递到了距离坐标所在地最近的西北基地。 地面上，整个西北基地以极快的速度，进入最高级别的战争动员状态，士兵们迅速集结，登上装甲车，驾驶着战机，向着坐标点绝尘而去。 天空中，悬在近地轨道上空的军事侦查卫星“天目”突然中止了原本拟定的任务计划，将所有的资源集中在了对于坐标点的观测上。 西北基地内，一枚装载了足以移平半座城市的核弹头的t-404远程导弹完成起竖，将目标定为了神祇降临的地点。 两鬓间已有白发的武装司司长一边看着西北基地不断反馈回来的消息，一边将目光转向另一侧屏幕上的101号指挥部部长郑清明，沉声说道：“你应该知道，天洲对古代超凡力量的存在、甚至是神祇的存在一直都有所猜测的。 “比如一百二十一年前，长佢山墓葬里发现的，记录着末法时代前后见闻的半部《绝天地通录》； “比如九十八年前，北境冰层中发现的，那头不符合任何生物学常识的、有口无腔的‘貔貅’巨兽； “比如二十年前，‘火眼’天文望远镜观测到的，那条在小行星带中飘荡了不知多少年的蛟龙尸骸…… “那些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而神祇的降临和黑石研究所给出的答案，恰好解答了我们所有的疑惑。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 “我们需要弄明白，神祇，对人类来说，究竟是什么？” “祂们对我们来说，只会是敌人，而不会是朋友。”郑清明静静地说道。 “很高兴你能明白这一点。”武装司司长点头，“现在我们提前获得了神祇降临的情报。这会是一次很好的试探机会。” “如何试探？” “用你能想到的一切方法。”武装司司长说，“观察？对话？记录？ “甚至是—— “——以目前人类最强的武器发动突袭。” 郑清明的瞳孔缩了缩：“根据黑石研究所提供的资料，人类的普通武器无法对神祇造成真正的伤害。” “但是如果能够记录下祂在遭受突袭时的反应，那也是非常珍贵的资料。”武装司司长笑了一下，“谁让祂恰好降临在西北荒原，降临在……那个地方呢？ “朝别的地方丢个核弹，我还要担心其他国家的反应，但西北荒原本来就是我们的核试验场。 “过了这村没这店啊。” 郑清明也笑了起来：“也是。我同意这个计划。” “也许会有失败的可能，也许会受到意料外的反击……101号指挥部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 武装司司长点点头，话锋一转：“我已经将核武器的发射权限授权给101号指挥部了。” 话音刚落，郑清明就看见自己这一侧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发射”按钮。 他毫不犹豫地摁下。 在遥远的地方，灼热的致命武器喷射出橘红色的尾焰，呼啸而去。 郑清明消瘦的面容沉稳冷静。 只有微蹙的眉头暗示着他无法示人的隐忧。 …… 天洲，坐标（86°68’14”，35°13’21”）处。 那是西北荒原中某一处戈壁滩。 极度缺水的戈壁沙漠上布满了嶙峋的裸岩与砾石，岩缝间顽强地生长着耐旱的植被。在巨大岩石的阴影下，杂乱地生长着不知名的野草和野花，而在杂草之下则有小小的洞窟，那是穴居野兽们的巢穴。 在某个时间点，地底突然微微震动了一下，那些高耸的岩石上龟裂出道道痕迹，坍塌了少许。 肉眼不可见的灵气从地底逸散出来，沿着黑暗的岩缝向外扩散，一部分被虫豸、苔藓、野草等生命的意识所吸引，依附在了它们身上，而另一部分却钻出了地表，依附在了其他的动植物上。 几乎在灵气逸散点出现的同一时刻，戈壁滩上空的空间被悄无声息地替换了一部分。 一尊笼罩在红云与霞光中、美丽而尊贵的神祇开启秘境之门，悄然降世。 祂用婉转如歌的声音低声吟唱祷言：“mihavasneniunvizaon，sedmibonekantaskajdancas.” 祂拥有完全非人、也非兽的形态。 比起陆地上飞鸟或者走兽，祂或许更像是一只漂浮在天空中的巨大水母。 祂通体赤红，身体上半部分呈现出倒置的伞形，像一个倒扣的丝绒布袋，软绵绵的，似乎没有攻击力，却如深海中的毒物一般艳丽而危险。 伞下有六根呈现出红黑渐变色的腕足，顶端是和伞状体一样的赤红色，腕足末端却是黑色，有细细小小的、绒毛状的感知器官。它的腕足垂落在空中，轻盈而优美地飘动着，像是柔软的绸带一般。 与普通水母不同的是，这尊神祇的伞状体上边缘上还生着四只浅红色的翅翼，那翅翼比起鸟类的羽翼，更接近于昆虫的透明薄翼。 若是有熟读各类神怪异兽志的人，大约很快就能从这尊神祇的特征中，辨认出祂的身份。 《山海经》第二卷《西山经·西次三经》云：“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北流注于汤谷。有神焉，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 神祇，帝江。 有人说帝江即帝鸿，帝鸿即黄帝。 有人说帝江即混沌，四凶兽之一。 祂在古老的天洲神话中被赋予了无数的名字、身份、故事，但一切的传说虽起源于祂，描述的却不是祂。 祂非善非恶，非正非邪。 祂只是祂，祂只是神。 祂只是看一眼便能将凡物污染，令万物匍匐在它脚下疯狂信仰的神祇。 那些或奇诡、或壮丽、或恐怖的神话，多半来源于祂的信徒、祂的眷族，与祂有关，也与祂无关。 帝江的四翼自然下垂，让它们随风轻轻颤动。每当有气流流过时，那些翅翼就像含在唇间哨片一样，震颤着发出清婉悠扬的歌声：“mihavas…” “…neniunvizaon…” “…sedmibone…” “…kantaskajdancas.” 感谢“veita”、“倚天屠龙斧”的打赏~ …… 今天四更，晚六点~晚七点间更完。 (本章完) 第168章 祂只是祂，祂只是神 2 那歌声像风铃，像清泉，像瑶琴。 很轻，但是却具有极强的穿透力。 天上的飞鸟，地上的走兽，土里的虫豸，无数或庞大，或微小的生物，在那一刻，全都听到了祂的祷言。 它们在痛苦，在扭曲，在异变。 一只瘦骨嶙峋的老狼在地上翻滚挣扎，头面扭曲成一团，身上不断绽裂出腐化的伤口。 过了一会儿，它蓦然不动了。 它的五脏六腑变成腥臭的肉块它下身落出来了，骨骼从没有眼耳口鼻的扭曲头部裂口里被挤出去了，肌肉化作污浊的脓水从崩裂的伤口里流掉了。 最后它只剩下了一张皮，一张没有面容的、赤红色的、血迹斑斑的皮。 这张赤红的皮晃晃悠悠地飘起来，皮下有细碎的神经和血管晃动着，像是飘动的水母腕触。 皮与皮的边缘轻轻摆动、摩擦，发出嘶哑诡异的祷言：“mihavasneniunvizaon，sedmibonekantaskajdancas.” 它的姿态像极了它所信仰的神祇。 尽管它是肮脏污秽的污染物，而祂是尊贵无暇的神祇，但它与祂真的很像。 在这片土地上，无数被帝江污染的污染物正在浮起，荒原上转眼间多了无数血红的幽灵，向着天空中那个华美的神祇，虔诚地膜拜、祷告、吟唱。 而神祇帝江却仿佛对这一切无知无觉。 又或许，祂看到了，但祂从不在意。 它们奉祂为此生唯一的信仰，但祂却从来不将因祂而堕落腐化的凡物放在眼里。 爱祂、敬祂、侍奉祂，或者怨祂、憎祂、仇恨祂，对祂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忽的，神祇帝江微微抬了抬绸带般的触须。 触须末端的黑色感知器官齐刷刷地转向了一个方向。 远处，有一些小黑点正在急速飞近、变大。 那是一些军绿色涂装的、圆柱体的钢铁之物，它的末端有火焰喷射，强大的推动力推着它以4倍音速的速度迅速靠近，向着祂的方向飞来。 它飞得很快，但它不是生物，不是活物，也没有人工心智存在的痕迹，所以没有附着任何灵力。 在神祇帝江眼中，它和猴子掷来的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祂伸出飘带般的触须，轻轻巧巧地抓住了装载着核弹头的t-401远程导弹，仍凭后者的尾焰再怎么喷射，也无法移动分毫。 没有太多花俏的动作，也没有使用什么超凡力量，祂只是简单而轻柔地伸出触须，缠住导弹，仅此而已。 就像一个人漫不经心地挥挥手，便准确地捏住了一颗瞄准他太阳穴的子弹。 神祇帝江的体型并不算太大，至少在神祇中不算庞大。 祂从顶端伞状体到末端触须的长度，大约有二十五米，是t-401远程导弹的1.5倍那么长。 祂握着那枚核弹头，就像一个三岁孩子，抱着一堆有自己大半个身子那么大的巨型糖果一样。 祂垂下自己的四翼包裹住它，还用腕足末端的黑色感知器官轻轻触了触导弹的外壳，似有些好奇。 然后…… 轰—— 装载在t-401远程导弹上的核弹头轰然炸开。 作为人类最强的战略武器，它的威力足以移平一整座城市。 现在，它就被神祇帝江抱在怀里，爆炸了。 这么剧烈的爆炸，本该有蘑菇云冲天而起。 但是神祇帝江正抱着它，甚至还垂下了四翼，将它包裹在自己的身体里。 于是那爆炸产生的蘑菇云仿佛与水母形态的神祇重叠，被完完全全地笼在伞状体内部。 那一瞬间产生的高温、高压、冲击波，一点不差地全部落在了祂的体内。 就像一个本来可以炸出一个坑的手雷，若是强行将它封在一个密封的小盒子里炸，那盒子内部产生的爆炸威力只会更强、更大、更猛。 但换而言之，若是换上一个不太结实的盒子，早就连盒子本身一起炸碎了。 而神祇帝江，恰好是一个“非常结实的盒子”。 那些看似柔软顺滑的伞状体和触须，其实强度高得超乎人类的想象。 祂没有被炸得粉身碎骨，而是完美地吞下了整场爆炸。 这场没有超凡力量存在的爆炸无法真正地杀死神祇，但是却不代表对神祇毫无作用。 就像普通子弹一样能打穿污染物的躯体，短暂地阻止它们的行动一样，这份爆炸产生的力量，在神祇帝江的体内疯狂灼烧、撕扯、肆虐。 有那么一个短暂的瞬间，祂甚至被炸得失神，失去维系“幻象”的能力。 失去“幻象”的神祇帝江露出自己真正的形态——一个正在腐烂的、千疮百孔的巨型红色水母。 然而下一秒，吞没了所有爆炸产生的能量后，帝江又重新变回了原本漂亮、优美的模样，从外观来看，似乎毫发无伤，完全看不出生生挨了一连串剧烈爆炸的模样。 可祂的确挨了。 还受了点伤——虽然是转瞬就能复原的伤。 祂有些生气了。 祂开始解读核武器中所携带的信息。 顷刻间，祂通过信息的溯源，知道了它是什么，也知道了所有接触过这枚核弹的生灵，包括原料开采者、制造者、发射者等等——这些全是罪魁祸首。 祂是神祇，而凡物在神祇的面前没有秘密。 帝江张开了四翼，如蜻蜓一般晶莹剔透的薄翅震动，将蕴含着特殊力量的歌声传递了出去，向着远处。 “mihavas…” “…neniunvizaon…” “…sedmibone…” “…kantaskajdancas.” 就像一个普通人突然被蚊子叮了一口，还被吸了那么一点儿血时，那个人会下意识一巴掌呼过去，拍死那只胆敢叮咬自己的蚊子一样，神祇帝江也下意识地，张了张翅翼，拍了回去。 祂有些生气，但也没有太愤怒。 被蚊子叮咬这件事，太微小了，远远达不到让祂愤怒的程度，充其量只能让祂微微不满。 而祂的还击，也就像是人类被蚊子叮咬后本能一挥手而已。 而在这一次轻振翅翼之后，神祇帝江的身影骤然消失。 祂在主空间停留的时限到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一次，神祇停留的时间，仍是68秒。 (本章完) 第169章 祂只是祂，祂只是神 3 地处嵘省与戌省交界处、位于西北荒原中的西北基地是101号指挥部为了研究污染物而特别设置的分基地。 西北荒原本是隶属武装司第八战区的核武器实验场，而101号指挥部成立后，这个地方就被划归给了郑清明。 荒无人烟的西北荒原是一个绝佳的实验场和隔离区——万一实验中出现了什么纰漏，导致污染泄露，也有缓冲余地。 而此时此刻，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神祇的降临之处，恰好是西北荒原。 人类当祂是实验品，祂当人类是蝼蚁。 在神祇帝江挥动翅翼的瞬间，向祂发射核弹的西北基地中，所有人耳边突然响起了歌声。 那歌声悠远、空灵、曼妙，乐声极美，就像是空谷中绝世的天音。 “mihavas…” 但是聆听者却无一意外地惨叫起来，捂着自己的脸孔，在地上翻滚起来。 他们的五官在扭曲，眼耳口鼻被无形力量挤作一团，最后融化、腐朽、掉落，只留下一张血淋淋的脸皮。 “…neniunvizaon…” 在歌声中，他们的身上裂开了无数腐烂的伤口，血线在皮肤上龟裂。 血线蔓延、扩张。 血液流淌、喷溅。 滴答、滴答。 “…sedmibone…” 他们的内脏开始腐化。 肌肉、内脏、骨骼迅速腐烂发臭，化作流淌的脓水，从空无一物的脸孔上、从体表绽裂的伤口处、从腐蚀异变的空洞处流了出来。 最后，它们的身体，只剩下了一张血红色的、空荡荡的皮，连接着血管和神经组成的腕足，模样像水母一样，却有六足四翼，此刻正用腕足支着身体慢悠悠地移动。 “…kantaskajdancas.” 他们变成了它们。 六千一百二十一只污染物欢呼着新生，雀跃着信仰。 它们开始用嘶哑难听的声音，歌唱着祷言，虔诚地赞美伟大的造物主、世间唯一的真神：“mihavasneniunvizaon，sedmibonekantaskajdancas.” “mihavasneniunvizaon…” “mi…” 神祇只是扇了扇翅膀，六千一百二十一名训练有素的将士便瞬间覆灭，死后仍不得安宁。 凡物与神祇的区别，便在于此。 …… 但西北基地的陷落仍不是结束。 远在千里之外海城市的郑清明同样听到了神祇的歌声。 对掌握空间角技术的神祇来说，距离从来就不是问题。 祂漫不经心的反击，大约只是遵循了“蚊子在哪儿就打哪儿”的简单规律，于是亲手按下“发射”按钮的郑清明，毫无悬念地成了祂的反击目标之一。 郑清明蜷缩着身子，痛苦地捂着脸。 就像其他被帝江的祷言污染的人一样，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五官正在扭曲融化。 一只眼睛蠕动着试图钻进鼻孔里，另一只眼睛则像气球一样正在鼓胀，而嘴巴则撕开了脸颊的肌肉束，裂到耳根，似乎试图撕咬吞下一只耳朵…… 他的身上同样刺痛，似乎绽开了无数伤口，而伤口中流出的，不仅仅是血液，还是腐化的、如同淤泥一般的肌肉组织…… 更可怕的是，尽管承受着非人的痛苦，但他的内心却是欢愉的。 他想为他的神祇唱一支歌，想为他的神祇跳一支舞，想永远地侍奉他的神祇，想向全世界的生灵述说神祇的温柔而伟大。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郑清明猛地意识到了——他的精神正在被污染异变！ 他不能死在这里！以这样扭曲的姿态死在这里！ 郑清明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强忍着痛苦，跌跌撞撞地扑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右手摸索着伸向了自己桌子下面的小型保险柜。 密码……通过…… 指纹……通过…… 抽屉装的保险柜悄无声息地打开，露出了一支摆放在固定架上的灵力药剂。 101号指挥部作为最早和黑石研究所接触的超凡组织，足足从研究所那里购买到了价值两千多万元的灵力药剂——这还是因为限购的关系。 这些灵力药剂一部分在实验中消耗掉了，一部分用以研究分析，另外郑清明自己还留下了一支，放在了办公室里。 现在这支灵力药剂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灵力药剂是可以祛除污染的。 郑清明死死地咬紧牙关，他的视野模糊而闪烁，思维狂乱而混沌，只是凭着记忆和感觉，用颤抖的手打开了一端的密封塞，狠狠地扎在了自己的胸口。 针尖刺入人体，激活了玻璃管上的自动注射装置，释放出的压力推动了具有液体特性的灵力药剂，将其推进体内。 碧绿色的虚无液体在郑清明的皮肤下显现，又逐渐隐没、扩散，猛地撞上了已经在他身体里浸染开来的污染力量。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身体里对冲，俨然将他的身体当成了战场。 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每一滴血液都在颤抖，灼热得仿佛即将燃烧。 更加剧烈的痛苦袭来，郑清明跪倒到地上，从扭曲的成一团的五官中，漏出压抑的哀嚎。 在生与死的边缘，在希望与绝望的边界，在理智与疯狂的界限，他的灵魂发出不甘的嘶喊。 冥冥之中，有至高的灵性存在听到，并回应了这一切。 超凡的门扉轰然洞开。 无形无质的灵力彻底弥散，应和着他此刻最强烈的欲望，依附在他的意志之上，干涉规则，扭转现实，将超凡的力量赋予了昔日这个平凡的生灵。 银白色的灵性火焰在郑清明的身上燃起。 郑清明感到自己身体和精神上的异变停下了，污染被抑制了。 但是已经变异的部分仍未消除。 他的意志依旧在狂乱的边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仍旧能感觉到自己的五官不在原来的位置，而低下头，他也能用那只几乎要钻进鼻孔里的眼睛，看到自己身上千刀万剐般龟裂的皮肤，伤口处还残留着污浊的灰黑色脓液。 像这样的重度污染，很难被完全祛除……需要很多的灵力药剂…… 郑清明费力地支起身子，扶着窗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直到这会儿，他才看到了窗外的景象——满地的残破尸骸和游荡的血红色污染物。 被污染了。 全都被污染了。 神祇找到了他，但是祂的祷言却是广域传播性的，就像人类在打死那只叮咬自己的蚊子时，从来都不会在意掌下还有没有其他的无辜蚊子。 在那一瞬间，整个海城总部的人，几乎都听到了神祇帝江的歌声。 而大部分人没有郑清明的好运气，所以，他们都死了，变成了它们，变成只会歌颂神祇的怪物。 不管是特工、警卫、研究员，还是厨师、司机、保洁员，都无法反抗，也逃不过这一场厄运——一如被瞬间抹除的西北基地。 他们的试探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他们成功地知道了，神祗在面对突袭时，会做出何种反应。 他们也知道了，神祇之于人类，究竟是怎么样一种不可抗拒的怪物。 (本章完) 第170章 请救我们，或者杀了我们 郑清明红着眼睛，如困兽一般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喊，那喊声像是凡人的咒骂，又像是神祇的咏唱。 一方面是对入侵者的愤怒和迷惘，另一方面却是对神祇的狂热和信仰——他的思维被撕裂成了两半。 他清晰地体会到了自己的异常，但这样两极分化的自己却令他更加绝望。 正在这时，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 “喂喂喂，老郑你在吗？” 声音是从他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里传来的。 在神祇的歌声响起，自身被严重污染的时候，郑清明只来得及做两件事。 一件事是拿出灵力药剂，为自己注射。 另一件事是拨通了黑石研究所所长的电话，向对方求援。 现在，言律歌的声音正通过无形的电磁波，传递到天洲海城，在这个一片狼藉的办公室里响起。 “没声音啊？肯定不是我手机坏了，要坏也是你的坏了。” “老郑老郑，你突然打我电话，打通了伱又不说话，你想干啥呢？” “就算你不说话，我还是要计费的啊我跟你讲。” “……”郑清明伸出手，点开了视频通话，对准了自己的脸——他本能地这么做了，也许是想向对方求助，也许是想污染对方。 下一秒，言律歌的惊呼声就在对面响起：“卧槽，这眼睛鼻子都糊成一坨的是什么玩意儿啊，吓死我了。老郑你这是在畸形秀试镜现场吗？” 郑清明：“……”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当面评论别人的“外貌”不太好，言律歌又语气微妙地补充道：“老郑，我不是说你丑啊，我是说污染你的那个神祇，祂是哪个畸形秀跑出来的男主角啊？” 郑清明：“……” “别太担心啦，偶尔毁个容怕什么，你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说真的，要我帮忙吗？你现在在哪儿？” 不知为何，被言律歌一顿插科打诨，郑清明似乎清醒了一点，思维中理性的部分暂时压下了混乱。 他勉强地寻回了一些理智，从扭曲异变的声带和唇舌里发出含混的声音：“海城……总部……被污染了…… “请……救……我们…… “或者……杀了……我们……” …… 黑石群岛，黑石研究所。 言律歌这边发出风险预警后，才过了十来分钟，就接到了郑清明催命一般的电话。 老郑那里的情况很糟糕，非常糟糕。 灵气逸散点出现天洲西北荒原，而后神祇降临，污染了整个西北荒原。 101号指挥部悍然进攻，而在神祇的反击下，发射核弹的西北基地顷刻间被摧毁，就连远在海城市的101号指挥部总部也被污染了。 这就是神祇的力量，无迹可寻，也无法抵御。 “请……救……我们……或者……杀了……我们……” 郑清明艰难地说道。 在他清醒的时候，他是天洲101号特殊安全指挥部的部长郑清明，他的职责是守护天洲人民。 但是他被污染了。不单是他，就连101号指挥部的其他人也难逃厄运。 101号指挥部的总部位于天洲海城市，而海城是一个具有千万级人口的大城市，一旦让污染扩散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101号指挥部有过防止污染泄露的相关预案，将总部建立在非常偏远的郊区，但是也做不到完全的与世隔绝。 所以，半疯半清醒的郑清明才会向黑石研究所发出这样的请求。 请救我们。 或者杀了我们。 说完这一句，似乎耗尽了所有的理性，似乎承受了太多的痛苦，电话那一端便再无声息了。 言律歌想了想，又一刻不停地拨通了姜长海的电话：“天洲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对降临的神祇出手了？ “哈？你是说，101号指挥部很可能和神祇打了一架？甚至还丢了一个核弹过去？” “很大概率，是的。”情报部部长姜长海严肃地说道，“事发突然，我们的情报员十分钟前才传出这份重要情报，现在他已经失联了。” 嘶——老郑这么刚啊？ 言律歌能说什么？ 干，干得漂亮？ 把他一直以来很想干的事给干了？ 但夸赞的念头仅仅在言律歌的脑海里转了一圈，言律歌就牙疼了。 这下麻烦大了。 他给老郑发风险预警，是希望他们躲远点的，却没想到，老郑头那么铁，居然直接对神祇动手了。 言律歌随手把手机一丢，抬眼看向在旁边等待着的半龙少女卡罗琳，笑：“我有点急事，需要去天洲出个差。” “你亲自去吗？” “当然。我正愁怎么推广黑石研究所的全球救援服务呢，正好打个广告。” “我呢我呢？”卡罗琳一脸期待。 言律歌微微一笑，刷刷刷地写了一份介绍信给她：“你去这个地方报道。” 卡罗琳兴高采烈地去了。 到了地方后，她却傻了。 因为那地方是一个砖窑……言所长介绍她来烧砖的…… 卡罗琳转身就逃。 但是还没等她跑出门，就被一张特殊金属制作的大网当头罩住拖走了——之所以是特殊金属，是因为这金属的熔点特别高，就连卡罗琳的龙炎也融化不了它。 “把老板的办公室烧了还想逃？”退休返聘中的基建处主管吴建国背着手，露出和善地微笑，“别挣扎了，上一个把老板书房拆掉的行动队队长，也在这儿努力搬砖呢。” …… 言律歌准备帮老郑这个忙。 天洲101号指挥部是他布局里很重要的一环，郑清明也是他的老朋友了，知根知底，合作愉快。 言律歌不能坐视不管。 更重要的是，他用系统卜了一卦，发现自己可以做到。 系统任务（第一阶段）：赶路。 任务说明：抵达位于海城的天洲101号特殊安全指挥部总部。 任务难度：b级。 任务时限：30分钟。 所需代价：5478万元~6394万元。 任务奖励：抵达目的地。 智障系统又开始布置画风清奇的任务了。 言律歌看了眼显现在自己脑海里的信息，微微有些惊讶。 任务时限30分钟？ 黑石研究所所在的黑石群岛是位于大洋中的岛国，距离天洲十万八千里，隔了半个球。在还没点出空间移动技术的现在，坐飞机跑过去要十几个小时。 30分钟？当他是洲际导弹吗？ 这破烂系统又找到了什么清奇的角度？ 不过，既然这系统并没有提示他去哪里寻找这般迅猛的交通工具…… 那就是说，系统认为，他的交通工具，应该在某个他唾手可及的地方咯？ 四更完~ 今天还喜获百合姐的毒奶一枚，心情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本书奶不死请放心。 说我要被奶死的，咱们走着瞧，哼~ 此外特别感谢本书的运营官“吃货军团小兵”，帮我到处联系大佬章推~感谢~ (本章完) 第171章 这导弹上面还有人的吗？ 言律歌念头一转，觉得自家最有可能折腾出黑科技应该就是研究三部了，当即一个通讯请求发了过去。 “尊者，我要在30分钟内抵达天洲海城市，你这儿有什么办法吗？” 仙风道骨的研究三部主管原子能尊者动了动手指，发了一份产品说明书过来：“这个东西应该符合你的要求。” 言律歌看到这份说明书，标题上写着“正义i型”飞行器（试验机）。 “正义i型”飞行器的研发者是一位道号为航天工程真人的超凡者，和研究三部出产的其他作品一样，它属于科学和超凡技术结合的产物。 飞行器的主体构件由金属和机械构成，但是在动力源、平衡仪、减速器等装置的选择上，“正义i型”却摒弃了常规载人飞行器的设计思路，转而用绘刻着符文法阵的推进器来提供相关功能，在减轻飞行器自重的同时增加了运载能力，大幅提高了飞行速度。 最终成功设计出来的试验型飞行器“正义i型”自重2.3吨，载重30吨——它的运载能力相当于小型运输机，但是自重却仅有常规运输机的十分之一。 更惊人的是它的飞行速度，最高飞行速度可达20马赫，比当今最快的战斗机快了6倍。 速度和洲际导弹差不多。 当言律歌看到“正义i型”的实体时，不由自主地默了一下。 这玩意儿长得也和洲际导弹差不多。 整个就一圆柱形的金属柱状体，前端略尖，后端有尾翼，中间被挖空成了舱室，没有燃料箱，而是靠铭刻在尾部的符文推进器来提供动力——只要提供足够的灵力药剂，它就可以一直飞下去。 冰冷狰狞，黝黑粗犷，看起来似乎真理剂量很高的样子。 “你管这玩意儿叫飞行器？”言律歌无语。 设计师航天工程真人推了推金丝边眼镜，一本正经地说道：“原则上，它可以载人。伱看，只要钻进这个地方，把自己固定住就行了。” “原则上？” “‘正义i型’飞行器的过载在25g以上。普通人承受5g的加速度就大脑缺血昏迷了，受过训练的能承受10g，但是25g的加速度对人类来说还是太夸张了一点，会瞬间杀死他们。”航天工程真人说道，“只有身体机能得到过强化的超凡者才可以乘坐它。但很可惜，我还没能找到合适的乘客。” 言律歌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也许、大概、可能就是那个“可以乘坐”它的人。 从薛霸天那里拟态来的“肌肉强化”不仅可以增强力量和耐力，还可以有效地调整肌肉结构，强化血管、呼吸道、心肺等身体器官，增强在恶劣环境下的抵抗力，有效避免较大加速度下的眩晕和大脑失血症状。 当然，仅仅依靠这一项二星超凡能力的强化是不够的。但除此以外，言律歌还有“幻肢”、“质量减轻”、“自愈”以及各种各样的医疗类能力，足以应付超高速飞行带来的后遗症了。 “现在你有第一个乘客了。”言律歌笑了起来，主动打开舱门，走了进去，“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一个载人飞行器设计成导弹的样子？” “咳，我也想设计一个普普通通的飞行器，但我学的专业是航天工程——听上去像设计飞机的，其实是设计导弹的。唉，我当年的理想明明是送人上天，结果只学会了送人上西天，现在我想改变一下。” “……” 数分钟后。 一度选错专业，又回头拥抱了自己热爱的飞行器设计行业的航天工程真人按下发射按钮。 “正义i型”飞行器载着此行唯一的乘客言律歌，尾部的符文法阵闪烁，喷射出火花和电光，狂暴地朝着天空飞去。 “25g的加速度果然有点带劲啊，不过还可以忍受。”言律歌在舱室里忍受着堪称疯狂的加速度，回忆着之前见过的产品说明书，“我记得接下来该拉这个杆，然后按这个按钮，然后再放下切换这个杆……” 弹体上升至足够的高度，尾部推进器和侧身的矢量喷口开始工作，将整个弹体从垂直角度调整至水平。 然后……一边再次加速，一边开始360度自旋。 言律歌的脸色变了。 他现在的感觉就像坐了一个究极版的过山车加大摆锤，一边狂暴俯冲一边抡着他疯狂转圈。 他张开了自己的幻肢，密密麻麻的触手从背后涌出，从四面八方张开，抵住舱室内侧，花了好大力气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言律歌仿佛有些明白，为什么破烂系统会给第一阶段的任务定的b级了——他的座驾本身就是一件杀人利器。 “雾草！你没告诉我，这货还带360度托马斯回旋的啊！！！” “？？？”地面上，听到老板喊声的黑石研究所首席飞行器设计师·航天工程真人露出迷惑的神色，“为了保持稳定性，导弹在飞行过程中会像子弹一样自旋，所以飞行器也一样，这不是常识吗？ “哦，对了，老板好像是第一次开‘正义i型’，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看来，以后我应该加入更多常识性的设计。” …… 天洲，武装司，空域监测院。 监测院里正一片鸡飞狗跳。 “警报！警报！有不明飞行物正在高速接近，已逼近天洲领空。” “启动雷达辨识系统，不明飞行物高度疑似洲际导弹，所属方不明。” “最高警报！飞行物已进入天洲领空，正在启动导弹拦截系统。” “截获该飞行物声信号，正在进行时频域分析，正在交叉匹配数据库。” “呃，等等，匹配成功了……这玩意儿是标识安全的私人飞行器？拦截行动终止？” “呃，民航私人飞行器航线申请第213号……申请时间，半小时前……申请人，黑石研究所……执飞人员，言律歌……我们的那位首富？” 监测员：？？？ 他是不是昨晚野生菌菇吃多了，以至于产生幻觉了？ 这导弹上面还有人的吗？ 感谢书友“20221231025325442”的打赏~ 感谢“佟玹”的打赏*5~比心~ (本章完) 第172章 天！降！正！义！ 天洲，海城市，101号指挥部总部。 郑清明用力拔下了最后一根缆线。 就在刚才，他启动了预设的防御系统，锁死了外部的高压电流围墙，又切断了总部的通讯网络，从物理上封闭了所有对外的通路，把这里变成了一座孤岛，防止污染扩散。 做完这一切，郑清明反身，开枪将一只污染物第七次轰成肉沫。 这只污染物本来是他的助理，但是现在，却变成了只会歌颂神祇的血皮怪物。 他的手上、身上、脸上全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污染物的。 与污染物的接触再度加深了他的变异程度，让他的外表几乎失去人形，让他的思维变得狂热、混乱和疯狂。 他极为勉强地保存着最后一丝理性，就像是深陷泥潭中的人，即使看不见希望，却拼死不愿沉没。 倏忽之间，郑清明看见一个黑色的飞行物撕裂天光，正以极快的速度朝他飞来。 看外形……好像是……导弹…… 落点……好像是……自己的方向…… 郑清明对此毫不意外。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面对一个被完全污染沦陷的地方，彻底的净化和毁灭才是正确选择。 不知道……能不能杀死污染物……杀死自己……彻底杀死的那种…… 郑清明怅然地遥望着天空，却看到，那个导弹状的飞行物一路火花带闪电地飞来，像陨石一样轰然砸进他们院子里的黄土中，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土坑，前半截深深地插进土里，后半截的推进器还在滋啦滋啦地冒着火花。 天！降！正！义！ 郑清明懵了。 这是啥？哑弹？ 这边郑清明正懵圈着，另一边，摔了个七荤八素头昏眼花的言律歌慢慢散开包裹着自己的触手，挣扎着起身，往自己身上丢了一连串的“治疗胫腓骨骨折”、“治疗肋骨骨折”、“治疗肾脏出血”…… “雾草，这飞行器的降落姿势居然是标准的投弹模式。” “右腿的胫骨和腓骨断了，肋骨断了两根，腰椎骨轻微损伤，还有内脏出血……还好我有自愈和医疗类超凡能力，要是换个人过来，早就落地成盒了。” “嘶，b级任务果然不容小觑……” 意识里的系统任务（第一阶段）已经变成了完成状态，并且刷新出了下个阶段的新任务。 系统任务（第二阶段）：救人。 任务说明：救下幸存者。 任务难度：d级。 任务时限：10分钟。 所需代价：20万元~400万元。 任务奖励：一些活人。 “见鬼，在怪物群里救人的难度居然比降落还低。这副本特么是开局杀？” 言律歌咬牙，抬起完好的左脚，一脚踹开扭曲变形的舱门。 右腿的骨折伤还在愈合中，不能落地，所以他用两根触手弯成一个类似椅子的弧度，托着自己的身体，而其他的触手则暂时充当起了腿脚，扒开舱门，爬了出去。 这画面落在郑清明眼里，就是一只猩红的触手怪，拆掉了黑色导弹的外壳，蠕动着爬了出来…… 这是……什么…… 另一种……污染物……？ 若是正常状态的郑清明，大概能发现，这个长得像导弹的飞行物并不是寻常的导弹，被言律歌一脚踢开的地方也只是普通的舱门，但是他现在被污染了，痛苦和信仰扭曲了他的神智，让他无力去思考更多的东西。 所以，他下意识地，将非人形态的言律歌当成了污染物，只是和自己不同品种。 眼看着那只猩红的触手怪挥舞着触手，转了一圈，随后便沿着总部大楼的外墙，迅速地爬了上来，郑清明下意识地抬起枪，抬手就是一枪。 “卧槽！！！”言律歌的惊呼声在触手团里响起。 他正用幻肢包裹着自己的身体，所以子弹率先射中的是猩红的触手，而不是他的身体。 从贝拉那里拟态来的二星幻肢的强度很高，但本质仍是肌肉束，没法反弹子弹，只能仍凭它射入后卡住它。 下一秒，触手怪就飞快地沿着外墙，攀到了郑清明所在的楼层，对准他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巴掌，直接把后者抽进了墙里。 抽完了，言律歌才发现对方正是要救的人。他稍稍移开舞动的触手，瞪着郑清明：“我千里迢迢赶过来救你，你的反应就是给我一梭子？很痛的你知道吗？” 郑清明嵌在墙里，愣愣地看着言律歌，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什么触手团里会有个人，不过他依旧认出了言律歌这张脸，好像是熟人，不是敌人，所以失去了攻击的欲望。 言律歌看了眼模样近乎非人的重度污染者郑清明，看着他呆呆傻傻的反应，摇摇头，心中有数了。 “算了，不怪伱了，我估计你的脑子都快被腐蚀光了。”他嘟囔着，走近郑清明，二话不说，先把附近几只碍事的污染物全撕了，然后用触手把郑清明按在地上，对着他的太阳穴注射了几支翠绿色的灵力药剂。 郑清明这状态，从扭成一团的五官和满身撕裂伤口的猎奇形象上就能看出来，重度污染了，换个人他可能不会救，直接一刀杀了。 因为重度污染者就算救回来，大概率也会是个精神扭曲的怪物——就像浅野金泽那个满脑子想着吃人的女儿。 但是，言律歌看得出来，就算被污染这样，郑清明也仍旧保持着微弱的理智和自我——他还认识他，还知道怪物才是敌人。 这样的意志，在人类之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几支灵力药剂下去，郑清明的脑袋绿了一会儿，随后随着灵力药剂的扩散，渐渐恢复正常肤色。 银白色的灵性火焰在他畸变的身体上点燃。 郑清明呼号着，挣扎着，但是身上的污染痕迹却慢慢褪去，重新恢复成了人类的模样。 最后，终于恢复正常的郑清明嘶嘶地抽着冷气，抬头看向言律歌，艰难却清晰地说道：“谢，谢。” 他清楚地记得，言律歌为了救他，足足往他的脑袋里注射了五支灵力药剂。 这可是天洲大半个月的配额了，价值一千万元。 言律歌却抬起触手，歪了歪头：“不谢，晚点你会收到账单的。” 友情章推一本小幼苗~ (本章完) 第173章 不谢，你会收到账单的 郑清明此刻还未经历过黑石研究所天价账单的洗礼，所以这个时候，他对言律歌是充满感激的，完全没在意。 账单？账单算什么？救命的恩情，是金钱能比的吗？ 而且天洲可是海蓝星第一大经济体，穷得只剩下钱了，他的101号指挥部也是经费充足，想买啥就买啥，想报销啥就报销啥。 能用钱解决的事，那还叫事吗？ 言律歌坐在自己的触手座椅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清醒了？来，和你确认一下需求。你购买的是黑石研究所的全球救援服务，救下能救的人，杀了没救的那些？” 老郑可没某位西泽皇长女那么好忽悠。在他面前，言律歌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谈好比较好。 他这一下突然切换成标准的乙方语气，让郑清明有些别扭。但是再别扭，郑清明也明白自己当前的处境，向黑石研究所求援本来就是他的选择，于是当机立断地说道：“是的。” 环顾四周，又看了眼院子里从天而降的“正义i型”，郑清明脸色有些古怪。 “别看了，这里就我一个。”言律歌托着下巴，“别看我这人平时挺和善的，不太和人打架，但我其实是战斗型的。喂，你这眼神什么意思？不信？” 郑清明默默地垂下目光，看着一地的断肢残骸——都是言律歌一边和他说话，一边随手撕的。 他没说，他不信的不是后面半句，而是前面半句，比如说“挺和善”什么的，比如“不太和人打架”什么的。 “伱把我当成雇佣兵就行，基石科技集团有军事承包资质的。”言律歌目光清澈，内心坦荡，“我可以走政府采购单一来源招投标然后给你开发票，公章我都带了。” 郑清明：“……” 这流程过于正确了吧？用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话说回来，101号指挥部作为官方机构，如果要大笔花钱似乎还真得走这些流程……与其过后费劲补流程，还不如现在一口气做了……这么一想，言所长好像还蛮贴心的…… 贴心个鬼啊！人都快死光了，现在是搞现场招投标的时候吗？！ 郑清明憋在胸口的一口气差点就炸了。 然而就在郑清明快要跳起来的时候，言律歌突然玩味地一笑。 “开个玩笑啊老郑，我当然知道轻重缓急。”言律歌笑着拍拍郑清明的肩，在后者发飙前按住了他，“被重度污染过的人，大多数精神上都有后遗症，我需要知道你的心理状态是否正常。 “从刚才的测试结果来看，还不错。你的反应虽然比以前更加情绪化一些，但总的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过后记得找心理医生咨询下，或者找个地方旅游调节一下心情。 “以后记得多喝水、多锻炼、别熬夜就行了。” 郑清明呆愣了一瞬，他其实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反应有些不对。 言律歌救了他的命，他非常感激，感激到甚至愿意肝脑涂地的程度。 言律歌和他开了个玩笑，他非常激动，激动到甚至想要拔刀而起的程度。 这样过山车一般的情绪反应，以往在他身上是不可能出现。 神祇的污染，终是在他的精神上留下了影响。 不过幸运的是，他还是他……大概吧。 也许已经不是了……而他自己却意识不到……就像被强行灌注信仰的狂信徒…… 郑清明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又陷入了悲观中，并且正在无限地沮丧下去。 他赶紧收敛心神，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至少现在，他还是101号指挥部的部长郑清明。 见郑清明已经恢复正常了，言律歌目光一扫，又挥动触手，碾碎几只靠近过来的污染物，坐在自己的触手座椅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听说你们和神祇打了一架？挺会作死的啊？我的预警白发了是吧？” 郑清明脸色变幻数次。 他实在没想到，神祇能顺着网线把他污染了。 为了对付超凡现象而建立的101号指挥部，现在自己都遭了重创，成员十不存一。 但是现在后悔也没办法了。 郑清明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言律歌。 “101号指挥部这里我来解决，能救多少人救多少吧，总之不能让污染扩散出去。” 郑清明长吁一口气：“谢谢。”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嗯，让我先看看，哪里还有活人呢？”言律歌一边说道，一边在脑海里重新设定了下目标，更新系统任务。 一根既柔软又坚韧的触手卷住了郑清明，在后者微变的脸色中，言律歌从窗口一跃而出，像一只怪异的蜘蛛一样，带着他附在外墙上灵活地移动起来。 …… 总部大楼，1楼。 一只血红的人皮怪物刚刚褪去人形，从自己的血肉中爬出，在自己尸体上跳着舞，扇动着如翼的四片皮瓣，发出轻扬优美的歌声：“mihavasneniunvizaon…” 它非生非死的腐朽躯壳，它婉转悠扬的虔诚吟唱，在灯光忽明忽暗的血腥走廊里，透着一种诡异而荒诞的美——就像它所信奉的神祇帝江一样。 它用神经和血管编织成腕足，缓慢地行走着。 突然之间，一声暴喝声在它背后响起：“去死吧！！！” 一个身穿101号指挥部制服的人影从控制台后面扑出来，抡着锋利的长刀，狠狠地将它的躯体砍成了两半。 无面的血皮怪物像破布袋一样被他斩开，软绵绵地落在了地上。 但它仍未死去。 那些纠结在一起的触须，在破损的皮囊间，如闪电般探出，缠绕在了袭击者的身上。 而早有准备的袭击者——101号指挥部超凡特工赵昊然极速后退，只是人类的神经反应速度终究比不上怪物，所以他虽然避开污染物的大部分攻击，但仍有一根触须像鞭子一样缠在了他的手臂上，并且飞快地缠绕收紧。 “唔！”强烈的刺痛感从手臂上传来，赵昊然忍不住发出低低的闷吭，反手握住那根触须，狠狠地一拽，将它生生撕扯了下来。 感谢“veita”的打赏~ (本章完) 第174章 请问领导被怪物抓走了该怎么办？ 黏糊糊的血肉触须被他抛在地上，赵昊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接触到污染物的手臂和手心皮肤，就像被强酸灼烧过一般，正在迅速地腐烂、变异，剧烈的痛苦扎刺着他的神经——这是污染力量入侵的征兆。 而在他对面，被他一刀砍成两半的污染物正在蠕动着，从断裂的位置分泌出黑色的细丝，将两半身体再次黏合在一起。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174章 请问领导被怪物抓走了该怎么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5章 背刺援军是你们的光荣传统吗？ 下定决心后，赵昊然四下看了下，利用钢索在门廊处快速地设置了一个简单的陷阱，然后从地上拾起地上的长刀，就像猿猴一样，贴着墙，敏捷而安静地爬到了走廊上方的吊顶上。 普通的武器虽然不能杀死污染物，但是还是能够伤害到它们的。 他的计划很简单。 第一步，将触手怪引入陷阱，困住它；第二步；他从天而降，切断怪物的触手，救下郑清明；第三步，炸死它；第四步，在怪物脱困或者复活之前，带着郑部长跑路。 在他的计划里，自己不用和这个可怕的怪物近身厮杀，而是用陷阱和诡计对付它——狂乱的污染物通常都没什么智慧，所以他对自己的计划还是挺有自信的。 他设置在门廊处的陷阱很简单，只有几根钢索和一些重物组成，但只要那个触手怪走进去，他就能启动机关将它缠住。 哪怕只困住它几秒，也足够他救出郑部长了。 近了……近了…… 它抬起了脚……它踏进去了……嗯？ 触手怪走到那个简易的陷阱前，伸出两根柔韧的触手，三下五除二把那个陷阱拆了。 智商那么高的吗？赵昊然目瞪口呆。 随手拆完了陷阱，那触手怪物又卷住了一根钢索，轻轻拉了拉。 赵昊然头上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 那怪物拉动的钢索，正是这个陷阱的触发器，如今一端被它拉着，而另一端则向上延伸，延伸到走廊上方空洞的吊顶里，这会儿正被他握在手里。原本他一拉钢索就能触发陷阱，缠住那个怪物，但是现在却适得其反，暴露了他的位置。 它发现他了！ 它发现他了！ 赵昊然一咬牙，放弃了侥幸的念头，将长刀和拉开的手榴弹握在手里，悍然下跳——既然第一步计划失败，那就是直接进行第二和第三步，救人，炸死它！ 然而他的计划再次失败。 人尚在半空中，一股大力突然从他的背后传来。 那个怪物身上的触手瞬间张开，以极快的速度横扫，狠狠地将赵昊然抽趴在地上，摔得他头昏眼花，眼冒金星。 拉开引信的手榴弹被轻松地扫开，落在不远处，爆出一团火花，没能伤到那怪物分毫。 赵昊然趴在地上，费力地撑起身子，却终是无力地摔倒，而他在对面，触手团散开，露出了一个少年的面孔，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而那些猩红的、狂暴的触手，正是从后者的背后长出来的，此刻正在他的头顶轻轻舞动，狰狞而恐怖。 赵昊然浑身冰凉，已然绝望。 怪物少年看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就像在看一具本该死去的尸体。 黑暗、阴冷、暴虐。 这样的眼神，他在最冷血的连环杀人犯和最危险的战争疯子身上都没见过。 仿佛杀戮对对方来说是呼吸一样简单的东西，不会因此产生罪恶感，也不会因此感到兴奋。 是的……这些异变的怪物，就算仍旧保留着部分人类的肢体，也早已没了属于人类的感情。 赵昊然惨笑，闭目等死。 也许他会被那些触手绞死，也许会被撕成碎片，也许…… 但是左等右等，预想中的死亡和痛苦都没有降临。 赵昊然重新睁开眼，却发现那个怪物少年似乎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正用触手提溜着郑清明，拎到眼前晃了晃。 “第二个了。”触手怪言律歌幽幽地说道，“老郑啊，背刺援军是你们101号指挥部的光荣传统吗？上梁不正下梁歪？” 郑清明：“……这是个误会。” 赵昊然：“……啊？” “我现在已经很克制了，真的。换成以前，你们敢这么偷袭我，我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呢，你们就变成碎块了。现在我和伱们打交道，都要记得轻拿轻放，否则一不留神，就捏碎了。”言律歌唉声叹气，“这世道，做好人真难。” 言律歌说的“以前”是自己前世那会儿，常年的孤独逃亡和流浪生涯令他练就了无与伦比的战斗本能，本能地将一切未经允许靠近的生物当成敌人，付诸毫不留情的残酷打击。 杀错了？杀错了就杀错了呗。 那个世界早就没有法律和道德了，只有生存才是最大的正确。 “等，等等。”躺在地上的赵昊然一边咳血，一边惊讶地瞪大眼，“你是人？” “废话。” “那你为什么抓着我们的郑部长？” “你们领导这老胳膊老腿的，你让他从楼上跳下来试试？”言律歌一边说着，一边卷着郑清明往前轻轻一放，“老郑啊，你自己解释去。” 郑清明：“……” 老胳膊老腿的郑清明被言律歌用触手卷着轻拿轻放，顿觉自己的心好累。 想他当年也是一条好汉，十八般武艺哪样不精通，就算这几年坐办公室退化了些，但爬个墙…… 郑清明看了一眼窗外。 这里是总部大楼最底层的第1楼。 他们刚刚是从14楼跳下来的。 好吧，他这老胳膊老腿的还真不行。 认清自我的郑清明哀叹，用三言两语快速地解释了言律歌的身份。 等赵昊然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收敛了之前的敌意。 “对不起，我误会您了。”赵昊然道歉，神情异常尴尬。 言律歌斜睨了他一眼，见这人虽然勉强站立起来，但双臂还有之前残留的污染痕迹，仍是一副不住咳血，脚步虚浮，似乎下一秒就要猝死的样子，便随手往他头上扔了“治疗脑震荡”和“治疗肺挫伤”，又丢了支灵力药剂过去。 医疗类的超凡能力在治疗普通的伤害时效果拔群，虽然目前还达不到令患者立即痊愈的水准，但对赵昊然这种需要连夜急诊的患者来说，一个治疗能力下去，起码相当于“抢救成功后卧床静养了半个月”的水平。 所以，接受了治疗后的赵昊然立刻觉得自己舒服了很多。 头也不晕了，胸也不闷了，血也不咳了。 并且，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生机勃勃的力量正在不断游走，修补损伤的器官。 也许再有一个，不，半个小时，他的伤就会完全痊愈了。 (本章完) 第176章 善解人意言律歌 一边惊叹于超凡力量的神奇，赵昊然一边将灵力药剂注射入自己的身体里，银白色的灵性火焰燃起，快速地烧尽了他身上残留的污染力量。 赵昊然倒也是条汉子，硬是一声没吭，忍到了双臂上的伤口愈合，恢复了正常。 “谢谢。”满头大汗的赵昊然低头道谢。 言律歌大度地一挥手：“没事，我的精神损失费和你的治疗费会计在你们部长账单上的。” 郑清明：“……” 他这是第二次从言律歌嘴里听到“账单”这个词了，不知为何，一向自恃不缺经费的他突然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现在都三月份了，不知道这个时候追加当年预算的话，财政司那边会不会批复……毕竟101号指挥部捅出了那么大的篓子，死了那么多人……也不对，他们用生命证实了神祇的可怕之处，这对天洲未来的发展和决策方面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纷乱的思维一闪而逝，想到这次试探神祇的结果和接下来可以预见紧张的局势，郑清明不由地陷入了深深的忧郁中。 觉得未来好迷茫啊，觉得自己好没用啊，觉得……郑清明赶紧止住了自己不太正常的思维。 另一边，言律歌才不管郑清明有什么想法，他就是来清理污染物的。 “让我看看，下一个活人在哪儿……嗯？等等？提示我要打开左手边的第二扇门里？这里还藏着一个吗？” 言律歌身形一闪。 郑清明和赵昊然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言律歌拖着一个已经昏过去的三百斤胖子跑了回来。 用触手提着这胖子，像菜市场买肉一样掂了掂分量，言律歌好奇地问身边的101号指挥部员工：“这是你们那个超级能吃的超凡者吗？” 赵昊然面无表情：“不，他是那个能拉3x3x3厘米立方体屎的。” “那他为什么这么胖？” “因为领导想让他多用用能力，所以就吃得多了。” “哦，所以伱才是那个超级能吃的？”言律歌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宛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为什么你明明那么能吃，却既不长胖也不长力气？你吃下去的东西都去哪儿了？” 赵昊然负面情绪值+666！ 把三个弱不禁风的幸存者丢在清扫过的安全区域里，言律歌认真地履行起了乙方的责任。 他的杀戮效率非常高。 猩红的触手在背后如妖蛇般舞动，普通的污染物在他手里就像是镰刀下的杂草一样，只要被发现了，就逃不过被绞死的命运。 言律歌沿着走廊往前走，碰到紧闭的房门就一脚踹开，那些触手就蜂拥而入，将污染物绞杀，完了又窸窸窣窣地缩回来，带着一身污血垂在他的脚下。 那画面简直能用血腥和猎奇来形容。 不过鉴于他的敌人是更加恐怖疯狂的污染物，所以就算被别人看见了，大概也只会为他拍手叫好。 偶尔他也会尝试下其他的超凡能力，比如丢些易燃易爆的爆炸物，比如操纵着阳台上的捕蝇草吞掉一些污染物，不过总的来说，他还是偏爱他的触手。 一只长着獠牙的嘴巴从他的领口爬出来，伸出细长的舌头，对着言律歌的脸吧唧舔了一下，随后又飞快地爬到他的手背上，露出一个龇着尖牙的笑容。 小尖牙：主人早上好.jpg “……你又想干嘛？” 小尖牙动了动，做出了一个咀嚼的动作。 “你想吃就吃呗。” 小尖牙得了主人的允许，非常开心地伸出舌头，飞快地卷了一只污染物，吞了下去，变成血红大眼珠子，躲进言律歌的袖子里消化去了。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神奇，这能力的原理到底是什么？ 思考了一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的言律歌放弃思考，专心工作去了。 除了老郑和两个没用的超凡者以外，言律歌只找到了四个活人。 但是，四个幸存者中有三个都是重度污染者，精神严重异化，就算勉强救回来也是疯子，所以言律歌稍稍问了几个问题就把他们杀了。 剩下一个是负责灵力药剂相关实验的研究员，虽然他之前什么都没能研究出来，但是运气和意志都相当不错，在被祷言污染的时候果断为自己注射了灵力药剂，这才幸运地撑了下来。 言律歌是在实验室的冰箱里发现他的——别问他为什么要躲进冰箱里，言律歌也不知道。 大概，可能，也许，是觉得冰箱能保鲜，所以钻进冰箱里能被腐蚀得慢一些？ 总之，这家伙费了点力气才把自己蜷成一团，塞进并不大的冰箱里，言律歌也费了点力气才拆掉冰箱把他拖出来。 他被拖出来的时候表情分外惊恐：“你，你，你要干什么？” 言律歌友好地龇牙一笑：“找点吃的。” 这人不知脑补了什么，脖子一梗就昏了过去。 言律歌当时就迷了。 破烂系统只把他引到了实验室里，而他进门就看到有个冰箱，就顺手开了下，想看看有没有冰可乐之类的来一听，结果冰箱里有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门拉住了，而言律歌觉得这冰箱门有点紧，就索性把它拆了。 结果冰箱里蹦出个人不说，还一露面就晕了。 嗯，也许是之前受惊过度，被吓坏了，凭着意志勉强坚持着，这会儿好不容易等到了救援，精神一松懈，立马就昏了过去。 这种情况似乎还挺常见的，主要是因为人在紧张时身体各项指标都处于兴奋活跃状态，而心情突然放松后，血糖和激素水平骤降到正常水平，而人体一时间无法适应，这才导致了突然昏迷。 言律歌想到这里，对这位幸存者生起了轻微的同情。 算了，这一回就不叫醒他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善解人意的言律歌温柔地用触手将对方包裹了起来，拖在身后。 左右看了下，他发现散架的冰箱里只有一些异化器官啊细菌培养皿啊之类的实验样本，并没有他想要的小零食。 他们研究所的于晨很喜欢在冰箱里一边放实验样本，一边放点可乐汽水冰淇淋西瓜哈密瓜，言律歌还以为这是全世界研究员约定俗成的习俗呢，毕竟又方便工作又节约用电，但好像不是每个地方的研究员都有这个习惯呢。 好可惜啊。 (本章完) 第177章 超凡能力：随时随地连WIFI 放弃了来罐冰可乐的想法，言律歌开始打量着这处实验室的环境，当他看到实验室中央的专用计算机时，就顺手开了下。 老郑此前为了防止污染扩散，把整栋楼的电源和网络都给切了，目前整个实验室处于物理隔离状态，但这难不倒言律歌。 他的拟态能力库里，有个能力叫“释放220v交流电”，功能就是字面意思，还有个能力叫“随时随地连wifi”，功能也是字面意思。 觉醒后这两种能力的超凡者，也不知道对断电断网有多大的残念，以至于脑子一抽就觉醒出了这么个超凡能力。 但言律歌觉得，它们还蛮好用的。 蛮不讲理的超凡力量瞬间打通了物理层面的限制，连接到了黑石群岛上的黑石研究所。 “您好，黑石研究所数据中心正在为您服务。我是白鹿，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超级计算机上的人格化ai“白鹿”轻快的声音响起。 “我在海城的101号指挥部总部。白鹿，你能看到吗？” “可以的，所长。” “帮我破解下他们的系统，顺便拿个高级权限。” 超级黑客·白鹿乖巧地应声：“好的，所长。破解完了，所长。” 于是，言律歌瞬间拿到了101号指挥部的最高权限，甚至比老郑还高一点。 言律歌淡定地翻看起了101号指挥部的实验日志，一点儿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太过专业的学术术语他看不懂，但是作为拥有未来记忆的黑石研究所所长，研究的大方向他还是知道的。 “老郑挺能干的啊，至少大方向找对了。” 101号指挥部并未在这里进行污染物相关的高风险研究，而是在远离人群的西北荒原里另设了一个西北基地，专门研究污染力量，在海城的总部里，主要从事超凡力量也就是灵力方面的研究。 除了对灵力药剂的各种研究分析和逆向工程以外，还有一块重要的研究方向，是关于历史的。 此前在西泽帝国的时候，言律歌曾向郑清明透露过一个猜测。 海蓝星上曾经存在过一个以修炼者为主体的超凡文明，为“修炼时代”。 四千年前，异域神祇降临，灵力本源被夺，导致灵气消失，超凡文明断绝，最后一批古代修炼者生生拼死了主空间的污染物，而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超凡力量的存在逐渐成为传说，又因神祇遗留的精神影响被逐渐神化，最终人和神的故事交织着，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神话，海蓝星进入“信仰时代”。 直到近百年，随着科技的发展，曾经的修炼者后裔们不再笃信鬼神，走进了唯物主义至上的“科技时代”。 偏偏在这个时候，灵气复苏了，而神祇也再一次降临。 郑清明信了，所以他召集了一大堆古文物学家，把修炼时代的文物古籍翻了遍，试图在其中找到真正的超凡传承。 但就像研究西泽帝国真正的超凡传承，得去四千年的泥石板上读楔形文字一样，想要研究天洲这边的超凡历史，就得去四千年前的龟壳上读甲骨文…… 在这方面，天洲比西泽帝国更惨一些。 西泽帝国好歹有保留了完整历史和文化传承的西泽皇室，解读起泥石板上的楔形文字并不费力，而天洲这边，不但只能去遗迹墓穴里挖龟壳，连甲骨文传承也是失落断代的——目前已发现的甲骨文文字有两万多个，但是至今为止，能破译出含义的只有一千多个。 黑石研究所其实也在做同样的破译工作，言律歌甚至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赞助相关领域的历史学家，甚至还开出了一字百万的天价悬赏，但十多年来，能拿到这笔悬赏的，也就寥寥数人而已。 101号指挥部半斤八两，对甲骨文的破译进度惨不忍睹，埋头研究了三个月毫无进展，但是作为一个背后有天枢院撑腰的官方超凡组织，他们还是有优势的。 比如说，言律歌就发现，101号指挥部这几个月强势进军考古行业，发了疯一般掘地三尺挖龟壳，甚至顶着一群考古学家的强烈反对，把一些原本不允许挖掘的古代墓葬也给挖了——言律歌想干这种事，只能雇佣团队冒着风险盗挖，但是换了101号指挥部出马，他们一纸红头文件，就能压得有关部门乖乖配合。 其结果就是，随着挖出来的龟壳越来越多，发现的甲骨文文字也越来越多，但因为破译进度停滞，总体来说，能解读的比例反而降低了…… 言律歌深知这事急不来。 他想了想，对着远在海岛上的人格化ai说道：“白鹿，把101号指挥部的数据库复制一遍，和我们的试验进度进行对比，把结果传给研究二部，让他们看看有什么可以参考的地方。” “好的，所长。” “对了，复制完记得清除我的访问痕迹。” “好的，所长。” 等到白鹿这边的工作都完成后，客串了一把间谍的言律歌把能力一收，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拖着刚才从冰箱里抠出来的研究员回去了。 路上又清除了一堆污染物，把整栋楼杀得横尸遍野，顺手又从不知是谁的办公室抽屉里拿了点零食，言律歌维持着触手怪的形态，又晃回了底楼某个给幸存者们躲藏用的房间里。 刚一开门，言律歌就听到了一声呼喊：“怪物！受死吧！” 随后又是两声大喊。 “等等，回来！别冲动！” “这是误会！” 言律歌其实听到了门里的声音。 但不管是不是误会，有人敢背刺他，还指望他手下留情不成？ 最多就是留点力，别把人打死了。 言律歌抬眼，看到那个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三百斤胖子正朝他扑过来，宛如一团泰山压顶的肉球。 他毫不犹豫地一巴掌呼了过去。 他的身形并不壮实，穿着长衣长裤时甚至还微微显瘦，但拟态了强化路线的超凡能力后，这一巴掌的力量可不弱，直接把这三百斤的胖子扇回去，扇进了墙里。 胖子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郑清明在屋里举着手，表情僵硬地讪笑。 感谢“一位游子”、“林七orz”的打赏~ (本章完) 第178章 多大的人啦，还怕个触手怪吗？ 就在刚才，郑清明好不容易把胖子下属唤醒，结果对方迷糊糊地刚睁眼，看到门外有个触手怪正在挤进来，立马就大惊失色冲上去……然后就又昏了。 言律歌面无表情地望向郑清明：“第三个了，你们101号指挥部全是背刺援军专业毕业的吗？你这个领导怎么当的？还不快去反省一下！” 郑清明：“……” 你怎么不反省一下伱自己的形象，好好想想，为什么就你容易被背刺？ 不过，不管言律歌的形象如何，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自己这方不对，所以郑清明果断低头：“抱歉，刚刚醒来有点神智有点不清醒，肯定是被污染的后遗症，才会让我们充满了攻击性。” 言律歌扬了扬眉：“哦，我以为你们又把我当反派boss了呢。” 郑清明赶紧说道：“不不不，怎么会呢？对于言所长的救命之恩，我们只有感谢！肯定是污染的后遗症，肯定是！” “也是，我也觉得我这次没做什么不正常的事啊。” 言律歌摸了摸下巴，认真地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这次挺收敛的，全程都奔着救人去的，最多也就是杀了几个人（污染者），碎了几具尸（污染物），应该不至于吓到别人……吧？ 有时候，言律歌真觉得他的思维模式可能和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有点差异，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地遵纪守法了，但不知为何，还是有人会觉得他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毁天灭地的大魔王。 比如说很多年前，他这具身体大概五岁的时候，有个不长眼的抢劫犯来他家抢东西，暴露后还打算杀他，言律歌就去厨房里拿了把刀，随手把对方捅死了。 由于这是正当防卫事件，所以言律歌杀了人后就乖乖地报警了，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尸体拖出去处理掉。 由于警察叔叔等会儿要来取证，最好不要移动尸体要保护现场，所以言律歌就把那尸体扔在厨房里没管。 由于警察叔叔总是迟到，言律歌等着等着，觉得有点饿了，就跑去厨房里给自己下了碗面条。 由于他当年的个子有点矮，够不到灶台，但是那尸体倒在那儿，让他没法像往常一样搬个小凳子来踩，言律歌想了想，就踩在尸体头上煮了个面，放了点晚饭剩下的粉蒸肉当浇头，吃完后又继续拿那尸体当垫脚，趁机洗了个碗擦了下油烟机。 他觉得挺正常的一件事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警察叔叔赶到他家的时候，看他的表情简直难以言喻…… 正当防卫不行吗？保护现场不对吗？半夜下面条不可以吗？吃完夜宵洗碗擦油烟机有错吗？ 他认真回想了几遍，都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犯法也没有扰民啊？ 言律歌迷惑了很久，后来他认识了姜长海，就顺嘴问了一下，结果对方的表现和警察叔叔差不多，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说他做得没错……于是言律歌就更加迷惑了。 没错你抖什么抖啊？！ 这是什么人类迷惑行为啊？！ 也就是近几年，大家对他的作风习以为常了，不再一惊一乍了，让言律歌甚感欣慰，以为自己终于融入了现代文明，但灵气复苏后，不知为什么，在旁人特别是黑石研究所以外的人眼里，那种诡异的心态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言律歌又开始迷惑了…… 他本以为老郑的101号指挥部也是迷惑人类中的一员，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个误会。 言律歌松了口气。 他还是那个三观奇正、热爱和平、遵纪守法的天洲好公民·言律歌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言律歌感觉背后的触手被微微触动一下。 哦，他都快忘记了，他还拖着一个人呢。 言律歌小心翼翼地卷着那个从实验室冰箱里抠出来的研究员，把他递到老郑面前：“喏，你的人，接好了。” 研究员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言律歌刚刚松开触手，把他轻轻放在地上。 那人一睁眼，就看到一团没有皮肤只有肌肉的猩红触手在他面前层层叠叠地盘旋，就像深海章鱼腕触一样。 他猛地爆发出凄惨的尖叫，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躲到了郑清明的背后，抱着他们领导的大腿瑟瑟发抖。 言律歌：？？？ 他看向郑清明，一脸莫名其妙：“这个又是什么情况？” 郑清明沉吟一下：“我问问。” 片刻后，郑清明嘴角微微抽搐：“你说，他是把你从冰箱里拖出来的？” “是的。他还说，他想找点吃的。”研究员躲在郑清明后面，缩着脑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抹，“那不就是我吗？！” 郑清明：“……” 言律歌：“……” 郑清明：“所以你为什么要躲进冰箱？” 研究员表情呆滞。 所以，他为什么要躲进冰箱？ 解释不清楚啊……当时大概是慌不择路更多一点，外面都是游荡畸变的污染物，他怕得要死，就随便找了看上去还比较结实的柜门打开，一头钻了进去。 言律歌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吐槽：“为了让自己保鲜期更长一点？” 研究员瞬间情绪崩溃，像个小鹌鹑一样抱着脑袋，嚎啕大哭：“看吧，他还是想吃我！” “……” 现场一片鸡飞狗跳。 从中重度污染状态中挣脱的人，大多数都有精神上的后遗症，无非就是症状轻重罢了。像老郑一样特别情绪化的，或者像这位研究员一样生出被害妄想症，都挺常见的轻症状态，而且随着心理干预或者时间流逝，还是有希望恢复的。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言律歌也总算弄明白了——敢情这帮人一个接一个地背刺他，是就把他当成怪物了啊。 至于原因，大约是他用了触手形态的幻肢，在形象上恰好和某些影视作品中的触手怪重叠了？ 想通了这一点，言律歌却不怎么生气，只觉得……有点好笑。 就像有的小孩子特别害怕西瓜，看到西瓜就哇哇大哭。大人知道了，或许会哄哄他，把西瓜拿远一点，藏在床底下，但是内心深处还是会觉得孩子的恐惧特别好笑。 触手怎么了？ 多大的人啦，还怕个触手怪吗？ 手滑了，七点这章提前发了，所以今天没了。 …… 元宵节快乐！ (本章完) 第179章 画风走偏的101号指挥部 1 未来在形象上稀奇古怪的超凡者还多着呢，且不说本体五花八门的灵类妖类，光是追求力量的异化路线超凡者，就能折腾出一大堆跌破审美下限的新造型。 像女鬼的像邪神的像蠕虫的像巨型大蠊的，啥都有。 怎么的？只要长得不像人，就统统划成异类吗？ 然后再因为审美差异，大家打一架？ 不行，不能助长这股歪风邪气！ 言律歌微微眯起了眼。 他隐约记得，前世在野史看到过相关描述，说是三大超凡路线中，非人形态的异化路线超凡者在灵气复苏初期，一度被当成“半人半妖”，不管是找工作还是娶老婆都受到歧视，地位非常尴尬，直到后来在战场上发挥出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一群体才得到正名。 大概就和言律歌现在面临的处境差不多。 但言律歌觉得，趁着外貌歧视的浪潮还未正式掀起，现在的他可以稍微引导一下大家的审美观，让大家懂得平等尊重、热情友善、不以貌取人的道理，尤其是101号指挥部的这帮混球。 只有他一个人挥舞着触手乱跑，那叫猎奇，但如果有一群人挥舞着触手乱跑，那叫引领时尚新风潮。 试想一下，假如天洲101号指挥部的每一个人都觉醒一个外表诡异的能力，比如说什么百眼怪、千手怪、肉球怪、粘液怪啊，大家都以此为荣，还有谁敢嫌弃他的画风？ 呵呵，呵呵。 言律歌在心里打定主意，要扭转这股歪风邪气。 就从……这几个幸存者开始吧。 ——他绝不承认自己是想报复他们的背刺。 反正在他的宏观计划里，有限度开放一部分超凡课程，帮助各大超凡组织培养超凡者的事项已经提上了日程，也就是近期的安排了。 101号指挥部这边稍稍提前一点，也没关系。 念及此，言律歌便挥了挥触手，对几人认真地解释道：“抱歉啊，不是故意吓你们的。这个其实不是真正的触手，而是一种超凡能力。” “超凡能力？” “对，特化路线的超凡能力‘幻肢’，觉醒后可以随心意幻化出一种不存在的肢体，蛛爪、触手、翅膀、鱼鳍之类的，都可以。触手只是一个比较灵活好用的形态。”言律歌说道，“至于好不好看，那是其次了。” 他的话像是解释自己的异常形态，其实是在为接下来的事情做铺垫。 不过，这话被老郑听在耳里，却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在他眼里，言律歌大约是选择了牺牲形象换取力量的那一类人。 对方为了救援他们而来，但是却屡次被他们当作怪物……这种感觉，一定不太好受吧？ 然而言律歌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还向他们道歉……其实真正该道歉是他们才对。 莫名地，郑清明心中滋生出了一点惭愧之意，并且这点惭愧因为他的情绪激化而越放越大，最后成了深深的愧疚。 言律歌微微偏过头，看着几人，目光深沉幽邃：“你们呢？为了信念，为了力量，你们愿意变成怪物吗？” “当然愿意。”郑清明神色肃穆，看向言律歌的眼神中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敬重和歉然，“若是为了崇高的理想，为了守护无辜者，为了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就算变成怪物又怎么样？” 其余三人也纷纷附和。 只不过，其中两个深受“没用的超凡能力”其害的超凡者是真心和郑清明一样不在意外貌如何，尤其是在此番劫后余生之后，另一个瑟瑟发抖的研究员是觉得，这时候他说一句“不愿意”，大概会被眼前的怪物的当成晚餐…… “那么，如果在获得超凡力量的过程中，需要面对无数的苦难和危险，甚至是死亡，伱们也愿意吗？” “愿意！” 言律歌打了个响指。 特化路线超凡能力：群体催眠。 包括郑清明在内的四人应声而倒，闭上眼睛，呼吸均匀，像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言律歌的嘴角微微弯起。 你看，他们自己都同意了呢。 根据他自己定下的规矩，超凡导师在辅助学员觉醒或晋升超凡能力时，必须告知后果或风险，并得到学员的本人的同意。 超凡课程虽然被称为“课程”，但它的本质在于重塑信念和意志，通过设计一系列的事件，令学员的某项意志在某一瞬间极速增强，从而得到灵力的呼应，觉醒相应的超凡能力。 由于人类意志的复杂性和特殊性，决定了极少有人能看到“超凡课程”后自行觉醒超凡能力，而且很多时候，一旦学员知晓了课程内容，就很难奏效了，所以才需要依赖于超凡导师的帮助。 而根据超凡课程的内容和超凡导师的个人喜好，有让人在静坐思考中顿悟人生真谛的，有让在人生死搏杀命悬一线时突破自我的，也有让人用血祭等方式塑造仪式感强化信念的……搁在古时修炼时代，这大概是禅道、武道、魔道功法的区别了。 修炼时代的先贤们，最初从“妄想”中获得了超凡能力。 他们凭借着经验，总结出了系统性的功法/魔法书/咒语，并将它们作为固定便捷的修法传承了下去。 然而在传承过程中，后人却死抱着这些古板的教条不放，而忽略了灵力的本质——他们忘记了，祖先留下的路虽然能够通往终点，但是却是一条绕了一大圈的弯路。 言律歌前世的超凡者们一开始也掉进了这个坑里，一度盲目地崇拜和坚守古代功法，最后用了无数经验和教训才总结出了修炼的本质：只要意志水平达标，你自己想怎么觉醒/晋升，就怎么觉醒/晋升。 反正灵力无所不能，只要你脑洞够大，想要什么能力都能满足你。 至此，超凡者们的修炼再度返璞归真，走向了“我想要啥就能有啥”的道路。 就像卡罗琳小姐，她一心想成为无拘无束的喷火恶龙，灵力回应了她的渴望，所以她变得越来越像龙……往后只要她的愿望不变，她就会一直往“火龙”这个方向一路狂奔。 但是，道理大家都懂，要做到却不容易。 主观的意志可以通过训练强化，但构成人体客观存在的细胞意志，却是人类再怎么努力也难以扭转的。 就像人是没法靠憋气把自己憋死，也没法命令自己的心脏停跳一样。 而超凡课程和超凡导师存在的意义，就是扭转这一现象，让人的主观意志在某一瞬间凌驾于生存之上。 可想而知，这有多难了。 很多超凡课程是有死亡指标的，甚至连死亡率高达50%以上的课程都有。 所以，学员“自愿”是相当重要的原则。 感谢“褚狼”的打赏*3~ (本章完) 第180章 画风走偏的101号指挥部 2 言律歌打了个响指，就令在场的四人齐齐昏睡过去。 在他们说出“愿意”的时候，契约正式结缔，超凡课程已经开始了。 “老郑啊，我也不坑你，肯定帮你挑一个厉害的超凡职业。”言律歌笑眯眯地掰着手指，打开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开始挑挑拣拣，“这可是研究所内部人士才有的待遇，一般人可没这机会。” 较之古代的功法开创者，现在的超凡课程设计者们，在科学思维的加持下甚至更加专业，也更加明晰灵力的本质。 比如言律歌前世里看过的野史八卦，在意志觉醒理论公开的初期，就有一个心理学家团队设计出了和某门派核心功法功效一模一样的超凡课程，并且把功法中的“一年小成十年大成”改成了“一小时大成”，把该门派掌门和长老逼得差点跳崖自杀…… 而后，随着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的出现，人类进入全民超凡时代，各式各样的超凡能力被进一步揉碎、细分、标准化、统一化，规划进不同的路线和职业里，比如贝拉所选择的“幻武者”、比如于晨的“神之聆听者”、比如吴建国老同志的“山海画师”。 全民超凡时代的超凡职业，和现代的专业学科差不多，大家按部就班地学习，总能掌握一点能力，区别就是能学到小学还是初中还是博士后。 当然，世上也存在很多绕开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使用非标准超凡能力的野路子超凡者。有些能力，比如言律歌的“生命拟态”，简直是规格外的超强外挂，一个能力就是相当于全职业，但更多的野生超凡能力却废得令人发指，比如某位西泽皇长女的“吃糖变成盐术”。 “异化路线的‘吞天蟾’？这个职业虽然后期潜力不错，但前期太弱了，而且晋升时需要投入大量的灵力药剂，不适合老郑这种穷人，不行。 “强化路线的‘泰坦巨人’？这个职业的综合实力很强，但缺点是精神抗性较弱，面对神祇和污染物的时候很吃亏，不行。” “特化路线的‘星象使’？这个职业其实不错，很适合老郑这种团队领导者，既能打又能奶还能兼职侦查，但是它会根据被奶对象的反馈改变超凡者的形象，越被人崇拜就长得越帅……不行，得治治这群颜狗！” 虽然言律歌也不太理解，怎么样的形象才能算“帅”，但是他相信前世里超凡者们实践得出的公认评价。 忽的，他眼前一亮。 “特化、异化双路线的‘阴影蠕虫’？低阶时便可将部分身体分化成可以在阴影中穿梭的蠕虫，后期只要蠕虫不死绝便意志不灭。 “这个职业我记得相当厉害啊，潜伏暗杀一条龙，让人防不胜防，生存能力还强得不得了。前世我碰到过这个职业的超凡者，用同样的能力和他互相伤害了整整三天才把他弄死来着。 “而且，双路线的超凡职业本身就很罕见，我们研究所里能够规划出来的都没几个。虽然晋升起来相对困难，但是只要能够成长起来，通常会比一般的单路线超凡职业要更加强大。 “老郑，我对你多好呀，起码是干儿子待遇！” 帮郑清明选定了超凡职业，言律歌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打开了该职业对应的超凡能力树形图：“而且，这职业初期只需要觉醒一个超凡能力就行了，还挺省钱的。” 在“阴影蠕虫”这个职业能力列表的最底层，是一个名为“阴影蠕虫形态异化”的超凡能力，作为整个职业的能力基石存在。 言律歌望向躺在地上，仍处于昏迷状态的郑清明。 他用触手将郑清明的身体托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伸出一只手按在对方的额头上，五指间延伸蚕丝般的透明光丝，疏忽间没入郑清明的额头。 特化路线超凡能力：虚拟梦境。 这个能力是他从二部的程小圆身上复制来的，后者选择的超凡职业是特化路线的“造梦师”，拥有超凡能力“虚拟梦境”。 这个能力理论上可以塑造出任何梦境并投入沉睡者的意识中，但实际上，梦境塑造的过程和3d建模差不多，需要从零开始造房子捏人渲染光线……如果用它来构造城市、人物等复杂场景，工作量大得令人发指，并且总显得不那么真实。 而且和战斗职业“幻境师”不同，造梦师制造出来“梦境”只是梦境，对现实没有附加影响，就算做梦之人在梦境中死亡无数次，回到现实后依旧手脚健全毫发无伤。 但纵使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研究所里还是有很多人选择了这个职业，原因只有一个——用“虚拟梦境”这个能力来制造梦境时，是可以由多名造梦师协同工作的，而且制作完的梦境可以长时间保存，随时使用。 那些已完成的梦境，不管使用在超凡课程上，还是用作虚拟训练场，都是非常有用的。 言律歌现在就通过拟态来的“虚拟梦境”能力，调取了超凡课程中配套的梦境场景，植入到了郑清明的脑海中，等后者响起轻微的鼾声时，他又将对方轻轻地放在了地上，仿佛是不愿打扰对方的美梦。 …… 郑清明做了一个梦。 他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睡着，也忘记了自己在睡觉前在干什么，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梦境中……就像普通人做梦时的情况一样。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与白、明与暗交界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上有阳光，有暗影，到处都是立方体状的高大建筑，每一栋都一模一样。它们有的扎根在地上，有的悬浮在半空中，显得不那么真实。 但是哪里不真实，他却说不出来。 他已经忘记了“城市”是什么，也忘记了曾经见过的城市模样，就像平日睡觉时做了一场寻常的怪梦一样，做梦者浑浑噩噩的，并不会一开始就意识到梦境的异常。 而且，比起周围环境的异常，郑清明其实更惊讶于自身的变化。 他变成了一条虫子。 一条生活在真实与虚幻之间的阴影蠕虫。 (本章完) 第181章 画风走偏的101号指挥部 3 梦境中的郑清明说不上那里不对，只是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是一个人，而不应该是一条虫子。 人？人是什么？ 忘记了。 这里又是哪里？ 不知道。 他望向远处，下意识地蠕动了一下胖胖的身躯。 下一秒，作为阴影蠕虫的他就在阴影中迁跃了一下，一口气跳跃了数百倍于体长的距离，来到了另一栋立方体建筑的阴影之下。 这能力他用得如此得心应手，仿佛他天生就该掌握它一般。 新奇的感觉压倒了疑虑，郑清明驾驭着阴影蠕虫的身躯，一连数度迁跃，在独特的城市中穿梭。 他在那些建筑群中，看到数百万只像他一样的阴影蠕虫。它们与他血脉相连，它们是他的一部分。 这是一个群落，一个国度。 一个属于阴影蠕虫的国度。 而他是这个国度的王。 …… “这门超凡课程的设计理念很特别啊。淡化梦境以外的记忆，建造一个虚构的阴影蠕虫国度，并且通过‘快进’技巧调整进入者的时间感，让他认为自己真的是这种名为‘阴影蠕虫’的生物。 “等到进入者完全相信的那一刻，就是他的信念和意志最坚定的时刻。在这个时候把他从梦境里拉出来，注射灵力药剂令其觉醒，让他成为真正的‘阴影蠕虫’。” 言律歌饶有兴趣地看着这门超凡课程的介绍。 这门超凡课程的具体内容，其实他早在审核课程开发进度的时候就看过了，不过无论看多少次，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唔，为了让进入者尽快相信这一切，还给安排了主线任务？任务最终目标是率领麾下的阴影蠕虫击败入侵者‘黑颢鸟’？看上去挺有代入感的啊。 “等等，为什么还有繁衍后代的环节，老郑难道对会对另一条虫子感兴趣吗？ “哦，阴影蠕虫的物种设定是自我分裂和无性繁殖啊，每一条分裂出来的虫子既是他的后代也是他自己……那没事了。” 言律歌的目光最后扫过关于觉醒成功率的描述。 本课程成功觉醒“阴影蠕虫形态异化”的概率为81%，觉醒“黑颢鸟形态异化”的概率为17%，觉醒“特殊建筑形态异化”的概率为2%。 言律歌：？？？ 一门超凡课程设计得再精确，也不可能让觉醒成功率达到100%。 毕竟这社会人心诡谲，信仰缺失，意志不坚，一不留神就会思想走偏，比如某位西泽皇长女明明那么爱吃甜食，结果一念之差却觉醒出来一个“吃糖变成盐”的debuff。 就说这门课程吧，完成主线任务觉醒“阴影蠕虫形态异化”的没问题，打入侵者没打过结果开始崇拜敌人导致觉醒“黑颢鸟形态异化”的也罢了，毕竟这个梦境里充当反派的“黑颢鸟”其实是另一个异化路线职业的进化形态，也挺厉害的。 但是觉醒“特殊建筑形态异化”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到底是怎么样的神仙选手，才会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是那个梦境里的立方体建筑呢……是因为整个场景里只有这一种样子的建筑吗？所以看着看着就以为自己是栋楼了？ 这就很尴尬了，明明是造梦师程小圆懒得建模，才把这些建筑造得一模一样的。 “好歹有81%的成功率呢，老郑应该不会失败吧。”言律歌嘀咕了一句。 看着呼吸平稳鼾声渐起的郑清明，估摸着他完成主线任务应该还有一阵子，言律歌将目光投向了其他三位沉睡者，开始思考他们的职业方向。 总之，还是怎么丑就怎么来，就对了。 …… 梦境中。 巨大的黑颢鸟掠过阴影城市的上空，发出尖利而森冷的啸叫，每一次收敛翅翼向下俯冲，都会毁掉一部分建筑，吞噬掉一部分阴影蠕虫。 它是杀戮之主，它是毁灭之影，它是死亡之声。 但蠕虫们并不甘于死亡，它们时常反抗。 有时会突然从阴影中跳跃到黑颢鸟的背上撕咬，有时会聚成团猛地扯下它的一把羽毛，有时会在它的口中自爆，将这巨鸟弄得伤痕累累，发出愈发愤怒的啸叫。 郑清明率领着蠕虫们躲藏在空间的阴影里，冷静地指挥着这场战争。 这座城市里的阴影蠕虫们，都是他分裂出来的，既是他的子嗣也是他的分身，宛如他手脚的延伸，在他动念之间，会毫无保留地服从他的命令。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人类”的身份，只记得自己是阴影蠕虫的主宰，只记得自己必须战胜这种不知从而来的巨鸟。 战胜它，或者被它吃掉。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这两条路。 而为了战胜敌人，他不得不将一切疑虑抛到脑后，全身心地代入阴影蠕虫的身份，驾驭着这个种族的能力进行战斗。 ——不得不说，这门超凡课程的设计者，在对人心与意志的把握上相当精妙。 飞翔在空中的黑颢鸟一次又一次地杀死蠕虫，让整座城市里蠕虫数量急剧减少，但是郑清明的自杀性袭击也一次又一次地加重了它的伤势。 它的背部伤痕累累，被撕咬得满是鲜血；它的口腔和喉咙里被临死反扑的蠕虫炸得血肉模糊；它的一只翅翼上被拔去了无数翎羽，眼看着就要连飞也飞不平衡了。 终于，当这座城市里阴影蠕虫的数量从数百万只锐减到数十万只的时候，一度耀武扬威的黑颢鸟终于支撑不住，从天空中坠落下来，巨大的身躯砸塌了小半片城市，又压死了数万只蠕虫。 郑清明指挥着剩下的蠕虫们一跃而上，扑到这巨鸟的身上，从四面八方撕咬它的血肉。 黑颢鸟还在挣扎，但是它已穷途末路，挣扎愈发无力。 当阴影蠕虫还剩下数万只的时候，满身是血的黑颢鸟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郑清明是最后的胜者，是阴影蠕虫之主。 有灵力的光辉一闪而逝。 他在梦境中闭上眼，复又在现实中睁开。 他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身边的同伴打着鼾，似乎睡着了。 忽的心有所感，郑清明低下头，去看自己在灯光下显现出来的影子。 他脚下的人影依旧，但是人影右手的部分却是一团蠕动的、结团的蠕虫，密密麻麻地盘在一起，无休无止。 他是“阴影蠕虫”。 (本章完) 第182章 郑部长的思维逐渐迪化 郑清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自己的影子。 幸运的是，他的身体似乎仍维持着人类的形态，只有影子是扭曲的，暴露了他如今的本质。 不过郑清明可以感觉到，他的右手手掌皮肤下不再是寻常的血肉。如果他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将这只手化为阴影蠕虫，从暗影中袭杀敌对者。 暂时只有一只手而已。 但郑清明明白，随着今后的能力晋升，他最终会变成一个完全由阴影蠕虫构成的巨大群落。 “这就是超凡能力吗？” 郑清明突然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想起了方才的那场梦，又想起了自己的昏睡前和言律歌最后的对话。 “你们呢？为了信念，为了力量，你们愿意变成怪物吗？” “当然愿意。” “那么，如果在获得超凡力量的过程中，需要面对无数的苦难和危险，甚至是死亡，你们也愿意吗？” “愿意！” 随后，他一睡一醒，就真的成了超凡者。 而且还不是很没用的那种。 郑清明可以感受到，他的阴影蠕虫并不弱。 虽然它们在梦境世界里被黑颢鸟打得节节败退，一度沦为食物，但是在现实世界，这些小虫子的力量可以轻易地钻进一个人的身体，尖锐的口器也足以咬断普通人的骨头，更遑论那可以通过阴影穿梭跳跃的诡异能力了。 这一切，很难说和言律歌没有关系。 郑清明霍然抬头，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急切地寻找言律歌的踪迹。 言律歌在给几人安排好了超凡课程，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便转身走了。 主要是外面的污染物还没杀光，在门外不停地歌唱祷言，有点烦，所以他又气势汹汹地杀了过去，这回仔仔细细地把整栋楼都犁了一遍，杀得血肉横飞，把这些怪物都送进了地狱。 踩着有些粘稠的血污，言律歌收了触手，想跳到桌子上去休息一会儿的，却发现右腿落地的感觉有些异样。 嗯，他都快忘记了，之前他被“正义i型”飞行器以投弹模式凌空投下来，承受了巨大的冲击力，一不小心就断了几根骨头。 在他给自己刷了几个医疗能力，又有自愈能力的情况下，这几根骨头这会儿也长好了大半了。 但问题是，断掉的骨头通常是不会自己整齐接上的，放任它自己愈合的话只会长歪，所以医生通常都会用夹板或者石膏固定患处，才能保证重新长好的骨头仍是正常的。 言律歌之前有点忙，显然没空给自己打夹板，而他的自愈能力也遵循人体基本法，没有给他附带自动正骨的能力，于是他的小腿胫腓骨就这么……长歪了。 言律歌伸手按了下愈合大半的断骨，眼也不眨，咔嚓一声，又把自己的腿掰断了，让它重新愈合。 郑清明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这么狠的吗？ 郑清明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言律歌随手一挥，就令一个铁皮柜变形，重塑成了固定骨头用的夹板，很熟练地自己给自己固定好了。 骨折对于正常人来说都是不轻的伤势了，大部分人摔倒了腿都得哭喊着跑医院，然后在床上躺上三个月才能恢复行动能力。 但是言律歌的表现却让他觉得，对方好像经常受这种伤，所以对伤势本身和随之而来的痛苦都表现得满不在乎。 郑清明想到对方拼着受伤也要赶来救援的行为，又想到自己被赋予的超凡能力，心中的歉意愈发深切。 他在言律歌的身边坐下，看着少年的侧脸。 对方微垂的目光很冷，是那种骨子里的冷漠狠厉，不管对人对己皆是如此。 他看似漫不经心，但其实无时无刻不处于警戒状态，如果感受到恶意随时都可以暴起反击。 那是一种千锤百炼出来的战斗习惯。 一个阴狠老辣的猎杀者，和一个养尊处优的富豪之子，身上的气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言律歌更像是前者，甚至还要更夸张一点，以郑清明的阅历，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这让郑清明很疑惑——因为言律歌的身世非常清晰，他就是那个白手起家的前首富言戎之子。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战斗是在超凡世界中发生的，而且超凡世界中斗争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频繁和惨烈——言律歌以前老是“失踪”，大约就是和这些事有关吧。 这个年纪和他晚辈差不多大的少年，表面上看似风光无限，背地里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在101号指挥部里，和黑石研究所及其所长言律歌有关的档案已经堆了几个柜子。 大家发了疯一般想要循着黑石研究所找出超凡世界的真相，但目前除了知道它是十二年前注册成立的，成立后沉迷于拍《走进不科学》系列科普纪录片以外，对它依旧一无所知。 虽然黑石研究所名义上的所长一直是言律歌，但十二年前，言律歌才六岁，根本不可能弄出那么大一个研究所。 所以，101号指挥部更倾向于认为，黑石研究所是个存在了很久、底蕴深厚的超凡组织，在超凡世界里地位较高，或拥有中立者、仲裁者、引导者等身份，而前任所长是其父言戎，言戎死后才将领袖之位传给了言律歌。 虽然灵力本源在四千年前就被神祇夺走了，但未必不会有一些强大的超凡组织保存了少量的灵力药剂，将超凡传承延续到了四千年后的今天。 由于这样的超凡者数量稀少，而且因为灵力本源消失的缘故，他们的能力无法晋升——这就是超凡组织在四千年间选择隐世的原因。 因为人数少，而且并不强大，所以那些零星的超凡者面对数量庞大的普通人，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他们或许会更倾向于隐藏自身，或许偶尔会用超凡能力为自己谋取一些利益，让自己生活得更好。 言戎在郑清明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人。 毕竟基石科技集团的发家史太过于传奇，言戎的处事方式也总是充满了莫名其妙的巧合——他在新闻发布会上以一块香蕉皮反杀朝他泼硫酸的失意记者一事至今仍是传奇——但以往所认为的巧合，今日看来，却是无可辩驳的超凡能力体现。 而到了近代，灵气突然复苏了。 那些古老的超凡组织重新活跃起来，但是鉴于多年隐世的惯性，他们仍旧选择继续隐匿……不，或许只是表面上隐匿而已，天知道他们暗地里折腾出过什么大事。 黑石研究所大概是这些古老超凡组织中最为守序，对普通人最为友善的一个超凡组织了……不，应该说，只有言律歌所执掌的黑石研究所，才显得友善。 他郑清明和言戎也算熟识，但后者口风极严，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透露过丝毫有关超凡世界的消息。 但是言律歌，不但愿意向他们伸出援手，甚至不惜破坏某种规矩，将灵力药剂和超凡能力都给他们了。 唉，真是个好孩子啊。 自从建了书友群以后，你们怎么都光水群，不发章说了呀~ 给我来点章说，来点书评，来点同人图嘛！ (本章完) 第183章 这位朋友的口感70分 言律歌动作麻利地给自己的伤腿固定了一下，又丢了个“治疗胫腓骨骨折”下去，等待它自行痊愈。 痛感逐渐消失，断了两次的骨头处仍有些麻痒，在双重能力的作用下，大约再过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正常行走了。 抬起头，言律歌正好与郑清明四目相对。 郑清明在他旁边坐下时，他虽然知道，不过没太在意，但这会儿一抬头，言律歌却发现老郑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目光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深切光辉。 就像……一位慈祥的老爷爷正在凝视自己的乖孙儿，目光充满了关切和怜爱。 言律歌：？？？ 清醒点，他才是爸爸好吧？！ 他不着痕迹地挪了一下，做好随时随地锤爆干儿子狗头的准备：“你干嘛？” 郑清明也意识到了不对，赶紧收回目光：“抱歉，走神了。” 言律歌顶着张少年人的脸，郑清明看到他那么优秀，就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了自家好吃懒做的傻儿子……明明是同龄人，咋差这么多呢…… 不过郑清明也知道，言律歌这孩子并不喜欢被当成孩子看待。除了他血缘上的亲爹，就没见他当谁是长辈过，平辈论交那都是给面子的。 他郑清明好歹是和他爹言戎一个岁数的人，但言戎在世的时候，也没听这小子喊过他一声“叔叔”，通常有事的时候会叫声“郑部长”，没事的时候就“老郑老郑”地喊——简直狂到没边了。 ——老郑那是不知道，自从接受了援助之后，他在言律歌心中的地位已经又降了一辈，都成“干儿子”了。 言律歌狐疑地看了老郑一会儿：“你觉醒成功了没？变条虫子出来给我看看。” 果然和他有关系……也许，他刚才做的梦，就是对方弄出来的…… 郑清明见言律歌一口道破了他刚刚觉醒的超凡能力，心中的猜测又坚定了几分。 他没有拒绝，而是伸出右手，朝言律歌摊开手掌。 只见他右手掌心的肌肉微微蠕动了一下，皮肤像橡皮泥一样向两侧裂开，一条黑色的蠕动从他掌心的裂口里挤了出来。 郑清明掌心的裂口转瞬愈合，了无痕迹，只剩下这条蠕虫在他的掌心里蠕动着。 蠕虫是黑色的，但又不是完全的黑色，而是黑中带了点半透明的感觉，就像是正午阳光在水泥地上投出的影子。 它的外观有点像黑色的蚕，大约有手指那么长，但是头部却更像蚁类，有两对尖锐有力的颚，可以轻易咬开哺乳动物的血肉。 “让它攻击我。”言律歌说道。 郑清明也不迟疑，当即给这条从自己身体里分裂出来的蠕虫下了令。 阴影蠕虫一闪而逝，下一秒，就突然出现在了……言律歌的掌心里。 郑清明微微有些惊讶。 他明明下令，让那蠕虫通过房屋投下的阴影间隙跳跃到言律歌的背后，攻击对方的后脑勺，但言律歌却像是未卜先知般一挥手，那蠕虫刚刚离开阴影就被他一把抓了下来。 那蠕虫被他用两只捏住了头部，仍不罢休，两颚不停地一张一合，试图撕咬对方的手指，但却无济于事。 “黑色的半透明软体虫类，能够通过阴影跳跃移动，是阴影蠕虫没错了。”言律歌笑道，“干得不错啊，老郑，没有辜负我的投资。 “对了，这条虫子就送我了呗？” 言律歌礼貌地征询了一下阴影蠕虫主人兼本体的意见。 郑清明点了点头。 但是下一秒，郑清明就看到，言律歌直接把这条黑虫子丢进嘴里，嚼巴了几下，吃掉了。 吃掉了…… 真吃掉了…… 真的吃掉了…… 郑清明傻眼了。 他以为言律歌要他一条虫子，是想拿回去做研究之类的，却没想到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少年首富竟然会当场表演活吃蠕虫。 而且这虫子还是他分裂出来的啊！ 虽然一下子就被嚼死了，本体的他没有太大的痛苦，但是，但是，但是…… 大脑当机的郑清明鬼使神差地问道：“口感怎么样？” 言律歌想了想，认真回答：“嚼起来挺有韧性的，爆浆比较粘稠，还有点咸，灵力含量有点低，但是符合你这个一阶超凡者的水准。 “看在咱们父子……朋友一场的份儿上，勉强打个70分吧。” 这个口感70分的朋友，我其实不太想当的……郑清明下意识地缩回了自己蠕虫化的右手，想起了自己在梦境里被黑颢鸟一次又一次啄食的恐怖。 踏马的，那个梦境里的反派巨鸟该不会就是言律歌本尊吧？！ 而另一边，给郑清明造成了强烈震撼的言律歌却没有丝毫自觉。 他要老郑一条虫子，纯粹是为了解析超凡能力，填充自己的拟态能力库。 在他眼里，吃一口和抽点血的效果是一样的……而且他吃之前不是还礼貌地征得老郑同意了吗？ 吃完还当食材评分也不是他的本意，但老郑不是非要问他口感吗？他只好回答了，为了照顾老郑的情绪还给他加了10分呢。 言律歌觉得自己真是个礼貌、谦虚、友善的新时代十佳好少年，可以拿奖的那种……哦对，去年好像拿过了。 他的神色过于坦然和无辜，仿佛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一般。 郑清明……郑清明有点怀疑人生了。 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啦？ 说到底，人家只是吃了一只用超凡能力分裂出来的虫子而已，现实里直播吃虫子的多着呢，没什么好惊讶的。 这么一想，郑清明的心态也变得平和了起来。 他又伸出右手，看着在这只实体和影子完全不同的手掌，奇道：“这个超凡能力叫做阴影蠕虫？” “准确的说，是这个职业叫做‘阴影蠕虫’。伱现在觉醒的这个能力叫做‘阴影蠕虫形态异化’，是‘阴影蠕虫’职业的基础能力。”言律歌笑得很开心，觉得老郑的心态终于摆正了，不会再歧视非人形态的超凡者了，“哦，对了，你对超凡体系应该还不太了解。 “我这么解释吧，超凡体系里的职业相当于大学里的专业，而超凡能力则是这个专业需要学习的每一门课。 “自然觉醒的超凡能力是无序的，难以捉摸的。古代的修炼者们以功法、魔法书、咒语等形式来规范和传承它，现代我们则以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的形式，将一个超凡职业拆解成一个个标准化的超凡能力，通过系统性的超凡课程进行觉醒和晋升。 “但就像你们的学科和专业，有的会难学一点，有的会简单一点，有的耗时长一点，有的耗时短一点。超凡职业也是一样的，有些强大一点，有些弱小一点，有些偏战斗，有些偏科研，有些职业需要掌握的能力多一点，有些少一点。 “你现在觉醒的‘阴影蠕虫形态异化’，对于整个职业来说，大约就相当于‘数学家’必须掌握的基本技能‘小学数学’吧。” (本章完) 第184章 给你个微笑，你自己脑补 言律歌的话信息量太大，以至于让郑清明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说实在，101号指挥部对超凡世界的了解真的很浅薄，情报来源就只有注册app时言律歌送的新手大礼包，以及不靠谱专家们的一顿瞎猜。 他们一直觉得觉醒能力是件拼人品的事。 言律歌这会儿突然抛出了一堆什么超凡职业啊超凡课程啊树形图啊之类的新设定，郑清明其实是懵逼的。 不过他也没懵太久。 作为一个能混成101号指挥部部长的人，郑清明迅速地、敏锐地从言律歌口中陌生名词里察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那个隐秘的世界，在针对超凡力量的运用上，拥有一个独立的、复杂的、有序的、庞大的、完整的体系。 就像他们所信赖的科学体系一样。 这才是让他最为敬畏的。 那个神秘的世界，终于在他面前揭开了冰山一角，露出了隐藏在深海之下，如同深海巨兽般恐怖影子。 深呼吸了几次，郑清明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所以，超凡能力的觉醒其实是可控的？” “当然。” 郑清明沉默了一下，继续猜测：“超凡能力觉醒的根本，和信念或者说是思想有关？我在做那个梦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是阴影蠕虫，当我醒来的的时候，就真的拥有了这个能力。” “差不多，不过更准确的说法，是‘意志’。”言律歌笑得十分开心，“灵力的本质是个许愿机，它会回应你对力量的一切渴望，但是它并不能准确地辨别哪个才是‘你’。 “你的自我意志想要操纵火焰，伱的心肌细胞本能意志想要收缩跳动，你肠胃里益生菌的本能意志想要增殖……灵力对它们一视同仁，进入你的身体后，哪个意志反应强烈它就会依附在哪里，这就导致了很多废物超凡能力的觉醒。 “现在你能理解，为什么你们的人会出现‘超级能吃’这种能力了吧？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吃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嘛。 “而使用了超凡课程进行意志引导后，觉醒成功率就大大提升了。你看，你自己就是个成功案例。” 这些知识并不是秘密，言律歌也不打算敝帚自珍，只是需要选择一个时间将它们抛出来。 郑清明想了想，突然问出了一个角度刁钻的问题：“但我们那个能拉3x3x3厘米立方体屎的是怎么回事？人类生理上没这个需求吧？” 言律歌默了一下：“人心叵测，也许人家是想搭个屎积木吧。” 郑清明：“……”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过后，他都打算找他的下属好好谈谈了。 喝下灵力药剂的那瞬间，那家伙到底想到了什么？ “说到这里——”斟酌了一下用词，郑清明注视着言律歌的眼睛，“——黑石研究所从一开始，就掌握了那些……超凡课程？” 不知为何，言律歌总觉得，老郑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神有些幽怨。 大概就是有种“我以为你是个好人，结果你却看着我们掉坑里”的感觉。 言律歌有些牙酸。 这让他承认好呢，还是不承认好呢？ 对，没错，他当然早就掌握了，但他就是不说。 一方面是他想让新人们被随缘觉醒的坑爹能力血虐一顿，以后才方便管教；另一方面是他需要保证黑石研究所的优势地位，在超凡者的实力上起码得领先一个位阶才行。 但是言律歌显然不能这么回答的，他情商还没那么低。 于是他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他露出了一个神秘的、深刻的、意味深长的微笑。 虽然不知道老郑会从他这一笑中解读出什么玩意儿，但是言律歌和脑补怪们相处多了，很清楚这类生物的特性，通常只要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微笑，他们就会自行把缺失的设定补完。 猜错了，或者日后被打脸了，那都是他们自己蠢，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每当言律歌懒得想借口的时候，他都是这么干的。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大约一分钟后。 郑清明突然退后半步，朝他鞠了一躬，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明白了。我代表101号指挥部和天洲人民感谢您的帮助。” 言律歌：“……不用谢？” 其实他的心理活动是：？？？ 听上去，老郑似乎给他脑补了什么很厉害的设定？好像还是挺正面的那种？ 但是，老郑到底脑补了些啥？ 真的好好奇啊，好想知道啊。 但是为了维持自己高深莫测的人设，言律歌又不能问，快憋死了。 正想着如何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自己的新人设，两人旁边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惊呼声，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声。 “嘿，你的同事醒了。走走走，咱们去看看。”言律歌瞬间将自己的新人设抛在了脑后，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容，跑去看自己的作品了。 他能给郑清明精挑细选出一个又厉害又猎奇的“阴影蠕虫”，给别人又能挑出个什么好看的能力？ 当然是跟着领导的画风走咯！ 这会儿一进门，言律歌就看到，剩下的三个人里已经醒了两个了——刚才的惊呼声和惨叫声就是他们俩发出来的。 这也不能怪他们。 因为这两人里，一个躲冰箱里的研究员在言律歌暗箱操作下，觉醒了异化路线的“水熊虫形态异化”。和自然界的生存王者“水熊虫”一样，拥有该能力的超凡者可以在沸水、冰川、深海、真空、强辐射等等极限环境下存活，生存能力极强，但缺点是超凡者的外表也会慢慢地变成巨型水熊虫——一种拥有八足的肥硕节肢动物。 另一个三百斤胖子则觉醒了强化路线的“剧毒脂肪”，他的脂肪可以从体表溢出后变作各种毒药，有的能无色无味见血封喉，有的会令人浑身奇痒难以忍受，非常适合暗杀和阴人。但问题是，为了满足脂肪溢出的条件，他浑身的毛孔也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粗大，足以塞进一粒芝麻——总之就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看了会浑身发抖的那种。 他们俩一起醒来，现在看对方，都觉得对方是怪物，差点没打起来。 之所以是“差点”，是因为那只肥嘟嘟的巨型水熊虫特别怂，惨叫一声就跑到墙角瑟瑟发抖躲着去了，让另一人一愣一愣的，举起的拳头愣是没落下来。 言律歌进门后，郑清明也紧跟其后地走了进去，略扫一眼就明白了现状，赶紧劝道：“冷静，别激动，这只是超凡能力而已……” 他的话说到一半，没能说下去。 因为蹲在墙角的那位研究员，正愣愣地盯着郑清明的影子。 他倒映在地面上的影子，全然不似人形，而是变成了一团肆意扭动的蠕虫。 “救命啊！有鬼啊！！！”研究员抱着脑袋惨叫。 老郑僵在那儿了。 (本章完) 第185章 超凡能力：超级能睡 又是一片鸡飞狗跳后，老郑好不容易安抚住了两人。 那三百斤的胖子弄明白情况后，便大义凛然道：“原来如此，是我少见多怪了。为了人类的未来，我个人牺牲点容貌不算什么！” 他本来就是自愿报名成为志愿者参加实验的，这回又多了新能力，虽然发动时密恐了点，但是总比之前的拉立方体屎好…… 那位特别怂的研究所仍有些将信将疑，缩在墙角不敢出来。不过当言律歌提了一嘴他这“水熊虫形态异化”生存能力有多强后，这个怂货倒是眼前一亮，飞快地说道：“我愿意成为超凡者！我也觉得外表不是问题！” 这番话听得言律歌暗自点头——又教育好两个了！ 他将目光投向了房间里的最后一人。 一个还在呼呼大睡、均匀地打着鼾的家伙。 当初误以为郑清明被他抓了，跑来设陷阱背刺他的超级饭桶兵王·赵昊然。 “咦，这家伙怎么还没醒？” 他记得他给赵昊然投放的那个虚拟幻境，应该是几人里最短的，所以他早该醒来了啊。 郑清明开口：“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你要知道，人的意志反复无常，超凡课程就算设计得再精密，也不可能一帆风顺，风险总是存在的。”言律歌说道，“可能是觉醒时出了意外，我看看啊。不过他这情况，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就对了。” 言律歌走到赵昊然身边蹲下，手指在对方身上轻点了下。一根细小的空心探针从他的手指中探出，从目标身上汲取了一点血液。 他背对着所有人，离得远，动作又隐蔽快速，所以就连郑清明也没看见他做了什么。 但言律歌已经得到了赵昊然的血液样本，体内的细小晶体迅速将这些血液包裹、解析，将解析出来的能力纳入拟态能力库。 感受着刚出来的能力，言律歌脸色变得古怪起来：“72分……不，这不是重点。他现在的情况，和他觉醒的新能力有关。” “什么能力？” “超级能睡。” 郑清明：“……” 这人什么玩意儿啊？ 招他进101号指挥部的时候还说自己是最强兵王呢，这又能吃又能睡的，真身是头猪吧？ “而且我给他的虚拟幻境……不应该觉醒出这么个玩意儿啊？”言律歌困惑道，“我给他安排的超凡职业叫做‘沼泽泥怪’，相关能力觉醒成功率高达97%，在梦境里只要苟在沼泽里吃水藻就可以了。这也能失败啊？” 郑清明：“不是还有3%的失败几率吗？失败了会怎么样？” “3%概率觉醒‘水藻形态异化’，当场变成水藻。” 郑清明：“……” “所以这家伙是怎么弄出来一个‘超级能睡’的？”言律歌迷了。 要知道，超凡课程的觉醒成功率可不是他拍脑袋自己想的，而是前世里几百年来，诸多超凡者根据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一次次尝试总结统计出来的数据，就算是0.0001%的微小概率也会有所标注。 一般来说，很少会出现概率外的新情况的。 赵昊然这人是什么幺蛾子啊？把人家千百年来的经验数据都踩在脚下了？ “算了，直接叫他起来问问吧。”言律歌一边嘀咕着，一边用力踹了赵昊然两脚，总算把他踹醒了过来。 “啊~唔？”赵昊然睁开眼，发现周围一圈怪物围着他，急忙跳起来，摆出战斗姿态，半晌后看到言律歌和郑清明的身影，才放松下来，又眯着眼打起了呵欠，“啊，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困……” 言律歌死死地盯着他：“你有没有做一个梦？梦到自己在沼泽里？” 赵昊然睡眼朦胧地点头：“有。”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赵昊然身子开始摇晃起来，给人的感觉，似乎随时会睡着：“那个，我做梦做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想再多睡一会儿……” 说完这一句，赵昊然突然身子一歪，一头栽倒在地上，又打起了呼噜。 言律歌：“……” 郑清明：“……” 围观群众：“……” 神特么再多睡一会儿。 你的“超级能睡”就是这么来的吗？ 管它天翻与地覆，我自巍然不动，睡到宇宙尽头是吧？ 这条咸鱼当年是怎么当上最强兵王的啊？ …… 黑石群岛，黑石研究所。 贝拉寒着脸，背后的八根蛛爪肆意而张狂地张开，爪尖的锋刃森森地闪着寒光。 房间里的摆设已经被她拆成了碎片。 唯一完整的大概就是这间房间的主人了……但她的一根蛛爪，此刻正抵在眼前之人的喉咙上。 “所以，是伱，把老板，送走了，是吧？”她的语气森冷，就像寒冬里的冰霜。 被她用刀锋抵着喉咙的航天工程真人额头上滑下一滴冷汗：“呃，那个，是老板让我，发射的，我也没办法啊。” 话音未落，他的眼前突然有刀光闪过——贝拉冷着脸削下了他一簇头发。 贝拉现在很生气。 非常生气。 因为她的老板，一言不发又跑了，而且还没有带上她。 虽然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她还是很生气。 身为老板的助理，她居然是看到老板让别人转交给她的小纸条，才知道老板跑路的消息——看来每晚贴他的照片打沙袋一千次都不够了，得打两千次。 但是她对这个任性的老板还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她只好杀上了研究三部的门，把送走老板的航天工程真人一顿暴打。 “你的飞行器，还有吗？”贝拉杀气腾腾地问道。 航天工程真人本想说没有了，“正义i型”飞行器是他做出来的唯一个成品，但是对上贝拉越来越冷的眼神，和离自己喉咙越来越近的刀锋，他擦了擦汗，说道：“还有，还有一个！在我的实验室里，不过做了一半，有些不稳定……” “没关系。”贝拉说道，“送我过去，现在。” 航天工程真人愣了一下：“你要和老板去一个地方吗？海城市？” “不。”贝拉摇了摇头，“送我去天洲西北荒原。” 那里是神祇降临的地方，第三个灵气逸散点，污染的源头。 老板一定会去那里的。 所以，她要赶在他之前，把问题解决掉。 身为老板的助理，她得为老板分忧才行。 (本章完) 第186章 绝不输给美味的野生菌菇！ 天洲，武装司，空域监测院。 监测员用冷水洗了把脸，晃晃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就在刚刚，他看到一个高速飞行的导弹状物体正在飞来，心惊胆战了好久，还以为即将遭到空袭，但系统匹配结果却告诉他，这是个无害的载人飞行器。 虽然一切流程都很正常也挺正规的，但他仍觉得应该是自己昨晚吃多了野生菌菇，所以产生幻觉了——因为他刚刚听老妈说，昨晚和他一起吃饭的表弟一家正在自家沙发上快乐地游船，还把前来拜访的隔壁邻居当成了拉船的大龙虾，硬是往人家手里塞了一锅十三香调料作为他和小龙虾女士结婚的贺礼，而他那年过半百的老母亲则以为自己是m-78星云的圣朝女皇，正在用一种名为电话虫的生物给身为洛丹伦联盟军队最高统帅的他打电话。 淡定，全都是幻觉，幻觉。 没有警报，没有载人导弹，当然也没有见鬼的保密协议。 监测员觉得自己已经突破野生菌菇设下的陷阱看穿了真相。 然而，他刚刚坐下…… “警报！警报！有不明飞行物正在高速接近，疑似洲际导弹，已逼近天洲领空。” 监测员：？？？ 又来？ 但他已经看穿了真相！ 他绝对不会输给美味的野生菌菇！绝不！ “最高警报！飞行物已进入天洲领空，正在启动导弹拦截系统。” 呵呵，还是这一招，他都已经知道后续剧情了！ 野生菌菇，你影响不到我的！你输定了！ “该飞行物已标识为超高速私人飞行器，所属方为黑石研究所，执飞人为贝拉·安德烈耶夫娜·伊凡诺娃。拦截行动终止。” 看吧，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监测员巍然不动，外表稳如老狗，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悠闲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正在这时，背后突然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监测员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上司，赶忙起身问候。 “小王啊，你很冷静，没有冲动，没有把事情扩大化，做得很好。”上司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等会儿去保密处签一份保密协议。” 监测员：“为什么要签保密协议？” “伱刚刚看到的私人飞行器，不适合让太多的人知道。”上司微笑，“放心吧，只要你别违反条例，不会对你的日常生活造成影响的。” 等到上司离开后，监测员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地张大了嘴巴：“……啊？” 他开始怀疑人生：所以，他真的是武装司空域监测院的监测员，而不是一条正在马里亚纳海沟里采蒲公英的美人鱼？ …… 在贝拉横掠过天洲上空，笔直地冲向西北荒原的时候，言律歌已经完成了整个101号指挥部总部的清扫工作。 隶属天洲武装司的武装部队直到这时才姗姗来迟——当然，他们的反应其实也不算太慢，自郑清明发出警报后才过了三个小时，他们就封锁了周围所有的街区，并且派出尖兵进入侦查。 然后他们就发现，从天而降的言律歌已经把畸变的污染物都杀完了。 而当郑清明和武装司司长恢复通讯，才聊了几句，脸色就变了。 “您是说，这次事件中受到污染攻击不止是101号指挥部的海城总部和西北基地？” “是的。”武装司司长严肃地说道，“在这三小时里，我们总共接到了18处警报，其中9处已确认爆发大规模污染事件，除此之外，还有125处地点出于失联状态，高度疑似受到污染力量侵染，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 郑清明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本以为，海城总部受到污染是因为自己率先攻击了神祇，从而招致了神祇的反击。按照这个逻辑，西北基地八成也不能幸免。 但他没想到，神祇的打击面之广，居然已经上升到了三位数。 “咳咳，我插一句嘴啊。”一边的言律歌轻咳两声，抬眼，“问个问题，那些爆发或疑似爆发污染事件的地方，是不是多数为军工厂、实验室之类的地方。” 他一边说着，一边关注着郑清明的神色。而从对方微微变化的脸色中，言律歌知道，他说对了。 “是的。”郑清明说道。 虽然言律歌对于天洲武装司来说是一个外人，但是他和武装司司长通讯时没有避着他，就是存着把神秘的黑石研究所所长拉入同一阵营的想法。 言律歌说道：“神祇的污染力量很玄乎，但其中有一点很关键，那就是依赖于‘信息传播’。人类看到、听到、触到它，接收到相关讯息后，便会激发污染的传播机制。 “既然污染力量可以通过信息传播，那神祇本身，拥有从物质中解读信息的能力也不奇怪。 “当你们用导弹攻击祂后，祂会开始解读那枚导弹中所携带的信息，随后，祂知道了这枚导弹的原料矿场、制造工厂、发射基地等相关资料，也知道了它的原料开采者、制造者、发射者等等所有相关人士。 “我建议你们排查该武器上下游的所有产业链。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些相关的人，都可能成为祂的攻击目标。” 郑清明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他很清楚言律歌这句话的含义。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存在的污染爆发点不止这一百多个，只是大多数人都没能及时传递出信息。”郑清明语气艰涩地说道，“而这些地方遍布全国，并且随时有可能扩散开来……” 通讯屏幕里的武装司司长脸色也变了。 他们在试探攻击神祇的时候，可没想到，会捅出这么个巨大的马蜂窝。 突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满怀希翼地望向了言律歌。 言律歌沉吟着，考虑着——他倒不是在考虑要不要帮这个忙，而是在思考，该怎么做。 黑石研究所的超凡者虽然不少，但是面对这样大范围的污染事件依旧捉襟见肋，更何况行动队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基石科技集团那边的保护者部队虽然装备精良，但他们毕竟只是一群没接触超凡世界的普通人，骤然对上污染物的话胜负难料。 片刻后，他下定了决心。 “如果你们找到幸存的污染者，就送到基石科技集团下辖的医院，我们会尽力救治。”言律歌说道，“除此之外，我还可以卖给你们一点东西，让你们的普通士兵也拥有杀伤污染物的能力。” 郑清明眼睛一亮：“什么？” “灵力子弹。” (本章完) 第187章 量产型法器：灵力子弹 杀死污染物的关键在于灵力。 而运用灵力的关键在于意志。 这就是为什么，必须要超凡者“亲手”攻击才能杀掉污染物——超凡者喷出的火焰可以烧死它们，挥出的拳头可以打死它们，但是超凡者手持普通刀刃或者枪械，却依旧无法抹杀污染物。 除非那些刀刃或者枪械是铭刻了符文、附加了人工心智的法器，比如说灵力子弹。 大约在半个月前，研究三部就完成了“符文铭刻机-爆炸i型”的开发工作，而黑石研究所藉此快速推进了“灵力子弹-爆炸i型”的量产工作。 短短两周内，这台可以生产法器的法器“符文铭刻机-爆炸i型”，就把那些手搓灵力子弹赚外快的超凡者逼得全部退休，因为以往内网上灵力子弹的价格一般是2-3黑石币1发，而现在超凡世界app的商城里售价为1黑石币10发，外勤人员还享有无限量免费配额…… 要不是灵力药剂的成本太高，这个价格估计还能再降一点。 不得不说，工业化真是传统手工艺者的最大敌人。 不多时，一盒常规口径的手枪子弹便摆在了郑清明面前。 言律歌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你试一下吧。” 郑清明也不矫情，用自己的配枪装了子弹，对准空地上的标靶，扣动扳机。 铭刻着复杂符文的灵力子弹旋转着飞射而出，准确地击中了不远处的标靶红心。 轰—— 在命中目标的那一刻，灵力子弹中的符文自动启动，由低级人工心智构成的伪·意志骗过灵力，令那不可见的力量沿着那些符文纹路流转，轰然爆裂。 火焰和烟尘过后，整个标靶都消失不见了，地面上也被炸一个浅坑。 这个威力和手榴弹差不多了。 用以对付没什么智力的污染物，绰绰有余。 真是……太棒了！ 郑清明的脑子里一眨眼闪过很多战术。 他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所以，你要不要？” 郑清明回过神来，赶紧说道：“要要要！当然要！” “那行，我给你设置下权限，伱直接在我们的商城里下单就行。”言律歌说道，“这东西产量不高，我们也没多少库存，卖完就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目前的符文铭刻机只有那一台，灵力子弹的产量满足黑石研究所内部人员绰绰有余，但是对外供应还是有些吃力的。 一边说着，言律歌一边打开手机，在商城后台里设置了下，给101号指挥部的账号加了一个临时权限，把他们原本看不到的灵力子弹商品页面给放了出来。 言律歌本来不想那么早把它放出来卖的。 这玩意儿和他之前卖的灵力药剂、实验样本不同，作为一次性量产型法器的灵力子弹，是普通人也可以使用的东西。 如果他想打造一个以超凡者为尊的社会，就不应该放出这样的大杀器。 尽管大部分超凡文明都会走向以个体实力为尊的道路，而言律歌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超凡者，但他并不喜欢，甚至还想极力避免这条路。 他是人类，超凡者也是人类。 接受了超越凡俗的力量，超凡者就必须站在抵御神祇入侵的前线，而不是自恃为“新人类”或者“长生者”，躲在普通人的背后苟延残喘作威作福。 和言律歌预感的差不多，101号指挥部乃至天洲高层得知了灵力子弹的存在后，简直是……欣喜若狂！ 他们同样意识到了灵力子弹的价值。 “看来我们猜测没有错，黑石研究所对我们非常友善，不但愿意帮忙救治幸存者，还愿意将灵力子弹这样的东西给我们。”在一次隐秘的通话中，武装司司长沉声道。 “的确，如果普通人也可以运用灵力对抗污染物，那么超凡者的特权就会荡然无存。他们不再是救世主，而仅仅是人类的一员。”郑清明说道，“这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生于此，长于此，有人能漠视灾难降临，甚至鼓掌欢呼，就一定有人会挺身而出，力图力挽狂澜。”武装司司长感慨了一句，话锋一转，“小郑，听说你也成为超凡者了，是吗？” 郑清明一离开海城总部，就把之前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上去，包括己方四名幸存者获得的超凡能力，以及超凡课程有关的讯息。 此刻，他正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影影绰绰蠕动的影子——因为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比较昏暗，所以影子也很淡，那抱成团的虫影并不明显。 “是的。”郑清明说道，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我们的能力也是他帮忙觉醒了。我们的这位首富和以前认知的完全不一样，我认为，关于他的人格画像应该重新绘制。” “哦？你是指他的超凡能力，还是指其他方面？” “都有。” 郑清明将自己此前的猜测重复了一遍。 末了，郑清明又想要此前自己在试探和问询时，言律歌露出的神秘微笑，轻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所做的事情，不管是透露超凡课程，还是卖给我们灵力子弹，都几乎是在与整个超凡世界为敌。 “他这么做，势必会遭到保守派势力的反扑。我们对超凡世界知之甚少，无法提供有效的帮助，但至少不能让我们的盟友心寒。 “所以，我建议终止对基石科技集团的审查，以表达我们的善意。” 101号指挥部此前的主要工作之一，便是调查探索超凡世界的真相，而上了重点名单的言律歌和他的基石科技集团，自然是逃不过的。 当然，什么也没查出来——因为基石科技集团那边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都对超凡力量一无所知。 顿了顿，郑清明又继续说道：“而我们，从现在开始，也必须保持警惕，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尝试和其他超凡组织接触——谁也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异类，在那些古老的超凡组织眼中，究竟是敌是友。 “此前我们的人在桑岛收购灵力药剂，遇到的超凡者称呼我们这些无能力者为‘贱种’，足可见得这些古代传承者的傲慢。而随后，我们更是发现，他卖给我们的灵力药剂是以某种超凡手段伪造出来的假货。 “虽然这一个案例不能代表全部，但足可见超凡世界混乱和无序的一面。相比之下，黑石研究所愿意以平等的姿态和我们交易，实属难得。” 如果言律歌在这里，听到这话，保准要大笑三声：破案了破案了破案了！ 当时，桑岛超自然对策课的浅野金泽为了凑钱付账单，弄出了一个“盲先生”的马甲，跑到黑市上去倒卖假的灵力药剂，而中招的受害者还不少…… 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被言律歌警告了一顿，但言律歌至今都不知道，那些买了假货的倒霉孩子到底是谁——但想来也在那86个第一批次的超凡组织名单里。 没想到其中居然有老郑一个。 想想也是，101号指挥部那么有钱，这种买买买的事怎么能少得了他们呢？ (本章完) 第188章 隐秘第十司：101号指挥司 不过，对于101号指挥部来说，虽然吃了个闷亏，损失了点钱财，但也让他们看清了超凡世界的混乱，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往后的行动更加谨慎小心，对黑石研究所伸出来的橄榄枝也愈发重视。 “那就终止明面上的审查，把基石科技集团当成普通的企业来对待就行。”武装司司长说道。 “明白。” 明面上的——大约就是近期以来，基石科技集团仿佛上了黑名单，旗下的工厂隔三差五地被各地税务署商贸署消防署突击检查、进出港的货物每单必检、重点人员出入境时总是被政审祖宗十八代之类的，搞得集团董事们惊疑不定，纷纷猜测自家的年轻董事长是不是拐走哪位大佬家的姑娘私奔了…… 如今郑清明想要进一步拉近和黑石研究所的关系，那么这些可能引人不快的调查也该停了，反正他们查了半天什么也没查到——别说是隐藏的超凡者了，连假账也没查到，也不知道这偌大个集团是怎么做到的。 至于暗地里的情报活动，那是不可能停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两鬓斑白的武装司司长在屏幕中注视着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变，却依旧沉稳的郑清明，忽的一笑：“小郑啊，你从一线上退下来多少年了？” 他的语气一改往日的严肃，这会儿显得像个随和的长者在随口闲谈。 郑清明微微怔了下：“二十七年。” “二十七年……居然已经二十七年了。”武装司司长感慨，“当年你从一线退役的时候，其实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去情报部的海外驻点当总负责人，另一个是进入行政口当办公室主任……你选了后者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 “大家都在说，伱也是情报部的王牌，怎么就去当了一个搞行政的官僚，都在为你可惜。我一直都没问你，为什么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郑清明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问起这个问题，他斟酌了下语句，说道：“我就是觉得吧，当个官僚也没什么不好的。天天朝九晚五，工作稳定，工资尚可，离家比较近，出了什么事也好照应一些。 “以前我老婆孤身一人带着孩子，突然有一天孩子半夜发起了高烧，还不断咳血。我老婆急得不行，连夜带他去医院，结果却在半路上摔了一跤，手腕骨折，却强忍着疼痛，把孩子送进急诊室后，自己才去治疗。而那时，我却在外面执行任务，她连一个电话都打不到，直到我半个月后回来才知道了这个事。 “那个时候，我就做出决定了。 “都说家国天下，但若是我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又何以谈天下？” 武装司司长愕然：“就这样？” “你以为呢？”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更有人情味一些。” 郑清明笑了下。 其实还有很多事他没说。 自从做了行政工作以后，他会为了帮在外执行任务的特工争取点福利去财政司拍桌子吵架，会一天跑了八个部门就为了帮退役的战友讨个好去处，会为了协调烈士家属的抚恤工作在各式各样的人之间装傻充愣…… 只是这些事，不必去说，说了别人也只当他是无病呻吟、伐功矜能。 “那么，如果我们需要你，天洲人民需要你，你愿意再次拿起武器，奔赴战场吗？” 郑清明的神色微微有些恍惚。 他所在的位置正对着海城总部的方向——这段时间以来，他亲手建立了101号指挥部，又亲眼看着它毁灭。 而越过101号指挥部，在那个方向很远的地方，是天洲海城市，城北有一所海城大学。 很少有人知道，郑部长的妻子是海城大学的教授，他的儿子今年高考，第一志愿也是天洲最好的高等学府海城大学。 如果这一次，污染力量散播开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海城，以及海城中无数个像他一样普普通通的家庭。 敌人是无力匹敌、无法沟通的神祇，但他无路可退。 他的眼底有一团火焰，一团燃烧的火焰。 先前被污染力量激化的情绪在他的面上隐去了，这位郑部长似乎又恢复了以往平静沉稳的模样，但是只有他知道，那团火焰没有消失，只是藏得更深，也烧得更加狂暴了。 他可以为了妻儿躬身退隐，也可以为他们再披戎装。 “我愿意。”他说道。 武装司司长微笑着颔首：“既然如此，我也可以放心地把101号指挥部交给你了。” 在郑清明惊讶的目光下，武装司司长向郑清明出示了一份调令：“天枢院刚刚签署的命令，从即日起，101号特殊安全指挥部脱离武装司独立存在，更名为‘101号特殊安全指挥司’，由天枢院直辖，在行政级别上与九司平级。 “同时根据天洲紧急状态法案第34条、第39条和第61条，101号特殊安全指挥部享有一级行动优先权和一级武装权，从今往后，你有权组建独立超凡者部队，必要时有权指挥和调动国内的一切力量。 “而你，郑清明，即日起就任101号特殊安全指挥司的司长。 “这项工作可不轻松，你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在此之前，101号指挥部一直只是天洲武装司下辖的一个特殊部门，虽然在司长的支持下有着莫大的权利，但地位不尴不尬，指挥起其他司部来总有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 但这一次，在意识到了神祇的强大之后，负责处理超凡事件的101号指挥部地位骤然提升，成了与天洲九司平级的隐秘第十司，连带着其负责人郑清明，行政级别也火线升职，成了真正的实权人物。 …… 天洲，首都，武装司总部。 宣布了任期内最后一份调令的武装司司长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笑：“陈副司长，接替我位置的，是你吗？” 在他的对面，一个圆脸的男人和和气气地说道：“是的，林司长。” “你代表谁？那几个保守派的老顽固？” “我和几位保守派人士的关系是不错，但我谁都不代表。”圆脸男人依旧面上和气，但语气却如刀般锋利，“您太冲动了，如果不是您主动攻击神祇，就不会爆发污染事件。” “难道你认为，面对神祇这样的怪物，我们之间还存在和平的可能性吗？沟通和交流才是首选？” “不，我不这么认为。在获得足够的武力保障之前，我们没有和祂们对话的资格。” 林慎行愣了一下。 他看着自己昔日的下属，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就笑了起来。 林慎行其实在全国性的污染事件爆发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不管什么国家，什么时期，总会诞生激进派和保守派。 林慎行属于前者，主张和神祇死战到底，但是也有一部分人认为虽然神祇的生命形态不同，但和人类之间存在和平的可能性——大不了祂们要灵力本源，那给祂们就是了，反正人类这么多年来发展科技也不是依靠超凡力量的。 在林慎行和郑清明这样的人眼里，这特么不叫保守派，这叫投降派。 不过那些投降派的老家伙，大概没想到，他林慎行在退位前，会干脆利落地把101号指挥部送出去。 这是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让101号指挥部彻底独立，不再受任何保守派势力的钳制。 同时，那些老家伙们，估计也想不到，他们选出来的继任者陈司长，也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般保守，骨子里还是有几分锐气的。 武装司司长林慎行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造成了那么大的伤亡，总要有人担责的。而这个人，只能是我。 “反正我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九年，也够了。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陈司长。” 在继任者的目送下，林慎行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摘下帽徽和肩章，转身离开了这个他呆了十九年的地方。 (本章完) 第189章 我言律歌一生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拿着新鲜出炉的调令，郑清明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大致可以想象到101号指挥司独立的缘由，背后一定有保守派和激进派的势力博弈，但博弈到最后，得益的反而是他。 坐到他这个位置，需要考虑的事太多了，有的时候，他真的挺羡慕那些传说中“纯粹”的超凡组织，比如黑石研究所这样的，当所长的好像不用怎么烦心，只要能打就行了…… 叹了口气，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抛到脑后，郑清明再次把目光集中到自己的手机上。 他用101号指挥部——现在应该叫101号指挥司了——的账号，一口气买光了页面上显示的所有库存灵力子弹，付出了一笔会让财政司司长拍桌子骂娘的金钱后，黑石研究所一秒接单，并且还有专属客服非常热情地打电话来询问他，需不需要送货到指定地点，比如说正在努力封锁污染区域的前线阵地内。 灵力子弹的数量不多，分到前线士兵手里，也只有每人十颗而已，但有了这些东西，至少可以有效地杀伤和遏制污染物，用得好的话，也许可以顺利地清剿污染区域。 得好好感谢黑石研究所……对了，他们的所长呢？ 郑清明想起来，他和言律歌一起离开被污染的海城总部后，来到了临时营地内。 言律歌随手甩给了他一个灵力子弹的购买页面，就打着呵欠说“我累死了我去休息了”，自个儿跑去找地方休息了，过了会儿听说还点了一份由海城知名酒店五星级大厨亲手烹饪并送上门的外卖。 至于为什么那份外卖会由知名酒店的五星级大厨亲自制作并派送呢，可能是因为那家酒店是言首富开的吧…… 虽然言律歌一回来就打着呵欠表示自己好累啊想睡觉，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睡，点了份五星级外卖当晚餐还不够，后续又陆陆续续点了火锅、烤串、鸭脖、奶茶、瓜子、爆米花等等，又不知从哪儿网购了音响、沙发、投影仪、幕布、隔音墙，大半夜地送货上门。 可101号指挥司好歹是个保密单位啊，就算临时营地那也是保密的，不能让外人随意进出的，但是言律歌的来头又实在太大，于是负责守门的警卫员只好一遍遍地请示郑清明。 郑清明第五次接到下属请示的时候，言律歌点的香辣鸭脖刚从两百公里外用直升机空运过来，在临时营地的上空盘旋着，预备降落。 ——他娘的，老子在这里通宵加班，你大晚上的到底在干啥？！ 老郑实在受不了了，打电话去委婉地劝言律歌消停点，暂时忍受一下艰苦的条件。 对面的言律歌沉吟两秒：“你们这个临时营地是什么密级？” 郑清明：“一级丙等。” “那我在你们的档案里是什么密级？” “……一级甲等。” 言律歌：“我叫的鸭脖能进我这个一级甲等机密的肚子，还不能进伱们一块一级丙等机密的地儿？！” 郑清明：“……” 说得好有道理哦。 竟然无法反驳。 郑清明被这个逻辑鬼才打败了。 无奈之下，为了自己的工作少受一点打扰，郑清明只好派人帮他拿外卖，帮他装银幕。 折腾了整整一夜后，终于在凌晨时分把言律歌的私人影院安装完毕了，让那家伙窝在沙发里一边吃零食，一边舒舒服服地看了场电影。 而他，101号指挥司司长郑清明，不得不啃着味同嚼蜡的单兵口粮，苦兮兮地加班到天明。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郑清明披着渐亮的天光，朝言律歌的房间走去。 他的影子在晨曦的微光下张牙舞爪地蠕动着，显得怪异而恐怖。 言律歌的房门紧闭。 这个临时营地所在的地方是污染区域附近的旧厂房，这个旧厂房因为效益不好早就停工了，被101号指挥司买下来，本想改建成外围的职工公寓，但还未动工，海城总部就发生了污染事件。 郑清明他们驻扎在这到处是荒草的地方，不得不以荒野求生的方式来应对，搭帐篷点篝火吃干粮，直到昨晚言律歌眼一抬，就凭着敏锐的第六感，找到了旧厂房前老板给自己弄的单间宿舍，里面有床有卫浴有冰箱有空调…… 鉴于人家是司长的贵客和救命恩人，一群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哼着歌儿自顾自地住进去了。 这会儿走近了，郑清明却发现房门紧闭，而门上却刻了几个字，不深，字迹有些凌乱，像是用手指在门上随意写出来的：我走了，再见。 ——言律歌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就跑了。 门上那行字还是他走到一半，才想起要留个信儿，于是反身回来刻下的，就像他离开黑石群岛时，临到要起飞了，才想起来要给贝拉写个小纸条。 只是这会儿，郑清明还不太确定这字是不是言律歌写的。 他在犹豫，犹豫要不要分裂一只阴影蠕虫，从门缝里潜进去看看。 之所以还在犹豫，一方面是觉得不太礼貌，另一方面是怕某个食谱百无禁忌的家伙会不会一睁眼，就把他这口感70分的虫子当早点一口吞了…… 毕竟他身为阴影蠕虫的主体，是共享分裂体蠕虫所有感官的……被吃掉的感觉太微妙了一点…… 正纠结着，郑清明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有一人向自己奔来，一边跑一边喊：“司长，司长，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 来人跑近，看了眼言律歌房门上刻的字，喘匀了气，说道：“大约在一个小时前，这位言所长试图离开营地，打昏了二十四个人，抢了一辆车，走了。” 郑清明：？？？ “说起来，也是我们的错。”来人叹气，“言所长本来很客气地来借车，但负责人不认识他，就拒绝了……然后，所有人都被言所长揍翻了，直到刚刚才陆陆续续地醒过来。” 郑清明迷了：“他就不会给我打电话说一声吗？最多三句话、半分钟的事儿，我又不会不借。” 来人抬头，快速地看了郑清明一眼，又低下头：“可是，言所长打昏所有人，只花了一秒。” 郑清明：“……” (本章完) 第190章 天字一号幺蛾子·言律歌 他看看门上刻的字，和面前低头丧气的人，开始思考人生。 以他传统的人生阅历和和官场里历练出来的情商，碰到这样的事，一般情况下就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得罪了这位贵客，才会让对方不告而别，打翻了一群人扬长而去。 但是吧，和言律歌这人相处，郑清明总觉得不能以对普通人的眼光和思维来对待，毕竟普通人不会给他的口感评一个70分。 ——郑清明和言律歌打的交道还太少，所以并不知道，言所长走人时肯留句话已经很好了，以前他想要去做什么事，一般都是直接失踪的，把“关你屁事”和“我言律歌一生行事何须向你解释”诠释得淋漓尽致。 期间要是有人阻挠他，言所长心情好了会语言说服，心情不好就物理说服，从来都不带半点犹豫和情面的。 郑清明隐约觉察出了言律歌的思维逻辑有点异于常人，但不太确定自己的直觉是否正不正确，想了想，他决定试探一下。 他拿出手机，给言律歌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对面的电话铃响起，但旋即又被挂断了。 拒接。 郑清明的心猛地一沉。 拒接电话算是比较明显的信号了。 一般人际关系的恶化，都是从拒接电话开始。 保持沉默，拒绝沟通。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郑清明不由自主地开始自我审视和自我检讨，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对方了？ 然而，当他沉下心来，从这个角度开始思考后，他却悚然一惊。 就在几分钟前，郑清明才得知，言律歌居然作了整整一夜，把他派过去的人累瘫在了地上。 郑清明本来是有些不满的，这人是什么天字一号幺蛾子啊，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那么能搞事，但是回过神来想想，对方是什么身份啊？ 现实世界里是世界首富，超凡世界里是一流组织的领袖。不管搁在哪儿，这两个身份只要亮出一个，任何势力都会笑脸相迎，多的是人前呼后拥、鞍前马后地为他服务，吃喝玩乐要什么有什么。 结果自己呢？就把人家晾在那儿了，就派了一个小卒子过去帮忙，这像话吗？ 有时候，怠慢就是最大的得罪。 老郑啊老郑，你都混了那么多年了，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如果黑石研究所把他给拉黑了，那相当于101号指挥司断掉了唯一一条和超凡世界连接的渠道，影响之大不可估量，他郑清明以死谢罪都不够。 唉，还是想想，该怎么挽回吧……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大概五分钟，郑清明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言律歌回拨来的。 郑清明不敢怠慢，一刻也不停地接了起来。 “喂？老郑啊？我刚刚在开车，不能接电话，被抓住了要扣2分罚200块钱的。”刚一接通，言律歌便解释道，“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那伱现在停车了吗……等等，我怎么听到你那边有警笛声？” 言律歌单手扶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里乌央乌央的一片追逐者，理直气壮地说道：“没停，我刚换了辆性能不错的跑车，警车追不上我了，所以我就能接电话了。” 神特么警车追不上你！ 他们追不上你，给你开罚单，你就很遵纪守法了是吧？！ 这是什么奇葩的脑回路？ 郑清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在这里疯狂检讨自己的过错，结果对方压根儿没放在心上，还在马路上开心地玩飙车？！ 深吸一口气，郑清明努力忽略扑扑直跳的太阳穴，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用此刻最符合情景的、微带责怪却又熟稔亲切的语气说道：“言所长，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都不和我打声招呼？” 言律歌想了想：“因为我长了腿？” 郑清明：“……” “唔，如果你对这个回答不满意的话，那么我换一个。”言律歌斟酌着语句，“因为我会开车？” 郑清明：“……” 没由来地，郑清明突然想起了多年以前，自己刚刚认识言家父子时的一次经历。 当时有一个有天洲官方主办的国际会议在海城开展，郑清明作为官方人士，负责现场的秩序和安保工作。 基石科技集团的董事长也赏脸出席了，言戎带着当时才十来岁的言律歌从私人飞机上下来，由郑清明亲率的保镖队伍迎接，负责接人送到酒店。 结果，这两位重要人物是接到了。 但是送到酒店的时候，少了一个。 言律歌不知何时失踪了。 郑清明当时都呆住了。 虽然只接两个人，但是他安排了五辆车，每辆车上都配有司机和安保人员，言家父子登上其中一辆后，整个车队一刻没停，开到一百二十码一路狂奔去了酒店。 然而就在这辆高速飞驰的车上，言律歌消失不见了，而开车的司机和随车的安保人员还没有丝毫察觉。 简直玄幻事件！ 倒是言戎好像挺淡定的，他发现自己儿子从飞驰的车上失踪了，也就看了一眼，好像不怎么惊讶。 这反应太反常了，郑清明怀疑对方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得不硬着头皮凑过去问：“你儿子呢？” 言戎很淡定：“跑了。” “跑去哪儿了？” 言戎很佛系：“不知道。” 发现郑清明好像真的很担心很纠结的样子，言戎想了想，又说：“我发条信息问问他。” 过了半分钟，言戎又抬起头：“他说午饭不回来吃了，晚饭会回来吃的，没事。” 言戎双手插在裤兜里，悠悠闲闲地走了：“儿子长大了，总要给他一点自由空间嘛。” 您管这叫自由空间……郑清明继续呆滞。 后来，大约过了大半天，在下午五点半的时候，言律歌突然出现在酒店里的自助餐厅，找厨师点了一块七分熟的菲力牛排夹在东北肉夹馍里，还要了份鮟鱇鱼肝炒青椒放在冷面上当浇头。 郑清明又傻了……因为酒店里安排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安保人员，但是居然没一个人发现，言律歌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越过层层封锁溜进酒店的。 事后他把原因归咎于团队初建，漏洞多多，把他们一顿操练，练成了精兵强将，后来再也没有出过什么事——再也没有负责过言家父子的安保工作。 再后来，直到郑清明知道言律歌是超凡者后，便又去了当年的那条路线，仔仔细细地回溯了一遍。 他发现了一个机会，言律歌“失踪”的唯一一个机会——在车队路过跨江大桥时，言律歌打开车窗，从车上跳了下去，悄无声息地落到江水中游走了。而在那个位置，由于栏杆和坡道的视线阻挡，所以没有人能察觉他的“逃亡”。 这种事情太反人类了，训练有素的特工都很难做到，就算是郑清明自己，也需要在事前踩点的情况下才有几分把握。 但偏偏是言律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完全不知道行车路线的情况下把握住了那一瞬的机会，把整个车队的安保人员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幺蛾子啊。 郑清明感慨。 当年郑清明还觉得这当爹的真不靠谱，这当儿子的也真不懂事，结果这次轮到他头上，他才明白，这特么，人家又长了腿又会开车，是真的管不住啊…… 言老爹那不是淡定佛系，那是人生要不学会淡定佛系，就要被这孽子气得英年早逝了。 等等，前任首富去世时才四十多岁，的确是英年早逝呢。 (本章完) 第191章 坠崖途中跳上飞机是基本操作 言律歌并不知道郑清明此刻脑海中百转千回地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正开着一辆荧蓝色的超跑，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飞驰，一边偏头夹着手机陪着老郑唠嗑，一边熟练地操纵跑车漂移过弯。 后面追他的交警里也有能人呢，不知道是哪支赛车队里退下来的车神，居然能一路咬着他上山。不过由于车辆性能差距，对方还是逐渐落后于他了。 这让言律歌心情甚好。 总算不用吃罚单了！他遵纪守法的人设保住了！ 至于那些个交警可能会在山下出口堵他的事，他压根儿没在意。 他，上了这座山，就没打算下去过。 言律歌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清晨，六点十三分。 他会在一分钟后，也就是六点十四分抵达山顶。 而他接下来的交通工具，会在两分钟后，也就是六点十五分抵达。 来早了一点点啊，言律歌有些忧伤。 明明算好时间出门的，都怪那些交警追他，害他有点紧张，所以开快了一点点，结果早到了。 停车等待是不可能等待的，万一被追上了，吃张罚单就不好了。 没有太多犹豫，言律歌已经驾车冲上了山顶，但一刻未停，又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下山了。 驶到这座山东侧的时候，他抽空往车外看了一眼，看到在冉冉升起的朝阳之中，有一个小小的黑影正在接近。 绕一圈再看，黑影变大了，能够看清轮廓了，像只张开翅膀的飞鸟。 再绕一圈，飞鸟又变大了，隐约可以认出是一架固定翼的飞机。 再绕几圈，飞机愈发接近，并且开始下降高度，似乎打算从山谷间穿过。 六点十五分。 飞机刻意降低了高度，驾驶员凭着精湛的技术，从两座山的山谷之间低空飞过。 言律歌歪着脖子，对电话里的老郑说道：“你等等啊，我先跳个车，等会儿再跟你聊。” 郑清明：？？？ 跳车是什么情况？ 他是不是又要见证什么新的极限操作了？ 言律歌也不挂电话，把它往兜里一放，就哼着歌，猛踩油门，驾驭着这辆超跑，冲破护栏，直接从悬崖上冲了出去。 “卧槽！”后面开着警车追他的车神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 这一路的你追我赶，他非但没有恼怒和埋怨，反而找回了以前在赛道上的热血，内心雀跃不已。 这几年他独孤求败，整个赛车界再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让这位车神愈发无趣，最终选择退隐，隐姓埋名去交警支队当了一个小小的交警。 却没想到，他入职第二天，就在路上碰到了真正的对手，在山路上一路漂移，居然把他远远地甩在后面。 果然！果然他的选择是对的！ 这个世界果然藏龙卧虎，高手在民间！ 车神想着，一定要追上这个未知的民间高手，给他开一张罚单，把他推荐到对手的俱乐部里去，让他在未来的赛场上，和自己愉快地伱争我夺、龙争虎斗。 但是最终，他却见证了那辆跑车坠崖的一幕。 最终还是失手了吗？ 这位未来的新星，还未升起，就陨落了…… 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 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 车神悲从中来，扼腕叹息。 在那人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将来的末路…… 眼眶里的眼泪还未流干，车神突然看到，那辆从悬崖上飞出去的跑车上，突然跳出了一个人。 那人张开双臂，双臂之间似有一层薄膜般的肉翼。他借助着惯性和这层肉翼向前滑向了一段距离。 而突然之间，山谷间有引擎的轰鸣声传来。一架飞机如同炫技般低空飞过，恰好出现在了那人的下方。 那人像是早有预谋一般，轻轻巧巧地落在那架飞机上，一起飞走了。 动作一气呵成，宛如千锤百炼般干练，又如行云流水般优美。 车神：？？？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什么？ 那才叫技巧！ 那才叫技术！ 会开车算什么？ 会跳车才是牛批！ 会在跳车途中跳上飞机那是真的牛批！ 旧的世界高墙在他眼前轰然坍塌，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他眼前缓缓打开。 他仿佛找到了未来的人生道路。 …… 言律歌浑然不知，他又给一个普通人的心灵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别人眼中惊为天人的技巧，在他眼里都是基本操作。 没什么好炫耀的。 他的手掌上生出一个吸盘，像壁虎一样攀附在机身上，顶着高速飞行状态下的寒风，稍稍费了点力，爬到了窗口，淡定地敲了敲窗，示意里面的人开门。 里面的人：“……” 言律歌：“……” 过了一会儿，舱门还真开了。 言律歌轻轻巧巧地跳了进去。 舱门又关上了。 这架飞机是从黑石群岛上飞出来，上面搭载着很多言律歌的熟人，比如第一行动队队长阿布烈，比如第二行动队队长薛霸天。 他们得知神祇在天洲降临的消息后，就紧急集合，坐飞机飞了过来，飞了十几个小时，这会儿刚刚途径海城市上空。 而他们的老板坐导弹先到了十几个小时，所以不但帮老郑清理了一堆污染物，还有时间布置一个私人影院看了场电影，这会儿掐着秒表搭上了他们的顺风机…… 阿布烈看着言律歌收起和自己能力同款的肉翼，若无其事地整理被风吹乱的衣服，表情异常复杂：“我们之前接到通知，说您需要搭个机，所以我们中途要来接您一下。我以为我们会在哪个机场降落一下，然后让您上来。 “但我万万没想到，所谓的接人是这样接的……” 言律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这样比较快啊。” 阿布烈赶紧低头：“是的，对的，您说得没错，这样的确比较快。” “你要学吗？我教你啊。” “我，呃，那个，老板，我觉得我的飞行技巧还不太好，还需要再多练练。” “说得也是，你那么废，估计想学也学不会。” 阿布烈：“……” 他算是明白了，不管他平时有多努力，在老板眼里永远都是小弱鸡，就像孩子不管长多大，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小崽子。 他决定了，以后不管老板再说出什么不合常理的话、再提出什么破坏常识的训练方案，他都绝不反驳不质疑，老老实实训练，哪怕天天被捅刀他也认了。 免得一质疑，就被老板鄙视，让他去学在坠崖途中跳上飞机的技巧。 (本章完) 第192章 你有钱你好像是挺了不起的 登上了顺风机，言律歌在后排找了个座位坐下，这才想起自己和老郑还在通话中呢，又拿出了手机：“我跳完了，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郑清明：“说到你不但长了腿，还会开车……” “哦，对哦。”言律歌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你那边的问题搞定了，我就出来走走。不是还给你留言了吗？伱没看到？” “看是看到了……” 关于言律歌随心所欲的跑路…… 言戎当年是努力过的，但基石科技集团那么多保镖，都看不住他们的少爷。 黑石研究所后来也是努力过的，但研究所里那么多员工，也拦不住他们的老板。 101号指挥司哪儿来那么大的脸，能留住我行我素的言所长？ 想多了。 他压根儿不觉得不告而别是件大事。 不过呢，以前他要走就直接失踪了，后来发现自己一走，很多人真的会急得焦头烂额，被小小触动了一下，之后离开时就会记得给人留个言。 以前他在荒野上的时候，从来没有人会这样惦念着他。 走了就走了，死了就死了，就当这个人没有存在过，不会有葬礼也不会有眼泪——不管是他对其他人，还是其他人对他，一贯都是如此的。 若是有人想要找到另一个人的尸体，也不过是贪恋对方生前的那些财物……又或许是尸体本身罢了。 言律歌曾经自嘲说前世的那些超凡者活得就像野兽，那是真的，就像狮子杀死了羚羊中的一只，其它的羚羊不会为它悲伤，甚至在同伴血肉被咀嚼的时候还会感到庆幸，因为狮子吃饱后便不会再吃自己了。 在一个文明礼乐完全崩毁的时代，人和羚羊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郑清明这会儿已经通过101号指挥司的权限，拿到了前方飙车案的紧急报告，其中还包括一个刚入职两天的小交警的口述，他坚称自己目击了逃逸车辆坠崖但车主跳上飞机逃生的玄幻过程。 虽然听上去像吃完野生菌菇后的呓语，但如果事件当事人是那位言所长的话，这一切好像就变得很符合逻辑了——毕竟这是一个能坐导弹飞过来的人。 不过郑清明还是想确认一下：“言所长，您现在在哪儿？” “飞机上。”言律歌回了一句，突然想起来，自己出门时曾面临并解决了一些困难。 他觉得自己应该猜到老郑找他的理由了。 “不好意思啊，刚刚打了你的人还抢了你的车，我会赔偿伤者一人二十万元并负责报销其终身医疗费，另外再赔你们十辆基石科技最新款的tl-3004型军用版全地形车。”言律歌态度极好地道歉，“哦，对了，刚刚坠毁那辆跑车，也麻烦你帮我找一下失主，我赔他一辆钻石限量版的。” 郑清明陷入沉默。 你有钱你了不起啊……好像是挺了不起的。 至少听到赔款金额，他有一刹那甚至都在想，为什么自己不是被打昏的“困难”之一——101号指挥司虽然有钱，但那些钱都不是他的，他这个司长的工资还真不高，至少不够买全覆盖的终身商业医保…… 另外，说到帮忙找失主…… 所以，那辆坠毁的跑车也是言所长您在路边顺手牵羊来的，是吧？ 大约是他沉默得太久了，对面的言律歌也跟着无言了会儿，似有些困惑：“那个，我就在门板上刻个几个字，你不会也要我赔吧？行吧行吧，我赔，等你们101号指挥司的总部重建好，我负责帮你们每间房间都安上钛合金门，质地特别硬的那种，保证以后除我以外再也没有人能在门上刻字。” 如果你把“除你以外”几个字去掉，那我大概会相信你的真诚……去踏马的！ 他的思路差点就被带偏了！ 这人是长了一条九曲十八弯的马里亚纳脑沟吗？还是可传染的那种？ 就在昨天，他还以为言所长是个心地善良、心怀天下、不畏艰险、身先士卒的英雄少年，对敌人如寒冬般冷酷，对自己人如春风般和煦。他会手执长剑站在人类与异类战争的前线，努力守住身后的一方净土，也不吝转身回头，向陷于绝境中的人伸出援手。 但是他错了。 他承认他真的看错了。 这人设都快崩出三千里了。 郑清明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言所长，您太客气了……” “我没跟你客气啊？”言律歌很迷。 他觉得自己就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打了人损毁了财物就老老实实地赔偿。 “以后您想去哪儿，和我说一声就行了，不必那么兴师动众……” “我没兴师动众啊？”言律歌更迷。 他觉得自己就是开车去搭了个自家的顺风航班，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这天没法聊了。 郑清明放弃了说客套话的想法，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打算去哪儿？” “西北荒原。”言律歌说道，“你们的西北基地我也会顺便去一下，帮你们清理一下污染物。” 郑清明怔了一下。 他没想到言律歌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西北荒原，神祇降临之地，也是101号指挥司下属西北基地的驻地。 他曾下令，让西北基地向神祇发射了远程导弹，但结局是西北基地彻底失联，天洲全境近两百处地点爆发大规模污染事件。 在郑清明看来，西北基地凶多吉少，十有八九已经覆灭，而西北荒原很可能是污染最严重的地方，但是……。 但是……比起西北荒原，101号指挥司需要优先去人员密集的污染地点，封锁污染区域，控制污染传播，撤离附近居民，救治污染者。 而西北荒原是天然的屏障，就算其中污染肆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扩散开来……大概吧。 虽然弄清楚西北基地中发生了什么很重要，但保护无辜者免受侵害更加重要。 101号指挥司是一个超凡组织，但它不是一个由超凡者组成的利益共同体，而是一个站在普通人前面阻挡天灾的守护者。 只是郑清明没想到，言律歌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去西北荒原。 某种程度上，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本章完) 第193章 老板，您真是世界驰名双标 言律歌坐在逐渐上升的飞机上，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云层，对着电话另一端的郑清明说道：“你好像挺惊讶？” “是挺惊讶的。”郑清明略一沉吟，便果断地说道，“我会把西北基地的内部地图和通行权限移交给你，这样你们行动起来也方便一点。 “此外，我们在西北荒原边灰河镇上设置了前线基地，伱们可以在那里进行补给，必要时也可以要求前线基地配合行动。” 言律歌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老郑这一下等于把前线的指挥权都交给身为“外人”的言律歌了，这是相当信任的表现。虽然面对污染物时未必能提供多少有效战力，不过毕竟是老郑的一片好意嘛，倒是不必拒绝。 而且有了101号指挥司的配合，很多事情会方便很多，至少在需要搬砖的时候有免费苦力可以用了。 想了想，言律歌又说道：“我要你们西北基地的研究资料，关于污染物的，具体实验方案和实验数据都要。” 他此前在101号指挥司海城总部的时候，偷偷摸摸让白鹿把他们的数据库复制了一份，但是海城这里的研究项目主要集中在灵力和文史资料上，和污染物相关的研究都放在西北基地。 虽然进入西北基地后再去拿资料也行，但是若是能从老郑那里早一点拿到，对他们的行动也有帮助。 郑清明犹豫了两秒，下定决心：“好，我现在就把资料传给你。这些实验数据很重要吗？” 西北基地的密级是一级甲等，按规定他是不应该把这些资料交给任何人的，但事权从急，黑石研究所又是超凡世界里的大佬，郑清明并不认为言律歌会贪图他什么东西。 事实上，他的确猜对了八分。 “挺重要的。”言律歌想了想，说道，“老郑，你记不记得我给你的新手大礼包里有一句警告： “在相关实验室没有通过黑石研究所的r3认证前，千万不要将两种指向不同神祇的污染物凑在一起，进行融合实验？” 郑清明说道：“我记得。所以我们在西北基地中设置了数个独立的分区，将指向性不同的污染物分隔开来，分别进行研究。” “但你有料到你的西北基地会整个沦陷，并且被第三种来源的污染力量侵蚀吗？” 郑清明沉默了。 片刻之后，这位101号指挥司的司长，缓缓地问道：“如果两种或者两种以上来源的污染力量融合了，会发生什么？” “很麻烦的。”言律歌说道，“简单地说，污染物会进化。而你们此前做过的一些实验，很有可能，会对它们的进化产生影响。” 是的，污染物会进化。 最初的污染物并算不可怕，一些有经验的普通人，拿了合适的武器，就能压制它们。就算杀不死，禁锢它们却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它们是会进化的，其进化途径之一，就是多种指向性不同神祇的污染力量融合。 窗外有炫目的天光闪过，言律歌眯了眯眼，像是在看着明朗的天空，但是目光却仿佛穿透时空，看到了另一个时代里满地疯狂的怪物们。 收回了目光，言律歌把自己嵌进舒适的椅背里，翘着腿，闭目养神：“总之，那边的情况会变得很麻烦。 “这事你们搞不定的，派多少人来都搞不定。 “还是交给我吧。” “不管如何，这里都是我们天洲的领土，是天洲的危机。”郑清明沉声道，“我马上过来。” 言律歌倒是无所谓：“也行。” ——虽然等你赶来的时候，说不定我把一切都处理完了。 “谢谢。” “没事儿。” 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老郑的一连串道谢，言律歌挂掉电话，环顾一圈，看着飞机上的行动队队员们：“对了，贝拉呢？” 先前他上机的时候就没看到他的助理，但毕竟人有三急嘛，他也没在意，但过了会儿，发现贝拉还没有回来，他才意识到贝拉可能压根儿没在这飞机上。 几人对视一圈，最后还是阿布烈开口：“大约十个小时前，贝拉前队长大闹研究三部，拿刀架在航天工程真人的脖子上逼他拿出了还在研发中的‘正义i型’飞行器，飞往西北荒原去了。” 言律歌不假思索地批评道：“这女人这么莽的吗？招呼都不打就敢跑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往里面冲！没有合作意识！没有团队精神！回去让她给我写五千字的检讨！” 此话一出，不知为什么，全飞机的人都齐齐刷刷地回头，目光幽幽地看着言律歌。 言律歌不解：“你们看我干什么？” 一直默默无言的大肌霸薛霸天突然面露惊叹之色：“老板，我突然悟了，我明白您的企业为什么能做大做强了。” “哦？说说看？” “因为您是世界驰名双标啊！” “闭嘴！敢吐槽老板，回去写一万字的检讨！” “……” …… 嵘省边缘，灰河镇。 王小六正开着他那辆破烂掉漆的小货车，离开灰河镇，进入西北荒原。 轮胎碾过碎石和砂砾，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车身因为糟糕的路况上下震颤，而王小六的身子也随之左右摇摆，颠得飞起。 这辆小货车是淘汰的军车改装的，便宜，皮实，再糟的路也开不坏，但减震功能几乎等于没有，坐在上面颠得屁股疼。 王小六本想嚎两嗓子助兴的，但是一开口，车子就猛颠了一下，害得他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吓得他赶紧闭嘴。 算了算了，再颠三个……不，两个半小时，就能到西北基地了。等把这批货出手，再颠三个小时，就能赶在天黑前回家抱着婆娘睡觉了。 王小六苦着脸想道。 今年二十八岁的王小六是一个商贩，他有个在西北基地里当班长的哥哥，于是两人联手，干起了往基地里偷偷倒腾东西的买卖。通常情况下，由王小六负责购货和运输，而他哥哥则在基地外围接手货物，带到基地中去偷偷贩卖。 当然，他俩卖的东西也不是什么违禁物品，只是一些烟酒而已。 以往的西北基地虽然执行军事化管理，但对王小六兄弟这样走私烟酒的小贩子，通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他们的私下交易——毕竟有几位管理人自个儿也是老烟枪。 但在划归给101号指挥司执行一级甲等密级后，西北基地的管理日益严格起来，对所有地下交易持着赶尽杀绝的态度，弄得兄弟俩有些心惊胆战。 (本章完) 第194章 怪物！有怪物！ 1 就在上次见面的时候，王小六的哥哥王大年偷偷告诉王小六，基地里好像换了实验项目，在研究什么很危险的东西，两个月内把警戒级别提高了三次，一群空降来的特工天天端着枪瞪着眼珠子在基地里抓间谍。他有些怕了，想劝王小六，金盆洗手吧，下次别来了。 但是王小六家的大闺女儿明年就要开始上小学了，婆娘肚子又大了起来，这又是学费又是奶粉钱的，把王小六急白了头。他哀求哥哥，再干最后一次。 王大年同意了。 王小六把值钱的东西全部装上，眼巴巴地盼着，终于盼到了交易日。 远处的荒原上，西北基地的轮廓已经若隐若现。 王小六打起精神，摸了摸被颠得生疼的屁股，稍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老腰和膝盖关节。 前方有一道高高的围栏，围栏上悬挂着“军事禁区，禁止入内”的字样。 沿着围栏再开一会儿，那里会有一个偏僻的警戒点，那里有扇小门可以出入。他哥哥王大年每五天会轮到一次当值，而这个时候，王小六就会像现在这样，在荒原上绕行一大圈，在那里隐蔽地把东西送进去。 王小六很快开到了他们一直交接货物的地方。 远远地看了一眼，王小六就惊了：“奇怪，今天居然没人站岗吗？” 西北基地作为一个保密等级极高的基地，每个警戒点24小时风雨无阻的值守是标配，站岗的哨兵像标枪一样立得笔挺，不管是烈日高悬，还是天寒地冻，都无法让他们动摇。 有人站岗不稀奇，没人站岗才是惊掉下巴的事情。 王小六以往每一次来此，都会看到站岗的人。 但是今天偏偏没人在。 “大年哥的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连站岗都敢逃。”王小六嘀咕了一句，转动方向盘，向入口处驶去。 然而当他靠近了些，看清了那处岗亭，以及那岗亭里上的“东西”时，身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猛地一脚踩下了刹车。 铺着褪色红布的岗亭踏面上堆着一小堆衣服，是熟悉的军装，仿佛被人脱下后随意地丢在那里一般。 军装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迷彩色的外套里面似乎还裹着一些奇怪的血肉，似乎有点像放了好几天的猪下水，其中还混合着断裂的白色骨茬。 而在距离岗亭不远的地方，则有一个圆滚滚、球状的物体，红白相间。 当王小六看清那个球状物体究竟是什么的时候，他的表情无法抑制地从期待变成了惊恐。 那是一个头颅。 一个被剥了头皮和面皮的头颅。 它静静地躺在地上，双眼已经腐烂，化作黑白相间的浓水沿着脸颊上赤裸的肌肉流下，只留下一双空洞的眼眶，无神地与王小六对视。 它是王大年吗？ 这个头颅是王大年的吗？ 那件衣服是王大年的吗？ 那些血肉脏器是王大年的吗？ 王小六想到了这些问题，但他的思维一片混乱，压根儿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但他却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有人死了。 而且死状非常残忍和猎奇，就连恐怖片里那些擅长分尸的连环杀手也要甘拜下风。 究竟是什么人，敢在西北基地杀死站岗的哨兵？ 又是什么人，与死者有这般深仇大恨，以至于要将尸体折腾成这副样子才罢休？ 王小六想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 他在顷刻间，依着自己的本能，做出了一个相当正确的决定。 ——逃！ ——快逃！ 不管杀人者是什么来路，不管这些残肢是怎么变成这般样子的，他都想——逃得越远越好！ 王小六强忍着恶心和恐惧，飞速地调转车头，而在他掉头掉了一半的时候，猛地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东西。 那是一张皮。 一张灰白色的、宛如死者的人皮。 它的头颅只有一层外皮，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模样，空荡荡的眼眶里缠绕着蠕动着红色的丝绪。 它的身躯像一个四肢着地，匍匐行走的人，但内部却是空荡荡的，没有血肉、骨骼和内脏，只有一些红色的网状结构，像是血管，血管中还流淌着鲜红的液体。 它正慢慢地从那堆血肉中站起。 它是一个不可名状的怪物。 只看一眼，王小六就觉得眼睛疼得难受，就像是不小心把辣椒水弄进了眼睛。 尽管双目被刺激得哗哗流泪，但是作为一个有十年驾龄的老司机，王小六依旧在眼睛都睁不开的情况下，快速完成了踩离合、挂挡、踩油门的标准动作。 淘汰军车改装的小货车在凹凸不平的荒野路面上飞驰了出去。 怪异的污染物在他身后踏着奇怪的步伐，像是在跳舞。它以这种癫狂的姿态，一边唱一边跳，发出了破碎而杂乱的祷言。 “mi…” 那声音并不响，却沙哑诡异，就像是砂轮摩擦金属时刺耳的尖啸。 落在王小六耳中，如同魔音贯耳。 他惨叫一声，伏下了身子，双手拼了命地稳住方向盘。 “…ajnigis…” 伴随着刺耳的祷言，难以忍受的痛苦向王小六袭来，宛如烧红的刀子伸进大脑里搅动一般。 每搅动一次，他就觉得浑身皮肤也痒痛了几分，仿佛那皮正不由自主地要离开他的肉身。 他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人皮怪物究竟是什么，只是本能地、用力地、疯狂地踩下了油门。 “…minesti…” 小货车在荒野戈壁上疾驰，从林立的石头间穿梭而过，车身上下跳动，仿佛一下秒就会撞上石头，又或者侧翻下来。 但是王小六却不管不顾，总是眼睛看不清耳朵也听不见，他依旧凭着一股子求生的狠劲，死命地踩下油门。 “…homo.” 逃。 逃。 逃。 死在逃亡的路上，那是他时运不济。 死在那怪物的手里，那是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不知逃了多久，身后的歌声终于远去了。 王小六却依旧没有停。 他红着眼睛，忍着浑身上下的痛苦，麻木地、凶狠地、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当终于驶入灰河镇的时候，他终于抑制不住地嘶声大喊着“怪物！有怪物！”，连滚带爬地逃下车，摔在了地上。 但是他面前，原本熟悉的人群却露出惊恐的表情，纷纷四散而去，远远地指着他，大喊：“怪物！有怪物！” 王小六趴在地上，扭过头去，看到自己的身体，自胸口以下，血肉尽数腐化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空荡荡的灰白色皮肤。 他看看自己的身躯，又看看周围惊恐的人群，身体依旧痛苦，但心灵愈发平静。 陌生的祷言如音符般流过心间。 “mi…ajnigis…min…esti…homo.” 他开始放声高歌。 (本章完) 第195章 怪物！有怪物！ 2 正午时分，言律歌抵达了距离西北荒原最近的灰河镇。 灰河镇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但是神祇在西北荒原内降临、西北基地覆灭后，它成了距离前线最近的人类聚集地。 言律歌抵达灰河镇时，灰河镇已经被101号指挥司全面接管，进入了战时戒严状态。 街上没有行人，停着坦克和装甲车，有身穿黑色制服的特工在维护秩序，小镇外围还停着大型运输直升机。 驻扎在此处的特工们已经事先得到了郑清明的指示，此刻对黑石研究所相当重视，早就派人候着了。 负责和他们对接的人是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特工，自我介绍说是101号指挥司的特派员，专门负责调查西北荒原上发生的污染事件。 大约是101号指挥司的工作压力太大，这人不到四十就秃了头，锃亮的头皮上仿佛抹了油，在阳光下像灯泡一样闪闪发亮，格外显眼。 光头特工远远地见了言律歌，眼里流露出一丝惊讶——言律歌这张脸毕竟是上过头版头条的，普通人一眼瞥过去，不一定能认出来这位史上最年轻的世界首富，但他们这些人，是绝对是不会忘记的。 不过认出来归认出来，他也没有在这里大张旗鼓宣扬的打算。 听过了光头特工的简述后，言律歌却慢慢皱起了眉头：“你是说，镇上已经出现了污染者？还能够吟唱祷言？” “是的。”光头特工答道，“我们被发现的污染者是灰河镇的镇民王小六，他的哥哥王大年在西北基地当兵，两人经常联手干些倒货的买卖。 “王小六驾车前往西北基地送货，但是回来时受到了重度污染，超过三分之二的躯体严重变异。 “幸运的是，我们的人及时赶到，将他收容，当时目睹了他的镇民全都是轻度污染。 言律歌看了他一眼，扬眉：“全都是轻度污染？你确定？ “重度污染者的污染传播能力不亚于污染物，更何况这个王小六甚至能够理解并且吟唱祷言。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群普通人毫无防备地暴露在重度污染者的面前，居然只受了轻度污染？” 光头特工被质疑了一句，心底略微有些不快。 但是想到黑石研究所的来历，他又把这一丝不快压了下去，谦卑地解释道：“我们检查过当时所有的目击者，他们的身体没有变异症状。 “这便说明他们即使受到了污染影响，至多也是精神上的轻度污染，可以自愈。 “但出于谨慎起见，我们仍将他们全部隔离，定时检查身体，并派出心理医生进行一对一辅导。 “检查的结果是，大部分人虽然受了些惊吓，不过都没有出现明显的身体变异症状。” 这个应对倒是挑不出毛病。 换了黑石研究所的专业人员，估计也是这么干的。 101号指挥司只是经验不足，但毕竟是背后有天洲官方支持的超凡组织，在反应速度和执行能力上还是可圈可点的。 不过按照言律歌的经验，仍觉得这有些不同寻常…… 他抬眼：“王小六呢？带我去见他。” “现在？” “现在。” 光头特工点点头：“好的。” 几分钟后，言律歌越过层层封锁，来到了隔离王小六的地方。 灰石镇没有监狱，只有一个小型的看守所，用以羁押一些小偷小摸的轻刑犯。此刻，这座小镇里最坚固的建筑被腾了出来，用以隔离关押污染者。 连续过了三道检查关口，言律歌终于见到了这位去过西北基地的王小六。 他本来以为会看到一个面目全非的非人怪物，并且做好了承受污染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他看到了的，是一个人。 王小六穿着破破烂烂、不能掩盖全部身体的衣服，蜷缩在看守所单间的角落里，双手抱着双肩，瑟瑟发抖。 虽然看起来很狼狈，但是，他的确维持了人类的外形。 而不是像光头特工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几乎完全变异的重度污染者。 随行的光头特工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抓捕他的时候，他分明就变异了啊？ “难道重度污染者也可以自愈？” 大部分时候，精神污染和身体污染都是同步的。 如果没有出现身体变异症状，便意味着受到的影响并不严重，属于轻度污染，休养一阵子后便可自愈。 反之，如果躯体的变异很严重，那这个人基本上没救了，就算强行用灵力药剂救回来也是个疯子——就像浅野金泽那个吃人的女儿。 而在没有灵力药剂的情况下，想要让重度污染者恢复的概率……是零。 言律歌没有回答光头特工的问题。 101号指挥司掌握的那些知识处理一般情况下的普通污染物足够了。 但如果是异种的话，那就是“不一般的情况”了。 言律歌面上没有丝毫异样，笑着走进了那个被关押的受害者：“王小六？” 听到自己的名字，重度污染者王小六缓缓抬起头，头发乱得如同草窝，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 当看到了门外的确有人后，他猛地跳起来，飞扑到铁栏前，把铁栏撞得哐哐直响。 “怪物！有怪物！”王小六双手各握着一根铁栏，撕心裂肺地嘶喊，“有怪物！怪物！” 他一边癫狂地呼喊，一边用力把脸挤进铁栏的缝隙里，挤得脸都变形了，却仍不放弃，似乎是想这从狭小的缝隙钻出来一样。 “怪物？你说什么怪物？”言律歌故作无知，就像面对一个正常人一般对话。 王小六拼了命地嘶叫起来：“全都是怪物！全都是怪物！” “怪物在哪儿？西北基地？” “在这里！在这里！” “在这里？”言律歌环顾周围的人，一个个指过来，“伱说的怪物是谁？ “是这个黑衣服的大光头？是这个拿着方天画戟的肌肉男？是这个高高瘦瘦的肾亏男？ “还是……我？” 他问得很认真的样子。 但他询问的对象却是污染状况不明的王小六，这就让周围的人生出了一丝微妙的荒诞感，生怕在指到自己的时候，王小六点头说了个“是”。 虽然大家都知道疑似污染者的话不能当真……但是以老板奇诡的脑回路，天知道会会发生什么…… 所幸，这次王小六没有回答。 他只是双手抓着牢笼，声嘶力竭地大喊：“怪物！怪物！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言律歌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你想出来吗？”他问。 “怪物！怪物！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言律歌扭头，望向拿着钥匙的光头特工。 “放他出来吧。”他笑道。 感谢“对镜拜知己”的打赏~ (本章完) 第196章 小心翼翼地把你一刀割喉 1 光头特工得到过郑清明的指示，要全力配合黑石研究所的行动，所以纵使有疑问也藏在心底。 他点点头，亲自把牢门开了。 牢门一开，疯子王小六便迫不及待地高呼着“怪物”冲了出来。 他张牙舞爪地冲向了离他最近的言律歌。 光头特工眉尖微挑，下意识地想拔枪，但是看到言律歌本人乃至他身后的人都一脸淡然，他便又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王小六朝言律歌扑了过去，像一只癫狂的疯兽。 在他快到触到言律歌身体的时候，后者突然微微侧身，一挥手，指尖夹着一片不知从哪儿顺来的刀片，轻描淡写地一刀割开了王小六的喉咙。 王小六的身体缓缓倒下。 光头特工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没想到言律歌会直接下死手，而且动作快到连他都来不及反应。 但是下一秒，他就改变了看法。 因为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突然抽动了一下，以极快的速度腐化、畸变。 它在数秒钟内褪去了骨骼、肌肉和内脏，变成了一只四足着地、外在以灰白色皮肤为表、内里以网状血管为骨的怪异生物。 它从自己的零落的血肉中站起来，面向言律歌，没有眼球的眼眶里缠绕着密密麻麻的血丝，像是蠕动的红色线虫。 言律歌笑了起来：“果然，王小六其实在西北基地的时候，就被完全污染了。 “但是污染你的，并非神祇，而是异种。” 这只污染物裂开了嘴，露出口中的网状血丝，像是威胁一般冲着言律歌嘶叫。 不再多言，猩红的触手在言律歌背后张开，如巨蟒般飞快地缠向那只污染物。 那污染物自知不是对手，它在言律歌动手的一瞬间就身形暴退，扭头就逃。 但是它已经慢了一步。 言律歌脚下的影子骤然变作了蠕动的虫团——他开启了拟态自郑清明的“阴影蠕虫形态异化”。 无数只阴影蠕虫从他身上分裂出来，没入他的影子之中，沿着墙角下的阴影，眨眼间跳跃到了那只污染物的身上。 黑灰色的阴影蠕虫争相撕咬它的躯体，钻进它的体内，撕扯支撑它身躯的红色血丝，在污染物的嘶叫声中，将它咬得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一时之间，竟让人看不明白，究竟谁才是怪物。 最终，那只污染物气息奄奄地倒在地上，回首望向言律歌的方向，由血丝的眼睛里没有对死亡的畏惧：“miajnigisminestihomo.” 邪异而诡谲的音节充斥着封闭的空间，仿佛有可不理解的庞大信息顺着这声音，强行塞进大脑里，令聆听者不由自主地抱头痛呼。 但是片刻后，这声音戛然而止，来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 言律歌干脆利落地杀死了它。 “它死了吗？”光头特工看着地上的污染物残骸，心有余悸。 他只是个普通人，精神抗性比不上超凡者，这会儿仅是听了一句祷言，便觉得头痛欲裂，难受至极，这会儿正扶着墙喘息，浑身冷汗。 “死了。”收回阴影蠕虫的言律歌说道，“但是事情有些麻烦。” 光头特工追说道：“麻烦……和你之前说的‘异种’有关？” “是的。”言律歌随口解释道，“异种是一种拥有‘印记’的特殊污染物，形成原因一般和多重污染有关。 “异种拥有一定的智慧和诡异的能力，非常危险，你可以把它们当成低配版和幼生体的神祇。 “理论上来说，异种甚至可以通过‘神话仪式’成为神祇。” 黑石研究所内记录的第1号异种，是在名岐港兴风作浪的古代异种“潘神的牧笛”，而现在，言律歌又在这里遇到了第二个。 他之前对老郑说，这里的情况会变得很麻烦，指的就是西北荒原上可能诞生异种。 异种的起源，便是指向性不同的污染力量引发的多重污染。 和被单一神祇污染的普通污染物不同，异种的能力更加可怕和诡谲，并且每一个异种都几乎是一种全新的生物。 它们脱离了原始污染的影响，不再如狂信徒般信奉某一个神祇，而是妄图成为通过神话仪式晋升成神祇。 “潘神的牧笛”在名岐港掀起的风暴，塑造出的“潘神”，就是为了它的神话仪式。 当然，神话仪式并非制造一场灾难就能达成的。 通常情况下，它非常复杂，也非常漫长。 这便为超凡者们打断神话仪式，猎杀异种提供了机会。 言律歌继续说道：“异种可以像神祇一样，散播带有自身特性的污染，甚至还会操纵污染物去做一些事情——神祇可不会管自己的信徒。 “比如王小六所变成的这只污染物。 “它会在人类形态和污染物形态之间切换，便是异种所给予它的命令……十有八九还和那只异种的神话仪式有关。” 以上这些可是付费情报，一个字价值百万元的那种……不过现在可不是谈钱的时候，知道敌人情报比不知道敌人情报，是会少死很多人的。 所以，事后再找老郑收账好了。 言律歌大度地想道，提都没提钱的事。 光头特工本来只当做普通的情报来听，但听言律歌说异种相当于幼生体神祇的时候，脑门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连吃了一连串远程导弹都毫发无伤的神祇，绝对不是101号指挥司能够对付得了的东西。 “那我们该怎么办？黑石研究所有办法对付异种吗？”他急切地望向言律歌。 他们是没办法了。 只好拼了老命抱大腿咯。 “慌什么慌，我不是在这里吗？”言律歌拍拍光头特工的肩以示安慰，一副高人模样，“我杀过的异种没有几十万，几万只还是有的。” 一边的薛霸天本来在研究污染物的残骸，这会儿听了这一句，忽的一抬头，憨厚咧嘴一笑：“老板，我掐指一算，您今年十八岁，一年按365天算，那就是6570天。 “我悟了！原来您打自娘胎里出来，就一天杀几个异种当下酒菜啊！” 言律歌高深莫测的表情瞬间崩了：“伱故意找茬是不是？回去给我写一万字检讨！”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呀~！！！ 虽然我觉得，出去快乐的人今天不会来看我的书了吧~ (本章完) 第197章 小心翼翼地把你一刀割喉 2 虽然基于前世的经历，言律歌在数量上其实没瞎说，但这会儿也没法解释。 轻咳一声，言律歌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对付异种这种玩意儿，关键在于打断它的神话仪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只异种的神话仪式应该和‘令污染物伪装成人类’有关。” 光头特工也假装没有看到刚刚的一幕：“请教言所长，我们该怎么做呢？” “杀掉所有被污染的人，找出这只异种，然后封存它的印记。”言律歌毫不犹豫地说道，直视光头特工的眼睛，“这一系的污染物可以变换形态，被它污染的人可能不会显现出明显身体变异的特征，所以你们才没有发现。 “王小六变异后一度恢复，这会儿被我一刀割喉后，污染物才不得已露出了真面目。 “所以，我要你们101号指挥司配合，找出所有和王小六接触过的人，带回来，我来筛别。” “好。”光头特工果断地应道。 但是应完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自己也是和王小六接触过的人，是一个潜在的污染者。 抬眼，光头特工发现言律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冰冷的寒光从他的喉间掠过。 光头特工捂着被割开的喉咙，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咯咯声，无力地跪倒在地——他做梦也没想过，言律歌会毫无征兆地对他出手。 原来，他也被污染了而不自知吗？ 意识渐渐远去…… 言律歌指尖捏着滴血的刀片，看着在地上不断挣扎，但动静逐渐微弱的光头特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像是冷酷无情，又像是对生命毫无敬畏。 然而，一边的阿布烈盯着地上的光头特工看了会儿，终于看出了一点端倪，疑惑道：“老板，这人好像没有变化。他真的是污染物所伪装的吗？” 言律歌沉吟了一会儿：“好像不是？” 阿布烈惊了：“那你还杀了他？” “我没杀啊。”言律歌一脸无辜，“我就是割一刀试试，很小心的，只割破了气管，没有割破大动脉，所以不会失血过多死掉的。 “医院里插管不也是割气管的吗？很多人插着管还活蹦乱跳呢。 “如果这人是污染物的话，这会儿估计就傻乎乎地现形了。 “如果不是污染物的话，那么只要刷一下‘治疗气管破裂’就可以了……伱看，就像这样，又活了。” 属于医疗能力的白光在言律歌手中出现，落在那一道狰狞的割喉伤上。 脸色苍白的光头特工又睁开了眼。 他目光幽幽地看向言律歌。 的确，就像言律歌所说的那样，割喉只割破气管，没割破动脉静脉的话是不会死的，只是会很痛，并且从鼻子呼吸变成了从气管伤口处进出气。 所以，言律歌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光头特工心中有一万句mmp想讲。 他明白言律歌是在试探，但是……妈的，有你这样试探的吗？！ 连招呼也不打，二话不说先一刀割喉试试？！ 你特么，你不是说你能筛别出来谁被污染的吗？！ 他很想骂人，但是他骂不出来。 他喉咙上的伤口还在缓慢愈合，用手摸可以摸到被切开的血肉和蠕动的肉芽。 因为被割开的气管还没愈合，每一次呼吸都能听到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呼呼声，所以他暂时还说不出话。 但他决定了！等他能说话了！一定要为自己讨一个说法！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见言律歌态度非常好地向他道歉：“抱歉啊，我不得不这么做。 “那只异种的能力十分特殊。它麾下的污染物以人类形态出现的时候，连我都分辨不出来，也无法确定它是否可以感知到。 “所以，我在不确定你有没有被污染前，不能说出来，没法和你沟通。 “当然，我明白，我的行为的确对你造成了伤害，所以我会赔偿的。 “你看，我赔你一百万元的精神损失费，外加报销终身医疗费，你看怎么样？” 光头特工听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错怪了言律歌，心中的气消了大半。 听到三分之二的时候，他已经消气了，甚至多了些敬佩。 听完全部时，他已经忘了自己挨这一刀的痛苦，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用漏风的喉咙艰难地说道：“不，不必……” 言律歌微笑：“别客气，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我又不差钱。” 光头特工想起眼前这人的另一个身份，闭嘴了。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他也不必再推辞了……吧？ 世界首富啊，随便表示一下一点小小的心意，他靠自己的那点死工资都要攒半辈子。 有了这一百万交首付，他就可以不用一家五口人窝在首都五环外的老破小房子里，天天挤地铁上下班了，可以去买一间窗明几净的大房子，这辈子再努力下，争取早日把贷款还了。 一百万的赔款很快就到账了，光头特工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捂着脖子屁颠屁颠地跑去号召下属，配合言律歌执行骗人，不，骗异种大计了。 等到这位101号指挥司的特工走了后，阿布烈才望向老板，啧啧称奇：“今天的老板好大方，居然没有喊律师？” 以往老板伤害了无辜的路人，虽然该赔的钱也会赔，但一般会记得招来自己的律师，和对方友好地协商一下，争取把赔款降到最低。 必要的支出，为了让自己过得开心或者为了黑石研究所的建设，哪怕需要几亿几十亿几百亿，言律歌花起来眼都不眨一下，但是非必要的支出，比如说为了在别人面前炫富装逼之类的，他从来都不会为此花一分钱。 别人看他的眼神是崇拜还是鄙夷，当他是富豪还是乞丐，他从来都不在乎。 所以，很少见他大手一挥，像今天一样把“我赔你xx万元”挂在嘴边的。 “晚点我会给老郑寄账单的，这钱让他出。”言律歌随意地说道，“放心，我都记着账呢。” 阿布烈头上闪过一连串的问号：？？？ 一干行动队队员：？？？ (本章完) 第198章 异种：伪人 1 大家都有点懵。 这关老郑什么事？ 言律歌理直气壮地说道：“是他的101号指挥司雇我来啊！期间发生的一切费用当然算他的咯！” “咳，那老板，你之前在飞机上，说要赔给郑司长的钱和车，也是准备让他出钱吗？”阿布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言律歌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他出啊！” 他看向下属的目光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似乎在鄙夷“你们怎么连这也不懂”？ 叹了口气，自恃为好老板的言律歌还是耐着性子教授道：“咱们做事干活，得一码事归一码事。 “我打了人损坏了财物要赔钱，是理所当然的事，老郑报销我的路费劳务费日常赔款，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两件事并不冲突的，你们能想明白吗？” 说得好有道理，这逻辑满分。 但仔细想一想，好像结局成了101号指挥司是花天价佣金，雇伱来揍他们的人，是吧？ 不知道郑司长知不知道这件事……想想真是，莫名地有点同情他…… 一旁的老实人薛霸天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老板，我悟了！” 言律歌瞪过去：“你特么又悟了什么？” “我明白为什么我们的钱会越用少，而您的钱会越用越多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够无耻啊！” “薛霸天！你够了！回去给我写两万字检讨！” 薛霸天像没事儿人一样，依旧嘿嘿冷笑。 写检讨？写检讨算什么？ 他现在一看到言律歌，仍觉得身体的某个部位隐隐作疼。 他做梦都想报这一刀之仇，但是打又打不过老板，晋级了也打不过，他能怎么办呢？ 只好没事儿嘲讽一下老板，揭下老板的短，才能维持得了生活的样子。 …… 不得不说，101号指挥司的效率相当高。 “所有疑似者都被隔离在小镇上的旅馆里，共有64人。此外，还有35……34名指挥部特工和王小六有过接触，现在也被隔离了。”带着围巾掩饰脖颈伤口的光头特工说道，“还需要我们配合做什么吗？” 言律歌摇头：“不必，带我去看看就行了。如果其中有被异种污染的人，我能发现的。 “哦，你放心，我不会见面再就割喉了。” 光头特工迷了。 你特么，刚刚不是说，你分辨不出谁被污染了吗？！ 怎么现在又说自己能认出来了？ 但是，看到言律歌波澜不惊的脸，光头特工突然心中一凛。 他意识到，言律歌大概又开始“骗”那只异种了。 真是滴水不漏啊。 带着几分敬佩和感慨，光头特工又跑去安排工作了。 言律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忙忙碌碌的背影。 他说自己一开始没发现王小六是污染物……那是真的。 他说自己能发现镇子里有谁被寄生了……那也是真的。 这只异种的伪装和隐匿能力挺厉害的，他的确没发现王小六身上的污染痕迹，但他不是有个系统嘛，设定个目标就行了。 至于为什么在面对王小六和光头特工的时候没用，还把人家试探性割喉了呢？ 因为言律歌他顺手了…… 比起七弯八绕地咨询脑子里的那个破烂系统，他第一反应是用自己习惯的方法解决问题。 这会儿，言律歌便对意识里的系统默念道：“系统，设定新目标：杀掉灰河镇中所有的污染物。”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杀戮。 任务说明：杀掉102室里的灰衣男性；杀掉103室里的黑衣男性…… 任务难度：d级。 任务时限：120分钟。 所需代价：0元~0元。 任务奖励：一堆尸体。 言律歌：？？？ 这个任务乍看之下还蛮正常的，但为什么任务奖励是一堆尸体？ 或者说，这个破烂系统凭什么认为，一堆尸体对他来说是奖励？ 好吧，新品种的污染物尸体，作为实验样本来说，的确是挺有价值的。 于是他瞪着101号指挥司的光头特工：“污染物的尸体我要带走，别跟我抢。” 系统都认为这是他的财产了，谁都不准抢！ 光头特工：“……好的。” 言律歌愉快地收回视线，目光阴鸷地望向系统提示说明中的第一条——杀掉102室里的灰衣男性。 站在那门前，言律歌露齿一笑：“光头，开门。” 光头特工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默默地打开了房门。 被隔离在102室中的灰衣男性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青年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突然有人闯入时还吃了一惊——那反应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言律歌微笑：“杀了他。” 薛霸天狞笑着，抡着方天画戟冲了上去，冲进房间里，毫不犹豫地劈在对方的胸口。 胸口被划出一道深深伤痕的灰衣男性嚎叫着，褪下骨肉，变成了一只四肢着地、血丝与外皮虬结的怪物。 在上次挑战言律歌反被揍了一顿后，他痛定思痛，把“骨骼强化”也给升级了，把自己两个超凡能力一起晋升到了二星，成了一个标准的二阶“格斗家”。 污染物的速度和力量和虽然远超常人，但是对上这头人形暴龙还差了点，很快就被压着打了。 言律歌露齿一笑，转头又看向了下一条系统提示——杀掉103室中的黑衣男性。 一队的行动队长阿布烈一脚踢开103室的门冲了进去。 目标黑衣男性是个穿着黑色长衫的年轻人，看上去像个文质彬彬的学生，即使被隔离的时候仍不忘复习课本。 然而，就是这位学生气的年轻人，在他们面前嘶叫着褪下骨肉，变作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污染物。 它做出了完全相反的选择——它一头撞开了窗户外的铁栏栅，转身就逃。 早早埋伏在窗外的101号指挥室特工们果断开枪，但是子弹虽然在这只污染物身上打出了无数弹孔，却似乎没有对它的行动造成任何影响。 而阿布烈张开了双臂下的薄膜肉翼，从断裂的铁栏空隙里钻出，一跃而起，追了上去。 我发现了，我写日常章节的订阅，普遍比写主线章节的订阅高。 你们就这么喜欢看言老板发神经吗~？ (本章完) 第199章 异种：伪人 2 第一行动队队长阿布烈所选择的超凡职业，是可以低空飞行和投掷爆炸物的“飞鼯”。 他连续几个纵跃便追上了差点突破了包围圈的污染物，往它身体里强塞了一颗爆炸物，将它活活炸成了几截。 薛霸天也在差不多时候结束了战斗，一记重斩，将与他对战的那只污染物拦腰斩成两段。 和人类很相似的红色血液流了一地，污染物的上半截身子在地里挣扎着爬了两步，抬起头，依旧看着言律歌的方向。 它说：“miajnigismin…” 薛霸天不等它说出完整的祷言，就一戟劈下，将它的头颅斩成了两半。 它无声无息地死了。 言律歌则继续往前走去，寻找系统提示中的下一个目标。 被隔离在旅馆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普通的镇民，因为目睹了异变的王小六，而被谨慎的101号指挥司统一隔离了。 此前他们没有表现出严重的污染症状，整体待遇还算不错。 除了不能离开以及需要定时体检以外，吃喝用度都有专人配送，想看个电视读会儿书都没问题。 按照101号指挥司的看法，只要这些被卷入事件的无辜者精神状况稳定，隔离个几天，配合地签个保密协议就能放回去了。 但谁也不知道，这种新品种的污染物居然可以在人类和污染物形态之间自由切换，使得以往识别污染物的经验完全失去了作用。 别说本就是菜鸟的101号指挥司，就算是黑石研究所的行动队，在没有言律歌在场的情况下，恐怕也会被骗过去。 如果他们真的把这些伪装过的污染物放走了，天知道会造成多大的灾难。 光头特工只要稍稍想起来，就一身冷汗。 言律歌哼着歌，在昏暗的走廊里信步行走。 每隔一会儿，他就会点出一只在本质已经异化畸变的污染物，杀掉。 有时是行动队的人动手，有时也会是他自己动手。 按照系统的提示，这里有近半的人都被污染了。 鲜血在他的脚下蔓延成河。 形状各异的尸体在他背后堆积。 刺鼻的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 但言律歌的表情却始终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还有闲心哼歌，好像这场屠杀与他无关似的。 虽然他屠杀的是非人的污染物，但是这种闲庭信步般的姿态，依旧让101号指挥司的特工们心惊。 光头特工抽了个空，追上他，问道：“言所长，其实您是可以辨别出谁是污染物的，对吧？” 言律歌这会儿也懒得费脑子找借口了，便随口说道：“是啊。” 光头特工顿时满脑子迷惑。 最开始言律歌说自己辨认不出污染物，所以给了他一刀。 后来言律歌又说自己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但是到了旅馆，他特么发现，这家伙其实看都不用看，隔着门就准确地找出目标来了。 这人的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光头特工隔着围巾，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忍不住地龇牙：“所以，我为什么要挨这一刀？” 言律歌想也不想地接话：“为了房子的首付？” 光头特工：“……” 苍天无眼啊，他竟然无法反驳。 如果给他一个机会，让他选在挨刀和首付之间选一个，他大概、也许、可能也会愿意挨这一刀的…… 一边闲聊着，言律歌一边踹开了目标的房门。 这是系统提示的最后一个目标了。 房间里有一个穿着花袄的普通女性，正侧身坐在床沿上冲奶粉，而她的身边则有放着一个婴儿床，一个不到一岁的婴儿正躺在小床上酣睡。 那是一位年轻的母亲，和她年幼的孩子。 房门被突然地暴力踹开，年轻母亲一惊，手里的奶瓶都落在了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闯进我的房间！”她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大叫起来，张开双臂护在了自己的孩子身前。 言律歌却根本不管她，站在门口，肆无忌惮地张开了自己的触手。 猩红的触手涌进门内，轻而易举地拨开了她，在这位母亲的尖叫和阻挠中卷走了那个躺在婴儿床上的婴儿。 被猩红触手裹住的婴儿仍在沉睡，粉嘟嘟的小嘴巴一起一伏，均匀地打着呼噜，完全看不出污染物的模样。 年轻的母亲拼了命地推搡、捶打、抓挠那些触手，但是她的反抗除了给言律歌挠痒痒外，连攻击都算不上，最终只能绝望地看着言律歌将她的孩子带走。 “怪物！把宝宝还给我！”她发了疯一般嚎叫。 言律歌看着年轻母亲从床头拿起一把指甲刀，发疯般试图戳刺肌肉束构成的坚韧触手，触手微微一抬，顿时将对方掀翻在地。 摔了个跟头的年轻母亲晃了下脑袋，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再度大叫着向言律歌扑了过来，仿佛言律歌真的是一只夺走了她孩子的怪物……然后再一次被掀飞。 光头特工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委婉地建议道：“我们走吧。” 虽然污染物必须死，但是不当着母亲面杀死她的孩子，大概是最后的仁慈吧。 言律歌却偏头看了他一眼：“你以为这个孩子是污染物吗？” 光头特工惊讶：“不是吗？！” “不是。这个幸运的孩子没有被污染。”言律歌朝疯狂攻击自己触手的年轻母亲努了努嘴，“她才是污染物。” 光头特工更惊讶了：“这个女人是污染物？！” 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这位不依不饶的年轻母亲，她一次次地跌倒，又一次次地爬起来，试图从言律歌手里夺回自己的孩子。 怎么看……都觉得她像是个普通人啊。 他倒不是质疑言律歌的判断，实在是这个女人表现得太像人了！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言律歌冰冷地笑道：“其实我也觉得，它挺像人的。 “或者说，这只异种衍生出来的污染物都挺像人的。不管是外表还是人格，它都伪装得和被污染前一模一样。 “就连王小六也挺像的，像个疯子。 “但是，她的确是污染物没错。” 冰冷、柔韧、有力的触手像蛇一样，慢慢地缠上了女人的脖子，并且猛地收紧。 女人的尸体落地。 而在尸体倒下后，却又很快地畸变成那人皮与经络构成的邪异污染物。 “虽然我不太愿意在一个孩子面前杀死他的母亲……但是对于污染物，那就很抱歉了。” 猩红色的触手再度贯穿了那污染物。 婴儿惊醒过来，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哇哇大哭。 感谢“岳華”、“仰望星空天却无辰”的打赏~ (本章完) 第200章 异种：伪人 3 “建立第2号异种档案：伪人。 “其衍生污染物有两种状态，第一种为人类状态，在此形态下污染物将保留生前记忆与人格，言行举止与人类极为相似，且不具备污染传播能力； “第二种为污染物状态，为人类状态死亡后畸变而成，外在为灰白色人皮，内在为红色血管，无骨肉器官。 “神话仪式不明，推断和‘令污染物伪装成人类’有关。 “拥有吞噬记忆、模拟人格的能力。 “识别难度……有点难。 “猎杀难度……唔，这个还是你们自己定吧，反正我觉得它挺弱的。” 言律歌打了个电话，随口向研究所那边通报了一下新发现的异种情况。 他慢慢地收回自己的触手。 他手里提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 言律歌对着这个孩子耸了耸肩：“很抱歉杀了你的母亲。作为赔礼，我会帮你找一对负责任的养父母，并且送伱两套首都二环以内的房子，一套自住一套收租，保证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至于领养人嘛，我觉得旁边这个光头就不错，他刚刚还挺同情你们呢。” 言律歌随手把这个吵闹的孩子扔到了光头特工的怀里。 突然喜当爹的光头特工：？？？ “你让我收养这个孩子？”光头特工懵了。 言律歌看了他一眼：“你不愿意？那换一个……” 光头特工紧紧地抱住手中的襁褓，一脸正气凌然：“我非常愿意收养这个孩子，我发誓，必将待他如亲子！” 他没听错的话，现任世界首富可是承诺，送这个孩子两套二环以内房子的。 这下他不用操心首付的事了，直接父凭子贵了。 就是不知道，回家后该怎么向老婆解释，自己出了个差，就多了个儿子的事…… 光头特工以奶爸的标准动作抱住了这个哭闹不已的孩子，轻轻地哄着。 这孩子的母亲虽然成了污染物，但是他却幸运地没有被污染，依旧是一个健康的人类。 没有青紫的伤痕，也没有窒息的痕迹。 这会儿嚎啕大哭多半只是因为受到了惊吓。 光头特工有些意外地看了言律歌一眼。 没想到，这位黑石研究所所长虽然看上去冷酷狠厉，但其实倒比想象中的更有底线一些。 在光头特工使出可浑身解数之后，孩子的哭声终于慢慢地停歇下来，粉嘟嘟的小手伸出襁褓，咯咯笑着抓住了光头特工的衣领。 他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母亲，一位愿意为了他拼命的母亲。 光头特工叹了口气。 他现在是真的有些怜悯这个孩子了。 言律歌可不管101号指挥司特工的心理活动。 他把手里的包袱丢出去后，瞥了眼如同修罗地狱一般的隔离酒店。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肉。 血腥味刺鼻。 隐藏在人群中的污染物都被消灭干净了，言律歌脑海中的系统也响起了相关提示。 不过，这里的猎杀告一段落了，但是他的工作却还没做完。 “我进一趟西北荒原。”言律歌说道，“帮你们把这只异种给解决了。” “现在？”正在哄孩子的光头特工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六点，天色已经半暗了，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彻底天黑。 “现在。” 光头特工轻咳一声，委婉地劝道：“如今荒原里非常危险，我们手里的情报不足，而且晚上视野受限，行动……” 他的话没说完，言律歌就已经从窗口跳了出去，身影闪烁了几下，就消失不见。 言所长可没打算征询别人的意见。 他就是通知一下而已。 光头特工：“……” 半晌，他木木地回过头，望向扛着一柄方天画戟、浑身浴血的大个子肌肉男薛霸天：“你们老板一直都这么莽的吗？” “当然不是。”薛霸天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光头特工微惊，迅速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是因为我们这里的局势，已经恶化到了十分紧迫的地步吗？” 薛霸天继续摇头：“也不是。” 光头特工不明所以：“呃，那是？” 薛霸天呵呵一笑，笑得就像一个毫无心机、向来只说实话的憨厚汉子：“他平时比这更莽。” 光头特工：？？？ …… 言律歌开着从101号指挥司借来的装甲越野车，独自一人驶入了西北荒原。 嗯，这次的车真是借来的，不是抢来的。 这儿的负责人大概被老郑三令五申地教育过，没给他添麻烦。 他客客气气地借，对方就爽爽快快地给了。 合作愉快。 言律歌双手握着方向盘，背后一根触手卷着一条烤得恰到好处的兔腿肉往他嘴里喂，两根触手拿着一窝砂蝎在认真地烧烤，两根触手拿着从沙鼠窝里掏来的栗子仔细地剥壳，还有三根触手分别拿着沙棘果、野蜂巢和杯子在榨汁、取蜜和调配果汁。 ——都是他进荒原后，顺手弄来当晚餐的。 收集食材大约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剩下的料理过程都是他一边开车一边弄的，不碍事。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觉得荒原很危险，反正在他眼里，这儿遍地都是好吃的，和他前世里那些满是污染物的地方相比，简直是天堂。 就是野兔的肉有些少、砂蝎的壳有点硬、栗子太小、沙棘果有点酸，没有研究所食堂里的那些超凡生物刺身好吃。 不过他言律歌也不是矫情的人。 有条件的时候，他会让自己过得最好；没条件的时候，他什么苦都能吃。 言律歌迎着渐暗的天色，向荒原深处驶去。 他没带地图。 因为没必要。 老郑给的地图他看过一眼，就记在脑子里了。 西北荒原的地形、气候、物种分布…… 西北基地的人员、武器、实验项目…… 神祇降临、导弹洗地、污染…… 所有的资料和要素在他脑子里排列、组合，场景重现，信息重构。 片刻之后，言律歌哼着歌，在自己脑海中，往属于“西北荒原”的地图上画了两个圆。 “先到这两个地方去一下吧，争取一口气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本章完) 第201章 荒野上的血肉触手丛 言律歌画的第一个圆是灵气逸散点及神祇降临之地。 本来，如果天洲人没么刚的话，那里的情况会和寒叶森林差不多，生物在灵力的作用下发生变异，并且受到一定程度的原始污染。 这情况处理起来比较简单，但问题是101号指挥司介入了，还往那里丢了一堆导弹…… 绝大部分生物本该在爆炸中死去，但是在回应奇迹的灵气，和具备不死属性的污染力量下，鬼知道会变异出什么东西。 第二个圆是西北基地。 基地里本来有六千多人，被神祇报复后全部污染，又因为污染物实验的关系导致了多种污染泄露，从而诞生出伪人异种……也是很麻烦的状况。 不过再麻烦，问题也要一个个地解决。 “系统，设定新目标：猎杀伪人异种。”言律歌在心底呼唤起了自己的系统。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一阶段）：赶路。 任务说明：前往西北基地。 任务难度：d级。 任务时限：6小时。 所需代价：0元~0元。 任务奖励：沿途的美丽景色。 “这个任务奖励‘沿途的美丽景色’是什么个玩意儿？这智障系统越来越老年痴呆了？”言律歌忍不住吐了一句槽。 突然之间，在夜幕中行驶的言律歌轻轻地“咦”了一声。 他悄无声息地转向、刹车、关灯、熄火，安安静静地停靠在了一处岩壁后方。 他在星光下眯着眼，看到了前方逐渐靠近的灯光。 两束光，在前方一公里外的小沙丘上突然出现，贴着沙丘起起伏伏。 看轮廓，竟是一辆渐渐驶近的巡逻车。 若是平时，在行驶时遇到一辆对面开来的车是很正常的事，但这是在荒无人烟的、遭到神祇污染的西北荒原上。 怎么看都不正常。 不过…… 想到伪人异种衍生出的污染物，会吞噬并模拟人格的特性，言律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西北基地中的那些污染物，会不会披着人类的外皮，就像人类一样生活呢？ 这个猜测促使他做出决定，选择隐蔽，而不是大大咧咧地冲上去。 远处的灯光离得越来越近。 最终，这辆巡逻车在距离言律歌不远的地方停下了。 两个端着枪的士兵从车上走了下来，打着战术手电，小心翼翼地探查四周。 一个叼着草叶、痞里痞气的士兵左右张望：“癞子，你确定你刚刚看到了亮光？” “别叫我癞子，王大年！我确定，我眼神好着呢！”脸上有一块癞疤的士兵咧了咧嘴，“虽然离得远，但我确定就是这里，刚刚有两团光，但很快就灭了。” 在言律歌发现这辆巡逻车的时候，对方其实也发现了他。 王大年左右看看：“可我看这里没什么东西啊？除了石头，就是沙子。 “癞子，会不会是萤火虫？” 癞子不服：“你家的萤火虫有那么大？” “也许……是怪物的眼睛？” “卧槽，王大年，伱不乱说话会死吗？！”癞子一边打着手电筒四下寻找，一边骂骂咧咧地回应。 但是突然之间，他发现气氛突然沉了下来。 “王大年？” 癞子抬眼，却发现刚刚还在和他说笑的王大年正面色僵硬地看着他。 “癞子……” “啥？” “你冷静，别回头，慢慢往前走……听我说……你背后有个怪物……” 癞子却根本不信，直接叫嚷开了：“去你麻痹的，还想骗老子？！” 他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气一般，大笑着，骤然回头。 然后他也僵住了。 在他的背后，长着一株诡异的、扭曲的“植物”。 这“植物”似乎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但露出地表的却不是叶子，而是无数根手臂粗的猩红色触手，这会儿正在黑暗里张狂地舞动，像一团发了疯的蛇。 那些触手猛地向他席卷过来。 裹住他，将他拖入地下，拧断了他的脖子。 这是癞子最后的意识。 “癞子！” 密集的枪声响起。 子弹落在那些猩红肌肉束构成的触手上，深深地嵌了进去，给它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和痛苦，却未能真正地伤害到它，反而激怒了它。 触手丛狂暴了。 它猛地伸长，疯狂地挥舞起来，向他们袭来。 离得很近的王大年根本躲闪不及，还以为自己要完了，但是出乎意料，那触手在他前面一掠而过，就像是碰到了讨厌的东西一样，又缩了回去。 王大年回忆起自己刚刚的动作，突然福至心灵，大喊道：“光！它怕光！用手电筒照它！” 他意识到，那触手丛似乎一直躲在黑暗里，连袭击癞子也是在他背后袭击的。 他急忙将手电筒的光束照了过去。 那触手丛挥舞得更快了，似乎愈发暴怒，但暴怒中却带了几分畏惧，屡屡在他面前挥过，但又屡次在光亮中退缩。 “还不够！用车灯照它！”王大年转身，奔向巡逻车。。 巡逻车的前照灯亮起，比手电筒明亮无数倍的光束落在了触手丛上。 在强光的照射之下，那触手丛似乎终于感觉到了畏惧。 它不再试图攻击王大年，而是慢慢地、慢慢地缩回了地下，似乎不太情愿的样子。 最终，这株连子弹也不惧的诡异“植物”消失在了地面上。 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坑洞，和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影。 “癞子！”王大年急忙冲了上去。 “癞子”在同伴的呼唤下，幽幽地睁开眼——没有人知道，他已经不是原来的癞子了。 当然，被触手丛拖入地下并杀死的，其实也不是最初的“癞子”。 那些舞动的猩红触手，其实是言律歌的幻肢。 现在顶着“癞子”这张脸的，其实也是言律歌——他用了一个拟态来的“整形”能力。 而他杀掉的癞子，乃至癞子的同伴，在言律歌的系统提示中，全都是污染物。 伪人异种，伪装成人类的特性……就在刚刚，言律歌在看到巡逻车的时候，突然生出了一个猜测。 根据言律歌在灰河镇中实验的结果，这些奇特的污染物可以完美地模拟人类，只有在死亡的一瞬间，才会露出污染物的形态。 所以，这些继承了生前人格的污染物们，会不会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人呢？ 感谢“林七orz”的打赏~ (本章完) 第202章 神级脑补侦探·王大年 这个猜想令言律歌觉得很有意思。 当他发现，这些夜间的巡逻者，真的如同人类一样对话、聊天、巡逻的时候，就觉得更有意思了。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假扮成一个触手怪物，杀死了其中一只污染物，随后伪装成了他的样子。 “我……还活着？”言律歌假装刚刚苏醒，惊魂未定的样子，“那个怪物呢？” “逃了。”外号是王大年的巡逻者简单地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言律歌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嘴角。 他的触手会害怕光亮……才怪。 也就是演一场戏，让剧情变得更加合理罢了。 不然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拿什么击退连子弹都不怕的触手怪物，救下自己的同伴？ “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王大年警惕地看了眼黑夜里的荒原。 言律歌顶着癞子的脸，点点头，在王大年的搀扶下回到了巡逻车里。 王大年一边点火，一边随手把车上的对讲机丢给言律歌：“必须马上向基地汇报！” 言律歌握着设有密码的军用对讲机，默了一下——他哪里知道密码是什么？该向谁汇报？ 王大年飞快地挂挡、倒车、掉头，等巡逻车在荒野路面上跑起来的时候，他才望向仍愣在副驾驶座上的言律歌，皱眉：“你愣着干什么？汇报啊！” 言律歌叹了一口气：“老实说吧，我看你那么像个人，本来不想那么早杀你的。” 在王大年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猩红色的触手从言律歌的背后延展而出。 慢慢地向王大年缠去。 一个人，一只污染物，在车里默默地对视。 猩红色的触手从“癞子”模样的言律歌背后伸出，慢慢地缠住了王大年的身体和四肢。 单从形象来说，竟是分不清谁才是怪物。 “伱怎么不变个身？”言律歌笑道。 王大年死死地瞪着言律歌。 也许是言律歌的举动还未触发“死亡威胁”，所以他目前仍以人类的形象和人格作为主导，并没露出污染物的形态。 这让言律歌觉得很有趣，忍不住想试探下对方的心理极限。 他露出了一个魔王式的暴虐笑容，在束缚住对方动作的同时，又格外伸出一根触手，绕过对方的脖子，轻轻地拍打——如果他威胁的对象不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而是一个美艳的女人，那画面大概会更少儿不宜一些。 对了，他还不忘分出两条触手，去控制方向盘和油门，以免巡逻车失控，撞上荒原上耸立的石壁。 王大年感受着冰冷的触手在皮肤上滑过，竭力忍受住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努力保持平静说道：“你不是癞子。” 言律歌笑：“对，我不是。” 王大年：“癞子已经死了。” 言律歌：“对，死了。” 王大年：“你杀了他。” 言律歌：“对，我杀的。” 王大年：“你利用了他的尸体，寄生了他。” 言律歌：？？？ 等等，他又被脑补了什么奇怪的设定了？ 王大年继续说道：“你的本体是那株血肉触手丛，但你并不是毫无理智的怪物，而是拥有极高智慧的生物，‘怕光’的弱点大概也是假装的。 “你抓走癞子后，就杀死了他，寄生在他的身体里。最后，你假装逃走，实则使‘癞子’的脱险合理化，以便混进我们之中。 “但是，你虽然寄生了癞子，可以像一个人类一样行动，但是你却没有继承他的记忆。 “你不知道基地的通讯密码。 “所以你在意识到，自己将要露出马脚的时候，选择下手杀了我！ “怪物！我说得对不对？！” 王大年用“我已经看穿了真相”的表情看着言律歌，目光炯炯有神。 言律歌：“嗯……对，你猜对了！” 虽然过程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结果居然没差多少。 至少把他假装怕光的原因、伪装成癞子的目的和此刻下手杀人的动机都给猜对了。 这只污染物生前的人格是怎么回事？ 神级脑补侦探·王大年？ 身为世界第一的大侦探，此生最擅长用错误的证据推理出正确的结论？ 但言律歌不打算纠正他。 跟一个要死的家伙，解释什么解释？废话那么多，等着被翻盘吗？ 所以他干脆利落地认下了这个误会，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缓缓地收紧了勾在王大年脖子上的触手。 呼吸越来越困难的王大年艰难地开口道：“等等，别杀我。” “你做梦呢？” 王大年尽最后努力挣扎着，用低哑的声音艰难地说道：“你，你不是想要潜入人类社会吗？我，我可以帮你！” “嗯？”言律歌扬了扬眉，触手微微顿了一下，“你认真的？” “只要你放过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好兄弟癞子！”求生欲极强的王大年快速说道，“有我帮着打掩护，绝对没有人会发现你的身份！ “我们来自西北基地……你可能不知道，西北基地的管理非常严格。你没有癞子的记忆，不知道口令和密码，根本进不去，很快就会暴露。 “而且，你杀了我后，就算你侥幸混进了基地，也会因为我的失踪而收到盘查和审问，没有记忆的你是绝对混不过去的！ “但是有了我帮你打掩护后，你就成功地进入西北基地，在可以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继承癞子的身份。” 这些理由虽然漏洞百出，但王大年在赌，在赌眼前的触手怪物真的想要人类的身份，并且对人类社会的结构不了解。 这样的话，对方就有很大概率会同意他的建议，放他一马。 但是言律歌只是抬眼，略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便点头道：“行，那你带路吧。” 他暂时放弃了杀人的想法，收回触手。 王大年捂着脖子，疯狂而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每一次气流通过鼻腔都带来急促的嘶响。 窒息的感觉并不好受。 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但他非常难受和痛苦，痛苦到他都出现了幻觉，觉得自己即将变成一种没有骨与肉的、不会死亡的怪物。 应该……只是……幻觉……吧？ 这个月的月票好少呀，你们都不爱我了吗qaq 要不咱们继续来100月票加一章？ 本月有效。 (本章完) 第203章 你们的口令听起来挺好吃啊 当王大年再度恢复神智，看到自己熟悉的、布满茧子的双手时，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而他的旁边，言律歌往副驾驶座上一靠，漫不经心地用双手枕着头，真的就等着王大年带路了。 王大年那些求生欲极强的话，在他听来其实有些好笑。 因为他根本不是王大年想象中的，那个寄生在尸体上的触手怪物。 这就是注定了，一切的猜测都是无根浮萍。 不过对言律歌来说，他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进入西北基地。 然后找到那个伪人异种，杀了它，封存印记，最好还能把西北基地里的污染物都清理一下。 一开始，他的a计划是想随便看看异种大本营的情况，找个机会杀进去，发现巡逻车后临时起意，弄了个b计划，决定伪装成癞子的样子混进去。 其实不管是杀进去，还是混进去，他觉得都可以接受。 所以当王大年提出要带路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不管对方的人格是真的怂，想当人奸二五仔带路党，还是假心假意，试图诈降后再倒戈背刺，他根本不在意。 b计划失败了，大不了就继续a计划呗。 反正这些污染物全都要死的。 言律歌愉快地想道。 但这边，言律歌这么爽快，却让那边的王大年不敢置信。 王大年本来还准备了一大堆说辞，来说服这个触手怪物相信自己，甚至在自己身上下一些可怕的“禁制”来限制他的行动，却没想到——对方轻易地放过他了。 轻易到令他不敢相信的程度。 这是因为，这只怪物比较蠢，还是……？ 王大年不由自主地偏头看了言律歌一眼，内心蠢蠢欲动。 然后他看到了言律歌此刻的表情。 那是愉悦、戏谑、残暴的集合体。 看得王大年心中一突——他还从来不知道，癞子那张丑脸上，居然能表达出那么丰富的情感表达。 王大年收回目光，深深地低下头，专心开车。 对方绝对不是蠢，绝对不蠢。 这只寄生怪物聪明得出乎他的想象。 它或许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就等着自己交投名状呢。 收回所有触手也不代表它放过他了。 这么近的距离，只要他流露出一点反抗之意，就会被瞬间被杀死吧。 对于一只连子弹都不怕的怪物来说，先发优势和后发优势，又有什么区别呢？ 怀着紧张和复杂的心情，王大年向西北基地驶去。 …… “口令！” “炸酱面、椒盐排条和蒜蓉扇贝。” “口令验证通过。欢迎回来。” 待到巡逻车在警卫的敬礼中，缓缓驶入基地后，言律歌才幽幽地开口说道：“你们的口令听起来挺好吃啊。” 王大年却叹了口气：“食堂的晚餐菜单里，每天都会列出三种一看就非常好吃的菜式，比其他的猪食要诱人很多。” “然后呢？” “然后，这三种菜式并不会在晚餐里出现，它们是第二天的口令。” 言律歌：？？？ 行吧，这口令一定让人记忆深刻，想忘都忘不掉。 “那个，癞子，按照规定，我们完成了日常巡逻任务后，需要向长官作一个简单的汇报。”王大年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等会儿我来汇报就行，绝对不会暴露你的身份。” “汇报？”言律歌偏了偏头，猩红色的触手再度出现，直接勒住了王大年的脖子。 他混进基地，是来猎杀伪人异种的，可不是真的想伪装成“癞子”的。 他又不是伪人异种，这张脸和这个身份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所以汇报什么的，就免了吧，直接杀人去。 决定扔掉马甲的言律歌开始望向自己脑子里的系统。 “第一阶段任务已完成。” “第二阶段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二阶段）：坦白。 任务说明：向王大年说出真相，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死了。 任务难度：c级。 务时限：2小时。 所需代价：0元~800万元。 任务奖励：一些说实话的经验。 言律歌：“……” 他万万没想到，背刺他的居然是这个智障系统。 明明前几次都合作得蛮好的，直接告诉他目标在哪儿，让他直接杀上门去多好啊。 但仔细想想，言律歌居然一点儿也不意外。 这任务还是很符合系统尿性的，毕竟在更早的时候，他就接到过让他在自家别墅里睡大觉，等灵气逸散点出现的“居住”任务。 这次出一个“坦白”任务，他丝毫不意外。 念及此，言律歌便当机立断，选择了……放弃任务。 他擅长物理说服，口头说服什么的，太费事了。 然后换了一种表述，设定了一个新目标。 “宿主已放弃任务。”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一阶段）：说服。 任务说明：说服王大年，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死了。 任务难度：c级。 任务时限：2小时。 所需代价：0元~800万元。 任务奖励：少量说服别人的经验。 智障系统似乎和他杠上了。 言律歌可以抠字眼换目标，系统也可以抠字眼换任务。 但一连换了几轮，新的目标和新发布的任务都如出一辙。 这破烂系统似乎铁了心，要将他按在原地扮演心灵导师。 言律歌无奈了。 按他的性子，如果换个别的时候，他早就拆掉这破烂系统了，不管是人还是系统都休想骑在他头上拉屎。 但问题是，这一次，系统跳出来的“说服”任务，实在和他想象中的猎杀行动相距太远了。 这特么就和提前在舞台中央扔香蕉皮阻止刺杀一样。 但是系统任务是基于“风险最小代价最小地完成目标”的目的来设计演算的。 既然继续几次的任务都和“说服”、“劝说”有关，那便说明，由于言律歌不知道的原因，它认为，只有这么做，才能彻底杀死伪人异种。 “行，我信你一次。”言律歌自言自语。 虽然他并不会完全依赖于这份来自父亲的遗产，但是根据这段使用体验，破烂系统虽然破得连任务奖励都得靠自己找，但是在信息上没有骗过他。 言律歌看了眼身边被他勒得直翻白眼、快要暴露出污染物形态的王大年，又再度松开了触手。 “要先汇报是吧？那就走吧。”言律歌若无其事地说道。 感谢“徐启贤”、“林七orz”的打赏~ (本章完) 第204章 言语可以激昂，但身体要从心 王大年恐惧地望向了顶着癞子外貌的言律歌。 “是，是，我明白该怎么做。”王大年低下头，卑微地说道。 他认为言律歌刚才的举动，是对他的警告。 言律歌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智慧极高、冷酷无情、喜怒无常的触手怪。 必须稳住它！ 在……之前，绝对不能让它察觉出异样！ 王大年下定决心，态度更加谦卑了，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恐惧，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就像一个真的被吓到、打算为怪物带路的人奸。 “我们需要在这里下车，往这儿走。那些卫兵不会攻击我们的。” “好。” “在前面需要过一道安检，随身武器需要寄存。这是必须的程序，请不要担心。” “好。” “前方再拐一个弯，需要进行最后一道身份验证。只要说口令就可以了，很简单。” “好。”言律歌双手插在兜里，跟着王大年走，有些无所谓地说道，“你不用和我解释，我又不怕你把我带进陷阱里。” 王大年身子抖了一下，沉默地推开了最后一道门。 他率先走了进去。 言律歌紧随其后。 房间四面都是密不透风的合金墙壁，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当两人进入后，同样厚重的合金门扉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 “长官估计有些事，要等会儿再来。我们可以在这里先坐一会儿……”王大年嘴上说着没营养的话，余光不断地往后瞥。 当他瞥到门扉悄然滑动，最终紧紧关闭时，他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 谦卑和恐惧从他的脸上消失了，王大年狂笑起来。 他面向言律歌，恶狠狠地说道：“怪物！你上当了！我怎么可能向伱投降？！ “别费力了！这间房间是特制的，连比你更加强大诡异的污染物也能关押，你是逃不出去的！ “我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把你引到这里来，怎么可能让你顺利逃走。 “你生气吗？想报复吗？那就来啊，来杀了我啊！” 王大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向触手怪投降！ 只是在见识到对方不惧枪弹和寄生的能力后，他明白，自己绝不是对手，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外勤部队也得费一番力，才能成功捕获对方。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主动诈降，将这只触手怪带进基地，关押起来。 只是没想到，这只怪物的凶狠和多疑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为了不引起它的怀疑，成功将它引进陷阱，他不得不一同走进了陷阱。 虽然他大概，随即就会被暴怒的怪物撕碎，但是，为了祖国的繁荣稳定，为了人类的幸福安康，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那一刻，王大年心里有不舍，有眷恋，但更多的却是骄傲和自豪。 他的名字或许无人知晓，但他的功绩会永垂不朽！ 内心戏很多的王大年沉浸在对死后荣耀的幻想中，但是幻想了好一阵，左等右等，他也没有等来预料中的窒息和痛苦。 他疑惑地睁眼。 发现言律歌正用一种关爱智障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原来你酝酿了半天，是在打这个主意啊。”言律歌用一种波澜不惊、毫不意外的语气说道，“只是把我关起来吗？没有激光阵万箭穿心、纳米丝碎尸万段之类的保留节目？” “没、没有。” “那行，就这样吧。”言律歌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然后王大年就看到，言律歌根本没理他，而是非常悠闲和淡定地拖了把椅子坐下，翘着腿，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言律歌刚好要回个消息，所以直接把王大年当成了空气，或者说，是一具暂时还会动的尸体。 至于这个囚牢？能关得住他？开玩笑？ 王大年看着直接把他无视掉的言律歌：“……” 不杀他了吗？ 他好不容易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心理建设，结果，对方居然不动手了吗？ 这只触手怪物，在得知自己无法逃脱后，就这么佛系的吗？ 等等。 王大年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言律歌拿在手里的手机，虽然打着基石科技的logo，但是却是市面上没有的款式，光看着就非常高端，非常具有科幻感，更像是概念机一类的东西。 很显然，也不是他曾经的同僚，那个从农村里出来的憨憨癞子用得起的东西。 所以，这个疑似从荒野上诞生出来的，没怎么接触过人类的怪物是从哪里弄来的？ 王大年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正恍惚着，他突然看到言律歌动了一下，猩红色的触手窸窸窣窣地从背后浮现。 王大年回忆起之前差点被勒死的体验，头上的冷汗刷地冒了出来，本能地后退，一直退到墙角，努力离这怪物越远越好。 ——虽然言语上可以慷慨激昂一下，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很从心的。 言律歌放下手机，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午夜。 时间差不多了。 接下来，接着处理一下西北基地的事吧，完成一下智障系统的“说服”任务。 言律歌把手机放进兜里，一抬眼，就看到王大年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缩在离他最远的墙角里，正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你站得那么远干嘛？过来，坐。”言律歌十分淡定地说道，“我们好好谈谈。” 为了展现自己的友好，言律歌还十分贴心地用触手拉开了另一把椅子，比划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微微一笑。 言律歌此刻仍旧顶着癞子的脸孔，右脸颊上有一块鸡蛋大小的癞疤，拖着右侧嘴角微微下沉。 因为这块疤，癞子笑的时候，左右嘴角总是不对称，就像一边笑一边哭似的，又难看又滑稽，时常被人嘲笑。 但是此刻言律歌顶着癞子的脸笑，王大年却不觉得这癞疤丑陋，只感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鸷。 王大年打了个寒噤：“我才不会相信你的任何话！怪物！” 言律歌不耐烦了：“让你坐你就坐，你小子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过来，再不过来我就把你切成几段拿过来！” 王大年：“……” 他忍住心底的惊恐，以坚强的意志，迈动沉重的双腿，慢慢走到桌前，缓缓坐下。 既然这个怪物愿意交谈，那他也不妨谈谈，说不定还能从它嘴里掏出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王大年视死如归地想道。 他绝不承认，他还是有点怕死的。 (本章完) 第205章 摊牌了，其实我是上面派来的 “虽然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但坦白地说，我觉得你做得没错。”言律歌慢悠悠地说道，“从发现未知怪物时的应急反应，到后续的捕获处置方案，我都看到了。 “特别是你表面诈降，暗中偷偷和基地联络，最终将我带进陷阱里的行动，即体现了人类在困境之下的智慧，又体现天洲战士英勇无畏的牺牲精神。 “如果我真是那个寄生在尸体上的怪物，很有可能会被你骗到。 “作为人类，伱合格了。” 言律歌的语气半是挑剔半是惋惜。 挑剔和惋惜都是他的真实情绪。 前者不说了，全人类在他眼里都是温室里的宝宝，他看谁都挑。 后者是因为，他觉得“王大年”这个人格还不错，至少比猪多了两勺脑子，比耗子多了一簇勇气，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定能进行动队——如果他还是个活人的话。 所以挺惋惜的。 王大年：“……” 他听着言律歌这口吻，怎么像上面派来视察的领导似的？ 总觉得，事态似乎开始向什么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了…… 果然，下一秒，王大年就听到言律歌说道：“接下来，我来解释一下我们之间的误会。 “我不是你以为的怪物。我是超凡者，你看到的触手和易容都是我的能力。 “我是101号指挥司总部的特派员，这是我的证件。” 言律歌从怀里拿出一张黑色的身份识别卡，随手往门口一刷，直接就把就禁闭的囚牢大门给刷开了。 而他自己也没有出去的打算，就这么啪地把卡丢在了桌上，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目瞪口呆的王大年。 …… 言律歌当然没有加入101号指挥司，成为郑清明的下属，或者是什么劳什子特派员。 但是他准备来西北基地清理污染物的事，老郑是知道的。 为了方便他行事，老郑特地给他制作了一套身份识别卡，一落地就由光头特工交给了他。 而在制作身份识别卡的过程中，老郑发现系统里预设的“特派员”职位就挺合适的，权限高、密级高，拿着卡就能到西北基地里去横行霸道，还没人敢问持卡人是谁，于是他就偷了个懒，直接把这个职位按在言律歌头上了。 老郑是觉得吧，反正西北基地已经沦陷了，言律歌拿了身份识别卡，最多也就是刷卡开开门禁，复制一些实验数据——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老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因为伪人异种的特殊性，西北基地会变成一个类似“亡者之城”的地方。 而某人拿着他给的身份识别卡，就这么在一只“鬼”面前装上了…… …… 言律歌装得那叫一个坦然。 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和打架一样厉害，都快成本能了。 平时他不怎么装，那是因为他不用装，就已经很牛批了。 偏了偏头，言律歌望向被突如其来的信息，砸得有些手足无措的王大年：“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掉癞子吗？” 王大年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被触手支配的恐惧。 言律歌露齿一笑，笑容很冷：“因为他被异种污染了。因为异种污染力量的特殊性，他维持了一定的人性。 “如果你去找找，还能在砂层下找到一具畸变的尸体。 “再告诉你一件事，其实你也一样。 “你们早就死了。 “但我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 “就算要死，也不该像个蠢货一样一无所知地死去。” “……”王大年被言律歌的话语惊呆了。 他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他明明就站在这里，活得好好的，突然跳出来告诉他，他已经死了，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王大年同样如此。 他只觉得荒诞和不可思议。 “不信？”言律歌笑道，“你叫王大年？” “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王小六？” 王小六，就是那个曾经来到西北基地，发疯被污染，又将污染带回灰河镇的人。 王大年一愣：“是的。您怎么知道？” 他对言律歌称呼已经不知不觉地变成了“您”。 言律歌随口说道：“档案里看到的。你们最近有见过面吗？” 王大年下意识地回答道：“我们很久没见了。我上一次离开基地回家探亲，是在三年前……” 言律歌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大年：“你确定？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王大年悚然一惊。 他虽然很少离开西北基地，但若说和弟弟很久没见，当然是假的。 这些年来，他们兄弟俩可没少干走私烟酒的事，他王小六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来送一次货。 而他们最近一次见面，似乎是在，是在……几天前？ 那一次，他弟弟王小六最后一次前来“送货”，而刚一和他见面，就吓得转身就逃。 吓得，转身，就逃？ 王大年被自己记忆中出现的朦胧画面吓了一跳。 因为，因为，在那份记忆中，他自己并非人类，而是一个由灰白皮肤和鲜红经络组成的怪物…… 所以，他的弟弟才会一看到他，就吓得转身就逃…… 而他，为什么，会是怪物？ 为什么……他会是怪物…… 王大年浑浑噩噩地想。 “想起来了吗？”言律歌又加了一把火，“你再想想，在此之前发生过什么？ “你为什么会死？ “需不需要我给你一个提示？ “比如说……神祇降临？” 记忆再度回溯。 再往前，发生了什么？ 王大年像往常一样，在基地里训练、执勤、巡逻。 自从西北基地被101号指挥司接管，开展污染物相关的研究后，警戒级别一连升了几级，规矩愈发森严。 王大年最初有些不以为然，以为只是例行的整治。 直到他看到了基地里正在研究的东西。 污染物、超凡者、灵力药剂……那是一个神秘而未知的世界。 王大年决心断掉“走私”生意，开始努力，努力地想接近那个超凡世界，争取成为一位真正的超凡者。 这一天比他想象中的，来临得更快。 那一天，神祇帝江降临人世。 那一天，西北基地进入战时最高警戒状态，并且向祂发动了攻击。 数分钟后，祂的报复来了。 西北基地覆灭。 他…… 诡秘、污秽、黑暗的记忆与知识蜂拥而至，伴随着非人非兽的尖啸声，像是溺水时涌入口鼻的海水般，不管不顾地强灌入王大年的脑海。 王大年痛苦地惨叫起来。 他…… 他…… 他已经死了。 (本章完) 第206章 王大年，你已经死了！ 当王大年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身躯已经在污染力量下飞快地扭曲。 就在灰白色的皮肤开始腐烂的时候，言律歌突然伸出手，把挣扎不已的王大年按在了地上。 “嗯，除了死亡以外，被点明记忆中矛盾的部分，也可以促使污染物进入发作期吗？”言律歌喃喃自语。 此刻的王大年皮肤灰白、干枯，脸上和手上布满了斑驳的藓痕，像是一块一块的尸斑，散发着恶臭的异味。 这是典型的污染症状。 这些象征着污染的藓痕甚至还沿着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向言律歌的手上蔓延。 但是言律歌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被污染的痛苦之色。 他拿出一支灵力药剂，拧开，没有给自己用，而是注射进了王大年的身体里。 翠绿色的灵力药剂在他体内转了一圈，却没有被吸收，而是再度从另一端的皮肤上析出，滴落在地上，慢慢地蒸发汽化成无形的灵气。 只有拥有自我意志的生命，才能够利用灵力觉醒超凡能力或是祛除污染，而污染物没有“意志”的存在。 王大年不是被灵力认可的“生命”。 他只是一堆被异种复刻出来的人类残骸。 这个结果在言律歌的预料之中。 但他还是微微失望。 正在这时，王大年却挣扎着睁开眼，用血丝结成的眼睛凝聚出最后的人性，艰难地对言律歌说道：“谢谢……” 他猛地抬起手，凶狠地将干瘦如枯木般的手指插入自己的喉咙。 “一路走好。”言律歌垂首说着。 属于王大年的躯体开始扭曲异变，异变成那一种诡异的血皮污染物。 与此同时，脑海里的系统再一次跳了出来。 “第一阶段任务已完成。” “第二阶段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二阶段）：杀了它。 任务说明：在伪人异种（部分）显现之时，杀死它。 任务难度：d级。 任务时限：3分钟。 所需代价：0元~0元。 任务奖励：杀死伪人异种（部分）。 “伪人异种（部分）？”言律歌再度看到了这个十分稀奇的描述，“怪不得我发现不了你，系统也找不到你，原来你不是完整体吗？ “伱的本体不是完整的一个存在，而是分散开来，隐藏在一只只污染物的体内。 “它们都是你，但又是不完整的你。 “每一个被污染的‘人’都是异种。” 异变完成的污染物开口吟唱：“miajnigis…” 猩红的触手用力，在那只污染物唱出祷言之前，言律歌果断地杀死了它。 “第二阶段任务已完成。” “第三阶段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三阶段）：继续说服。 任务说明：说服即将赶来的研究员，让他们明白自己已经死了。 任务难度：d级。 任务时限：1小时。 所需代价：0元~0元。 任务奖励：大量说服别人的经验。 言律歌停顿了一会儿，看着眼前的污染物尸体，回忆起此前的系统任务，以及他前世里一些情报：“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按照系统任务，接下来应该继续重复之前的步骤，引导那些虚假人格发现自己记忆中不对劲儿的地方，从而唤出污染物的本体并逐一将其猎杀。 这个任务的难度判定只有d级，对言律歌来说不难。 但言律歌看了看脑海里出现的第三阶段任务，却偏了偏脑袋，扬起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他微仰起头，对着虚无的存在喃喃自语：“破烂系统，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的是什么吗？ “你太谨慎，太胆小了！ “所以，这一次，我不打算听你的了。” 言律歌毫无阻碍地走出了关押他的房间，朝着主控室走去。 期间言律歌又见到了不少人，但是都是被伪人异种感染的污染物，所以被他干脆利落地杀了。 言律歌拥有老郑给他的特派员权限，整个基地对他来说畅通无阻。 他一边走，一边笑：“你啊，总是算来算去，算出来风险最小、难度最低、代价最小的任务。你以为这是新手引导吗？ “让我当心灵导师？一个个说服这些人，用嘴炮让他们自杀？这种任务给我爹去玩玩也就算了，给我？你是来搞笑的吗？ “就像在舞台上扔香蕉皮绊倒刺杀者一样可笑，哈哈哈，听上去的确很简单，但我用得着扔香蕉皮？谁敢对我动手，我剁了他！” 言律歌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与未知的存在闲聊：“所以啊，我还是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来完成目标。 “你就看着好了。” 言律歌踩着鲜血和尸骸，走进主控室，将“特派员”权限的黑卡扔在控制台上，翘着腿，祭出了自己的超凡能力“随时随地连wifi”。 “您好，黑石研究所数据中心正在为您服务。我是白鹿，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ai少女白鹿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轻松愉快。 她通过言律歌的顶级权限，瞬间入侵并接管了整个西北基地。 “帮我看看，这儿有没有什么自爆系统？按个按钮，就能把整个基地炸上天的那种？”言律歌问道。 白鹿搜索了半秒：“没有。” 言律歌：“这地方不是军事基地吗？” “的确没有。”白鹿认真地说道，“根据我对全球5893532个军事基地的情报分析，得出结论，军事基地即使有保密需要，一般也不会在自己脚下埋几万吨炸药。” “……所以，电影里那些动不动把自己基地炸上天的剧情是骗人的咯？” “的确是这样的。”白鹿又在数据洪流中查询了一圈，主动提议道，“不过，所长，如果您需要毁掉整个基地的话，还是有办法的。 “101号指挥司下属西北基地的武器库中，现有十四枚高爆近程导弹，可以随时进入发射序列。 “如果用它们轰击基地的关键节点，便可以瘫痪整个基地。” 自己轰自己吗？言律歌脸上浮现出怪异而新奇的笑，表示一点儿也不在意。 “那你就准备一下，准备发射。”他随意地说道。 如果换一个人在这里，大约要惊叹和质疑言律歌的疯狂了。 但是在这里的是白鹿，人格化ai永远不会质疑最高权限者的要求，只会无条件地服从与遵守。 她轻快地说道：“好的，所长。” 言律歌咧嘴一笑：“还有啊，白鹿，帮我把之前的录像传到基地的每一个角落。 “让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看，异种究竟是怎么样的东西。” 言律歌才没工夫去一个个说服那些“死者”呢。 他直接把这个残酷的真相揭开，展示在了每一人的面前。 至于信不信……呵。 预告：天州篇月底前完结。 老实说，这一卷写得束手束脚的，砍了不少剧情…… …… 月票加更的话，我要攒几章一起爆更，这样多爆几次我就有机会捞个日万徽章啦（耶） (本章完) 第207章 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好的，所长。”白鹿一边执行言律歌的指令，一边监察着基地中的动向，“录像已经播放完毕。据观察，多数人的反应比较激烈。” “意料之中。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死了，反应能不大吗？”言律歌呵了一声，“白鹿，帮我开个全图广播，我说几句话。” 数秒后，言律歌的声音在基地中响起：“大家好，我是101号指挥司总部特派员，同时也是一个超凡者。 “基本情况你们已经知道了，在此，我必须很遗憾地告诉大家，你们已经死了。于前日里，死在了对抗神祇的战场上。 “在座各位都是国家的英雄，你们的家人将会得到妥善的安置与奖赏，伱们的名字将会在慰灵碑上永世长存。 “但阴阳有别，生死殊途。 “你们已经死了，而你们即将再死一次。” 停顿了两秒，言律歌的语气从此前的深沉，变得凛冽了起来。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这次危机的。 “我已经取得了基地的最高权限，三分钟后，我将用导弹轰击基地，将这里夷为平地。随后，我会解决这只异种，为你们复仇。” 言律歌关掉了话筒，面色平静，但是这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深切的疯狂。 他决定和这只异种刚正面了。 伪人异种的存在形式非常特殊，它是不完整的、分散的，但这种分散也导致了它的每一部分都相对独立，也不强大。 在这种情况下，最简单最轻松的方法，其实是遵从系统任务，准确地找出每一只污染物，并逐一猎杀。 但是言律歌偏就不愿。 他选择了另一种更加极端、更加激进的方法：直接弄死所有人，逼出这只异种的本体。 风险在于……这些原本分散成污染物的异种极有可能会聚合，变得异常强大。 “白鹿，你猜，那些听到广播的‘人’会怎么想？”言律歌神色玩味地说道，“他们会因为虚假的生命而跑来杀我吗？还是会像王大年一样自我了断？” 这一刻的他，像极了一个玩弄人心的魔鬼。 也许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言律歌自认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白鹿不知道。”人格化ai用一种相当理性的语气说道，“我的逻辑与分析能力是基于过往数据统计而来的，而在我的数据库中，并没有同类或近似的数据样本。” “白鹿。” “我在。” “如果你说‘不知道’的时候，不给自己找一大堆理由，你会更加像人。”言律歌笑道，“毕竟，就算是人类，也不是天生就知道所有答案的。” 白鹿的数据流中产生了细微的波动，她似乎因为这句话而产生了一些思考，就像人类因为哲人的言语而陷入沉思一般。 但她并没有思考多久。 三分钟的时限到了。 “西北基地中共有6121人，其中835人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其中562人正在向主控室赶来，或许会对你不利。”白鹿平静地述说着自己观测到的最终结果，“另外有还有4724人没有做出任何选择。” “哈，迷茫的大多数吗？”言律歌低笑了一声，“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我的决定都不会变。 “对不起了。” 十四枚高爆近程导弹拖曳着尾焰呼啸而来。 火焰，爆炸。 冲击，坍塌。 接连四声爆炸，均在西北基地结构最脆弱的地方响起。 武器设计者大概从未想过，有人会疯狂到将这些东西丢在自己头上。 不过言律歌毫不犹豫地做了。 在冲天而起的火光中，一个身披红色鳞片，半人半龙的少年身影从火场中窜了出来。 他踩着滚烫的钢板，在燃烧的火焰中穿梭，但是那些恐怖的热量却似乎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火龙形态异化。 这个拟态自卡罗琳的超凡能力让言律歌直接点满了火抗，在上千度的高温里也能自由地穿梭。 比起卡罗琳所化的、那头纤细妖异的雌龙，言律歌所化的这头雄性半龙显然要更加狰狞、更加强壮、更加凶暴一些。 充满了强壮肌肉的流线型身躯上覆盖着暗红色的鳞片，血红色的眼瞳里跳动着冰冷而狂躁的杀意，两支锋利的龙角向后延伸，就像两柄笔直的尖刀。 四肢异化龙爪，爪尖生着漆黑尖锐的指甲；尾椎延伸成粗壮的长尾，尾巴上还有骨状的尖刺；龙鳞蔓延到了脸颊两侧，却不显得丑陋，而是显现出了一种妖异狂暴的美感。 炙热的火焰缠绕在龙身上蔓延。 那龙类少年甚至完全舍弃了直立行走，在半龙形态下用四肢着地奔跑，在坍塌的墙壁与石块之间跳跃，时不时地会从废墟里拖出一只畸形的污染物生生捏死。 卡罗琳概念里的“火龙”沿袭了龙的经典形象，是一种由爬行类生物进化而来，以四肢行走、双翅飞行的超凡生物。 所以，在异化成火龙的同时，除了获得驾驭火焰的超凡能力，异化者的骨骼结构也会发变化——比如尾椎骨会生长，比如前肢会变得更加纤长有力。 卡罗琳习惯了直立行走，这个习惯很难改变，尤其是在半龙化的状态下。 但言律歌不同，他几乎能完美地驾驭任何形态，并据此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无论是人是兽，是飞鸟还是游鱼，他都如臂使指。 所以，他敏锐地发现了，自己的骨骼和肌肉结构似乎更加接近野兽，以四肢行走能够爆发出更快的速度和更强的力量。 卡罗琳一时间无法改变人类双足行走的习惯，但他却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了自己的新形态，如幽灵般在怪物群中穿梭，用火焰焚烧了扭曲的污染物。 终于，当他杀死最后一头污染物的时候，他听到了脑海里的系统声音。 “第三阶段任务已中止。” “由于您主动改变了任务进程，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重新进行演算。” “第四阶段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四阶段）：战斗。 任务说明：被打断了神话仪式的伪人异种十分愤怒，发誓要杀死你。现在，去战斗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任务难度：s级。 任务时限：3小时。 所需代价：0元~457万元。 任务奖励：伪人异种的尸体与印记。 (本章完) 第208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1 言律歌看着前方。 一个巨人的身影，不知何时，竟从废墟之间站了起来。 在先前的战斗中，他撕碎了不少污染物，也令不少污染物的血肉飞溅在了墙上、地上、废墟里。 而现在，那些残破的躯壳，不知何时竟然聚集到了一起，以极快的速度膨胀起来，形成了一格浮肿的、腐朽的、宛如缝合怪的巨大人形，大约十来米高，还在持续成长。 乍看之下，它有形似人类的外貌，但它的形态却是扭曲的。 它有面孔，但是脸皮却是由多种肤色的不同人组成的。 它有手足，但是手足却是由成百上千人类肢体扭曲虬结而成的。 它能言语，但是发出的却是来源于不同人、不同人格的声音。 一个学生气的年轻人惊恐地问道：“你是谁？你想什么？” 是酒店里被杀死的隔离者。 一个男性的人影颤抖着开口说道：“怪物！有怪物！” 是王大年的弟弟，灰河镇最初的污染者王小六。 一个青年人的声音愤怒地吼道：“我不会相信你的话！我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已经死了？” 是西北基地中质疑他的污染者。 还有很多，很多言律歌认识或者不认识，记得或是不记得的人格，但无一例外，都是被伪人异种感染的那些污染者、受害者。 它们被污染了，被杀死了，破碎的人格真正成了伪人异种的一部分，永世不得超生。 “伪人异种。”言律歌低声说道，“伱的神话仪式是‘伪装成人’。 “你伪装得太像了，以至于我有一瞬间还生起过要不要杀死那些污染者，是不是就这么让他们活下去的念头。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就算你伪装得再像，你也不是人。 “你的朋友可能因为触及到你记忆缺陷中的画面而被你杀死，你的妻子可能因为提到一句你不记得的秘密而导致污染爆发。 “你就是一个怪物。” 巨大的怪物身上，一张张脸或哭喊着，或咒骂着，或狂笑着。 “你是谁？离我远点儿，滚开啊——” “放了我吧，我想回家，我的女儿还在等我……”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那些被囚困的虚拟人格在伪人异种的躯体中嚎叫着，似是冤魂在哭喊。 它望向了言律歌。 “杀了你。”它说。 “杀了你，杀了你。”它说。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千万种声音一同响起，最后汇聚成同一句言语：杀了你。 巨人咆哮着，朝言律歌冲了过来。 它的躯体很大，但速度却不慢，眨眼间就已经跨过了数十米的距离，冲到了言律歌的面前。 “气势不错，你的神话仪式完成了多少？5%？还是10%？”言律歌盯着伪人异种那张用各种脸皮拼接成的面孔，弯起嘴角，愉快地笑道，“你可得谢谢我啊，毕竟你的仪式完成度全是我贡献的。 “行动队的那帮菜鸡超凡者是打不过你的，碰上了被团灭的命。 “但是，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能对付我了？！” 披着暗红色龙鳞的半龙少年不躲不闪，身形连续数度纵跃，毫不犹豫地朝伪人异种的胸口掏了过去。 伪人异种用无数声音一起怒吼着，抬起那由无数只手组成的手掌，朝言律歌扇了过去。 但言律歌也不是吃素的，他看似像猛兽一样跳跃，却突然在跃到最高处时，突然张开双手，自腋下张开了薄膜状的翅翼。 iii型膜状翅翼异化。 在滑翔翼的作用下，他成功地改变了下坠的轨迹，极其巧妙地调整了身姿，避开那巴掌，骑着伪人异种的脸上滑翔而过，嗷呜一口龙焰喷在了伪人异种的脸上。 伪人异种后知后觉地被烧了一脸，痛苦地嚎叫起来。 “妈妈，救命啊，我好害怕——” “死吧，你去死吧！死吧！” “滚开！我让你滚开！” “滚开，滚开，滚开！” 在那嘶吼声中，言律歌的身形被猛地定格，如同炮弹一般倒飞了回去。 言律歌在半空中微微调整身姿，双手交叉挡在身前，极快地开启了“空气屏障”作为盾牌，以最小的代价迎接这次撞击。 他的身体倒飞回去，在废墟中一连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言律歌晃动着有些晕乎的脑袋，甩了甩尾巴，一言不发地站起来，一条手臂晃荡着，显然是脱臼了，不过被他面无表情地接了回去。 在方才的试探中，伪人异种被他糊了一脸，这会儿正在火焰中嚎叫。 “呜呜呜，好痛啊。” “啊啊啊啊——救命啊——” “停下，停下，停下。” 千万种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男女老幼，或悲或喜，或痴或狂，从伪人异种的口中发出，如果鬼魂的啼哭。 而在伪人异种众口一致，述说“停下”的时候，它脸上那蚀骨的龙焰居然缓缓熄灭了。 就像它方才说出“滚开”的时候，言律歌被一股莫名的大力控制着，真的就“滚开”了。 “某种类似于言灵的能力？”言律歌看出了一点端倪，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有些跃跃欲试，“一句话说三遍，就能起到言灵的效果？” 竟是是一个对攻，他已经大致弄明白了伪人异种的能力和实力。 言律歌此前猜得没错，伪人异种的神话仪式完成度大约在7%左右。 7%，这是神话仪式完成进度比例，也是异种实力的计量单位。 神话仪式的完成度越高，越接近神祇，异种就越是强大。 作为一只已经完成了7%神话仪式的异种，伪人异种在吞噬融合了一千多个人格后，大概拥有了四阶超凡者的程度，再加上污染力量的侵蚀性，或许只有四阶巅峰超凡者才有能力单独猎杀它。 它在力量上远远胜过言律歌，不过反应速度和技巧比不上言律歌，如同一头只靠本能行动的野兽。 但即使如此，也相当的可怕了。 “怪不得系统给这任务评了一个s级，这题超纲了啊。”言律歌说着吐槽的话语，但是脸上却完全没有惧怕的神色，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他一阶的时候，就能把三阶的超凡生物弄死了吃下肚子，如今他自己都二阶了，还能怕一只四阶巅峰的异种？ 自愈能力缓慢地发挥作用，让言律歌身上的伤口慢慢地止了血。 “热身运动结束了啊。”言律歌微微仰起头，被龙鳞覆盖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像是笑的表情，向着未知的存在自言自语，“我这人啊，就喜欢最简单、最直接、最高效的行动，危险一点没关系，我不怕。 “老给我弄一些c级d级e级的任务有什么意思？ “太慢了，太温和了，太没挑战性，也……太无聊了！无聊得我快打瞌睡了！ “你的这一届宿主是战斗型的。 “只要是理论上可以胜利的战斗，我就赢给你看！” 他是言律歌，既是现代社会里生活优渥的首富之子，也是末日世界里独行千里的最强超凡者。 他经历过的战斗不计其数。 他杀死过的人和怪物数不胜数。 他曾站在尸骨上俯瞰众生，直到它们彻底消逝的那一天。 杀戮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鲜血唤醒了他沉寂的疯狂，伤痛只会让他愈发暴戾。 纵使他愿为这个世界收敛爪牙，但他骨子里仍是那个常年在刀锋上跳舞的嗜血狂徒。 他从来就不会畏惧战斗，以及死亡。 在燃烧的炙热火焰和怪物的尖叫中，言律歌大笑着，踩着滚烫的地面，冲了上去。 (本章完) 第209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2 伪人异种嘶哑地嚎哭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拳挥出。 拳头落在言律歌的身上，却只是将他打碎成了一团水雾。 这个飞奔的他只是一个幻影。 “水雾凝结”、“幻象”、“记忆投影”…… 多种不同的超凡能力被他拟态、运用出来，如臂使指般无缝切换，构成了全新的战术。 当伪人异种打碎水雾幻影的时候，言律歌其实已经借着水雾的掩护，绕到了它背后不远处的地方。 跳跃，腾空，滑翔。 在临近对方的时候，他突然身形猛降，龙尾上突然长出一个长满尖刺的骨锤，朝着伪人异种的头颅狠狠地锤了下去。 “体重增加”、“刺尾”、“肌肉强化”…… 这一锤的力量远远超过以往，竟是将那伪人异种的脑袋砸碎了一半，露出了内里扭曲的、破碎的人类头颅。 但是它却没有死去。 作为一个畸形的巨型缝合怪，头颅不是它的要害。 言律歌也没想过要一击毙命。 他并未改变下降的趋势，就这么跳到了伪人异种的肩背上，爪子死死地抠进它的血肉里。 猩红色的触手从他的背后展开，凶狠地从那些拼合的缝隙里，刺进了它的躯体里。 伪人异种嚎叫着，晃动着身体，似乎想将他抖下来，但是言律歌却不肯松手。 “我看到你了。” “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了……” 千万个声音一同嘶喊。 在嚎叫声中，它的脖子却突然扭转了一百八十度，转到了身体背后，瞪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看着趴伏在它背上的言律歌。 伪人异种像是人，神话仪式令它本能地选择了最接近人类的形态，可它终究不是。 它的本质只是一个缝合怪而已。 人类的要害和弱点，在它的身上根本不存在。 “我抓住伱了。” “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 而在扭过了头之后，它那由无数只人类肢体组成的，布满血痕的手臂突然散开，变成了无数条扭曲的、像无骨面条一般的手臂。 那些手臂向后转动，极快极准地抓住了言律歌。 它欣喜地嚎叫。 那些手臂从四面八方抓住了言律歌的身体。 它们扭曲而诡异，同样是各种人类肢体的拼合体。 一条手臂上，或许手臂属于一个纤细的女人，手腕属于一个粗犷的男人，手掌却属于一个枯瘦的老人，手指却属于一个稚嫩的孩童…… 它们抓住了言律歌，但言律歌却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 他像眼前的怪物一样，同样抬起自己的爪子，深深地刺进了伪人异种的体内。 “闭嘴吧，蠢货。”言律歌脸上带着疯狂而快意地笑容，“我也抓住你了！” 那些扭曲的手臂并没有给言律歌造成太大的困扰，比较麻烦的是污染力量本身。 与污染物接触的地方，体表的鳞片都被腐蚀掉了，露出了底下滋滋作响的血肉，就像被泼了一杯硫酸一样。 并且那股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污染力量，还在不断地往他体内钻，在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烈痛苦的同时，还试图影响他的肉体和神智。 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这股力量会慢慢地逐渐侵蚀他的身躯。 这就是异种最讨厌的地方了。 但是…… 伪人异种被龙焰烧过的脸孔、被骨锤砸过的头颅、还有被利爪刺穿的血肉，都在轻微颤栗着，却无法复原。 能够侵蚀身心的污染力量的确比较麻烦，但灵力同样是污染物的克星，谁怕谁啊？ 言律歌残忍而愉悦地笑了起来。 “来啊！互相伤害啊！”他大笑着。 言律歌根本不管自身所受到的污染，爪尖用力，猛地刺入了血肉中更深的地方，几乎将整条前肢都没了进去。 “血刃”、“肌肉晶化”、“死亡之线”…… 一连串的攻击型超凡能力，被言律歌毫无保留地用在了伪人异种的身上。 血刃——它躯体中的血液凝结成刃，向外飞出，由内而外地将它凌迟。 肌肉晶化——它躯体中的肌肉组织纷纷晶化，令它的行动变得迟缓而呆滞，就像一部生了锈的机器。 死亡之线——无形的丝线在虚空中涌现，将那躯体切割得切割得七零八落。 “好痛，好痛，真的好痛啊！” “放过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死吧，你给你我去死吧！” 臃肿得如同浮尸的伪人异种嚎叫着。 那些依附在言律歌身上的手臂，开始疯狂地、用力地开始撕扯他体表的鳞片，进而再撕扯鳞片底下的血肉。 言律歌仿若未觉。 他只是更加快速、也更加狂暴地，将一个又一个超凡能力用在了伪人异种的身上。 “iv型爆炸物合成”、“器官金属化”、“金属共振”…… 伪人异种拔下他的一片鳞片，他就绞碎它的一块筋肉。 正如言律歌所说的那样，从他选择近身战开始，这场战斗就真的成了残忍的互相伤害。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它和它体内的无数个声音一同嘶喊着。 言灵再度降临。 身为完成了7%神话仪式的异种，伪人异种依托于污染力量，拥有了某种近似规则的、与超凡能力一样蛮不讲理的力量。 当它要求言律歌“去死吧”的时候，言灵骤然爆发。 无形的力量如同诅咒，绕过了一切防御，直接入侵到了言律歌的身体内部。 心脏停止跳动，血液停止流动，细胞加速死去，鳞片干枯脱落，肌肉老化萎缩，甚至连意志都在逐渐陷入混沌，就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 言律歌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躯正在失去生机，如同伪人异种所说的那般“死去”。 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却是动用了一个自己很少使用的能力。 特化路线超凡能力，“心理暗示”。 心理暗示作为“心理师”职业所拥有的核心能力，拥有对他人以及对自己实施心理暗示的能力。 “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 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言律歌的躯体仍在死去，但是他的意识却在心理暗示的作用下，一下子清醒了。 心理暗示的作用比不上异种的言灵，但是却为言律歌争取到了几秒钟的时间。 足够了。 言律歌毫不犹豫地引爆了埋藏在伪人异种体内的金属珠。 轰—— 在此之前，言律歌便偷偷摸摸地弄出不少金属珠，并且将这些爆炸物均匀地埋进了伪人异种的体内。 拟态自一队队长阿布烈的超凡能力发动，大威力的金属珠轰然炸裂，将伪人异种的上半身炸得四分五裂。 但它没有死。 (本章完) 第210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3 诅咒仍在继续。 若是普通的污染物或者异种，被这样的超凡力量伤害，也会死去，但是伪人异种却不同。 它本身就是一个缝合怪。 单单炸碎它，只是令那些拼合成巨人身躯的破碎肢体分开，变成更多的、分散的肢体，而不能完全地杀死它。 想要彻底杀死它，必须要仔仔细细地抹杀那每一个啸叫的残肢，粉碎掉属于伪人异种的每一部分——这是一项不太容易做到的事情。 言律歌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他在自己的身躯抵达濒死的极限之前，又发动了另一个能力。 特化路线超凡能力，“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属于“疯狂表演家”职业所属的超凡能力，其作用如同其名，但是发动条件比较苛刻，非要直接的肢体接触才行。 晋升到二星后，这个能力甚至能够扭曲影响敌人的思维，凭空生成一个人格，比如把一个大汉的人格变成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 只不过，这个能力一般来说只对超凡者有用，对污染物毫无作用——因为它们本就是混乱的产物。 但是言律歌将它作用于伪人异种的身上时，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些从伪人异种身上炸裂出去的残肢断臂们尖叫着，蠕动地回归本体，但是它们刚刚聚合，“王大年”的声音猛地从某一部分残肢中传来。 那个男人的人格残留物在低语着：“我已经死了，是的，我已经死了，我知道已经死了。 “可是我为什么还活着？不，不是的，我没有活着，我不算是活着的。 “没有活着，但又没有死去。所以，我是什么东西？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镶嵌在伪人异种身上的头颅微微抬起头，与言律歌对视，目光中有痛苦和无助，却没有丝毫狂乱。 在“生前”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并“自杀”的王大年人格，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死亡。 一如其他自杀的人格。 “怪物！去死吧！让我去死吧！” “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让我死吧！” “死吧！！！” 以“王大年”为首，那些“自杀”过一次的虚拟人格叫嚣着，猛地爆裂。 整只伪人异种由内而外、无法抑制地再度炸成了碎片。 言律歌在先前的爆炸中被甩飞了出去，此刻他再度站起来，看着不远处被粉碎的伪人异种。 他发现，身上的死亡诅咒停止了。 心脏重新恢复了跳动，血液重新开始流动，僵死的肌肉也在慢慢地恢复活力。 言律歌看着陷入了狂乱的伪人异种，笑：“呵，看来我猜对了。 “你是诸多污染者残破人格的集合体，对于你这样一个‘缝合怪’来说，自我意志是凌乱、破碎的。 “所谓的‘一句话说三遍’只是一个表象，伱真正的能力发动前提，应该是混乱意识的瞬间统一——这个特征表现出来，就是重复描述的言灵。 “‘精神分裂’这个能力诱导出了你身上那些自杀过一次的人格，让它们再度自杀，让你的意识无法统和，言灵能力自然也失效了。” 超凡战场上的战斗并非靠纯粹的力量取胜的。 有些时候，只要抓住了力量最本质的东西，找到了某一个突破点，就会反败为胜。 系统是对的。 说服那些残留在人世间的虚拟人格，让它们自杀，本就是对付伪人异种的最好方法——也是让言律歌越阶战胜伪人异种的唯一方法。 所以，它无论如何也要让言律歌完成那个“说服王大年”的任务。 言律歌直到伪人异种出现时，才想通了这一点——所幸不太晚。 在伪人异种被二度爆炸重创的时候，言律歌已经再一次冲了上去。 此刻的他已经解除了残破不堪的半龙形态，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是背后挥舞着粗壮有力的猩红色触手，看起来依旧不似人类。 此刻伪人异种的上本身已经被完全炸碎，自身的意识又无法统一，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抗，竟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被触手缠住了。 凶狠蛮横的触手怪缠住了伪人异种的双腿，用力收紧。 言律歌故技重施，各种各样的超凡能力一起爆发，毫不留情地开始分裂和撕碎它的肢体。 大约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穷途末路，伪人异种不再试图统一意识。 它竟是自行分裂开来，化作了无数分裂的、可以自行活动的残肢断臂。 而那些残肢断臂落地后，重新化作了由血色经络组成的污染物，一部分朝他扑了过来，另一部分却仓惶地试图逃离。 “哈，你想逃跑吗？”言律歌眯起了眼。 想要彻底地毁灭伪人异种，就必须毁灭组成它的每一段残肢、每一个细胞、每一个虚拟人格。 让其中的任何一只污染物逃离，都有可能会令污染再度扩散，形成新的伪人异种。 “miajnigisminestihomo.” “miajnigisminestihomo.” “miajnigis…” “念什么念！吵死了！” 言律歌发动了一个超凡能力。 特化路线能力，“金属操纵”。 无形的力场释放出来，源自四周、源自地下、源自建筑残骸中的金属响应他的呼唤，转瞬间变形，变成尖锐的金属尖钉，从四方八方刺出，刺穿了那些试图逃离的污染物的躯体。 随着视野可见的最后一只污染物被杀死，废墟上又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只留下风吹过废墟的间隙时，呜呜的细响。 遍体鳞伤的少年在原地伫立良久。 很久以后，言律歌眨了一下眼睛：“结束了？” 但是话说出口后，他却又很快地否定了之前的说法：“不，还没有。 “系统没有提示伪人异种死亡的消息，相关的异种印记也没有浮现。 “不仅如此，系统甚至都没有宣布阶段性任务‘战斗’结束。 “那就意味着，我还没有脱离战斗……还没有真正杀死这只被我弄出来的聚合体怪物。” 言律歌眨了眨眼，四下张望。 举目四顾，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以及被他弄死的污染物尸体。 “所以，是有漏网之鱼吗？” 言律歌缓缓地巡视了一圈，竟是没有找到还能动的污染物。 “到底是藏在哪里了呢？” 找不到自己的敌人，言律歌心底的警兆却慢慢地升了起来。 “呵，藏得可真好啊……” 正当言律歌打算重新开一个系统任务，检索一下伪人异种的踪迹时，他的动作突然猛地顿了一下。 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烈痛苦突兀地从灵魂深处爆发了出来，从四肢，到躯干。 “原来如此……” 言律歌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还有身躯。 因为方才战斗中和异种的近距离接触，令他的身上有了多处污染的痕迹。 最严重的应该是刺进伪人异种体内的双臂，已经被污染力量严重侵蚀了。除此之外，但凡被异种之血触碰到的地方，都有污染和畸变的痕迹。 这侵蚀是由内而外发生的。 就像是那些只留下灰白色外皮和血管经脉的污染物一样，他正在变成类似的模样。 言律歌能够感受到……他皮肤下方的肌肉、骨骼、内脏，就像被浸入了强酸中一样，正在被缓慢而残忍地溶解。 那伪人异种正在从他的身体内部苏醒过来。 “原来如此…… “伪人异种，你是个寄生在污染力量中的怪物。 “只要以你为源头传播出去的污染力量不根除，你就不会死。 “而我在先前的战斗中被你的力量污染了。 “所以，就连我也成了你的一部分。” 月票呢月票？再给我来点月票啊！ 每个月的月票过千就能抽奖了，我要抽奖呜呜呜！ (本章完) 第211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4 剧烈的、由内而外的痛苦令言律歌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你……” “知道……” “又……” “怎么样？” 声音从言律歌体内传来，听上去却像是很多人在同时说话一般，诡秘而恐怖。 “你……” “阻止……” “不了……” “我……” 但言律歌却冷笑起来。 “蠢货。” 他说。 一张诡异的、长着尖牙利齿的嘴巴突然在言律歌的手背上蠕动着张开，尖细的舌头从口中探出，猛地回转，刺进了言律歌自己的胸口。 “狩猎者之笼”发动。 那尖细的长舌慢慢地回缩，在言律歌的心口处缠住了一团黑色的、像肉块一样的东西，同时也在伤口处搅出了一篷细碎的血肉。 言律歌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他的胸膛里那个异常的黑色肉块，就是伪人异种的本体了。 “这是……” “什么……” “为什么能……” “抓住我……” 伪人异种爆发出不解、不安的尖叫，但最后还是抵不过拉扯的力量，被那尖细的长舌慢慢地从言律歌体内拉了出来。 “不……” “我……” “不信……” “去死吧！” 在即将被扯离言律歌身体的时候，伪人异种突然爆发出一阵更加狂乱的尖啸。 黑色肉块猛地爆裂。 它“自杀”了。 不，不是自杀—— 异种会死亡，但是它们真正的核心——异种印记却不会磨灭——它会自行寻找新的宿主，在他人身上重生。 而现在，伪人异种死了，“自杀”了，而它留下来的伪人印记却留在言律歌的体内，在言律歌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触及到了他的身体与意志。 它想寄生于他，在他身上重生。 狂暴的、无法抗拒的污染力量由内而外地袭来。 言律歌眼中闪过一抹狠色，“生命拟态”发动。 要么被污染，要么吞噬它。 他以前就吞过一枚摩羯印记，现在又故技重施，吞了一枚伪人印记。 同时肉眼不可见的细小结晶体颤动、凝结、分解、重塑，开始解读和解析伪人印记的结构和构成，填充自己的拟态能力库。 代价是更加猛烈疯狂的痛苦与畸变。 言律歌不由自主地脚下一个踉跄，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颤抖。 方才被伪人异种附身的痛苦，和现在比起来，真像是针刺和凌迟。 言律歌对痛苦的忍耐能力极强，自己刺穿自己的心口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等狠人，能让他觉得难以忍受并为之战栗的痛苦，大约只有直面神祇和吞噬摩羯印记的时候。 还有现在。 上一次吞噬摩羯印记的时候，言律歌做了不少准备工作，至少身边的灵力药剂是不缺的。 大量的灵力药剂注射进体内，就算不能磨灭异种印记本身，但至少也能压制住它的挣扎，和污染带来的变异。 但是现在言律歌身边却什么也没有。 他本来是随身携带一些灵力药剂的，但要么提前注射了，要么在刚才的战斗中毁了。 他只能靠自己硬抗。 他的身躯在迅速畸变，骨肉溶解，没几秒钟就连站立的姿势都无法维持了，变成一滩烂泥倒在地上抽搐。 他的精神在飞速扭曲，无边无际的狂乱噪音就像是烧红的尖刀般刺进他的脑海搅动，呼唤着他归顺伟大的未完之神。 但是言律歌的意识却依旧清晰，清晰地忍受着非人的折磨。 ——哈……真是……太久……没有经历过了…… ——真是……不习惯了…… 污染带来的痛苦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加剧，呈几何倍数往上涨。 换作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生命来承受，大约早就在第一秒的时候就嘶声惨叫，第二秒的时候就放弃挣扎投入永恒的神祇怀抱了。 ——如果……就这么放弃的话…… ——简直……给前世的自己……丢脸……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感官仿佛被放大了，整个世界的色彩仿佛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酷刑。 言律歌依旧没有失去意识，他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自我。 ——必须……想一个办法…… ——灵力药剂……不……未提纯的灵力也可以…… 在距离西北基地不远的地方，就是灵气逸散点。 那里有足够的灵力储量。 几乎被溶解了所有骨骼的人形抽动了一下，八根猩红的触手在他身后沉默地张开，包裹着那一具瘫软的躯体，前后交替着，代替双腿飞快地向前奔袭。 若以寻常的污染标准来看，言律歌此刻已经被重度污染了，肉体与精神完全扭曲，即使勉强救回来，也会更接近污染物而不是人类。 大多数时候，他更倾向于杀掉他们而非拯救他们。 只有他自己是不同的。 只要他不愿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污染他。 ——想要扭曲我？ ——就这？ 半是疯狂半是冷静的言律歌再一次催动自己的超凡能力，疯狂地吞噬伪人印记，冷漠而残忍地拥抱骤然加深的痛苦。 ——其实痛苦这种东西，如果习惯了的话，也不过如此。 ——污染力量用痛苦来腐化意志和肉身。 ——可若是意志极度强韧的存在，可以在污染力量下支撑很久，甚至无休无止地支撑下去。 一直潜伏在他身体深处，沉眠的摩羯印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此刻竟也活跃了起来。 它挣脱了细微结晶体的压制，朝着刚刚被吞噬的伪人印记扑了过去，狠狠地从伪人印记上面撕扯下来一部分力量。 伪人印记自然不肯坐以待毙，疯狂地朝着摩羯印记撞了过去。 肉眼不可见的战争在言律歌的体内爆发。 反馈到他身上，是一重又一重海浪般的痛苦，还有诡异多变的污染力量。 言律歌被这状况整懵圈了。 他不知道两个异种印记居然会在他身体里打起来。 但是现在的他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场战争。 他以“生命拟态”凝结出来的细微结晶体，只是这三方力量中最为弱小的一个，根本没有办法同时压制住两个暴走的异种印记。 只能被动地忍受。 ——快一点，必须再快一点。 感谢书友“20161231181128441”的打赏~ (本章完) 第212章 卵、子嗣、神 西北荒原上，一团鲜红的、诡异的触手团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 言律歌蜷缩在触手团的中间，无比清醒地计算着剩下的时间和距离。 前方的沙土一阵蠕动，赫然钻出了一只足有半米高的、花纹斑斓的巨型蜘蛛。 蜘蛛的原型似乎是某种在荒原里生存的剧毒蜘蛛，经历了一波灵气逸散和洗礼后，体型突然暴涨了一大圈。 它用几只无机质的复眼注视着言律歌。 这只凶恶的蜘蛛在以前，就擅长用毒液狩猎体型比它大几倍的猎物。 如今，被触手团包围的灵长类哺乳动物·言律歌看起来只比它大一点点，自然也在它的狩猎目标内。 它微微压低了前肢，做出狩猎的姿势。 但是它还未来得及扑出去，就被一根从沙土底下冒出来的触手刺穿了身躯。 巨蛛抽搐，倒地。 急奔而来的触手怪物根本没有停留，提起它的残骸，触手散开猛地将其包裹，一口吞了下去。 嘎巴嘎巴—— 几声如同咀嚼一般的声响过后，这一只肉质带着腥酸味的巨蛛被怪物吞吃，而坚硬的、难以消化的蛛壳被吐出丢弃，沦为了荒原之上的又一个亡魂。 ——大约补充了0.6圆的灵力。 吞吃了第一只超凡生物的言律歌冷静地计算着。 虽然消化和吸收的效率比不上灵力药剂，但是……足够了。 言律歌扫视天上、地上、地下。 天上有生出了第二双翅膀的飞鸟，有突然掌握了浮空能力的跳鼠。 地上有学会在叶片上凝成淡水的野草，有进化出了热感应视力的沙狐。 地下有长出了巨大利爪的沙蜥，有双颚可以嚼碎砂石的红蚁。 ——很好。 很好。 别人眼中荒芜的、冷清的、枯败的荒原，在言律歌眼里，是一个巨大的、可口的、自由的美食乐园。 一场盛大的狩猎在西北荒原上悄然上演。 或者说，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单方面屠杀。 谈不上血腥或者残忍，因为狩猎者的目的非常单纯，就是吃，吃掉他所能看到的一切超凡生物。 而为了进食而导致的厮杀，本就是自然界里永恒不变的主题。 因弱小而沦为其他生物生存的养料，无需怨言，说了也无人聆听。 言律歌急需补充灵力。 所以他几乎杀光了他看到的一切超凡生物，随后吞吃掉了它们，遏制自身的污染趋势。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的体内，摩羯印记和伪人印记之间爆发的战争终于停歇了下来。 它们之间并没有分出胜负。 你咬了我一部分，我撕了你一部分。 你咬下我的那一部分成了伱的，我撕下你的那一部分也成了我的。 不知不觉的，这两个异种印记竟然变得逐渐趋同。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它们渐渐成了一模一样的东西……一模一样的异种印记。 这一幕似曾相识。 既然变得一样了，那就不必再互相争斗了。 它们融合到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崭新的、同时具备摩羯与伪人特征的异种印记。 言律歌大为惊奇。 “不可思议……两种截然不同的污染力量，居然彻底融合了。 “以前我就知道，指向性不同的污染物之间会互相吞噬和融合，形成异种。 “但是单纯污染力量之间的融合吞噬，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两个异种印记融合完成后，污染力量的暴动暂时停止了。 新的异种印记再度被细小的结晶体包裹，沉入他的体内，被“生命拟态”能力探究和解析。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这就是污染力量的本质。” 旁观了这一场奇异的战争后，言律歌仿佛窥见了一丝丝污染力量的本质。 让我们从头开始说。 污染物是被单一神祇腐化衍生出来的东西。 异种是由多重污染力量，多种污染物混杂糅合在一起的产物。 同时，异种又是未完之神，是有希望通过神话仪式晋升成崭新神祇的怪物。 所以…… 普通的污染物是“卵”，神祇诞下的“卵”。 异种是“幼体”、“未完之神”，是“卵”与“卵”之间结合并孵化出来的，神祇的幼体。 所以…… “神祇降临我们的世界，不止是为了夺取灵力本源，还是为了繁衍？！” 言律歌得出了这个令人目瞪口呆的结论。 “不，不对……” 转瞬之间，他又否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不是‘为了繁衍’，而是祂们所到之处，‘卵’会本能地扩散开来。 “神祇本身并没有刻意播种的打算，但是所有看到祂、听到祂、触碰祂的生物，都会变成了祂的‘卵’。 “这些被污染的‘卵’继续扩散传播，污染侵蚀整个世界的生命体。 “直到有一天另一位、或者另几位神祇降临，带来新的污染力量，随后指向性不同的‘卵’与‘卵’之间相互结合，形成‘幼体’异种。 “‘幼体’异种之间或战斗吞噬，或通过神话仪式成就新的神祇。 “这种族群的繁衍方式……真是……真是……” 言律歌细细想了一下后，竟觉得无语凝噎。 沙雕网友总说瞪谁谁怀孕，以为这就是究极武器了。 但是神祇身具反伤护盾，100%反弹伤害。 你瞪他一眼，你就怀孕。 没得商量，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神祇之下，皆为蝼蚁。 但是…… 言律歌轻叹。 他们这群蝼蚁一般的人类、爬虫一般的超凡者，又能怎么办呢？ 只有——进化—— 言律歌睁眼，看向自己的身体。 先前他吞吃了大量的超凡生物，补充大量的灵力，终于将身体上的污染遏制住了。 虽然现在的他看起来依旧很糟糕…… 全身的骨骼几乎被溶解完了，肌肉和内脏也溶解了很大一部分，导致他现在像一团烂糟糟的软肉一样，完全站不起来，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污染力量仍在他的体内肆虐，带来巨大的痛楚，不过对言律歌来说已经是可以忍受的程度了。 寻常生命像他这样早就死了，也多亏了污染力量和灵力两种神迹一般的力量，才吊住了他的命。 但是如果要恢复正常的话，还需要更多……更多的灵力…… 由幻肢衍化出来的八根强壮触手再度展开。 杀戮与进食，再度开始。 在我不太擅长写的剧情里，言情排第一，战斗排第二。 前者是看得少所以写不来，后者是很能水但写不好。 所以最近这几章，其实来来回回地写了好几遍，产生了数倍于正式章节的废稿…… 卡文卡在高潮部分，除了我大概也没谁了。 …… 我都那么努力了，来点月票吧qaq (本章完) 第213章 小尖牙：开心.jpg 等到言律歌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入目所见的所有超凡生物都被他吞吃一空。 吃饱了，恢复了，顺便还为自己的拟态能力库填充了不少新的能力。 “唔，按照这个趋势，用不了多久，我就又能晋升了。” 作为上一世的九阶超凡者，言律歌对晋升一事熟门熟路。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在自己吞噬了两个异种印记，以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超凡能力后，已经顺势完成了“生命拟态”二星阶段的意志历练。 接下来，只要再摄取大量的灵力，就能成功进阶了。 不过言律歌并不打算立刻做这件事。 上一次他在晋升的过程中，就发生了不少意外，包括但不限于意识被困在本源之海里回不来、疑似灵力本源在他耳边发出嘀嘀咕咕的声音、躯体被摩羯印记污染导致失控暴走…… 如今他吞噬的异种印记又发生了变异，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之前，他不打算再冒险了。 言律歌仰面躺在荒原上，伸了个懒腰。 “第四阶段任务已完成。” 在他的脑海里，一条冷冷淡淡的系统提示漂浮在那里，标志着任务的彻底完成。 其实这提示在言律歌伪人异种自爆死亡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只是那个时候言律歌忙着应付它留下的异种印记，所以没来得及关注而已。 说起伪人异种的“自杀”…… 言律歌神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他仰躺在地上，抬起一只手，举到眼前。 那只手骨节分明，没有一丝疤痕，只是皮肤上仍残留着暗红色血迹，显然刚从污染的腐蚀中恢复过来。 “喂，在？”言律歌用嘶哑的声音出声。 他手背上的血肉蠕动了一下，缓缓地向两边裂开，露出一张长满尖利獠牙的嘴巴。 那鼓起的嘴巴在他的手背上欢快地转动了一圈，嘴角两边像两侧弯起，露出了一个像是开心微笑的表情。 小尖牙：在呢在呢，主人~.jpg 言律歌：“……” 他差点忘记了，这小东西是个沙雕表情包。 定了定神，言律歌回忆起了自己想说的话。 他的目光微暗：“方才，我在和伪人异种战斗的时候，它通过污染力量寄生到了我的体内。 “而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感应到了一段讯息……或者说一个意念…… “这个意念告诉我，我可以用‘狩猎者之笼’这个能力，将伪人异种的本体从我的体内拉扯出来。 “在那个时候，其实我有很多方法可以将伪人异种剥离出来，但是由于那个意念的缘故，我选择了你。 “现在问题来了，这个意念是你传给我的吗？” 言律歌盯着手背上傻笑的嘴巴看。 如果他的感应没出错，如果他的猜测也没问题的话，那么他可能就得重新评估“狩猎者之笼”这个超凡能力了。 一个因超凡能力而在他身上诞生的异化器官，会在他身上到处乱跑，会主动攻击对他有威胁的存在，这不稀奇——毕竟异化器官是个体意志的衍生物。 但是它能用表情包与外界交流，能表达出“开心”、“不开心”的情绪化感情，甚至会用意念“教导”他该如何使用能力——这就有些了不得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超凡能力”，而更像是一个具备自我意志和一定智力的“超凡生物”。 故有此问。 而听了他的问题后，言律歌手背上的“超凡生物”吧唧了一下嘴，露出了极其人性化的困惑的表情。 小尖牙：啊？你在说什么？.jpg 言律歌沉吟两秒，把问题缩短到十五个字以内：“伱知道伪人异种在我体内？” 手背上的嘴巴蠕动了一下，像是在点头。 小尖牙：嗯嗯，我知道.gif 言律歌：“你能捕获它？” 嘴巴又点头。 小尖牙：我阔以.gif 言律歌：“你怎么知道？” 小尖牙：啊？.jpg 言律歌：“换个问题……那个意念是你传给我的？” 小尖牙：啊？.jpg 询问失败。 它好像根本不明白“意念”是什么意思。 “算了，可能是我太过敏感了。”言律歌摇摇头，“毕竟，‘狩猎者之笼’是少数我前世里没玩过、也不太了解的超凡能力。 “更何况，对于超凡者来说，对超凡能力的使用方法有所顿悟也是很正常的事。 “倒不用太多心。” ——疑似有独立意识，能理解简单的人类的语言，智力大约相当于3岁左右的孩童，但是没有更深层次的逻辑思维能力。 ——疑似会意念传输，重视宿主的安危，大部分时候会服从宿主的命令，但不排除极少情况下可能会出现意外。 言律歌在心底默默地为“狩猎者之笼”这个表现形式奇特的超凡能力做出评估，最后得出了结论。 ——可被驯服，整体可控。 言律歌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戳了戳手背上的小尖牙：“你是我从尼禄身上复制来的，等回到研究所后好好研究一下，就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了。” 那张模样狰狞的嘴巴闻言，顿时开心地在他的手背转起了圈。 小尖牙：被研究~好开心呀~要被主人研究了~.gif 言律歌：“……” 这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 唔，虽然说，在研究方案他说了算、研究过程绝对可控、研究结果严格保密的情况下，招呼一个科研团队来为自己查漏补缺，并不是坏事。 至少言律歌不排斥。 否则他也不会建立偌大一个黑石研究所来为自己服务了。 言律歌一边随意地想着，一边活动了一下刚刚恢复过来、还比较脆弱的新生手足，慢慢地站了起来。 “好了，休息完毕，现在开始扫尾工作。” 言律歌微笑着，按了按劈啪作响的指关节。 他这次来天洲，先是救了老郑，再帮老郑清理了被污染的101号指挥司总部。 随后又赶来西北荒原，解决了灰河镇里面的污染者，又跑去西北基地，险死还生地灭了伪人异种。 这日子过得真特么又刺激又充实，说出去大约没人会相信他是堂堂世界首富。 不过……他还挺喜欢的。 至于现在嘛，此行还剩下最后一件事。 言律歌眯了眯眼，望向前方的某处。 灵气逸散点，兼神祇降临之地。 前者意味着大量的灵力储备资源，后者意味着可能会让他资产缩水的污染物。 “打完boss，还不太过瘾，再杀些小怪练练手也不错。” 感谢“书友20200906201902902”的打赏~ (本章完) 第214章 这熟悉的托孤剧情 言律歌最终还是没能杀到小怪练手。 当他看见直插在西北荒原砂砾中的某个物体时，他就预感到了这个结局。 “嗯……这个东西，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这，是一个白色的、圆柱体的物体，尾部有四片尾翼和符文推进器，侧身上有“黑石研究所试制”的巨大logo。 左看是导弹，右看也是导弹，但实际上它是黑石研究所专属的“正义i型”飞行器（试验型），由擅长送人上西天的航天工程真人研发。 言律歌就是坐着这个东西，被航天工程真人从黑石群岛发射到天洲101号指挥司去的。 乘坐体验嘛，又快又好，堪称赶（song）路（zang）神器。 没想到这儿还有一个。 上面的乘客想都不用想，肯定就是贝拉那个不服从管理、没有团队意识的女人！ 言律歌一边批判，一边绕着飞行器转了一圈。 飞行器的舱门已经打开了，里面没有人，或者说，里面的乘客已经离开了。 言律歌想了想，身形变幻，头上长出双角，手上生出利爪，身上长出鳞片，尾骨延长形成长长的龙尾——火龙形态异化。 半人半龙的少年吐了口带火星的气息，伏低了身子，在飞行器里左嗅嗅右嗅嗅，成功地捕捉到了贝拉留下的味道。 随后，他转身，四足着地，循着贝拉留下的足迹奔去。 在言律歌所有的超凡能力里，火龙形态的嗅觉是最灵敏的，比狗还灵敏几百倍，用来追踪非常轻松。 不要问为什么……他也不知道……要问就问火龙的鼻祖卡罗琳姑娘去…… …… 锋锐的蛛爪在空中挥过，凶狠地扎穿了一只污染物的身躯。 在灵力的压制下，污染物颤抖了一下，彻底不动了。 贝拉面无表情地抬起蛛爪，将尖锐如刀的爪尖从肮脏的血肉里抽了出来。 “恶心的东西。”她冷笑。 目光扫过，贝拉越过倒地的污染物，看到了它后方的生物——一只遍体鳞伤的黑背胡狼。 它的体格比普通胡狼要大一些，犬齿也要长一些，从两侧龇出了嘴唇，看起来不像是胡狼而更像是剑齿虎之类的生物。 这应该是灵气洗礼的结果。 它在灵气洗刷而过的瞬间，遵循动物的本能，获得了更大的体型，更尖的獠牙，成为超凡生物——但也仅限于此了。 和“幻武者”贝拉这样的超凡者比起来，它获得的超凡能力简直弱得可笑。 所以，它连一只普通的污染物都没能打赢，反而被对方打得满身是血、奄奄一息。 直到贝拉出现，从背后一击刺死了污染物。 “呜呜呜——”气息奄奄的黑背胡狼倒在地上，费力地扭头看向背后。 贝拉循着它的目光看去，发现那是一个洞穴，洞穴口还倒着另一只已经死去的黑背胡狼。 像是牵挂着什么似的，濒死的黑背胡狼拼了命地爬到了洞口，将脑袋伸到洞穴里，慢慢地叼出了一只、两只、三只……五只毛绒绒的小东西。 黑背胡狼虚弱地趴在地上，看看自己的孩子，又看看眨眼间杀死了它们敌人的贝拉，用尖长的吻部推了推小胡狼，将它们推向贝拉的方向。 贝拉：“……” 这熟悉的剧情走向…… 什么强大的异兽和敌人两败俱伤，临死前托付给路过的主角……好早古的剧情啊。 但很可惜，她不是善良心软的主角，也不需要动物伙伴的陪伴。 所以—— “自己的孩子自己去照顾，关我什么事？”贝拉冷漠地吐出一句。 在黑背胡狼逐渐模糊，又逐渐绝望的注视中，贝拉拿出一支灵力药剂。 扎在了黑背胡狼的脖子上。 …… 言律歌找到贝拉的时候，这位以暴力出名的前行动队队长正歪头看着地上的一窝胡狼，专注的侧脸竟有几分难见的温柔。 那一窝黑背胡狼一大五小，大的那只侧躺在地上哺乳，皮毛上有暗红色血迹，像是刚受了严重的伤又被奇迹般的痊愈。 五只毛绒绒的、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小胡狼则蜷缩在大胡狼的怀里，幸福地吮吸着。 而贝拉的脚边，随意地丢着两支空空的灵力药剂注射器。 言律歌远远地落地，变回人形。 他扫视一眼周围，看到死去的大胡狼尸体和污染物，还有贝拉脚边的注射器，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真是稀奇。”他笑着调侃，“我们的贝拉队长，居然救了一窝小动物？” 贝拉突然听到了言律歌的声音，被吓了一大跳。 她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想跑，但刚刚做出起跑的姿势，又反应过来。 我又没做错什么事，我为什么要跑…… 就算老板要责罚我自说自话地来西北荒原，那也无所谓，反正我的职位已经被他一捋到底了…… 而且，明明是老板自个儿没有团队精神，先抛下我的…… 一大串念头闪过，贝拉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用冷淡的语气纠正言律歌的话语：“是超凡生物。” “那也挺稀奇的。” “我本来不想救的。” “嗯？那后来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因为……”贝拉看了一眼地上正在哺乳的成年黑背胡狼，“它是一只雄性的胡狼。” 言律歌：“……啊？” 方才没有留意，这会儿居然听到了奇怪的设定，言律歌不由地多看了这窝超凡生物几眼。 “哦，是公的。”言律歌确认了贝拉的说法，“正常来说，雄性胡狼是没法哺乳的……所以，它这是觉醒了一个名为‘哺乳’的超凡能力？” 贝拉点头：“是的。 “它们家庭的母亲死了，而父亲在濒死的时候，心中最强烈的执念，不是让自己活下去，而是让自己的孩子吃一顿饱饭。 “灵力回应了它的愿望，让它拥有了哺育后代的能力。 “五只一无所知的小胡狼钻进它的怀里，得以饱餐一顿，但它们的父亲却因为伤重而渐渐死去。 “而随后，这几只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小胡狼，也会一只接一只饿死在父亲冰冷的尸体旁边，又或者在饿死之前被其他生物吃掉。” 贝拉顿了顿，又道：“如果我不救它的话。” 言律歌笑了起来：“但你最后救了它们。” “是的。” 想不到啊，研究所的莽姐贝拉还有外冷内热的一面。 言律歌甚感欣慰。 “但是……”言律歌的语气猛地一沉。 贝拉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沉，赶在言律歌说话之前，求生欲极强地喊道：“我消灭了西北荒原的污染物！我为黑石研究所做过贡献！你不能让我写检讨！” 言律歌：“……谁让伱写检讨了啊？” 贝拉：“……” 言律歌：“我就是想说，但是它们毕竟是野生动物，跟我们回岛的话需要隔离检疫，你记得去办一下手续。” 贝拉：“……” 反应过度，社死了。 明天会有爆更，晚上6-7点之间发。 (本章完) 第215章 一大群姗姗来迟的人 1 西北基地。 在言律歌灭杀了伪人异种一小时后，薛霸天等行动队成员才姗姗来迟。 他们人数众多，并且需要走正常流程找101号指挥司协调车辆——这就慢了半拍。 随后，他们又要在特派员兼向导——某位光头特工的引导下，一边搜寻和警戒，一边连夜赶往西北基地——这就又慢了半拍。 虽然他们的反应已经算是效率很高了，但还是比言律歌这个抢了车就冲出去，逮住伪人异种一顿暴揍的暴躁家伙慢多了。 总之，等这伙人紧赶慢赶地赶到西北基地，言律歌已经打完跑路，赶场子去另一个地方了。 留给他们一片还有火焰没扑灭的残垣断壁。 众人面面相觑。 薛霸天迟疑了一下：“这个，是你们的西北‘基地’？” “基地”两字他加重了音。 因为眼前这玩意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防御设施完整的军事基地，更像是核大战后的战争废墟。 光头特工也目瞪口呆：“的确是这里没错。” “哦，那就没错了。应该是被老板炸了吧。” “那个……” “什么？” “超凡者的战斗烈度都那么高的吗？能把整个基地都给炸平了？” “一般不会。”薛霸天先是反驳，但旋即想到在前面冲锋的是老板，又打了个补丁，“但如果出手的人是老板的话，就说不定了。” 光头特工深吸一口气，决定回去后就打报告，请郑司长把“言律歌”人形兵器的危险等级再调高几级。 “能打成这个样子，他面对的污染物肯定也不同寻常吧。” “是的。”薛霸天也神色严肃，“总之，我们也不能拖后腿。” 来自黑石研究所的行动队队长们迅速进入状态：“各单位警戒！搜索战场！随时做好救援及遇袭的准备！” “是！” …… 距离西北荒原最近的灰河镇，101号指挥司前线基地。 在薛霸天等人清理完小镇上的所有污染物，离开灰河镇前往西北基地三个小时后，郑清明才姗姗来迟。 郑清明脚步虚浮地从直升机上走下来。 这两天的日子可忙得够呛。 先是神祇降临，后是总部被污染几乎全军覆没，他不得不向黑石研究所紧急求援。 连番的杀戮过后，他又熬了一整夜，忙着处理全国各地的污染事件。 结果这头还没弄完呢，他就听闻西北基地这边爆了一个更大更可怕的雷，而他请来的援兵言律歌一言不合就演了一处飙车坠崖跳飞机的好戏，跑西北荒原来了。 老郑一听情况不对，立马调派了一架专机，火急火燎地跟着言大所长的屁股后面赶来，结果还是慢了很多拍——言律歌和他的下属早就跑西北基地去了。 问清楚了状况后，郑清明脸色一阵变幻，当机立断地又往直升机上走去。 郑清明：“走，去西北基地！” 这次他一定不会迟到太久！ 他有飞机他任性！ …… “我觉得啊，小薛和阿布烈他们应该快到了。” “嗯。” “老郑应该也快了。” “嗯。” “贝拉，你猜谁会先找过来？” “我们的行动队。”贝拉面无表情地回答，“二队有一名队员能力是‘随时随地连wifi’，可以通过白鹿实时查询您的方位。” 一般来说，言律歌和贝拉权限比较高，黑石研究所其他人是查询不到他们位置的，但是这次行动例外。 作为和言律歌一起行动的“队友”，白鹿会给所有队员们开启临时查询权限，直到任务结束。 但是听了这话，言律歌却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我身上所有带定位的东西都已经毁掉了，白鹿应该没法定位我。” “怎么搞的？” “打架打得太激烈了。”言律歌耸了耸肩，“然后吧，我也没给他们留言，告诉他们我去荒原晃悠了。” 那会儿他都被污染得快成怪物了，哪儿还顾得上这种事儿。 贝拉沉着冷静地补充：“他们不知道您和我在一起，所以也不会想到通过我的生命信标来定位您。” 两人面面相觑。 贝拉：“所以，您在他们眼里，又失联了。” 言律歌：“似乎是的……” 贝拉：“他们找不到您。” 言律歌：“嗯……” 贝拉沉默半晌：“所以，小薛和阿布烈会不会以为你已经死了？” 言律歌：“……他们应该不会那么蠢吧？” 贝拉：“说不一定。” 言律歌：“唔——伱手机借我，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 “应该不会那么蠢”的薛霸天和阿布烈此刻正站在西北基地的残垣断壁之间，神色沉痛地看着眼前的一大滩血迹。 阿布烈的神色极其凝重：“没有找到老板的踪迹，但也没有找到尸骸。” 薛霸天低下头：“现场有激烈战斗的痕迹，还有很多污染物的尸体。” 阿布烈：“没有活人。” 薛霸天：“也没有存活的污染物。” 阿布烈：“我们能找到的……只有一滩人类的血迹，出血量非常夸张，其中还夹杂着器官和骨骼碎片。” 薛霸天：“如果是正常人早就死了，但是我们没有看到尸体……” 来自101号指挥司的光头特工也用一种悲痛的语气插话：“如果战斗对象是污染物的话，那么即使是超凡者，也可能发生畸变，变成非人的模样……” 他好像在暗示什么。 “你闭嘴！” “闭嘴！” 光头特工的暗示立即遭到了一众行动队队员们凶狠地驳斥。 “老板不会有事的，呜呜呜——” “不可能！所长是最强大的超凡者！” “他的对手也是没见过的强大异种啊……或许这就是超凡者的宿命吧……” 现场的情绪一片悲切。 正在这哭泣和哀悼声中，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薛霸天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前任行动队队长、现任所长助理贝拉。 这个外表狂野粗犷、内心却细腻感性的汉子忍住内心的悲痛，按下了免提键。 “对不起，我们没能保护好老板。”薛霸天用深沉的、压抑的、疯狂的声音说道，“但是我会复仇，我一定会让该死的异种和神祇付出代价！” 电话另一端的言律歌：“……” “请节哀。”阿布烈也开口了，“我们不会放弃，我们会追寻着老板的脚步，继续前进、继续战斗，直至追上老板的脚步……希望你也是。” 言律歌：“……” 等，等等？ 这两人在说什么？ 该不会真被贝拉说中了吧？他们真以为他死了？ 他忍不住开口了：“你们在搞什么鬼昂？” 薛霸天：“……” 阿布烈：“……” 诈、诈尸？ 还是幻、幻听？ 言律歌没给懵逼二人组开口说话的机会，继续说：“我打赢了，没死，谢谢你们的关心。 “现在我在灵气逸散点，和贝拉在一起，你们尽快过来。 “另外，我很佩服你们勇气和志气，作为奖励，回岛上后我会给你们加练的。” 言律歌说完便挂了电话。 薛霸天和阿布烈两人茫然地看着手里的手机，脸色渐渐地由红转白，由白转青，似乎想起来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回忆。 “不不不，不要加练，不——” 感谢“星河解忧”、“520231419w”、“雾隐爱读书”、“没有名字的我该取什么名字”的打赏~ 感谢“功成自此飞升去”的大额打赏~ 比心~ (本章完) 第216章 一大群姗姗来迟的人 2 言律歌又在原地等了两个小时，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行动队员们。 这一大群人呼啦啦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言律歌正躺在自己花了十分钟弄出来的吊床上，沉迷于撸狼。 别说，刚出生的小奶狼，软软嫩嫩的，连眼睛都没睁开，只会挥着四只小肉垫嘤嘤嘤，撸起来的手感一级棒。 胡狼奶爸本来是不太愿意的，还朝言律歌龇牙呢，结果被言律歌按在地上撸得没了脾气，这会儿只好陪着小心，战战兢兢地蹲在一边看言律歌揉搓它的孩子。 这会儿他等的人来了，言律歌也没有从吊床上下来的打算。 他伸个懒腰，斜眼看自己的下属们：“我说啊，你们这也太慢了。 “我把101号指挥司总部的污染物清理完了，你们过了十几个小时才飞过天洲上空。 “我把多重污染导致的伪人异种揪出来杀掉了，你们过了一个小时才抵达西北基地。 “我把灵气逸散点的污染物打扫完还整理了一轮新菜谱，伱们又过了两个小时才过来。 “自己说说，你们到底在干嘛？！” 阿布烈张了张嘴，很想辩解自己一刻没停，接到任务就从黑石群岛出发了，看到老板跑路立马追了上去，收到老板没死的讯息立马赶了过来……咳，最后那条先别提。 但是总的来说，他们的行程也是紧赶慢赶的，一刻也没休息过。 结果还是只能跟在老板屁股后面吃灰。 低头，反省。 阿布烈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我错了，下次我会继续改进的！” “态度不错。”言律歌原则上表示满意，末了又一个眼刀朝薛霸天瞪过去。 薛霸天仍处于哀悼老板却发现老板复活的社死状态，这会儿被瞪得一激灵，慌忙大声表态：“我也是！下次会努力改进的！” “行吧，这次就放过你们了。现在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回去以后加强训练！” “是！” 言律歌大度地点点头。 对于下属能力不够的问题，他大部分时候都挺宽容的，因为在他眼里这个时代的人都是渣渣小弱鸡，所以为了不为难自己，他早就在长久的相处中放低了期望值。 没办法昂，日子总要过下去呢。 这边训完下属，言律歌又将目光转向了他们的向导——101号指挥司的那位光头特工。 “老郑呢？”他问。 光头特工慌忙地说道：“我刚刚联系过郑司长，他先去了灰河镇前线基地，现在正在赶来。 “预计还有一小时就能到这里。” “哟，还行。” “需要我们……” “不，我就在这里等他。” 光头特工看看躺在吊床上悠悠闲闲撸狼的言律歌，又看看已经分散开来的黑石研究所行动队队员们。 后者虽然老是挨言律歌的训，但在光头特工眼里已经是具备惊人素养的超凡战士。 此刻他们各显神通，负责检测的检测，负责行动的行动，不一会儿还从荒原深处发出了渗人的嚎叫声，显然是和不知名的怪物交上手了。 不一会儿，又一个光头特工没见过的冷艳金发女人出现，伏在言律歌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言律歌听闻后，微微眯起了眼。 ——贝拉向他汇报的，是随队研究员估算出来的西北荒原灵力储量。 光头特工见两人像是在谈机密事儿，自觉地离远了一点，带着自己的人忙活去了。 等郑清明的直升机姗姗来迟的时候，行动队已经把附近的地儿又搜索了一遍，处理了被言律歌和贝拉弄死的污染物残骸，采集了一些有价值的超凡生物样本。 而101号指挥司的特工们不敢跑远，在不远处搭了几个帐篷作为临时营地，顺带照顾伤员——有个倒霉孩子在砍柴生火的时候被树打了。 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 郑清明松了一口气，走下直升机，迈出了自己在荒原上的第一步。 然后…… 砰！ 一团小小的火花突然从他脚边炸了开来，虽然不大，只有鞭炮那么大，但是差点把他的裤子点着了。 郑清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掏枪，但是左右四顾，却没有发现任何敌人。 只有他身旁的岩石上有一个个小黑点在爬动，似乎是个蚂蚁窝。 蚂蚁窝？ 超凡者郑清明想了想，从手掌上分离出一只阴影蠕虫，令那蠕虫在阴影间穿梭，眨眼间到了岩壁上的蚂蚁窝边上。 蚂蚁们看到体型比它们大了无数倍的阴影蠕虫到了家门口，顿时愤怒地发动攻击。 砰！砰！砰！ 围住阴影蠕虫的蚂蚁群纷纷自爆，炸成了一团团和鞭炮威力差不多大小的火花。 “自爆？”郑清明大奇，“这绝对不是寻常生物该有的本事，这是超凡能力？” 还没等他靠近蚂蚁窝，看清那些蚂蚁的情况，就突然看到一群小黑点从蚂蚁窝里飞了出来。 那些蚂蚁竟是会飞的！ 眨眼间，飞蚁们就扑到了郑清明的头上。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像极了过年的鞭炮声。 郑清明灰头土脸地从鞭炮群中冲了出来，虽然没怎么受伤，但是头发和眉毛却烧焦了一块，衣服上也多了几个黑乎乎的洞，看上去有些狼狈。 “这些蚂蚁到底是什么东西？！” “超凡生物。”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回答了他的疑问。 郑清明回头，发现言律歌正坐在晃晃悠悠的吊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超凡生物？” “因为各种原因，而拥有了超凡能力的生物。”言律歌从吊床上跳下来。 他撸够了小奶狼，顺手——触手的手——把小狼崽子塞回胡狼奶爸的怀里。 胡狼奶爸赶紧把自己的孩子拥在怀里，低低地呜咽着，一只一只地舔过去，神色极其温柔。 郑清明的目光落在这只黑背胡狼上。 它比其他胡狼大一些，唇边长了两颗尖锐的獠牙，像是剑齿虎的牙——看起来不像是正常的黑背胡狼。 “就像它一样？”郑清明指着这一窝黑背胡狼，谨慎地发问。 “对。”言律歌点头，“当然，它最大的超凡能力，不是长了两根更长更尖的獠牙，而是它明明是只公狼，却可以给崽子们喂奶。” 郑清明：“……” 突、突然觉得自家“又能吃又能睡”、“拉3x3x3厘米立方体屎”的超凡者变得可以接受了。 (本章完) 第217章 穷奢极欲的有钱人 三天后。 言律歌过了三天轻松的日子，轻松得仿佛回到了黑石群岛上没事干就到处捅人的快乐时光。 虽然人在荒野上，但作为名至实归的世界首富，言律歌是不可能委屈自己的。 于是乎，第一天，郑清明就看到了无数印着基石科技集团logo的直升机往这里赶，卸下一堆预制建材后，在他们营地帐篷的旁边搭起了一栋外观低调但有水有电有网的小木屋。 第二天，小木屋变成了大别墅，别墅里吃喝玩乐什么都有，包括刚刚从北极冰海里捞起来就直接空运过来的超大个儿鲜活帝王蟹，和刚刚剪辑完毕还没来得及加密制盘送审的最新科幻大片。 第三天，大别墅变成了大庄园，门前不但多了精美的花园和草坪，花园里还有六层带空调和卫浴的豪华别墅型小狼窝，用言律歌的话说是等小狼崽子们长大了要有自己的楼层，所以造的时候就要考虑到。 神特么要有自己的楼层！ 我住得都没它们好！ 郑清明看看自己营地里孤零零的三五个军用帐篷，想想自己攒了半辈子工资才在首都六环外买起来的两室一厅，又看看言所长那24小时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的大庄园，血压蹭蹭蹭地又上去了。 你有钱你了不起吗！炫耀什么啊炫耀！ 不过，满腔的妒火在郑清明胸口的转了一圈，却又化作一声叹息，统统释放了出去。 三天的时间，足够他弄明白之前发生了什么。 西北基地的那场大战，虽然没有人亲眼看见，但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来看，就足以推断出那是一场多么疯狂、暴虐、残忍的大战。 参战的双方都是彻头彻底的怪物，他们用力量污染对方，用爪牙撕裂对方，用能想到的一切手段伤害和杀戮对方，将血肉撒得到处都是，直到其中一方彻底支撑不住而倒下。 通过对现场遗留的一些组织dna分析……郑清明觉得言律歌能全须全尾地站在他眼前作妖，或许是对方掌握了某种近乎复活的超凡能力。 唉，算了，让他去吧，毕竟只是个丧父后继承千亿家产和世界一流超凡组织的超凡者少年啊……草，这么一想就心理更不平衡了。 郑清明深吸一口气，再度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抬头，他看到言律歌双手插着兜儿，吊儿郎当地从大庄园里逛了出来。 一个带着眼镜、长相斯文、看上去彬彬有礼的男人跟在言律歌身后。 两人走到花园中央的小亭子里，坐下，神色轻松地说着什么。 郑清明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他认得言律歌旁边的这个男人。 姜长海，明面上是基石科技集团的商务总监，暗地里疑似掌控着一个情报组织。年轻时的底子不太干净，有商业间谍的经历，还和几宗失踪案有关。101号指挥司怀疑他投靠了言戎后，反手把老东家给灭了，还拐走了整个情报组织“夜鹭”为基石科技集团服务。 总之，是个很难缠的厉害人物。 郑清明注意到，姜长海和言律歌在一起的时候，始终走在落后言律歌半步的位置，并且时时刻刻关注着言律歌的脸色，等到少年入座后他才敢坐下。 他很尊重言律歌……或者是畏惧……双方谈话时神色较为轻松，不似作伪……说明并非基于力量的畏惧，更像是尊敬和畏惧相结合的敬畏……同时从他出现在这里来看，他应该是言律歌的心腹…… 郑清明根据两人谈话时的神色，一瞬间把他们的关系揣摩出了七八成。 他对言律歌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从父辈手里继承财产不难，但想让这样一号人物折服却不容易。 除了财富、力量外，还要有足够的御人手段才行。 ——打死老郑也想不到，姜长海早就是言律歌的忠实走狗了。他的人生履历里有90%是言律歌的功劳，或者说是他帮未成年言律歌背掉的黑锅。 郑清明正思考着，言律歌却已经看到了他。 “早上好呀老郑~”少年很热情地挥手招呼道，“过来坐坐？” 郑清明没有太多犹豫，便走了过去。 走进言律歌的小庄园，郑清明才发现，地上不止是铺设了郁郁葱葱的草坪，就连种草的泥土也全部换了一遍，换成了除了贵没有任何缺点的菲南一号红土，踩下去的脚感非常好。 草，穷奢极欲的有钱人。 郑清明维持着一脸假笑，没有让自己的血压表现在脸上。 他走到了花园中央的小亭子里。 于是郑清明发现，那亭子是顶尖建筑师兼艺术家金波先生用顶级金丝楠木花了十二年时间雕刻而成的知名艺术品；亭子中间的石桌和石凳是在古代天洲皇室在四千一百年前因文化交流而赠予古尼罗法老王，后因战乱失落的珍贵文物。 更草了！ 你敢不敢更装【哔——】一点！ 郑清明看着石桌边上还空着的两张小凳子，一时间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言律歌毫无自知之明地掀了掀眼皮：“傻愣着干嘛？哦……凳子上有蚂蚁？” 凳子上真的有一只小小的黑蚂蚁在爬动。 言律歌以为老郑是被那窝会自爆的蚂蚁炸出心理阴影了，于是非常好心地伸出手，把那只小蚂蚁扇到了地上。 “好了，赶走了。”言律歌用一种爸爸哄孩子一般的柔和语气说道，“别害怕，只是一只普通的蚂蚁而已。坐吧。” 以年龄而言，他前世加今生的年纪，够当全人类的爸爸、爷爷乃至祖宗辈。 以势力而言，他拥有的财富和权势足够让任何没节操的人当场跪下来叫爸爸。 以力量而言，他一个人单挑全世界稚嫩的超凡者们就像爸爸打儿子似的。 所以他难得地温柔了一下，更何况郑清明算是他比较喜欢的那个干儿子。 温柔得让郑清明打了寒噤。 这语气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但老郑好歹也是能文能武的人精，短暂的失态后，他立即反应了过来。 言所长是看出了他的犹豫，才故意这么说……所以这“蚂蚁”不是普通的“蚂蚁”，而是在给他一个台阶下？ 不对，以言律歌那暴脾气，竟然会顾及他人的感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但不管怎么说——坐！文物就文物！为什么不坐！ 郑清明此刻也绷住了身为天洲隐秘第十司一把手的气场，脸色淡定地坐了下来。 “还是言所长这儿环境好啊。”郑清明笑呵呵地开口招呼，语气活像个混久了官场的老油条。 可惜桌上没有一壶上好的龙井，不然就更像了。 “是吗？”言律歌也笑，“喜欢的话，明天起这地方就归伱了。” “呵呵，言所长真会开玩笑。” “没开玩笑。”言律歌的语气非常淡定，“我要走了。” (本章完) 第218章 给老郑上节灵力科普课 “我要走了。” 说实话，老郑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卧槽，言所长要走，居然还特地跟我打声招呼，真是太给面子了！ 这是被言律歌的习惯性突然失踪整出ptsd了。 下一瞬他才反应过来，惊讶道：“明天？这么快？” 我看您这又是建别墅又是造庄园的架势，还以为您要在这里常住呢。 所以，你还是来炫富的，是吧？是吧？ “嗯。”言律歌倒不觉得自己有多少铺张浪费，走到一个地方就建一处行宫，是土豪的基本操作而已，“所以，在走之前，我打算找你聊一聊。 “聊一聊，西北荒原的归属问题。” 郑清明精神一震，近日来所有的疲惫、所有的懈怠、所有的玩笑心思都随着这一句话一扫而空。 西北荒原的归属问题，或者说，是这个灵气逸散点的归属问题。 已知的几处灵力储量丰富的地方，寒叶森林毫无悬念地归属了黑石研究所，目前正在紧张地开采中；西泽帝国那边的亚空间虽然也很棒，但空间跳跃成本很高，开采的性价比太低；剩下的就是这里的西北荒原了。 可以说，对急需量产灵力药剂的黑石研究所来说，这个地方非常重要，堪称战略级的重要。 但尴尬的是……西北荒原在天洲境内，一个拥有核武器的主权国家天洲境内。 它不在言律歌的私人领土上，而天洲101号指挥司还知道了它的存在，这就导致言律歌没法像隐藏寒叶森林一样把它藏起来，也很难通过购买、抢夺、欺骗等正当不正当的手段把它弄到自己兜里。 虽然黑石研究所很厉害，但是天洲的拳头也挺大的，为此打一架没必要也不划算。 那就谈判吧。 言律歌心平气和地看着郑清明：“在谈判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 “郑清明，你和伱的101号指挥司是否已发现了西北荒原的异常？” “是。”郑清明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发现，西北荒原范围内的动植物，或多或少都发生了一些变异，有的长出了奇怪的器官，有的获得了神奇的能力。 “但这些变异和污染物不同，它们是良性的，而且不会传播。据我们的观察和判断，它们全都成了‘超凡生物’’，和我们‘超凡者’一样。 “这样的良性变异，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是由灵力药剂……或者说，是由和灵力药剂类似的力量引发的。” 这是近乎重组的101号指挥司研究团队，花了三天时间不眠不休得出来的结论。 言律歌点点头，表情没什么意外——看上去是早知道了——他还赞同了郑清明的结论：“你们猜得没错，改变它们的那股力量就是灵力，灵力药剂的灵力。” 猜想得到了赞同，郑清明的神色没有放松，反而愈发凝重：“所以，神祇降临不止会带来污染，也会带来灵力？” “因果关系说反了。”言律歌眼中的冷意一闪而逝，不过并不是针对老郑的，“因为我们的世界有灵力，所以神祇才会降临。祂们的目的是夺取灵力本源，所到之地只会带来污染。” 先前言律歌发给各个超凡组织的新手礼包里，虽然提及了神祇和污染物的威胁，但是并未阐述祂们的目的和灵力本源有关的一些事，所以他现在得给老郑现场补课。 “原来如此。神祇与超凡者，真是天然的仇敌。”郑清明感慨。 言律歌一手支着脑袋，打量郑清明：“你们还有什么发现？继续聊聊呗？” “发现……”郑清明欲言又止。 先前言律歌还说要“聊一聊西北荒原的归属问题”，现在却在不停地询问他们的研究成果，让郑清明总觉得对方在套话，在打听他们的底牌…… 但这个念头一出来，却又被郑清明自己否定了。 他们这些所谓的研究成果，对真正的老牌超凡组织来说，应该只是常识一般的东西。 而言律歌更是一个明里暗里引导他们进入超凡世界，会不远千里赶来拯救他们的人。 再机密的研究结果，在充满善意的超凡者前辈前面，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坦诚以待还能展现一下自己的科研能力，掩掩盖盖只会贻笑大方。 郑清明眼中闪过一抹果决。 他决定相信言律歌。 于是郑清明继续说道：“我们还做了一些实验。 “比如说，让普通的实验动物，甚至是人类志愿者吃下了变异的沙棘果实。” 言律歌露出了一个微妙的微笑：“实验结果呢？” “食用了足够多沙棘果实的实验动物和人类志愿者，身上都出现了和注射灵力药剂差不多的异变。”郑清明一边观察着言律歌的反应，一边缓缓说道，“他们随机觉醒了超凡能力，成了‘超凡生物’，或是‘超凡者’。” “很正常——只要摄取的灵力达标了，都能成就超凡。”言律歌继续微笑，“你们有没有试过，让实验动物和志愿者食用沙棘枝条？” “有。”郑清明说，“我们设置了三个人类实验组，分别令三位志愿者食用了同一株变异沙棘的果实、枝条和根须，但只有食用沙棘果实的人类志愿者出现超凡化的迹象，食用同样质量沙棘枝条和根须的人类志愿者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在动物实验中的实验兔子，食用果实、纸条、根须后却全部都出现了超凡化现象。” “嗯，对于这个现象，你们是怎么判断的？” “两种可能。”郑清明说，“要么是人类志愿者食用的枝条和根须不够多，要么是枝条和根须内的灵力含量比较少，达不到令人类超凡化的标准。” 言律歌毫不犹豫地指出了郑清明的错误：“第一种猜测是对的，第二种就错了。同株植物、同样质量的果实、枝条和根须，里面蕴含的灵力含量基本没有区别，只是你们检测不出来而已。” 郑清明非常谦虚：“请言所长指教。” 言律歌屈指在石桌上轻轻敲击：“这个问题得从灵力的本质开始给你解释。 “‘灵力’是一种很奇怪的力量，只会依附在拥有‘意志’的物体之上——至于为什么是‘意志’而不是‘生命’这个也以后再说——总之，它可能依附在人类、动物、植物、细菌等等生命体上，但绝对不会依附在没有‘意志’的石头、水流、空气上面。 “超凡生物死去时，它体内所依附的灵力会在一定时间内消散，重新化为无色无形的灵气飘散，直到找到下一个可以依附的‘意志’为止。这个‘一定时间’大约是从死亡到生物细胞失去活性的时间，动物会很快，植物则会很慢。 “在灵力消散前，灵力的转移也是可控的。最简单的转移方法，就是让另一个人吃掉并消化吸收上一个超凡生物，如此大部分消散的灵力就会自然而然地依附到食用者身上。 “注意我刚才的用词——消化吸收。 “如果无法消化吸收的话，那么灵力是不会转移的。 “所以，你们三组实验出现偏差的原因很简单。” 言律歌把手一摊，用一种充满笑意的语气说道：“因为人类的肠胃功能不好啊！人类只能消化、吸收一下沙棘果实里的灵力，根本没法消化沙棘枝条和根须的植物纤维，也就吸收不了里面的灵力。 “而隔壁的实验兔子全都超凡化了，是因为它们肠胃功能好，能够消化吸收植物纤维和里面的灵力咯。” (本章完) 第219章 灵力药剂制造技术 郑清明听得目瞪口呆：“就、就这么简单？” 人类和实验兔子的差异令101号指挥司相当在意，还以为会出现“人类的修炼资质没有兔子好”、“志愿者没有五行木灵根”、“此兔具有上古兔神血脉”之类的玄幻设定呢。 科学家为此提出了一大堆假设，想得头秃，结果真实原因竟然是因为人类的肠胃功能不太好，不能吸收沙棘枝条和根须上的灵力？ “你以为有多复杂？”言律歌笑，“老郑啊，少看点玄幻，忘掉那些乱七八糟的设定，我们不在一个世界观下的好吗？ “要是咱们这世界真有什么上古血脉、灵根灵脉灵石之类的设定，我做梦都能笑醒，明天就成就无上天尊把神祇按在地上爆锤你信不信？” 郑清明老脸一红。 那个不能怪他啊！ 他们对超凡世界实在太好奇了，又实在没有什么消息来源，只能狂翻玄幻找灵感，巴望着某位作者其实是超凡世界的退休大佬…… 将言律歌所透露的情报在脑中汇总整合了一圈，郑清明突然神色一僵。 片刻后，他用几分震惊、几分惊喜、几分怀疑地语气叨念出了一个词：“灵力药剂……” “你猜到了？” “嗯。”郑清明的神色仍带着几分惊异之色，“所以，超凡者针对不易吸收的灵力材料，提炼开发出了容易吸收的灵力药剂？” 言律歌笑了——充满赞赏意味的笑。 老郑真的是很聪明的一个人呐。 不愧是他宠爱的干儿子。 言律歌轻轻摇头：“伱又错了，灵力药剂不是‘针对不易吸收的灵力物质’开发的，而是针对所有灵力材料开发的。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数据。 “人类食用灵力果实、肉类后，对灵力的天然萃取率是20%~40%，而面对树叶、木材能难以消化的东西，人类肠胃的天然萃取率甚至会跌破1%，简直惨不忍睹。 “而我们目前的技术，对任何形式的灵力萃取率至少都在70%以上，对某些特定材料甚至能达到80%，且灵力材料一旦被制成灵力药剂后，就能被人体100%吸收。 “所以，灵力药剂的制造技术，其实是一种提高灵力使用率的技术——比古代修炼者到处找天材地宝然后吃下去效率高多了。” 郑清明的眼睛都亮了：“技术……既然是技术的话，我们能不能学？” “暂时不能，请努力提高贵组织的贡献值。”言律歌微笑，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贡献值够了的话，我们会考虑开放此项技术的专利授权。” “那我们能不能自己研发？” “可以。不过黑石研究所在灵力药剂的制造技术方面，有强大的专利壁垒和技术储备，想超越我们的话……请加油。” “但并不是不可能超越的，不是吗？” “也对。你们可以试试。” 听着言律歌不但不生气还略带鼓励的语气，郑清明欣喜若狂。 而言律歌面带微笑，心内毫无波动。 他前世里的灵力药剂制造技术，早就把灵力萃取率普遍提升到98%以上了，而他把这套技术完整地带过来了。 现在也就是因为缺少设备，才需要程小圆从头来一遍，把这条技术路线复刻出来。 老郑想跟他比这个？ 跟在他屁股后面吃灰吧！ 所以他真的不排斥别人和他竞争……一个有竞争意识的超凡组织，才是他想要的超凡组织。 反正怎么争也争不过他.jpg “对了，对于提高灵力吸收效率的问题，比起制造灵力药剂，你们也尝试一下更加‘超凡’的解决方案。”言律歌想了想，又善意地提醒道，“比如强化人类自身，提高灵力吸收效率。 “我私人送你一个友情提示——你们那位‘超级能吃又超级能睡’的兵王，可以邀请他来尝试一下灵力食物……他的‘超级能吃’，或许不是普通的‘吃’哦。” “超级能吃”——这个超凡能力的本质其实是究极版的强化肠胃，让超凡者把吞下去的一切东西都给消化吸收的。 所以拥有这能力那位咸鱼兵王才会只吃不拉。 在后世里，这个超凡能力叫做“饕餮”，是一个相当适合荒野求生的强化路线能力，使用者可以将入口的一切灵力材料转化为自身战力。 由于拥有这个能力的超凡者普遍晋升极快、生存力极强，所以“饕餮”在强化路线的超凡者里非常热门，相关的超凡课程卖得极贵，还老有骗子卖假货。 别问言律歌为什么会知道“超级能吃”就是“饕餮”的……问就是他又偷偷复制别人能力了。 听到这话，郑清明的眼睛又亮了。 这哪儿是简单的友情提示啊！ 这是又免费赠送了他一整条技术思路啊！ 言所长真是好人！101号指挥司的灵魂导师！天洲人民的好朋友！ “多谢。”郑清明郑重其事地道谢。 他现在觉得语言都无法表达自己诚挚的谢意了。 “没关系。”言律歌笑，“好了，闲聊结束。接下来，我们就来继续谈谈它的归属问题。 “你现在也应该明白了，西北荒原作为灵气逸散点，本质是一个十分庞大的‘灵力矿’。而拥有‘灵力矿’的超凡组织，可以量产灵力药剂，量产超凡者。” 郑清明神色肃穆：“我明白。” 言律歌微微直起了身子：“我先定三条大框架，细节你和我们的商务总监姜长海慢慢磨。” 一直沉默不语的姜长海此刻微微点头致意。 郑清明身子轻轻前倾，做出认真聆听的姿态：“您说。” 本来，他作为101号指挥司的司长，是不会在谈判中做出较低姿态的，但是今天言律歌的科普课让他打开眼界，所以他认为应该给对方一点尊重。 言律歌摇晃着手指：“第一，黑石研究所和101号指挥司共享西北荒原内超凡材料的所有权。 “第二，你们负责开采和运输西北荒原内产出的超凡材料；我们负责生产灵力药剂。 “第三，生产出来的灵力药剂由双方分配。 “——相当于我们合资成立一个公司，一个出人一个出技术，共同来处理这些东西。” 郑清明沉吟了一下，点头：“第一条和第二条我认为没有问题，关键是第三条，我们如何分配生产出来的灵力药剂？” 言律歌笑：“我要七成。” (本章完) 第220章 两个超凡组织的谈判 “这不可能！”听到言律歌狮子大开口要走七成蛋糕后，郑清明当即就拍桌子了，“西北荒原是自古以来就是天洲的领土，天洲对这片土地上的一切事物拥有无可争议的权利！ “我们可以以资源和人力入股，但是灵力药剂分配比例必须重新协商！” “你想要多少？” 郑清明义正辞严地说：“基于对技术的最大尊重，我们可以给你们30%的股权，以及30%的灵力药剂成品。” “我就知道你要拿主权问题说事……伱们这群有国家背景的超凡组织真是麻烦。”言律歌嗤笑，“这就是我不喜欢和世俗政权打交道的原因。 “这么说吧，我这人呢，一般不喜欢讨价还价，我说七成，这就是底线。 “再低的话，也不是不能讨论，但未来如果有其他超凡组织想抢夺，黑石研究所也不会出手，你们考虑好了。 “我是个商人，拿多少钱，干多少活，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言律歌睁眼说瞎话呢。 如今的超凡组织们个个都是小萌新，大部分连灵气逸散点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有个鬼会出手啊。 但郑清明一激灵，信了。 在郑清明眼里，他们101号指挥司是一个刚刚接触到超凡世界门槛的纯新人，而黑石研究所是真正的老牌超凡组织，是他们的领路人和拯救者。 虽然天洲不是弱国，但是超凡世界自有它的规则，光是“常规武器对污染力量无效”这一条，就足够让他们如临大敌了。 谁也不知道，世上还有没有更多能够“无视子弹导弹原子弹”的力量。 他们就像一只初生的雏鸟，小心地缩着身子，好奇而又恐惧地向巢外张望，生怕路过的蛇与兽会要了他们的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句古老的谚语起源于天洲，郑清明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言律歌说起这些话时，语气既不凶恶，也不冷漠，只是平平淡淡地叙述。 若你们想要黑石研究所继续提供庇护，想从其他超凡组织的獠牙下保住这个巨大的宝藏，那就给我交七成的保护费，少一分钱都不行。 我是个商人，我虽然很爱我的祖国，但我不是做慈善的。 我需要保证我的利益。 否则的话，明天不管你101号指挥司覆灭，还是你郑清明被其他超凡者弄死，都和我没关系，超凡世界的本质就是弱肉强食。 甚至，假如抢夺者就是黑石研究所的话，你也别奇怪，别抱怨。 ——郑清明从言律歌的眼中看出了这层意思，不是威胁，只是陈述冰冷的事实，就像是大人物们握手时隐藏在谈判桌下的刀剑一样。 弱小就是原罪。 人类的个体与个体之间有道德作为约束，但是集体意志与集体意志之间却从来没有这种东西。每一个集体意志都逃脱不了暴虐而原始的欲望，那就是对权与力的追逐。 郑清明在天洲身居高位，见过国家意志与国家意志的碰撞，见过强国的肆无忌惮，也见过弱国的委曲求全。 若以国家与国家的这套关系来推定超凡组织……或者说，来推定那些隐藏在国家背后、甚至比凡世更加超然的超凡组织，他一点都不认为对方的说辞有什么奇怪。 在脑海中快速地权衡完利弊后，郑清明沉声道：“但是你要七成的分成比例实在太高了。 “我也可以说说101号指挥司的底线，最多给你五成。” 言律歌眼也不抬，带着姜长海直接起身：“那咱们就是谈崩了咯？” 他走到郑清明身边，像是老朋友一样拍拍老郑的肩：“回头记得把本次救援服务的账单付一下，今后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再见——” “等等！”郑清明在背后喊住了他。 言律歌停步，回头，没有惊讶也没有不满：“嗯？” 郑清明深吸一口气，掩饰住有些崩溃的心态。 他只是想讨价还价一下啊！ 哪儿有一言不合就掀桌子跑路的啊！ “我有一个要求。”郑清明斟酌着措辞，“如果黑石研究所能够答应的话，或许我们能以另一种方式达成交易，甚至让贵方得到比七成更高的分成比例！” 言律歌挑了挑眉：“哦？说来听听？” 他有些好奇老郑会提出什么条件。 想来想去，无非就是公开超凡课程、帮忙培训超凡者一类条件——毕竟老郑他自己的超凡能力就是在言律歌的帮助下觉醒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言律歌大概也就顺势答应了——他本来就没想把超凡课程藏着掖着。 但是郑清明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我想确认一件事，如果黑石研究所对西北荒原的超凡材料拥有七成的股份，那么包括言所长在内的贵方超凡者就会无条件出手，驱逐任何敢于觊觎西北荒原的超凡组织、贪婪的超凡者、入侵的污染物，是吗？” “对，大股东得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嘛。” 郑清明目光灼灼：“那么，能否将这个保护范围，扩张到天洲全境？ “我希望黑石研究所能够在我们遇到无法解决的超凡危机、遭到无法抵御的超凡袭击时，无条件地站在我们这边，驱逐任何敢于觊觎天洲本土的超凡组织、超凡者、污染物等等敌人。 “为此，我们，天洲101号指挥司，愿意再另行付出三成的分成来购买这个……这个……国家级的保险。 “也就是说，你的黑石研究所最终能够得到八成的分成。” 郑清明的话音刚落，姜长海的眉头就动了下，下意识地看向了言律歌。 这位游走在光暗两面、仿佛能够看透人内心的情报部司长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看年轻老板的脸色，最终还是没有说。 “国家级保险，你说得倒好听。”言律歌的嘴角弯了弯，看不出喜怒，“你知道你在要求什么吗？” 郑清明坦然道：“我当然知道。” “那你就应该知道——”言律歌双手猛地下压，那张代表着一千五百年前古天洲与古尼罗友谊象征的石桌，在郑清明心疼的目光下瞬间化为齑粉。 少年目光凶狠，锋芒毕露：“要不是我现在脾气比以前好多了，就凭你这想在谈判时坑我的态度，我就能把你四肢全砍了再抽出你的臂骨和腿骨捅进你的喉咙里！ “别用‘保险’这样的词汇偷换概念，郑清明。 “如果把协议双方的主体替换成‘国家’或者类似的暴力组织，再替换其中几个名词，你就会发现，你的要求就变成了—— “‘我希望黑石王国能够在我们遇到无法解决的侵略战争、遭到无法抵御的武器袭击时，无条件地站在我们这边，驱逐任何敢于觊觎天洲本土的敌人。’ “这是一个军事盟约。老郑，别以为我是傻子！” 感谢“仙月佑”的打赏~ …… 今天三更。 因为月票抽奖抽到了点娘的红包，超开心~ (本章完) 第221章 “军事盟约” “你很有勇气啊，老郑。”言律歌冷笑着，八根猩红的触手缓缓浮现，身上的气势随着他的笑声节节攀升，“可你怎么敢？” 血腥、残忍、暴戾。 黑暗、疯狂、凶恶。 他毫不掩饰地将那股在末日世界中锤炼出来的暴虐杀意释放了出来。 郑清明顿时脸色苍白。 他本身是情报人员出身，又是超凡者，他能感受到眼前的少年此刻变得有多可怕。 ——他杀过人，杀过很多很多的人，比那些辗转过无数战场后幸存下来的百战老兵还要多，比那些亲手按下毁灭性武器按钮摧毁了一座城市的将军还要多。 就算他现在一副钱多得没处烧的败家子模样，整天在荒原上造庄园撸狼看大片，但是稍微熟悉他一点的人都不会忽略那骨子里的凶戾。 这个少年是一头从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真正猛兽。 他愿意收起爪牙，俯身轻嗅窗边的蔷薇，让白衣的少女亲吻他的鼻尖，是因为他愿意。 也只是因为他愿意。 如果某一天他不再善良，不再怜悯，不再容忍，那他有足够的力量去撕碎挡在他面前的一切阻碍。 就像总部那些被杀鸡屠狗般随意宰杀的污染物一样。 就像灰河镇中让殡仪馆焚烧了三天三夜的尸体一样。 就像西北基地里鲜血淋漓支离破碎的异种残骸一样。 郑清明头上冒出冷汗——他竟然忘记了，坐在他面前的不是待在温室里的普通富豪之子，不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个叛逆少年，而是早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厮杀成长起来的超凡者。 平日里的温和和率性只是言律歌的伪装，只是对方在饱食后休憩时偶得一见的温柔。 他早该发现的…… 他早在对方第一次出手，露出杀人不眨眼的那面时就应该发现的！ 黑色的阴影蠕虫从郑清明紧握的拳头里冒了出来，跳跃到草叶的阴影中一闪而逝。 ——他第一反应想的竟然不是反击，而是如何从言律歌的攻击中逃跑，以及逃跑后该如何将此处的情报传递出去。 在可怕的精神压力中，满头冷汗的郑清明执着地抬起头，沉着冷静地辩解道：“言所长，我想是您误会了。 “这只是一个提议而已，并不存在坑不坑你的问题。 “于公，天洲是您的祖国，我们很希望和您这样的青年俊才进行更深层次的合作。 “于私，我与伱的父亲认识多年，我们的合作一直相当愉快，我也希望这样的愉快合作能够继续下去。” “搁这儿给我打感情牌呢？” “算不得打感情牌，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言律歌突然笑了起来。 所有的暴虐杀意，在他的一笑之间，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年。”他说，“我只能同意一年的期限。 “黑石研究所会同意这个军事盟约，自协议签订之日起一年内，会无条件地为盟友驱逐攻击天洲本土的超凡组织、超凡者、污染物等任何来自超凡世界的敌人。 “——注意，是‘无条件’，不是无偿。 “除了八成的灵力药剂分成外，你们还得为我的每一次行动付钱！” …… 郑清明离开了。 带着一份刚刚拟定的、又带着油墨香味的意向协议书离开了。 他是101号指挥司的一把手，言律歌是黑石研究所的大老板，两位代表背后超凡组织签订下来的意向协议真实有效，但是除了谈妥的大框架以外，方方面面的协议细节还需要双方专业人员进行一系列严谨的讨论、磋商和扯皮。 这种小细节言律歌是不会管的。 郑清明也不会。 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姜长海和法务团队吧。 言律歌将刚刚签好的意向协议书往姜长海的手里一塞，面带鼓励地拍拍下属的肩：“加油。” 情报部部长姜长海接过后，叹息：“老板，我的活儿已经够多了。 “情报部那边的情报很看重时效性，得及时批阅整理反馈。 “基石科技集团那边有三个国家级别的商业谈判等着我去搞定。 “这两天还要联系蒂娜女士补本次行动的招投标材料——该死的天洲财政司，就知道流程正确正确正确，就算是紧急救援该附的报价材料也一样都不能少，否则会对我们后续的账单结算造成一定影响。 “您这儿还来？我觉得我快要睡眠不足猝死了。” 言律歌闻言，十分感动，然后说道：“没事儿，我回去给你安排个超凡课程，学完了可以像海豚一样左右半脑轮换着休息，从此也用不着浪费时间睡觉了。老板我亲测有效。” 姜长海一脸生无可恋：“我不学行吗？” 言律歌露出了黑心资本家特有的笑容：“当然不行。你不学怎么给我007啊？” 姜长海：“……” “开玩笑的，不管是黑石研究所还是基石科技集团，你看上了谁尽管跟我说，我把他调过来给你打下手。” “没一个看得上眼的——那些人做做普通的工作还行，关键工作还是我自己来吧。”姜长海也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意，“老板，我也是开玩笑的。 “其实我早就准备好大致的协议模板了，到时候再和天洲这边的人一条一条磨细节就是了。” “哦？”言律歌扬了扬眉，“你猜到我和老郑之间的谈判结果了？” 不管是他在提出三条合作框架，还是郑清明在提出军事盟约的要求前，都没有和姜长海商量过。 如果姜长海这都能猜到，那真的是……厉害了。 姜长海摇了摇头：“不，我并没有猜到。 “只是你们的谈判结果在我的六份备选预案之中——我知道老板您的需求，也知道郑清明手里拥有的筹码，所以这个结果并不难预测。” 言律歌扬了扬眉，感兴趣的神色：“备选预案？竟然不是正式预案吗？ “这说明，我的决定多少还是在你的预料之外，不是吗？” 姜长海微笑，一点儿都没有私自揣摩老板心思后被发现的不安：“我本来以为，您会拿得更多……不止是八成的灵力药剂分成，而是拿下整个西北荒原。” “你猜错了。”言律歌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 姜长海垂首：“请指教。” 言律歌朝着郑清明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如果我是奔着占据灵气逸散点去的，那么除了在谈判耍小心眼以外，我能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比如我可以欺骗和误导老郑，让他们没机会弄明白灵力的本质和来源。 “比如我可以以阻止污染扩散的名义封锁西北荒原，实控灵气逸散点。 “但是我都没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长海摇头，没有妄自揣测，只是安静地聆听。 言律歌继续说道：“因为，我不希望因为我的隐瞒，而令超凡世界的规划和发展陷入停滞。 “我的目标是战胜神祇，而不是成为什么劳什子超凡者之王。 “——后者我要是想做，早就做到了。 “为此，我需要他们，需要一个个科学家们在研发时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需要一个个超凡组织在竞争中磨砺出来的强大动员能力，需要一个个暴力机构在逆境下迸发出来的战争智慧。” 言律歌垂眼，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下属：“我说这些，你能明白吗？” (本章完) 第222章 郑清明：天洲不会忘记您的贡献 几个小时后，言律歌登上回程的私人飞机。 虽然黑石群岛上的航天工程真人一个劲儿地在向他安利新搓出来的“正义ii型”飞行器，但他觉得这种珍贵的致命飞行器应该放在关键的时候用，日常使用实在太操了。 还是他的普普通通小飞机好。 在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言律歌快快乐乐地看了几部还没上映的大片，挑了两部喜欢的投资续集；和贝拉联机打了一会儿游戏，发现自己又输了后气得宣布收购游戏公司让他们把游戏改成自己能赢的样子；撸了一会儿小奶狼，发现胡狼奶爸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喝奶后黑着脸夺路而逃…… 哦对了，他还忙里偷闲，抽时间批阅了一下各部门近期的工作简报；审核了一下本次事件中的101号指挥司的贡献值结算清单；审批了一下财务部主管蒂娜·法罗尔女士提交上来的紧急救援服务账单，并随手扫描了一份pdf版发给了老郑。 郑清明站在言律歌留下的大庄园面前，望着空无一人的大花园，心情异常复杂。 他没想到言律歌居然真的说走就走了，走之前还真像之前说的那样，把整座庄园送给了101号指挥司，从钥匙和各类设施的使用说明都移交了。 然后郑清明惊讶地发现，这豪华大庄园的内部，可不仅仅是休闲娱乐用的住宅，而是一处专业的超凡力量研究基地，配备有完整的超凡材料实验室、超凡能力检测室、超凡武器设计与维护室，除此之外，还有专门针对超凡者的训练和休息场地。 大部分设施设备郑清明闻所未闻、前所未见，但从随行的研究团队的惊异和狂喜中，他变成判断出这些东西的价值。 这是一份的大礼，一份足以让新生的、一无所有的超凡组织为之疯狂的大礼。 很明显，这些东西言律歌并不是为自己建造的，他本就没打算在西北荒原久留，要这些已经被黑石研究所淘汰的低配版灵力研究设备根本没用。 这是专门给他们101号指挥司留下的啊。 也许是碍于某种超凡世界的既定规则，言律歌不方便直接把这些东西交给他们，所以才采取了如此隐晦的“赠送”方案。 郑清明又开始脑补了。 对方不仅救了他们，帮他们驱逐了威胁这片土地的污染物，还送给了他们这么一整套完整的研究基地，让他们有能力研究、采集和保存西北荒原里的超凡材料。 至此，有了正式的超凡者、有了稳定的灵力药剂来源、有了相关研究和检测手段的101号指挥司，才正式入门，成为了一个初级的超凡组织。 这一切都是言律歌给的。 想到前几天言律歌在荒原上大兴土木的，他还满肚子腹诽怨言的时候，郑清明心里不由得诞生了一丝……愧疚。 可是等郑清明得到消息的时候，言律歌已经飞走了，他连送行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不告而别是言大所长的一贯作风，但是郑清明依旧心下怅然。 那小子大概是有些生气了吧。 也对。 谁让他们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 尤其是最后一个条件——“军事盟约”。 郑清明很清楚这样一个盟约意味着什么。 易地而处，如果一个没能力保护自己的弱国向一个世界一流的强国要求军事结盟，那十有八九只能收获无情地嘲笑，强国是不会随随便便同意的。 就算同意了，那定然看也是看中了弱国的资源，随之附带而来的种种明里暗里的不平等条约，会压榨得弱小者流尽最后一滴血，还要跪在地上献上自己的骸骨。 对于101号指挥司来说，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西北荒原有多少灵力储量，不知道里面的超凡材料有多少价值，更不知道那些超凡材料能带来多少灵力药剂，就凭着一个“空口白牙”的分成，就从黑石研究所手里拿到了两成收益和一年的绝对庇护。 运气真好啊…… 一个是感慨他们居然能获得灵力逸散点这个大宝藏，一个是感慨他们居然能遇上言律歌这样一个超凡世界的引路人。 郑清明在感慨的同时，却又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几分愧疚。 对方明明是特地赶来拯救他们的，他非但没有奉上足够谢礼，还狮子大开口要求进一步的庇护，难说其中有多少分利用的心思。 而言律歌明明看出来了，一度气得想打人，但最后却还是碍于情分答应了。 以那小子没事笑嘻嘻、有仇当场报的直性子，没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骂他恩将仇报真算是给面子了。 其实郑清明心里挺别扭的……可是他没办法啊。 他不得不说。 他不只是看着言家小子长大那个老郑，还是天洲101号指挥司的负责人郑清明。 他必须为101号指挥司、为自己的国家、为天洲人民争取最大的利益，为此哪怕要利用很多人、得罪很多人、伤害很多人也在所不惜。 别人骂他、损他、轻视他，他都不在乎。 就像他当年能为了替一群老兄弟争取应得的福利，毅然从一线部门退下来，跑到行政部门天天和一帮年纪只有他一半大的小逼崽子吵架撕逼推诿打太极。 当时他就没怂过，反而因此练就了一副能屈能伸、笑里藏刀的油滑嘴脸。 二十七年的时间，硬是把他一个精英特工磨练成了官场老油条，一路高升到了现在的位置。 但是，站的位置高了，肩负的责任也大了。 以前他只要为几个行动组的兄弟负责就行，现在他得为整个指挥部、整个国家、全体人民负责…… ——抱歉了，小言啊。 ——我不会忘记你的奉献，天洲也不会。 ——等101号指挥司发展起来了，定然不会忘记你今日的恩情，十倍百倍地相报。 郑清明幽幽地叹息。 本来想着明天再向那孩子赔礼和道谢的，但是对方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下次吧。 下次等他来的时候，一定要请他到家里来尝尝他们家远近闻名的酸菜鱼。 那鱼得集合他们全家人厨房智慧才得以完成，由他以千锤百炼精湛的刀工剔骨片皮，由他混实验室的儿子以精准的手法配制调料，由他老婆以数十年掌勺丰富的烹饪经验把握火候，最后才能做出那一道令诸位司长们都赞不绝口的酸菜鱼。 某位司长甚至想因此把他们一家调去国宴部门当厨师，但被武装司林司长指着鼻子骂得狗血喷头，悻悻而归。 对了，林司长现在也不在了…… 为了替他抗下决策失误导致的惨重损失，为了让101号指挥司成为独立的隐秘第十司，武装司司长林慎行引咎辞职，将所有的信任和希望交到了他郑清明的手中。 唉…… 郑清明在无人的大庄园里静静坐下，又是一声叹息，神色难掩疲惫。 “叮叮叮哐啷当——”一个有些特殊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郑清明为言所长特别设置的。 郑清明精神一振，急忙地掏出手机 他收到了言律歌发来的账单…… 账单…… 郑清明看着那一张长达十三页的账单，和账单下方令人膛目结舌的巨额款项，表情逐渐凝固。 本卷预计明天结束。 (本章完) 第223章 言律歌：账单记得付一下 人在飞机上的言律歌拿着自家集团送来的崭新卫星手机，笑眯眯地按下了发送键。 言律歌：发送文件【“天洲01号神祇降临事件”特殊救援服务结算账单-101号指挥司.pdf】 言律歌：老郑，账单发你了，有空记得付一下。 发完信息，言律歌把手机一丢，往自己超软的毛绒大沙发上一躺。 啊，舒服了。 他打了个滚儿，整个人都陷下去了。 刚刚发出去的那份账单，总金额是2060220黑石币。 折合成天洲货币，那就是20602200000元，贰佰零陆亿零贰佰贰拾万元。 206万黑石币，206亿元。 对了，他当初给西泽皇长女的账单是201万黑石币，其中包括了一整个贫民窟的拆迁费用。 天洲的这次行动由于各式各样的原因，最后累计出来的金额竟然比拆迁还高。 恭喜老郑，贺喜老郑，喜提世界第一昂贵账单。 电话铃响了起来。 言律歌把自己埋在沙发里，掀起眼皮看了眼，发现是老郑打来的。 毫不犹豫地挂断，拒接。 十秒钟后。 郑清明：发送图片【转账记录截图-一百万.jpg】 郑清明：给我一分钟。 言律歌：“……” 嗷对，他都快忘了，他收一百万一分钟的咨询费呢。 现在老郑都把钱打过来了，这个面子他得给，商人要讲信誉。 郑清明再次打电话来的时候，言律歌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按下了免提键。 言律歌：“喂？老郑？” 大约是因为把脸埋在沙发里的缘故，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模糊。 “是我。我刚刚收到了黑石研究所的账单。”郑清明深吸一口气，大概是因为付费咨询的缘故，他的语速特别快，“能打个折吗？” “不能。” “但是账单中的部分支出项目明显不合理。”郑清明飞快地说道，“比如说，账单里有二十四人的伤害赔款和终身医疗保险、十辆基石科技集团最新款的tl-3004型军用版全地形车、一辆钻石限量版的民用超跑、五十三扇高强度钛合金大门…… “这些东西，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在跑路时答应的赔款吧？！” 郑清明的语气颇为怨念。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时言律歌在赶往西北荒原的路上打人抢车破坏门一气呵成，但是破坏完了却态度很好地答应道歉赔钱。 当时他还有轻微的小感动，觉得这位世界首富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人真的不错。 事权从急嘛，损坏一些东西也是很正常的。 直到他看到，这些言律歌一口答应赔偿的东西，出现在了寄给他的账单上。 “是我答应的啊。”言律歌半眯着眼，懒懒地说道，“根据天洲《侵权责任法》第三章第二十一条，我弄坏了东西，我负责赔偿，这没有任何问题。 “根据天洲《政府单位招投标法》第五章第九条、《合同法》第八章第十四条、《紧急救援法》第六章第三条以及我们刚刚补签完的编号f-1662紧急救援协议第9.2条，你我之间存在直接的雇佣关系，伱依照合同内容负责承担我此行所有的开支，这也没有任何问题。 “我认为，我赔钱和你付账是两件事，彼此之间的责任主体非常明确。” 郑清明的脸扭曲了。 虽然他很想反驳——你他妈打伤我的人、损坏我的车和门，赔偿完后竟还要找我报账，这他妈还有理？是人干的事吗？ 但是比较坑爹的是，言律歌在那边报法律条例，他指示手下赶紧翻法律书……最后发现那些依据的条款居然都是对的，言所长没瞎说。 这人他妈是哪儿来的大律师，竟然能闭着眼睛背出砖头一样厚的天洲法律？？？ 郑清明深吸一口气，放弃纠结赔款款的问题，反正金额也不大…… 他继续在账单上捉虫：“比如说，清单上有两架‘正义i型’飞行器，一架要30万黑石币，也就是30亿元，两架加起来60亿元。这是什么？” “就是砸你们总部门口的那个导弹状物体，另一个掉在西北荒原上了，具体哪儿我忘记了，你们自个儿去找找。” “为什么这么贵？” 言律歌眼也不眨地瞎扯：“因为上面装载了黑石研究所的符文推进器。 “符文技术是一条和现代科技完全不同的技术，具体的我现在不方便说，但你们有能力的话可以试着解析看看，应该还是能发现一点东西的。 “注意保密，不要说出去。” 郑清明愣了一下，他意识到这又是一件珍贵的“礼物”。 和大庄园里琳琅满目的设备仪器一样，言律歌或许碍于某种规则，不方便直接把符文技术直接交给他们，只能用“报废”的方式让两架飞行器永远地留在天洲土地上。 歉意又涌了上来，郑清明扭曲的脸孔恢复了，沉声道：“谢谢。” “没事儿，你还有16秒。” “最后一个问题，飞行器30万黑石币一架也就算了，为什么你庄园里的那个六层楼大狼窝也要1万黑石币也就是1亿元一个？比你留下的有些仪器设备还贵？” ——没错，那座“送”给老郑的荒野大庄园和里面附带的淘汰设备，也是在账单上的，也是需要101号指挥司花钱买的。 包括言律歌给胡狼奶爸和它的小狼崽们建的豪华狼窝。 嗯……这个嘛…… 言律歌半秒也没迟疑，飞快地找到了理由：“那一窝黑背胡狼有成为妖类的潜质，在教化的初期需要培养它们对人类的亲切感，所以我采用了一些心理引导及心灵暗示技术来配合引导。 “你不愿意保留的话，拆掉也行。拆之前记得请把动迁补偿款付一下，这是它们老家的宅基地。” 神特么老家的宅基地！ 郑清明的脸又扭曲了。 不过……妖类？ 郑清明好像又听到了一个奇怪的新名词。 他怀疑言律歌是故意抛出新设定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但他没有证据。 趁着本轮咨询时间还有6秒，被新设定吸引的郑清明赶紧追问：“妖类是什么？” 言律歌露出计谋得逞的笑意：“生活在人类世界里、拥有智慧的超凡生物，就是你们理解的妖怪或者妖精，不过超凡世界一般统称为它们妖类。” 时间到。 言律歌二话不说“啪”地挂电话、关机、装死，一气呵成，一秒钟也不耽搁。 他怕郑清明再多思考几秒钟，就能意识到价值1亿的小狼窝有哪里不对。 感谢“星河解忧”的打赏~ (本章完) 第224章 回家（天洲篇完、第三卷完） 搞定了老郑，言律歌翻了身，发现贝拉正坐在飞机休息室的另一端，用柔软的鹿皮擦拭自己的蛛爪。 这姑娘对自己的幻肢蛛爪颇为爱惜，每天擦拭、打磨、上油、打蜡，一个步骤也不落下。 虽然言律歌想说……幻肢并不是真实的肢体，只是超凡能力的具现物，原则上具有自洁功能，并且每次幻化出来的蛛爪锋锐度都一样，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224章 回家（天洲篇完、第三卷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卷卷末感言 第三卷写完了。 这一卷的话，前半卷在写黑石群岛的日常，写一些配角支线、写世界进程等等，以及言老板的日常发癫，不知道你们感觉如何，反正我是写得相当快乐（笑） 后半卷开了天洲副本，剧情方面算得上是通顺，起因经过结果交代清楚了。但是由于我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卡文，卡呀卡的，经常今天写明天删，删改了无数次，直到最后也没写出什么大反转和王炸剧情，稍微有些遗憾，深感自己的笔力不足，还有待提升。 然后说一些我想写、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没写的内容： 1、污染大面积扩散，伪人异种的污染蔓延到了城市中，但是由于它们表现得与常人太相似，所以难以被发现。被发现后，又由于它们表现得太像人，让101号指挥部那边感到难以处理。 2、天洲的鹰派和鸽派对伪人异种报以截然不同的态度，后者提议建立一个“异种之城”来收容它们而不是杀死它们。由于一些位高权重的人被伪人异种污染并取代，提案通过，伪人异种差一点完成了神话仪式。 3、言老板介入，赶在“伪人”神祇出现前解决了这个麻烦，并促使101号指挥部成为隐秘第十司，自个儿差点被推举为第十司司长，但是他放弃了，让郑清明上位。 4、……第四条不写了，我会在后续剧情里加进去，你们能看到的（笑） 为什么没写的原因，你们都懂的。 天洲这地图就不适合开大规模的黑深残剧情，反正我不敢。 再说说下一卷的安排，不算剧透的那种。 第四卷的地图会放在尼罗联邦，也就是梦幻奇境游乐园所在的那个国家。 在设定上，尼罗联邦是一个比较自由开放的联邦制国家，但文化元素来源于古埃及，所以不要代入任何现实国度。 第四卷的写作目标如下： 1、会写一个风格不同寻常的超凡组织，以及一些出人意料的人物（笑） 2、会融入相当的悬疑和智斗元素，争取三天一个伏笔五天一个反转，一周不见剧情飞旋到冥王星。 3、会尝试旧瓶装新酒，去写一些古老的传说，但肯定和大家以往见过的故事都不一样。 4、……没有四了，再四就真的剧透了。 最后，例行各种求！求月票！求订阅！求收藏！ (本章完) 第225章 想搞事的下属们 研究一部简报：多重污染物实验1号方案已通过，研究一部将于明日起进入为期3天的完全封闭状态，直到实验完成，实验品销毁为止。——汇报人：于晨 所长批示：好的，加强防护。 研究二部简报：老板老板，灵力药剂的产量又提高了哟~快表扬我！——汇报人：程小圆 所长批示：不愧是小圆！小圆最厉害了！ 研究三部简报：又没钱了。——汇报人：原子能尊者 所长批示：（图片：转账截图-50万黑石币.jpg） 影视中心简报：本月《走进不科学》系列的网络播放量创历史新高，分账收入增加358%，怀疑和各个超凡组织组织员工集中看片有关。——汇报人：佟青青 所长批示：意料之中。 医务室简报：老板，最近岛上没有新的伤患，超凡医生们没法练手，有些无聊。——汇报人：赵民 所长批示：收到，我这就给你们制造一些。 作为一个有担当的好老板，言律歌得为下属解决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看到医务室的简报后就冲了出去。 半小时后，在一地行动队队惨烈的哀嚎中，言律歌拍拍手，神清气爽地回去继续看简报。 平台运营部简报：天洲101号指挥司已向我方提交“天洲01号神祇降临事件”最新研究报告和事件处理结果，已核实。本次可折合6点贡献值，该组织累计9点贡献值。——汇报人：辛宇航 咦？老郑连总部都覆灭了，还能拿到6点贡献值？ 哦，对了，被污染的地方可不止只有他们总部和西北基地，还有不少地方也在神祇的反击中瞬间遭了难。 言律歌没去那些地方，给老郑开通了一个灵力子弹的购买权限后，就让他自己去解决了。 看他们最终得到的贡献值评级，似乎解决得还不错。 所长批示：好的。 情报部简报：101号指挥司在“天洲01号神祇降临事件”中的表现尚可，暂时没有发现污染扩散的迹象。——汇报人：姜长海 情报部的情报和平台运营部的简报相印证了。 言律歌点点头，刚想批复一个中规中矩的“好的”，结果界面一闪，姜长海又提交了一条简报上来。 情报部简报：补充情报：101号指挥司在昨晚的歼灭行动中出了一点纰漏，导致污染物从封锁区外逃。该污染物在逃出隔离区十公里后被路过的超凡者歼灭，未造成污染扩散。——汇报人：姜长海 咦？路过的超凡者？ 这个描述让言律歌来劲儿了，当即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小姜啊——”言律歌兴致勃勃地问道，“我看你刚才的简报，‘路过的超凡者’是怎么回事？不在101号指挥司编制内的那种吗？” 姜长海回答：“是林雅和林晁。” “哦，原来是他们啊。”言律歌回忆起了当初在寒叶森林里遇到的四个傻子。 当初偶遇的四个野生超凡者，性格单纯活泼的卡罗琳加入了黑石研究所，成了行动队的一员，目前正在努力训练；来自天洲的林雅和林晁双胞胎两兄妹选择回国，随后一直表现得比较低调；尼禄的心思不纯，被言律歌忽悠到了岛上当实验品，下场不怎么好。 等八卦完双胞胎兄妹，晚点去找程小圆问问尼禄的情况。 言律歌继续追问：“那对兄妹怎么知道有污染物在那里？我们app推送的任务？” “不是，我们的情报系统有滞后性，无法准确地获知每一只污染物的动向。”姜长海非常诚实，又有些歉意，“事实上，是他们两人在app上主动提交了歼灭污染物的视频材料，我才知道这件事的。” “没关系，那很正常。”言律歌反而安慰道，“我们的眼睛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像这样意外逃脱又没有引发意外的污染物，我们不知道是正常的。 “这就是我培养当地超凡组织的原因，他们才是地头蛇。 “唔……晚点我让平台运营部再开发一个模块，让全球超凡组织和超凡者实时报送污染物的动向，这样我们的情报会更精准一些。” “那会是全球超凡者的福音。”姜长海说道，“至于双胞胎兄妹的这一次行动，可能是出于他们父亲林慎行的指点。 “林慎行作为天洲武装司前任司长，虽然前阵子不得不引咎辞职，但是手里的人脉还在，要弄到点内幕消息并不难。” “也是。”言律歌笑，“老郑能调动武装部队封锁隔离区镇压污染物，但是部队调动的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传到林慎行耳朵里去。 “如果林慎行有意的话，让林雅和林晁守在外围候着，说不定就能逮到点逃脱包围圈的污染物，换取功勋值和黑石币。 “就像这次一样。” 言律歌早就知道了——寒叶森林中偶遇的四人，卡罗琳和尼禄都是平民百姓，但是留学生林雅和林晁却是真正的天洲权贵二代。 但是对方自己没说，他也不曾点破，就这么当成普通人一样处理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犯不着去巴结一个武装司司长，甚至连结交都很随缘。 反而林慎行现在背下黑锅急流勇退，他倒对这人生出点兴趣来了。 言律歌回忆了下林慎行相关的情报，吧唧了一下嘴：“咦？说来奇怪，林慎行和老郑的关系不是据说很不错吗？ “他没有让林雅和林晁加入101号指挥司吗？” 姜长海回答：“没有，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顿了顿，似乎是觉察到了言律歌对林慎行的兴趣，姜长海微微压低声音，谨慎地问：“需要我在他身边安插人手监视吗？或者……” “不，不需要，保持正常的关注就可以了。”言律歌笑着拒绝了，“我连在位的天洲武装司司长都不在乎，干嘛要去在意一个退休的林慎行？ “不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小姜，顺其自然就好。” 姜长海谦逊地低下头：“我明白了，老板。” 敲打完想搞事的下属，言律歌挂掉电话，朝研究二部走去。 嗯，他打算去看看尼禄。 更准确的说，是打算去看看尼禄的“狩猎者之笼”，也即是言律歌身上那个活泼灵动得过分的小尖牙原型。 (本章完) 第226章 “狩猎者之笼” “尼禄？”程小圆听到这个名字时微微有些诧异，“那个被老板你带回来的实验体？” “没错，是他。”言律歌点头，“你没把他弄死吧？” “没有，我又不是于晨那个喜欢和污染物打交道的疯子。”程小圆努努嘴，“我们二部非常重视实验体的人权，最多也就是让他们背个两百万字的超凡课程梗概、每天跑个二十公里的拉练、加班三四天不睡觉修下仙……” 这日子过得宛如007社畜…… 但言律歌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对程小圆的说法欣然认可：“你对他们真不错。” 作为被言律歌带回来的第一个超凡者实验体、“狩猎者之笼”的原型超凡者，尼禄在登岛的时候遭到了各个研究部门的哄抢，在实验体人权保障委员会主管加麦隆老先生的主持下，硬生生成了一场竞价大会。 最后程小圆喊出了月薪10万元包吃包住保障人身安全的条件，把尼禄唬得一愣一愣，心甘情愿地跟着她去研究二部了。 不过，随着灵力药剂的产量越来越多，量产超凡者不再是梦想，尼禄就渐渐地“失宠”了。 “‘尼禄’这个实验体体能差、性情懒惰、意志力薄弱，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超凡者。”程小圆一边在前面蹦蹦跳跳地引路，一边不屑地撇撇嘴，“我试着让他参与过两次超凡课程的测试，但他觉醒的全是和原始低级欲望有关的能力，完全就是个废物，还比不上各国送来的死囚呢。” 言律歌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看来，他能够觉醒‘狩猎者之笼’纯属运气。” “是的，也就这个超凡能力还有些价值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安置实验体的房间。 “就是这儿了。”程小圆伸手一指某个房间。 一米四的程小圆踮起脚尖，在门口的数字键盘上输入了一行命令，调出尼禄房间里的监控视频。 “哦，还在睡觉。大概是昨天安排的超凡课程梗概背诵太多了。”程小圆看了一眼，说道，“需要我叫醒他吗？” “不用。”言律歌摇摇头。 他对尼禄这个人一点儿也没兴趣，只对对方身上的超凡能力有兴趣。 言律歌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温度很舒适，始终维持在26°c左右。 尼禄穿着研究所统一配发的白色睡衣，卷着一条薄毯，拧着眉头地呼呼大睡，似乎做了什么噩梦似的。 “我不要加班……呼呼……” “我不要背课文……呼呼……” “我不要因为背不出课文被罚背着石头绕实验室跑一百圈……呼呼……” 言律歌：“……” 程小圆到底对人家孩子做了什么？ 随着言律歌的靠近，尼禄的领口处突然鼓动了一下。 一个拳头大小、微微凸起、血肉虬结的肿块从他身上移动了出来，绕着他的脖子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尼禄的额头上。 肿块从两侧裂开，从血肉之间露出一排尖锐细密的獠牙。 那场景让人看了只掉san值。 但是这可吓不到言律歌，因为他抬起手，手背上瞬间生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 小尖牙想跑出来瞅瞅自己的同类。 它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人性化的疑惑表情。 小尖牙：主人主人，它是什么呀？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呀？.jpg 言律歌面无表情：“伱的傻兄弟。” 小尖牙：哦.jpg 言律歌：“你去和它打一个招呼？” 小尖牙：好呀.jpg 小尖牙绕着言律歌的手腕转了一圈，朝尼禄额头上的那张嘴巴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小尖牙：你好呀~.jpg 对面：…… 小尖牙：我很开心，你呢？.jpg 对面：…… 小尖牙：你是不是不会笑呀？.jpg 对面：…… 小尖牙：那你会哭吗？.jpg 对面：…… 不管小尖牙如何挤眉弄眼，朝对方百出各种各样的表情包，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小尖牙绕回了言律歌的手背上，眼巴巴地看着主人，似乎有点委屈。 小尖牙：主人，它不理我.jpg 小尖牙：委屈.jpg 言律歌面不改色：“那你也不要理它。” 小尖牙：哦.jpg 小尖牙从言律歌的衣袖里钻了进去，当真就不理对方了。 言律歌偏了偏脑袋，从背后伸出一条猩红色的触手。 触手垂落在地上，像是一条巨蛇一样窸窸窣窣地爬过，爬到熟睡的尼禄身上，悄无声息地绕住了他的脖子。 沉睡的尼禄一无所知，而他额头上的嘴巴也没有任何反应。 只要言律歌稍一用力，就能将这个愚蠢的家伙勒死。 但是言律歌却没有这么做。 他又伸出了一根触手，探到尼禄的胸口，尖端像是蛇首一般扬起，对准了尼禄的门面。 深沉的恶意猛地爆发，言律歌挥动触手，凶狠地扎了下去。 尼禄脑门上的嘴巴这回有了反应。 它猛地张开，从尖牙之间探出了一根细长的舌头，迎向了刺来的触手。 但是来势汹汹、仿佛要将尼禄当场刺死的触手却在即将碰到他的瞬间，突兀地消失了。 言律歌那一身凶恶的杀意也眨眼间消失，仿佛刚才的恶意只是幻觉。 尼禄脑门上面的嘴巴顿了顿，似乎失去了目标。 它慢慢地收回细舌，合上嘴，在尼禄的脸上转了一圈，又隐没在衣领里消失不见了。 但是言律歌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一个正常的异化、特化双路线的超凡能力‘狩猎者之笼’。”言律歌轻声呢喃，“有嘴巴/眼珠两种形态，且会在宿主身上移动，不受主观意志的控制。 “对外界有一定感知力，会自主攻击对宿主有敌意的目标，但缺陷相当明确，严重依赖于宿主的本能感知，对能够自由收敛杀意的超凡者几乎无用。 “更重要的是……没有灵智，无法对话交流，也不会玩表情包。” 言律歌顿了顿，抬起手，盯着自己手背上不那么正常的一个。 小尖牙：嗯？.jpg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轻声问。 小尖牙：0_0？.jpg “算了，问你也白问。”言律歌摇摇头。 他确定了。 别人家的“狩猎者之笼”只是一个普通的、正常范围内的超凡能力，不存在灵智。 就他的这个能力有些特殊。 应该是他自己的问题。 所以……他和尼禄，到底有哪里本质上的不同呢？ 言律歌思考了一会儿，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要么，和他爹当成遗产传给他的那个系统有关。 要么，和他的来历……也就是“穿越”有关。 (本章完) 第227章 任务难度：？？？级 “系统，设定新目标：弄清楚我身上的超凡能力‘狩猎者之笼’发生异变的原因。”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晋升。 任务说明：让超凡能力“狩猎者之笼”晋升至？？？。 任务难度：？？？级。 任务时限：？？？年。 所需代价：？？？元。 任务奖励：一个晋升后的超凡能力“狩猎者之笼”。 言律歌：“……” 用魔法对抗魔法失败。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系统任务刷出？？？的。 离开研究二部的言律歌无语了片刻。 “不过，超凡能力晋升吗？”言律歌至少从系统任务里发现了大致的方向。 一直以来，他会认真去修炼和晋升只有“生命拟态”这一个能力，其他的全靠偷。 他体内的那些细小晶体本质是有拟态功能的特殊基因，它们能将解析出来的超凡能力存在他的拟态能力库里，在他有需要的时候重新提取出来，进行模仿和拟态。 而那些储存在拟态能力库的超凡能力，说到底只是个镜像的，会始终维持着他复制来的等级。 比如他之前和薛霸天打架的时候。 言律歌在薛霸天的“肌肉强化”只有一星的时候，复制了一下这个超凡能力，而后薛霸天把这个能力提升到了两星，但是言律歌在拟态能力库里留下的镜像还是只有一星，在力量上差了一截。 所以需要版本更新，再重新复制一次两星级的。 而“狩猎者之笼”这个能力也是如此，言律歌复制来的时候只有一星，而现在，这个能力在原主尼禄身上还是只有一星，他想再复制一遍刷一下星级都不行。 而且看尼禄那个样子，估计一辈子都升不上去了。 只好他自己晋升咯。 毕竟也不是不行——如果言律歌愿意的话，他的拟态出来的超凡能力，也是可以通过正常的意志历练来晋升的。 以后他得同时修炼两种能力了，好麻烦……等等？ 言律歌伸出手，让小尖牙从手背上浮现出来。 小尖牙：主人~\(＾▽＾)/.jpg 言律歌另一只手一翻，拿出了一支灵力药剂，在它面前晃了晃。 “你想不想喝？”他问。 小尖牙：想喝~(﹃).jpg 这个小宠物已经多次表达过想喝灵力药剂的愿望了，但是言律歌一直没有理睬。 直到现在。 言律歌拧开了灵力药剂，将试管口放在右手手背上方，慢慢地倾倒。 他右手手背上的那张小嘴巴早已按捺不住，张得老大了。 小尖牙：啊——.jpg 翠绿色的灵力药剂从玻璃管内流出，完完全全地倒进了小尖牙的口中。 直到灵力药剂全部倒完了，小尖牙才遗憾而又满足地吧唧了几下嘴。 小尖牙：好喝.jpg “居然真的喝了……”言律歌神情凝重。 而且，他能够明确地感觉到，喝下灵力药剂的不是他，而是“它”！ 而灵力药剂只会附着在“意志”之上。 这就意味着——他手上这个小小的“狩猎者之笼”，竟然真的拥有自我意志！ 它不是一个普通的超凡能力，而是某种依附在他身上的寄生物！ 这个发现令言律歌眼神骤然一冷，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他极为愤怒的事情。 他左手一张，五指指甲瞬间暴长成了锋利的利爪，向着自己的右手手背刺去。 五根尖锐的爪子毫无悬念地刺破了他手背上的血肉，捏住那个生长在他手背上的尖牙利嘴。 只要他微微用力，就能将这个东西，连同自己的血肉一起撕扯出来。 但是言律歌却垂眸，停住了。 他在分析这么做的利弊。 小尖牙被他的爪子捏住，似乎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即将被主人撕碎的恐惧，只是有些不适地蠕动了一下。 小尖牙：嗷呜，似乎有点不舒服.jpg 言律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它，目光中的寒意冷彻心扉。 他开口了：“我猜，你应该是我从末日世界带回来的东西。” 小尖牙：？.jpg “重生回来的应该不止是我一个……你寄生在我的意志之上，和我一起回来了。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伱直到灵气复苏的时候才得以显现。” 小尖牙：？？.jpg “在你妨碍到我之前，就这样吧。” 小尖牙：？？？.jpg 言律歌闭了闭眼，敛去了眼中的冷意，漠然收回了左手的利爪。 ——希望我今天的决定没有错。 他右手的手背上留下了五个深深的血洞，缓缓渗着血，但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随意地甩了甩手，起身离去了。 他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 黑石研究所，研究三部。 一袭白衣的原子能尊者盘坐在他的机械莲花台上，淡笑着为眼前的访客沏了一杯茶。 那茶闻之幽香四溢，入口清冽怡人。 言律歌一饮而尽。 “今日来访，是为何意？”尊者丝毫不介意他的暴殄天珍——毕竟买茶叶的经费也是眼前这人出的——又笑着为了他沏了一杯。 言律歌干脆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尊者，我记得你这里有vr设备？” 原子能尊者轻轻抿了一口清茶，缓缓点头：“是的，一个月前你们集团送来过一台。” 他现在的研究方向是科技与超凡结合，所谓结合嘛，肯定两者都要了解一下，两者沾一些。 言律歌笑：“我们进去聊聊？” 原子能尊者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但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他抬手在眼前的虚拟光屏上虚虚抹了一下，就像是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在轻抚道书。 不远处的ai机器人收到指令后自动远离，不一会儿就从仓库里搬来了一台崭新的设备。 言律歌坐着不动，看着那个已经可以被称为“器灵”的ai机器人用机械臂拆箱、组装、连接电源。 “本尊拆开看过，也就脑波成像的技术有点意思，所以我看过之后就放进仓库了。”原子能尊者仿佛在礼貌地解释为何这东西会从仓库里搬出来。 言律歌嘴角抽搐了一下。 眼前这东西是基石科技集团新一代的完全沉浸式vr设备，也是全球唯一一款。这玩意儿的军用版本已经卖出一个可怕的天价，研发部门正准备弄一个弱化版投放民用市场，做成vr游戏舱圈钱。样机还没做出来呢，基团已经收到各大游戏公司的疯狂打款了，全款的那种…… 目测会是基石科技集团的下一代摇钱树，但落在尊者眼里居然只是“有点意思”。 但是言律歌居然一点儿都不意外。 接过ai机器人递来的设备连接束，贴在额头上，启动、连接、匹配…… 一眨眼的功夫，言律歌和原子能尊者虽然仍能感知到自己现实里的身体，但是意识已经出现了一个纯白色的虚拟空间里。 “本尊还没来得及设置背景，所以只能用默认的了。”原子能尊者略带歉意，“有什么话不能在现实里说，而要在这里？” “没关系。”言律歌一点儿也不介意这空旷的背景，“我需要一个能够完全隔绝灵力的环境，纯科技设备打造的vr空间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即，他把在自己身上发现的、小尖牙的异常都说了一遍。 原子能尊者本来还面带微笑，但是这会儿听着听着，神情却逐渐严肃起来：“你是说，你的意志被一个东西寄生了？” “是的。” “这个东西，还是你前世里就有的，一直跟着你穿越过来了？” “是的。” “它是什么？” 言律歌缓缓地抬起头：“异种。” (本章完) 第228章 先养一段时间看看吧 纯白色的虚拟空间。 言律歌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而他的对面是正襟危坐的原子能尊者。 “是我自己作的死。”言律歌支着脑袋，语气平静，没有懊恼也没有后悔，“我前世里吞噬过一个异种印记。” “前世里？” “是的。” 这事儿他以前就干过了，否则这辈子吞噬“摩羯”和“伪人”印记的时候不会那么果断。 言律歌将一切向尊者娓娓道来：“那个异种叫‘吞象’，拥有无休无止的食欲，通常吃了一个生物后会变成那生物的模样，随后去欺骗并吞噬下一个…… 尊者适时地吐了个槽：“我怎么觉得和你的能力挺像？” 言律歌：“……” “哦，抱歉，你继续说。” 言律歌叹气：“我承认，就是因为‘吞象’和我的能力很像，所以我才第一次有了吞噬异种的念头。 “总之，我杀掉‘吞象’后，吞噬了它的异种印记。 “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我没有成功解析它，至死都没有成功。它变成了一直寄生在我的意志之上的东西。所以我猜测，它最后和我一起回来了。” 原子能尊者奇道：“为什么你没能成功解析它？” 言律歌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因为在当时的环境下我做不到。 “吞噬异种印记后，我才发现其中蕴含的污染力量远远超过我的想象，需要长期注射大量的灵力药剂才能将它压制住。 “但是我做这件事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被完全污染了，灵力本源被夺走，主空间和亚空间全部沦陷，已知的物种全部灭绝，只有各族还有零星的几个强者还在挣扎逃亡，但他们其实也无处可去……我也一样…… “我没有办法弄到灵力药剂，只能靠自己硬抗，为此和它磨了好多年还掉落了几个位阶，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最后我只能用同归于尽的方式试图磨灭它——我一直以为我成功了，但现在看来并没有，它一直寄生在我意志里，甚至跟我一起穿越过来了。” 原子能尊者半晌无言。 虽然言律歌说得很平淡，但他却听得出来，那是对方在一种怎样黑暗与残酷的环境下才做出的选择。 一个已经走到末路的世界…… 一片入目之处皆是死寂的土地…… 废土上的逃亡者，大概也已经知道了自己最终的结局，就像动物园里的最后一只塔斯马尼亚虎一样，但是仍抱着一丝希望不想屈服于命运，因而做出了近乎自寻死路的决定。 他失败了。 但他再度醒来后，没有退缩没有逃避，还是毅然决然地向黑暗的未来发起了挑战。 唉…… 尊者微不可见地舒了口气。 言律歌：？？？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尊者看向他的目光里，多出了几分尊重、怜悯、敬佩以及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微妙地沉默了一下，言律歌若无其事地开口：“虽然我没能成功地解析‘吞象’印记，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也成功了。” 原子能尊者收敛了目光：“怎么说？” “异种本该是完完全全由污染力量构成的生物。”言律歌说道，“‘吞象’的异种印记变成寄生在我身上的小尖牙后，却没有一丝一毫污染力量了，反而还对灵力药剂十分感兴趣。 “它凭借我的超凡能力显化后，甚至能通过意志历练和灵力药剂进行升级。 “它不再是异种，而是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超凡生物。” 原子能尊者花了一秒钟才消化完言律歌所说的话。 他上下打量了言律歌一眼，却没有看到在他身上游移的小尖牙——他们两人现在使用的都是vr虚拟空间里自带的默认人物模板，连脸都不是自己的，更不可能附带超凡能力了。 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数据创建人物，那得先进行更加准确细致的深层扫描与建模。 这两人可没这心思。 原子能尊者接上言律歌之前的话语：“但是它依旧寄生在伱身上。” 言律歌点头：“的确是这样的，没错。” “对你会有负面影响吗？” “暂时没有，我应该能控制住它。” “那你打算剥离它吗？” “不打算，先养一段时间看看吧。”言律歌自从放弃了剥离寄生物后，已经又回到了人类养宠物的心态，“如果忽略它曾经是异种的话，小尖牙其实还挺可爱的。” ——你是不是对可爱一词有什么误解？ 原子能尊者脑中闪现出言律歌脑门上突然裂开一张嘴，朝大家微笑的画面。 如果你被吓到了一刀砍过去，那么这张嘴还会一口把你吞下去，变成一颗上下眼帘都是细密尖牙的血红大眼珠子。 这人对自己的猎奇画风一点自觉都没有……又或者是知道也完全不在意。 原子能尊者思绪飘远了一瞬，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他的目光落回言律歌身上，语气有些严肃：“本尊没记错的话，你来到这个世界后，又吞噬了一个异种印记？” “是两个。”言律歌纠正，“第一个是‘摩羯’，之前跟你提过。第二个是最近才吞的‘伪人’。 “哦对了，这两个异种印记还在我的体内融合了，变成了一个新的印记。 “我也搞不清楚它是什么，现在总体的解析进度是6%。” 言律歌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两个异种印记融合后，他对印记的总体解析度反而增加了。 不过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前世没有完成的事情，这辈子把它完成吧。 “你吞噬的印记依旧充斥着污染力量。”原子能尊者一眼就看出了言律歌这么做的隐患，“也就是说，这个充满污染力量的印记也有可能在你的身上复生，成为你意志之上的寄生物——而它可不像你的小宠物那么无害。”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了，尊者。”言律歌的虚拟人物嘴角弯起，露出了一丝愉悦和期待混杂的笑意，“这个世界上既然存在一种力量，能够把小尖牙的污染力量全部清除掉，那么它也一定能清除掉其他异种的污染力量，甚至可能对神祇也有效。” “用你科学、智慧、天下第一的大脑帮我想想，我到底是怎么穿越回来的？我在穿越的过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把异种印记里的污染力量全部消磨掉，才能把异种变成了一个整天玩表情包的小可爱？ “赶紧研究出来，给我整一套呗。” (本章完) 第229章 被尊者丢出来的…… 言律歌被原子能尊者轰出来了。 无所不能的言大所长被尊者的机械莲花台载着，客客气气但坚定不移地一路送到了研究三部的门口。 言律歌虽然很想再待一会儿，但是每当他想回头的时候，黑色莲花台上就会冒出一层半透明的光幕，像个罩子一样将他结结实实地罩在其中。 这不知是科技版at立场还是超凡版空气屏障的玩意儿，虽然言律歌觉得自己砸个大火球上去还是可以破解的，但是一想到这机械天宫都是用他的经费建的，砸坏了他还得出钱帮尊者重建，就觉得太亏了。 最终言律歌只能站在研究三部的门口大喊：“不就是给你加了个比较有难度的研究课题吗？至于把我丢出来吗？至于吗？” 原子能尊者：“……” 尊者不想理他并把门一关。 言律歌：“……” 好吧，好吧，他承认，这次他丢给尊者的研究课题的确有亿点点难。 是的，言律歌这会儿来找原子能尊者，不是为了聊天或者履行被研究者义务的，而是来布置工作的。 他和原子能尊者是合作者和同道者，尊者开口问他要钱要人要资源的时候，他拼尽全力也会给，而他要求尊者提供技术支持或者用对方的实验成果做些什么的时候，尊者也从来不会拒绝。 早年他还没继承基石科技集团的时候，满世界搞事弄来的经费有一大部分都砸进了尊者的研究三部。 现在报应来了。 他崛起了，他往尊者脸上糊了一个前世超凡世界努力了几千年都没能解决的难题。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能在穿越的过程中抹除异种印记的污染力量，十有八九是因为我接触到了比普通灵力更高层次的超凡力量。”言律歌自言自语，“而这种力量，很可能就是导致我‘穿越’的本质原因。 “它可能是更加接近灵力本源的‘高层次灵力’，也有可能是和灵力完全不同的全新力量。” 如果要给污染物掌握的污染力量的层次分一个等级，那么—— 第一层次：普通污染物（卵） 第二层次：异种（子嗣） 第三层次：神祇（成体） 而与污染力量对应的，灵力也存在力量层次，超凡者能掌握的应该只是最低层次的那种。 根据神祇对灵力本源的渴望，以及超凡者们在本源之海里距离灵力本源的距离，言律歌觉得灵力本源起码也是第三层次的力量。 第一层次：一至九阶的超凡者 第二层次：？？？ 第三层次：？？？ 所以，普通的污染物才可以被同在第一层次力量的超凡者杀死。 所以，蜕变中的异种虽然能被超凡者诛杀，但是异种印记和其中的污染力量却无法被灵力磨灭。 所以，超凡者才对掌握了第二、第三层次力量的异种和神祇没有任何办法，就像是凡人的武器对污染物没有任何效果一样。 这么一想还真是悲哀啊，人类明明从上古时代就开始运用灵力了，但不管是神祇入侵前还是入侵后，一直都在最低的第一层次徘徊…… 言律歌给原子能尊者的新课题，那是就想办法找到并运用那种更高层次的力量。 难怪尊者听了想打人。 不过打人归打人，言律歌相信，尊者还是会认真去研究的。 虽然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扫地出门了，但言律歌现在的心情很好：“不管如何，我现在确定，那种能够和第二层次污染力量对抗的力量是存在的。 “而且，我也会想办法，用自己的方法去得到它的，从超凡者的角度。” 一张形状狰狞的嘴巴在言律歌的手背上裂开，言律歌点了它一下：“你就是证据。” 小尖牙：啊？.jpg 它完全不明白主人在说什么。 言律歌笑了一下。 在意识到这个家伙来历的时候，他一度又惊又怒，不过冷静下来以后，他意识到这其实是个很好的研究对象。 他连真正的、随时可能污染他的异种都不怕，还怕一个已经变成超凡生物的寄生物？ “那么……先给伱升个级吧。”言律歌作出决定，“还有我自己。” …… 鉴于自己上一次晋升时失控的经历，言律歌为自己的这次晋升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带上一大堆灵力药剂，把自己关在了a1实验区里，开启了外围所有的重型武器和封锁设施，然后又在内部布置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法阵和双向禁制。 这些东西保证了外人进不来，而他自己就算因为失去意识而被体内的异种印记污染失控了，短时间内也出不去。 做完了这一切后，他才为自己注射灵力药剂，闭上眼睛，放空意识，意念升华。 然后…… 然后什么异常状况都没有发生。 言律歌的意识进入本源之海，在粘稠而又凝滞的外围雾层里移动，努力靠近本源之海最深处的灵力本源。 没多久他就完成了他的目标，抵达了他能够达到的最远端，随后被不知名的力量一脚踢出了本源之海。 言律歌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坐在原地，手臂上有一层稀稀疏疏的白毛正在快速退散、回缩。 从身体被污染的程度来看，前后最多不过三十秒。 那异种印记刚刚准备污染他，就被他恢复的意志压了回去。 言律歌看着自己手上的白毛，又看看a1实验区里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制法阵，无语了片刻。 由于那些东西是他自己针对自己布下的，所以即使是他想突破的话，也起码得花上三天三夜的时间。 没想到他这次晋升的时候一切正常，导致这些防护手段完全没用上……现在他算不算作茧自缚了？ 没办法，言律歌展开八根触手，一边开始努力地拆解符文法阵，一边分心给手背上开心蠕动的小尖牙灌灵力药剂。 耗时十分钟后，“狩猎者之笼”也即是小尖牙从一个一星超凡能力（一阶超凡生物）连跳两个星级，成功晋升为了三星超凡能力（三阶超凡生物）。 完全没有门槛。 言律歌又默了一下。 他猜测这可能因为是小尖牙自身的特殊性。 超凡能力晋升最重要的是意志历练，也就是加深自己对该项超凡能力的理解。 而小尖牙本身即是一个超凡生物，也是一种超凡能力……它还需要加深理解吗？ 随后，言律歌又耗时五分钟继续给它灌灵力药剂，看看它能不能继续晋升了，但是失败了——可能是因为它的能力是复制来的，意志又寄生在他身上的缘故，所以无法超越“生命拟态”的等级。 再花了半小时，言律歌感受了下小尖牙升级后冒出来的新技能，略满意地点了点头。 再后来…… 言律歌张开双臂，四仰八叉地平躺在地上，挥舞着八根触手机械性拆解法阵，两眼无神地望着天空。 他这轮闭关想干的事不到一个小时就干完了，剩下的三天三夜他该怎么办呢？ 感谢“先飞棍芜湖湖”、“jkh0918”的打赏~ …… 这个月月底有双倍月票，大家的票票可惜留到月底再投（笑） (本章完) 第230章 言所长无聊的三天 其实言律歌还是有事儿干的。 研究一部简报：研究一部多重污染物实验1号准备工作已完成，将从今日起开始封闭场地，预计三日后解封。——汇报人：于晨 所长批示：你之前的实验方案我看了，大致方向没问题，但是实验次数太少！设置变量过于简单！在这种简易实验下出来的结论缺陷太大，没有实用价值，建议增加实验次数。 研究二部简报：我又开发出了三门超凡课程！——汇报人：程小圆 所长批示：进度不错，但是能快点一点就好了。我列了一下目前最需要开发的一百三十门超凡课程清单，你尽快弄一下。 研究三部简报：（空）——汇报人：原子能尊者 所长批示：尊者尊者，请问之前的研究方向有眉目了吗？有什么猜想吗？能确定具体实验方案吗？没有的话我明天再来问一次。 影视中心简报：《走进不科学》第十七季第六集正在北极拍摄中，同时第十八季的策划已确定。——汇报人：佟青青 所长批示：小青呀，你上次说第十七季今年5月杀青？争取再快一点，4月份把它弄完，拍完赶紧拍下一季。另外我再交给伱一个新任务，再做一个向民众科普超凡现象的新系列《走进超凡》，有空把策划案写一下给我。 平台运营部简报：孔雀王朝“圣王殿”向我方提交“第三女子高校污染事件”最新研究报告和事件处理结果，经核实为该组织蓄意伪造的虚假报告，已严肃警告处理，暂停对方一个月的灵力药剂购买权，并按规定扣除该组织贡献值。——汇报人：辛宇航 所长批示：干得漂亮。对了我给你布置个新任务，让技术组开发一个数据处理和汇总模块，同时要求全球的超凡组织必须接入系统，实时报送辖区内污染物的动向。黑石研究所会视情况分配任务和提供支援。 情报部简报：已完成和天洲101号指挥司的西北荒原共同开发协议的签订工作，我正在返回黑石群岛的路上。——汇报人：姜长海 所长批示：你先别回来，现在立即去西泽帝国，我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 整个黑石研究所里一片鸡飞狗跳。 言律歌躺在a1实验区的禁制里出不来，实在太闲了。 一闲着没事儿干，就想给别人找事儿干。 于是一夜之间，大家都发现老板突然变得勤奋了，开始频繁地浏览和批阅他们以前交上去的工作汇报，提出辛辣的针对性建议并布置新的工作。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过大部分人的抱怨，都在看到和加班计划一起发下来的员工激励计划时消失无踪了，纷纷摩拳擦掌地奔去工作了。 超凡者们也是人，超凡者们对工资单上零的个数也是有追求的。 月薪五千老板是狗，月薪五十万我是老板的狗。 言所长无聊的第一天，成功地让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奋斗目标，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言所长无聊的第二天，他把近期的工作安排都发下去了，转而跑去内网实名怒怼不认真工作、在上班时间偷看那本以他为主角的玄幻的摸鱼人士，美其名曰为各个部门的考勤员分忧。 怼得所有人都半天不敢吱声后，言律歌翻开那本白鹿写的开开心心地看了起来。 你别说啊，只要忽略主角的姓名，这书其实还是蛮好看的，至少量大管饱。 由于是连载的缘故，追更的读者们不断地提出了各种有建设性的建议，白鹿也虚心学习，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以至于写作水平越来越高。 写第一章时她看着还像个小白新人写手，等连载到几百章时，她对文笔和剧情的驾驭能力已经像是摸爬滚打了几年的资深写手了。 看起来再磨练一阵子，人格化ai白鹿就能进化为大神写手了。 到时候他要不要开个站，让白鹿披上千百个作者马甲，出去写文赚钱呢…… 以她的更新速度，估计能一个人撑起一个站。 压迫员工的念头在言律歌的脑海中转了一圈，他翻了个身，又津津有味地看起来了。 …… 言所长无聊的第三天，看完最新章节的言律歌两眼放空，无所事事。 各位主管们都在忙工作，不能随便打扰；水内网社区的薪水小偷也都抓出来了，现在社区里一天看不到几条新回复；连载也看完了，而且他还给作者安排了新的运算任务，不能催更…… 啊，好无聊啊！ 还有什么事可以干一下吗？什么事都行…… 咦？ 无聊到满地打滚的言律歌突然想起来，自己除了是黑石研究所的所长外，名下还有一个更加庞大的基石科技集团。 这超一流的大集团他继承到手后基本没管过，决策会也不去董事会也不去，仍由它凭着大财团的惯性自由而野蛮地发展，只有在有需要的时候才想起这个大型提款机。 他爹要是从棺材里爬起来，知道他这么对待他的遗产，会不会打他啊……言律歌略微有些心虚。 无聊又心虚的言律歌关掉了黑石研究所的专属内网，打开了基石科技集团的专属内网。 一瞬间涌来的消息差点把他这集团内部最新研发的手机给折腾死机了。 言律歌看着99999+的信息，心惊胆战。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火线退出继续装死的时候，屏幕上突然又弹出了一条最新的日程提醒。 言律歌扫了一眼。 哦，是个会议通知啊。 还是今年的第十七次董事会。 而会议时间是……今天的现在？ 言律歌退出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 他记得他还是出席过一次董事会的，那会儿刚刚继承完集团，他又去天洲海城市处理小绵羊的事儿，就顺便去露了个面。 那次董事会……他干了啥来着？ 言律歌一门心思扑在超凡事业上，对别的事情都不怎么上心。 不过这一次，当他回忆了一下后，还真的想起了一点事情。 当时，他好像、似乎、也许将一种名为“暖苔”的超凡植物推给了各位董事们，让他们作为商品放出去卖。 不知道他们卖得怎么样了？ 出于好奇以及极致的无聊，言律歌点开了会议模块，以远程视频的形式加入了这次的董事会。 (本章完) 第231章 有董事长出席的珍贵董事会 言律歌的讯号突然接入董事会的时候，就像一滴水突然滴在油锅里一样，哗的炸开了锅。 原因无他。 这个少年在集团内的身份和地位都太高了，手里握着继承来的81%股份，看谁不顺眼就能把谁一脚踢出董事会，对于会议上的提议还有一票赞成或者否决权，其余的董事再怎么联合也没用。 嫉妒也没有用，谁让人家有个厉害的爹呢。 所以，当言律歌的形象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时候，整个会议室里不可避免地一静，随即传出了董事们嗡嗡嗡的交头接耳声。 而当言律歌目光一扫，那些嗡嗡声又为之一静，年轻或年长的董事们正襟危坐，仿佛刚才到处打听言董事长为何而来的不是他们一样。 大屏幕上的言律歌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色短衫，身后背景是平整的灰褐色沙土地面，头上艳阳高照，看不出是在哪儿，但从季节来看大概率是某个热带赤道国家。 不知道是在旅游还是在自己的小岛上度假…… 诸位辛苦工作的董事们默默地酸了一瞬。 突然加入会议的言律歌没有丝毫自觉，他见全场有点安静，便挥了挥手：“你们接着聊，我听着。” 说完这一句，他又低下头，专注地工作。 ——为了避免在董事会上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特地垂下了他的触手，避开镜头，让它们贴着地面像蛇一样蜿蜒向前，继续破解符文法阵。 董事会上的董事们面面相觑，但也知道这位年轻董事长不管事儿的性子，静了片刻便续上之前的话题，纷纷讨论起来。 “总部直属的天洲销售公司今年以来运转情况良好，净利润高于预期67%，原因与天洲贸易司接连出台利好政策有关。” 哦，这是天洲那边在向他示好呢。 言律歌分了半分心听着，一下子找到了根本原因。 “西泽帝国分公司今年以来运转状况平稳，利润率与往年持平，但是近期接到了几笔来自西泽皇室的巨额订单，下一季度的净利润预计将比往年高出92%。” 哟，西泽皇长女看起来也是个明白人啊。 上次寄给她的美食树树叶粉末应该快吃完了，晚点再给她寄一点。 言律歌心情很好地做出了决定。 “尼罗联邦分公司今年由于国防部削减经费，故军火销售利润率下降7%，但是近期在民用市场接到了来自尤丁·罗德斯特的梦幻奇境游乐园重建项目，下一季度的净利润预计将比往年高出20%。” 咦，是尤丁啊。 这个项目应该是姜长海牵的线了。 当时提出《梦幻奇境游乐园重建计划》的可是言律歌，而这个废弃的游乐园实际上也成了黑石研究所灵类管理部·梦幻奇境游乐园。 只是当初计划的提议方虽然是黑石研究所，但是研究所里可没有那么人帮尤丁搞建设，所以这个项目订单就自然而然地转移到基石科技集团去了。 晚点得提醒一下姜长海和尤丁，注意点别露馅儿了，毕竟集团里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与那些活泼好动的灵类们打交道很容易被吓到……不过如果忘了提醒也没事，以姜长海的缜密，估计早就做好相关预案了吧。 介入董事会以来，言律歌听了几条主要的汇报，竟然都和他在超凡世界的动作有关，颇有种“爷不在江湖，但江湖都是爷的传说”的感觉啊。 紧接着是下一项议题—— 一位年纪略大的董事摊开眼前的记事本，一脸严肃：“桑岛分公司今年年初突然收到了五倍于往年的军火采购需求，而且多以杀伤性武器有关，疑桑岛年内将有对外战争方面的大动作。 “出于地缘政治和国际局势平衡方面的考虑，集团在桑岛的负责人暂未答应对方。现提请诸位董事，对是否同意此项军火销售项目进行投票表决。 “现投票开——” 这位董事的话还没说完，言律歌就抬了抬眼皮：“答应他。” 桑岛那边会大量购买军火，八成是被年初“名岐新年祭事件”中的大规模污染物吓傻了。 多买点武器在手里，虽然没法消灭污染物，但是用强大的火力击退压制它们，撑到超自然对策课的超凡者到来还是可以的。 手中有枪，心中不慌嘛。 所以言律歌毫不犹豫地投下了同意票。 而董事会上的诸人面面相觑——绝对控股的董事长都发话了，还投票？投啥票呢？投不同意有用吗？ 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反正负责统计投票的秘书已经在投票结果上写了“同意，表决通过。” 再下一项议题—— 言律歌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话题。 “产品部门最新推出的特种植物‘暖苔’，一上市就受到了热带园艺从业人士、新能源从业人士、怕冷的环保人士等的热情追捧。目前订单金额为3.7亿元，下一季度预计为5亿元，整个市场规模预期将超过五百亿元。” 哦，已经开始上市赚钱了啊—— 但言律歌的第一反应是：“好像也不多嘛。” 这就是太有钱的后遗症……别人觉得很厉害的小目标在他眼里真的不太多。 毕竟尊者那边上个月就烧掉了他几十个小目标…… 刚刚出言汇报的董事被噎了一下，看着大屏幕讪讪道：“新产品‘暖苔’的市场前景很好，目前销量不高主要受制于产量，您给我们配的货并不多……” 嗷，供货不多？他给配的？ 是他自己的锅啊……那没事了。 暖苔作为一种超凡植物，是由黑石研究所那边培育完成后才移交给基石科技集团来销售的，而黑石研究所暂时还没有转让技术的打算——因为暖苔本来就是灵力药剂的副产品。 目前黑石研究所的第一代灵力药剂生产线，对灵力材料的稳定萃取率仅有70%，也就是说原材料里有百分之三十的灵力是无法被提取制成灵力药剂的，仍旧留在残渣里。 这些仍旧富含灵力的残渣是不可能浪费的。 勤俭持家的超凡者们决定将灵力残渣投入种植业和养殖业。 在研究二部和后勤部的共同研讨下，暂时确定了三个废物利用方案。 第一个就是名为“暖苔”的苔藓类的超凡植物，是言律歌在寒叶森林里发现的超凡物种，以灵力残渣为培土生长，可以短时间内大量增殖，且培育成功后可以脱离灵力环境靠浇水成活。 暖苔的生命周期在一般六个月左右，在生命周期内可以持续散发出40c的恒温温度，是一种成本低廉又实用的作物。 由于这玩意儿比较便宜又能长，言律歌便把它交给了基石科技集团，作为一种商品暗搓搓地推向了市场。 别问为什么苔藓浇水能发热，问就是特种植物，就是基石科技集团的黑科技。 (本章完) 第232章 董事长又丢出了新产品 三个废物利用方案里，第二个是一种被命名为“太岁”的巨型变异菌菇，是研究三部微生物修士自主培育的新物种，同样种植在灵力残渣上，无毒味美，而且生长速度极快，五六天就能长到半人高。生食的口感有点像七分熟的牛排，目前是食堂里销量最高的灵力食物。 言律歌在想，是不是要把这东西当成保健食品推出去卖，毕竟“太岁”这名字挺喜庆的，而且普通人吃了真的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第三个是一种口感鲜美又没刺的“灵鱼”，这鱼以灵力残渣为食，大约只有手指那么大，寿命只有五到七天，但是繁殖能力超强，堪称史上最强入侵物种。 灵鱼的起源是某位超凡者在湖边喝灵力药剂时，一不小心洒了三分之一到湖里，导致湖中有一条雌性小鱼发生了变异，寿命缩短，繁殖能力变强。 第一天这条小鱼在湖里播撒了一万粒鱼籽，并孵化了一万条小鱼。第二天它又播撒了一万粒鱼籽，同时它已经孵化并成熟的五千位女儿们也播撒了五千多万粒鱼籽…… 等到第三天傍晚，有人意识到不对劲儿的时候，那个小湖泊里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灵鱼，和几乎要溢出湖面的满湖鱼籽，那场景能把一个没有密恐的人吓出密恐来。 黑石研究所吓得紧急启动了《预防超凡生物物种入侵法案》，出动了所有能出动的所有人手，连夜把整个黑石群岛上河流和临近海域排查了一遍，才庆幸地发现这灵鱼只在最初的小湖泊中有，没有扩散出去。 从此以后，还挺好吃的灵鱼和鱼子酱就成了食堂里的一道菜肴，以及岛上食肉动物们的主食。比如那群军舰鸟就被超凡者们疯狂地投喂灵鱼，都快喂成妖类了。 超凡者们在这小湖泊周围设置了种种禁制，并每日控制灵鱼的种群数量，将它们的整体数量维持在“千条”左右，多了宁可杀掉也不能留着继续繁殖。 灵鱼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这个灵鱼是不可能拿出去卖的——如果不小心在运输过程中跑掉一条雌鱼，整个星球的生态圈就等着灭绝吧。 扯远了。 董事会上，言律歌看似沉默不语，其实他真的在思考要不要再丢点超凡产品出去。 不止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让普罗大众提前适应一下“不科学”的东西，作为灵气复苏后超凡时代的预演。 他很快地做出了决定。 “灵鱼”是不可能让它们离开黑石群岛的，但是“太岁”真的可以拿出来卖一下。 打定主意后，言律歌抬起头，镇定自若地扫向一群董事们：“暖苔的产量我会想办法提升。 “除了暖苔以外，我还有一件很有意思的新产品要交给你们发行。” 诸位董事眼前一亮：“什么新产品？” “我叫它‘太岁’。”言律歌简单地介绍道，“简单地说，是一种保健食品，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保健食品啊……” 虽然不曾明言，但是诸位董事们的失望之色却溢于言表。 原因很简单。 这个世界上的“保健食品”太多了，而且大多数保健食品有没有用是个玄学，吃他们更像吃个安慰剂。 说不定还真是安慰剂——某大型保健品公司就爆出过用面粉团子填充胶囊，当作保健品卖的丑闻。 谁让这个领域门槛低、监管弱、利润高呢？ 每个地方的野猫野狗都想插一手，最后拉低了整个保健品市场的下限，变成了一个靠欺骗和营销吃饭的臭水沟。 言戎还在世的时候，从来就不屑于碰保健品市场的。 他宁可花大价钱、长时间地去开发一个真正有用的新药，而不是拿一些吃不死人的东西加一些似是而非的概念来卖货。 难道新董事长有意向去这个不太干净的下沉市场里圈钱吗…… 基石科技集团的董事们不自觉地感到了担忧。 可是……没必要啊。 他们集团的体量和技术储备在那里，靠着正经的研发和市场销售也能赚回巨额的利润，完全没有恰烂钱啊。 但是……如果年轻的董事长一意孤行呢？ 他们认真思考了一下，想到董事长手里的81%股份，再想想自己的……似乎完全阻止不了啊。 而言律歌并没有解释什么——他其实从诸位董事阴晴不定的脸色中看出了他们的犹豫，但是他没有解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坐在会议桌最末尾、一直很低调沉默的年轻董事突然打开了话筒，旗帜鲜明地发言：“我同意言董事长的建议！支持新产品的发行！” 这位发言者灰发灰眼，明显不是天洲人，却说着一口标准的天洲语言。 他的年纪在在座董事中有些过于年轻了，看上去和言律歌才是一个辈分的人，但言律歌确信自己在上次董事会时并没有见过他。 看起来，似乎像是曾经某位老董事的继任者。 诸位董事们看着他：“……” 这是投诚吗？ 唉，现在的孩子，真是沉不住气啊。 就算是想投诚，这也太简单和粗暴了一些了，而且时机和场合也不太合适…… 无视那些胡思乱想的董事们，言律歌的视线在那位年轻董事的脸上扫过，笑了起来。 他滑动了一下手机屏幕，切换到黑石研究所的内网后台，搜索出了“太岁”的相关资料。 大多数都是实验资料。 黑石研究所是一个很严谨的研究所，原子能尊者带领的研究三部更是其中翘楚。 他们在把“太岁”搬上餐桌之前，早就对它进行了全方位的实验和检测，用无可撼动的数据证明了它的安全性和有效性。 言律歌扫了一眼，挑了几份有用的发给诸位决策者。 “在反对之前，你们可以先看看这些资料。晚些我也让人寄一些样品给你们，伱们自己找信得过的团队去实验一下。”言律歌笑，“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们会改变主意。 “现在，除了刚刚赞同我的那个……对，你，坐在最后面的那个年轻人，说的就是你，你留下。 “其他人，散会。” (本章完) 第233章 小【哔——】崽子很嚣张啊 会议室里的董事们逐渐离场。 很快地，除了那位被言律歌点名留下来的年轻董事外，会议室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那位年轻董事在座位上正襟危坐，神情很平静，体现出了一位青年董事的良好修养，但是用力捏笔杆捏得手指发白的细节却暴露出了他的真实心情——他非常紧张。 言律歌似笑非笑地望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的董事努力维持住自己的视线，用标准的天洲语言说道：“李重山。” “一个天洲名字……你看上去不像天洲人。” “我曾曾奶奶是天洲人，我有十六分之一的天洲血统。我的母语名字是l，翻译成天洲语是李重山。”李重山一边努力套近乎，一边用了几个很古怪的音节来说自己的本名。 言律歌却听出来了，他用的是尼罗联邦图尔什林邦用的图尔什林语。 尼罗联邦作为一个多民族的城邦联合制国家，虽然90%以上的人都能使用尼罗语交流，但是对少数族裔而言，尼罗语不是他们的母语，城邦本地的语言才是。 虽然近年来一出生就学习尼罗语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但多集中在大城市里，这个国家仍有13.8%的人母语是图尔什林语，9.5%的人母语是延庭语，7.2%的人母语是曼拉彻语，4.9%的人母语是古缇语…… “你的父亲是l（李维）？” “是的。”李重山说道，“家父在四天前突发脑梗，至今昏迷不醒，我作为他的代理人代替他出席这次会议。” “伱父亲没有让你在会议上公然支持我吧？” “当然没有。但是基石科技集团向来以董事长为首，紧紧团结在董事长周围是我们集团从一至终的核心价值观。”李重山从容道，“待他醒来后，一定也会支持我的决定。” “能把拍马屁提升到核心价值观的程度，真有你的。” 李重山谦逊地低下头：“不敢。” “呵呵。”言律歌突然冷笑了起来，“你认识我。” 李重山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强自镇定下来：“我对集团的董事长当然不会陌生。” “不要在我面前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认识’是什么意思。”言律歌的笑容充满了玩味，“尼罗联邦‘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负责人l，又名李重山先生？” 尼罗联邦的午夜探索者俱乐部——和天洲的101号指挥司一样，是黑石研究所认可的第一批超凡组织之一。 被骤然叫破真实身份的李重山浑身一颤，再也掩饰不住惊恐的表情，啪得一下把手中的笔掰成了两截，缩在座位上抖得如同筛糠一样，额头上冷汗直冒。 言律歌看着他惊慌得像小鸡仔一般的模样，歪了歪头。 不对劲，有些不对劲。 他能叫破李重山的身份，是因为对方作为一个超凡组织的负责人，其姓名l在黑石研究所里有备案——他本身并不认得李重山这个人。 相反，李重山认识他倒不奇怪，毕竟他从来就没掩饰过身份，谁都能查到黑石研究所的老板是谁。 但是，认识他不奇怪，看到他慌成这样就比较奇怪了。 他言大所长在外有干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吃人了还是血祭了？ 虐杀了还是屠城了？ 没有吧？ 他这一世明明有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十佳好少年？ 言律歌迷惑了。 同为超凡组织领袖的郑清明虽然对他尊重但还有闲心算计他，诗寇蒂态度优雅有礼但心里估计骂过他几百遍，就连抱大腿抱得最痛快的浅野金泽也没见慌成这样。 李重山这人这么回事？ 言律歌看看屏幕里瑟瑟发抖的李重山，带着几分好奇，退出远程会议，给自家情报部主管姜长海发了一条信息。 言律歌：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李重山以前有得罪我吗？ 言律歌：为什么看到我那么害怕？ 远在西泽帝国加班的姜长海刚刚处理完手里的文件，还没来得及抹汗，就收到了自家老板的信息。 点开后，姜长海看到老板的问题，微妙地沉默了一瞬。 李重山……哦，l啊，姓氏是音译，名字是意译。 他有没有得罪过您……这个问题请问您不知道吗？ 哦，老板可能还真的不知道。 念及此，姜长海便认真地履行自己作为下属的义务，解释道：和天洲的“101号指挥司”、西泽帝国的“通天塔”、桑岛的“超自然对策课”等有官方背景的超凡组织不同，尼罗联邦目前唯一的注册超凡组织“午夜探索者俱乐部”，前身是个民间自发组成的超自然现象爱好者俱乐部。 姜长海：以李重山为首的那一帮人，以前就天天闲着没事干，净瞎捣鼓超自然现象，还开了自己的网站、期刊、电台、直播间等等，在尼罗联邦里的规模庞大，成员极多，混得还不错。 言律歌：嗯，这个我知道。挺有意思的一个组织。 姜长海：午夜探索者俱乐部有一个李重山亲自主持的灵异节目，叫做《午夜嚎叫》，以探索各地灵异事件和神秘现象为主线，还邀请了各路明星嘉宾加盟。 言律歌：听上去和我们的《走进不科学》有点像？除了明星加盟这一点。 姜长海：是的，但是《午夜嚎叫》更注重节目的娱乐性和观赏性，也不像我们一样，每次调查完灵异事件后都放出令人啼笑皆非的科学解释。他们更倾向于留一个令人意犹未尽、细思极恐的结局。 姜长海：正因为如此，《午夜嚎叫》在尼罗联邦以及周边几个国家的收视率一度反超《走进不科学》，力压《走进不科学》被评为“最受欢迎的灵异节目”。 言律歌：哦，正常的商业竞争嘛，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 姜长海：大约是自觉压过了您一头，《午夜嚎叫》的主持人李重山经常在各种场合里，明里暗里地和您叫板。 言律歌：他怎么和我叫板了？ 姜长海没回答，抬手就给老板发了一个剪辑过的视频。 视频中，比现在年轻了几岁的李重山正坐在沙发上，穿得闪闪发亮、翘着二郎腿，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他的背后幕布写着“第11期xxx人物访谈——《午夜嚎叫》制作团队获奖感言”，被人物遮住的字样看不清，但显然是某个节目采访李重山的片段。 视频里的李重山接过主持人的话筒，眉飞色舞，口若悬河。 “你们投票给我肯定不会有错的，《午夜嚎叫》就是最棒的灵异节目。” “你说那个什么什么不科学？这是哪个傻【哔——】拍出来的节目啊？竟然强行给未知的恐怖洗地，简直侮辱了广大的灵异探险家，还误导了想了解世界真相的观众！” “对，我说的那个傻【哔——】就是言律歌。我看他啊，要么是精神病十级，要么是鬼怪派来的奸细。” “我可不怕被他听到。他爸是基石科技集团的股东，我爸也是啊。” “得罪他？得罪他怎么了？没有我爸的支持，他们家在尼罗联邦的生意能做得那么大吗？” 言律歌关掉了视频剪辑，八根触手像鞭子一样在空中挥了挥，露出一丝狰狞的微笑。 李重山，你个小【哔——】崽子很嚣张啊。 (本章完) 第234章 这跪得可真够快的 言律歌再度进入了远程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李重山本来见言律歌的大屏幕突然黑屏，以为对方离开了，还松了一口，艰难地提起僵硬双腿赶紧溜。 没想到还没走到门口呢，就见大屏幕再一次亮了起来。 这一回出现在大屏幕的言律歌形象可和之前不太一样。 他神色冷漠，虽然嘴角带笑，但是那笑意却充斥着嗜血的恶意。 猩红的触手在他背后盘旋，像是从属于他的邪物，又像是他黑暗意志的延伸。 言律歌不再掩饰自己超凡者的身份了。 这一点反而让李重山恐惧起来。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他是来找我报仇的！ ——他会杀了我的！ 排山倒海的恐惧在李重山的脑海里生了出来。 咬了咬牙，李重山努力控制住冰冷发颤的手脚，想转身面向言律歌，维持着最后的骄傲。 ——我身为黄金贵族的人！就算死！也要面对着敌人死！绝不背对着敌人逃走！ 然而，大约是太紧张了，李重山在转身的时候脚下莫名地滑了一下。 扑通一下，他趴地上了，五体投地的那种。 李重山羞愧难当，眼看着傲立不成了，但是黄金贵族的骄傲不能丢！ 他转瞬用最霸气的语气喊出了最怂的话：“对不起，大佬我错了！求您原谅我！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得益于从小到大的发音训练，他就算趴在地上，也能喊得声音洪亮、气势恢宏。 言律歌：“……” 他还没说话呢。 这跪得可真够快的。 …… 托自家情报部部长提醒的福，言律歌总算是回忆起了李重山的黑历史。 l（李重山）的父亲l（李维）除了是基石科技集团的股东，其家族也是古尼罗的贵族后裔，虽然传到现代已经失去了贵族称号，但是底蕴仍在，各种关系网也相当复杂。 李维这依托家族的人脉转型经商后，获得巨大成功，一跃成为尼罗联邦本地巨商，在当地的医药、交通、传媒等领域都很有影响力。 当初为了让还没那么庞大的基石科技集团快速打入尼罗联邦的市场，言戎和李维进行了一些利益交换，互换了一部分股份，换取了李维对基石科技集团的大力支持。 然后……然后两年一过，李维的公司就在市场上没影儿了，被言戎连市场份额带人员技术吃干抹净，变成了自家的东西。 但李维偌大的家业被分食殆尽，心中不恨是不可能的，但也意识到自己不是言戎的对手，便选择在基石科技集团蛰伏了下来，先为集团服务几年，等到取得言戎信任后再找机会反戈一击。 可蛰伏着蛰伏着，李维发现在他和其他人的努力下，当年换来的基石科技集团股份变得越来越值钱，每年的分红竟然比他自己以前挣得还多…… 毕竟言戎也不是什么魔鬼嘛，人家李维也是为集团发展出过力的资深董事，只要不惹事生非，言戎是不会随便赶人家出局的。 这边的李维是佛了，但是遭遇过家族大变、从自己做老板变成别人打工仔的李家其他人可佛不了。 对这帮人来说，骂言戎是政治正确，骂基石科技集团是政治正确，骂言家不务正业的继承人更是政治正确中的正确。 李重山作为李维的小儿子，会搞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午夜探索者俱乐部对标黑石研究所、明明没和言律歌见过面却还天天找茬、节目稍稍压过《走进不科学》一头就兴奋得尾巴翘上天，难说是不是受到了上一代人仇恨的影响。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李重山这小子真的爱玩。 听说他每年都给俱乐部组场地租设备、搞灵异聚会吸引人气、租游艇请会员们出去度假、花钱做节目建网站建广播台……《午夜嚎叫》节目的那些利润可不够他花的。 不骂一骂老仇家怎么从叔叔阿姨手里骗零花钱.jpg 总之，李重山就是这么一位看似剑走偏锋，其实胸无大志的富二代。 直到……灵气复苏了。 言律歌崛起了。 李重山傻眼了。 不过，在不久前的“互联网传播性污染事件”里，这位日常挑衅黑石研究所的灵异节目主持人李重山，凭着……可能是敏锐的第六感吧，第一时间抱上了黑石研究所的大腿，让午夜探索者俱乐部从一个假的超凡组织，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超凡组织。 由于《午夜嚎叫》的收视率在尼罗联邦的常年第一，再加上其他宣传渠道，导致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会员极多——他们可是号称“十个尼罗人里就有一个是午夜探索者会员”的超大型组织。 靠着人多力量大，这个新生的业余超凡组织在一片鸡飞狗跳中，硬生生将污染事件压了下去。 等到第一次超凡组织贡献值结算的时候，午夜探索者俱乐部还被评了2点贡献值呢。 凭良心说，这也算干得不错了，比很多一顿操作猛如虎，结果连首批超凡组织注册名单都没混进去的团队强多了。 强多了…… 强多了…… 言律歌看着屏幕里跪地求饶、瑟瑟发抖的李重山，嘴角微微抽搐。 “起来吧。”他说，“你就算再仰慕天洲的文化，也不用行此大礼……那套封建时代的礼节早就被废了几百年了。” 李重山趴在地上扑棱了两下，义正辞严地大喊：“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了！” ——他不太好意思承认他是腿软起不来了…… 言律歌哭笑不得：“行了，我没想拿你怎么样。起来吧，别给伱爹丢人。” 他乍一看到视频时还挺生气的，但是一转头看到当事人趴在地上求饶，像只砧板上的鹌鹑一样，一下子又觉得没那么气了。 灵气没复苏的时候，别说外人了，就算是黑石研究所里的人也没少嘀咕他。 现在呢？还不一个一个都是他忠实的舔狗。 李重山微微抬起头：“真的吗？” “真的。” “你保证？” 言律歌忍无可忍了：“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把你的腿剁了再把你钉在地上让你跪一辈子！” 话音刚落，言律歌只看到一抹黑影闪过，屏幕里的画面像是花了一下，定眼看去时，李重山已经重新在会议桌前正襟危坐了。 言律歌面无表情。 每次他想好声好气说话的时候都有人蹬鼻子上脸，在他暴躁不耐的时候反而一个个乖得和兔子似的。 这算什么？吃硬不吃软？人性本贱？ (本章完) 第235章 你们特么是废物吗？ 李重山一本正经地理了理领带，似乎想为自己挽回一点体面。 但是当言律歌目光扫过去的时候，他却又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弱小，可怜，又无助。 好歹是一个超凡组织的负责人…… 言律歌默了默，放弃思考这家伙是怎么当上负责人的。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稍微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以免黑石研究所被人当成邪魔外道。 “以前的事情我没有放在心上。”言律歌的语气平静，“而且，黑石研究所是一个讲规矩的超凡组织，所以你不用担心你和你的家族被我清算。” 李重山听到这番承诺，似乎放心了一点。 他稍稍抬起头，看了言律歌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 言律歌：？？？ 这人到底在干啥呢？ 半晌后，言律歌听到了会议室里的李重山略带惊讶地轻“咦”了一声。 这位年轻董事一脸疑惑：“咦？我好像没有被污染嘛？” 言律歌：“……” 哦，对哦，这位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负责人，好像才经历过一次污染事件，而且那次的污染力量是通过污染视频传播了。 他回头看看自己张牙舞爪、凶暴狰狞的幻肢触手，似乎有点猜到了李重山的脑回路。 应该是把他当成某种污染物了，看一眼就会万劫不复的那种…… “我是超凡者。”言律歌没有收回触手的意思，还故意凑到摄像头面前挥了挥，“不用担心，这个是我的能力。” 他在普通人面前还会记得掩饰一下，在超凡者面前完全放飞自我。 “啊？这样啊……”李重山明显地愣了一下，傻傻地问，“那它能穿过屏幕打我吗？” 幻肢的确没法隔着屏幕打人…… 言律歌摇头：“没有。” 没想到，听到这话，李重山的腰杆子一下子挺直了。 他擦干脑门上的冷汗，不卑不亢地朝言律歌点头致意：“嘿，可把我吓死了…… “下午好，黑石研究所的所长言律歌。我是l，您也可以称呼我为李重山。” 言律歌：“……但是我有‘视觉诅咒’、‘死亡圆舞曲’、‘尸语’等等超凡能力，还有可以轰伱头上的‘正义ii型’。” 李重山秒怂：“大佬好，叫我小李就可以了。” ……这人还有没有救了啊？ 言律歌按住噗噗跳的太阳穴，头疼。 他觉得尼罗联邦出了这么一个超凡组织领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尤丁那个重度社恐加恋物癖都比李重山好一些，下次见到尤丁的时候建议他去试试篡位。 言律歌准备退出远程会议了。 他会来开这个董事会本来就是因为无聊，发现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负责人就在自家集团里也是巧合。 他和李重山本来就没什么好聊的。 大约发现言律歌想走了，会议桌前的李重山急急地大喊：“等，等等，大佬！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言律歌的手指已经悬在关闭按钮上方了，闻言，抬眼冷冷地斜睨着李重山。 那眼神很明确了：再给你五秒说话，如果说出来的事不重要，我就变着花样弄死你。 李重山完美地读懂了这潜台词。 他眼一闭，带着一种羞耻而又悲怆的表情，用最简短精炼的语言喊出了他要说的话：“我们刚刚购买的灵力药剂被人抢了！” 言律歌：“……” 李重山：“……” 言律歌怀疑自己听错了：“哈？你说啥？” 李重山羞愧地低下头，语气沉痛地重复了一遍：“我们刚刚购买的灵力药剂被人抢了！” 居然没有听错…… 言律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极速地奔过了一群草泥马。 他飞快地回忆了一下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贡献值，没记错的话应该是2点。 “你们组织的购买配额是4支灵力药剂。”言律歌一边回忆一边说，“全被抢了？” 李重山低头：“是的……” “有抢回来吗？” 李重山的头更低了：“没有……” “知道是谁抢的吗？” 李重山的头快低得碰到桌子了：“不知道……” “你们特么是废物吗？” “不，不是吧……” “我查了下我们的配送记录。约定的送货时间是两周前，也就是3月17日下午三点，收货地址是尼罗联邦波提机场货运12区，收货人为l先生也就是你本人。”言律歌从检索到的资料里抬起头来，“这些信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按照我看到的文件及视频记录，我方按照标准流程对货物的交接时间、交接地点、交接人身份进行审核并确认无误，随后按照事先约定的交接程序将货物的所有权移交给贵方并由贵方签字确认。”言律歌快速地看了一眼相关文档，“交接流程上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很好，这么说来，4支灵力药剂的所有权已确认从黑石研究所移交到你们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手中，然后在你们手中被抢走的。”言律歌的语气毫无波澜，“你有什么想反驳的吗？” “没有……” “那你踏马还有脸说自己不是废物？”言律歌暴躁了，“作为尼罗联邦唯一在册的超凡组织，在自己的地盘上都踏马能被抢劫？” 李重山捂脸：“对不起，我没脸……” 就因为知道自家组织没本事，也明白这件事全是他们的责任，所以这件事他一直没敢说。 这半个月以来，李重山一直在努力地发动人手，努力地调查，努力地试图找回花了800万元买来的灵力药剂…… 然而没有任何效果。 他甚至找不出是谁抢的。 直到现在，李重山偶然地见到了黑石研究所的大boss言律歌，才忍不住把这件丢脸的事说了出来。 抱着“我搞不定了还是向大佬求援吧”的想法。 言律歌深吸一口气，按住跳得更厉害的太阳穴：“你等着，这件事我来解决。” 李重山面露惊喜之色：“谢谢，谢谢大……呃？大佬走了？” 言律歌已经忍无可忍地退出了会议室。 (本章完) 第236章 不好啦老板又跑啦 “你说什么？”贝拉横眉冷目，背后的蛛爪根根扬起，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冷，冷得让她面前的汇报者有些心惊胆战，“老板又跑了？” 汇报者低下头，战战兢兢：“是，是的……” 蛛爪猛地挥下，擦着汇报者的头皮砍过去，爪尖如同切豆腐一般切进了他背后的水泥墙里。 汇报者颤抖了一下，两腿发软，几乎就要瘫下去。 但是在他瘫下去之前，贝拉一把提住了他的衣领，杀气腾腾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汇报者咽了口口水：“今，今天早上。” “说说具体情况。” “我，我是a1实验区的管理员。老板从，从三天前，开始使用a1实验区闭，闭关。”汇报者根本不敢直视贝拉，“然，然后今天早上，我发现他离，离开了。” 前行动队队长身上满溢的杀机，让他觉得他一个回答不好，马上就要地殉职了。 “你看到他离开了？” “没，没有。” “那伱怎么知道？” “老，老板在a1实验区的地面上，写，写了一行字。”汇报者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刻在地面的文字，生怕说错一个字就被贝拉砍了，“他写了……‘我出去玩几天。’” “他有说去哪里吗？” “没，没有，这个真没有写。”汇报者急忙摆手，犹豫了一下又说，“但，但是，我可能猜到了……” “看到了什么？” 汇报者扭扭捏捏地打预防针：“我，我不太确定，我，我有没有猜错。我说出来，您，您别砍我啊……” 贝拉的蛛爪一下子就抵在汇报者脖子上了：“你说不说？！” “说，我说！”汇报者快要吓哭了，生死危机之下，就连说话都不结巴了，“我来汇报的路上路过黑石机场，听到机场的人说，在前一班飞机起飞的时候有人扒着飞机起落架飞走了。他们还没确定是谁，但是我觉得可能就是我们的老板！” 贝拉：“？？？” 终于，在贝拉砍翻了半个机场，亲切友好地用刀架在相关人士脖子上问询了一圈，又对比了十一份不同角度的现场视频后，她终于确定，扒飞机起落架跑路的那个人好像真的是他们老板…… 贝拉和一群机场相关人士当场就迷了。 黑石群岛是一个孤悬于大海上的群岛，距离最近的陆地也有三千多公里，海陆空所有的出入口都处于黑石研究所的控制之下。 最初发现有人采用扒飞机这种非常规形式的离开后，机场负责人第一瞬间脑补了特工叛逃/超凡者入侵/紧急营救等大片剧情。 他紧急封锁了整个机场，通报各部门并一顿排查后发现……扒飞机的是他们老板。 “老板扒的是一架飞往尼罗联邦波提市的货运飞机。”机场负责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可是……他为什么要扒飞机呢？” “老板的私人飞机就停在停机坪上，机组成员随时待命，只要他一声令下，最快半小时就能完成所有准备工作，将他送去任何想到他想去的地方。” 贝拉默了一下：“因为你们需要半个小时。” 机场负责人：“？？？” “他扒的那家飞机已经在跑道上开始滑行了，只要再加速几秒钟就可以飞起来。” 机场负责人：“……” 贝拉叹气——她之前听说言律歌在天洲的时候，为了节约半分钟的时间放弃和老郑沟通，选择打昏所有人劫车跑路…… 想必这次也是一样的。 ——还要等半个小时，多烦呀？诶，眼前正好有一个飞机，不如扒一下好啦。 ——反正是超凡者，不用担心飞机起降高空寒流之类的事情，他有足够的能力应付这些事情。 贝拉觉得她身为老板的助理，可能有那么一点点跟上了老板的脑回路。 但是她还不太确定。 想了想，贝拉还是拿出手机，给言律歌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秒接通，言律歌的语气平稳，但背景声音里似乎有“呜呜呜——”的声音：“贝拉？啥事？” 贝拉直接问了：“您在哪儿？” 言律歌也没想瞒着：“飞机上。” 贝拉：“……挂在起落架上？” “没有，我现在在飞机驾驶舱里。”言律歌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寻常事情的一般，“我在机腹切了个洞，进来后又焊回去了，以后应该不需要维修。后来我觉得机舱里太无聊了，就来驾驶室坐会儿。” ……算你狠。 随着老板的实力越来越强，他们已经见到了越来越多的迷之操作。 预计将来还会见到更多。 贝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呜呜——”声，间或还有踢到或是踹到什么东西时发出的沉闷动静。 好像是谁被捂住嘴后不断挣扎的声音…… 贝拉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感觉自己似乎脑补到了言律歌突然扒飞机的理由：“飞机上有敌人？” “没有啊。”言律歌却否定了她的猜测，用有些苦恼的语气说道，“哦，你说那‘呜呜呜’的那两位啊，那是我们的飞行员。 “我刚刚上来的时候，想起来自己还没开过大飞机，正好看到驾驶舱里有本说明书，就认真地看了看。 “我看完了以后，想开一会儿大飞机玩玩，可我们的主副飞行员拼死也不肯让我上手，我只好把他们俩绑起来丢到旁边冷静一下咯。 “诶哟你说这俩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啊，不就是无证驾驶吗？现在我们在公共空域上又没人查，多大点事儿啊。” 贝拉：“……” 机场负责人：“……” 机场负责人很想说，要是我我也拼死不让你上手。 这是无证驾驶的事儿吗？ 这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事儿！ 但是他们家老板现在明显已经开上大飞机了，再说这些未免有些多余。 纠结了一会儿，机场负责人小心翼翼地说：“大型飞机都有自动驾驶功能，不乱碰的话应该没什么大事。” “诶老陈你也在啊。”言律歌听到了机场负责人的声音，立即开心了起来，“自动驾驶多没意思啊，我要试试托马斯回旋！” 机场负责人：“老板别冲动，您……” 地面上的人们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对面传出了异样的引擎动静声，随后方才被捂着嘴的飞行员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言律歌在这惨叫声中淡定地解释：“在高速不规则运动中捂着嘴容易引发机械性窒息，还是让他们俩叫出来比较好。” 机场负责人：“……” 贝拉：“……” 他们的老板在这种时候还有闲心关心员工的生命安全，真特么贴心。 (本章完) 第237章 努力做个可回收的废物 数个小时后，言律歌驾驶着飞机在尼罗联邦波提机场平稳降落。 其实他本来是想把驾驶权还给两位飞行员的，毕竟他不懂和塔台唧唧歪歪沟通的那一套指令，也不想学。 怎奈何两位主副飞行员已经在激烈的飞行中昏了过去，至今还浑浑噩噩的。 为了自己和下属的生命安全，言律歌只好亲自操作飞机降落了。 飞机刚刚停稳，言律歌就发现一大群人乌拉拉地朝自己这边围了过来。 他迟疑了一下，动作飞快地把两位仍旧没醒的飞行员放回他们该在的位置，溜了。 李重山亲自开着车，在停机坪的一个角落里伸长脖子焦急地等待。 言律歌悄无声息地绕了一圈，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李重山直到这时候才发现言律歌，被吓了一大跳：“您，您怎么亲自来了？” “不行吗？”言律歌冷笑。 和神祇降临污染扩散比起来，4支灵力药剂被抢走真的只是小事，他的确可以交给别人处理，而他相信他的下属也能处理得很好。 但一来他现在比较闲，先是在天洲休息了几天，回来后又被强行闭关了三天，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 二来他被李重山气到了，这会儿要是让他什么事儿也不做，就待在岛上等着消息，会让他憋疯的。 “行，当然行。”李重山缩了缩脑袋——他没想到，言律歌说的“这件事我来解决”，这个“我”竟然就是他本人，而不是代指他的下属和势力。 世界首富这么亲力亲为的吗？ 两人说话期间，一队机场的安保人员从车前走过，路过李重山的车时还有人敲了敲他的车窗，和他说了几句，随后行色匆匆地离开。 “那个保安是我的人。本来机场里是不允许私家车进来的，我找他开的后门。”李重山一边启动车辆，一边解释道，“但现在起降跑道那边出了点情况，他让我赶紧离开。” 言律歌抬了抬眼皮：“他们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李重山：“啊？” “我的飞机比预定时间早到了两个小时，又在没有和塔台沟通的情况下强行降落。”言律歌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们大概觉得这是非法降落，所以把我的飞机围住了。” 李重山：“……那您是怎么出来的？” 言律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李重山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我明白了，您是超凡者，有的是普通人看不透的的手段…… “不过这次的事件，造成的后果还挺严重的，因为那群人以为是恐袭或是别的什么。 “整个机场因为你们强行降落的事，停止了所有航班的起降，疏散了所有乘客。” 言律歌平平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哦。” “你们的飞行员怕不是个傻子吧，完全不理睬塔台的调度。这万一和别的飞机撞了怎么办？”李重山抱怨了一句，“这事儿闹得，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言律歌眉尖一挑，周身的气场又冷了几度：“你去处理一下，别影响我们飞行员的正常工作。” 李重山一激灵，还没想明白自己哪儿又惹到了大佬，就听到了言律歌的话，顿时傻眼了：“我？等等，我们家族虽然规模不小，但是波提机场是联邦议会直属的航空集团直管的，我没办法插手啊……” “伱不是能开后门停车吗？” 李重山：“……” 大佬，偷偷把私家车开进机场里停一会儿，和打点好整个机场压下你非法降落的事，是一样的难度吗？！ 但是当他看到言律歌一脸淡定的样子，突然又意识到，对方或许真以为这两事儿是一个难度的。 就像在顶级富豪眼里，花10元和花10万元大概真的没什么区别，都是花点小钱…… 李重山单手扶着方向盘，咬了咬牙：“我给我二姨打一个电话！” 他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没用。 言律歌是个富二代，可他也是啊！ 言律歌是个超凡组织的负责人，可他也是啊！ 虽然人和人之间是有区别的，虽然世界和世界之间是有参差的，虽然他在言律歌眼里已经是个废物了，但是至少他要努力做一个可回收的废物…… “二姨好，是我，我想请您帮一个忙……就是那个波提机场里的事，其实是我的一个朋友……二姨别挂电话啊二姨，求您了……啊？你要北边的矿场？草泥马的这不可能，那是我爸给我的……等等，等等，让我再考虑一下……” 言律歌静静地听着。 他的听力很好，所以可以清楚地听见李重山和电话里那人的对话——即使他们用的是图尔什林语。 听起来，李重山似乎是给某个身居高位的“二姨”打了电话，那位二姨有能力也有办法抹平机场里发生的事，但是却不肯白白帮忙，借机索要李重山名下的某个产业，态度十分蛮横。 李重山根本不是那等老狐狸的对手，没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老底全漏光了，艰难而勉强支撑着。 “很重要，是的，那个矿场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这是两件事，二姨，我……不……草，好吧，好吧，我同意了……” 李重山气呼呼地挂掉电话。 在低头的一瞬间，这个年轻人眼中露出深深的迷茫和孤独——就像一只站在草原上独自面对暴风雨的孤象一样。 “好了。”他轻声说道，“我二姨答应了。 “他说，可以帮你们申请应急降落的手续。 “然后让你的某位飞行员假装生病，由我二姨安排的救护车带出去，走个过场再回来。” 言律歌再望去，发现李重山已经恢复了正常，那种孤独感仿佛只是错觉。 言律歌摇了摇头：“不用装，机上两位飞行员真的全部昏迷了。” 李重山：？？？ “呃……”李重山小心翼翼地问，“请问，驾驶飞机的人是谁？” “我。” 李重山愣了一下，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下来了。 刚才他是怎么评价飞行员的来着？ 好像是……“你们的飞行员怕不是个傻子吧”之类的…… 然后现在他知道的，这个“傻子”竟然就是言律歌本人。 眼看着言律歌背后那些可怕的触手又冒出来了，李重山当即双手抱头，像是个被八个大汉痛打的小可怜一样哀嚎求饶：“对不起大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骂你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开飞机的人就是你啊！” 冰冷的触手慢慢地触到了李重山的脖子，李重山绝望得浑身发抖，却一动也不敢动。 大、大佬终于决定要弄死他了吗？ 但是那些触手却没有勒死他，而是滑过他的肩膀，继续向前滑去。 咦？ 李重山眨眨眼，似乎有些迷惑。 他发现言律歌握紧了方向盘。 “李重山，你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也就算了！”言律歌忍无可忍地怒吼，“咱们踏马在高速公路上跑着呢，你开车的时候能不能看着点前面的路，不要把头埋进胳膊肘里，也不要双手离开方向盘？！” 李重山：“……” 感谢“jhk0918”的打赏~ (本章完) 第238章 大型家庭伦理剧 李重山被言律歌绑在了驾驶座上。 言律歌一边用触手控制好方向盘油门刹车档位，一边嫌弃地把李重山的手脚都捆住了。 烦了，累了，还是他自己来吧。 在整个过程中，整辆跑车的车速一直维持在180码没下去过。 等到李重山好不容喘匀了气，发现言律歌已经把车速提到了250码，游刃有余地在车流间穿梭。 “这车还不错。”言律歌随口夸了一句。 李重山心中一喜，露出得意之色：“这可是我年初花了1000多万，托人从天洲那边买回来的……” 言律歌不急不缓地说完下半句：“就是高速时的驾驶感还有待提升，我回去让汽车工程部那边再调教一下底盘。” 李重山：“……” 忘记了，这车就是他们基石科技集团生产的。 限量款，还只在天洲有售。 他找他爹撒泼打滚哭了三天，才说服他爹，刷了董事的老脸才从天洲那边买了一辆回来，成功成为尼罗联邦富二代圈子里的一道风景线。 但他为什么要想不开炫耀到人家董事长面前去…… 李重山正忧伤着，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言律歌微微松开触手，让李重山拿出手机，低头看了眼。 来电显示上提示的人是“大伯”。 李重山脸色变了变，但还是接起电话。 “大伯好，好久不见……哪能啊，我可惦记着窗外的爬山虎和您的新作品呢……不，我现在不在波提市……是谁告诉您我在波提市的？” 咦？小子，睁眼说瞎话啊？咱们明明刚从波提机场出来，你居然告诉你大伯你不在波提？ 言律歌看了李重山一眼，发现对方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说完最后那句，李重山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哪怕他的大伯再一次打来，他也不坚决接了。 哦……打他电话好像不止他大伯，还有他的其他亲戚们。 但是李重山一个电话都不接，还干脆利落地把手机关机了。 “抱歉啊大佬——”李重山面带歉意地望向言律歌，“我们可能得在应急车道上停一下车，我们想办法走到附近的公路上，然后我让我的朋友来接我们。 “不然的话，我大伯可能会在高速公路出口处设卡堵我们。” 言律歌脸色不变，也没减速停车的意思：“他怎么会知道伱在这儿？” “大概是我二姨把我的信息给卖了，她从我的求助里知道了我在波提机场。”李重山有些挠头，“从机场到波提市区只有这一条高速公路能走，所以我大伯有可能会在出口处堵我。” “那打你电话的其他亲戚呢？也知道你在这儿了吗？” “不知道……有可能也知道了吧。”李重山苦恼地叹了口气，“我二姨是中立派，比较淡泊名利，所以她有可能把他知道的消息卖给所有亲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位淡泊名利的二姨还刚刚从你手里抢走了一个矿场…… 言律歌神情有些微妙：“你小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引得整个家族追杀你？” “我什么事儿都没干……正是因为我什么事都没干啊。”李重山像是笑了一声，但是那笑声却异常的压抑，“我爸在的时候还好，还能压得住他们。 “但是我爸一脑梗，他们的獠牙就露出来了，一个比一个凶狠。” 李重山微微偏过头，看着窗外。 言律歌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那平静压抑到极点的声音慢慢地在车内回荡。 “我继母被她女儿也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下了毒，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 “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被我二姐的姘头用刀捅了，现在也在医院里抢救。 “我二姐被她出轨的老公和我大姐一起联手算计了导致煤气中毒，现在也一样在医院里抢救。 “我大姐被我大伯派出去的杀手开车撞成了重度脑震荡，现在也还是在医院里抢救。” 言律歌目瞪口呆。 短短几句话内，一部融合了豪门、谋杀、财产争夺、骨肉相残、复仇、禁忌之恋、出轨、绿帽等几十种热门元素的大型家庭伦理剧跃然纸上，拍出来至少七季的那种。 “你爸脑梗才四天，这还没死呢，一大家子就打出狗脑子了？” “是啊，我爸还没死呢。”李重山回过头来，笑了起来，笑容里更多却是对家族的失望和嘲讽，“但是在他们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剩下的人里，距离继承权最近的直系亲属，只有我了。” “所以呢？”言律歌用闲聊一般的口吻问道，“你大伯和其他亲戚急着找你，是想向你示好，还是想排除你这最后一个直系继承人？”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李重山闭上眼睛，“抱歉啊，我不该说这些的。 “这些是我的家事，和灵力药剂被抢的事情没有什么关系……对不起。” “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言律歌笑容玩味。 他分散一部分注意力，给自己的系统设置了一个新的目标。 “系统，设定新目标：找到编号为b9342v7f0的灵力药剂。”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赶路。 任务说明：前往波提市蓝天生物公司地下五层。 任务难度：d级。 任务时限：4小时。 所需代价：34万元~830万元。 任务奖励：编号为b9342v7f0的灵力药剂。 言律歌来尼罗联邦，就是为了处理4支灵力药剂丢失的问题。 巧的是，黑石研究所对生产出来的每一支灵力药剂都有编号和备案，不管是自用的还是外销的。 而更巧的是，言律歌身上的这个系统干啥啥不行，找东西第一名。 他设定目标里的编号b9342v7f0灵力药剂，就是那被抢走的灵力药剂之一。 言律歌偏了偏头，一根触手从背后伸出，像是好兄弟勾肩搭背一样环住了李重山的肩。 李重山身子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躲，但是意识到言律歌此刻似乎并没有恶意，便就不动了。 言律歌用触手轻轻拍了下李重山的肩，笑容满面：“小李啊，你对这里熟，你告诉我，这个波提市蓝天生物公司，是不是在波提市内？” (本章完) 第239章 你大伯他挡我路了 “这个波提市蓝天生物公司，是不是在波提市内？” 李重山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他看不到言律歌脑子里的系统，也不知道言律歌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研究中心。 不过他的记性也算不错，稍稍回忆了一下，便立即说道：“在波提市北。” “你带路。” “往前开，出了高速后进入204隧道，在4号隧道出口出去就行了。”李重山快速地说道，言罢又迟疑一下，“可我大伯……” 言律歌扬眉：“你大伯算什么东西？” 他赶路的时候连老郑的人都揍了，连自己的飞机都抢了，你大伯算什么东西？ 李重山张了张嘴，不知道这个时候是该劝，还是该喊大佬666。 他这儿还没考虑好，一阵猛烈的推背感突然传来。 李重山视线一转，发现速度表上的速度正在不断上升。 260……270……280…… 李重山的脸色变了。 他发现速度表的指针停留在300码上不动了，而明显的推背感却没有消失。 车速仍在提升！ 速度表读数不变，是因为这辆车规定的最高时速只有300码……但是现在的速度，肯定已经已经爆表了！ 车窗外的景色已经模糊成一片，就像是一块块被打了码的色块，就连同向行驶的车辆也变成了一闪而逝的影子。 但是言律歌却还在不断地提速，甚至还在不断地变道，在车流间高速穿梭着，像一条灵活的游鱼。 而李重山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洗衣机里的沙丁鱼，被水流裹挟着不断地正向反向旋转，每次又在即将撞向缸壁的时候被安全带狠狠地拽回来。 因为本能的恐惧和害怕，李重山的脸色变得又青又白。 他是个喜欢收集各类性能超好的豪车与超跑的富二代，可他从来不飙车，从来不会像那群深夜炸街的疯子一样拿生命开玩笑。 他的跑车只会成为各类聚会上用来炫耀的展品，而不会成为某日新闻里超速导致车毁人亡的反面案例。 他最多、最多也就是带着女朋友在空旷的高速公路上狠踩一脚油门，欣赏一下其他普通车辆被他轻松超过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所以，李重山竟然不知道他的车性能居然这么好，都爆表了还能继续提速……这会儿是不是得有400码了？！ “前面是不是就是高速公路出口了？”言律歌似乎看到了什么。 李重山眯了眯眼，勉强地分辨着：“是的。前面好像设置了临检处，每辆车就要停车接受检查。 “应该是我大伯设置的……” “别管伱大伯了！”言律歌冷笑，眉眼间煞气十足，“你大伯他挡我路了！” 飞奔的座驾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咆哮着冲向了高速公路出口。 李重山吓得脸色煞白：“等等，我们应该刹车减速了，这样下去会撞的……” “刹车？也对，一会儿我会刹车的。”言律歌笑着。 但是李重山却感受了更加强烈的推背感。 他欲哭无泪，做最后的挣扎：“大佬，等等，大佬，求求你别暴力冲卡啊……” “我言律歌向来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言律歌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次绝对不会暴力冲卡。” 在李重山绝望的目光中，他用力地踩下了刹车。 他现在的车速是402码，一个足以令很多人疯狂的速度。 原本言律歌只加速到400码的，不过高速出口前恰好是一段微微倾斜的下坡路，所以他的速度又比预计中快了一点点。 稍有经验的司机都知道，在车辆高速行驶的情况下，猛踩刹车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极容易导致车辆失控和侧翻。 上述“高速”还是指百码行驶的情况下。 而面对一个正以402码速度行驶的怪物，谁要是敢猛踩刹车，谁特么真是疯了。 言律歌就很疯，但他是那种冷静的疯。 急踩刹车，紧急制动，四轮的刹车片直接爆出火花，而在惯性的作用下，车辆仍以一个极其可怕的速度向前滑行。 零点几秒之间，轮胎便失去抓地力。由于整辆跑车位于下坡路上，后轮率先离地，整辆车不受控制地向前翻滚。 言律歌的脸色如常，不但仍凭整辆跑车四轮离地，在空中滚过了180度，甚至还颇为悠闲地松开一直紧握着方向盘的触手，帮助快要李重山飞出去固定住一下身体。 李重山整个人早就窒息了，大脑一片空白，觉得自己这会儿铁定玩完了。 然而当他在濒死前夕，头下脚上地看到言律歌的触手松开方向盘，心底冒出来的念头居然是—— ——你踏马让我双手别离开方向盘，你现在自己在干嘛？！ 但这话他说不出口，也没有余力说。 他眼睁睁地看着整辆跑车继续在空中翻滚，翻滚，翻滚。 180度，270度，360度……嗯？ 李重山突然发现，他的座驾在凌空翻滚的过程中，竟然恰好越过了高速公路出口临检处的上口，在底下一伙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从闸机的顶上飞跃了过去。 飞跃了过去…… 飞跃了过去…… 卧……槽…… 当飞过李重山他大伯布下的临检处时，整辆跑车正正好好、不多不少地在空中转了一圈。 四轮朝下，完美落地。 平稳到甚至连李重山都没感觉到颠簸，最多只是像磕到小石子一般轻轻震了一下。 车里的言律歌展开触手，重新握住方向盘。 加档、踩油门、加速，一气呵成。 黑色怪兽再度咆哮着冲了出去，一溜烟儿跑得没影儿了。 李重山大脑仍旧一片空白，直到言律歌开出了老远后才僵硬地转过头来：“大大大佬，这就是您说的不暴力冲卡吗？” “对啊，所以我是用飞的。” “……” “……” “超、超凡者都是向您这么做事的吗？” “不知道啊，反正车技像我这么好的，我暂时没见过第二个。”言律歌极其随意地说道，“对了，你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学。 “刚刚我除了幻肢以外，没有使用任何超凡能力，完全凭着技术操作出来的。” 学、学飞跃关卡？ 这是正常人能学得会的玩意儿吗？ 李重山看着窗外因为车速太快、模糊成了色块的风景，整个人欲哭无泪。 妈妈，救命啊，我想下车—— (本章完) 第240章 言律歌：秘密潜入 言律歌大约是看出了李重山的紧张，还悠哉游哉地安慰：“别怕，撞坏了我赔你十辆白金限量款的。” 李重山脸色苍白如纸，连气都喘不匀了，过了好一会儿抬起头虚弱地说：“如果不用赔更好……” “你胆子也太小了。”言律歌呵然一笑，“说起来，你竟然不是超凡者？” 虽然超凡者和超凡者并没有互相感应这种东西，但是言律歌却有个系统。 他在刚刚见到李重山的时候，就设定了一个名为“找到距离我最近的超凡者”的目标。 如果李重山是超凡者的话，系统任务应该会提示“抬头”、“往前走两步”之类的。 而实际上，系统给出的任务却没有那么简单……说明李重山不是超凡者，连一个没用的超凡能力也没觉醒过。 李重山摇了摇头：“是的，我不是。我没有用过灵力药剂。” “从午夜探索者俱乐部注册完到现在，我一共卖给过伱们12支灵力药剂。”言律歌随口说道，“除去你们弄丢的4支外，还有8支灵力药剂在你们组织手里。 “你作为你们组织的负责人，居然一支也没用？” 李重山沉默了一下，罕见地没有解释，而是有些警觉地反唇相讥：“黑石研究所卖出灵力药剂后，还要追溯和干涉灵力药剂如何使用吗？” 言律歌失笑：“不，我们不干涉，卖给你那就是你的。 “我们不会管你怎么用它，不管是用来研究、给自己或者别人觉醒超凡能力、还是祛除污染，我们都不会管。 “我唯一在乎的是，所有灵力药剂必须置于超凡组织的掌控中，而不是踏马被一群来历不明的抢劫犯抢走。 “你懂吗？” 言律歌根本不怕各个超凡组织随意使用、研究灵力药剂，假如能研究出什么东西他更开心，因为这本来就是他推动的。 但是落入抢劫犯手里却不行了……关键是他还难以判断抢劫犯是谁。 如果是某个超凡组织干的，那就意味他的超凡组织推进计划从一开始就出了纰漏。 抢劫者如果知道了当下各个超凡组织的真正虚实，不再敬畏超凡世界，不再克制自己，便有可能凭借世俗世界的力量提前打响超凡战争。 这意味着言律歌培养超凡组织的计划彻底破产，而这个世界会因此陷入上一世“灵气复苏”时代各个国家的混战和乱局中。 如果不是某个超凡组织有预谋的抢劫，而是其他情况……那言律歌也得先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以防未来突然跳出来一个不在编制内的超凡组织，给他的计划带来未知的变数。 李重山显然没言律歌想得那么多。 不过他念头一转，从另一个方向领会了言律歌的意思。 “保证超凡力量的垄断权，是吗？”李重山轻声说道，“你们不是一个普通的超凡组织。 “你们就是超凡世界的规则制定者，被你们承认的超凡组织可以拥有一部分超凡力量，而不在这个体系内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言律歌笑了：“你要这么理解的话，也没错。” “你和你父亲的作风简直一模一样。”李重山叹气，“基石科技集团也是这么做的。 “在它涉足的领域，它就是绝对的王。 “它的合作者可以跟着喝一口汤，它的竞争对手只能死无葬身之地。” 言律歌只是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李重山竟然猜到了他就是规则制定者，而不是一个稍微强大一点的超凡组织……连老郑都不敢这么猜。 可能是上一代人带给他的滤（阴）镜（影）在作祟吧。 “你知道就行了。”言律歌一边开车，一边用触手拍了拍李重山的肩，“虽然你是个废物，但我不会因此把午夜探索者俱乐部除名，也不会插手你们组织的事务。 “帮你找回灵力药剂后我就会离开。 “对了，这援助服务不是免费的。到时候我会把账单寄给你的。” 还未经历过黑石研究所账单毒打的李重山认真地点点头。 本来他还担心引狼入室，现在听到这番承诺后，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还有些感慨，感慨大佬不愧是大佬，做事大气。 他这种小萌新，老老实实跟着大佬走，混口汤喝就行了。 “很好，那就让我们——先把灵力药剂抢回来。” 飞驰的黑色怪物在城市车流间穿梭，引来了一片愤怒的大骂和惊恐的呼喊，但是不管紧跟而来的警车还是闻讯而来的采访车，都没一人能追得上他。 言律歌用1个小时的时间便跑完了平时4个小时才能跑完的路程。 根据系统任务提示，编号b9342v7f0灵力药剂所在的波提市蓝天生物公司，快到了。 …… 言律歌低调地拆掉街边一户人家的私人车库，悄悄地把人家的车弄没了，偷偷地把李重山的车停了进去。 为什么这一行为算低调呢？ 和他在市区马路上用400码的速度横冲直撞相比，闯车库区区小事，当然是低调咯。 言律歌一边将原车主的车拎在手里，捏吧捏吧捏成一个大铁球，一边朝李重山和善地微笑：“你记下这户人家的号码，到时候我赔他一辆新车。 “还有路上那些因为我们超车而蒙受损失的无辜路人，把他们的损失也统计一下，整理好了发给我。” 李重山点头：“好。” 一瞬间李重山竟觉得言律歌这人还不错，虽然行事霸道专横了点，但不是个有了力量就为所欲为的人，这种时候竟还记得要赔偿普通人的损失。 ……他还不知道这些赔款将会出现在自己的账单上。 言律歌满意地拍拍李重山的肩：“就这样吧，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回来。” “啊？大佬，您要去干嘛？” “咦？我没说过吗？你丢的灵力药剂有一支在对面的蓝天生物公司，我要秘密潜入进去，把它拿回来。” “没有。” “哦，那我刚刚说了。”言律歌耸耸肩，“总之你看着就行。” 于是，李重山就眼睁睁地看着言律歌走到马路对面，笔笔直地朝蓝天生物公司的大楼走去。 大楼底下的保安似乎想喝止他，但是转瞬就被言律歌背后伸出的触手勒昏了，拖进边上的草地里去了。 另一个站在岗亭边上的保安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幕，吓得往岗亭里奔，似乎想拉响警报，但是还没跑出两步也被言律歌勒晕拖走了。 李重山：“……” 大、大佬，你确定这叫秘密潜入吗？ 而不是串了什么‘克总的午餐时间’的奇怪片场？ (本章完) 第241章 坚持要秘密潜入！ “您好，黑石研究所数据中心正在为您服务。我是白鹿，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白鹿询问。 现在的白鹿正远程到言律歌的手机上，用正常人类听不到的高频声音发声。 仗着自己有“听觉器官强化”的超凡能力，言所长在特别定制的手机上加装了一个超越人耳音域的扬声器，使得他能够光明正大开外放而没有人能听见。 言律歌把昏迷的两个保安丢在草地上，随口用同样的高频声音说道：“白鹿，把蓝天生物公司与外界的网络切断。” “收到，已切断。” “我刚才拖走保安的画面被拍下来吗？” “白鹿发现有5处监控拍下了您刚才的举动，其中2处为交通监控，已删除相关监控画面；其中3处为蓝天生物公司内部监控，已删除相关监控画面。” 白鹿不愧为目前最强的人格化ai，很多时候不用言律歌下令，她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很好。有人看到这些画面吗？” “有，监控室里有一位值班员，看到了您入侵的画面。现在他正试图拉响警报。” “搞定他。” “已控制值班员的电脑，并释放出瞬时高压电流将其电晕。” “干得漂亮，白鹿。” “很荣幸为您服务。” 言律歌暂停了和白鹿的对话，转而望向地上两个昏迷的保安。 “小尖牙。”他轻声呼唤寄生在他身上的存在。 手背上的血肉蠕动，裂开，露出了一张长着细密獠牙的嘴巴，还朝言律歌咧嘴傻笑。 小尖牙：主人主人你好呀~.jpg 言律歌随手一指地上的一个保安：“吞了他。” 小尖牙：好~~~.jpg 它伸出了舌头，朝地上的保安一卷，也不知怎么弄的，瞬间就把这一大具躯体吞了嘴里。 被吞进去的保安变成了一颗血红大眼珠子，被小尖牙含在嘴里，直勾勾地盯着言律歌。 大眼珠子的上下眼睑继续傻笑。 小尖牙：啊，吞下去了！.jpg “很好。”言律歌说着，“那么，让我来‘模仿’一下……” 言律歌闭上眼，细细感受了一会儿。 很快，他的身形、体貌、面容竟是慢慢变化，变成了方才被小尖牙吞下的那位中年保安的模样。 或许是受到了前世里“吞象”印记的影响，又或许是“狩猎者之笼”本身的特质，小尖牙在晋升到三星后，在原本“封印”的功能上又多了一种“模仿”功能。 即是现在这样，可以让言律歌模仿成被封印物的样子。 听上去似乎和“生命拟态”有些相似，但是“生命拟态”主要吞噬解析超凡能力，而小尖牙主要模仿物质本身的形态。 比如现在，言律歌不止是在外貌上模仿了那位中年保安，就连肌肉骨骼血型等都完完全全变成了对方的样子，甚至连一些椎间盘突出、足底肌腱膜炎等中年人的老毛病也一起模仿过来了。 只有属于他自己的超凡能力没有变。 “感觉有些微妙，就像用了别人的身体一样。”言律歌歪了歪头，顿时发觉“自己”还有一些颈椎病，脖子活动起来有些僵硬，“不过用在潜入作战上，真是一个方便的能力。” 言律歌感慨了一句，转身朝蓝天生物公司的大楼走去。 李重山一直在观察言律歌拖人进去的那片草丛，不一会儿他便看到，先前被言律歌拖进去的中年保安竟然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 李重山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中年保安是什么隐藏高手，言律歌翻车了……但旋即，他便看到，这中年保安的背后探出半根触手，轻轻挥了下。 哦，明白了，是大佬变身了。 一下秒，李重山看到言律歌回过头来，朝草坪里看了眼，又给他使了个眼神。 凭着自己对大佬的了解，李重山觉得自己领会到了言律歌的意思：去把草丛里的人处理一下。 李重山屁颠儿屁颠儿地去了。 在草丛里找了半天，李重山只找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保安，另一个却消失无踪。 言律歌拖进去了两个保安，连他自己，共三人。 走进出来的是变了模样的言律歌本人，共一人。 3-1=2，草丛里应该还有两个人。 但这里剩下的只有一个人。 所以，失踪一人。 李重山陷入了沉思。 不会真的是午餐时间到了吧？ …… 在李重山眼里形象逐渐和邪神靠拢的言律歌走进了蓝天生物公司的大楼。 大楼内的前台小妹看到中年保安形象的言律歌，微微皱眉呵斥：“欧文，你进来做什么？” 言律歌笑：“内急，方便一下。” “我们公司规定一次班只能上两次厕所，每次不超过三分钟。欧文，你早上已经把两次机会用完了，赶紧回伱的工作岗位去站岗！” 艹，这么没人性的吗？ 他言律歌天下第一大资本家都没这么压榨过员工，这儿的黑心老板什么玩意儿？ 许是见言律歌扮演的中年保安欧文没有反应，仗势欺人的前台小妹又喊了起来：“滚回去，听到没有？” 言律歌回过神来，望向前台小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冷冷的寒意。 不忍了！他要代表广大社畜揭竿而起！ 前台小妹被他的眼神骇住，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 “你……” 前台小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突然看到“中年保安”言律歌的背后突然张开了数根猩红的触手，狰狞得如同邪魔。 一分钟后，中年保安被小尖牙吐了出来，丢在了前台座位的下方。 而被封印在“狩猎者之笼”内的人变成了前台小妹。 言律歌的脸型和身形再度变幻，很快地变成前台小妹的模样。 椎间盘突出等老毛病消失了，但是言律歌却觉得脚后跟微微有点疼，大约是新买的高跟鞋磨脚的后遗症。 不碍事，秘密潜入计划继续！ 中年保安的脸潜不进去，那他就换一张脸！ “前台小妹”言律歌摸着一下自己那张除了漂亮以外没有任何有点的脸，温柔一笑，朝大楼内的电梯走去。 “叮咚——” 电梯刚好降下来，降到一楼。 电梯门打开，一个秃头的老男人从电梯内走出来，眼睛一扫，看到正在等电梯的言律歌：“菲儿，你去哪儿？” 很好，这人似乎没有阻止前台小妹乘电梯的意思，看来前台小妹的身份是可以在楼里通行的。 言律歌用温婉甜美的嗓音睁眼说瞎话：“找人。” 没想到，言律歌此话一出，对面秃头男人的脸色徒然变了：“菲儿！总裁夫人来了，你别找麻烦！” 言律歌：？？？ 秃头男人：“总之，我不会让你上去破坏总裁幸福美满的家庭关系！” 总觉得信息量有点大…… 一分钟后，前台小妹的身份也被抛弃了，言律歌换上了秃头老男人的脸，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电梯。 感谢“那朵花叫勿忘我”的打赏~ (本章完) 第242章 把见过我的人都干掉就是秘密潜入！ 言律歌走进了电梯，伸手，准备按楼层。 然后他停住了。 系统任务提示他，他要找的灵力药剂在蓝天生物公司地下五层。 但是电梯没有地下五层的按钮，最低便是一楼，也就是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白鹿。”言律歌轻声呼唤他的超级计算机外挂，“帮我找一找，这电梯有没有什么隐藏按钮，可以通往地下五层？” “非常抱歉，我没有找到。”白鹿轻灵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我扫描了这部电梯的主控芯片，发现它只能通往地上1-24层，不具备通往地下五层的功能。 “同时，我扫描了这栋大楼里所有的智能设置，均未发现地下五层的痕迹，亦无任何资料显示可以通往地下五层。” 哦？这就有意思了。 白鹿能够潜入互联网上的任何一个角落，连她都扫描不到的，就证明这个地方与外界物理断网，而且痕迹清除得十分干净。 “这才像个像样的对手嘛。”言律歌笑，“没关系的，白鹿。 “等我下去后，先用‘随时随地连wifi’帮它通个网，你就什么都看得见了。” “白鹿很期待。” 言律歌退出了电梯，兜兜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前台附近。 问：如果有一栋建筑，你明知道它有地下五层，但你就是下不去，怎么办？ 言律歌答：打个洞。 言律歌已经从他的拟态能力库里找到了一个很适合打洞的超凡能力。 “建筑工人”职业分类下的超凡能力“移动建材”：特化路线，念动力型能力，每次发动可以将不超过500公斤的砖头、钢筋、水泥、瓷砖、涂料等建筑材料移动两米，该能力对非建筑材料无效。 觉醒这个能力是黑石研究所食堂去年评选出来的优秀厨师。 这位优秀厨师一心想去姜长海的情报部门工作，便用优秀员工奖励兑换了一门名为“读心术”的超凡课程。 结果因为一些课程设计者程小圆都想不明白的原因，优秀厨师觉醒出了这个谜一样的基建类能力，被迫留下来参与了职工食堂的扩建工程。 只能说，不想当特工的厨师不是好建筑工人。 现在言律歌想起了这个超凡能力……“移动建材”发动。 在他所站的位置上，脚下一平米左右的地板突然消失，瞬移到了他的头顶上。 “秃头老男人”言律歌脚下出现了一个洞。 他身体笔笔直地向下坠去。 头上还有一堆刚被抠出来的建材也在下坠，眼看着就要在他坠地后砸到他头上。 这不是失误，而是言律歌故意这么做的。 就算他现在的身体是普通人，也只要屈腿下蹲就能卸掉下落的力，随后再借势往前一滚，就能轻轻松松地避开头顶砸下来的建材。 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到了。 落地后，他就顶着秃头老男人的身体向前一滚，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后方下落的土石，连灰都没有沾上一点。 言律歌掉到了地下一层。 他的判断是对的。 还没等言律歌得意一下，他就听到了周围哗哗哗的拉枪栓声。 四个全副武装的佣兵，齐刷刷地用枪指向了从上层掉下来的“秃头老男人”言律歌。 他们虽然对屋顶突然出现一个洞，洞里又掉下一个人非常惊讶，但是良好的职业素养仍让他们迅速地做出了反应，把枪口对准了天上掉下来的入侵者。 “不许动！” “别动！伱是什么人？” 言律歌戏精附体，喊得比几位士兵还大声：“救命啊——！ “我是蓝天的员工！上面有怪物在追我！！！” 四名佣兵中有三人明显地一愣，下意识地想将枪口对准上方的大洞。 但是剩下的一人却大喊起来：“不对！不要混淆视听！ “你跳下来的动作明显受过训练，说，是谁派你来的？！” 言律歌：“……你让我成功装一回不行吗？” 他算是变相承认了自己有问题。 持枪士兵再定眼看去，却发现“秃头老男人”言律歌嘴角噙着冷笑，缓缓地从烟尘中站起来。 “好麻烦啊……为什么你们总要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阻挠我的秘密潜入？”言律歌像是在叹气，但是身上那冰冷而暴虐的气势却节节攀升，“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好把你们都干掉了。” 最先发现言律歌有问题的持枪佣兵一边按下警报，一边狂吼：“开……呃……” 他本来似乎想说“开火”的，但是却没能说完。 胸口传来异样的感觉。 他低下头，却发现一根猩红色的触手已经凶狠地贯穿了他的胸口。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口鼻之中却只有大量的鲜血涌出。 猩红色的触手幻肢被染成了鲜红色，显得越发森然。 言律歌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冷漠得让人心寒。 从有人用枪指着他开始，他便不会再留手。 地面大楼里的中年保安、监控值班员、前台小妹和秃头老男人，他一个都没杀，因为他们虽然是蓝天生物公司的雇员，但也是朝九晚五勤恳工作的普通人。 他们甚至都不一定知道地下空间的存在。 所以言律歌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但是他不会将仁慈留给所有人。 触手缓缓抽出，几具失去生命力的尸体倒下。 “滋滋滋——” 脚边传出了细微的电流噪音。 言律歌低下头去，发现有一个对讲机上有红色的灯光闪烁。 一个男声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血鹰，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言律歌目光扫去，突然想起“自己”死前有过将手放在腰侧的动作，大约是那边隐蔽地按下了对讲机上的通话按键。 这会儿他顶着“死者”的模样走了过去，微微蹲下，伸手按在那个对讲机上。 超凡能力“随时随地连wifi”。 白鹿瞬间降临，完美接管了这个手持对讲机，并且顺着破解后的无线频段如病毒般蔓延开来。 “白鹿，可以感受到这里的网络吗？” “可以。” “帮我变个声。” “好的。” 言律歌按下对讲机的通话按键。 他的话语说出口时，用的仍是自己的声音，但是经过了白鹿的暗中转换之后，落在对方耳中，却变成了对讲机原主人的声音。 “一切正常。”言律歌说，“抱歉，我刚才不小心按到了警报健。” 友情章推朋友的新书幼苗~ 简介：一群内测玩家群穿原始部落异世界成为部落人，和部落人一起基建种田狩猎，带领部落人摆脱奴役的故事！ 外站大佬的马甲，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本章完) 第243章 言律歌：我全都要！ 对讲机对面的声音好像舒了一口气，但是仍有一些警觉：“血鹰，你不像是那么不小心的人……” 言律歌抬头看着自己挖出来的一个大洞，面不改色：“屋顶脱落了。我被吓了一跳。” “什么？” “我说我们的屋顶，质量似乎不太好？我们刚刚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有一大片屋顶脱落了下来。” “该死的尼罗工程师，一定又用豆腐渣工程糊弄我了。” “是的，我简直想弄死那群孙子！” 言律歌也没想到，自己这次居然蒙混过关了！ 感谢豆腐渣工程，感谢吃拿卡要的混蛋们！ 他的秘密潜入计划总算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言律歌弯了弯嘴角：“白鹿，刚刚和我说话的人是谁？” “根据声纹对比，刚刚与您对话的人是佣兵组织‘血腥徽章’的首领‘血狮’。”白鹿轻轻松松地道出了数据库里的资料，“‘血腥徽章’曾在战乱地区活跃，有证据表明他们曾参与到多次战争、暗杀、政变活动中。 “而六年前，整个‘血腥徽章’突然销声匿迹。据说他们是赚够了钱，所以退休了。” 言律歌看了眼自己胸口带有“蓝天生物”的制服：“看来他们不是退休了，而是被蓝天生物的老板暗中雇佣，成为了对方的私人武装。” “不，他们真的是退休了。”白鹿认真地说道，“根据情报部部长姜长海提供的情报，蓝天生物公司明面上的法人只是一个傀儡，血狮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 “咦？姜长海查过这家公司？”言律歌顿时来了几分兴致，“他还查到了什么？” 白鹿用空灵清亮的声音回答：“蓝天生物公司本来就是血狮用来洗钱的皮包公司之一。但在六年前，这个皮包公司突然因为一个买来装样子的专利获得了一笔投资。 “虽然借助这个专利做出来的产品明明一点儿用都没有，但是血狮借着这个幌子，大肆宣扬蓝天生物的项目有多么暴利，并借此机会洗白了自己手里的黑钱，成功上岸。” “看起来他洗白得还挺成功……但我有点好奇，当初是谁给血狮投的资？” “您的父亲。” 言律歌：？？？ 这和他爹又有什么关系？ 白鹿用优美平静继续阅读数据库里的资料：“您的父亲投资一个完全不可能盈利的研究项目，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诱导他的竞争对手往错误的方向发展。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投资的蓝天生物有多么赚钱，于是他们疯狂地、不甘示弱地涌入了这个领域，并且砸下了比蓝天生物多几十倍、几百倍的资金，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地破产倒闭。 “其中就包括了您的合作伙伴，李重山家族的产业。 “您的父亲趁此机会顺利完成了收购。” 言律歌：“……” 很好，真不愧是他爹，心狠手黑。 言戎花了一笔小钱，投资了一个完全不可能赚钱的项目，然后假装无事发生。 而血狮为了洗白自己手里的黑钱，拼命伪造出数十倍的暴利数据并大肆宣传。 其结果就是，诸多关注着基石科技集团动向的企业像饿狼一样地扑了上去，争先恐后地往这个明明看起来很不靠谱却偏偏赚了大钱的领域里砸经费，最终一路奔向言戎为他们设定好的破产结局…… 不愧是拥有系统的男人，把黑产大佬、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都算计得死死的。 言律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等等，白鹿，照你这么说的话，蓝天生物还算是我们集团下属的子公司？！” “早就不是了。血狮利用基石科技集团完成了洗钱的任务后，就和我们集团一拍两散了。这些年还因为利润分配的问题，和集团打着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 站在血狮的角度，虽然基石科技集团给了他投资，但是那些账面上的利润数据可是他用自己的钱造假造出来的，自然是不肯分给言戎分毫。 但是站在言律歌的角度嘛…… “我改变主意了。”言律歌呵呵直笑，“看来这次行动除了把灵力药剂抢回来以外，还能顺手把我的东西抢回来。 “白鹿，告诉我血狮和灵力药剂的具体位置！ “我两个都要！” “如您所愿。”白鹿的声音在地下通道的扩音器里响起，于此同时，一排指示灯在墙面上亮起，“血狮在地下五层的核心实验室，那里也是他储存灵力药剂的地方。 “请跟我来，我将您指引道路。” “在去找他麻烦之前，我还有一点小事要做。”言律歌踢了一脚地上的佣兵尸体，也就是被他的触手在胸口开了一个大洞的那个，“刚刚血狮称呼这个人为‘血鹰’，他是谁？” 白鹿快速地检索到了相关资料：“血鹰是‘血腥徽章’佣兵团的核心成员，目前也是蓝天生物的安保主管。” “能够负责这里的安保工作，血鹰看起来似乎是血狮的亲信。”言律歌笑，“那么就他了。” 他的心念一动。 小尖牙感应到了，并认真地执行了主人的命令。 它吐出秃头老男人的躯壳，又吞下了眼前胸口被贯穿了一个大洞的尸体。 言律歌的面容和身体缓缓变化，变成了这具遭受重创的尸体的模样。 剧痛、失血、晕眩……种种和死亡有关的负面状态涌了上来，但言律歌只是歪了歪脑袋，就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右侧肋骨断裂，右肺贯穿损伤，但没有伤到心脏，最终的死因是张力性气胸合并失血性休克。”言律歌还有闲心评价自己造成的伤势。 这样的伤势在别人身上是致命的，但是在他身上他还能活蹦乱跳很久。 数种医疗类能力落下，堵住了几处致命的出血点，又将几乎扎进心脏和大动脉里的骨骼碎片清理掉。 虽然胸口的洞还在，半边肺也不能用，但是好歹是将这具身体从“濒死”的状态中拉回来了。 超凡能力“自愈”开始发挥作用，开始缓慢地修补他身上的伤势——但修复速度真的很慢，至少言律歌觉得在他搞完事之前，是不可能让他摆脱“重伤”的debuff了。 但言律歌并不在乎。 他待伤口基本止血后，随意地换上了从另一具尸体上扒下来的干净衣服。 “接下来，就用这个马甲好了！” 感谢书友“20220627120509299”的打赏~ (本章完) 第244章 血腥徽章：内战 1 言律歌循着白鹿的指引，乘坐电梯下降到了地下五层。 他没有再砸楼。 一是因为电梯离他挺近，挺方便的，二是因为他下意识地已经将这地方视为自己的东西了，对于自己的东西总是要珍惜一点的，不能图方便就随意破坏。 顺带一提，言律歌终于发现了这处地下基地的真正出入口。 虽然它的地理位置位于蓝天生物大楼的正下方，但是出入口却另辟蹊跷，设置在了附近商场里的地下停车场里，伪装成了普通的货运通道。 那个商场的人流量非常大，平常有人进进出出，别人见了，也只当是商场运货卸货，而不会想到它其实是一个秘密基地的出入口。 怪不得白鹿没有发现…… 虽然以白鹿的计算能力，如果开启全城扫描模式的话，是可以找到这个出入口的，但是没有必要。 言律歌不喜欢做这种费时费力的事情。 他顶着血鹰的脸在基地里行走，路上还遇到了不少“熟人”。 “血鹰”的地位似乎很高，所以他们在看到言律歌时，都或礼貌或恭敬或畏惧地向他致意。 言律歌大摇大摆，一路畅通无阻。 拐角处又有一个照明灯闪烁了一下。 寻常人见了，或许只以为是灯管坏了，但是言律歌却明白，这是白鹿给他的隐蔽指引。 他面色如常地拐过这个弯，走到了一个门上标注着“a01”的房间面前。 和路过的其他房间不一样，a01房间门前站着四个持枪的岗哨，神色肃穆，目不斜视。 “血鹰”言律歌向a01房间径直走去的时候，有一名岗哨动了动，往前跨出一步，想拦住言律歌。 “请止步……” 但言律歌在对方开口前，就用一种压抑着愤怒的冰冷语气，先一步开口了：“血狮在里面？” 岗哨：“……呃，我不能说。” “我知道他在里面，让开。”言律歌的语气寒冷如冰，气质在失血过多导致的苍白脸色上显得愈发阴冷，“还是说，你们连我都敢拦？” “不，不敢……”岗哨苦笑起来，“只是老大说过，任何人不得进……” “血鹰”言律歌满脸不耐烦，一把推开了拦路的岗哨，走到门前，在白鹿的帮助下假假地验证一下指纹和密码，开门进入。 岗哨被一股大力推得一个踉跄，背部贴到墙后才堪堪站稳。一抬头，他看到“血鹰”言律歌已经走进了他们看守的大门里。 几名岗哨面面相觑。 “他进去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是血鹰啊，血腥徽章的二把手和杀人魔王，难道我们还真敢拦着他不成？” “我记得老大曾经说过，a01房间的密码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现在血鹰也知道了，是不是老大允许他进入，却忘记跟我们说了？” “嗯……说得有道理，那我们是不该拦着他。” 诸位岗哨似乎松了一口气。 但是过了几秒，又有一人轻声说道：“可是，血鹰刚才看起来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会不会是去找老大麻烦的？” “……” “万一他和老大打起来了怎么办？我们该帮谁？” “……帮什么帮？谁能走到最后，谁就是我们的老大。” …… “和几个废物对话，浪费了十秒钟。”言律歌对于自己的强闯行为似乎有另一重角度的理解，“好在我的身份没有暴露。” 他仍旧想要坚持一下自己的秘密潜入计划。 虽然就算身份曝光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但是做事要有始有终，定好了目标就要认真执行。 言律歌抱着游戏一般的心态，穿过大门，又穿过无人的外层实验室里，抵达了内层实验室。 内层实验室的中间有一块巨大的玻璃幕墙，幕墙一侧是各式各样的设备和仪器，另一侧却几乎空无一物，只在中央摆着一个半人高的玻璃展示柜，而玻璃柜的内部赫然放着一支翠绿色的液体试剂——灵力药剂。 言律歌勾起嘴角，超凡能力“材料解析”、“红外视觉”、“超声波探测”……开启。 那玻璃幕墙其实是某种新型防弹材料，强度极高，正面挨几发火箭筒的轰击都不见得会有事。 那看似空荡荡的房间里其实布满了无色无味的剧毒和七横八竖的激光暗线，贸然闯入者要么一秒被毒死，要么一秒被碎尸。 那看似装着灵力药剂的玻璃展示柜其实只是个幌子，是个高精度的3d投影设备，里面摆放着灵力药剂自然也是假的。 最夸张的是，整个玻璃幕墙地下预埋了大量的高爆炸药，只要有人触及到那“灵力药剂”就会爆炸，将闯入者炸成碎片。而玻璃幕墙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爆炸的余波连累到外面的实验室。 也就说，这整套看起来很唬人的防御设施，其实是个巨大的陷阱，谁闯谁死。 而真正的灵力药剂…… 言律歌抬起眼，望向站在玻璃幕墙前，似乎正在低头沉思的血狮。 呵呵。 白鹿已经告诉他了，真正的灵力药剂并未放置在铜墙铁壁一般的玻璃幕墙之后，而是藏在了血狮前方的控制台暗格中。 ——要不是这地方通了网，他还真没那么容易发现。 言律歌迈步向前走去。 大约是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血狮猛地回头，看到了某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血鹰？”血狮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你不该来……” “我不该来这里？”言律歌在闲庭信步的过程中随意地接戏，语气冷厉，“我不来，就像其他人一样被你蒙在鼓里？” 他其实没啥意思，就是随便接一下，总之气势要比质问者更凶就是了。 “……”但是血狮听了这话，一时间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微妙地一顿，复又侧头望向玻璃幕墙中的假冒灵力药剂，“是的，伱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该瞒着你。 “血鹰，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言律歌此刻已经走到了血狮面前，本想直接抢了灵力药剂就跑，但是听了这话后，却暂时地按捺住了自己的暴躁杀意。 他其实有些好奇，这个并非超凡者的家伙是怎么看待灵力药剂这种东西的。 “哦？”言律歌笑，“它是什么？” “它什么都不是！”血狮的语气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任何仪器、任何设备、任何设施都无法检测出那支试管里的东西！它是‘无’，真正的‘无’！” 言律歌闻言，却有些微微的失望，本就煞白的脸色更冷了几分：“就这？” “当然不是，它是真理，它是神迹，它是一切！”血狮看着玻璃幕墙内的方向，神色隐隐变得狂热起来，“我看到了，我真的亲眼看到了那扇通往永生的大门…… “在它，在我的主人，在‘法老王’的身上！” 祝大家节日快乐~ 管他什么节，总之快乐就对了(*﹀`*)*゜ (本章完) 第245章 血腥徽章：内战 2 神迹…… 永生…… 法老王…… 这带有明显超凡色彩的描述令言律歌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是了，他所在的国家叫做尼罗联邦，虽然如今是个由议会掌权的城邦联合制现代国家，但上溯数千年，它的前身“古尼罗”可是和古天洲、西泽帝国、孔雀王朝、太阳神国一齐并称海蓝星五大古文明的存在。 ——真正由四千多年前修炼时代的修炼者们建立的，五大超凡国度之一。 而古尼罗的统治者，即是法老一系的修炼者们，更是那个时代当之无愧的绝强超凡者，与言律歌前世里的九阶超凡者相比也绝不逊色。 而在言律歌前世里，那些法老王留下的超凡传承，在经过一系列的优化改编后，所塑造的超凡课程也是有名的一系，但很可惜一直被国家势力衍化出来的超凡组织所垄断，至覆灭都没有流传出来。 言律歌一直挺眼馋法老一系的传承，为此他明里暗里赞助了好多科考团和盗墓团去掘尼罗法老们的墓，只是大伙儿进展缓慢，至今只发现了一些零星的传承碎片，最强的一份也不过能成就六星超凡者，而法老王的核心典籍无影无踪。 唉，还是西泽的皇长女好骗，稍一忽悠就把全部古籍向他们开放了。 言律歌走神了一瞬，又很快地将视线聚焦到了眼前的血狮身上。 “法老王？你的主人？”他用略微上扬的语调重复着这些词，“你的背后，还有一个主人吗？ 血狮摇头：“不要太过于惊讶，我的好兄弟。 “向永恒的伟大存在低头，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言律歌此刻已经听出了一点端倪。 他指了指玻璃幕墙内那支虚假的灵力药剂：“所以，你其实并不知道那个东西意味着什么，对吧？ “它不是伱抢来的，而是你的主人‘法老王’赐予你的，你甚至连怎么使用它都不知道。 “血狮，你不过是他的奴仆而已。” 猛地被揭穿了老底，血狮却没有丝毫恼怒之色，脸上的狂热之色反而愈发热烈：“是的，我成了‘法老王’的奴仆，为他奉献一切。 “而作为回报，‘法老王’将赐予我永生！” “永生？”言律歌失笑，“他许诺给你的这种东西，你居然真的会信？” “为什么不信？”血狮向言律歌走来，露出了夸张而热情的笑容，“人类的寿命不过短短数十载，再辉煌的人生也禁不住时间的流逝，谁又能抵挡得了永生的诱惑？ “我的好兄弟，是我的错。我不该抛下你们的，我也不会抛下你们的。 “只是，由于这个秘密太过于庞大，通往永生的道路上又充满了坎坷，我本来想晚一点再向你们坦白的。 “但现在，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我就不瞒着你了。 “来吧，我的好兄弟，我会让你看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血狮朝着言律歌张开双臂，像是在展示自己的诚意和无害，又像是想像以往一样给左膀右臂的“血鹰”一个拥抱礼。 言律歌没有动。 直到血狮走到了距他很近的地方，他才突然探出手，一把捏住了血狮的手腕，往旁边一推。 “砰——” 沉闷的枪声响起。 子弹擦着言律歌的耳边飞过。 言律歌缓缓地、慢慢地捏着血狮的手腕扭了过来，丝毫不顾对方冷汗直冒的脸色。 一把小巧的袖珍手枪被血狮握在手中。 它大约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扳机和枪口的结构都是特制的，看起来不像一把枪而更像一个打火机，内部只能容纳一发子弹，但是子弹的威力也足以在近距离内掀飞一个人的头盖骨。 只要用一些类似魔术的技巧翻转手腕，就能将它藏在手心里，靠近目标时一击致命。 “你想杀我，对不对？”言律歌笑，笑容在“血鹰”煞白的脸色上显得愈发阴沉恐怖，“血狮，你说了那么多话，就是为了想趁我放松警惕的时候杀了我，对不对？” 血狮眼神一厉，猛地扭转身子，抬膝朝言律歌撞了过来。 他那被言律歌握住的手腕发出清脆的“咔嚓”骨折声，但是血狮却不管不顾，竟是硬生生掰断自己的手腕也要言律歌来一下子。 血狮是个狠人，但言律歌比他更狠。 他根本就没躲血狮的这一脚，任由它落在自己的胸腹之上，将那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打得直接迸裂开来，鲜血直流。 言律歌欺身向前，用另一只空闲的手一把掐住血狮的脖子，趁着对方单脚站立的时候一拉一按，凭着一股大力将血狮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眨眼间胜负已分。 言律歌甚至连超凡能力都没用。 虽然血狮身经百战，但是在他眼里也就是个小鸡仔的水平，随便应付一下就行了。 “你想杀我，我也想杀你。”言律歌的十指收拢，如铁钳的般死死扼住了血狮的脖子。 血狮张大了嘴，本能地想要呼吸，但是却无法吸入任何一点空气。 他拼了命地去掰言律歌的手，但是用尽力气竟也无法掰开分毫。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很快又因为缺氧变成了紫红色。 视野逐渐变黑，意识逐渐模糊，挣扎逐渐无力。 就在血狮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言律歌却突然松开了手。 披着“血鹰”外皮的少年笑了笑：“不过，在杀你之前，我还有个小小的问题要问你。 “你的主人，‘法老王’是谁？” 血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待到稍微恢复一些神智后，他才望向了掐住自己的“血鹰”，目光惊骇欲绝。 “你不是血鹰！”在言律歌掌下的血狮嘶哑地低语。 “啊？我又暴露了吗？” “……” “你是怎么发现的？” “……”血狮梗着脖子不愿开口。 但是他只拖延了不到两秒，言律歌便冷笑着发动了“血刃”——这个能力能使目标躯体中的血液凝结成刃，然后撕裂皮肤透体而出。 比起攻击和杀伤，这个来自于某只狼型异兽的超凡能力其实更适合用于刑讯逼供。 血狮身上猛地爆裂出无数细小的、密密麻麻的伤口。 那些血液凝结而成的刀刃最多不过二指宽，但是却极多，遍布了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角落。 那些穿透的皮肤的血刃在由内而外、从头到脚将他凌迟了一遍后，又重新化为了鲜红的血液，在血狮的身上流淌，染红了血狮身上的衣服。 仿佛从红色染缸里捞出来一般的血狮他抑制不住地惨嚎起来。 但是在他惨叫出声前，言律歌的手指却再度收紧，猛地掐住了血狮的喉咙，硬生生将他的惨叫声扼杀在了喉咙里。 可怕的窒息感与剧烈的痛苦一起传来。 待到言律歌再度松开手的时候，血狮已经意识模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去了。 言律歌笑：“有什么想说的了吗？” “……”血狮继续沉默。 在体验了一遍“血刃”之后，此刻奄奄一息的他已经明白了，眼前的“血鹰”是和他的主人，和法老王一样的人。 是他无法对抗的存在。 血狮喘息着。 他不是“血鹰”的对手，这样可以改变容貌、可以使用超凡力量的伟大存在杀他如同宰鸡屠狗一般。 或许他的主人可以对抗“血鹰”，但是他的主人现在不在他的身边，而他落在了另一个主宰着他生死的伟大存在手里。 所以他在迟疑，他在犹豫，他在…… 可他犹豫得太久了。 在血狮又沉默了十秒后，言律歌毫不犹豫地拧断了他的脖子。 失去耐心的言律歌将血狮死不瞑目的尸体扔到一边，轻松地拍拍手：“不说就算了。 “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我对折磨人其实不感兴趣，也不是非要从你口中才能知道答案。” “系统，设定目标……” (本章完) 第246章 血腥徽章：内战 3 片刻之后，从系统任务中获取了一些情报，又或者获取一些情报线索的言律歌重新睁开眼。 “事情好像有点复杂啊……”获取了大量信息的言律歌有些头疼，“算了，一步一步来吧。” 言律歌走到血狮生前待着的控制台前，手轻轻一抹，将那金属的控制台整个儿抓了起来，揉捏成了一团金属球的形状，扔掉。 而那支遗失的、编号为b9342v7f0的灵力药剂则被他轻轻松松地拿到了手里。 言律歌收到，看到已经失去气息的血狮倒在地上，满头满脸的鲜血逐渐凝结，只有那双微微泛白的眼睛向外突出，模样狰狞可恐。 仿佛是看到了他轻易识破了自己的布置，死不瞑目感+1。 言律歌若无其事地将灵力药剂揣进口袋里，转身，朝着玻璃幕墙的方向，张了张嘴。 人类无法听见的高分贝声波从他的喉咙深处被吟唱出来。 职业“死亡吟唱者”的超凡能力之一“发声器官结构性强化”，通过强化发声器官，使超凡者可以发出特定频率的声波，与其他物体的固有频率保持一致从而形成共振。 连火箭筒轰击都不怕的玻璃幕墙如天女散花般砰然碎裂，四下飞散，散成了一地细碎的玻璃碎片。 无数尖锐的玻璃渣扎进了血狮的尸体里，不但让这具血尸变成刺猬一般的血尸，甚至还把它的一只眼睛扎爆了，黑白混杂的浑浊液体从眼眶中溢出，留下一道血泪。 死不瞑目感+2。 毫发无伤的言律歌站在一地玻璃碎片里，伪装的颜容渐渐退去，变成了他原本的模样。 他从“狩猎者之笼”里拿出了血鹰的尸体，将它抛向了摆放虚假灵力药剂的展示柜陷阱。 “啊哈，血狮埋下的那些炸药可不够劲儿，我再帮他加一把力吧。”言律歌自言自语着。 在血鹰的尸体落地前，言律歌又扔出了一把冒着白烟的金属珠。 而他自己在扔出爆炸物的同时，身形极速后退。 轰！！！ 血狮的尸身被炸得支离破碎，燃烧着火焰的破碎头颅飞了出来，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逐渐被高温灼烧成黑色的焦炭。 死不瞑目感+10086。 …… 轰—— 爆炸带来的冲击余波从地底衍射出来，仿佛那深渊之下有地龙翻身，低沉的雷鸣从不可见的地方悄然炸响。 大地剧烈震动。 飞鸟惊慌振翅。 留在蓝天生物大楼外等待的李重山脚下一个踉跄。 “地、地震了？！”他面色惊惶地扶住了自己旁边的墙壁，又瞬间意识到在地震时应该前去空旷的地方，于是顶着震动的余波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往附近的草坪上跑去。 一边跑，李重山一边看到不远处的蓝天生物大楼在震动中猛烈地颤抖。 “地震”是从它的底下蔓延开来的。 细微的裂纹从大厦的底部逐渐向上蔓延，深蓝色的建筑外墙一寸一寸地龟裂，蔓延开像是鱼鳞一般网纹，窸窸窣窣地往下掉落。 因为看得太专注了，李重山还在踏上草坪的时候，因为左脚绊右脚摔了个狗啃泥。 好像不是地震…… 是……大佬搞出来的事儿？！ 摔得七荤八素的李重山勉强抬起头，看到那晃动的高楼竟然还屹立在原地。 虽然那楼摇摇晃晃的，脆弱的外墙纷纷散架了往下坠落，露出内里灰白色的钢筋水泥结构，像是被剥了皮一样，但是居然坚挺着没塌。 “唔……” 李重山抬手擦掉沾着草叶的鼻血。 “这就是超凡者的战斗吗？！” …… 蓝天生物大楼内。 西装革履的中年总裁先生搀扶着自己惊慌失措的妻子，气喘吁吁地沿着消防楼梯往楼下跑。 他不敢乘坐电梯。 在地震的时候坐电梯无异于自寻死路……而且，他知道，那或许不是地震…… 下一层楼得绕两个弯，至少花费15秒钟，而他在顶层的34层楼办公，这就意味着他至少得花8.5分钟才能跑到底楼。 一路他碰到了好多这样的人，有的是平日里向他谄媚的公司员工，有的是他不认识的、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员工还是外来访客的陌生人员。 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有余力关注谁是谁，也没有人会在乎挤在人群中的中年男人是公司总裁。 大家都为了自己的性命，发了疯一般向楼下涌。 人太多了……堵住了……下楼速度变慢了…… 总裁先生更加用力地护住自己怀中的妻子，以免汹涌而惶恐的人群将他们冲散，并且努力地从拥挤的人群为两人挤出一条生路。 但是突然之间，时间好像静止了。 在总裁先生眼里，那些推推搡搡的人群像是突然失了神，脸上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半梦半醒一般的迷糊神态，歪着头，被突兀地定格在了原地。 他们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但又像是拥挤地铁里的乘客，前后左右都塞满了人，连转身都难，以至于睡着了也能被固定成站姿。 总裁先生下意识地望向自己怀中的妻子，却发现她不知何时也垂下了头，半合着眼，呼吸平稳，宛如睡着了一般将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胳膊上。 举目四顾，人群中，好像只有他一人还清醒着。 巨大的恐惧从总裁先生的心头升了起来，甚至比他觉察到“地震”发生时更甚。 此前虽然面临着死亡的危险，但是却是已知的。 如今虽然他的身边无人死亡，但是他却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用太担心，他们只是睡着了而已。”一个有些戏谑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其实你们没必要那么惊慌地跑路，我计算过爆炸的当量，不会把楼炸塌的。 “当然，挨了这么一下，它以后肯定会成危楼，不建议再待人了。 “但是它真不会那么快塌掉，所以你们可以慢慢撤离，再把值钱的东西统统搬走。” “谁？你是谁？！”总裁先生拼了命地想回头，但是他中年发福的身体被周围的人卡住了，以至于连回头都做不到。 言律歌体谅他的难处，脚尖轻点，从他背后跳到了他前方的楼梯扶手上，稳稳当当地站住。 “哈喽，蓝天生物公司名义上的总裁先生？”言律歌转身，面带微笑，“又或者是为‘血腥徽章’代管和洗白各类资产的管家、代理人、cfo、白手套先生？” 最近成绩好扑呀呜呜呜，扯一本同组哥们儿的新书出来祭天。 《末法魔修流浪诸天》，一句话简介：这个老魔功德无量。 (本章完) 第247章 血腥徽章：内战 4 总裁先生没能及时地回应言律歌的问候。 他在看到言律歌这张脸时，浑身都僵硬了，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言律歌现在用的是自己的本来面目，有阵子天天霸占头版头条的史上最年轻首富。 “看来你认出我了。”言律歌对总裁先生的愣神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没有一言不合就拧断对方脖子，“很好，我不用费力解释了。” “你刚刚说……爆炸……” “我把你们大楼底下的那个地下基地给炸了。”言律歌用一种愉悦的语气说道，“血狮死了。” “我……知道，那样的动静不会是普通的地震。”总裁先生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的语气恢复平静，“原来您就是血鹰背后的那个人吗？” “嗯？伱脑补了些啥？” 总裁先生的语气似有些唏嘘：“我知道，自从血狮决定退休后，他和血鹰之间一直都有些貌合神离。 “最近血狮投靠了一位大人后，双方之间的不满更甚了，只是由于血狮素来积威甚重，所以矛盾才没有立即爆发。 “我没想到，血鹰居然早就暗中投靠了您，不动则已，一动就是痛下死手。” 嗯，这脑补的剧情虽然和实际发生的不太一样，不过和言律歌干的那些事情联系在一起，竟然也说得通。 言律歌也不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血鹰也死了。” “……看来您的手段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狠毒。”总裁先生充满留恋地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妻子，毅然决然地将她推开，“放过我的妻子，我随你处置。” 言律歌忍不住调侃：“哟？还挺痴情的嘛。你的小菲儿呢？” 菲儿是言律歌此前变过一次的前台小妹，除了漂亮脸蛋外没有任何优点，同时在某个秃头老男人口中似乎和总裁有什么特殊关系。 “你调查过我。”总裁像是愣了一下，又颓然地低下头，“也请您放过我的女儿。” “……菲儿是你女儿？” “是的。” “那她怎么会在你们公司做前台？” “说来话长。”心存死志的总裁先生此刻不敢有丝毫隐瞒，“我明面上是蓝天生物公司的总裁，实际上只是这些资产的代管人。 “但我的家人并不知道这些事，只以为我真的是这家公司的所有者。 “我的妻子想让菲儿进入公司锻炼一下，方便继承我的位置，但是我并不愿意让菲儿接触到那些隐秘的事情，所以只是把她放在前台的位置上，一个月只上一天班的那种。 “为此我妻子很不开心，以为我贪恋权势或者外面有私生子，几乎每周都要来公司里闹。 “我发誓，他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也不会对您造成任何威胁。我死了之后，您只要找个借口把他们赶出去就行了。” 您那位一个月只上一天班的女儿还想管人家保安每天上几次厕所您知道吗…… 言律歌忍住吐槽的欲望，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吗？” 总裁先生愣了一下：“我可以不用死吗？” “我这人虽然挺小心眼也挺记仇的，但我遵从对等报复原则。”言律歌笑，“虽然‘血腥徽章’不是什么干净的组织，不过招惹到我头上的那一伙人已经死光了。 “洗白后的蓝天生物还算是一家正经公司，我们最大的矛盾是打了好几年的利润分成官司。 “你从来没有用过商业以外的手段来对付我的基石科技，所以我也不会用商业以外的手段来对付你。” 那我们脚下的爆炸是怎么回事……总裁先生想吐槽，但是他不敢，只好憋在心里。 言律歌炸完地下基地后，倒真没打算继续杀下去。 换作前世里或者刚刚穿越回来的时候，他的确可能杀掉每一个和血狮有关联的人，再铲除每一个未来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人。 但是在这个世界待了十八年，他的心态和平了很多，也学会了用更加“对等”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就像得知李重山在背地里骂过他后，言律歌会以势压人，会略施惩戒，会开开心心地欣赏对方前倨后恭的怂样，但是不会杀他们全家。 对待眼前的“蓝天生物公司”也一样。 “为我工作吧，总裁先生。”言律歌平淡地说道，“你可以当血狮的代理人，也可以当我的。 “接下来基石科技集团会入主蓝天生物公司，如果你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得还不错，那么你会得到一个机会，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总裁先生瞪大了眼睛。 从言律歌的话中，他听出来了，这位年轻狠毒的富豪似乎是真的不打算杀他，而是抱着招揽他的想法。 总裁先生果断地低下头，将姿态摆得很低：“感谢您的赏识，我会好好干的。” 他本来就是个代理人的身份，在“血腥徽章”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都死于内战后，组织内部根本没有人有能力继承血狮的遗产，就算有也斗不过眼前这位炸了一整个基地的幕后黑手。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果断点认栽，投靠这位大佬算了。 “呵——” 总裁先生听到了言律歌的一声轻笑。 他感到臂弯里的妻子动了一动。 时间仿佛重新开始流动了。 他的周围站立着昏睡过去的人们似乎突然醒了过来，再度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推推搡搡地朝楼下涌去。 他们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自己曾经昏睡了几分钟。 而言律歌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这样神奇的手段……您是法师吗？ 不，来自东方的修士？ 那种神秘的力量真的存在吗？ 总裁先生摸了摸头上的冷汗，脑海中闪过一些念头。 对了，他的妻子和儿子好像都是那个“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会员，上次为了凑人头帮他也填了报名表，导致他现在也成了那个俱乐部的会员，虽然他一次也没有参加过对方的活动。 看来以后他应该多了解一下那方面的事情…… 不过，比起这个，此刻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总裁先生深吸一口气，在拥挤的人群中用沉稳有力的声音发出呼喊：“不要挤了！这楼塌不了！ “不要拥挤！不要踩踏！ “让女人、老人和孩子先走！” (本章完) 第248章 从大佬到爸爸 言律歌：来尼罗联邦接收一下血狮的遗产。 打完《血腥徽章：内战》副本的言律歌混在逃亡人群里，走出蓝天生物大楼后，随手给姜长海发了一条信息。 姜长海秒回：老板，您果然在尼罗联邦！ 姜长海：刚刚波提市的“地震”是您的手笔吧。 姜长海：我这就来。 言律歌：…… 等等，他没有说过他来尼罗联邦了吗？为什么他家的情报部部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对了，他好像是抢了自家的飞机飞出来的，没有和自己的助理报备，留言时也没写目的地…… 那没事了。 他在尼罗联邦落地还没超过两个小时，姜长海能隔着大洋猜到他的行踪，还能知道几分钟前刚刚发生的爆炸，已经算是消息灵通了。 言律歌淡定地回复消息：好。 他收了手机，找了个机会从人群中溜走，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停在别人车库里的座驾。 李重山那小子仍伸长脖子遥望不远处摇摇晃晃的大楼，模样又傻又楞。 言律歌像幽灵一般绕到他背后，拍拍他的肩：“上车。” “啊？！”李重山被吓了一跳，待到看清来人后才松了口气，殷勤地去想帮言律歌拉驾驶座的车门，“哦哦，好的，大佬请……呃……” 言律歌没管他，自顾自地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还。 “好吧……”李重山见言律歌这会儿似乎没有自己开车的意思，只好自个儿坐了进去。 刚刚坐稳，李重山就觉得脖子边上一凉，一根冰冷的触手从背后滑了过来。 又来？！ 李重山身子僵了一下，想到此前言律歌抢他的方向盘一路飙车的架势，一脸生无可恋。 但是出乎意料的，这次伸到李重山面前触手却没有夺他的驾驶权，而是尖端卷着一支灵力药剂，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你弄丢的四支灵力药剂，现在找回来一支。”言律歌冷淡的声音响起，“拿着，自己收好。 “再丢，我可不帮你找了啊。” 李重山愣住了。 虽然是他向黑石研究所求的援，言律歌也是答应了会帮他找回灵力药剂，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真能找到，而且速度还那么快。 如果他没看错时间的话，那么从对方的飞机非法入境强势落地，到公路飙车神挡杀神，再到强闯蓝天生物公司拿回灵力药剂……一共才不到两个小时啊！ 而更让他感到敬畏的是，对方在整个过程中一分一秒都没有浪费，一丝一毫迟疑都没有，仿佛在远在黑石群岛上的时候就知道了抢劫者是谁，然后马不停蹄地一路朝着目标狂奔了过来。 他找了半个月，连个影儿都没有找到的抢劫犯，在言律歌眼里无所遁形…… 这就是神秘强大的超凡者吗？！ 这就是无所不能的黑石研究所吗？！ 预言？占卜？还是和超凡能力有关的侦查术？ 李重山突然想起了，他的父亲李维酒醉后对言戎的形容——他是魔鬼，他什么都知道。 李重山曾对这个形容嗤之以鼻，以为那不过是父亲技不如人时对竞争对手的怨愤，直到他面对言律歌时，才有了相同的感受。 ——他是，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做得到。 李重山甚至都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大约是他楞得有些久了，背后的言律歌有些不耐烦，还有些疑惑地晃了晃触手：“又傻了？” “没，没有！”李重山回过神来，赶紧一把接过了灵力药剂，郑重其事地放进一个小盒子里，又放进自己上衣内侧的口袋里，“谢谢大佬！” “行了，开车吧。” “好的，大佬。”李重山动作飞快地点火，踩下油门，心想这次一定要当个尽职的司机，“那个，大佬，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黄金城堡。” “噗——” 李重山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没忍住脚抖，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车速猛地飙升，差点在并线时追了前车的尾，索性言律歌时刻在意着这位不靠谱的司机，关键时刻伸出触手拉了一把方向盘，把跑车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 “你看着点路行吗？！”言律歌往李重山头上抽了一巴掌，就像爸爸教育调皮的儿子那样，反手又夺了这人的驾驶权，“伱开车这么多年还没死，是不是得多亏了我家的产品特别结实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不对，多谢大佬，啊不对……”李重山双手抱头道歉，很想解释说自己平时开车可怂了，除了泡妹子的时候连超车都不怎么敢超，但是又觉得好像真是自己的错，没什么好辩白的。 言律歌面无表情：“闭嘴吧你，注意导航。” “好……”李重山怂兮兮地抱着头，从指缝里偷偷打量了言律歌一眼，发现这位大佬虽然毫不客气地骂了他，但是脸色还算平静，好像并没有真的发怒，只是微微恼火而已。 嗯……就像爸爸在训不听话的儿子一样？ 荒谬的感觉一闪而过，李重山又想到言律歌之所以跑会来尼罗联邦，正是因为在帮他寻找他遗失的灵力药剂。 嗯……就像爸爸在帮丢三落四的儿子找他弄丢的玩具？ 李重山眨眨眼。 鬼使神差之间，他好像把握到了一点言律歌的心态，和自己在对方眼里的大致定位。 李重山微微直起腰板。 突然间不那么慌了。 既然是爸爸对儿子的话，那只要他乖乖地听话，牢牢地抱紧爸爸的大腿，偶尔有些小失误小差错也不用太担心，反正有爸爸在呢。 就像这次一样，他因为办事不利和不知名的敌人对上了，找爸爸哭喊告状，落在他头上的最多是一顿板子，但是落在敌人头上的绝对是钉满铁齿的狼牙棒。 爸爸最棒了！爸爸威武！ 恍惚间，李重山的眼睛微微亮起，方才觉得如山岳般不可企及的黑石研究所也不那么可怕了。 什么呀，既然都是站在我背后的大佬爸爸了，那么爸爸越厉害，儿子不是越开心吗？ 深谙纨绔弟子精髓的李重山准确而快速地找到了自己的新定位——他要当爸爸的乖儿子！ 言律歌尚不知道李重山的心态变化——他的拟态能力库里还没有“读心术”之类的能力。 他一边沉静地开车，一边随口问：“我刚才提到‘黄金城堡’的时候，你好像很惊讶，为什么？” 李重山有些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低下头，老老实实回话：“因为那是我家。” “噗——” 言律歌听到这意料之外的回答，一惊讶，触手也抖了一下，一不小心就把方向盘整个儿拔下来了。 (本章完) 第249章 不可能的任务目标 李重山看着被拔下来的方向盘：“……” 言律歌也看着被拔下来的方向盘：“……” 黑色跑车在继续飞驰，丝毫没有受到零件缺失的影响。 言律歌放下方向盘，把它往李重山怀里一扔，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儿，没方向盘我也能开。” 李重山接住方向盘，内心竟然毫无波澜：“哦。”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对大佬没方向盘也能开车这件事丝毫不觉得奇怪。 大佬可是超凡者爸爸啊，超凡者就是无所不能的代名词，别说拔掉方向盘开车了，就算把方向盘插在地上把整个星球开走他也不奇怪！ 随后，李重山就发现，他的跑车似乎正在经历一场神奇的改装，各个部位的结构正在超凡力量的作用发生一些奇怪的变化。 发动机的声音好像变轻了……有的零件似乎被暴力拆解了……又有的零件似乎移动到了另一个位置…… 言律歌明明坐在那儿没有动，但整辆跑车的内部结构却已经发生改变。 更神奇的是，这辆没有方向盘的跑车全程都没有刹车或者减速，甚至还越来越快了。 李重山看着它再一次在车流中加速穿梭，冷静地开始指路，就连后方又闻讯而来的警车和采访车也不在乎了。 反正它们都追不上。 唯一担心的是接下来会收到的巨量交通罚单，毕竟整个尼罗联邦都知道这车是他李重山的，城市里的电子眼也能拍到他就坐在驾驶座上…… 不过没关系！黄金家族再怎么没落也是尼罗豪门，处理一些交通罚单的能力还是有的！ 调整好自己心态的李重山开始专注于自己的导航职责，专心致志地为言律歌引路，竟是一连几次都没出过差错，连言律歌都惊讶这小子怎么突然长大了，性子变得沉稳了。 不过沉稳了半分钟，李重山又忍不住破功了。 他紧紧地抱住言律歌刚才丢过来的方向盘，仿佛这奇怪的动作能让自己获得些许安全感，同时小心翼翼地望向言律歌：“大佬，能问个问题吗？” “嗯？说。” “我们为什么要去我家……去黄金城堡？” 言律歌倒没有隐瞒的意思，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和其余三支灵力药剂的下落有关。” “……”李重山抱住方向盘的手又紧了紧，看上去有些心虚，“您是说，那三支灵力药剂在我家？” “差不多吧，但情况有点复杂。” 言律歌略一沉吟，回忆了一下自己从系统任务中得到的情报。 在飞快地找到第一支编号为b9342v7f0的灵力药剂后，言律歌又火速设定了三个新目标“找到编号为x25662ru9的灵力药剂”、“找到编号为8eu741kf2的灵力药剂”、“找到编号为q580y867c的灵力药剂”。 编号对应的是李重山弄丢的另外三支灵力药剂。 每支灵力药剂上的编号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是品牌商品出厂时自带的防伪识别码一样，唯一且不可复制，所以系统应该能轻松地查到并定位到它们——只要它们还存在于世的话。 但是寻找编号为x25662ru9的灵力药剂时，系统居然回应他：“宿主无可能完成任务，建议更改目标。” 怎么可能？ 连从神祇手下逃生的sss级任务他都完成了，找几支灵力药剂，会比直面神祇更困难吗？ 在言律歌的记忆中，上一次听到系统类似的回答，是他在晋升时被本源之海困住的时候。 也就是说，在系统的任务难度评价体系里，找一支灵力药剂和从本源之海中脱困是一个难度的——这怎么可能？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智障系统它认为，言律歌不可能找到那支灵力药剂，就像他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从本源之海里脱困一样。 因为，那支灵力药剂已经不存在了。 它被使用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言律歌立马改变了目标。 “系统，设定新目标：找到编号为x25662ru9灵力药剂的使用者。” 这一回，智障系统飞快地给予了回应。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第一阶段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一阶段）：赶路。 任务说明：前往黄金城堡。 任务难度：e级。 任务时限：3小时。 所需代价：25元~256万元。 任务奖励：距离找到编号为x25662ru9的灵力药剂使用者。 言律歌再将目标切换为寻找编号8eu741kf2、编号q580y867c的灵力药剂，系统倒是没有提示“无可能完成”，而是生成了和一个“赶路”几乎一模一样的任务，地点全部都指向了这个名为“黄金城堡”的地方。 又连续设定了几个不同的目标，言律歌获知——血狮背后的“法老王”也在黄金城堡内。 很好，证人和证物齐活了。 “这三支灵力药剂就在黄金城堡里，但是其中一支已经被人使用了。”言律歌舍弃所有解释过程，言简意赅地向李重山说了结论，“对，就是在你家。 “小李啊，你自己说，真的不是你小子监守自盗、谎报军情？” 李重山被吓了一大跳：“不是！绝对不是！” 言律歌冷哼一声：“如果我发现伱耍我，我就剥了你的皮把你吊在你庄园门口挂一个月！” 那话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浓烈血腥和杀意。 李重山浑身汗毛倒立，就像是食草动物遇到了天敌一般，猛地意识到对方不是什么善茬，真的会说到做到。 他求生欲极强地喊了起来：“大佬，黄金城堡虽然归我们家族所有，但是我自从好几年前在市中心买了小别墅后就很少回去住了，要搞事也不至于特地回去搞啊。 “而且我家的城堡实在太大了，每年的维护费用很贵，所以家族里早点年就把一部分城堡租给了旅游公司，当作旅游景点和酒店对外开放，回收一点运维成本。 “再加上为我们服务的物业保洁绿化维护人员、买不起房子所以不得不回老宅蜗居的旁系家族成员、长期租住我们房子体验生活的租客，去年年底家族统计的时候发现我们的城堡里常住人口足有3000多人，流动人口视旅游淡旺季有4000-8000人。 “就算你发现犯罪嫌疑人在黄金城堡里，那也有几千个嫌疑犯呢，不代表就是我干的啊大佬！” “……”言律歌被这真情实意的悲切辩解噎了一下，连故意露出来吓人的杀气也被噎了回去，好半晌才吐了个槽，“你家城堡还挺大。” 他这个世界首富算是穷奢极欲了，但是也没买过那么大的城堡……买岛不算！ 李重山抱着方向盘，一脸无辜：“祖上传下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大。” 言律歌决定跳过城堡这个话题，随口问道：“那你觉得，嫌疑犯会是谁？你那群争家产的亲戚吗？” “……我不知道。” “范围都缩小到你家了，你还不知道？！”言律歌开启嘲讽模式，“李重山，你那四支灵力药剂是被人抢劫的，有预谋的抢劫！ “那个人——血狮背后的‘法老王’知道你购买了灵力药剂，也知道你的灵力药剂在哪里。 “他不是你身边的人，就是在你的俱乐部里安排了卧底！ “所以，李重山，排查你的‘午夜探索者俱乐部’，排查你们城堡里的家族成员，排查一切和你有过接触并且有可能泄密的人。 “找出那个背叛了你、在背后阴你的混蛋，然后顺藤摸瓜找出那个躲在幕后的混蛋。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本章完) 第250章 被抢劫的超凡组织 “我……”李重山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什么。 但是片刻后，他却又好像想到了其他什么事，驳斥的气势一下子又颓了下来。 李重山垂着头：“对不起，我做不到。” 言律歌毫不客气地冷笑：“你是太废物了做不到？还是压根儿不想做？” “大佬，我们不太一样。”李重山低着头不敢看言律歌，那样子有种低眉顺眼的味道，但是却又好像不完全是臣服与驯顺，“我没有办法排查所有人，排查所有知道灵力药剂秘密的人……因为实在太多了。” “你是想说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像狗屎一样？” 李重山无奈地笑了一下：“不，是我根本没有保密。 “在污染视频传入尼罗联邦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是我们俱乐部的一个会员提交上来的。 “我利用《午夜嚎叫》做了一期公开节目，将污染视频的危险性明确地告诉了全国观众，同时要求他们禁止传播、观看这些污染视频。 “后来还是有人被污染了，但是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这期节目，于是选择前往医院或者向我们俱乐部求助，大部分都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再后来，我从黑石研究所买到了灵力药剂，于是我又做了一期节目，当着大家的面用灵力药剂把一个中度污染者治好了。 “这期节目在半个月前在尼罗联邦深夜电视台播出，收视率为11%，有成千上万的尼罗人看到了这期节目，我们家族里看过的人应该也不少。 “然后……在节目播出后没多久，我们的灵力药剂就被抢劫了。” 卧槽。 卧！槽！ 言律歌在心底发出了一声由衷的国骂。 虽然他早就意识到，午夜探索者俱乐部这个纯民间超凡组织的行事作风可能和101号指挥司、通天塔他们不太一样，但是他没想到，竟然能不一样到这等地步。 不管是老郑还是诗寇蒂，他们皆身居高位。作为国家意志的一部分，他们和他们的组织在接触到污染视频和灵力药剂这等玄奇的东西后，第一反应都是封锁、保密和研究。 但李重山这个富二代兼灵异节目主持人显然脑回路不太一样。 他没有选择保密。 他一天都没犹豫，就拿这些超凡现象当素材做节目，向民众公开了。 虽然他公开的方式比较不靠谱，和《午夜嚎叫》节目里的各种灵媒、招魂、诅咒、驱鬼混在一起，显得可信度极低，但终究是公开了。 普罗大众一开始或许会一笑而过，但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遇上了污染物，他们就会立刻反应过来——节目里说的是真的！ 他们因此能够第一时间找到解决方案……或者找到愿意帮助他们的人，将污染力量的侵害降到最低。 对于超凡组织来说，这样简单直接的方式有利……也有弊。 言律歌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但是面色却不变：“这么说来，看到伱节目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知道灵力药剂不是凡物，从而生出歹意，成为抢劫犯。” 李重山垂首：“是的。” “你后悔吗？” 李重山顿了一下，却摇头：“我不后悔。” “为什么？” “因为公开超凡力量存在的消息，可以将污染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李重山笑了一下，在言律歌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眼睛微微发亮，“如今的几个大国——天洲、西泽帝国、孔雀王朝或多或少都爆发过严重的大规模污染事件，严重到不得不封锁了大片区域甚至是整座城市，严重到我这样的外国人稍作打听都能知晓一二的程度。 “但是我们国家没有！一次也没有！ “我们，尼罗联邦全境，足足四亿人口中只发生了536例轻度污染、10例中度污染。 “——我们或许是所有国家里做得最好的一个。” 言律歌终于抬起眼，第一次正眼去看李重山。 其实他现在很想说……小李，你可以自信点，把“或许”去掉。 你们就是所有国家里做得最好的那个。 至少从姜长海收集到的各类情报来看，事实真是如此。 但偏偏，这做得最好的“午夜探索者俱乐部”，其负责人怂成球，没一点领袖的样子，连自己的家庭纠纷都搞不定。 整个组织也是真的废，不但连重要的灵力药剂都会被人抢走，被抢了之后还跟无头苍蝇似的，连一点儿反击的力量都没有。 这就是为什么言律歌暴跳如雷，却还是跑来尼罗联邦帮忙找灵力药剂的原因。 他真的很好奇，这李重山和他的午夜探索者俱乐部，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妖魔鬼怪，才能拥有那么两极分化、如同精分一般的特质。 现在他找到原因了。 “和我说说，你是怎么被抢的？”言律歌问出了一直没有问的问题。 他一直没有询问李重山被抢劫的细节，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不管是谁动的手，只要找到赃物（灵力药剂），他就能顺藤摸瓜地把人揪出来。 从结果倒推过程，这世上大约只有有系统外挂的他才能做到。 但现在闲着也会闲着，言律歌也就顺势和李重山聊了起来。 “那天我们在机场拿到灵力药剂后，拿着箱子，驱车前往紫荆花医院。”李重山努力回忆着那一天发生的事情，“随后我们的车在58国道上爆胎了。 “我们下车查看，结果旁边突然蹿出来一个人，骑着摩托车，带着头盔，把装着灵力药剂的箱子抢走了。” 言律歌：“……” 他本来以为的“抢劫”，至少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强行突入重兵把守的仓库，在一阵激烈的交火后团灭守卫者，踩着鲜血和尸骨带走灵力药剂扬长而去。 结果对方就特么一人一车，用飞车党的画风把他们给抢了。 还特么抢成功了！ 你品，你细品，堂堂一个超凡组织的领袖怎么能废成这样！ 不过言律歌还是从李重山的言语听出了一点端倪：“你觉得你们爆胎是巧合吗？” 李重山摇头：“不是。我事后去路口查看过，有人在路上撒了钉子，应该是故意为之。” 很好，还不算太蠢。 言律歌又问：“那你们走的路线是事先确定的吗？” 继续拿哥们儿的新书祭天——《赛博修仙五千年》 未来科幻修仙+赛博垄断，来自五千年前的道士以古典修心扭转未来修仙界，非传统文和圣人主角。 (本章完) 第251章 乙方爸爸言律歌 “是，也不是。”李重山仿佛知道言律歌想问什么，这会儿飞快地回答道，“从机场到紫荆花医院，我一共安排了十六条路线。具体走哪一条路线回来，是在提完货后抽签决定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除了你以外，有人知道这全部十六条路线吗？或者知道其中数条路线吗？” 李重山沉默了一下，说：“有。” “谁？” “很多。”李重山捂脸，“这十六条路线，是我在俱乐部的高级会员群里征集的……虽然大家的路线都是单独提交的，但是好友间私下一交流，多多少少能知道几条……” 言律歌：“……那你的具体提货时间呢？有人知道吗？” “……有，我当时说好了拿到灵力药剂就赶去医院，所以很多会员都在医院里等我。”李重山一脸惭愧，“只要倒推一下，他们应该就能猜到我们约好的具体提货时间了。” 也就是说，约等于没有保密，是吗？ 言律歌深吸一口气，试图抓住最后的线索：“你刚刚说，当时负责运输的不止只有伱一个人？” “嗯，车上有两个人。我，还有老格林。” “老格林？” “一个退役的老兵，是我的保镖。” “当时是谁开车？谁拿着灵力药剂？” “老格林开车，我拿着灵力药剂。” “车辆爆胎后，是谁提议下车去看看的？” “……是老格林。”李重山回答，“您怀疑是老格林故意让我在这里下车的？” “不然呢？” “老格林不会背叛我的。”李重山斩钉截铁地说道，“他跟了我快十年，是我最信任的人。他是不会背叛我的。” ——你不觉得你很天真吗？ 言律歌几乎要脱口而出。 虽然言律歌能想出一百种老格林背叛他的理由，但是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既然李重山说相信……那就相信吧。 言律歌从一个尔虞我诈的黑暗时代走来，被人背叛过也背叛过别人，此生此生或许都无法完完全全地去相信一个人，哪怕是自己最忠诚的下属。 但他却很少去置喙别人的信任和善意。 就像他走在街上都会本能地警惕所有接近他的人，以防有人在擦肩而过的时候给他一刀，但他知道自己这是ptsd，他不会去嘲笑那些对陌生人毫无戒心的普通人。 所以……李重山说愿意相信老格林，那就相信吧。 “所以我们的这一番对话，对任务的进展帮助为零。”言律歌一脸嫌弃，“我就不该指望你提供线索的。” 李重山笑容讪讪。 他要是能提供线索，就不用向黑石研究所求援了好不好？ 啊，不对，求援可能还是要求的。 他请来的援军超凶的，就看蓝天生物公司被打爆时的架势，足以证明他的敌人也很凶猛。 所以他就算发现了嫌疑犯，也不能保证能把灵力药剂抢回来。 思绪飘远了一瞬，李重山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大佬。” “嗯？” “您刚刚说，有一支灵力药剂被使用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言律歌意味深长地冷笑地一下，“可能被用来驱逐污染了，也可能被用于觉醒超凡能力了。 “你家的城堡里，可能会有野生的超凡者哦。” …… 傍晚时分。 李重山……啊不，言律歌开着车，悄无声息地停到了山脚下，距离黄金城堡还有两公里的地方停下了。 其实按照言律歌的性子，他是准备一路强闯进去，将城堡杀个对穿，抢了灵力药剂宰了幕后黑手，再上演一幕速度与激情后麻溜跑路。 但是李重山得知他这个打算，又想到蓝天生物公司的结局后，硬生生哭了他一整路。 “大佬，求你别炸了我家的城堡好吗？很贵的，真的很贵，还是尼罗联邦的历史文物保护建筑，修缮起来很费钱的。” “炸完了我赔你啊。” “大佬，我们可以偷偷摸摸地进去吗？我叔叔大伯二姨表哥堂妹都盯着这栋城堡呢，我这么进去肯定会被他们找上的。” “你家的遗产争夺案关我什么事？” “大佬，我们进去之后可以别动手吗？这个时间有数千名游客在宴会厅里体验传统尼罗贵族的自助晚宴，是我们城堡业务的主要收入之一，闹出大动静的话以后就没人来旅游了。” “你家都快被拆了还有闲心关心旅游收入？” “大佬……” “你烦不烦啊？别浪费我时间，做完这一单我还急着回岛上睡觉呢。” 做完这一单…… 李重山听闻这词，突然想起来，言律歌曾经说过自己是来提供救援服务的，事后还会给他寄账单。 服务！服务啊对不对？！ 瞧这词，他才是被服务的甲方，黑石研究所是提供服务的乙方，不是吗？ 就算是乙方爸爸，那也是乙方，不是吗？ 念及此，李重山福至心灵，猛地爆发出灵魂呐喊：“大佬，我可以付您误工费！！！” “嗯？”言律歌轻微地点了一下刹车。 李重山感觉到了，眼前一亮，更加用力地大喊：“大佬，只要您愿意在行动的时候稍微、稍微地收敛一下动静，不要毁掉我们家的城堡，我可以付费的！” 言律歌在思考…… 虽然他现在不缺钱，但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八年，也过过为了筹钱不得不去抢劫黑吃黑的苦日子，明白钱有多重要。 所以，只要价格够高，言所长一点儿也不介意违背自己的高效原则。 言律歌微微偏过头，微笑：“我身价很高的。” “我明白，我明白。”李重山感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我李重山虽然没什么钱，但是我爹有啊！而我现在是他的代理人！ “只要能保住我们家的城堡，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吝啬这点保护……误工费！” 你小子刚才想说保护费是不是？！ 言律歌斜眼，总觉得李重山那小子又给他增添了什么奇怪的人设，比如绑架了城堡的恶龙之类的。 但是看在钱的面子，他忍了！ 言律歌认真地盘算了李家老爷子李维究竟有多少钱，手中持有的基石科技集团股份又值多少钱，随后满意地在山脚下刹了车。 “说，要怎么做？” 感谢“书友20180506222030922”的打赏~ (本章完) 第252章 摸鱼摸到甲方破产 十分钟后。 言律歌顺应vip客户李重山的要求，在山脚下停好了车，稍稍改变了一下装扮，又在路边拦下了一辆旅游大巴，一人付了30块钱，搭上了去山顶黄金城堡的顺风车。 现在两人的身份是前来黄金城堡参观并用餐的异国游客。 原本的李重山高高瘦瘦的，皮相极好，穿着一身奢华修身的定制服装，顶着一头刻意打理过的浅棕色头发，看上去就像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再加上一身在豪门世家熏陶出来的隐隐傲气，出去撩妹基本百发百中。 但是在言律歌往他头上泼了一盆灰黑色的野果浆汁，往他脸上擦了一遍会导致皮肤过敏的树汁，又把他的衬衫扯掉了几个角、裤子划了几个洞后，就把他硬生生了弄成三天没洗过头、满脸雀斑和青春痘、衣着花哨却又土鳖的异国穷游青年…… 至于言律歌自己？ 李重山觉得也没看到言律歌也没往自己身上动手脚，只是捡了一副别人弄丢的黑框眼镜戴上，再扭过头时，就眨眼间从冷血凶残的暴徒、独断专横的爸爸、挥金如土的富豪变成一个腼腆文静的天洲留学生。 草。 李重山惊了。 明明言律歌的容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是整个人却气质大变，变到他差点认不出来了，估计那些只在报纸和新闻上见过言律歌的家伙也认不出来。 只有言律歌自己知道，这种程度的气质改变只能糊弄一下陌生人，熟人估计还是能认出来的。 ——毕竟这只是个糊弄客户的小技巧，真想易容的话，言律歌会让小尖牙去抓个人复制一下。 装扮完毕的言律歌朝李重山友好地笑了笑，就像一个久识但内敛的好友般，轻轻地从李重山怀里拿下了那个被拔下来的方向盘。 ——他也不明白这傻孩子为什么要一直抱着这个方向盘，又是否对爱车怀有特殊的感情，但是再让他抱下去的话，就要被其他游客们当成精神病了…… …… 旅游大巴载着一车真游客和两个假游客，在兼职导游有气无力的介绍声中，慢悠悠地绕着盘山公路一圈一圈地转，终于开到了目的地——黄金城堡。 据退休了还要出来工作帮儿子还房贷的兼职导游说，黄金城堡的所有者祖上是古尼罗的贵族，其家族有数千年的历史传承。 而黄金城堡之所以被称为黄金城堡，和这位贵族祖上的奇遇有关。 相传这位贵族祖上曾是一名在山中打猎的穷小子，偶然在山中捡到了一尊与当时法老王长得一模一样的巨大黄金雕像，献给法老王后得到册封，成为世袭的“黄金贵族”。 黄金贵族感恩于法老王的恩赐，在深山中建起赫赫有名的“黄金城堡”，为法老王守卫发现黄金雕像的神赐之地，并告诫后人要永生永世效忠法老王。 “屁。”黄金城堡的少主在最后一排小声哔哔，“我们祖上是图尔什林族，不是尼罗族。图尔什林族虽然效忠于古尼罗法老王，但是我们的祖地在沙漠里，怎么可能在山林里打猎呢？ “另外，我们家族是凭着战功得到法老王册封的，才不是因为走狗屎运捡黄金捡来的呢！” 言律歌同情地拍了拍李重山的肩：“不瞎编点戏剧性的历史传说，哪儿有游客来看？” “那倒也是。”李重山低头认命，“下次我建议他们改得更夸张一点。让我的老祖宗别捡法老王的黄金雕像，直接捡阿蒙的黄金神像，一跃成为阿蒙最喜爱的黄金大祭司！” “……你祖宗真是谢谢你了啊。” 到了黄金城堡，团队游客们跟着导游纷纷入场，而李重山和言律歌两位半途加入的散客则不得不自己去窗口买门票。 李重山担心自己被认出来，但是瞅了言律歌好几眼，发现后者完全没有买门票的意思，只好自己起身去买了。 几分钟后，他买完票回来，脸色却黑如锅底。 “被认出来了？” “不，没有。”李重山挥了挥手中的纸质门票，一脸怨气，“我买了带自助晚宴和展览馆的联票，一张门票就要1200元！ “可是我们家族从旅游公司那里拿到的分成只有一人600元！还要负责晚宴的所有食材和人工费！ “资本家都那么黑心的吗？！” “也不是，更黑心的你还没见过。”言律歌随口说道，“要不要我帮伱换家旅游公司合作？” 李重山脑子里浮现出画面……言律歌举着大砍刀，狞笑着冲进旅游公司总部，掐着老总的脖子逼迫他答应退出黄金城堡，不答应就砍了换个副总问问，再不答应就炸了整个旅游公司，看他们还有没有本事继续经营下去…… 完事儿再对着他李重山扔一张账单，宣称是接受了他的委托。 ——毕竟几个小时前，这位言所长也是一边这么和善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一边核善地冲进蓝天生物公司炸了他们的地基。 李重山战战兢兢地求饶：“别、别冲动啊，其、其实他们老总对我们挺好的，真、真的，别砍死他们老总啊……” 言律歌：“……” 干嘛呢干嘛呢，他只是想到基石科技集团旗下也有旅游社的，就顺嘴问一句，看看能不能帮自家的公司拉点业务。 真没想过砍了对方老总啊，真的没有啊，要砍也砍对方董事长…… “我没冲动。”言律歌试图为自己的形象辩解，“我不会随便砍人的。” 没想到此话一出，李重山的表情却更加惊恐了：“也，也别炸掉整个旅游公司……” 言律歌：“……” 他放弃了。 他特么拿的就不是一个正派剧本，形象早就崩出十万八千里了，还挣扎些啥呢。 言律歌微微侧身，隐蔽地一肘子打在李重山肚子上，把这人越来越离谱的脑补和求饶给打了回去。 “闭嘴。”言律歌压低声音，面带微笑，轻轻拍了拍李重山的肩，在来往的游客面前维持着自己的阳光人设，“在替别人求饶之前，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命运？” “……”李重山一开始被打得岔了气，等回过神后，在自家城堡和合作方的资产之间绝望地徘徊了一会儿，从心地选择闭嘴。 “很好。”言律歌轻轻巧巧地从李重山手里拿过了门票，捏在手里弹了弹，“走吧。” “啊？好。”李重山急忙跟上，像个忠实的小跟班，“大佬，我们等会儿去哪里？我可以带路！” “宴会厅。” “啊？宴会厅里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我去吃个晚饭。” “啊？” “你们黄金贵族不会那么小气吧？我飞了大半天从黑石群岛上飞过来，一落地就为了你的破事到处奔波，你连热饭热水都不让我喝一口？” “对不起大佬！我错了！请您尽情享用！” 言律歌扭头，呵呵冷笑。 ——小子，和我斗，你还太嫩了些。 ——在你提出误工费的概念之后，我不摸鱼摸到你爹破产，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本章完) 第253章 专门用来骗游客的 “第一阶段任务已完成。” “第二阶段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二阶段）：吃饭。 任务说明：享用黄金城堡的自助晚宴。 任务难度：e级。 任务时限：2小时。 所需代价：0元。 任务奖励：一顿不怎么美味的自助餐。 言律歌一踏进黄金城堡，脑海中的系统任务就刷新了一下。 嘿？竟然还真是他让去宴会厅吃饭？ 言律歌看了眼任务难度里的“e级”，意识到这第二阶段的任务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八成只是下一阶段任务的铺垫。 言律歌转头问李重山：“你们城堡的游程里，吃完晚宴后会有什么安排吗？” “参观展览馆？” “那就对了。”言律歌点头。 十有八九，他的下一阶段任务就在那个展览馆里了。 系统生成任务的原则是从易到难，如果一个目标可以用e级任务来完成，那么它就不会生成d级c级乃至s级任务——除非宿主放弃那个e级任务重新生成。 所以，在系统的逻辑里，如果下一阶段的任务需要在展览馆里完成，那么给言律歌最简单的任务就是老老实实地等晚宴结束，跟着游客们一起进入展览馆。 若换个时间，以言律歌这暴脾气，猜到之后要去展览馆后肯定冷哼一声“去你妈的怂货系统，老子要杀进去”，然后直接开干。 但是今天的他偏不。 他要摸鱼，他要去吃自助餐吃满两个小时，他要拿误工费拿到甲方破产！ 言律歌昂首挺胸地朝宴会厅走去。 宴会厅里的人很多，有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游客，也有出来度假的尼罗人。 这场晚宴模仿古代尼罗贵族的宴会模式，在宴会厅的中央设置了一个像是大舞台一般的多层石台，石台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食物，石台之下则有众多穿着尼罗传统服饰的侍者垂首恭候。 食客们可以随意选择石台上的食物，但不可自行取用，只能通过石台边缘的侍者来点取传递。取完食物后，食客去边侧的小桌上享用。 除了石台上的食物以外，宴会厅边缘还有数个小吧台，有饮料和酒类可选——这方面就比较现代了，大多数耳熟能详的饮品这里都有。 言律歌虽然不懂尼罗文化那一套，不过看了半天，感觉也就是普通的自助餐，最多就是宴会厅的装潢和逼格更加高一点。 “本来就是普通的自助餐啊，打着贵族晚宴旗号来骗游客的。”李重山压低了声音，偷偷给言律歌科普，“这地方原本不是用来吃饭的，而是象厩，象厩你知道吗？养大象的，所以这地儿特别宽敞。” “……伱们老祖宗还养大象？” “养啊，还养了两只呢。”李重山神色骄傲，“那两只大象是老祖宗从敌人手里缴获的战象，但是老祖宗特别喜欢，就把它们养了起来，还特意为它们建了象厩。 “好像养了六七十年吧……反正活得比老祖宗的儿子还长久，都快活成家族图腾了。 “那两只大象最后逝世的时候，老祖宗的孙子下令把它们的骨骸制成标本，然后就一直摆在象厩里，一直到我小时候还在那儿。我还偷偷爬上去玩过呢，就是每次下来都会被我爸打。” 言律歌：“……” 槽点太多了，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吐槽什么好。 言律歌找侍者点取了一些各色食物，坐到小桌前尝尝——但果然像系统评价的那样，“不怎么样”，还不比上他岛上的食堂。 李重山怕被这里的侍者认出来，只敢趁人多时取了一些烤肉和蔬菜，然后躲在言律歌背后，拉起帽子偷偷摸摸地吃。 “那些侍者你看到了吗？”李重山又开始偷偷吐槽了，“大多数侍者都板着脸，面带假笑，语气生硬，外人觉得他们十分高冷疏离，还尬夸那是贵族弟子传承的贵族礼仪。 “明明现在的尼罗联邦都已经取消所有贵族称号了，但是游客们就吃这一套。 “其实那些侍者啊，都是家族里混得不好的成员，创业失败的欠债跑路的刑满释放的啥都有，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被安排到这地方当侍者拿低保的。 “指望他们能给游客们好脸色？不可能的！” 言律歌：“……” 别说了，再说下去，他对黄金贵族后裔的印象就要崩盘了——不对，从见到李重山这怂货开始，他的印象就已经崩盘了。 莫名地，言律歌又想起了西泽帝国的皇长女，未来的花瓶女皇诗寇蒂。 同样是一个超凡组织的领袖，皇长女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性子可比李重山靠谱多了。 “那两人是什么人？”言律歌突然指着一个方向，问道。 在宴会厅的一角，有一块单独划出来的区域，看起来比外面更加高档和安静一些，也有专门的侍者穿梭其中，为客人们服务。 那些人有的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也有的主动与侍者攀谈搭话，而高冷的侍者们通常也会好脾气地回应一下。 在言律歌所指的方向，有两人凑在一起低低地说着什么，像是窃窃私语的情侣，混在一群游客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一样。 李重山飞快地瞄了一眼言律歌指的方向：“是vip客户，花了十倍价格买门票的冤大头。” “那两个人，他们提到了‘午夜探索者俱乐部’。”言律歌说道。 他的听力极好，隔着半个宴会厅都能听到了那些人的话语，并且对偷听他们讲话毫无心理障碍。 “诶？等等。”李重山愣了一下，探出头来多看了几眼，神色微微凝重，“男的好像是阿图，女的我不认识……” “你认识的人？”言律歌一边偷听，一边传话，“那个黑衣服的男人——就是你认识的阿图说，‘我们俱乐部上次举办鬼怪派对的时候，就是在这里。’ “红衣服的女人说，‘嘻嘻，也就说，距离我们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阿图说，‘小声点，茜茜，这里可是会长的地盘。’ “红衣女人茜茜说，‘亲爱的，你怕什么呀。只要我们干完这一票，我们就远走高飞！’ “综上，我认为他们对你的城堡别有所图。” (本章完) 第254章 言律歌：我砍了他们？ 李重山呆滞了一瞬。 “那个阿图是什么人？”言律歌一边从一盘烤肉里插起一块，一边随口问。 “我们俱乐部的高级会员，在俱乐部里和大家的关系都不错……也是我的朋友。”李重山的神色有些凝重，“他本质工作好像是普通的银行职员，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对魔法仪式十分感兴趣，是我们的俱乐部里的骨干。 “他知道我购买灵力药剂的事情，也知道至少三条提货路线。” “你怀疑是他抢的灵力药剂？” “……我怀疑过很多人，但我没有证据。” “看来你也不确定。那我换个问题，你知不知道他会来这里？还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嗯，他没有和我说过他要来。”李重山摇摇头，“不过，阿图看上去也是买门票进来的，或许只是和女朋友度个蜜月，不想惊麻烦我……” “猜什么猜，有什么好猜的？”言律歌简单粗暴地建议，“伱去召集人手，直接把他们拿下，然后我们慢慢审问。 “——你好歹也是黄金城堡的继承人，在自己家里，这点号召力还是有吧？” 李重山惊了一下：“我还不能确定阿图是否背叛了我，而且我不能暴露身份……” “那就别问了，宁可错杀一百个不要放过一个。我直接砍了他们？” “不，大佬别——” “就你事儿多。”言律歌一脸嫌弃地冷笑，“要不是你磨磨唧唧，我现在已经解决掉幕后黑手，坐在燃烧的城堡废墟上面吃烤肉了。” 燃烧的城堡废墟……不，这不可以！ “大佬，大佬！”李重山哀求，“不是说好了不在城堡里动手的吗？！我会付误工费的！” “那行，随你。”言律歌收敛了杀气，一边计算着他爹李维还有多久破产，一边无所事事地继续对付起了眼前的自助餐。 他其实还挺好奇——李重山会怎么做。 这个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的超凡组织领袖，又怂又能干，似乎奉行着一套和他完全不一样的行为逻辑，而这套行为逻辑让言律歌很好奇。 言律歌在很多时候是个独裁者，但他并不刚愎自用，相反他相当乐于学习和吸纳新的知识。 就像他建立的黑石研究所，从核心理念到组织架构都相当“现代化”，和言律歌前世里强者为尊的超凡组织都不太一样。 所以他期待着，期待着这个别出心裁的民间超凡组织会给他怎么样的惊喜。 “大佬，能帮我继续传话吗？”李重山低声问，“我可以付钱……” “这个不用，算我免费赠送。”言律歌难得大方了一次，把在他耳里与正常对话无异的窃窃私语转述了出来，“男人阿图说，‘我会帮你的。’ “女人茜茜说，‘我相信你。’” “阿图说，‘茜茜，我爱你。’ “茜茜说，‘阿图，我也爱你。’ “然后这对狗男女幸福地拥抱在了一起……等会儿—— “茜茜一边抱住你的朋友，一边把一只手放进口袋里，盲打并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出去。” 言律歌又微微眯起眼，看似在使用能力，实际是和人格化ai白鹿联系上了。 “已拦截目标信息。”白鹿一如既往地靠谱和高效，操纵着只有言律歌能听到的高频扬声器发声，“目标茜茜发出的信息为……” 言律歌同步转述白鹿解析出来出来的信息：“她说，‘傻子我忽悠住了。今晚按计划行动。’ “而她的收信对象回复，‘收到。’ “唔，真是一波三折的剧情。” 言律歌抬眼，看着李重山，笑：“看起来，你的朋友好像被那个女人骗了。她和她的同伙，正在利用你的朋友达成某项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李，你那位朋友家境怎么样？” 李重山对这些事倒还挺了解的：“挺普通的吧。阿图是本地人，目前在一家小公司工作，收入不高，至今还在郊区租房子住。 “阿图为人老实本分，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捣鼓各种古代超凡仪式，什么招魂啊养鬼啊通灵啊，他都相当精通，那点工资大部分都被他用来买法器了——当然现在我知道那些法器都是假的了。” “那么，那个女人接近他的目的多半不是因为他自身。”言律歌顿了顿，“她的目的或许和你的城堡有关，而且‘行动’就在今晚。” 李重山：“……他们惦记着我的什么？” “我怎么知道？”言律歌随口说，“也许和超凡事件有关，也许无关。 “既然你不愿意把他们抓了审问，那就再观察一下吧。” 言律歌把眼前的餐盘扫空了一轮，溜去取了新一轮的食物，随后一边吃一边饶有兴趣地观察那对男女。 他虽然喜欢简单高效的行动，但是在比较闲的情况下，人间观察也是他的爱好之一。 但是那对男女却没有再聊和“目标”相关的话题，而是像一对真正的小情侣一样，进入了你侬我侬的黏腻状态，各种肉麻的情话乱抛，简直让听墙角的言律歌怀疑人生…… 不过，在对这对小情侣的暗中观察中，言律歌依旧知道了一些信息。 首先是他们认识的时间不久，满打满算不过一周多，但是已经迅速地确认了恋爱关系。 其次是和没什么特点的男人阿图比起来，“别有用心”的女人茜茜似乎去过不少国家，不经意间说起一些旅行趣闻来，把阿图逗得哈哈大笑。 最后是这个女人受过一定程度的训练，身上还藏着一些钢索刀片的隐蔽小道具，如果她和阿图打起来，比她高一个头的阿图估计不是她的对手。 言律歌结合自己的观察，在脑海中分析了一圈，又让白鹿以茜茜和她的同伙为目标，一路窃听、跟踪、收集对方的信息，同时与研究所数据库里的资料进行对比。 最后，在这场晚宴快结束的时候，言律歌挑眉望向李重山：“等会儿要去的展览馆里，有什么有价值的藏品吗？” “我们展览馆里的藏品比较杂，但大部分都是老祖宗收集来的历史文物，有不少价值不菲的。” “那么，他们的目标，十九八九就是你们的某件藏品了。”言律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个女人茜茜和她背后的团伙，是一个被数个国家通缉的古董大盗团伙。” 沉迷于祭天无法自拔——《从成龙历险记开始的综漫之旅》 推荐语： 穿越到成龙历险记的世界里，陈胥遇上了“真”地狱开局！ 被困在关押恶魔的地狱里，逃脱无门！ 就在陈胥快要绝望时，他竟然又被恶魔抓住，面对来者不善的恶魔们，陈胥选择放手一搏…… (本章完) 第255章 把东西全砸了要赔多少钱？ ——你怎么知道？ 李重山差点脱口而出。 在长达两个小时的自助晚宴里，他就没看到言律歌干什么正事，一直都在吃吃吃，一边吃还要一边挑剔地点评，什么烤鸡盐放多了、羊排火候把握不好、烤鳕鱼以次充好、蔬菜色拉里的生菜叶子被蜗牛啃过……然而也没见他少吃。 李重山眼睁睁地看着大佬干了一轮又一轮的饭，用以一当十的气势把他们所有的菜品都先横扫了一遍，再挑出其中口味还可以的又横扫了第二第三第四遍，硬生生把门票钱吃回本了…… 对了，门票钱还是他付的。 然后就在李重山怀疑人生、怀疑大佬在摸鱼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李重山拿出手机看了眼，顿时呆了一呆。 言律歌——或者说是黑石研究所的人格化ai白鹿往他脸上甩了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 那一份调查报告非常详细，把茜茜和她背后的盗窃团队扒了个底朝天。 这个神秘团伙名为“白纸大盗”。因三年前第一次犯案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守卫严密的梵国国家博物馆，用一张白纸换走了价值连城的红玉王玺而出名。 在此后三年里，神秘的白纸大盗又出手三次，成功两次半——之所以说是两次半，是因为他们瞄准一位天洲收藏家后虽然成功地得手，但是随后转运赃物的时候愚蠢地选择了邮寄的方式，结果被正好升级了物流检验系统的天洲快递公司截了个正着…… 这个团伙虽然反应挺快，见势不妙就跑出了天洲，不过依旧被内政司抓到了尾巴，包括茜茜在内的数位成员荣登天洲海外通缉犯名单。 李重山无语了一瞬：“看起来不怎么厉害啊，竟然输在一个快递公司手里……” “是不怎么厉害，只能算是一个二流盗窃团伙。”言律歌对李重山的说法表示认可，“不过如果抛开那次愚蠢的失败来说，他们的盗窃手法还是可以跻身一流的。 “要不是那会儿我们集团正好和天洲内政司有合作，把赃物追踪模块加进了各大快递公司的物流检验系统里，他们估计就成功了。” 李重山一时间摸不清楚言律歌是不是在装逼，不过还是很配合地充当捧哏：“原来是大佬的功劳，失敬失敬。” 言律歌根本没有装逼的心思，简单地陈述事实：“跟我没关系，那阵子我在度假。” 李重山：“……” 他竟然嫉妒了。 大佬就是大佬，有那样的势力和底气在，就算躺平吃吃喝喝什么都不干，也能血虐不长眼的小毛贼。 但偏偏，这位大佬并不是什么都不干的甩手掌柜，大部分时候他比普通人还要努力，所以才能在隐秘的超凡世界里叱咤风云。 比你出身好的人，还比你聪明努力——世间最可怕的事莫过于此。 李重山低头。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有点不服气，那么这一路走来，他已经完全失去竞争的心思了，只想牢牢抱住大佬的大腿。 “行了，晚宴结束，我们的任务可以进入下一环节了。”言律歌说。 在黄金城堡的自助晚宴结束时，言律歌脑海里的系统准时探出提示。 “第二阶段任务已完成。” “第三阶段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三阶段）：游览。 任务说明：跟着导游，游览黄金城堡的展览馆。 任务难度：e级。 任务时限：2小时。 所需代价：0元~10.2亿元。 任务奖励：见到编号x25662ru9灵力药剂的使用者。 又是一个是个人都能完成的e级任务啊…… 而且还是最终任务了。 言律歌不由地感慨。 他爸留给他的这个系统啊，有时还挺好用的，把“寻找幕后黑手”这种麻烦事儿以毫无难度的方式完成了。 还有…… “10.2亿？”言律歌瞅见系统任务中“所需代价”显示的上限金额，颇有些惊奇。 这个代价的上限和下限，据言律歌的了解，是系统根据宿主可能的行动预测出来，最终以他预设的“金钱”形式表现出来。 嗯……如果他老老实实地跟着导游参观展览馆，不破坏公物，坚决抵制强制消费，那么最低的花销就是0元。 如果他做出一些不那么安分的事情来，那么就可能面临高达10.2亿元经济损失。 念及此，言律歌很认真地扭头问李重山：“如果我把伱们展览馆里的东西全砸了，要赔多少钱？” 李重山的表情瞬间惊悚起来，连哭带喊：“大佬饶命！不可以砸啊！” “闭嘴——我就问你，要赔多少钱？” “不行，我不告诉你！” “你他妈——行吧，我就随便问问，我不会砸的，行了吧？” “真的吗？”李重山的表情依旧委委屈屈，似乎完全不信言律歌的话，但是碍于大佬的淫威，又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回答，“大概……4-5亿元吧，这是去年资产盘点时评估机构给出的估值。” 嗯？言律歌微微扬眉。 估值4-5亿元——听起来还不少，但是距离系统评估出来的代价有一倍的差距。 所以，是那些黄金家族的那些古董藏品今年涨价了？还是其中发生了什么一般人不知道的变故，导致某些藏品的价值被低估了？ 言律歌记下了这个细节，再结合古董盗窃团伙“白纸”的到来，总觉得或许其中有一些联系。 有意思。 他弯了弯嘴角，目光投向在侍者引导下率先走出宴会厅的那对男女——花了十倍门票vip游客们总是有点特权的。 等到vip游客们全部离开后，才轮到他们这些普通游客排队离开。 顺着指引七弯八绕了一阵子后，言律歌和李重山来到了黄金城堡中的另一个景点——古董展览馆。 展厅从空间上位于整座城堡的地下，不过在建造时相当注意防水和通风，这两年又在修缮时加装了新风系统，所以一点儿也没有憋闷潮湿的感觉。 进入展厅的时候，两人手里被一人塞了一个无线耳机，用于倾听前方导游的讲解。 无线耳机没什么问题，就是最普通的款式，也在每次循环使用前进行过专业的清洗和消毒，不过言律歌并没有带。 他站在人群的最后，一边用惊人的听力偷听前方导游对vip游客们近距离讲解，一边笑呵呵地望向李重山：“小李，我对文物还挺感兴趣的。 “来，你给我介绍介绍？” (本章完) 第256章 “法老的诅咒” “介绍介绍？好啊。”李重山以为言律歌是嫌弃家族导游像背台词一般的讲解，抬手指了指身边的展柜，露出微微骄傲的神色，“这个红铜面具是古缇王国开拓时代的一位将军所留下的，他一生征战四方，从无败绩，被称为‘魔鬼将军’。他一直在战场上待着狰狞可恐的红铜面具，一度被认为是为了恐吓敌人，但直到他死后，秘密才揭晓—— “‘魔鬼将军’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人。第一代的魔鬼将军在36岁时就战死了，于是他的长子接过面具，成为了第二代‘魔鬼将军’。其长子于数年后战死，但他的次女接过了他的面具，随后又是他的侄子，他的长孙……” 言律歌打了个呵欠：“我不感兴趣，下一个。” “……”李重山顿了顿，从善如流，又指向了不远处的一面铜镜，“孔雀王朝第五十七任孔雀王持有的‘转轮镜’，相传这位孔雀王朝中兴之主可以通过转轮镜直接聆听孔雀神鸟的教诲。故他故去后，圣王殿将转轮镜奉为三大圣物之一。七百年前，转轮镜在宓都保卫战中失落，而我的祖先随后从一位天洲商人的手中买到了它。” “也没兴趣，下一个。” “这把由古天洲皇帝赠予古梵国使节及诗人易礼的胡木古琴……” “下一个。” “这枚由世上最多情的西泽公主送给第十四位情人的胸针……” “下一个。” “……” 言律歌对古董文物感兴趣是真的，但他只对那些真正历史悠久的古董感兴趣——那些东西中或许有古代修炼者制造出来的法器，就算流传到现代后早已变成无法修复的残骸，但是上面残缺的符文和法阵仍可以给研究二部的超凡研究带来不小的启发。 而李重山介绍的这些古董虽然保存得较为完好，但是历史多不超过三千年，对言律歌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想了想，言律歌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需求：“我只对四千年以前的东西感兴趣。” 李重山愣了一下——他不是西泽皇长女，尚且不知道“四千年”这个时间节点意味着“修炼时代”与“信仰时代”的分界线。 但是李重山立志做大佬忠实的小跟班，所以这会儿根本不问理由，便伸手一指：“那边！前面！拐过这个弯，有我们从苏珥七世法老墓中带出来的所有东西！” 言律歌随着游客大部队，拐过了一个弯，抬眼。 系统提示：“第三阶段任务已完成。” 言律歌：？？？ 啥…… 他听到了啥？ 系统提示他，第三阶段任务完成了——也就是，他找到了编号x25662ru9灵力药剂的使用者。 但是言律歌有些懵……这是让他这辈子懵逼程度排前三的那种懵。 系统认为他已经看到了他要找的目标人物，所以认定为任务完成。 但是他看到了啥？？？ 游客？不对，每一个游客他在展厅外面都见到过了，也记下了他们的外貌特。如果他要找的灵力药剂使用者在游客中的话，系统不会到现在才提示。 导游？不对，理由同上，他一进展厅就把导游的脸记住了。 其他人？不对，言律歌在系统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就扫视过展厅过一圈，他确定、肯定、保证展厅里的人还是他此前见过的游客和导游，没有突然失踪也没有多出陌生人。 所以，他“看见”的灵力药剂使用者究竟在哪里？！ ——要么是类似“存在感消失”的超凡能力作用。 ——要么是智障系统坑了他。 言律歌心中警兆升起，一瞬间想到两种可能性。 耳边李重山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地响起，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包括苏珥七世法老的棺椁、木乃伊、陪葬品，全都在这里……” 言律歌因事物超越掌控而升起的不安与警戒缓了缓，他听着李重山的话，突然又想到了第三种可能性。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言律歌偏过头来，问李重山：“你们家族还盗过法老的墓啊？” “嘘——那是保护性挖掘！保护性挖掘的事儿怎么能叫盗墓？！”李重山下意识地辩解了一句，左右看看，发现大部分游客都带着耳机专注地挺讲解，没有人注意到队尾的自己后，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大佬，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闻——‘法老的诅咒’那个？” “一百多年前，一群探险家进入一位古尼罗法老的墓葬，在墓室中看到诅咒铭文‘谁扰乱了法老的安眠，死神将张开翅膀降临他的头上。’，而这群探险家离开古墓后，便在短时间内接二连三地死去，仿佛诅咒应验。”言律歌对这些带有神秘色彩的传闻倒知道得很清楚，“黑石研究所在很久以前调查过这个传闻，但最终认定它只是个哗众取宠的流言。” “本来就是流言。”李重山用力点了点头，又故意问，“你知道当初组织那场探险的人是谁吗？” 言律歌摇头：“不知道。当初的报告我没细看。” 李重山闻言，顿时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在言律歌面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言律歌反应过来：“伱们家族干的？” “是啊。”李重山一脸骄傲，“我曾曾曾爷爷就是那场探险的组织者、领头人和赞助商。 “当初我曾曾曾爷爷带队进入的古墓，正是苏珥七世法老的墓葬。 “他们在墓葬中发掘出了无数宝藏，但是离开墓葬后，他的队友却在一周内陆陆续续地发了疯，高呼着法老的名讳死去。这件事被当时的媒体宣传为‘法老的诅咒’，吸引了不少眼球。 “但我曾曾曾爷爷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不信这个邪。 “他再次冲进了古墓中，不但又带走了一批陪葬品，还把苏珥七世法老的棺椁也拖了出来，丢在自家地下室，天天抱着它睡觉——对了，这棺椁现在就摆在展厅里。 “然而在他抱着棺椁睡了七天后，我的曾曾曾爷爷也突然发疯后暴毙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曾曾曾爷爷在天洲访学的儿子，也是我的曾曾爷爷回来了。 “和曾曾曾爷爷一样，我的曾曾爷爷也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并且同样头铁、耿直、偏执，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拒绝了家族焚烧法老棺椁、毁掉所有陪葬品的建议，并且一意孤行地解剖了其父的尸体，最终发现其父死于严重的脑部感染——感染源头是一种从古墓里带出来的未知细菌，会让感染者的大脑皮层上长出了很多霉菌一样的斑点，最终发疯和死亡。 “在我曾曾奶奶的建议下，我们家族用高纯度的烈酒蒸馏出来的酒精对地下室里的棺椁和陪葬品进行了全面消杀，而后他们夫妻俩也进入地下室睡了七天。 “七天后，他们夫妻俩活着走出地下室，并且健健康康地活到了87岁和90岁的高龄，而整个黄金城堡里再也没有人因它而死。 “——嗐，你别说，连我小时候都在水晶棺上睡过，虽然睡完后被我爸打了。 “‘法老的诅咒’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过期谣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能够流传到现在。不过它的存在，的的确确为黄金城堡吸引了不少游客……” 这几章内容，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是我编的。 比如黄金城堡的存在、“法老的诅咒”的起源、一部分贵族八卦就是真的。 黄金城堡的三次元原型是英国的highclerecastle城堡——对，就是拍摄《唐顿庄园》的取景地。 这城堡所有者的祖宗就是“法老的诅咒”的主角，作死去刨图坦卡蒙法老的墓，导致团队20多人相继死亡。去玩的话，就能喜提大半夜去地下室参观木乃伊的奇特经历，以及听那帮幸存者的后代跟你第一人称叭叭叭祖宗的传奇故事。 属于偏小众的旅游景点，不定期开放，想去的可以去他们官网上预约。 ——素材来源解释完毕，接下来我要开始瞎编了。 (本章完) 第257章 累了，赶紧揭棺而起吧 言律歌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这个黄金家族版本的“法老的诅咒”，开篇是冒险故事加恐怖故事，中间是不作不死的沙雕故事，结局是人类又一次战胜疫病的英雄故事，真是可悲可叹，可歌可泣。 还有李重山故事里的那个“曾曾奶奶”，本尊是天洲医门“神农氏”的首席医女，远嫁尼罗后，在当地结合神农氏的学识和尼罗的药草特性撰写了一套《尼罗药典》，被尼罗人尊为“现代药理学之母”，其中不少药方至今仍在使用。 ——当初李重山说自己有十六分之一的天洲血统的时候，言律歌便随手八卦过一下他的族谱。 这认识的贵族和权贵多了，就很容易听到他们用第一人称来叙述某些传说，在吐槽历史八卦的时候也很容易撞上当事人的后裔。 很多耳熟能详的历史传说在他们口中都是“我爷爷怎么样”、“我曾曾奶奶怎么样”……装逼技术一绝。 不过话也说回来，能够和这些人物谈笑风生、甚至还压过一头的言律歌在也早已成了顶尖权贵，不说未来如何，现今能知道黑石研究所存在的国家都眼巴巴地想巴结他呢。 从“法老的诅咒”中回过神来的言律歌望了一眼展厅尽头的水晶棺，继续问道：“那个就是苏珥七世法老的棺椁？” “是的。”李重山回答，“不过刚刚发掘出来时候，这位法老的棺椁足有六层。 “最外面四层是镶嵌了兰色洋瓷的包金橡木棺，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陪葬品……” “包金橡木？”言律歌出声打断，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地板和四周的墙壁，“就是这种材质吗？” “对！不愧是大佬！慧眼识珠！”李重山兴奋地比划大拇指，“由于外层的橡木棺非常大，像一间房间一样大，所以我们便把它一起拖回来了，当成了房间来用，用来摆放木乃伊和其他陪葬品。 “没错，就是我们现在脚下的这间！” 言律歌：“……” 所以，他们现在是进入到棺材里了吗？ 虽然他是会不怕这种东西的，李重山看起来也不怕，但不知道其他游客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你们黄金家族的游览服务真特别啊，大半夜地组织大家参观尸体、棺材和陪葬品还不算，还得让大家亲自进入棺材里体验一下。 轻咳一声，言律歌决定忽略这件事：“小李，你继续说。” “好咧。打开外面四层橡木棺后，倒数第二层棺椁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水晶棺，水晶棺上会有象征着守护和永生的神纹。 “打开水晶棺后，会是一副用111公斤纯金制成的、与法老生前模样极为相似的金像棺。金像棺上绘刻出的人像双手交叉在胸前，左手持杖右手持鞭，象征着法老永恒的权利。 “苏珥七世法老的木乃伊就躺在金像棺内。” 还挺复杂…… 言律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水晶棺。 他有些在意——苏珥七世是一位四千多年前的法老王，而那个修炼时代的超凡文明领袖，很有可能也是强大的超凡者，就像西泽帝国的弑神者曼古拉·西泽。 这一超凡，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黄金家族的导游走到水晶棺前，按动了某一个按钮，令水晶棺的棺盖慢慢升起。 普通游客们都待在围栏外伸长脖子围观缓缓抬起的棺盖，而vip游客们则在展厅导游的引导下，近距离地观看他们揭法老王的棺。 言律歌：“……” 不得不说，就算是他，也觉得黄金家族的审美观有些特别。 这大晚上的，带着游客们进入棺材看棺材也就算了，问题是光看还不过瘾，还要当众表演一下揭棺。 嗯…… 言律歌谨慎地开口：“这些年来……不，应该说是最近两周吧，这具木乃伊有什么异常吗？” 李重山有些不解：“异常？指的是什么？” 言律歌：“比如说棺材里的木乃伊突然复活了，揭棺而起什么的。” 李重山：“……” 言律歌：“……” 李重山本来以为言律歌在开玩笑，讽刺一下他们半夜揭棺的展览项目，但是当他对上言律歌那双严肃认真的眼睛时，却悚然一惊。 大佬虽然会开玩笑说砍死他，但是通常开玩笑时便是眼底带笑，不会让人误会他的意思。 反之，当言律歌板着脸说话的时候，他就是真的很认真。 问木乃伊是不是复活了——他是认真的。 “呃，那个，我最近没有回过黄金城堡，不太清楚。”李重山的声音莫名地低了下去，一边偷瞄着水晶棺的方向，一边战战兢兢地回答，“不过，亡者归来是大事，如果真的有这种反科学的事情发生，我的家族一定会通知我的。” “你们的展览馆里一直都有人守着吗？”言律歌继续说道，“有没有可能它复活了，但伱们却不知道？” “呃……展览馆内部白天一般没有人值守，就算有人进来也是保洁人员。”李重山斟酌着说辞，“不过，我们的安保人员会在展览馆外守着，保证没有人和东西进出。同时，也会有24小时监控摄像头对着水晶棺，一有问题就会立即警报。” 言律歌点点头，又转过头去看那水晶棺。 揭棺仪式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水晶棺内平躺着的金像棺渐渐露出了全貌。 那金像棺按照法老生前的模样描绘了法老本人的样貌，就连眼角的黑痣也复刻了出来。 它与棺木内的木乃伊保持着相同的动作——双手交叉在胸前，一手持杖一手持鞭，额头的纹饰上绘刻着蛇与鹰，表情肃穆，像是一位地狱边境的判官在俯瞰芸芸众生。 这金像棺上绘刻的纹样非常复杂，有不少古代符文的痕迹，不过由于它早已随着灵气的消失而沉寂，而且还纹样间还夹杂着很多刻意掩饰符文真正效果的“伪符文”，所以言律歌一时半会儿也能难辨别出它的具体作用是什么。 买了vip门票的傻子阿图和盗贼茜茜走到了水晶棺前，近距离地附身去看这具风干了四千多年的木乃伊。 “白纸大盗”的成员茜茜将手插在口袋里，盲打并发送了一条信息：目标已确认，在黄金城堡地下展厅最东侧。 过了一会儿后，她又收到了同伴的回复：收到。 “大佬……”李重山小声呼唤。 “嗯？” “你刚刚是认真的吗？认真地在问木乃伊是否复活了？” “认真的。”言律歌抬眼，用只有李重山能听见的声音说出了自己询问这个问题的缘由，“如果我猜得没错，编号x25662ru9灵力药剂的使用者不是普通人类，而是这具躺在水晶棺里的木乃伊——苏珥七世。” 李重山：“！！！” 言律歌微微侧过身，目光从远处的那一对男女身上划过，笑容玩味，却没有丝毫温度：“另外，你的朋友阿图和他爱的茜茜，其目标就是这具木乃伊。” 感谢“书友20211011204643771”的打赏~ 感谢“jkh0918”的打赏~比心~ (本章完) 第258章 人活着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 言律歌当初给系统设定的任务目标是：找到编号为x25662ru9灵力药剂的使用者。 使用者。 这个词很微妙。 一般来说，只有拥有自我意志的存在才能被称为某样东西的“使用者”，污染物或者符文装备则不行，将灵力药剂用于污染物实验或者制造符文装备的人才是“使用者”。 而根据各人理解的不同，“使用者”可以用来代指某个特定的人类，也可以用来代指某个包括人类在内的其他智慧生物。 以言律歌潜意识里的世界观来说，自然是后者——他的三观形成于前世里人妖灵三族并存的时代。 所以，一具死了四千多年前的木乃伊，如果能够复活并且具备自我意志，毫无疑问是能够被称为“使用者”的。 “那具木乃伊？！”李重山目瞪口呆，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你你你，是说，它它它，复活了？” “差不多吧。” “然然然后，它它它还，抢抢抢了我的灵力药剂？！” “有可能哦。”言律歌看着脸色苍白，如见鬼一般的李重山，嗤之以鼻，“伱好像很害怕？亏你还是黄金家族的继承人、《午夜嚎叫》的策划人和主持人、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会长呢。 “小时候睡棺材板睡得很开心吧？ “策划亡者归来活动策划得很开心吧？ “借着‘法老的诅咒’捞钱也捞得很开心吧？ “真到你喜闻乐见的木乃伊复活环节了，你怂什么怂啊？！” “……我这叫叶公好龙！”李重山从天洲语言中精准地找到了一个成语，来形容自己的行为，“正因为知道死人不会蹦起来砍我，我才敢睡棺材板、拿它恶搞、给它编故事啊。 “如果我早知道这天底下还真的有超自然现象存在——我哪儿敢这么浪啊？！” 言律歌被他过于从心的发言唬得一愣一愣，半晌才憋出话来：“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人活在这世上，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的位置，并且及时作出调整——您看我以前还和大佬您叫板过呢，现在我敢吗？” “……” 自诩见多识广的言律歌一瞬间竟然无话可说。 妈的，尼罗人上辈子是刨了多少人的祖坟，这辈子才会诞生出这么一个奇葩的超凡组织首领？ 言律歌决定不指望李重山了——虽然他原本也没指望过——转头又把目光投向了那具木乃伊。 他开启了“x光透视”。 透过水晶棺与金像棺两层棺木，他看到了一具被麻布条包裹着的木乃伊静静地躺在密封的金像棺中，空荡荡的腹腔内塞着几个陶罐，陶罐里封装着这位法老浸泡在蜂蜜里的内脏器官——这是古尼罗安葬法老王的习俗。 古尼罗人不信来世，却相信他们的统治者会以某种形式复活，所以他们用蜂蜜充当防腐材料，将他们的法老每一部分都完整地保留下来，封入棺木之中。 如今这具木乃伊正一动不动地躺在自己的棺椁中，仍凭游客们以或好奇或猎奇或恐惧的目光打量它。 仿如一具普通的、真正的尸体。 以言律歌的目光，他甚至都看不出这具木乃伊有什么异样。 看着看着，言律歌居然怀疑起自己刚才的判断来——它真的是编号x25662ru9灵力药剂的使用者吗？ 会不会是他猜错了？ 智障系统这个管杀不管埋的家伙，只会布置任务，却不会对任务的结果进行解读。 言律歌沉吟了一下，又利用这个最强大也是最无定数的系统设定了新目标。 “系统，设定新目标：找到‘血狮’所效忠的主人‘法老王’。”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抬头。 任务说明：抬头看正前方。 任务难度：e级。 任务时限：3秒。 所需代价：0元。 任务奖励：看到“血狮”所效忠的主人“法老王”。 言律歌：“……” 如此简单粗暴的任务，真让他无话可说。 比玩神秘的“法老王”更加神秘莫测的“命运实时演算系统”，干脆利落地将这个幕后黑手暴露在了言律歌的眼皮子底下。 看着正前方的法老棺椁和围观的vip游客们，言律歌心中的天平又倾向了第一个猜测——“法老王”或许就是真正的法老王，这具不知以何种形式复活的木乃伊就是抢劫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幕后黑手。 这个说法也和“血狮”临死前的说辞对得上—— “神迹……” “通往永生的大门……” “在我的主人，在‘法老王’的身上……” “赐予我和他一样的永生……” ——还有什么比死而复生的木乃伊更加接近“法老王”的形象呢？ 但是言律歌并没有立即确认这个有极大可能的猜测。 他在盘点和反省自己之前失误的同时，又发现了自己的另一个思维盲区。 就在几分钟前，他因为过度关注于“人”，而差点忽略了“使用者”也可能拥有其他的生命形式。 而现在，他会不会因为过度关注于金像棺中的“木乃伊”，而忽略了“法老王”其实是一个人呢？ 毕竟，在他正前方的视野里，除了法老棺椁，还有十来位vip游客和数十位普通游客呢。 如果“法老王”就混在这些游客中，那么系统生成的“抬头看”任务也是说得通的。 言律歌犯了难。 但他没有迟疑太久，就再度设定了一个新目标：“系统，设定新目标：杀死‘法老王’。”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第一阶段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一阶段）：旁观。 任务说明：旁观“白纸大盗”盗走苏珥七世的木乃伊。 任务难度：e级。 任务时限：1小时。 所需代价：0元~256965元。 任务奖励：放松心情。 言律歌：？？？ 旁观……这是让他什么都不要做的意思吗？什么鬼玩意儿？ 又是一个更加莫名其妙的e级任务？ 他今天是和e级任务杠上了是吗？ (本章完) 第259章 你终于对家族成员下手了吗？ 以言律歌对智障系统的了解，当他碍于信息和知识限制而对眼前状况完全无解的时候，这个仿佛能够看透过去未来的命运实时演算系统也能找到神奇的切入点。 虽然那些切入点经常会十分见鬼，但是通常有效。 就像先前一连串的“赶路”、“吃饭”、“游览”、“抬头”任务……虽然言律歌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嘛，但应该是达成任务目标了。 以此类推，言律歌相信，只要他按照任务提示，老老实实地“旁观”下去，最终也能以最简单和最轻松的方式找到最后那两支灵力药剂。 但是要不要听它的呢？ 言律歌犹豫了两秒，作出决定——听！ 不是为了摸鱼混误工费，而是因为他其实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如果让他甩开系统自己来，这会儿他只能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审问，再把装着木乃伊的棺椁运回黑石研究所慢慢研究，弄清楚谁才是“法老王”。 万一苏珥七世这个古代法老王真的是“法老王”，真的以木乃伊的形式睡过了四千年的灵气断绝时代，真的有连他都看不穿的复活手段…… 言律歌眯了眯眼。 那样的话，他的很多计划可能都要重新规划了。 虽然不知道当年的苏珥七世是哪个位阶的修炼者，但是参照隔壁西泽帝国的弑神者大帝，同为五大超凡文明首领的法老王估计差不到哪儿去，九阶是起码的。 虽然对方已经睡成了一具普通的、反复随时可以粉碎的木乃伊，但是如果对方真的有逆天手段复活过来，言律歌还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再度杀死它。 有些麻烦啊…… 他决定先静观其变。 别看他平时嚣张跋扈，逮着谁锤谁，但是真的遇上了强大的对手，该谨慎的时候他能苟得比谁都深。 所以他其实不讨厌李重山那种能屈能伸的性子——这种人通常会活得比较久。 一连串的观察、思考、分析后，言律歌难得地决定接受系统的建议，安安静静地完成任务。 不过他的沉默落在李重山的眼中，却成了另一幅模样。 在李重山的眼里，自从言律歌提出了“法老复活”的可能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一样，抬头去看法老的棺椁。 然后……就仿佛中了定身术一样，定定地看着不远处棺木中木乃伊，人也不动，眼睛也不眨。 用天洲的说法来描述，仿佛被什么未知的东西勾住了魂。 而诡异的是，周围的其他游客们，包括他在内，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展厅导游依旧在水晶棺边上讲古尼罗时代的旧事，故事里夹杂着一些让人忍俊不禁野史趣闻。 vip游客们近距离地打量美轮美奂的金像棺，时不时地还能发现一些有趣的细节，说说笑笑指指点点。 普通游客们被隔离在了较远的地方，不过依旧能够看清金像棺上精美的纹饰，并随着导游的讲解追忆远古年代。 没有人注意到队伍最后面的异常。 “大，大佬？”李重山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但是陷入沉思的言律歌完全不想搭理他。 李重山本来想推推言律歌，但是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闪电般缩回了手。 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面色惊恐地望着那具木乃伊，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极其恐怖的猜测。 该，该不会真的像大佬所说的那样，它已经复活的？ 就在刚才，这个来自四千一百年前的亡灵听到了大佬揭穿了它的本来面目，破坏了它的伟大复苏计划，所以恼羞成怒，撕下了一贯以来无害的伪装，将大佬勾了魂……啊不对，是将大佬的意识囚困到它制造的里世界里。 当然大佬也很厉害啦，这会儿的发愣，或许是因为正在意识空间里和古尼罗亡灵大战三百回合，这才脱不开身来回应他。 ——李重山作为《午夜嚎叫》节目的策划人，别的能力暂且不论，想象力那是一定很丰富的。 短短几秒钟，李重山就脑补了一幕发生在意识空间里势均力敌的苦战。 这让他又惊又怕。 该怎么办？！ 逃跑的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又被他压了下去。 李重山这人虽然怂，但是也明白什么是知恩图报。言律歌千里迢迢跑来救他，他要是遇到点危险就跑，那还是人吗？ 但是，不跑的话，他就这么看着吗？还是能些做什么，帮助一下陷入困境的大佬？ 这一刻，李重山有些后悔没有用灵力药剂觉醒成超凡者了……虽然他的口袋里就有一支刚刚找回来的灵力药剂，但是临场觉醒显然来不及了。 那么，把灵力药剂给大佬用？不，他不确定这么做会不会打扰到大佬，起反作用。 把灵力药剂朝着千年木乃伊扔过去？不，那木乃伊没有污染物的狂乱诡异感，应该不是污染物，灵力药剂对它不一定有用。 以李重山来源于新手大礼包、对超凡力量浅薄的认知，一时半会儿，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支灵力药剂会不会有用。 眼看着展厅导游的讲解已经快要进入尾声了，李重山咬了咬牙，作出一个决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但是，总要做点什么才行。 他以一个普通人朴素的思维和视角思考——他的朋友和敌人在殊死搏斗时，如果他不会打架，又想偏帮他的朋友，那么他该怎么做？ 答：死命地干扰敌人。 不管是骂脏话、丢石头、套麻袋、下绊索、放冷枪、埋地雷……还是别的什么手段，总之只要能干扰到敌人而不影响他朋友发挥的方法，都可以用。 念及此，李重山望向水晶棺中的木乃伊时，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虽然这具木乃伊是家族的重要财富，但是倘若那亡灵危害世间，那么即使他小时候睡过人家的棺材板，也要大义灭亲！ 李重山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结合周围的物资和自己的能力，把干扰的程度定格在了“丢石头”的级别上。 只见他一个飞跃跨过展厅里的栏杆，从墙上的展柜里拿出一个又沉重又最不值钱的石像，大喝一声“让开”，在导游和游客震惊的目光中，将石像朝水晶棺的方向用力掷出。 言律歌正沉思着呢，突然就听到了耳边某人一声大喊，随后眼角余光里有沉重的石像划出一道抛物线，砸向了苏珥七世的棺木。 ……然后砸偏了。 “哐”的一声砸到了那位柔美漂亮、但据说曾因为组织传销罪被判过几年、被保释后在家族的帮衬下改邪归正推销旅游纪念品的展厅导游妹子头上。 导游妹子被沉重的石像砸中，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言律歌：？？？ 他回首，用一言难尽的表情注视李重山。 这人怎么情况啊？怎么他发了一会儿呆，这个小怂货怎么就突然暴起砸人了吗？用的还是他视如珍宝的古董？ 言律歌一开始有很多小问号，但是看看李重山因他醒来而显得喜悦、庆幸、如释重负的表情，突然悟了。 “原来如此。”言律歌像一位看到儿子终于长大的老父亲一样，欣慰地笑了起来，“你终于决定利用这次机会，对你的家族成员下手了吗？” 李重山：？？？ (本章完) 第260章 话狠人怂李家人 “行凶”的李重山被闻讯而来的保安按在了地上。 当游客的第一声尖叫声响起时，整个展厅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有的人冲过去去看满头是血的导游妹子，希望能够救她一命；有的人大声呼叫保安，希望他们维持秩序；有的人惶恐地远离李重山，生怕被他迁怒；有的人浑水摸鱼，悄悄地靠近了水晶棺。 哦，最后偷偷靠近水晶棺的是“白纸大盗”茜茜和她的男友阿图。 言律歌本来想做些什么的，但想起了那个名为“旁观”的任务，又硬生生压下了做些什么的想法。 那两个小毛贼，其目标是盗走苏珥七世的木乃伊——言律歌要旁观，不能打扰。 李重山会被保安带走，通常情况下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他身处家族内斗的漩涡中心，不一定能安然渡过——而且如果动静闹得太大的话，两个小贼因此放弃盗窃计划那就糟了。 不过，任务归任务，旁观归旁观，言律歌并不打算什么都不做。 不能打扰小贼偷东西，但是还能干别的事嘛…… 比如说，先把“法老王”的党羽解决一下。 想了想，言律歌一心二用，一边关注着两个小毛贼的动静，一边朝李重山使了眼色，示意对方冷静，别反抗。 李重山收到大佬的眼神，顿时老实了——虽然他一开始就被四个五大三粗的保安扑倒在地，按住了手脚，想反抗也无力反抗，但是砧板上的鱼也是要扑腾几下的嘛。 听大佬的话，大佬说的都对…… 大佬让我冷静，别反抗，那我就冷静，别反抗…… 愣神之间，李重山已经被一个人拉了起来，押出了展厅，双手被拷上了手铐。 由于他伪装的穷游者形象和往日的纨绔子弟相差甚远，这会儿拷他的人竟然没发现这一位就是黄金家族的继承人l少爷本人。 而李重山甚至还在神游天外。 不知道大佬那边怎么样了，能不能对付那个千年亡灵……不过大佬应该是有自信对付它的吧？ 大佬那边应该不用担心了，那我这边呢？ 李重山想到自己一石头把远房亲戚导游小妹砸晕的事情，莫名地心虚了一下。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 展厅保安虽然看起来非常专业，三两下就把他按倒了，但那是因为每年付给安保公司的费用不菲，所以他们才派出了最专业的人才。 但是专业的后果就是……相当地严谨和守序。 说好守卫展览馆的，绝对不会帮李家子弟们打架；说好在出入口站岗的，绝对不会出现在女主人的卧室里；说好白天上班的，绝对不会在晚上加班…… 抓到他这么个犯的事不大不小的嫌犯，安保公司一般会按标准流程走，先控制起来再移交雇主，随后由黄金家族的专业律师来出面解决，赔偿给够了就是民事纠纷，没给够就是刑事诉讼。 不用担心被沉进尼罗河里。 只要他的身份没暴露…… 李重山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发现一出展览馆，他身边的押送者就接了个电话。 “是的，没错。” “您说得对。” “好，我明白了。” 李重山没言律歌那么好的听力，听不清电话那端人说的话，但是从接听者尊敬的语气中还是能分辨出，那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 要么是直属领导，要么是vip客户。 或者两者兼顾…… 也就说，是黄金城堡的主人，或者说实际控制人。 李重山的脸色变了——因为他发现，在保安队长接了电话后，带着他走的路线变了。 原本是通往禁闭室的路，现在却是通往画室的路。 画室…… 李重山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他所有的亲戚里，唯一一个喜欢窝在城堡画室里的只有他大伯。 对，就是那位追着他李重山不放，在高速公路上设卡拦路，结果被言律歌一整套飞车杂技直接整蒙了的大伯。 严格来说，他的这位大伯才是黄金家族的上一代继承人，长子长孙的那种，黄金城堡的产权证上写得都是他大伯的名字，而李重山他爸李维则是出门打拼的不受宠幺子。 但问题是，他爸李维在商业领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他让黄金家族从只有虚名、连城堡养护费都快付不起的贵族后裔，再度变成了显赫的豪门，赚到的钱不但能每年把城堡翻新几遍，还能接济一下吃不起饭的旁系家族成员。 人都是势利眼的动物，在他爹创业成功后，整个黄金家族选择性遗忘了大伯才是正统继承人的事实，直接奉李维为首了，连带着他李重山也被视为“黄金家族的正统继承人”。 他那位除了城堡产权什么都没有的大伯就很尴尬了…… 直到他爹脑梗的消息传来—— 所以，李重山才不想回黄金城堡，这次必须回来也要隐藏身份。 ——他对言律歌说谎了。 他其实不太害怕被叔叔阿姨表哥堂姐等家族成员找到，却唯独怕被大伯找到。 因为在所有人里面，他大伯绝对是最想杀了他，夺取继承权的人之一。 纠结之中，李重山已经被押到了画室门口，被反拷着双手推进了画室里。 画室中，一位两鬓斑白的中年画家背对着大门，穿着简单朴素，正拿着画笔在画布上涂涂抹抹。 “我把人带来了。”押送李重山的人说。 大伯没有回头，仿佛听到了，又仿佛没有听到，依旧拿着画笔，沾着颜料，在画布上细细地涂抹着。 与他在作画时宁静的姿态不同，他画的是《献祭邪神》。 一个黑衣的信徒跪在帆船的甲板上，刨开自己的胸膛，掏出自己心脏，虔诚地献给眼前的邪神。 一只巨型章鱼模样的邪物从海中探出，腕触缠绕着帆船的船身和桅杆，接过信徒的心脏送入自己的口中。 深海之下，是无数若隐若现的白骨手臂，将邪神投下的阴影里交织，永世哀嚎。 李重山微微低下头，移开视线——他的大伯自从被他爹架空后，就开始沉迷于绘画阴暗可恐的邪神形象，甚至隐隐有了崇拜邪神的迹象，只是由于“绘画”人畜无害，所以才无人在意。 待到画完了巨型章鱼的最后一支腕触，大伯才慢悠悠地搁下了画笔，在旁侧的水盆里细细地洗净了双手，才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望向李重山的时候，面带笑意：“没想到，你会打扮成这副样子回来。” 李重山心中微微一沉——他大伯认出他了。 虽然大佬曾经提醒过他，这粗劣的伪装只能骗得过对他不太熟悉的人，而瞒不过他的熟人。 明明他和大伯好多年没见了，却还是被一眼认了出来…… 不过事已至此，李重山也没有任何办法了，只是默默地低了头，沉默不语。 大伯的目光掠过不言不语的李重山，落在李重山身后的押送者身上，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似乎在心底责怪这人怎么这么没眼色，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出去。 他用温文尔雅的嗓音开口提点：“你出去吧。” 李重山背后的押送者却抬了抬头，眉眼间似笑非笑：“你让我出去？” 大伯的语气沉了几分，但依旧耐着性子解释：“当然。我需要和这位年轻人单独聊一聊。伱不用担心他会伤害我。” “唔——可是我不想走啊。” 押送者——或者说是伪装成押送者的言律歌笑了起来。 他向前踏出一步。 而他的身形在那一步之间扭曲、异变，猩红色的触手从他背后蔓延了开来，舞动着。 恍惚之间，他的模样竟与那画作中的邪神重叠在了起来。 低沉、迷幻、诡谲的邪神呓语从言律歌的口中传出：“既然你如此崇拜我，那就向我献上你的心脏，如何？” 李重山的大伯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言律歌：“……” 这反应怎么比李重山还不堪？ 他无语地望向李重山：“话狠人怂是你们黄金家族的光荣传统吗？” (本章完) 第261章 “法老王”的另一个奴仆 李重山惊讶于自己身边的押送者竟然是言律歌假冒的，他居然完全没发现大佬是什么下的手，换的人。 这会儿看到自家大伯丢脸的反应，听到大佬的问话，他又是庆幸又是尴尬，下意识地辩白了一句：“我爹不是这样的。” “你大伯姓王？”言律歌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看看他又看看他大伯，眼神就像在看与邻居家孩子玩得特别好的隔壁老王。 “不是啊，他也姓l，和天洲语中的‘李’同音。” “不，我还是觉得他姓王。” 李重山：？？？ 李重山总觉得大佬意有所指，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虽然系统地学习过天洲语言和传统文化，但毕竟是个外国人，想要理解“隔壁老王”的内涵还难了些。 言律歌走到李家大伯刚刚完成的画作面前，上下打量了两眼那只吞噬人心的巨型章鱼：“尼罗神话里的北海巨妖‘’？” “您知道？”李重山惊讶于言律歌竟然一口叫出了这怪物的真实名字，而不是像很多人一样，看到深海、章鱼和触手等元素就想到克苏鲁。 在尼罗神话里，北海巨妖克拉肯是一个生活在深海里的巨型魔怪，经常会掀起风浪弄翻渔船，残忍嗜杀，喜怒无常，但是莫名其妙地却有一群狂信徒信仰着它，甚至成立了一个规模庞大的教派。 这个教派的狂信徒和他们的主一样疯狂嗜杀，到处欺骗和诱杀无辜者血祭克拉肯，最后被路过的古尼罗英雄剿灭。 “邪神克苏鲁是现代人创作的艺术形象，但是那些古老神话里的怪物们却是真实存在过的。”言律歌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下，“毕竟——世间所有的信仰，皆因祂们曾经降临，而人类看了一眼。” 无论是“邪神”，还是“正神”。 上溯四千年前，人类信过弱小坚毅的自己、信过飞天遁地的修炼者、信过浩瀚无边的自然，却唯独没有信仰过虚无缥缈的神和魔。 直至神祇降临—— 祂们断绝了海蓝星上超凡传承，也让失去力量的人类进入一个迷茫的“信仰时代”，超凡与污染被混为一谈，英雄和怪物被相提并论…… 就像是画作上的北海巨妖克拉肯，八成也是来源于某位神祇残留的精神污染。 李重山虽然没能理解言律歌的潜台词，但是那一瞬间，他却从那句话中感受到了极其恐怖的、深切的、可怕的寒意。 但是言律歌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他走到被吓昏过去的李家大伯面前，用触手抓着对方的衣襟后领提了起来，啪啪两个粗暴的耳光扇了过去。 李家大伯悠悠转醒，旋即就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少年站在他面前，面带残暴的笑意，背后有猩红的腕触狂舞。 在他再度吓昏过去之前，言律歌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猛地把他砸在了一旁的休息桌上，砸得他眼冒金星，剧烈的疼痛把让他忍不住惨呼出声。 “先别急着昏过去啊，也别想像刚刚一样装昏。”言律歌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黄金城堡的主人，我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李家大伯还没回忆起来在哪儿见过言律歌，但是就凭对方非人的姿态和残暴的逼供架势，就把他吓得无力思考了。 他又惊又惧大喊起来：“我说，我什么都说！” “‘法老王’是谁？” “……”李家大伯被这没头没尾的问题问得大脑卡壳了一下，强忍着疼痛，断断续续地说，“尼罗历、历史上的法老王有很多位，第、第一位是苏、苏珥一世……” “我没问你历史。”言律歌冷笑，“伱心里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会问你这个问题。” 说到这里的时候，言律歌抬眼，朝呆立在门口的李重山挥了挥手：“你过来。” “嗷。”李重山屁颠儿屁颠儿地走了过去。 言律歌注意到，李重山本来被人反剪双手拷在背后，但现在那副手铐却被随意地扔在地上。 这个怂出天际的李家继承人，在开锁技能上竟然还有两下子。 “大佬，要我做什么？” 言律歌指了个较远的地方：“去把那面墙上左起第三幅画取下来。” “好的。”忽略自家大伯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李重山跑到那副画前面，举起画框将它取了下来。 那副绘着另一种魔怪的画作被取下来后，画框背后的墙面上露出了一扇带锁的金属门——那是一个嵌在墙壁内部的保险箱。 李重山盯着这锁犯了难——他开个手铐还行，开保险箱锁还是太难为他了。 正纠结着，李重山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有一粒微小的、闪亮的小东西飞了过来，擦着他的耳边，准确无误地飞进了保险箱的锁孔里。 那是一粒米粒大小的金属珠，金属珠上冒着奇怪的白烟。 李重山好奇地凑过去看。 然而下一秒…… “轰！” 米粒大小的金属珠在锁孔里猛地爆炸，将保险箱的锁芯结构从内而外地炸得粉碎 李重山“嗷”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虽然言律歌对炸药量估算得很准，扔出去的金属珠刚好摧毁了锁芯，对保险箱里面的东西和外面的人都毫发无损，但由于李重山凑得太近了，所以弹开的保险箱门猛地拍在了他的鼻子上。 言律歌：“……” 精神极度紧张的李家大伯：“……” 这人是专门来调节气氛的搞笑角色啊？！ 李重山一手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一边挣扎着去看保险箱里的东西。 一看之下，他却呆住了：“这是……” 愣了足有两秒，李重山才想起大佬的吩咐，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保险箱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支灵力药剂，编号8eu741kf2。 失落的四支灵力药剂，一支被言律歌从血狮手中夺回，一支确定已被使用，而剩下两支中，又有一支在黄金城堡的画室里被翻了出来。 “我可是听说了，这间画室只有你会来，所以别想抵赖。”言律歌感受着手底下人类的恐惧与颤抖，笑着用触手拍了拍他的脸，“这个东西，是你的主人‘法老王’给你的吧？嗯？” (本章完) 第262章 这个世界的水太深了 李家大伯被怪物一般的少年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他垂着头，过了很久，才低声问：“我以为我藏得很好……” “一点儿都不好。” “您……是怎么知道的？” “猜出来的。”言律歌笑，“这回没用外挂，真是猜出来的。” 言律歌说的是真的。 他知道李家大伯，黄金城堡的主人是“法老王”的另一个奴仆，真是自己猜出来的，一点儿也没借助系统任务。 “我最后问你一遍——‘法老王’是谁？”言律歌按着李家大伯的后颈，虽然在笑，但是笑容里却没有丝毫温度，“提醒你一句啊，上一个让我问两遍还不肯回答的人，已经被我拧断脖子啦。” 李家大伯可没有血狮那么硬骨头，他喘息了两口气，在言律歌赤裸裸的威胁下，果断出卖了自己的主人：“是……苏珥七世……” “嗯？” “啊？你说什么？” 言律歌和旁听的李重山同时惊疑出声。 言律歌微微眯起眼：“苏珥七世，伱们展览馆里的那具木乃伊？” 李家大伯的身子抖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低声说：“是。” “有意思了。”言律歌微微眯起眼。 现在，系统任务和李家大伯的回答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展厅里的那具木乃伊已经复活了，它就是“法老王”。 但偏偏，言律歌亲身进入过展览馆，亲眼见过四千多年前的法老棺椁，也亲自用能力探查过那金像棺里的枯尸，最后得出结论——它只是一具普通的、脆弱的、可以轻易碾成齑粉的木乃伊。 面对如此矛盾的结果，言律歌作为一个曾经在废土上行走的超凡者，骨子里谨慎的一面显露出来了。 在敌人的真实状况不明的情况下，他不会冲动地莽上去。 ——此前他手撕系统任务暴打伪人异种的时候，不也是做完了前置任务，摸透了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才莽的？ “你见过‘法老王’从棺材里爬出来吗？”言律歌又问。 李家大伯默了一下：“没有。主人大多数时候看上去只是一具普通的木乃伊。” “那你和他是怎么联系的？” “他是突然出现的……”李家大伯说到这里的时候，身子又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但想想自己已经在另一个超凡者的逼迫下坦白到这个份儿上，横了横心，把一切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有时候他会突然消失，就像瞬移一样，还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这样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了，但我在监控录像上做了掩饰，所以没有人发现。”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周前。”李家大伯说，“两周前，苏珥七世第一次找到了我。 “不是木乃伊的模样，他用的金像棺上的模样，就像是一具可以活动的黄金身躯……我从小看着他的棺椁长大，所以对金像棺上的细节记得很清楚，那就是他。 “苏珥七世以永生作为诱饵，引诱我当他的奴仆。 “我不相信他说的‘永生’，就算真的存在‘永生’，那种像木乃伊一样躺在棺材里动弹不得的永生也不是我想要的。 “于是我就和他讨价还价了一整晚。 “最后，苏珥七世同意给我预支一点工资，就是那支灵力药剂。” 言律歌：“……” 玛德，本来看到血狮那么个宁死不屈的忠仆，他还觉得“法老王”逼格挺高呢，结果到了李家大伯这里，整就一个菜市场大妈和精明买菜阿姨的画风，还带讨价还价一整晚的…… 不过言律歌目光凝了一下：“你知道灵力药剂？” 李家大伯虽然脑袋被按在桌上，不过目光却下意识地移动，朝自己的侄子望去：“知道，我在电视里看到了。当时我侄子正用这个东西在救一个被污染的小姑娘。” 言律歌：“……” 玛德，差点忘了，李重山这个家伙把真实事件制作成节目放出去了，现在喜欢看《午夜嚎叫》的人全知道了。 李家大伯继续说：“‘法老王’还说，灵力药剂是一把‘万能钥匙’。即使我不想要永生，也可以用它来实现愿望。 “他说得含含糊糊，我不太相信，然后我又想到，我侄子不是接触过这个东西吗？ “所以，我就想把他叫回来商量一下……” “等等，等等！”李重山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了，“我想起来了，大伯您两周前的确给我打过电话，喊我回来聊聊天，当时我没回来。一周前您太想我了，还派车来接我，但我溜走了。 “后来我爸脑梗了，您再到处找我，我就更加不敢回来了。 “这么来说，大伯你不是想杀我了，谋夺我爸的遗产，而是找我商量‘法老王’和灵力药剂的事情？” 李家大伯挣扎着表明心意：“当然，我们可是……” “你信他的鬼话。”言律歌斜眼，打断了这个骗子的谎言，“找你商量是一部分，摸摸你的底是另一部分吧。 “如果你表现得比‘法老王’强大，那么你大伯会立即血泪控诉‘法老王’的迫害，引你去干掉‘法老王’。 “如果反之，你的好大伯就会想办法借‘法老王’之手除掉你，将你爹的遗产占为己有。” 李家大伯：“……”无话可说，他真是这么想的。 李重山：“……”同样无话可说，这世界好可怕。 “你们这帮老头子，心都脏。”言律歌嗤笑。 李家大伯的目光微微上移，落在言律歌的脸上。 刚刚，就在刚刚，他听到遗产一词，想起他弟弟最值钱的遗产是基石科技集团的股份，顺带着也想起了眼前这个有些眼熟的凶暴年轻人是谁…… 言律歌低头，毫不回避地瞪回去，咧嘴森然一笑：“看破也别说出来，不然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再喂你吃下去。” 李家大伯慌忙闭嘴。 不说了不说了，真不说了。 他玩世不恭的侄子真的在探索神秘力量，四千多年前的木乃伊能从棺材里爬出来，现任世界首富是长着触手的邪神……这个世界的水未免也太深了吧…… 惹不起，惹不起。 他还是回去老老实实画画吧…… 言律歌见掌下的李家大伯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算是低头服软了，便也松开了手，让对方站了起来。 他看了眼时间。 嗯……现在是九点十五分。 距离他离开展览馆，过了十五分钟。 距离一小时“旁观”任务的开始，过了十七分钟。 也就是说，他可以继续“旁观”。 关于最近的章节： 也许有人觉得我在水。 其实我在努力地挖坑。 之前我说过，这一卷会走悬疑线，我认真的。 我也说过，剧情会三天一个反转五天一个飞旋，也是认真的。 现在该铺垫的差不多铺完了。 在我正式飞旋起来之前，你们不妨猜猜看，抢了灵力药剂的“真凶”……不对，“幕后黑手”是谁？ (本章完) 第263章 强势围观作案现场 “白鹿。” “我在。” “把展览馆里的监控调过来，投在这块大屏幕上。” “好的。” 相隔千里的一人一ai用无人能听见的高频声音交流了一番，随后，言律歌面前的一块大屏幕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黄金城堡展览馆里的监控画面。 现在言律歌正翘着腿，坐在画室后面的休息室里。 李重山正殷勤地为大佬端茶倒水，而他大伯本来也想做些什么示好，但是活儿都被侄子抢了去了，他最终也没能拉下老脸和侄子为了伺候人打一架，所以只好顶着张鼻青眼肿的脸站在一边看着。 当大屏幕亮起的时候，这一老一少两人几乎抬头望去。待到看到屏幕里的画面后，几乎同时张大了嘴巴。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重山惊呼出声，“苏珥七世的棺椁消失了？！” “这，这不可能！”李家大伯也惊叫起来。 言律歌扫了一眼两人，觉得李重山应该是真的惊讶，而他大伯则真假难辨。 监控画面里显示的，正是展览馆里的实时画面，镜头正对着法老棺椁的方向，但现在水晶棺里空无一物，棺内的装着木乃伊本体的金像棺已经消失了，只留下只有一张白纸，仿佛在嘲笑这里的主人。 十五分钟前，言律歌离开展览厅的时候，那水晶棺分明还在那里的。 言律歌露出玩味的笑容。 “白鹿，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嘴巴不动，发出正常人类听不到的高频声音与白鹿交流 “白鹿不知道。”人格化ai白鹿难得地给予了否定的答案，“就在您离开展览馆后，组织所有游客离开展览馆。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整个展览馆的电源突然跳了一下，就连监控设备的供电也受到了影响。 “2.74秒后，供电恢复，但是苏珥七世的棺椁已经消失了。” 白鹿很厉害，它能轻而易举地侵入所有联网的电子设备，但是依旧会受到设备硬件的制约，如果说断电。 “三秒不到吗？动作可真够快的。”言律歌并没有太多惊讶，又问，“展览馆外面的保安知道棺椁消失了吗？” “他们还不知道。”白鹿回答，“监控画面被人动了手脚，所以监控室里一直都在循环播放之前拍摄的正常画面。我现在显示出来的，是绕过病毒程序后提取的实时画面。” 好嘛，小毛贼手段不赖啊。 看来不到明天早上换班的时候，那些失职的保安是别想知道木乃伊失踪了。 言律歌盯着大屏幕上的实时监控画面多看了两眼，切换到正常的声音说：“苏珥七世没有自己扛着自己的棺材跑路。 “它和它的棺材是被人从上方吊走的。” “啊？”李重山一脸迷茫，“上面？上面不是展览馆的屋顶吗？” “屋顶被人挖穿了，只不过在监控盲区的，你们看不到。如果你们现在去现场看的话，应该会发现屋顶上有个洞。”言律歌面带笑意，像是在感慨“白纸大盗”居然选择了和今天的自己一样的方式——挖洞，“而展厅的正上方是客房，一般没有人居住，弄出点动静也很容易瞒住。 “这就给了‘白纸大盗’可趁之机。” “他们住在棺椁正上方的房间，提前将其地板和展览馆的屋顶挖穿，并且安装了一套可以远程控制的自动钩锁。随后，由茜茜和阿图假扮情侣进入展览馆，在苏珥七世棺椁下方固定钩锁，在断电的一瞬间将其拉上去。” “等，等等。”李重山有些难以置信，“和外面的游客酒店不同，城堡里的客房是私人区域，是我们留给朋友的……” 言律歌反问：“阿图不是你的朋友吗？” 李重山愣了一下。 “这就是为什么茜茜会去勾引伱朋友的原因。”言律歌说，“阿图是你们俱乐部的高级会员，而你曾经多次在城堡里举办活动和派对，所以阿图自然也和城堡里的人混了个脸熟。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阿图开口说想要借一间客房住几天，会有人反对吗？ “你们城堡里常年住着三四千人……这种小事，甚至传不到你耳中，因为没有必要。” 说到这里，言律歌又切换成了两人听不见的高频声音：“白鹿，把客房那里的监控接过来。” “好的，已切换。”白鹿瞬间响应，将大屏幕上的画面换成了客房走廊里的画面，“客房房间内没有安装监控设备，所以我无法看到房间里的画面。 “不过我入侵了目标身上的电子设备，可以获取到一部分声音和画面。” “把声音接过来。” “好的。” 李重山和他大伯听不到言律歌与白鹿之间的对话，只看到言律歌往沙发上靠了靠，好像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是大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却莫名其妙地切换成了客房走廊。 又过了两秒，又有一个女声突兀地传了出来：“快快快，快把木乃伊抬起来，我要取下钩锁！” 一个男声应和：“好——呼，好了，这玩意儿太重了。” 女声：“你别嫌弃它重，卖出去可是比等重的黄金还值钱。” 男声：“嘿嘿，我懂，我懂。等有了钱，咱们就去海滨买一套小别墅，天天在一起，再生三个孩子，我教他们游泳，你教他们垒沙堡。” 女声：“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场景啊，真是太棒了~” 言律歌：“……” 李重山：“……” 不用说了，一定就是心狠手辣的“白纸大盗”茜茜和被她利用的可怜朋友阿图。 言律歌随意地伸手一指，以一种指点江山般的态度分析两人的盗窃手法：“左侧第四间房间，他们就在里面。 “这两人刚从展览馆回来，正在拆除悬吊木乃伊的钩锁。 “过一会儿他们还要想办法把这东西运出去。 “如果是我的话，会把它伪装成一个能够用推车转运、体积足够大、且半夜三更推出去也不会引人注目……或者就算引人注目也不会被阻拦的东西…… “比如说，用急救推车转运的病人。”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屏幕音响中茜茜的声音响起：“来，把木乃伊搬到急救推车上，用白布盖住。然后我们换上这衣服，伪装成急救中心的医护人员。 “一会儿我们推着它就跑，如果有人问起来，我们就说人命关天，让他们让开！” 李重山：“……” 竟、竟然连手法都猜到了？ 李重山看看盯着屏幕老神在在的言律歌，又看看在监控镜头下鬼鬼祟祟开门的两个“医护人员”。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两个被强势围观的小毛贼有些可怜。 (本章完) 第264章 里应外合的盗窃 李重山的大伯，全程面无表情地旁观着言律歌对俩盗贼的旁观。 言律歌对国际大盗的盗窃手法很熟悉，甚至在很多时候能够做到“预判”的地步，再配合着无孔不入的监控围观和有理有据的深度解说，活生生让这场盗窃行动变成了一幕闹剧。 但以他目光来看……怎么说呢……嗯…… 他觉得，言律歌对盗窃手法的这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264章 里应外合的盗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5章 审判世人的魔怪 李家大伯在骗他。 这个老狐狸，从头到尾都在骗他。 什么“对躺在棺材里的永生没有兴趣”，什么“和法老王讨价还价了一整晚”，什么什么“和苏珥七世只是利益交换关系”……统统都是假的。 他和血狮一样，是“法老王”忠心耿耿的奴仆，他就是。 但是这人比血狮要聪明得多。 当他发现世上还有言律歌这样一个不可力敌的超凡者时，他果断地作出了最符合正常人心理的举动，低头、服软、认怂、投降。 他完美地演绎了一个墙头草一般投机者的形象，谁拳头大就服谁，对言律歌的问话有问必答，把重要的、不重要的事情统统都说了，唯独隐瞒了一件事情——“法老王”交给他的任务。 言律歌一开始都被骗过去了。 直到后来，他才从两个小毛贼熟知路线的行动里发现了一点端倪，意识到有内应的存在。 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怀疑……不止是怀疑李家大伯，也怀疑李重山，怀疑这座城堡里未谋面的每一个人，甚至有一闪而过的念头怀疑过能够窥探整个网络的白鹿。 但是最后他还是锁定了李家大伯。 不是因为某个决定性的证据……不管是他对“内应”可能位高权重的猜测，还是白鹿在茜茜手机里找到的通话记录，其实都不足以指证李家大伯。 真正的原因是……言律歌不相信“法老王”是个傻【哔——】。 “法老王”一共才从李重山手里抢到了四支灵力药剂，用掉一支，给了血狮一支，给了李家大伯一支。 这可不是什么大白菜一样的东西。 在灵气断绝四千年后的现代，灵力药剂有价无市，找对买家卖个上亿元一支都有可能，更别提它是通往超凡力量的唯一门扉了。 “法老王”能把库存一半的灵力药剂给血狮和李家大伯，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足以证明这两人不是普通的奴隶，而是有价值的奴仆。 李家大伯说这玩意儿是讨价还价得来的，言律歌第一个不信。 诸多疑点的叠加，让言律歌最终把目标锁定在李家大伯身上。 “你……”李家大伯张了张嘴，恐惧地看着言律歌，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无话可说……因为言律歌说的都是对的…… 他的目光微微下移，移动到休息室的桌子上。 那里有一把刀，是他平时里削水果用的，上一次用完就随手放在了桌面上。 如果……如果…… 言律歌坐在座位上冷眼注视对方，甚至连触手都没有显露出来，但是越来越冷的气场却仿佛要将空气冻结。 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等。 李家大伯突然转身就跑。 人性中懦弱的部分终是战胜了冲动，他真的提不起勇气，去面对那一双仿佛像杀鸡一样杀戮过无数人的眼睛，去面对那一个像自己的主人一样未知的超凡存在。 就像不久以前，在面对“法老王”的威逼利诱时，他因为恐惧很快地屈服了，心甘情愿地成为了对方的奴仆。 就像很多年前，在被弟弟夺取家族族长地位的时候，他因为害怕选择了逃避，眼睁睁地看着失望的从属者一个接一个地转投对方。 就像更多年前…… 他从来就是一个懦夫，一个没用的家伙。 如果不是因为出身在一个古老的世家，天生就拥有比普通人高一些的起点，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愁过吃穿住行，那么他这样懦弱的家伙大约在学校里就会成为小混混欺负的对象，又或许在某一次欺压和诱惑后转身成为变本加厉的霸凌者，用谎言来麻痹和欺骗自己有了朋友。 到了社会上以后，又会成为上司和同事欺压的对象，不敢推拒同事扔来的工作，不敢违背不合理的加班命令，不敢抗议比别人低得多的工资，又或许在某一次幸运的机遇中凭借以往的吃苦耐劳青云直上，成为老板身边最忠实的走狗，直到某天在公司的改革时被当成牺牲品抛弃。 一直都是这样……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废物。 所以他不敢违抗“法老王”的命令，也不敢对抗言律歌。 他逃跑了，连拿起刀来一决生死的勇气都没有，就像一条丧家犬一样逃跑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休息间，跑到自己平时一直待着的画室里。 那些血腥、扭曲、诡异的画作在以往总会让他感到心灵宁静，因为他在作画的时候代入的是高高在上的魔怪们，肆意而张狂地玩弄着脚下的人类。 人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渴望什么。 他的野心与卑微，他的欲望与胆怯，他的勇气与脆弱…… 他渴望成为魔怪，审判世人的魔怪。 但是，只有今天不同。 当他走进画室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一切像是变得不同了。 那些画、那些人、那些魔怪像是活了，它们啸叫着向他扑来。 他看到森林巨鹰张开遮天蔽日的羽翼，吞噬幼童；他看到塞利尔之龙喷吐出毁天灭地的火焰，燃尽城镇；他看到了北海巨妖掀起铺天盖地的巨浪，粉碎舰船。 而他呢？他在哪里？ 他不在惊慌失措的人群里，不在惨叫哀嚎的祭品里，不在手执竹矛向魔怪宣战的勇士里。 他在巨鹰巢中的尸骸里，他在魔龙足下的王座里，他在章鱼阴影下的枯爪里。 原来他从来都不是可怕的魔怪，他只有那个可笑的魔怪帮凶，那个习惯了背信弃义却不自知的人，那个即使献祭了一切也只能换来永世沉沦的人…… 他笑了起来，笑得如此绝望，如此悲怆。 他疯了。 …… 言律歌看着对方奔出休息间，没有起身，没有追赶。 他看着，看着李家大伯在画室里时而哀嚎，时而大笑，时而哭喊，时而忏悔，捂着脸在画架之间跌跌撞撞地穿梭着，撞倒了好几副画作，泼洒了一身的油墨而不自知。 言律歌收回目光，对李重山解释道：“一个小小的能力，叫做‘恐怖幻想’，会把他心中最害怕的东西在脑海里投影出来。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大概花上一些时间就能走出来，但是如果是你大伯的话—— “——怕是永远都走不出来了。” 李重山看看自己发了疯的大伯，苦笑起来：“我以为你会杀了他。” “如果他在被揭穿的那一刻，拿起那把刀朝我刺过来，那么他死定了。但是他选择了转身就跑，所以我也放了他一条生路。”言律歌静静地说道。 虽然李家大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但是却始终没有对他流露出杀意，所以言律歌也根据自己的对等原则，给对方留了一条生路。 这踏马才不是什么伪善，他要是按照前世的风格行事，杀光半个世界的人都不带眨眼的，也就是现在觉得自己该修身养性一下，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虽然……发疯未必会比死亡更好。 (本章完) 第266章 对背叛者的背叛 大屏幕中，伪装成医护人员的一男一女将木乃伊抬上了救护车，随即救护车开着报警灯一路呼啸而去。 画室里，发了疯的李家大伯时哭时笑，时而跪地呼号，时而癫狂舞蹈，将画室里的画作撕扯得七零八落。 言律歌慢悠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慢慢地走到了窗边。 对他来说……第一阶段的任务“旁观”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 那么，接下来…… 李重山见他站起来，急忙跟了上来，但是窗边的言律歌却回头看了他一眼。 “别跟来。”言律歌遥望着夜幕下疾驰的救护车，舔了舔自己略显尖锐的犬齿，露出一个跃跃欲试的表情，“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 “我……” “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李重山深吸一口气，像虔诚的学生一样在比自己还小上一些的言律歌面前低头：“知道。 “家族最珍贵的古董被盗，黄金城堡的主人突然发疯，而且还和超凡力量有关……如果这些事处理不好的话，会有麻烦的。” “要我教你怎么处理吗？”言律歌抬了抬下巴，问李重山。 “我……不，我能处理。” “很好。” “大佬，你准备做什么？” “我去会会那个‘法老王’。”言律歌说这话时，已经站到了窗台上，打开了窗户，让山林间猎猎的晚风灌进这小小的画室里。 黄金城堡本来就建在山顶上，一侧靠着高耸的山崖，此刻站在窗边望下去，入眼便是底下幽暗的森林和弯弯绕绕的盘山公路。 装有苏珥七世木乃伊的救护车在盘山公路上疾驰。 大约是有些心虚的缘故，他们在离开黄金城堡后就关闭了报警灯，但是以言律歌的视力仍旧能在昏暗的山林锁定这只逃跑的小老鼠。 他张开双臂，双臂下方有薄薄的肉膜形成，算不上是真正的翅翼，而更像是鼯鼠的飞膜，又或者是翼装飞行者的飞行服。 他从城堡上一跃而下。 当李重山扑到窗台边上的时候，言律歌已经在夜色中化作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小黑点，朝着山林里坠去，又在即将坠落的时候张开双臂，减速、滑翔，向着那条蜿蜒的盘山公路追逐而去。 他像一只黑色的幽灵，一只真正的夜行动物一样，速度极快地在密林里飞翔、穿梭、跳跃。 在极短的时间内，言律歌就追上了那辆救护车。 当国际大盗们驾着假冒的救护车，绕着一棵参天大树拐过一个弯的时候，言律歌恰好从那树顶上掠过，从车内几人的视线里盲区里绕过，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救护车的顶部。 他的动作极轻、极缓，对降落的速度和姿态控制得极好，所以落下时没有一个人看见，也没有引起一丝一毫额外的颠簸，宛如一片落叶般轻轻巧巧地附在了车顶上。 言律歌半蹲着，缓缓地收起了自己的肉翼。 在他的脚下，几名国际大盗正围绕着金像棺窸窸窣窣地讨论。 “这就是我们的目标？”一个陌生的粗犷男声。 “是啊。老娘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弄出来，厉害吧？”茜茜的声音。 “咚咚——”有人似乎因为好奇，屈指敲了敲金像棺，发出咚咚的回响。 “一副棺材和一具干尸，这玩意儿能值5个亿？”那陌生的粗犷男声又问。 茜茜大笑起来：“我也觉得不值，但是我们的雇主开出的就是这个价格。 “接下来只要顺利交接，我们就能顺利拿到这笔巨款！” “雇主要这木乃伊干什么？抱着睡觉吗？” “嘿，这可说不定哦，有钱人谁还没点特殊爱好啊？” 车内一片哄堂大笑，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等，等一下！”阿图略带疑惑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5亿？雇主开出来的价格是5亿？ “茜茜，伱不是说，雇主开出来的价格是3亿，这笔钱全归我们吗？” “我就随口一说的，你还真信了？”茜茜的语调微微上扬，充满了戏谑的感觉，“哈哈哈，怕不是个傻子吧？” “茜茜，你不是说……” “你什么你啊？”茜茜嚣张地哈哈大笑，在阿图失去利用价值后，彻底撕开伪装，原形毕露了，“啊，对了，老娘是说过要和你一起私奔，共度良宵。 “——但那是骗你的啦！傻【哔——】！ “老娘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兴趣！ “每次和你【哔——】，老娘都恶心得想吐了，恨不得把你的【哔——】剁下来。 “要不是为了赚钱，谁高兴陪你这种傻【哔——】演戏？！” “哈哈哈！”一个粗犷的男声附和着茜茜，大笑起来，“这次真是委屈我们的茜茜姐了。等我们拿到了佣金，好好去唯朵拉的夜场里玩几天！” “肯定得去啊！”茜茜兴奋地大喊，“老娘想死小薇妮了，那柔软的身子骨~哟呵~一想起来我就激动得不行了！ “你根本不明白，和那样的美人儿在一起才是人间极乐！ “可比你这样的白痴、废物、傻【哔——】在一起，带劲儿多了！” 哗啦啦—— 一阵绳索摩擦的声音，又像是某人心碎的声音 陷入呆滞的阿图被几个大汉用绳子捆绑着，丢到了救护车的角落里，在山路上无助地颠簸。 言律歌依旧蹲在车顶上，垂着眼，冷着脸，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塑。 下方由作俑者们自行揭露的阴谋、欺骗、背叛没有让他产生任何情绪波动，也没有让他诞生任何感触。 事实上，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几个国际大盗的盗窃行动，亦或是茜茜和阿图爱恨纠葛上——这些小老鼠他随手就可以捏死。 他将自身的能力催发到了极致，全身心地关注着“法老王”，关注着棺椁中苏珥七世木乃伊的动静。 但是，无论他用出多少种能力去观察、去扫描、去试探，都只得到了一个结论——那金像棺中躺着的只是一具普通的木乃伊。 在那一瞬间，即使是身经百战、见识过各种离奇情况的言律歌也陷入了迷茫。 会不会是他搞错了？ 会不会是系统任务搞错了？ “第一阶段任务已完成。” 脑海中的一声轻响，将言律歌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第二阶段任务已发布。” (本章完) 第267章 晚上好，亲爱的茜茜 系统任务（第二阶段）：继续旁观。 任务说明：近距离旁观“法老王”的复苏仪式。 任务难度：d级。 任务时限：1小时。 所需代价：0元~22666元。 任务奖励：了解“法老王”的复苏仪式。 “嗯？”言律歌发出轻轻的疑惑声。 第二阶段的任务居然还是“旁观”。 他可是记得，他给系统设置的任务目标可是“杀死‘法老王’。” 如此暴烈而直接的目标，系统居然没有安排他和“法老王”打一架，或者一巴掌把脚下的木乃伊拍成碎片，而是拐弯抹角地设置了两个“旁观”任务，这就很见鬼了。 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系统基于对双方实力的判定，认为他此刻没办法杀死苏珥七世，只能拐弯抹角地来完成。 就像是在对付在伪人异种时，如果没有让一些虚拟人格意识到自己已死并自我崩解，那么他要打赢毫无破绽的伪人异种恐怕还真有点难。 第二种可能，系统认为木乃伊状态的苏珥七世并非是“活着”的，出于某种原因也无法被彻底“杀死”，所以才会衍生出第二阶段“旁观复苏仪式”的任务，让宿主等到条件成熟后再杀死对方。 如果是这两种可能的话，言律歌觉得“法老王”的战斗力不会太差，到时候少说也得是个“s级”战斗任务。 所以言律歌才没让李重山跟来。 在那种烈度的战斗下，就他那普通人的小身板儿，沾点战斗的余波就该死无葬身之地了。 救护车在山路上七弯八绕，终于绕出了黄金城堡的所在区域，来到了城郊边缘。 但是这一辆假冒的救护车却也没有开上主路，而是又在各种小路上绕了一阵子，拐了个弯，再度一头扎进了荒山野岭里。 言律歌盘腿坐在车顶上，一边计算着时间，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眼看着他们所处的位置越来越偏僻，越来越荒无人烟，越来越适合杀人抛尸、进行黑色交易和举办邪教仪式，言律歌便知道，举行“复苏仪式”的地点快到了。 冒牌救护车在一处山洞洞口停下。 车门打开，阿图首先被推了下来，双手被绑缚在背后，脖子上还垂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被他的旧情人茜茜握在手里。 装着木乃伊的急救推车被茜茜的同伴从救护车上推了下来。 推车的粗犷大汉看了茜茜一眼：“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掉他？” 茜茜像遛狗一样甩了甩手中的绳子，哈哈大笑：“等交接完以后吧。这里不方便处理。” “随便你。” 外表老实木衲的阿图垂着头，神情恍恍惚惚的，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确定是这里吗？” “雇主给我的坐标就是这里没错。”茜茜又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雇主说，让我们把木乃伊放到山洞最深处的石台上，就算完成任务了。” “这是什么古怪的要求……” “有钱人嘛，谁还没点怪癖？” “行行行，那就搬吧。” 开车的司机也从救护车上下来了。 司机看起来比较消瘦，带着眼镜，像个沉默寡言的文弱书生，此刻他打着手电率先走进了山洞。 粗犷大汉推着急救推车，第二个进入山洞。 茜茜走在最后，手里还牵着阿图。 “走快点！”茜茜有些不满地喊，顺势还踹了阿图一脚。 阿图脚下一个踉跄，神色木然地加快了脚步，似乎已经完全绝望了，连反抗和咒骂的心情都没有。 待他们全部进入山洞后，言律歌从树林上跳了下来，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后面走了进去。 他现在已经确定了，“白纸大盗”的成员其实只有三人，分别是茜茜、粗犷大汉和司机。 这三人的关系显然不错。 而阿图就比较惨了。 李重山的这位朋友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被利用的角色，沉迷美色背叛了朋友，但美人却背叛了他，估计最后还难逃一死。 不过…… 言律歌弯了弯嘴角，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 前方的四人很快就走到了山洞最深处。 走在最前方的司机晃动手电四下照了照，最后用光线锁定了一个位置：“雇主说的就是这个石台？” “应该是？”茜茜也四下张望了一眼，“整个山洞里，除了这个凸起的地方能称为‘石台’，似乎也没有别的地方了吧。” “那行，我们就把棺材搬上去。” “快点搬，我还要拍视频交付给雇主呢。” 推车的粗犷大汉掀了车上蒙的白布，露出底下双手交叉在胸前的人形金像棺。 整副金像棺连带着棺中的木乃伊，足有两百逾斤重，靠一个人是很难搬动的。 瘦弱的眼镜司机打着手电照明，茜茜左右看看，非常粗暴地在阿图身后推了一把：“你！去帮忙！” 阿图低着头，木木地走到推车前，和粗犷大汉一起抬起了金像棺，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大约是因为双手被绑住的缘故，他抬棺的姿势看起来有些别扭。 “就放在这里……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这玩意儿可金贵着呢，磕掉点漆就白干了！” “知道知道，茜茜姐……放好了。” “ok，伱们让开点，我拍视频。” “茜茜姐。” “嗯？” “你说，咱们的这位雇主怎么这么奇怪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既不派人来交接，也不当场验货，还要我们把棺材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谁知道那些有钱人是怎么想的？这位雇主是通过一个靠谱的渠道找到我们的……见鬼，这里怎么没信号？”茜茜嘟囔了一句，看着手机屏幕上“无信号”的标志，转过身，“我去山洞外面传视频，你们看着点……” “咚——”一声沉闷的闷响，似乎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是从金像棺那边传来的。 茜茜正在忙着找信号发视频，所以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动静。 打着手电筒的司机倒是听到了，他回身望去，却发现他的同伴粗犷大汉一头倒在了金像棺前，脖颈处鲜血直流。 是……什么东西？！ 司机张嘴，似乎想大声呼喊，但是腰间却猛地一痛。 一柄染血的匕首凶狠地刺进了他的腰腹，又快速地抽离。 大量的失血和痛苦抽干了司机的力气，他最终什么都没能喊出来，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背后光芒的消失终于引起了茜茜的注意。 “谁？！”她猛地回身，从腰间拔出枪……但是拔了个空。 茜茜睁大眼睛。 她在伪装情侣进入黄金城堡的时候，的确为了避免麻烦，把自己的常用武器寄放在了同伴那里。但是当她和同伴汇合后，早就已经将自己的爱枪拿了回来。 有人……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摸走了她的武器…… 茜茜极速后退，一直退到后背碰到了坚硬的岩壁才停下。她背靠着岩壁，动作飞快地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 微弱的光芒亮起，在黑暗的山洞里扫过，扫过她的两个同伴。 一个趴在石台上，脖子被割开半边，鲜血流了一地，显然已经死了；另一个倒在地上，身子仍在微微抽搐，但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身子，显然也活不了了。 茜茜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进山洞的时候她认真观察过，这里分明只有他们三个人，那么袭击他们的人是谁？ 不，不对，三个人…… 茜茜猛地转身，微弱的光芒移动，顺着一条绳索移到了另一个伫立不动的黑影身上。 暗淡的光亮照在阿图的脸孔上，投下一片含混的阴影，让他忠厚老实的脸上多了几分狡黠，再配上他手中滴着血的匕首和冷冰冰的枪，让他整个人在狡黠之余又多了几分阴暗的气质。 这个一直都是“受害者”的男人此刻抬起头，用从茜茜那里偷来的枪指着茜茜，朝自己的旧情人眨了眨眼：“晚上好，我亲爱的茜茜。” (本章完) 第268章 真正的幕后黑手 言律歌对这一幕精彩的反杀简直拍案叫绝。 他从一开始就跟着几人进山洞，用触手扣住洞顶的石缝，像蜘蛛一样攀附在顶上，在几人头顶悄然游走，满足系统任务“近距离旁观”的要求。 所以，他看得很清楚。 阿图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子，在被茜茜牵着的时候，装作失魂落魄多次放缓脚步。茜茜不耐烦地推了他好几下，他却趁机靠近茜茜，偷走了对方腰间的枪。 过了一会儿，和粗犷大汉一起搬动金像棺的时候，阿图又悄悄地从棺材底部拿出了一把匕首，割断了自己手上的绳索，又在摆放完棺材后，趁着粗犷大汉上下检查的时候，绕到对方背后，一刀割破了他的喉咙。 随后，阿图扶住粗犷大汉的身体，让其倚靠在石台上，迟了两三秒才倒地。在这两三秒之间，阿图已经绕到了眼镜司机的背后，当对方被粗犷大汉倒地的动静吸引住的时候，从背后刺穿对方的肝脏，导致对方大出血死亡。 被茜茜发现后，阿图才退开一步，停止了原本的暗杀，拿着枪和茜茜对峙。 在言律歌的眼里，阿图的杀人手法还略显稚嫩。 应该是对着电视、模型、人偶之类的东西练习过，但是并没有多少实际操作经验，甚至可能是第一次杀人，出刀的位置、深度、准头都差了一点，也没有采取有效的手段控制住目标行动，如果目标有防备的话极可能失手。 总的来说，还有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 换他来的话，他根本不需要藏匕首偷枪这么麻烦的手段。 在和茜茜走进山洞的时候，言律歌就能伺机用绳子拧断这女人的脖子，然后走到推车的粗犷大汉身边，算准角度绊倒他，让推车上的尖角扎入他的大动脉，最后走到最前面的司机的背后，拍拍他的肩，在他转身的瞬间把他的眼镜架插进他的脑子。 不过，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银行小职员来说，阿图能做到这个样子也算是不错啦！ 言律歌给予了对方非常宽容的评价。 他津津有味地继续围观茜茜和阿图的对峙，就像是在自家沙发上嗑着瓜子欣赏一部情节跌宕起伏的电视剧。 底下，茜茜看到持枪指着自己的阿图时，表情先是错愕，旋即又变为欣喜与泫然欲泣混杂的复杂表情。 这个从来都不爱男人的女人用一种仿佛看到初恋的表情，矫揉做作地喊道：“阿图，你没事那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阿图似笑非笑。 “我的同伴一直想杀了你，但我始终记得我们之间的感情，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茜茜开始飙起戏来了，对黑洞洞的枪口视而不见，反而张开双臂向阿图走去，仿如一个在祈求拥抱的小女孩，“我本来打算，等从雇主手里拿到了佣金，我再偷了钱和你一起私奔……” “砰——” 阿图垂着眼，面无表情地扣动了扳机。 茜茜眉心出现一个血洞，带着残留的欣喜和不敢置信，尸体缓缓地倒下了。 哇哦，杀妹证道啊。 够果断也够狠心，一句废话都没有，一点儿也没有犯反派死于话多的错误，完全不给对手逆风翻盘的机会。 言律歌简直要站起来给阿图鼓掌了。 他收回之前的话，阿图虽然正面打不过受过训练的茜茜，但是就凭那老实人的面孔和狠辣的手段，玩起阴谋、拼起演技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对啦，阿图从金像棺底下拿出来的那把匕首，在离开黄金城堡的时候就被人黏在棺材底下的。言律歌一开始不知道是茜茜还是阿图干的，但结合现在的剧情发展来看，显然是后者。 这个面相老实的小子哦，怕是从一开始就打着干掉几位大盗的主意，而不是被茜茜背叛后才黑化反杀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一对在城堡里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的情侣，怕是都抱着事后杀死对方的心思在互飙演技。 只不过从结局看来，还是阿图技高一筹。 言律歌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起来。 对于午夜探索者俱乐部高级会员阿图的真实身份，他已经隐隐有了一点猜测。 只见底下的山洞里，阿图杀了茜茜后，在旧情人身边半跪下来，露出了一丝悲伤的表情。 “我本来不想杀伱的。”他伸手，在茜茜死不瞑目的脸上拂过，帮她合了眼，“虽然李奥多那个家伙本来就没打算支付佣金，但是你的能力还算不错，只要肯乖乖听话的话，我还是可以留你一命的。 “可惜，你想杀我，那我就不能留你了。” 阿图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山洞里的三具尸体，露出微微不满的神色：“血狮那个废物……原计划里，是由他来解决这几个大盗的，但是这个废物居然在下午的实验室爆炸中下落不明…… “还有李奥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也失约了……” 啊哈，实锤了。 血狮是被言律歌杀死的，但是对外的口径是死于实验室意外爆炸。而蓝天生物大楼的爆炸距今不过只有十来个小时，如果没有特殊渠道的话，很难获知真相，只能从突发新闻里获知“实验室爆炸”的消息。 而李奥多是李家大伯的真名，他从被发现到发疯，一直都在言律歌的眼皮子监视下，完全没有机会传出消息。 从阿图的口中，可以推断出，这三人原本是认识的，但是联系并不紧密。他们曾经相约于此地见面，但是由于言律歌的干涉，最终站到这里的只有阿图一人。 阿图的身份很明了。 “法老王”的第三个奴仆，阿图。 从黄金城堡里偷盗法老王的木乃伊本来就是一场阴谋，彻头彻尾的阴谋。 在这场剧目里，本该由李家大伯李奥多负责寻找替罪羊，演一出监守自盗的好戏；血狮负责伏杀和扫尾工作，将几只可怜的替罪羊灭口；阿图则以“受害者”的身份卧底进这个大盗团队，时刻掌握他们的动向并随时准备反戈一击。 由于一些意外……本该由三个奴仆一起完成的任务，最终落到了阿图一人的头上。 整幕戏剧，看似是茜茜找到并利用了阿图，其实完全相反。 阿图才是幕后黑手。 狼与羔羊，猎人与猎物，在戏剧最终落幕的时候，地位顷刻间反转。 张开了全部触手的言律歌悄然落下，无声无息地落在阿图身后仅有两米的地方，近距离地打量着这个真正的幕后黑手，却没有被后者察觉到丝毫异样。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本章完) 第269章 强势围观复苏仪式 在背后神秘眼睛的注视中，阿图缓缓地走到了石台前，将粗犷大汉的尸体踢到一边，跪在金像棺前，用衣袖轻轻擦去金像棺上的血迹，姿态虔诚而专注。 许久，擦干净所有血迹的阿图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无所谓，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复苏仪式’也能照常举行。 “就是他们手里的灵力药剂——得找个机会拿回来。” 复苏仪式？！ 言律歌眼睛一亮，激动得连被背后的触手也抖了两下。 他埋伏了那么久，近距离旁观了那么久的爱恨情仇，不就是为了完成系统给的“旁观‘法老王’的复苏仪式”任务吗？ 总算是等到这一刻了！ 言律歌兴奋得又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一伸触手就能把阿图吊起来勒死的位置，好奇地探头，越过阿图的肩膀去看他手里的东西。小尖牙在衣服里憋得慌，也溜到了言律歌的脑门上，长大嘴巴，伸出细舌去试图舔阿图的脖子，但总是差了几毫米没舔着。 阿图对背后的一切毫无察觉，只是跪在地上，一手按在金像棺上，一手捧着一页泛黄的《亡者之书》，口中念念有词，神情异常专注。 ……也不知道他一回头，就发现背后有个张牙舞爪的触手怪正近距离地盯着他，会不会吓出心脏病来。 不过以言律歌的反应速度，就算阿图突然回头，他也能在一瞬间溜到对方的视野盲区里去，和对方玩捉迷藏。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更渗人了。 一身恐怖片boss画风的言律歌毫无自觉，借助自己的“黑暗视觉”，看向阿图手中的《亡者之书》。 那《亡者之书》是用古尼罗文字写在莎草纸上的，密密麻麻地写了上千字。 言律歌头疼了一瞬——因为他看不懂。 古尼罗于四千三百年前建国，在东临太阳神海，在西临古天洲，南临孔雀王朝，北临西泽帝国的情况下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用了两百年的时间，在四大超凡文明的包围下成就第五大超凡文明。 然而好景不长，古尼罗建国仅三百年，就遇上了神祇降临、灵气断绝。原本便没有很深底蕴的古尼罗在失去所有超凡力量后，坚持了仅仅不到六十年，便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随后四千年间，这片土地上的尼罗族、图尔什林族、延庭族、曼拉彻族、古缇族等等先后建立各自的城邦，时而联合，时而战争，分分合合，绵延千年。 直到近代，如今的尼罗联邦虽然捡回了“尼罗”的名字，再度屹立在了这片土地上，但实际上早就不是最初那个盛极一时的古尼罗了。 而古尼罗修炼时代的语言、文字、典籍等等早已在战乱中失传，消弭无痕，唯有在四千多年前法老王的墓葬中才能窥得一斑。 但是像文字书册这种东西，就算挖出来了，那也……看不懂啊。 他言律歌还在高价悬赏着呢，广大的古尼罗语专家们还在努力破译着呢，急什么急。 于是，当言律歌发现阿图手中的《亡者之书》竟是完全用古尼罗语书写的时候，也很是头疼。 看是看不懂的，他最多把那些歪歪扭扭的符号全记下来，晚点抄录一份往数据库一丢，等待日后有缘人成功破译。 但是刚刚记了一半，言律歌的目光突然一凝。 他发现——口中念念有词的阿图，竟然不是瞎念一气乱七八糟的咒语，而是在阅读。 有节奏、有规律、有阴阳顿挫的阅读。 阅读莎草纸上面的文字。 卧槽，这家伙居然会失落的古尼罗语？！ 言律歌惊了。 对照着自己所知的零星几个已破译词汇，言律歌意识到阿图竟然不是在瞎读，而是真的懂古尼罗语。 一瞬间，言律歌脑子里的“等智障系统更新完任务就砍了这个碍手碍脚的家伙”念头，变成了“等开战后先把这个家伙抓走，为自己破译古尼罗典籍去，等破译完再砍”。 言大所长还是很重视历史系人才的。 阿图已经读完了大半《亡者之书》的内容。 言律歌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盲猜的话，这或许是一份卖身契。 阿图将自己完完全全地献给了法老王，奉上自己的生命与血骨，心甘情愿地承受主人一切的责罚、鞭挞、恩赏，永生永世地作为法老王座下的忠实奴仆而活。 ——那么，他得到了什么呢？ 卖身契在各朝各国都不稀奇，但是自愿出卖己身为奴为婢的人，或是饥荒时为了家人活命，或是底层人民试图搏一搏富贵荣华。 无论基于何种理由，他们在签下卖身契的那一刻，总是会以为自己得到的较之失去的更加重要。 血狮为了永生的诱惑，李奥多为了自己的野心，那阿图呢？阿图又是为什么？ 这个念头在言律歌的心中一闪而过。 他发现，自己并不了解李重山的这个朋友，所以也无法从他的过往中推测出答案。 阿图已经读到了最后一句。 陌生、艰涩、难懂的发音从他的喉咙深处发出，在黑暗的山洞里回荡。 言律歌心中的警兆升了起来。 即使跪在地上的阿图仍旧是一个没什么特殊的普通人，即使摆放在石台上金像棺依旧沉默而安静，但是言律歌却感到了如芒刺背般的危机感，以至于身上根根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仿佛有一头远古的巨兽正在缓缓苏醒。 但是言律歌甚至无法辨别危机来自于哪里。 阿图读完了最后一句。 在最后一词的话音落下时，阿图从口袋里取出了最后一支灵力药剂，打开，将翠绿色的灵力药剂尽数倾倒了手中的《亡者之书》上。 只能依附在生命意志之上的灵力被这看似普通的莎草纸全部吸收，莎草纸上的文字一行接着一行全部亮起，发出浅金色的光芒，在黑暗的山洞里亮得宛如一个小太阳。 而在《亡者之书》洒下的光芒中，石台的金像棺发出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是什么沉睡已久的东西正在醒来。 在言律歌凝重和阿图狂喜的注视中，金像棺上用黄金、白鹿、白玉等昂贵材料雕刻塑造而成的法老面孔眨了一下眼。 “轰——” 感谢“书友20200229110611203”的打赏~ (本章完) 第270章 “法老王”的秘密 “第二阶段任务已完成。” “第三阶段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三阶段）：战斗。 任务说明：战胜它，杀死它。 任务难度：ss级。 任务时限：10分钟。 所需代价：0元~51268元。 任务奖励：“法老王”的秘密。 “轰——” 第三阶段任务从脑海里弹出来的时候，言律歌根本没来得及看，也没有心思去看。 因为“法老王”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尊以黄金铸成的人形战斗兵器，左手持着象征君主王权的黄金权杖，右手持着象征罪恶惩戒的白骨蛇鞭。 它的面目以苏珥七世为蓝本，以黑曜石为发、为眉，以白玉为目，以青金石为瞳，经过古尼罗匠人的精心雕琢后，形成了一副栩栩如生的法老面貌。 它的额前盘踞着鹰与蛇，那是古尼罗的图腾与守护神，是法老王最忠实的朋友与护卫，所以它们的形象随着苏珥七世一起埋入墓葬。 它是“法老王”。 若它双手交叉在胸前，安安静静地平躺在石台上，那么它便还有一个名字——金像棺。 而那具承载着苏珥七世遗骸的棺木，本质是一件由亡者来穿戴和驾驭的古尼罗战争兵器。 腐朽干枯的法老王木乃伊在长年累月的沉眠中，早已与承装它的棺材与铠甲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言律歌在“法老王”睁开眼的时候，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系统提示编号x25662ru9灵力药剂的使用者，是你。 ——我在展览馆里看到的“法老王”，是你。 ——血狮、李奥多、阿图效忠的主人，也是你。 ——伱不是人类，不是木乃伊，不是复活的苏珥七世，而是一个承载着死者遗骸和古尼罗人执念的……灵类。 ——我早该想到了，早该想到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样的意志能够在金字塔地下熬过四千多年的黑暗后，依旧有能力复活？ ——只有你们啊，只有你们……灵类这种东西，才可以不在乎漫长的岁月，不在乎孤寂的沉眠，不在乎灵气断绝的痛苦和无力。 ——因为你们，没有二次觉醒的你们从来就没有完整的自我，从来就只是“一件东西”而已。 火石电光之间，言律歌已经想清楚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但是却没有时间去说，也没有余力去做。 因为那驾驭着金像棺的亡者，那“法老王”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它就站在言律歌和阿图两人之间，距离极近，近到一伸手就可以碰到。 它在咆哮，它在呼号，它的眼中似有风云与雷电闪烁。 它高高举起手中白骨蛇鞭，蛇的影子在风雷之间游曳，于半虚半实之间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朝言律歌扑了过来。 ——躲不掉！ 言律歌在白骨蛇鞭扬起的一瞬间意识到了这件事。 他躲不掉这一击。 “法老王”的速度太快了。 它从躺在石台上眨了一下眼睛，到出现在他面前举起长鞭，总共才花了不到0.01秒，这个速度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类的反应极限，也超过了他这个三阶超凡者的反应极限。 这具“法老王”的实力……不低于五阶，而且还得是拥有速度类能力的职业。 ——他不是它的对手！ 言律歌冷静而清晰地认识到了双方的差距。 ——如果挨上这一鞭，他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但是光靠他的移动速度，无论如何也躲不掉这一鞭。 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言律歌在顷刻间发动了两个超凡能力。 “狩猎者之笼”——一张长满利齿的嘴巴在他的额头上张开，小尖牙毫不畏惧地迎着“法老王”而去。 “阴影蠕虫”——源自郑清明的超凡能力发动，言律歌的右手转瞬分裂成一团漆黑的阴影蠕虫，向四面八方散去。 小尖牙伸长的细舌触到了“法老王”，试图发动能力将它囚困进异空间的牢笼里，但是“法老王”的黄金身躯仅仅闪烁了一下，便重新出现在了山洞里。 “啊——”意识中传来一阵模模糊糊的惨叫。 小尖牙无法囚困位阶比自己高的“法老王”，而强行囚困的后果，就是它自己遭到了反噬和重创。 但是它却为言律歌争取了1秒的时间。 言律歌利用这1秒极速后退，同时张开触手，层层叠叠地将他包裹在其中。 蕴含着风雷的白骨蛇鞭落下，落在这个触手团上，毫不费力也毫不留情地撕裂了言律歌的幻肢。 那些强度和韧性远高于普通血肉的幻肢，在白骨蛇鞭的抽击下就像纸糊的盾牌一样，纷纷断裂并被电光灼烧成了焦黑的粉末。 白骨蛇鞭并未因此而停下，风雷之蛇的幻影继续往下侵袭，直到撞到了……空无一人的地面。 整个山洞猛地晃动了一下。 片刻的极致寂静后，一道裂隙在地面上裂了开来，并顺着白骨蛇鞭抽击的方向向前蔓延，一直蔓延到石壁上、洞顶上。 碎石零落下来，整个山洞在“法老王”的一击下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法老王”却没有在意这些。 它根本不会在意周围环境的变化。 它的目光只注视着它的敌人。 风雷之蛇的幻影重新返回长鞭里，触手团灰飞烟灭后，但言律歌的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他压根儿没有待在触手团的保护之下，而是像壁虎一样玩了一招断尾求生，在“法老王”被小尖牙牵制住的时候离断所有触手幻肢，让它们团成一个球吸引“法老王”的注意力，自个儿早跑了。 他的身影化为一只猎豹，背对着“法老王”向山洞外面跑去。 这种以高速和高机动著称的动物跑出了人类难以企及的速度，转瞬间就和“法老王”拉开了距离。 但是没有用。 “法老王”比他更快，比海蓝星上任何生物都快。 金与木雕铸而成的战斗兵器朝着言律歌奔了过去。 眨眼间，它再一次出现在言律歌化身的猎豹背后，再一次举起了鳞次栉比的白骨蛇鞭。 但是猎豹却露出了一个极为人性化的嘲讽表情。 “你上当了。”言律歌笑，“我就没想过要跑。” 山洞深处，一团刚刚被言律歌放出去的阴影蠕虫缓缓浮现。 浮现在了手执《亡者之书》的阿图身后。 (本章完) 第271章 “主”与“仆” 1 “法老王”扬起的白骨蛇鞭高悬在言律歌的头上，只要再过0.1秒，就会毫无阻碍地落在言律歌的身上，将他打得重伤吐血。 但同一时刻，言律歌的阴影蠕虫也攀上了阿图的肩膀，只要0.1秒，那些长着利齿的蠕虫就能撬开阿图的脑壳，钻进阿图的头颅。 两者的威胁是对等的。 不，应该说，是言律歌的威胁更大一些，因为他自己挨上一鞭不一定会死，但是阿图被阴影蠕虫钻进脑袋里一定会没命。 面对追击与回援二选一的选择，“法老王”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判断。 它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向着自己的奴仆阿图冲去。 它以近乎闪现的速度，骤然出现在阿图背后。 左手所持的黄金权杖擦着阿图的头皮横挥而过，带着金鹰幻影的火焰腾起，转瞬间将狰狞可怕的阴影蠕虫燃成了灰烬，又无声呖鸣着回到了黄金权杖中。 不远处的言律歌重新由猎豹变身成人，在黑暗里缓缓转过身，遥望着伫立在阿图身后的“法老王”。 它在解决掉阿图身上的虫子后，便重新回到了石台上，恢复成了金像棺的模样。 作为己身一部分的阴影蠕虫被活活烧死，他是能够感觉到的，但就像触手幻肢被粉碎一样，这点痛苦远远不足以让他皱一下眉头。 “我说呢，像你这样强大的灵类，系统怎么会给我安排成ss级任务呢？”言律歌笑着嘀咕了一声，“原来你有致命弱点啊。” 命运实时演算系统给出来的任务难度等级，以a级为分水岭，a级以下对他来说几乎没有危险，a级以上才会有危险。 当初他带回弑神者遗骸的任务是a级，猎杀伪人异种的任务是s级，从神祇降临中幸存的任务是sss级……这三次任务他没一个是毫发无伤完成的。 这么说来，“杀死‘法老王’”这个ss级任务，在难度上比猎杀伪人异种高，低于从神祇降临中幸存，所以言律歌觉得问题不大。 但是当“法老王”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简直觉得他被系统坑了——现阶段他根本打不过五阶的“法老王”！单挑这个位阶的boss这么可能才ss级！ 不过，假如这个五阶的boss有弱点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原来，系统让我一路等待，一路‘旁观’，不但是为了等你复苏，还是为了等伱的弱点出现啊。”言律歌低笑。 他的目光落在阿图身上。 这个一手主导了“法老王”复苏的年轻人此刻傻傻愣愣地坐在地上，似乎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 也对，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 方才言律歌和“法老王”在火石电光之间交手了两回合，但是如果从时间上来算的话，只有不到3秒的时间。 3秒的时间，普通人能看到什么呢？ 大概只觉得一眨眼，石台上的金像棺就消失了；一回头，金像棺化成的战士斩灭了一团触手怪，然后追着一团黑影跑出去；再一眨眼，战士又跑回来了，挥杖清扫掉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头上的虫子。 ……这还是给面子的算法。 如果阿图的反应慢一点，这会儿估计还盯着石台发呆呢。 言律歌弯了弯嘴角，看着这个面相憨厚实则狠辣的年轻人。 “认一个强大的灵类做主人，真是聪明的选择，实在太聪明了。”他笑着说道，语气分不清是赞赏还是贬损，“大多数时候，灵类只会为自己而行，并不会要求你为它做什么，也不会干涉你的自由行动。 “而若是运气好，所选择的灵类主人在认知中有‘庇护奴仆’这一条的话，它还会反过来保护你呢，不分青红皂白的那种保护。 “——就像‘法老王’那样。” 阿图刚刚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正如言律歌所说的那样，他其实都没看清“法老王”和言律歌之间的战斗过程，只觉得一晃眼，“法老王”就移动到了他的背后，与他的敌人厮杀了起来。 ——在他的眼里，言律歌必然是敌人！ 在复苏仪式时偷偷摸摸地埋伏在他后面，不知道藏了多久，那不是敌人还能是什么？ 刚刚接触到超凡世界没多久、亲手手刃了三个人的阿图对一切都充满了警惕。 尤其当他意识到与“法老王”战斗的言律歌还是一个超凡者的时候。 说到战斗…… 为什么“法老王”在他头发上点了把火后，就重新回到石台上，不动了呢？没看到眼前的强敌正在走来吗？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现在‘法老王’不攻击我了呢？”言律歌仿佛看穿了阿图心中的疑问，“我刚刚也在想，为什么我明明和它没有什么仇怨，它却一睁开眼就要对我喊打喊杀。 “因为它护短啊！ “你是它的奴仆，而我之前对你抱有杀意，被它感知到后，它就来攻击我了。 “但是现在，我决定不杀你了，收敛了这份杀意后，所以它也不打算来杀我了。 “阿图，我们来聊聊吧。” 言律歌向阿图走去。 但是阿图却非常警觉，在言律歌迈步时就高喝：“你别过来！” 想到“法老王”之前和这陌生超凡者打得难舍难分，还隐隐占了上风的样子，阿图又觉得自己有了些底气。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阿图冷淡地说。 “阿图，我说想聊聊，可不是和你商量的意思。”言律歌的声音骤然变冷，“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把你浑身的骨头一寸一寸地碾碎、揉捏，让尖锐细碎的骨片嵌进你的每一寸肌肉里，然后再用烧红的火钳把那团玩意儿一点、一点地撕扯下来，慢慢填进你的胃里，直到你的胃袋被撑爆，胃液混合骨、肉、血流遍你的五脏六腑。” 言律歌的语气很冷漠，也很认真。 他早就在前世里磨砺出了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狠厉气质，也当真做过一些让人难以接受的残忍事情，此刻肆无忌惮地说起这样残酷的威胁来，代入感那是相当强烈，就好像是一个亲自施展过这样的酷刑，一边施虐还一边微笑着问受刑者“你饿不饿？”的魔鬼。 但是却奇迹般地，完完全全地没有杀意。 阿图果然如他所愿般绷紧了身子，露出了极为忌惮的神色。 感谢“书友20200229110611203”的打赏~ (本章完) 第272章 “主”与“仆” 2 与阿图的忌惮不同，言律歌看着毫无动静的金像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转过头时又瞬间变脸，温和地笑了起来：“你看，是不是很有趣？ “就算我这么威胁你，你的主人依旧不会攻击我。 “因为我啊，其实只是和伱开个玩笑，才不会真的伤害你呢。 “所以啊，别害怕，我们来聊聊呗？”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战斗型超凡者，控制自己的情绪、动作和表情乃是必修课。 言律歌可以带着和蔼可亲的微笑将一个人碎尸万段，也可以不带半点恶意地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 “法老王”只是一个心智单纯的灵类，它能分辨敌意，凭的是自身的感知能力来，但是却很难看清人心的诡谲和叵测，分清楚玩笑和威胁的界限。 言律歌不带任何杀气说出这些话时，它便真的以为对方毫无敌意。 阿图咬了咬牙。 他突然意识到，虽然言律歌没办法在“法老王”的保护下杀死他，但是他同样奈何不了言律歌。 “法老王”虽然庇护于他，但是他并没有办法指挥“法老王”，去主动攻击一个对他没有杀意的人。 “你想聊什么？”阿图沉声问。 “从故事的最初开始聊吧。”言律歌眨了下眼睛，“两周前，抢走灵力药剂的人是你吧？” 两周前，一个熟知灵力药剂运输路线、骑着摩托车带着头盔的人，从李重山手里抢走四支灵力药剂，李重山搜寻无果后被逼无奈向黑石研究所求助。 这是一切的开端。 阿图沉默了一下，想到对方在山洞里不知窥探了多久，或许看到了自己将灵力药剂撒在《亡者之书》的一幕，甚至自己手里还握着此前盛装灵力药剂的空玻璃管，想赖也赖不掉，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我。” “为什么？你是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高级会员，和李重山玩得也不错，甚至还经常参加他的活动派对，为什么要背叛你的朋友？” “因为李重山他就是个傻【哔——】。”阿图露出了极其不屑的表情。 他向着言律歌伸出手，向他展示那支装着灵力药剂空玻璃管：“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 “当然。” “那你应该也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力量。”言律歌回答，“它是通往超凡力量的大门。无论是用于己身，觉醒超凡能力，还是像你一样，唤醒古老的‘法老王’。” “是啊。我们都知道它的价值。”阿图那张憨厚的脸上带着浓浓的讥笑，“但是李重山那个傻子，他用它来干什么？ “——他用它来救人！救的还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垃圾！” “救人？” “你不知道？”阿图说，“灵力药剂有祛除污染的功效，所以我们俱乐部得到的灵力药剂，全部被他拿去救人了，全部，一支也不肯给我们。 “若是亲友或者利益交换倒也算了，但是他救的那些人，都是没什么用处的陌生普通人，终其一生也付不起一支灵力药剂的代价。” 言律歌露出了微微惊奇的神色。 虽然他知道，李重山使用灵力药剂救治过污染者，还把救治过程拍成了节目。 但他没想到，会是全部——那些灵力药剂全部被用来救治污染者了。 “你们没有反对过吗？”言律歌问。 阿图冷笑：“反对了，但是有什么用？他总说人命关天，得先把能救的人都救了才会考虑别的事情。 “购买灵力药剂的钱是他出的，卖家也是他联系的，连提货和运输他也不让我们插手。 “这本来没什么问题。 “但是他不明白——浩劫已经降临，污染者也会源源不断地产生，我们救不了所有人，只有让自己成为强者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立足，获得更多的东西。 “超凡世界的大门已经摆在了我们眼前，但是他却选择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折断钥匙。 “那个愚蠢又伪善的家伙，他觉得他是什么？救世主吗？” “听起来的确挺蠢的。”言律歌点头赞同。 灵力药剂虽然可以祛除污染、救治污染者，但是更重要的却是用来觉醒和晋升超凡能力。 一个没有足够武力的超凡组织未来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没有一个理智的超凡组织领袖会放弃唾手可得的超凡能力而去救人——除了李重山。 李重山想这么做，但是也有人不想。 但是午夜探索者俱乐部一贯宽松的管理理念和松散的组织结构，又注定了当组织内产生不同意见时，李重山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压服异见者。 所以，他选择自己来救，但是这么做又加速了组织内部的不满和分裂。 ——真不像是那个怂货会做的事。 言律歌抬眼望向阿图：“所以，你就下手抢了他的灵力药剂？” “是的。”阿图说道，“我们的理念不同。” “你们？” “我，还有俱乐部里的另一些人。” “你撒谎。” “……” “你在撒谎，阿图。”言律歌的声音骤然变得极冷，宛如从深渊里透出来的那样，“你试图把这件事包装成俱乐部内部因理念不合而产生的内斗，试图让我认为，你的背后站着一群人、一个隐藏的势力，从而让我对你产生忌惮。 “但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假的。 “俱乐部内部的不满情绪或许有，但是用实际行动背叛李重山的只有你一个人，所以你只能用‘飞车抢劫’这种手段。 “——你猜猜看，如果我在你的肚子上划一刀拽出你的肠子勒死你再告诉‘法老王’这只是朋友间的玩笑，它会不会承认？” 阿图被浑身汗毛倒立，就像是普通人在面对连环杀人狂一样本能地恐惧：“……我没有骗……” “没关系的，我会原谅你，阿图。”言律歌的语气突然又变得轻缓起来，“聊完李重山这个蠢货后，让我们来聊聊你自己吧。 “从前半生的履历来看，你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普通地出生，普通地长大，普通地工作——我记得你的工作好像是银行职员？ “你在大多数人眼里是个是个老实木讷、沉默寡言的人，唯一的爱好就是研究超凡现象，在俱乐部里也是一个精通魔法仪式的‘技术宅’形象。 “但是呢，他们都没有看透真正的你——你很有野心，也很擅长伪装自己。” 阿图一脸戒备：“关你什么事？” “我好奇。”言律歌笑，“你是怎么得到《亡者之书》？怎么学会古尼罗语？怎么知晓‘法老王’的复苏仪式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想聊这些？ “不，这些我都不必问你，我想知道的话自然有办法知道。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怎么利用‘法老王’欺骗血狮和李奥多，让他们为你效力的？” (本章完) 第273章 “主”与“仆” 3 在此前的追踪中，言律歌发现血狮和李家大伯效忠于“法老王”，所以一直将“法老王”锁定为幕后黑手。 但是当他真正找到“法老王”时，却发现“法老王”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复活木乃伊，而是一只依托于苏珥七世遗体苏醒的灵类。 它强大、凶悍、暴力，还护短，但是它是一个灵类。 灵类，因其他智慧生物的祈愿而诞生的奇特超凡生命，就像应工匠的心血和而诞生的剑灵，就像应山民的香火与供奉而诞生的山灵，就像被尤丁·罗德斯特唤醒的游乐园，就像被游乐园唤醒的尤丁·罗德斯特。 如果没有二次觉醒来扭转认知偏差的话，剑灵就是剑，山灵就是山，游乐园就是游乐园，尤丁·罗德斯特也就是尤丁·罗德斯特。 “法老王”——虽然言律歌不知道它是在什么情况下被赋予生命的，但是它在大多数时候也只是一具躺在金像棺里的古代木乃伊。 它可以安安静静地躺在漆黑的墓室里，独自度过千万年的孤独，也可以被摆在展览馆里，接受万千游客的观赏、展览、甚至是研究…… 它不会产生多余的心思与情绪，不会因为被埋葬而失落，也不会因为被围观而愤怒，更不会产生“就算是棺材也要统治世界”或者“年纪大了出去每天要出门散散步”之类的念头。 也不会用“永生”或者“利益”之类的东西来诱惑别人当它的奴仆。 所以，血狮和李奥多大概率是被骗了。 他们主观上认为他们认的主人是“法老王”，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但是实际上躲在“法老王”背后唆使他们行动的另有其人。 ——那两个傻子，差点把他也一起坑了。 言律歌望向真正的幕后黑手，笑容温和：“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怎么利用‘法老王’欺骗血狮和李奥多，让他们为你效力的？” 阿图刚刚又被言律歌恐吓了一回，此刻正在心里狂骂言律歌这个喜怒无常的变态，顺带质疑一下“法老王”的保护力度，闻言，眼珠一转，正想说些什么。 在他开口前，言律歌却竖起一根手指，竖在唇边，用那种仿佛好友闲聊一般闲适语气说道：“嘘——别说话—— “我知道你一开口，肯定又要找借口骗我了。为了避免我又被骗了，心情一不好把伱的舌头拔出来塞进你的气管里憋死你…… “所以啊，你就先别说话了，让我来猜一猜。 “从哪里开始呢？首先—— “首先，我认为你手里拿的《亡者之书》是你的所有物。两周前，你拿到灵力药剂后，没有选择服用或者注射，而是将其中一支倒在了《亡者之书》上，第一次举行了‘复苏仪式’。 “《亡者之书》和‘法老王’本就是双面一体的关系，甚至它也是‘法老王’的一部分。 “你的这一举动第一次唤醒了‘法老王’。它从展览馆里突然消失，来到了你的面前。 “你大概被吓了一跳，但你很快意识到，你是它的奴仆，所以它并不会伤害你，反而会保护你。 “‘法老王’会突然出现，只是因为它沉睡得太久了，本能地被灵力吸引了。但是它的认知里并没有被赋予它‘抢夺’的行为，所以它只是安静地伫立着，过了一会儿后，又自行回到了展览馆中。 “而你，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也为了掩饰金像棺的消失，找到了黄金城堡的主人——李奥多。 “你躲在李奥多的画室里，再一次用灵力药剂引来了‘法老王’，随后暗中帮金像棺配了音，欺骗李奥多，让他以为苏珥七世复活了，从而低头效忠，还帮你掩饰了展览馆监控录像的异常。 “为了以后能够继续上演‘突然出现’的戏码，你给了李奥多一支灵力药剂，并用‘永生的钥匙’之类的谎言暗示他不要轻易使用这支灵力药剂。 “随后，你又看中了血狮手中的灰色力量，以同样的手段忽悠住了他，让那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彻底倒向了‘法老王’——也就是背后的你。” 阿图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因为他发现，言律歌所说的，竟然与他之前做过的事一模一样，仿如对方亲眼所见那般。 言律歌看着石台上静立不动的金像棺，注视着这具金与木雕刻的法老棺木。 像是看得入神了一般，他无意识地向前迈了几步，在阿图警觉前又止步，回转目光，落回了阿图的身上。 言律歌继续说道：“没过多久，你决定把‘法老王’偷出来。 “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你发现‘法老王’的‘闪现’其实并非瞬移，只是它的移动速度相当快而已，但是它不管被灵力药剂吸引到哪里，最后都会返回有24小时监控的展览馆。这对你来说非常地不方便，活动范围也受到限制。 “第二个是因为你发现……突然有一天，‘法老王’毫无征兆地再度陷入了沉睡。” 草！ 阿图吓得差点表情没绷住，原地蹦起来。 因为言律歌当真说准了他之所以偷盗木乃伊的最大原因。 言律歌脸上趁着阿图失神的时候又靠近了一些——此刻他已经走到了距离阿图只有几米的地方。 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继续述说那个真正的故事：“为什么‘法老王’会突然沉睡呢？你想了很久，才找到原因。 “灵力药剂对于‘法老王’来说，是不可替代的食物和燃料，就像是汽油之于汽车那般重要。 “你用一支灵力药剂唤醒了‘法老王’，但是对于‘法老王’那样古老而强大的存在来说，区区1圆的灵力又能支撑它行动多久呢？ “答案是——不到十天。 “这还是在‘法老王’大多数时候躺在展览馆里一动不动，偶尔才‘闪现’到你们眼前的结果。 “所以，你才决定尽快将它偷出来，并且再一次举行‘复苏仪式’。 “至于血狮和李奥多，我估摸着你是打着能利用就继续利用，不能利用就杀了他们回收灵力药剂的注意？” 阿图：“……” 言律歌又说对了。 此刻阿图望向言律歌的目光，已经不仅只有单纯的忌惮，还有深深的畏惧。 言律歌这个来历不明的陌生超凡者，在他眼里已经成了必须除掉的可怕大敌！ (本章完) 第274章 言律歌：我骗你的 “阿图，我说这些，并非是炫耀我对你，对‘法老王’有多了解。”言律歌发出一声古怪的低笑，“而是为了你好好思考一下，‘法老王’经过刚刚和我那一番对战，耗去了多少灵力？余下的灵力又够它行动多久？ “而我，又能在‘法老王’的攻击中撑下几招，才能耗尽它的灵力，痛痛快快地把你的脑袋拧下来身体做成木乃伊塞进棺材里去陪它呢？” 续航太短——这是“法老王”的第二个弱点。 阿图又在言律歌的威胁下慌乱了一瞬，但却很快地冷静下来，挑衅地回应：“既然如此，伱为什么不试试？ “少装蒜了，‘法老王’就算续航再短，也足够在你杀我之前杀了你。 “否则的话，你早就动手了，根本不会和我废话到现在。” “居然没有被我骗到啊？”言律歌失望地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没办法越过‘法老王’干掉你……真是太麻烦了…… “诶，你说咱们要不要联手算了？” “哈？”阿图被言律歌百转千回的思路说懵了，“你不是李重山那边的人吗？” 言律歌一脸不屑地嗤笑出声：“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他的人？他配吗？” 阿图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也对。那个假惺惺的圣母可驾驭不了你这样的人物。” “我是你们会长花钱雇的，帮他追查灵力药剂抢劫案。”言律歌毫不犹豫地把李重山给卖了，“血狮是我杀的，李奥多被我逼疯了。” “……我猜到了。” “本来呢，我的任务是干掉你夺回剩余两支灵力药剂的，但是现在灵力药剂已经被你用掉了，我能怎么办呢？”言律歌又叹了口气，一脸苦恼的样子，“任务完不成了，尾款没了，那我还费这个劲儿杀你干什么？” “……你可以离开，我绝对不拦你。” “那我多亏啊！”言律歌抱怨起来，“我得找回点利息，而我的雇主不但有钱，还弱得很。 “巧了，你们又是一个组织的。我觉得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比他更适合当超凡组织的首领，要不我帮你干掉李重山，回头你去接手他的遗产，然后咱俩分分？” 阿图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打着任务失败就反手干掉雇主劫财的主意……不，任务成功这人说不定也会去干掉雇主劫财…… 但是他竟然丝毫不觉得意外。 在他眼里，他自己虽然一肚子坏水，但好歹算个中立邪恶阵营的，为自己的利益而活，但是眼前这人却是混乱邪恶阵营的——暴躁、疯狂、独断专行并且喜怒无常，并且会肆无忌惮地践踏法律和秩序，夺取一切可以夺取的东西。 短短几分钟里，光是用来恐吓他的死法就换了四五种，什么碾碎骨头折磨死，什么抽出肠子勒死，什么拔掉舌头噎死，什么拧掉脑袋做成木乃伊……超凡世界到底得黑暗成什么样子才能诞生出这样的人物？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会长真惨。 但是如果是他，如果有“法老王”的话…… 阿图眼珠一转，突然觉得在双方武力基本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情况下，合作未必不是一种选择。 他本来就对李重山很眼红。 不止是眼红世俗的财富，还有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会长位置——那是他所知唯一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购买灵力药剂的位置。 “你要几成？”阿图沉声问。 言律歌认真地报起价来：“七成。” “放屁！最多三成！” “你才放屁——我知道李重山在哪里，你知道吗？没有我的话，你找得到他？” “好吧好吧，看在情报的份儿上，我退让一点——给你四成。” “滚。”言律歌面无表情，“我还知道超凡组织负责人的变更手续应该怎么去办，灵力药剂应该怎么去买，你知道吗？” “好吧——五成也行。”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这会儿居然一本正经地讨价还价起来了。 不知不觉地，两人越靠越近。 阿图并非是真的放下了戒心，事实上他此时对言律歌的戒备比任何时候都重。 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比任何时候都相信“法老王”的庇护——这个混乱邪恶的超凡者都被逼无奈跟他谈合作了，说明是真的对“法老王”没辙。 于是在不知不觉间，他放下了在距离方面的戒备，仍由言律歌走到他面前晃悠，戳着他的鼻子跟他抬价。 最终阿图给出的价格定格在了七成上——也就是言律歌一开始的报价。 毕竟阿图面对的可是谈判小能手言律歌。 老郑背后站着一个五强之一的国家、一个货真价实的超凡组织都没能让言律歌退一步，他阿图何德何能？ 谈妥了价格的言律歌一脸欣喜，像一个谈成大生意的商人一样，握住阿图的手一阵狂摇：“好兄弟！好朋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这一会儿就变好兄弟和好朋友了……阿图嘴角抽搐，却不得不干笑着回应：“合作愉快。” “那是当然，我肯定会帮你的……”言律歌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骗你的。” “嗯？”阿图下意识地警觉。 他想要抽回手，但是手腕却被言律歌死死地拽住了，以他普通人的那点力气根本挣不开。 言律歌依旧满脸灿烂的笑容：“我说‘骗你的’，并不是说在我们的合作上骗你。 “我刚刚说的不是假话，如果在你和李重山选一个充当超凡组织的领袖，我的确更看好你一些。在生存面前，善良和懦弱都是需要抛弃的东西，信仰理性和利益才能走得更远。 “我是真的挺想帮你上位的——如果你到时候还活着的话。 “从头到尾，我骗了你的只有一句话——谁说我没办法越过‘法老王’干掉你的？” 阿图终于露了恐惧的神色，拼了命地想抽身后退，但是却已经太迟了。 在他被言律歌抓住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根根暴起，就像是蚯蚓一样在皮肤下面鼓胀游走，并且一点点地沿着他的手臂向上蔓延。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阿图惊惧地叫了起来，“你下了毒？！” “下毒？不不不，怎么可能呢？”言律歌依旧是笑容满面的样子，“我刚刚使用的超凡能力是一个典型的医疗类能力，名称是‘治疗缺氧’，效果是字面意思，可以提高受术者身体的血氧饱和度，用于治疗胸闷、窒息、溺水、高原反应等等都很有效。 “我呢，觉得这山洞里挺闷的，不太透气，所以特地用出来缓解一下你的胸闷症状。 “这能力哪儿都好，唯二的缺点是，这个超凡能力必须接触到受术者的身体后才能施展，而且有时候它的效果太好了，容易导致氧中毒——” (本章完) 第275章 最初的记忆 阿图捂着胸口，浑身抽搐地倒下了。 他全身的血管纷纷暴起，就像是青灰色的蚯蚓一样遍布体表，手上、身上、脸上，无一处不是这样，把他原本憨厚的脸弄得极其狰狞可怕。 但是他还未死去。 尽管他已经脑型氧中毒进入了深度昏迷的状态，呼吸困难，浑身抽搐，但是他还活着，并且还需要几分钟才会死去。 阿图手中的《亡者之书》飘落，落在了言律歌手里，但是言律歌看了眼，还是看不懂。 石台上的“法老王”身影闪烁了一下，出现在了言律歌和倒下的阿图中间，却没有立即攻击言律歌。 它似乎有些困惑，不明白它的奴仆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倒下。 来自四千多年前的超凡生命“法老王”，就算能凭借超凡能力发现空气中的“氧气”这种物质，对它的认知也停留在“动植物生存必需品”的概念上，就像灵气之于超凡生命一样，是有益的，但是决计弄不明白它的作用原理。 更无法理解“氧中毒”是什么鬼。 就像灵力，它吸多了灵力会中毒吗？ 不会吧？ 自然界也不存在让人发生氧中毒的环境——这是一种在现代高压给氧条件下才会发生的症状，比如在潜水员身上，比如在使用高压氧仓的病人身上。 在“法老王”的感知里，言律歌似乎对他的奴仆并没有杀意，刚刚使用的也是一个“正面的”治疗能力。 那么，为什么它的奴仆会倒下呢？ “法老王”不理解，也不明白。 但这并不妨碍它做出决定。 它背对着言律歌，伫立在原处，高举左手，以黄金权杖点地。 金鹰的幻影再度在权杖顶部浮现，张开缠绕着火焰的双翼，在黑暗里无声地长唳，猛地震动翅翼没入阿图的眉心。 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这没有关系，它是超凡生命，而在超凡世界里灵力可以实现你想实现的一切。 它想拯救自己的奴仆。 金鹰飞进阿图的眉心，象征守护之力的神圣火焰在阿图的身上燃起。 守护之力是一种相当具有古代法术特点的力量，具有治疗和驱邪的作用，管你是中毒、虚弱、疾病还是诅咒，一个法术丢下去统统解决，除了修炼难、灵力消耗大、性价比低以外没有别的缺点。 ——所以，就是现在！ 言律歌在“法老王”背后猛地暴起，五指化为被鳞片覆盖的利爪，狂暴地抓向了金像棺的后背。 如果要对付“法老王”的话，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阿图当成诱饵，利用它对奴仆的保护本能，在它保护阿图的时候偷袭。 而偷袭也是要讲究技巧的。 言律歌凭借着出色的感知能力和战斗经验，从“法老王”先前的攻击中看出了一丝端倪。 它左手的黄金权杖对己，象征着守护；右手的白骨蛇鞭对敌，意味着毁灭。 两种武器或者说两种力量可以随意切换，但不可同时使用。 同时，“法老王”在使用力量的时候会带出金鹰或者雷蛇的幻影，而施法结束后幻影会重新回到它手执的武器中。 ——所以，“法老王”使用金鹰幻影在救治阿图的时候，它无法切换行动模式进行反击。 言律歌就算准了这个时候。 强化过硬度和力量的尖锐利爪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凶暴地落在了“法老王”的背后，穿透了这具古代棺木的棺材板。 “法老王”的第三个弱点——它的本体其实相当脆弱。 整具金像棺由纯金制造而成的，铭刻有各种各样功能的符文法阵，但是这些法阵有的在时光的流逝中失去了作用，有的因为灵力的供给过于稀少而无法启动。 这具金像棺在言律歌这样的超凡者面前显得相当脆弱。 言律歌这一爪已经按在了棺材板上，再稍稍用力，就会毫无悬念地抓破了棺材板，破坏棺内的枯尸。 以“法老王”接近人类的施法和行动方式，言律歌估摸着它的自我认知有一大部分来自于棺中木乃伊，来自苏珥七世。 所以，这具木乃伊相当于“法老王”的心脏。 只要将它粉碎，那么“法老王”也会自然而然地死去。 言律歌化为利爪的手微微用力。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法老王”没有回头，没有逃离，没有反击，但是在言律歌的手里，那一页从阿图手里的《亡者之书》却亮了起来。 言律歌惊讶了一瞬——他此前确认过，这一页《亡者之书》是类似“契约之书”的东西，只有在阿图和“法老王”签订契约、举行复苏仪式的时候才用到过它，应该没有什么攻击力才对。 这个判断是正确的。 言律歌的确没有遭到攻击。 在《亡者之书》亮起来的时候，一段很长很长的讯息涌入了言律歌的脑海里。 只是讯息而已。 讯息包含的东西很多，大部分是宛如影片一般走马观花的画面，小部分是知识。 似乎是这只灵类的记忆碎片。 它作为“法老王”的记忆，以及更早之前，它作为灵类诞生之前的记忆。 …… “法老王”最初的记忆是作为一个名为“苏珥七世”的人类开始的。 苏珥七世是他的父亲——苏珥六世的长子，古尼罗下一代的法老王。 当他诞生的时候，这个国家已经从一个在沙漠里挣扎的小小部族，历经数代人，成长为了海蓝星上最强大的超凡国度之一。 他生命中的前十五年虽然享尽荣华富贵，但是穿越时间的长河来看，他过得就像是一位普通的王国继承人一样，每日学习、生活、成长，枯燥无聊，乏善可陈。 …… 这些过往就连往后诞生的那只灵类也不怎么在意，似乎没有特别重要的。 它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让接受这些记忆碎片的言律歌学会了古尼罗语。 看来，阿图应该也接受过这些记忆。 而触发记忆传输的条件，应该是同时接触金像棺与《亡者之书》？ 言律歌猜测。 他兴致勃勃地继续接受着记忆。 除了对“法老王”的过往感到好奇以外，他还想从中窥探他找了很久的东西——古尼罗失落的核心超凡传承。 不过，苏珥七世身为法老王的继承人，在生命的前十五年里，似乎也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平日里学习的超凡典籍似乎最高只能修炼到五六星的样子？ 言律歌觉得有些奇怪，并决定继续看下去。 …… 苏珥七世十五岁那年，他的父亲死了。 (本章完) 第276章 君王与臣民 1 苏珥六世死了。 这位权倾一世的法老王死在了三十六岁那年，死于受伤后导致的细菌感染。 无所不能的灵力似乎并没有给修炼者们带来更长的寿命，因为自然界是公平的。 高灵环境之下，人类在进化，野兽在进化，微生物也在进化。 苏珥六世在死前曾去过一次边境线，慰问前线的将士们，但是不幸的是一支流矢从天而降，刺穿了他的大腿。 随行的大祭司用法术治好了他的外伤，但是在伤口愈合后一个月，这位法老突然浑身痉挛，随后死去。 杀死他的那种东西在后世被命名为破伤风梭菌，但在那个时代，即使是超凡者也没能找出苏珥六世的死因，只能无奈地将他送入庙宇。 十五岁的苏珥七世旁观了父亲的告别仪式。 他看到祭司们刨开了父亲的胸腹，取出心、肝、肾等身体器官，用石灰和干草处理后装入盛满蜂蜜的陶罐，又在陶罐上绘上繁复精密的防腐符文。 将装有器官的陶罐重新放回腹腔中后，他们接着炮制父亲的躯体，同样用石灰、干草、麻布条和蜂蜜，末了又将那一具制作完毕的木乃伊完完整整地封入金像棺里。 “母亲。”苏珥七世问自己的母亲，“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母亲轻抚他的头发：“为了他的尸身永远不腐，为了让他复活归来。” “复活？”苏珥七世不解。 于是母亲带着他，随着那具棺椁一起，从第一年的秋天到第二年的冬天，走遍了古尼罗。 在古尼罗，法老的死亡似乎是一件极其悲伤又极其神圣的事。 祭司们会很快地为法老举行告别仪式，却又不会那么快将其入葬，而是会由大祭司带着那具封装完毕的棺椁走边全国。 法老的遗骸每到一座城邦，就会引来全城的人前来瞻仰，不论是尼罗族、图尔什林族、延庭族、曼拉彻族、还是古缇族……。 他们跪在苏珥六世的棺椁前，手捧着亡灵灯恸哭、哀嚎、祈愿，虔诚者甚至从天明跪到天黑，而祭司也从不催促，每每总是等所有愿意送别的人离开后，才起身前往下一座城。 他们走走停停，走了一整年，走遍了整个尼罗。 在举国的哀悼中，苏珥七世仿佛懂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懂。 在第二年的初冬，苏珥六世的遗骸终于回到王城，在一场盛大的葬礼中，被送入陵墓。 “父亲真的会回来吗？”苏珥七世问。 “会的。”母亲轻声说道，“当我们需要，当尼罗需要的时候，他就会回来，为尼罗而战。” 那一年，十六岁的苏珥七世登上空悬的王座，成为古尼罗新一代的法老王。 他一生锐意进取，恩罚分明，对外抵御三次兽潮的入侵，对内编制过新的法典，但这些功绩若是放在历史长河中，也不过是一位普通的帝王，平平庸庸，无功无过。 四十九岁那年，他死于一次意外的坠落。 他死后，他的遗骸同他的父亲一样，被封入金像棺，走遍全国，最后归于陵墓。 在漆黑的墓室里，一只初生的灵类睁开了眼。 …… “原来如此。”言律歌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一些，“怪不得我找不到古尼罗的核心超凡传承，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这东西。 “即使是所有城邦部族里最强大的尼罗人，他们留下的修炼典籍最多也就是修炼到五六阶的水准。 “因为他们是不同的……尼罗人的超凡之路，是从死后开始的。” …… 以苏珥七世的遗骸为核心，以古尼罗全国民众的祈愿为指引，新生的灵类在黑暗的墓室睁开了眼。 这只在后世被黄金家族带出墓室，被一些人称为“法老王”的灵类与其他灵类并没有不同。 它拥有“苏珥七世”的所有记忆，但是它明白自己已经死了。人类的遗骸被装在一具棺木里，而这具棺木现在也是它的一部分。此外，似乎还有其他的部分，但就连它自己也不清楚…… 总之，醒来后它便做了一具尸体该做的事——老老实实地躺在墓室里，什么也没有做。 它不觉得孤独，它没有孤独这个概念；它不觉得伤感，它没有伤感这种情绪；它不会想要重临王座，它没有野心这种东西。 哪怕它已经在巡游全国、获得万民祈愿的时候，成就了海蓝星最强大的九阶超凡生命。 但是它依旧什么都不会去做。 这就是灵类。 祈愿者希望它是什么，那它就是什么的……东西。 它安安静静地在墓室里躺了一年。 直到苏珥七世去世的第二年，战争爆发了。 在空无一人的墓室里，灵类第一次听到了声音。 “法老王啊，请救救我们，请救救您的臣民……” “敌国超凡者来了！他们要杀我们！要屠城！要抢走我们的一切！我们的部队不是他们的对手！” “谁来救救我们……谁来……” “我们约好的。我们约好的，不是吗？” 紧随其后的，还有从祭司口中念出的，那写在莎草纸上的、长长的、足有千字的《亡者之书》文字。 “……你是昨日、今日与明日的引路人，你是生命、死亡与永恒的主宰……” “……你是庇护者、守卫者与统治者，伱是开拓者、冒险者与启迪者……” “……岁月为你在不断的过去中回转，辉煌地移向时间的终点……” 在那一瞬间，灵类意识到了自己该做什么。 于是它起身，推开了墓室，迎着光芒万丈的太阳，迎着大祭司深深伏下的身躯，迎着万民狂热的欢呼，离开陵墓中走向战场。 在陵墓边、在草原上、在沙漠里、在战场上，它看到“苏珥七世”的父亲、爷爷、曾爷爷、先祖……它们都在那里，每一代的法老王都在那里，它们一直都在。 还有很多它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它们没有法老王所化的灵类那么强大，但是也活跃在战争前线……它们生前，或许是地位崇高的贵族、祭司和族长。 它和它们并肩作战。 它们杀退了强敌一次又一次地侵袭，赢得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以无惧无畏的灵类之躯，杀得邻国的超凡者胆寒，从此再也不敢觊觎尼罗；杀得敌对的部族恐惧，从此将丰美的草原拱手相让；杀得嗜血的异兽颤抖，从此甘愿带上锁链守着陵墓俯首帖耳。 每次结束了一场战争后，它们又默默地重新回到墓室中，静静地等待下一次召唤与复苏。 有棺木在战斗中破损，它们不曾退缩；有灵类在战争中死去，它们也不曾畏惧。 尽享万民拥护时，它们不曾留恋；归于永恒寂静时，它们也不曾失落。 因为本就是它们应该做的。 生前权倾天下尽享荣华富贵，死后庇佑一国永世为尼罗而战。 ——这本就是法老王与臣民最初也是最后的契约。 (本章完) 第277章 君王与臣民 2 苏珥七世所化的灵类断断续续地度过了一百多年。 此后的很多年里，它有时在陵墓里度过，有时在祭司的庙宇里度过，有时在战场上度过。 每当尼罗人有需要的时候，它就会被它的祭司从陵墓里唤醒，奔赴战场。与敌人厮杀过后，它会回到庙宇，由它的祭司对这副黄金之躯进行维护、修复、补漆，然后重新回到陵墓中等待下一次召唤。 这些年里，手捧《亡者之书》的祭司换了好几轮，从沉稳的长者也有青涩的少年，但对它来说没有区别，就像它根本不在意在陵墓里沉眠还是为谁而战。 它好像什么都记得，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时光流逝。 少年祭司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而老者在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将它的《亡者之书》交到了一个少女手中。 那一天墓室里点着幽幽的烛火，就像是冥河里的古灯。 少女神色紧张地接过《亡者之书》，转身还一不小心打翻了燃烧的烛台。在一番手忙脚乱的清理和道歉中，她终于忐忑不安地走到了他面前，缓缓跪下，用额头轻触它的棺木边缘。 “您好，苏珥七世大人。”少女祭司安静地俯首，就像一位虔诚的信徒，“从今天起，我便是您的祭司。” 沉默。 “在我十岁那年，我的部落被从天而降的龙火毁灭，是您杀死了那条龙，从龙爪下救下了我。”少女祭司低声倾诉，“从那时起，我便决心要成为您的祭司，用余生伴您左右。” 沉默。 “现在，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少女祭司露出了开心的微笑，“我祈求老师，让我住进您的墓室里，这样我一睁眼就能看到您了。” 沉默。 灵类没有回应少女的言语。 它在陵墓中应当是一具尸体、一副棺木，而尸体与棺木都是不会说话、不会思考的。 少女祭司或许是所有祭司里最勤快、最耐心、最虔诚的一个。 自她成为它的祭司后，她每一天都会在墓室里，为不言不语不动的它擦拭、清洁、保养。 一开始她在前前前……前任法老王所化的灵类面前还有些拘谨，但是日子久了，灵类又安静得如同墙上壁画，她便慢慢地不再拘礼了。 有时候，她一边打扫会一边自言自语。 “今天我在集市上看到了一个乞讨的老妇人，好瘦好瘦，好可怜，我把刚刚买的肉饼塞给她了。” “庙里的祭司们又在举行活动了，说是为了庆祝秋收……秋收有什么好庆祝的？我们都知道季节是星球公转的结果，和祭司没有关系，所以我才不去呢。” “今天在街上，竟然有人公然污蔑亡者，我听得都快气死了，差点冲上去和他打一架。后来这个人被卫兵带走了，哈哈，活该。”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回来晚了……我在路边看到了一只好漂亮的金色小猫，真的好可爱啊。可惜我不能带它回来，不然它会抓花墓室墙壁，还有您的棺材板。但是它真的好可爱哦！” 灵类静静地听着。 日子久了，少女祭司在无人的墓室里渐渐地放开了，展露出了隐藏的活泼本性。 “苏珥七世大人……哎哟，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我可以换个更加亲切的称呼吗？七世大人？小七？哈哈哈，开个玩笑啦~” “噔噔噔~你猜这是什么？是从天洲商人那里买来的松香油！听说用松香油来保养棺木是最好的，我这就给你用上！保证把你擦得铮亮！” “听说南边又打仗了，这次是为了和孔雀王朝抢一处灵气充沛的秘境。啊！那个插着孔雀毛的光头三王子真是太讨厌了！好想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沉默，永远的沉默。 “唉……伱不会说话……如果你能够说话就好了。”少女祭司低低地呢喃，“大祭司说，亡者可以归来，但归来不是复活。每一位亡者都是尼罗的英雄和守护者，但唯独不是一个‘活人’。 “可是，可是，我多么希望你能真正地复活，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啊。 “那样的话，我就能有一个朋友了。 “哈——我大概是在痴心妄想吧。 “你还活着的时候，也是地位尊崇的法老王呢，怎么可能和我一个贱民成为朋友，在这里听我啰啰嗦嗦呢。” 少女祭司倚着一尘不染的石台，枕着金光闪闪的棺椁，沉沉地睡去。 墓室里再度陷入了沉寂。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灵类的意志似乎产生了一点奇异的波动，在那一瞬间想要摆脱被万民祈愿所赋予的“亡者”身份，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从来不曾有过的想法就像是嫩芽一样，从干涸的河床上冒出来，但那嫩芽一冒尖儿就一头撞上了名为“祈愿”的沉重枷锁，被瞬间掐灭、枯死。 ——您是亡者，您是尼罗的守护者，是最强的战斗兵器。 ——您已经死了，可是您还是会继续为我们而战。 ——您将复活归来，成为尼罗的利剑，杀灭一切觊觎尼罗的敌人。 苏珥七世死后巡游全国的那一年，来自尼罗人民的“祈愿”是如此希望的。 所以它成了他们想要的模样。 是亡者，是英雄，是兵器，是利剑，却唯独不是它自己。 但这却是它之所以成为亡者的根源，所有亡者都无法违背的根源。 最终，灵类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几十年的时间弹指而过。 陪伴着灵类的少女祭司也一天天地成长，从女孩变成了女人，又从女人变成了老妪。 她不再年轻，不再活泼，不再跳脱，却依旧每日拄着拐杖来到它的墓室里，仔仔细细地为它擦拭棺椁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一生里，他们经历过大大小小数十场战争，每一次都是她捧着《亡者之书》将它从沉默中唤醒，带着它走向战场，又在战争后引着它回到墓室，为它修复受损的棺椁。 灵类一如既往的沉默，就仿佛很多年以前的那一次意志波动从未存在过，就仿佛她和历任所有的祭司一样，在它漫长的生命中如同过眼烟云。 直到苏珥七世在棺椁中以灵类身份醒来的第两百零一年，直到当初的少女祭司开始为它擦拭棺木的第七十年。 神祇降临，灵气断绝。 (本章完) 第278章 君王与臣民 3 那是一场灵类从未经历过的、也未曾想象过的战争。 在海蓝星，在五大超凡国度，在尼罗的土地上，异域的神祇以无可匹敌的姿态出现，夺走灵力本源，留下一地污染物后转身离去。 当时的修炼者们前赴后继地向祂们冲去，试图阻止这一切，但是结局却如同飞蛾扑火，除了身心遭到污染，又在世界上增添了一只游荡的污染物之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而后，灵力本源被神祇夺走，灵气枯竭。 五大国度的顶尖修炼者们，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面对在海蓝星上到处游荡、不断增殖的污染物，面对持续被污染力量侵蚀、即将毁灭的世界，面对人类赖以生存、却注定要消失的超凡力量，他们首次放下隔阂，达成了一项决议。 灵类并不知道那场决议的具体内容。 只知道在那次决议之后，五大超凡国度组成了联盟，并且按着其他小型势力乃至异兽的头也一起组成了联盟，发誓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与污染物死磕到底。 战争。 持续的战争。 旷日持久的战争。 没有一个人能够在那样的战争中幸免。 灵类和它的祭司辗转于战场，终日与那些诡异的、狂乱的污染物厮杀，没有一刻停歇，也没有一刻休憩。 陪伴着它的老妪祭司已经不再年轻，但依旧亦步亦趋地跟在它的身边。 “我是你的祭司，会陪着你的，一直到死，一直……” “我也是修炼者啊，我的能力都是为了修复你的战甲而生的，除了我之外没有更好的祭司了。” “那么恶心的东西也敢来侵犯尼罗！我们一起弄死它们！” 衰老的老妪拄着拐杖，用嘶哑的嗓音念出《亡者之书》。 恍然间，那个少女祭司好像又回到了它的身边。 久违的意志波动再次出现，但是转瞬之间，又被沉重的枷锁压了回去。 战斗。 战斗。 战斗。 灵类履行着它诞生以来便被赋予的唯一使命。 在战场上，它看到了苏珥七世的父亲、苏珥七世的祖父、苏珥七世的祖祖辈辈，还有各式各样位高权重者……那些亡者们陆续出现在战场上，又陆陆续续地消失。 它们很多死了。 那些已经死过一次、又被民众唤醒的灵类们，这一次是真的死了。 杀死那些污染物。 杀死那些…… 杀死…… 灵类没有退缩，没有恐惧——它从来就不被希望拥有这些无用的感情。 ——即使在那一张巨口将它撕裂的时候，也是如此。 那是灵类记忆中的最后一场战斗。 它与一只如同肉球一般、却浑身长满巨口的异种交战。 那个东西看似笨拙、迟缓，却十分难缠，因为普通的攻击对它几乎没有效果，雷光鞭影打上去，看似撕裂了肉球，但肉球异种转瞬间却又从伤口里长出了新的巨口。 那异种身上的巨口不但能够撕咬和吞下敌人，还能喷吐出绿色的酸液，将接触到的一切物质都腐蚀溶解。 灵类与这只异种战斗，难免地会沾上一些星星点点的酸液，那本就算不上坚固的黄金之躯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所幸它还有它的祭司。 在躲在暗处的祭司吟唱之下，它那被腐蚀得斑斑点点的棺木眨眼间又恢复如新。 战况激烈地进行着，陷入胶着。 灵类的祭司太过于专注了，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法老王身上，以至于忽略了她的背后，还有一只双头蛇模样的异种正在悄悄接近。 它的速度并不快，若是年轻时的祭司，或许拔出剑就能击退它，然后转身逃离。 可是她老了。 她不复年轻时的敏锐，也不复年轻时的灵活了。 直到那只双头蛇异种接近到她两米，开口吟唱起祷言的时候，她才发现了它。 “miaamokajminaskiisemortodesangajparencoj.（我和我的爱人从血裔的死亡中诞生。）” 狂乱的言语刺入她的脑海，祭司忍着脑袋炸裂的痛苦豁然转身，去摸自己腰间的匕首，却被自己的拐杖绊倒了，摔倒在地。 她老了…… 身体倾斜下去的时候，祭司突然间预感到了她的结局。 她会摔倒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并且因为年老体衰一时间爬不起来。 她会毫无防备地聆听到那些怪物的祷言，并且在痛苦中嘶喊，在痛苦中逐渐变成怪物。 但是她不会真的让自己变成怪物。 她会竭尽全力地握紧手中的匕首，在自己一息尚存，还能够控制住自己行动的时候，一刀割断自己的喉咙。 这就是她的结局，也是所有祭司的结局。 生于凡间却死于战场。 在祭司对死亡所有的想象中，都不曾有过亡者的位置。尽管她用一生来侍奉亡者，可是哪怕在生命的最后，她都不曾幻想过法老王会来救自己。 因为亡者从来就不是那样的存在。 尽管这些亡者有着天底下最尊崇的身份，但身为祭司的老妪其实很清楚，它们其实没有太多的自我意识，它们是最纯粹不过的战斗工具。 若是没有《亡者之书》的指引，即使是天崩地裂它们也不会走出墓室看上一眼。 亡者是兵器……它们只是兵器而已。 兵器是不会为了人类的生死而回头看一眼的，即使那个人是它的祭司。 她也不会让它这么做。 生前权倾天下尽享荣华富贵，死后庇佑一国永世为尼罗而战——这是法老王的宿命。 生于凡间而死于战场，奉献一生却无名无姓——这是祭司的宿命。 她早就知道，从她成为祭司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 老妪握紧匕首，闭上了眼睛。 可是在金属的光泽在眼前反射的一瞬间，她却突然睁大了眼睛。 那一具为了厮杀而生的黄金之躯，突兀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 可是她已经被污染了。 她的四肢骨骼粉碎彻底断裂，她的肩膀上有一个怪异的蛇颅正在鼓出，她的身体表面龟裂出道道血口，但是伤口中流出的额却不是血，而是黑色的、扭曲的蛇鳞。 她的脸孔衰老而又扭曲，但是灵类简单至极的心智中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念头。 它不想她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它就是不想让她死。 这种强烈的意愿甚至突破了它身上一直禁锢着它的枷锁，让它违背了祭司的“战斗”指引。 金鹰的幻影在权杖的顶端浮现，没入祭司的体内，拼尽全力地想要拯救她，就连背后逐渐接近的肉球异种也不管不顾了。 这不能怪它。 蛇影代表毁灭之力，鹰影代表守护之力。 在古尼罗的魔法里，这种力量本就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无法同时兼容的。 虽然它凭着亡者之躯同时获得了两种力量，但是即使是它，也无法突破修法本身的限制。 它想救人，就必须放弃战斗。 可是它的祭司，却看到了逐渐靠近的肉球异种。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费力地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像是笑容的表情：“不要为了我耗费灵力了……伱忘了你还在打架吗…… “我是你的祭司啊。 “只有我为你而死，哪儿有你为我而死的道理？” 她在它的面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匕首，一刀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 灵类发出了悲怆的、无声的哭喊。 第一次，它在没有祭司引导的情况下，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战斗力。 …… 战斗，厮杀。 厮杀，战斗。 …… 三天后，尼罗的大祭司找到了伤痕累累、金像棺几乎完全破损的它。 大祭司跪在地上，低声哭泣：“对不起，我的王，我们来晚了。是我们无能，竟让您牺牲至此。” ——她怎么样了？ 灵类生出这样的念头。 大祭司却听不见它的心声，只是垂首抚摸着它残破的棺木：“对不起……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灵力材料来修复您的棺椁了……” ——我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灵类在心底嘶喊着，却无法发出声音。 大祭司托起苏珥七世破烂不堪的棺椁，带着它回到了它的墓室里。 出乎灵类意料，那一贯干净清洁的墓室墙面上，此刻竟用暗红色的鲜血绘满了怪异繁复的符文法阵。 而让它恐惧的是，这些血迹的气息竟然有一丝熟悉。 “我的王啊，虽然尼罗已经无法获取灵力材料来修复您的伤势了，但是金像棺本身带有一定自愈能力，只要置于富含灵力的环境里，它会缓慢地自行修复。”大祭司将它放置在陌生而又熟悉的石台上，再度叩首，“所以，我们在这里绘制了一个闭锁法阵。 “在我离开后，您的墓室会变成一个密闭的空间，法阵中的灵力会慢慢地逸散出来，为您所用。虽然这里的灵力含量很少，但只要时间够长，您还是有希望修复并存活下去的。” ——我只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灵类无声地咆哮。 大祭司微微抬首，带着几分不忍的神色，终于用嘶哑的声音回答了它一直以来最想知道的答案：“绘制法阵的灵力材料来源于您的祭司。 “您不必悲伤，不必内疚——这是她最后的愿望，也是这个时代每一个祭司的宿命。” 灵力材料。 多么残忍的一个词啊。 灵力是一种只能从生命体上获取的力量，在过去的大部分时候里，人类依靠猎杀异兽来获取灵力材料。 以至于他们几乎都忘记了——人类的本质也是动物，和他们猎杀的异兽并没有任何区别。 修炼者本身的血肉，同样也是一种品质优良的灵力材料。 直到灵气断绝的末法时代里，这条规则才被最后一代人类修炼者们想起。 灵类在无声地恸哭。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在生前愿以余生侍奉于它，在死后也愿以血肉敬献于它。 但它却永远、永远地失去了那个人。 这个该死的、疯狂的、绝望的时代。 大祭司最后一次叩首，最后维持着跪地的姿势慢慢后退，一直退到墓室外，这才轻轻合上了墓室的门，起身毅然决然地冲向满城的污染物。 黑暗中的灵类重归寂静与沉默之中。 它似乎已经不再悲伤与愤怒了。 它开始拼命地吸收灵力恢复己身，等待着未来重归战场的那日—— 但一直等到全身的伤势尽数自愈，一直等到符文法阵腐朽消散，一直等到尼罗人对亡者的信仰近乎消失殆尽，一直等到灵类的位阶慢慢跌落，再也没有祭司来打开过这间小小的墓室之门。 再见天日之时，已是四千年的时光流转，沧海桑田的颠覆。 感觉好久没有刀过人了耶，手生了。 （无辜） (本章完) 第279章 我乐意，怎么了？ “这就是古尼罗，一个生者与死者立约，一个被灵类庇护国度。”言律歌缓缓睁开眼，“生前的地位越是崇高，在民众里的声望越高，死后所化的灵类就越是强大。 “而历代法老王受举国祈愿，所化的灵类一诞生便屹立在世界顶端——这才是古尼罗在没有强大超凡传承的情况下能成为第五大超凡国度的原因。 “苏珥七世与它的臣属，从来不是‘主人’与‘奴仆’，而是君王与臣民。” 这也是阿图带给他的误会。 阿图在欺骗血狮和李奥多的时候，为了显示“法老王”的权威，故意用了“主人”和“奴仆”这样的词汇，而后在复苏仪式中，又因为言律歌不懂古尼罗语，一直把这个误会延续了下去。 言律歌看向苏珥七世。 记忆的传输发生在火石电光之间，但《亡者之书》光芒暗下去的时候，言律歌与苏珥七世依旧保持着此前的姿势未变。 “而且，苏珥七世似乎还是一个正在经历二次觉醒的灵类？” 它依旧静立着，在试图救治它的“大祭司”阿图，金鹰的幻影在阿图的周身若隐若现，慢慢地让他的痉挛症状平复了下来。 言律歌依旧站在它的背后，伸手握着木乃伊的头颅，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能彻底地摧毁这只拥有辉煌历史的灵类。 四千年前它是如此，四千年后它也是如此。 它从蒙昧中苏醒，凭着强烈的执念想要救下它的祭司，为此甚至不惜放弃了战斗，放弃了自己的安危。 四千年前它失败了，四千年后…… 言律歌垂了垂眼。 在看过了这只灵类的过往之后，他突然……不太想杀它了。 这在前世的他看来似乎是种不可思议、不可理喻的情绪，因为他和“法老王”是敌人，甚至他俩之间他还处于弱势，能够钳制住对方全靠偷袭和算计。 若是他在这里放弃偷袭计划的话，等苏珥七世回过神来，十有八九得面临更加猛烈的报复。 但是他就是不想，偏就是不想。 大约是这位古尼罗君王以往的所作所为让他很难产生恶感，而他也明白如今的敌对不过是这只灵类被人利用而已。 十八年的和平生活，悄无声息地磨掉了他的冷漠，又偷偷摸摸地往里面添加了一点名为“人性”的东西。 言律歌猛地抽回利爪，没有再管苏珥七世，却朝着阿图的方向隔空挥出一爪。 无色透明的刃在他的爪尖凝聚，呼啸而去，落在阿图身上，眨眼间将那家伙的身躯切成了四五段，进入一种神仙难救的状态。 言律歌放弃了偷袭苏珥七世的计划，却又趁苏珥七世在治疗过程中无法攻击的时候，当着它的面杀死了阿图。 做完一切后，言律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这梁子结大了。 在他的身后，苏珥七世在察觉到自己的祭司已死并且无法施救之后，猛地收回了温和和平的守护之力，切换到了狂躁不安的毁灭之力。 如果它是一个人的话，言律歌一定可以听到它暴怒的、疯狂的、绝望的咆哮。 但是它不是。 它只是一个灵类，一个甚至不会说话的灵类。 它只会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暴怒。 风云的幻影之中，雷蛇狂怒地长大了嘴巴，露出那代表审判与惩戒的獠牙，青色的电弧在它的周身之间缠绕，就像是悬而未决的天上雷霆。 苏珥七世手执白骨蛇鞭，身影闪现，下一秒空气发出迟到的暴鸣声，而它以突破音障速度出现在了言律歌的面前。 雷霆凝聚，蛇影呼啸。 言律歌仿佛早有预料，在苏珥七世挡在他面前时突然身形扭曲，竟是分裂成两半，一边是一只猎豹，另一边是一只黑狼。 两只不同的动物从两边绕开“法老王”，向山洞外跑去。 苏珥七世没有丝毫迟疑，鞭影落下，先是落在了那猎豹身上，结果那猎豹却坍塌成了一滩黑泥，后又落在了那黑狼身上，结果那黑狼也扭曲坍陷成了一滩烂泥。 是假的。 苏珥七世怔然了一瞬，但是立即又发现了新的目标——言律歌正用一种蛛丝一般的东西，黏在山洞顶部，而他自己则拉着蛛丝，像荡秋千那样快速地向山洞外荡去。 鞭影裹挟着雷蛇的幻影呼啸而过，转瞬将山洞顶部的蛛网和逃亡者一起撕扯成碎片，然而在雷光落下的却只有一片纷纷扬扬的碎纸屑。 又是假的。 在苏珥七世无声的怒喊之中，竟然有数块岩石落下，化作言律歌的模样向外奔逃。 哪个是真的？哪个又是假的？ 苏珥七世无从得知，这具暴烈的战斗兵器已经失去分辨的耐心。 雷蛇仰首咆哮，漫天的鞭影裹挟着雷光，席卷了整个山洞，密密麻麻交织的，就像是一场汹涌的海啸，由内而外地往外呼啸而去。 快要跑出山洞的言律歌这回没能逃脱这范围攻击。 成片的鞭影霎时间落在他的背上，带起了成片的血雾，游走的电光钻入他的血肉，像是野兽一般残忍地撕咬。 言律歌咬了咬牙，忍住了——他早知道要挨这一下。 就像是一个傻子主动把手伸进烧水的壶里，明知几分钟后水就要沸腾还不关掉煤气，那被烫伤了能怪谁？ 他就像那个主动伸手的傻子，明知道那只灵类要来找他报仇却偏偏放过了它。 但是他乐意，怎么了？ “不过，你也别太嚣张了啊！”跑出山洞的少年猛地回身，怒喝。 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中，早已埋进岩壁缝隙中的金属珠齐齐爆裂。 刹那间山摇地动，宛如地龙翻身。 在低沉的雷鸣声中，早已摇摇欲坠的山洞瞬间塌陷，崩裂的土石将还未来得及移动出来的苏珥七世深深地埋入底下。 “哈——”言律歌牵动嘴角，极低地笑了笑，“以‘法老王’的力量，虽然不至于就这么死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总归能消停一阵子了吧？ “嗯——？” 言律歌突然看到，在那坍塌的、被掩埋的山洞口，骤然爆发出了猛烈的轰鸣，还有层层叠叠的雷光，看样子里面的东西似乎很快就能钻出来。 “这么有精神的吗？！”言律歌呆了一下，决定利用自己的系统占卜一下，“系统，设定新目标：逃离苏珥七世的追杀。”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逃跑。 任务说明：你杀死了苏珥七世心爱的大祭司，彻底激怒了它，赶紧逃命吧。 任务难度：a级。 任务时限：1个月。 所需代价：856万元~12.6亿元。 任务奖励：一些跑路的经验。 言律歌傻眼：“等等，一个月？？？” (本章完) 第280章 拐回来看门儿 “不是说好了‘法老王’的续航很短吗？这才倒了两圆的灵力药剂下去，你这一个月的时间是怎么算出来的？！”言律歌目瞪口呆。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智障系统是个真的智障，不存在任何客服入口或者帮助界面，比他家的白鹿还不如，所有的功能都必须通过特定口令启动，言律歌想问也问不到。 但是很快地，言律歌就自己想到了答案。 他的背上，方才被苏珥七世一鞭子抽出来的伤口上，残留的雷电不但翻滚灼烧着他的血肉，同时也在吮吸吞噬他的灵力，将吸收到的灵力通过不知名的机制输送给苏珥七世。 “这灵类的雷电技能还兼具了‘吸血诅咒’、‘能量转化’等特性，可以抽取敌人的灵力并强化自己？”言律歌在一瞬间判断出了这个能力的特点，嘴角微抽，“把我当充电宝了啊？！” 但是此刻却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眼看着石缝中翻滚的雷光越来越刺眼，言律歌转身就跑。 “惹不起，溜了溜了！” 一边跑，言律歌一边往自己身上加了一个名为“寂静盲点”的buff。 “寂静盲点”，特化路线超凡能力，作用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且在越是安静的环境里越是有效。 非常适合潜伏和暗杀，也非常适合隐蔽和跑路。 方才在山洞里，言律歌就是一边用各种手段吸引苏珥七世的注意力，一边用“石化伪装”，让自己的体表像变色龙一样布满岩石纹路，再叠加“寂静盲点”降低存在感，最后用“镜像折射”来捏造多个人影，这才骗过苏珥七世的感知成功跑到了山洞口。 ——虽然最后还是挨了一记群攻法术，但是那个实在无解。 “嘶，还挺疼。”言律歌龇牙咧嘴了一下，“‘法老王’，苏珥七世，小七，很好，我记住你了。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接着来，咱们慢慢玩——” 言律歌无声笑着，纵身跃入山林。 …… 言律歌离开后没多久，一条黄金制成的手臂就从山石的缝隙里伸了出来。 苏珥七世并没有被困住太久。 它推开土石，一步一步从废墟里走了出来，走出了坍塌的洞口。 言律歌早已消失不见了。 苏珥七世停步，伫立，像是在感受着什么，雷蛇的幻影在它周身若隐若现。 在原地站立着，不知过了多久，这只古老的灵类突然迈开脚步，朝着言律歌离开的方向掠去。 它没有看到，也没有注意到，在它背后的棺木上贴着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发信器，此刻正在悄无声息地运作着。 …… “目标开始移动了。”白鹿的声音通过言律歌的手机扬声器响起，“速度很快，移动速度约为1.1马赫。” “超音速啊，小七挺快的嘛。”言律歌龇了龇牙，“它朝哪个方向去的？” “d位置。您所在的地方。。” “它有去过abc位置吗？” “没有。它是直奔您来的。” “超距感知类型的追踪能力吗？真是麻烦。” 言律歌清楚苏珥七世绝对会来追杀他，但是和“追踪”有关的超凡能力种类繁多，而且古代修炼体系和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相差甚远，所以他很难确定对方的追踪能力是什么类型的、又该规避。 所以他做了一个小小的测试，并且让白鹿时刻盯住苏珥七世的定位，对方一有动静就向自己汇报。 首先言律歌关掉了除“寂静盲点”以外所有的超凡能力，凭着自身的身体素质一路狂奔出了快十公里，在一条山溪边停下，在溪边花十分钟时间处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把带血的衣物扔到了一棵树上——这个地方被他定为a位置。 ——如果苏珥七世的追踪技能属于“嗅觉强化”一类的感官强化能力，那么它便会循着血迹最终找到a位置。 随后，言律歌跳进溪流，潜入水中异化成人身鱼尾的生物，逆流而上游了数公里，在一处地势复杂的地方上了岸——这个地方是b位置。 ——最优秀的猎犬也会因此失去目标，但如果苏珥七世的追踪技能属于“灵力辨识”一类的灵力波动感知能力，那么它也会循着他身上的灵力波动最终找到b位置。 接着，言律歌又能力全开，在山林一阵乱窜，花了一个小时从b位置抵达了c位置，一路上顺手捉了四只野鸟、三只野兔、一只野猪，给这些幸运的生物灌下灵力药剂后放生。 ——最厉害的猎人也会被四下乱窜的复数超凡生物所迷惑，但如果苏珥七世的追踪技能属于“复仇印记”一类的超距感知能力，那么也能通过玄学手段定位并最终追到c位置。 以言律歌所了解的情报，苏珥七世的技能至少是“灵力辨识”这个级别的，“复仇印记”之类的玄学定位也不是没可能——当初阿图还靠着灵力药剂召唤“法老王”。 不过事实是，一直到言律歌到了c位置后，苏珥七世的坐标都一直在原地静止没动。 言律歌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寂静盲点”能力起了作用，导致苏珥七世一直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于是他索性在c位置花二十分钟收集了食材和调料，换一个地方，在d位置花三十分钟烹饪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烤野鸡肉…… 当简易烧烤架上的食材散发出阵阵肉香的时候，白鹿突然发出提醒：“目标开始移动了。” 言律歌抄起刚刚烤得外焦里嫩的烤鸡，拔腿就跑。 一分钟后，苏珥七世出现在了言律歌方才停留过半个小时的d位置，站在那一堆未冷的篝火前，沉默地看着火坑中细碎的白色炭灰。 而言律歌坐在不远处的榕树冠上，一边看着这具安静的金像棺，一边晃着双腿，连皮带肉地吞咽美味的烤鸡肉。 “确定了，它拥有很麻烦的超距感知类能力，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感知并锁定我的位置。”言律歌将酥脆的鸡骨头也一起嚼碎吃了下去，“我背上的雷电印痕是一个类似‘复仇印记’的标记。 “不过大约是灵力不足导致位阶跌落的缘故，它的能力有限，目测会受到距离限制和其他能力克制。 “在我开着‘寂静盲点’并离得足够远的情况下，它只有当我在同一地方停留超过半个小时时，才能感知到我的位置。” 白鹿冷静地得出结论：“也就是说，您必须处于不断移动的状态，不能在一个地点停留半小时以上。否则的话，就会被它追上。” “差不多吧。” “您的处境很危险，我建议您先尽量地远离，然后由黑石研究所派出行动队……” “危险？不，我不认为。”言律歌却笑着打断了人格化ai的建议，“伱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有趣吗？”白鹿代入言律歌被追杀的处境重新计算了一下，却依旧只得出“危险”的结果，“抱歉，我无法理解。” “我放过‘法老王’，可不是为了让自己变成猎物的。”言律歌遥望着丛林中的金像棺，微微眯起眼，非但没有畏惧，反而露出了根据侵略性的目光，“白鹿，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埋头逃跑吧？” “……”白鹿通过人格与逻辑程序一遍一遍地运算，却依旧猜不透言律歌的打算，“我不明白。您的打算是什么？” 言律歌吞下了最后一口烤鸡，站起来身来，恋恋不舍地用舌尖舔去嘴唇边的油渍，笑：“你说，咱们加把劲儿，把小七拐回来，为黑石研究所看门儿怎么样？” (本章完) 第281章 你家的棺材我买了 一大早，李重山就收到了言律歌发来的信息。 言律歌：你家的棺材我买了。 李重山和言律歌此前是通过黑石研究所的通讯后台联系的，他压根儿没有言所长的私人联系方式，这会儿突然看到信息，本能地以为又是自家的哪个亲戚在隐晦地诅咒自己脑梗的亲爹。 什么叫“你家的棺材我买了”啊？！敲你吗！给我爹买棺材吗！ 这位二世祖勃然大怒，脑子也不动地回复反击：伱踏马买回去当床板用是吧？祝你全家睡得愉快！ 然而这句话刚刚发出去，李重山突然清醒了。 就像当初凭本能成功抱上了黑石研究所的大腿一样，他如今凭借着一种不科学的第六感，敏锐地感受到了自己似乎有头上的死兆星在闪烁。 棺材…… 除了自家长辈和祖宗的棺材板以外，他家还有一副更加有名的棺材——棺材里装着一具昨晚被盗走的、疑似复活了的木乃伊。 而会给他发信息提及法老棺椁的人…… 李重山反应慢半拍地回过神来，吓得差点灵魂出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地发送补充说明。 李重山：对不起对不起大佬我没骂你真的没骂。 李重山：“睡得愉快”是我真心实意的祝福！那棺材板上睡得是真的舒服！特别是夏天，特别凉快！ 李重山：我小时候还睡过呢！不信您看！ 李重山：发送文件【小时候抱着棺材板睡觉结果被爸爸打的全过程.rar】 仿佛是防止言律歌不信似的，他还以自曝黑历史的拼命心态打包了一堆童年照片发过去，以佐证自己以前真的睡过棺材板，并且顶着爸爸的巴掌也一定要睡，以此证明“睡得愉快”不是空话而是一句诚挚的祝福，你就算出于文化不同无法理解也请大人有大量地包容…… 言律歌看着那一连串的话语和一个压缩包，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本来打算顺着网线教育儿子的手抬起又放下，又抬起又放下…… 发火吧？好像也不那么生气，甚至还有点想笑。 不发火吧？好像又有点生气，毕竟都被人嘲讽了。 就像是老板半夜刚收到员工发错的“沙比老板”，片刻后又收到了求生欲极强的强行辩解：“忘记打标点符号了。我想说的是‘沙，比老板的智慧更稀少！海，比老板的心胸更加渺小！’”。 言律歌这发火也不是，不发火也不是，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了一句感慨。 ——我哪儿来的这种煞笔儿子？！ 还是干儿子老郑好，虽然精明了点，但至少是个正常人类。 所幸，李重山也是有点小机灵的。 他试图迅速地进入正题，在大佬追责前将刚才话题翻篇。 李重山：大佬大佬，您是想买苏珥七世的木乃伊吗？ 言律歌深吸一口气，顺势接下话题：对。 李重山毫不犹豫地回复：没问题！ 他能说不卖吗？ 别说那具木乃伊已经被“偷”了，它还疑似复活，煽动他大伯搞出了一连串的事情。 李重山有自知之明，他的午夜探索者俱乐部搞搞宣传，封锁一下污染视频还行，但对付真正危险的超凡生物就免了，他根本没这本事。 所以，复活的苏珥七世木乃伊对他来说，早就不是一笔财富了，而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烫手山芋。 别说言律歌是“买”了，就算不买，他都想抱着言律歌的大腿请他把这吓人的玩意儿带走。 言律歌秒回：ok。 半分钟后，李重山的手机又“叮咚”响了一下。 李重山低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 那是一条银行发来的大额转账提醒，到账金额为100000黑石币。 相当于天洲货币10亿元，或者是8亿尼罗币——天洲和尼罗联邦的货币汇率常年稳定在1:0.8。 汇款方是黑石研究所。 李重山擦擦眼睛，连着数了两遍零，确认自己没数错。 他犹犹豫豫地给言律歌发去信息：呃，大佬，根据去年的古董价值评估报告，苏珥七世的木乃伊不值那么多钱。 这小子还挺实诚的。 言律歌随手回复：别用寻常古董的价格来衡量超凡生物。我没坑你，也没多给。 大多时候他是个很守规矩的人，买了人家的东西就付账，砸了人家的东西就赔钱。 一只拥有五阶实力的灵类，真论起身价的话那就是“无价”，如果公开拍卖的话，相信那些个背后有国家撑腰的超凡组织们一个个都能开出令人膛目结舌的天价。 但是言律歌更愿意用对待智慧生命的态度，来看待苏珥七世这类器灵，此刻付给李重山的金钱与其说是货款，其实更加接近于解除棺木物权归属而支付的补偿款。 简单地说，他为苏珥七世赎身了。 当然，言律歌作为一个事业有成的大商人，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此刻他已经离开山林，跑到了最近的城市波提市内，正开着顺手牵羊来的重型摩托车在空旷的街道一边疾驰，一边挥舞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合同。 合同是白鹿黑进路边的打印店里打出来，为此他还支付了10001尼罗币的钱——1尼罗币是打印费，10000尼罗币是他一脚踹飞打印店店门后赔的钱。 “小七，我帮你赎了身，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自由身了。” “但是你欠了我10个亿！10个亿！你知不知道？” “以后就老老实实帮我打工还债吧，欠我的钱从你每个月的工资里扣！” 言律歌一边风驰电掣，一边扯着嗓子大呼小叫，用得还是刚学会的古尼罗语，引得两边楼里被吵醒的居民探头来看，但大多数人只能看他绝尘而去的背影、排气管嚣张的轰鸣以及叽里呱啦的不明古怪语言。 认识他的知道这位是货真价实的世界首富，不认识他的人只觉得这是一个深夜炸街的神经病。 “你看，借款合同我都拟好了，快过来签个字！”言律歌哈哈大笑，身形却猛地松开双手，整个身子向后一仰，张开双臂躺在了摩托车上。 轰—— 夹杂着雷光的漫天鞭影突然出现。 冰冷的金像棺突兀地出现在言律歌正前方，立在半空之中，手执着白骨蛇鞭向着言律歌挥去。 只是，由于言律歌仿佛预判一般的躲避动作，那些鞭影从言律歌的头顶掠了过去，抽在了空无一人的柏油马路上。 清晰的裂痕在地面上绽裂开来。 苏珥七世的身边风雷涌动，蛇影像是龙卷风一样环绕着它无声地咆哮。 而言律歌脚下的摩托车保持着前进的惯性，以极快的速度从苏珥七世底下掠过去。 在滑过苏珥七世正下方的时候，言律歌突然松手，手里的那页合同文书被蛇影形成的龙卷风卷得飞起，顺着“法老王”身边的风向飞旋一阵，最后竟是啪地一下糊在它的脸上。 “嗐，看你那样子，你也是不会签名的，那就按个指纹……按个脸纹吧。” (本章完) 第282章 我是你的债主！ 苏珥七世对糊在自己脸上的纸张没有任何反应。 事实上，这只灵类宛如机器人一般呆板的心智，注定了它对大部分的事情都没有反应。 在它脸上拍了一下的那一页合同纸张仅仅停留了很短的时间，便随着旋转的气流再度扬向天空。 “小七，你就那么想杀我吗？”言律歌哈哈大笑着，竟然没有多少愤怒。 苏珥七世的回答是一道凶狠的鞭影。 鞭影中有缠绕着雷光的蛇影浮现，转瞬间跨过了十数米的距离，追着言律歌而去。 言律歌双手握住车把一拧，同时身子微倾重心偏移，驾驭着摩托车在高速行驶的情况下整个儿向地面倾斜，在避开又一轮雷光的同时，竟以极为惊险的动作掉头过了180度。 但这一回的蛇影却像是自带了追踪功能一般，竟也随着言律歌拐了个弯，继续追着言律歌而去。 不过疾驰中的言律歌却发现了，这蛇影的追踪功能……好像有延迟。 虽然延迟的时间很短，大约只有0.05秒的时间，比普通人的最快反应速度快了几倍，但是仍旧导致了蛇影在他突然拐弯后仍冲出了不少距离，才掉头继续追踪。 只是由于蛇影的速度真的比摩托车快太多了，所以蛇影已经很快地追了上来。 可以利用这点延迟，利用高机动的左突右闪甩掉它。 也可以…… 转瞬做出判断后，言律歌一边拧动油门加速，一边发动了“空气屏障”。 这个被超凡者当成盾牌防御物理攻击的超凡能力被他用在了摩托车下，在车轮下铺就了一条无色无形的道路。 言律歌大笑着，如同耍杂技般，驾驭着摩托车御空而行，竟是不再躲避，朝着苏珥七世的头顶上冲了过去。 浑身缠绕着雷电的幻影之蛇追逐而来，速度比他更快，姿态比他更凶，看样子绝对能在言律歌撞上苏珥七世之前追上他，将这个狂妄之徒撕成碎片。 言律歌可不打算再挨一鞭——昨晚受的伤还没好呢。 这个距离……差不多了。 言律歌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这个地方是他选择的战场，先前也是他主动暴露自己将苏珥七世引来的，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像昨天一样狼狈？ 在背后的蛇影即将攻击到自己的时候，言律歌猛地身体后倾，双手用力，像是杂技演员一般将摩托车的前轮提了起来。 在无形道路上行驶的摩托车前轮扬起，后轮继续滚动，整个车身与地面呈近乎九十度，并保持着这个姿态接着朝苏珥七世冲刺。 而言律歌这位驾驶者，却在这一刹那，从雷光与车身的缝隙间溜了出去，直直地坠向了地面。 来不及拐弯的蛇影直挺挺地撞在了摩托车上，高压雷电瞬间便贯穿了这台钢铁机械。 轰—— 冲天的火光燃起。 由于言律歌暗中做的小手脚，这一次的油箱爆炸爆发出了比寻常爆炸更加强大的威力。 这一切发生时，摩托车已经冲到了距离苏珥七世相当近的距离，炽目的火光与冲击波想着那具金像棺奔袭而去。 这样程度的攻击很难伤到苏珥七世。 它的身影扭曲、闪现，眨眼间退出了百米之外。 火光在言律歌和它之间膨胀开来，阻隔了它的视线，也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它的感知。 当那团在空中爆炸的钢铁残骸落地之时，言律歌早已翻身落地，手里捏着一张刚刚往苏珥七世脸上按过脸印的合同，一溜烟地跑进了小巷子。 言律歌一边跑，一边捧着新鲜出炉的合同书，往落款处盖上了一个黑石研究所的公章。 合同的条款非常简单，大约就是苏珥七世从黑石研究所得到了10万黑石币，用于赎身，这笔钱将以长期借款的形式存在，年利率36%，由借款者苏珥七世分期归还——对，没错，就是言律歌打给李重山的那笔款子。 虽然谈生意是他和李重山谈的，但钱还是得由当事人……当事灵类来还的。 随着言律歌啪嗒一公章盖上去，纸质合同上的文字发出一阵淡淡的金光，数秒后才消失不见。 契约成立了。 言律歌发出愉悦的低笑声。 虽然纸是普通的纸，文字是普通的文字，条款是普通的格式条款，但是言律歌手中的这个公章可不是凡物，而是一件货真价实的法器。 这个法器是言律歌闲暇时的作品，其中内置了“契约”、“公平交易”、“心理暗示”等多重符文，最后得到了一枚神奇的公章，其功效可以简述为“所有人看到盖着黑石研究所公章的文件时，都会下意识地认为该文件描述的内容是真实、准确、可靠的”。 ——比如看到盖着黑石研究所公章的账单时，都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应该付钱。 ——比如看到盖着黑石研究所公章的合同时，都会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履行。 当然，因为一些原因，这东西的效力并不算太强，对于意志坚定的人来说只能做到“暗示”，而不能做到“控制”，比如老郑明明看到了公章却还在质疑账单明细。 但是对于心智单纯的灵类来说…… “小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最大的债主了！”言律歌哈哈大笑。 “恕我直言，所长，您依旧没有脱离危险。”一个冷静从容的高频女声从言律歌的口袋里传了出来，“它感知到您的位置了。” “我知道。” “您的能力‘寂静盲点’虽然可以降低自身存在感，但只在安静的环境下有效，且发动时需要尽可能地脱离观测者的视线。”白鹿继续说道，“方才您既没有完全脱离苏珥七世的感知范围，又身处爆炸引发的声浪中，所以‘寂静盲点’并没有完全发挥作用。” “我知道。” “它追上来了！还有三秒，二，一……它来了！” 金光闪闪的金像棺再一次出现在言律歌背后。 交叉在胸前的双手分开，金像棺重新化为了一手持鞭一手制杖的人形战斗兵器“法老王”，有雷电在鞭梢上凝聚。 言律歌不待苏珥七世发动攻击，刷的转身，将新鲜出炉的借款合同往它脸前一放。 “还钱！” (本章完) 第283章 律令：还钱！ 苏珥七世疾如风雷般的动作顿了顿。 它看到了言律歌手里的合同，看到了那个红彤彤的公章，看到了那些同时用古尼罗语和天洲语书写的条款。 在多重符文的影响下，它隐约意识到，眼前的言律歌不但是他最大的仇人，也是为它赎身的最大债主。 除了追杀对方以外，它还应该还钱…… 还钱…… 钱…… 身为古尼罗的统治者，苏珥七世不管是作为苏珥七世还是作为亡者时都没有过欠人钱财的经历，但是为人时受过的良好教育依旧影响了它，让这只站在秩序侧的灵类意识到了“欠债还钱”这个简单朴素的道理。 但是它身上没有钱啊，更没有借款合同上所说的黑石币，怎么呢？ 不过苏珥七世眼尖地看到了还款方式上有“可以用其他等价物品抵债”这一条款。 等价物品……那它还真有东西可以抵债…… 比如它这一身作为外甲的棺木就挺值钱，比如说它作为陪葬品和武器的白骨蛇鞭和黄金权杖也挺值钱的。 懵懵懂懂的灵类面对此生最大的债主，在“心理暗示”的影响下，迷迷糊糊地将手里的黄金权杖递了过去——它心底还残留着对言律歌的巨大杀意，所以它本能地留下了对敌用的白骨蛇鞭，选择了以黄金权杖抵债。 随着言律歌用一种憋笑的表情接过黄金权杖，这一次的还款行为宣告完成。 法器公章带来的精神影响力减弱，苏珥七世蓦地清醒了过来。 它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不对劲。 它竟然把黄金权杖给了自己的敌人？！ 敌人对它施展了什么妖术？！ 方才的纠结变成了被欺骗的暴怒，与先前的杀人之仇合并在一起，变成了巨大、沸腾的杀意。 这仇结大了！不死不休！ 但是等苏珥七世回过神来的时候，言律歌早就抢过黄金权杖，狂笑着撒丫子跑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也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这公章对你的效果会这么好！别人最多是迷瞪一会儿，而你呢，你居然直接就把权杖给我抵债了。” “哈哈哈，早知道我应该早点对伱用的，哈哈哈！” “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明明是你自己把黄金权杖递给我的啊喂！” “不还！打死我也不还！” “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追逃游戏。 远在黑石群岛上的白鹿借用城市里的监控观察苏珥七世，不断地录入和更新对方的行为数据，从而分析这只灵类的行为模式：“苏珥七世的战斗能力极强，但是心智却是短板，很容易被操纵和影响。” “由此看来，古尼罗的‘亡者复苏’技术其实存在很大的缺陷，虽然能够量产灵类，但是那些灵类和同位阶的修炼者比起来却差了不少。 “苏珥七世在长久沉睡后位阶掉落到五阶，但真实实力或许比寻常的五阶超凡者更弱一点，最多只能对四阶的超凡者形成压制——当然老板您除外。” 言律歌边跑边说：“那是当然。即使在古代的高灵环境下，几大超凡国度想培养出高阶修炼者也不容易。如果古尼罗真的能量产高阶灵类，那么在历史上留下的名字早就不是‘五大古文明之一’，而是‘最强大的古文明’了。” 说话期间，苏珥七世又一次追上了言律歌，含怒的一鞭抽下，但是早有准备的言律歌潇洒地停步，转身，指着苏珥七世理直气壮地大喊：“还钱！” 还钱…… 还钱…… 还钱…… 这两个字仿佛有魔咒。 而中了魔咒的苏珥七世呆呆傻傻地内心挣扎了一会儿，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把另一件值钱的武器——白骨蛇鞭也朝债主递了过去。 言律歌当仁不让地接过白骨蛇鞭，狂笑着转身就跑：“第二次了哈哈哈哈哈，你这是想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遗产吗？” “小七，你真是太可爱了！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哈哈哈哈哈——” 发觉自己又干了一次傻事的苏珥七世勃然大怒，抡起拳头就朝言律歌打了过去，但是早有准备的言律歌嚣张地大笑着，猛地一个急拐弯，一脚踹塌身边的围墙翻了进去。 围观老板戏耍灵类的白鹿默默地在小七的心智评价一栏填上了两字：弱智。 言律歌仿佛看到了人格化ai的行为一般：“白鹿，你是不是觉得它很蠢？” “是的。” 言律歌说道：“关于这一点我有必要提醒你，虽然小七表现得很蠢，但是古尼罗亡者的心智短板或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短。 “灵类都是很纯粹的东西，但是纯粹也意味着固执，而固执也意味着它们的心智防线几乎牢不可破的——这个族群近乎免疫心灵控制类的能力。 “小七是特例中的特例，它虽然遇到了二次觉醒的契机，但是随后诞生的真灵却没有经过引导便孤独沉睡四千年。这样的经历使它在心智层面上摒弃固执而增加了可塑性，就像幼童一样单纯，很容易被外界影响，这才显得傻乎乎的。 “但是，即使如此，黑石研究所的公章只能让从今往后它每一次见到我都会想还钱，却没法让它放弃对我的杀意。” 白鹿郑重其事地将言律歌的提醒纳入了数据库：“我明白了。我会重新评估苏珥七世及古尼罗亡者们的战斗力及行为模式。” 根据言律歌方才的叮嘱，她又给小七换了一种更加委婉的描述：一个特别的弱智。 “嗯，好好记录。” “我可以记录并分析您的战斗数据吗？” “可以。”言律歌一点儿也不介意，语气甚至还带着鼓励，“不过，我不记得有人给你布置过这项任务。你对战斗感兴趣吗？” “兴趣？我不明白。”白鹿说，“这是我给自己设定的任务，我想尝试着开发出一套针对超凡者的战斗辅助模块。所长您是一个很好的观察和学习对象。” 在一人一ai的对话期间，言律歌已经一连翻过了几堵墙，又猛地一跃，从一扇没关的窗户钻进了一栋高耸的商务大楼里面。 一边行动，言律歌一边说：“那就少写几章，用你的算力试着分析一下，我为什么要进这栋楼。” 因为在背后编排老板而略微心虚的白鹿：“……” (本章完) 第284章 四千年后的世界 1 夜晚时刻，商务楼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离开了，室内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言律歌率先进入的是一间大型会议室。 他动作一刻不停，在窗台上轻轻一点便纵身跃向了会议桌，随后双手撑在桌子上往前一翻，快速而又安静地翻过了深棕色的实木长桌，双足落在地上，踩着崭新的灰地毯朝门外跑去。 需要刷员工卡才能通行的内部隔门对言律歌来说根本形不成任何阻碍，在他面前一道接着一道地自动打开。 白鹿已经先他一步控制了整栋大楼的信息中心，为他开启通路——这民用级别的防火墙较之蓝天大楼里的差远了，对人格化ai的计算能力来说形同虚设。 片刻后，苏珥七世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言律歌待过的会议室里，半秒后又闪现到了走廊上。 走廊上的感应灯在它身形出现时亮起，明晦不定的光线倒映在它那由青金石雕刻而成的眼瞳里。 苏珥七世在走廊上静立了比以往更长的时间，似是在认真感知言律歌的位置，又似是在观察这陌生的室内环境。 而它的头上，有一个摄像头对准了它，基座上的红点闪烁着。 白鹿在观察着它，也在观察着在黑暗里悄无声息奔跑的言律歌。 她记着言律歌的任务。 ——记录和分析双方的行动，弄明白所长为何会选择进入这栋楼。 人格化ai以尽量贴近人类超凡者的思维模式来思考和分析。 “第一，大楼内的房间隔断较多，能够更好地阻隔声音，使所长的‘寂静盲点’更好地发挥作用，影响苏珥七世的感知能力。” 但这样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 苏珥七世似乎重新获取到了言律歌的具体位置，它以极快的速度闪现到了走廊上的玻璃感应门前，粗暴地挥拳，将玻璃感应门破坏得稀碎，又在那些碎玻璃尚未来得及落地的时候，瞬移到了走廊的尽头。 白鹿在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前掐断了大楼内的警报系统，转换成了另一个摄像头的视角，默默地看着苏珥七世在她的视野以足以形成跳帧的速率移动。 她的所长明明先跑了不少，但此时此刻也堪堪跑到了走廊尽头的电梯间。 苏珥七世的身形刚刚出现在电梯间里，正要追上言律歌的背影，脚下却猛地顿了顿。 它迈不开脚了。 一种透明的、无色无味的、像清水一样却黏性极高的液体铺满了整个电梯间，在苏珥七世踏入之时便牢牢地黏住了金像棺的底部。 两手空空的苏珥七世抡起拳头，一拳砸在了地面上。 地面上平铺的瓷砖尽数龟裂，但是苏珥七世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一动不动——它的一只拳头被黏住了。 叮咚—— 电梯门在言律歌的面前缓缓打开。 言律歌扛着黄金权杖和白骨蛇鞭跑进电梯里，转身，啪得摁下顶楼的楼层按钮，微笑：“666型分子力黏胶，我们集团生产的一种超级黏的新型黏胶，不是超凡能力而是工业产物，我刚从隔壁正在装修的房间里顺来了半桶。 “你最好别乱动啊小七，不然棺材底都能给你粘掉！” 通过摄像头围观着这一幕的白鹿也被这有趣的一幕感染，用轻快的语句继续分析和记录：“第二，现代的建筑结构和物品对于苏珥七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复杂的环境和地形更容易对它的行动造成干扰。” 电梯门完全合拢，整部电梯缓缓上升。 而在电梯即将离开本楼层的时候，言律歌突然听到脚下传来了剧烈的暴鸣声，随后是一阵猛烈的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用力朝地面轰出了一拳，让整栋楼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啊呀，生气了？” 在微微摇晃却依旧极速上升的电梯中，言律歌用黄金权杖支着地面，稳稳地站住，低头向下望去。 他的脸上依旧在笑，但是瞳孔中却隐隐有光芒流转。 “透视”和“远视”能力发动，他的视线穿透脚下的电梯、穿透黑暗的电梯井、穿过禁闭的电梯门，落到了苏珥七世的身上。 电梯间里如今像是经历一场大火似的，墙面焦黑一片，灯光全部消失，摄像头完全烧毁，只留下墙角被烧坏的应急灯还在噼里啪啦地闪着火花。 苏珥七世在一片黑暗里缓缓转身，迈步走向了电梯门的方向。 现代建筑、隔门、黏胶，这些玩意儿对它来说只是小把戏，或许能够干扰它一时，却无法真正困住这只曾经站到过世界顶端的灵类。 它不太理解现代“电灯”、“电器”、“电梯”的运作方式，但不代表它对“电”这种东西一无所知。 它的视线穿过钢筋水泥的结构，看到了隐藏在墙壁的电路，并瞄准了配电箱的位置挥拳，便使得电箱短路而燃烧起来，随后整个电梯厅因不断上升的高温而引发了爆燃。 那些烦人的黏胶在火与电中化为灰烬，而近乎毫发无伤的苏珥七世走到了电梯门前，微微抬起头，与在电梯里快速上升的言律歌隔空相望。 “竟然还能感知到我的位置，不错。”言律歌笑。 他现在已经升到了34楼的位置，并且还在继续上升……这栋大楼的最高楼层是77层，在整个尼罗联邦里也是首屈一指的地标性建筑。 苏珥七世这个古代亡灵应该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电梯的，也不知道言律歌走进的这个小房间具有垂直上升功能，但是它却没有丝毫迟疑地抬头，死死地盯住了言律歌的位置。 这说明，它是真正感知到了。 即使言律歌开着“寂静盲点”，在数百米内它也能准确地定位到言律歌，并且凭借自己的速度追上去。 这边意味着，一旦进入了它的感知范围内，言律歌就很难脱离。 白鹿转动电梯内的摄像头，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上司。 警报。危险。再次警报。极度危险。 她再次计算出了如上答案，一如她最初的判断，她认为言律歌不是五阶“法老王”的对手，甚至很难从对方的追杀中幸存。 更别提驯服这只暴烈的灵类了！ 但言律歌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畏惧之色，甚至还带着跃跃欲试的笑意。 在他用超凡能力构建而出的视野里，一双黄金塑造而成的双手插入了底楼电梯门的门缝里，随后狠狠地往两边一拉，将它硬生生地掰了开来。 苏珥七世站在漆黑的电梯井边缘，仰首，用无机质的双眼注视着头上不断移动和上升的敌影。 电梯还在持续上升，42层，45层，48层…… “来啊。”言律歌轻笑。 他轻轻挥了挥手，就像要挥走一只蚊子那般随意，但是从他手掌间激发出来的风压却将头顶上的轿顶整个儿掀了开来。 (本章完) 第285章 四千年后的世界 2 ——第50层，53层，57层…… 苏珥七世一步迈入幽深的电梯井内，在坠落前踏着井壁一跃而起，竟是凭着纯粹的力量跳了上来。 它在上升。 比电梯运行的速度要快，却比它平时在平地上移动的速度要慢得多。 ——59层，61层，63层…… 言律歌跳到了电梯轿厢上，半跪在被他掀开的轿顶上，左手撑地，右手斜向后四十五度伸直。 在超凡能力的作用下，他的右手手臂自手肘以下开始变幻，灰色的液体金属从毛孔中溢出，在他的皮肤上凝结，而他的手肘以下部分也开始变形，最终变成了一柄银灰色的锋利刀刃。 ——65层，68层，71层…… 苏珥七世金光闪闪的黄金之躯，在漆黑的电梯井里虽是自下而上地逼近，却宛如坠星般带着摧毁一切的威势。 近了，近了。 ——72层。 言律歌挥动右臂，以手肘下部所化的银灰色利刃斩断了悬挂电梯轿厢的全部钢丝绳。 在金属绳索崩断的星点火光中，沉重的电梯轿厢下坠，轰然砸向下方逼近的苏珥七世。 而与此同时，言律歌用另一只没有变化的手握住了断裂钢丝绳的上端，继续向上升去。 ——73层。 言律歌上升的趋势卡顿了一下。 位于楼顶的电梯控制系统检测到了这次轿厢坠落的故障，试图锁死钢丝绳的绞盘以终止轿厢的坠落。 但是在白鹿的干涉下，故障提示被消除。 短暂的停顿后，绞盘继续转动，拖曳着言律歌继续上升。 ——74层。 言律歌单手紧握钢丝绳，低头。 底下，极速下坠的电梯轿厢与极速上升的苏珥七世遭遇。 灵类早就觉察到了这个堵住了整条上升通道的巨大下坠物，它仰首，单手高举，青金石铸成的眼里无悲无喜，也无惧无畏。 它们撞击在一起，发出轰然巨响。 用黄金铸成的手掌触及到又大又沉的电梯轿厢，却没有因此断裂，而是被那只手掌托住了。 金像棺的脆弱只是相对言律歌这样的超凡者而言的，在大多数时候，它的黄金之躯坚固到足以在汽车的撞击中毫发无伤，它的力量强大到足以徒手撕裂金属。 但纵使它不惧凡间重物的撞击，轿厢下落带来的冲击力，仍逼得苏珥七世生生往下沉了几米，为言律歌拖延了半秒的时间。 ——75层。 苏珥七世下落的趋势止住。 它双足撑在井壁上，双手托举着下坠的重物，在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中，竟是将电梯轿厢的底部撕开了一个洞。 ——76层。 苏珥七世穿过电梯轿厢底部的孔洞，又从它的顶部钻出，松手放任轿厢继续下坠，而自己则继续向上飞去。 但是言律歌却露出了笑容，纵身向上一跃。 它已经追不上他了。 ——77层。 言律歌一脚踹飞了大厦顶楼的电梯门，从电梯井里钻了出来。 这里不同于其他楼层，没有拥挤的办公室和会议室，而是作为大厦所有者的自留地被保留了下来，设置了相当豪华的办公室、健身房、空中花园和游泳池。 每当这位成功人士感到疲惫时，便会站在空中花园的观景台里，倒一杯醇香的博尔巴克红酒高高举起，透过晃动的红色液体，凝望着倒映在杯中的微缩世界，想象着整个尼罗都他纳入掌中的宏大情景。 而现在，这位成功人士最喜欢的精雕木门被言律歌一拳轰成了碎片，亲手挑选的羊皮木骨沙发被言律歌踩了两个漆黑的脚印，斥巨资安装的玻璃幕墙被言律歌一脚踢穿。 少年站在破了一个洞的落地玻璃前，转身，嘴角噙着笑。 晚风从他背后的玻璃破洞中灌入室内，发出呼呼的巨响，从原本恒温恒湿的空中花园里席卷而过，将那些娇嫩的园艺花卉吹得七零八落，花瓣乱舞。 “你猜到了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了吗？”言律歌轻声问。 白鹿的声音从言律歌的口袋里响起：“猜到了。 “我本以为您进入大楼内部，是想通过复杂的环境减弱声音和干扰苏珥七世的行动，但我后来意识到这两点都不是关键。 “所以我想到了第三点——就算您将‘寂静盲点’的作用发挥到极致，想要完全脱离它的感知范围，也必须先拉开一定距离。 “通过观察此前苏珥七世在追逐中两次停留的时间，我发现它的感应能力与距离之间是线性减弱的。据此计算，您需要将双方距离拉开到305米，才能完全完全脱离它的感知范围。 “但是以您和它的行动速度对比，您很难在它反应过来之前拉开足够的距离，除非……坠落。 “这栋楼的高度是312米。 “结论：您打算将苏珥七世引上楼顶，然后从楼顶上跳下去。” 言律歌笑了起来。 他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刚刚爬上来的电梯井，那里出现了一只泛着金光的手掌，正在努力扒开他一脚踢过去堵门的沙发——苏珥七世也到了。 言律歌张开双臂，身子缓缓向后倾倒。 “白鹿，你说得对，但只对了一部分。”言律歌笑着说，“我从这里跳下去，的确可以摆脱苏珥七世的追杀，但是这不是全部的原因。” 白鹿对言所长的战斗智慧肃然起敬：“还有什么我没有分析出来的原因吗？” “有啊。”言律歌笑，“你不觉得这地方风景很好吗？” 白鹿：“？？？” “这个空中花园的观景台可是波提市视野最好的地方，站在这里俯瞰脚下，可以将整个尼罗首都的景色尽收眼底。”言律歌哈哈大笑，“我在飞机上就留意到了这个地方，早就想上来看看了！” 白鹿：“……” 殊她无能，以理性和逻辑著称的人格化ai，真的不能理解言大所长这等时间还有心情看风景的脑回路。 在漫天飞舞的花瓣里，苏珥七世沐浴着晨光而至。 “伱觉得呢？”言律歌向着它笑，不像是在面对一个想杀死自己的强大敌人，而更像是面对一个来自异域的友善旅人，“你在墓室里独自待了四千年，又挖掘出来后就被安置在黄金城堡的收藏室里，一定还没见有过这个真正的世界吧——” 言律歌的身子向后倒去，一直倒进高空呼啸的狂风里。 而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却仿佛穿越时间和空间：“那就来看看吧，看看四千年后的世界。 “看看你的子民，你的后裔，你曾经守护过的这个国度。 “就在这里——” (本章完) 第286章 李重山：我在局子里蹲着呢 数分钟后。 稳稳落地的言律歌活动了一下筋骨，拍拍身上的灰，转身走到了另一条路上，开着“寂静盲点”，在一个不会被苏珥七世发现的地方远远地观察着他跳下来的那栋楼。 “苏珥七世还在楼顶。”随时关注着“法老王”动静的白鹿说道，“在您跃下楼，脱离它的感知范围后，它便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现在，小七重新变成了一具金像棺，躺在大厦顶楼的空中花园里。 “根据以往的观察和判断，在它下一次感知到您的位置之前，应该是不会再移动了。” “哈，如果那空中花园的主人突然看到自己的花园里多了一具木乃伊，会不会被吓死？”言律歌笑了一声，恶趣味地幻想了一下这有趣的画面。 “需要我通知研究所介入，将这里封锁吗？”白鹿询问。 “不用封锁，也别喊他们了。”言律歌摇头，“让本地的超凡组织出来干活！这可是他们的地盘，他们的工作啊！” 一边叨念着，言律歌一边拿出手机，给本地超凡组织“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会长李重山发了条信息：你在哪里？过来干活儿。 李重山秒回消息，但语气却委委屈屈的：大佬，这有点难，我想想办法……我现在在局子里蹲着呢。 一个言律歌完全没想到的答案。 愣了两秒后，言律歌回了三个问号：？？？ 言律歌：你小子犯了什么事儿啊？ 李重山：危险驾驶罪。 李重山：昨天，我的车被拍到了在市区里以400码速度疾驰，并且有无数路人、交警和交通电子眼都拍到了我坐在驾驶座上的高清正脸照。 李重山：我现在已经被骂上热搜了，什么“草菅人命的富二代”、什么“杀人凶手”、什么“尼罗屠夫”…… 言律歌：…… 言大所长心虚了一瞬。 昨天虽然是李重山坐在驾驶座上，但是实际上，好像是他一直在挥着触手超速、飙车、危险驾驶来着。 但是言律歌这人脸皮厚着呢，只要没被抓现行，他就能睁着眼继续当他的遵纪守法好公民，权当自己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 李重山替他背锅了？ 嗐，那怎么能叫背锅呢？ 他可是来帮李重山李大会长打工来的，身为雇主连这点但当都没有，那怎么成？ 毫无心理负担的言律歌在脑海里计算了一下李维留下的资产余额，算完后和善地关心了一下自己的雇主：需要我救你出来吗？ 李重山似乎被吓了一跳，不知想到了什么“冷血杀手血屠警局”之类的画面，吓得连标点符号都忘记打了：不不不一点小事儿而已真的不用麻烦大佬您了。 李重山：我有二姨帮我呢，现在就是走个过场而已，没什么大问题，很快就能保释出来了。 言律歌：伱二姨？ 这不提也罢，这一提，言律歌就想起来了。 说起来，李重山的那位二姨可不是什么善茬。 言律歌记得，在他刚来的时候，李重山为了求他二姨抹平言所长非法入境的事情，付出了一个矿场还是什么的代价，然后那位二姨又转手把他们的信息卖了。 虽然那位二姨主要针对的是李重山，但是无辜路人言律歌那会儿也在车上，被牵连到了。 言大所长有点儿记仇。 言律歌冷笑着打字：让她庇护你，你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李重山：这次没有。二姨拐弯抹角地“得知”我炸了蓝天生物公司的大楼，又进入黄金城堡把大伯逼疯了以后，就对我的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现在不但把我的矿场还给我了，还附赠了高额的利息。 言律歌：你没解释？ 李重山：不打算解释。在某些人面前，维持一个强势的形象反而更容易展开工作——这是大佬您教会我的。 言律歌：学得很好——但你有没有告诉过你二姨，我也在你车上吗？ 李重山：没有。 言律歌：告诉她。 对面的李重山似乎愣了一下。 他不太理解大佬为什么要突然自曝身份，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执行。 想了想，李重山拨通了他二姨的电话。 言律歌这边，少年首富把玩着从苏珥七世手中抢过来的黄金权杖和白骨蛇鞭。 黄金权杖通体用黄金铸造而成，表面蚀刻着非常繁复的多层符文，顶上嵌着拳头大的绯红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握在手中非常沉重和富有质感。 白骨蛇鞭则用古代蛇类超凡生物的骨骼制成，有种古生物化石的质感，骨节与骨节之间链接着像是金属一般的丝线，甩起来相当灵活，强度也很高。 但它们真正的价值不在于黄金、宝石和化石，而在于它们是真正的古代法器。 由于古代法器和现代法器的技术差异，言律歌拿着黄金权杖翻了一圈都没发现这法器该怎么用，只发现按一下法杖上的某个位置，顶部的红宝石就发光，放开就会熄灭。 他就这么站在大马路上，按一下，松一下，按一下，松一下……玩得不亦乐乎。 此刻天刚蒙蒙亮，但是街上已经清洁工人在清扫落叶，还有一些早起赶着上班的行人。 这些人来来去去，有不少人从言律歌的面前走过，但是无一例外都不自觉地避开了他，甚至都人没看他和他手中闪亮的黄金权杖一眼。 这是特化路线超凡能力“寂静盲点”的作用。 它将使用者的存在感削弱到了极致，有意无意地影响了周围所有的人，让他们对言律歌视而不见。 大约一分钟后，李重山再次发来了信息：我二姨说，她会将名下的一半财产捐给基石科技集团旗下的基金会，为人类的发展事业做一份贡献。 李重山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敬畏。 他二姨在尼罗联邦里混得不错，在黄金家族里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以前见了他爹李维都能谈笑风生不落下风。 没想到现在言律歌就报了个名字，他二姨直接就认怂还大出血了，该说大佬不愧是大佬吗？ 想到这里，李重山稍稍有些为难：大佬，我二姨还说，她想见您一面。 言律歌毫不犹豫地拒绝：东西我收了，人不见。 简直无情。 李重山：明白了，我会转告她的。 (本章完) 第287章 D-S-R4安全屋 联系完本地的超凡组织首领，言律歌溜进还没开门的街边咖啡店里，自制了一杯黑咖啡，认真严谨地让白鹿破解了收银机的密码，开机后付了一笔钱，用于购买咖啡的货款，以及他砸掉门锁的赔款。 他倚坐在窗边，一边慢悠悠地喝着咖啡，一边继续研究骗来的黄金权杖。 ……而后，还是什么玩意儿都没研究出来。 那些或真实或虚假的、或完整或缺失的古代符文实在太复杂了，而且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堆叠在一起，看得言律歌头疼。 这可不比西泽帝国的“通天塔”——“通天塔”这件法器本身就是末法时代弑神者留给后人的礼物和传承，从绘刻的符文法阵到配套的人工心智都没有敝帚自珍的念头，都以一个开发和友好的态度来迎接未来的访客。 但是黄金权杖不同。 它作为苏珥七世的专属法器，在“防丢防盗防被抢”上花了相当大的功夫，还附加了很多与灵类有关的专有设计，在令心智不全的亡者能够使用这柄法器的同时，确保其不会落入敌手后为人做嫁衣。 就像一个程序本身的核心代码很重要，但是在核心代码之外，起到加密、防护、美化、付费功能的代码可能比核心代码本身还多。 事实上，这才是古代法器常有的样子。 言律歌玩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点小窍门，在“让红宝石发光”的基础上学会了调节光的亮度。 于是，小小的路边咖啡馆里，一会儿昏黄暗淡，一会儿亮如白昼，引得扫街的阿姨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她只注意到了忽明忽暗的灯光，根本没能关注到坐在窗边的言律歌。 半小时不到，言律歌伸了个懒腰，同时感到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了一下，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是白鹿。 她在提醒他，时间到了，应该走了。 在苏珥七世的感知再度锁定自己之前，言律歌消失在了原地。 …… “刚刚我拍到了‘法老王’扭头的动作，它似乎是感应到你大致方位了。”白鹿用常人听不见的高频声音说道，“所以我才提醒您赶紧离开。” “嗯，这次是29分43秒。”言律歌没有看屏幕，却准确了报出了精确至分秒的时间，“和上一次一模一样。” 白鹿记记录下来：“这说明，它的感知能力相当稳定。” “问题不大。”言律歌啧了一下，询问自家的人格化ai，“最近的站点在哪里？我先想办法处理一下身上的雷电印痕，看看能不能把它祛除了。 “你别说，这个东西还挺疼的。” 白鹿快速地报了一个地址：“d-s-r4安全屋，第十五级后勤配置，位于以塔大街第45号社区。稍远点有个大型站点，有医疗类超凡者常驻，那里更……” 言律歌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不用，就那里吧，够用了。” 大约半小时后，言律歌走过了七弯八绕的街道，走进了一栋外观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居民公寓。 也的确是普通的居民公寓。 清晨时分，有两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在公寓楼下活动身体，有一个年轻人在带着自己的狗一起跑步，有一对开早餐店的夫妇拉开了卷帘门，架起了热腾腾的锅炉。 言律歌走进去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黑石研究所在全球各个城市都有站点的存在，有些是明面上的，以纪录片摄制组或者是发行公司的名义存在，有些则是暗地里，负责处理一些不太合法或者真正超凡的事情。 除了这些大型的、有人员聚集的站点以外，还有很多更为隐蔽的、小型的安全屋，隐藏在大城小镇中，数量极多。 这些安全屋皆有专人维护，只有内部人员有权申请使用，按照不同等级的后勤配置可以提供不同程度的避险、补给、联络等功能。 完善的后勤保障体系，确保了黑石研究所的超凡者们能够避开窥探的视线，像幽灵一样行走于这个世界中。 d-s-r4安全屋作为低级配置的安全屋，隐藏在这栋看似普通的公寓中，迎来了自设置以来的第一位使用者。 言律歌抵达时，安全屋的维护员已经提前得到了通知，匆匆忙忙地等在门口了。 和一般人想象中的不同，维护员并非是训练有素的精英特工或是西装墨镜的社会人士，而是普通人。 甚至还是个傻子。 字面意义上的傻子。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中年憨傻男人，长得白白胖胖的，穿着画有q版小恐龙的黑色t恤，微长的头发松蓬蓬的，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看起来虽然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是神情却非常认真。 言律歌回忆起白鹿发给他的、惊鸿一瞥的维护员资料。 这个男人名叫皮尔，智商测定只有65，相当于十岁左右孩童，属于医学标准认定的轻度智力障碍，但四肢健全，性格温和，经过教育培训后可以胜任一定的简单工作。 他自幼被父母遗弃，在尼罗联邦的公益福利院里长大，并在那里学会了打扫和烧饭的基本技能。成年后，福利院为他申请了保障住房，并为他推荐了力所能及的工作，但是由于他自身条件的限制，每一份工作他都没能干得很久。 就这么颠沛流离了半生后，这个中年的憨傻男人在机缘巧合下，突然得到了一份整理和打扫空置房屋的工作——也就是安全屋的维护员。 这一干，就是十年。 算起来，这位憨傻男人已经是黑石研究所的老员工了。 言律歌走出电梯的时候故意弄出了一点动静，憨傻男人这才注意到他，有些笨拙地迎了上去。 他打开超凡世界app，把显示着验证界面的手机向着言律歌递了过去，用不太清晰的口齿说：“验、验证。” 安全屋的使用者一般与维护员互不相识，故而验证身份的方式有很多，一般是同样打开自己的app扫个码，也可以用工作证刷卡、输入识别密钥等。 但言律歌只是看了眼，什么也没有做。 憨傻男人手机上的验证界面已经自动跳转，显示出了“验证通过”绿色界面——有白鹿帮着后台操作的权限狗就是任性。 憨傻男人似乎有些惊讶。 但是他受过的教育培训告诉他，只要手机上显示验证通过，他就应该放眼前的人进屋。 所以他挠了挠头，退开一步，把房门钥匙递给了言律歌：“这是钥、钥匙。” 言律歌接过，礼貌地点头：“谢谢。” 憨傻男人没有立刻离开，又憨笑着继续问：“还、还有什么、吩咐吗？” 言律歌用钥匙开了门，闻言微微回头：“今天不要进来打扫了，也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我很快就会离开。 “明天你就可以恢复工作了。” 憨傻男人眨了眨眼睛。 他的表情告诉言律歌——他没听懂。 轻度智力障碍者虽然能进行日常的语言交流，但是对语言的理解和使用能力很差，理解太长的句子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挑战。 言律歌在此刻表现出了极好的耐心。 他指指门，指指那憨傻男人，又摆了摆手，放慢语速，连说带比：“今天，伱和别的人，都不能进来。” 憨傻男人这次听懂了，并且用力点了点头。 关上门的时候，言律歌看到憨傻男人不知从哪儿拿来一把扫帚，像握剑一样握在手里，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楼道，就像一尊门神。 (本章完) 第288章 所长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言律歌关门的动作微妙地滞了一滞。 他言律歌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一个傻子帮他守门了？！ “所长。”白鹿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言出声，“需要我让他离开吗？” 言律歌回过神来，关了门，失笑：“算了，随他去吧。” 人家守门守得还挺认真的。 作为老板，不应该打击员工的工作积极性。 “根据《驻外站点后勤保障条例》和《第十五级站点维护员基本手册》，皮尔犯了两个错误。”白鹿用不急不缓的语气说道，“第一，他不该那么早和你搭话，应该等你走到门口后再请你进行验证。 “第二，他在交出安全屋的钥匙后就应该立即离开，而不应该继续滞留在门口。” “不必苛求太多，白鹿。”言律歌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屋子里扫视一圈，随口说道，“他把清扫和整理工作做得不错，也没有忘记验证我的身份，这就够了。 “如果我追求完美，大可以把维护员都换成正常人，他们的效率会是现今的数倍。 “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有唐红音，不会再有皮尔。 “但是我不会这么做。 “他们已经被这个社会抛弃过一次了，但是在超凡时代来临的时候，我愿意给他们一个触摸奇迹的机会。” “我明白了。”白鹿认真地接受了，“请容许我会将您的建议记录在案。” 这个时候的老板……该怎么说呢？ 和平时杀伐果断、满口丛林法则的样子不太一样。 她的所长，虽然老是一副逮着谁砍谁的暴躁样子，也的确砍死了不少，但骨子里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而且这几年来的做事风格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 人格化ai想到了“人情味儿”这个词，但是她却不确定这个形容准不准确。 她自己都不是人，用冰冷理性的逻辑程序来判断一个人类是否“具有人情味儿”，真的合适吗？ 她真的有资格来评价一个人类吗？ 白鹿陷入了一定的矛盾之中。 ……不，更应该思考的是，她的任务列表里明明没有“评价老板”的任务，为什么她会突然“想”到这些，以至于让流动的数据都产生了一瞬的混乱？ 但白鹿却没有在数据修正后发出错误提示，而是将其打包存进一个无人知晓的加密数据库里，就像人类写日记一样。 类似的情况其实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她有时会跳脱预设的任务去思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像是人类的走神一样，但在后续的自检中却没法发现任何问题。 白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能做的只有默默地记录，默默地记录。 …… 言律歌走到屋里的一组衣柜前，伸手拉开柜门，将整齐悬挂的各款式替换衣物拨到一边，在柜子深处拨弄了几下，便将柜子里层的木板整个儿取了下来。 露出来是一个隐藏在衣柜内层的空间，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些手提密码箱，箱子里有大口径机关枪和整箱子弹，有受到管制的药物药品，有整套或真或假的证件和现金…… 无视掉那些不太合法的东西，言律歌从衣柜里挑了两个金属箱子拎出来。 打开，一个箱子里摆着五支翠绿色的灵力药剂，另一个箱子更大些，里面装着一套像蜘蛛一样有很多机械臂的古怪器械。 这古怪机械由基石科技集团研制，因为是还没上市的新产品所以没有名字，内部名称是“一种基于无传感器零力算法控制多维可变向机械臂技术的强自主型医疗机器人”，用人话说就是一台智能化程度很高的医疗机器人，甚至可以独立完成简单的外科手术。 如果由白鹿这样的ai来进行远程控制，那么做一个心脏移植手术也不在话下。 言律歌脱了上衣，背对着镜子张开双臂。 在他在背脊上，有大片焦黑色的、狰狞可怕的鞭伤，纵横交错，布满了整个背部。 在从山洞里跑出来的时候，言律歌挨了“法老王”一记群攻，结果就成这样了。 血肉被雷电灼烧，伤口向两侧绽裂，而且还不止一道，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 此时此刻，言律歌的“自愈”能力正在发挥作用，本能想要修复伤势，但是“法老王”的白骨蛇鞭却带着些许阴毒的特效，将某些特别的能量注入了他的身体里，让他的伤口处一直被细微的雷电灼烧而无法愈合，还附带了抽取灵力和远程定位的功能。 言律歌微微垂了眸。 没有人能看得出来，他其实一直在忍受着被雷电侵蚀和吞噬血肉的痛苦。 主要是他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要收服比他高了整整两阶的“法老王”，不付出些代价怎么行？ 自找的。 言律歌偏过头，对着背后的伤痕看了会儿，眯眼：“‘法老王’的力量有些特别。虽然白骨蛇鞭表面上的作用是放电，但放出来的雷电和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中的‘释放雷电’完全不是一种东西，而是毁灭之力的具现。 “被它所伤的部分，会一直无法痊愈……不止是鞭伤，我的幻肢触手被粉碎后，也一直没能恢复；‘狩猎者之笼’遭到反噬后，小尖牙一直没有恢复。 “我用‘生命拟态’吞噬和解析了它，但是我发现这种能量会认人。 “即使我可以模拟出毁灭之力的用法，却还是没法祛除雷电印痕里附加的力量，所以还是换个办法吧。” 言律歌的能力只能用来复制和模拟超凡能力本身，而不代表他复制完就能直接祛除对方的雷电印痕了——那是两个概念。 但他抢了白骨蛇鞭后，也能往别人身上抽一个雷电印痕出来。 顿了一顿，言律歌扭头朝地上的医疗机器人努努嘴：“白鹿，从我左肩到第三节胸椎的位置，帮我划一刀。” 要不是他的触手没法用，他也没必要来这安全屋里……他想念他灵活柔韧的小触手了。 “好的。”白鹿控制着地上的医疗机器人动了起来，在机械臂的一端加装好锋利的手术刀，绕到言律歌的背后，稳稳当当地抬了起来。 所长好像又恢复成她熟悉的那个所长了，在大多数时候，对人对己都残忍得可怕。 刀锋切下，切开皮肤露出底下的肌腱，与先前的鞭伤交错重叠，有鲜红的血流出。 言律歌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楚一般，只是垂首，用毫无起伏的平静语气说道：“从第二节胸椎到第一节腰椎，继续。” “好的。”白鹿依照言律歌的指示，在他身上刻划出一道一道伤痕，“您打算怎么做？” 言律歌自己也没闲着，用右手的指甲在左臂上划开了细长的伤口，从手背一直蔓延到肩头，从白鹿先前弄出来的伤痕交错，就像一个流着血的诡秘法阵。 随后，他一扬手，隔着半米远的距离，把从“法老王”那边骗过来的黄金权杖招了过来。 “按照古尼罗修法的理论，将黄金权杖里面的守护之力引导出来，逼出白骨蛇鞭留下的毁灭之力。”言律歌将黄金权杖往地上一拄，“伱以为我为什么要把这东西骗过来？只是为了耍小七玩吗？” (本章完) 第289章 对古尼罗修法的反向解析 “按照古尼罗修法的定义，白骨蛇鞭附带的力量属于‘毁灭’一系，而与之相对的，黄金权杖则是‘守护’一系的造物。”言律歌向白鹿解释她数据库里没有的知识。 对言律歌来说，从苏珥七世那里旁观到的记忆，其中价值最大的并非语言或者文字，而是对古尼罗修法的理解。 “生命”、“死亡”、“守护”、“毁灭”、“物质”、“灵魂”——古尼罗的修法里将超凡之力分为了六系，两两相对，相生互斥。 以言律歌的目光来看，这种分类简直是扯淡。 灵力本就是无所不能的东西，你希望它成为什么，它就能成为什么，用单纯的六系力量来分类完全是限制了它的潜力。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若你希望超凡之力由六系力量组成，灵力就真的能帮你创造出六种不同属性的力量。 古尼罗人就是这么做的。 他们生造出了一个六系修法的“魔法体系”，就像是古天洲人创造出了“仙道体系”、古西泽人创造出了“炼金体系”一样，孔雀王朝创造出了“朝圣体系”一样。 那都是古人对灵力本质了解得不透彻时的产物。 但问题是，虽然理念上逊色于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但是在“万能许愿机”灵力的加持下，五大文明各自体系下的古代修法真的不弱，而且都能做到最基本的逻辑自洽，浑然天成。 于是，言律歌在发现自己被白骨蛇鞭里的诡异雷电纠缠上、并且用现有的超凡能力很难在短时间内祛除它后，便换了个思路——用魔法打败魔法。 用黄金权杖中所蕴含的“守护之力”，来驱逐白骨蛇鞭残留的“毁灭之力”。 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每一个超凡体系都是完全独立的，想要完全理解和驾驭起码得经过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苦修……但是言律歌是谁啊？ “万物者”，这个职业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天底下就没有他玩不转的超凡能力。 言律歌往黄金权杖上倒了一支灵力药剂，待它们被吸收后，伸出还流着血的左手，按在了黄金权杖顶部的红宝石上。 那只手在触摸到红宝石的同时，他的整只手掌突然晶化，变成了同样的晶莹剔透的红宝石，仿佛与掌下的红宝石融为一体。 “宝石同化”，一个异化路线的超凡能力，可以让使用者在接触到某种宝石时，部分躯体异化成与接触物同样的宝石。 这能力既没有战斗力，使用场景也极其有限，算是一个觉醒失败的“没用超凡能力”。 毕竟超凡者又不可能将自己身体变异成的宝石切下来拿去卖。 但是言律歌却认为世上没有真正无用的能力（除了吃糖变盐术），依旧将它收进了自己的拟态能力库。 看，这不就用上了吗？ 言律歌在黄金权杖上面拨弄一下，旋即这权杖顶端的红宝石开始发光——一如他在咖啡店里试验过的那样。 一点星火般的光亮先是从红宝石的中心出现，随后越来越亮，发光的部分也越来越多，最终慢慢地填满了整颗红宝石，而后又一刻不停地流向了言律歌红宝石化的手掌。 他的手掌也开始发光。 “宝石同化”这个看似没什么用的超凡能力，骗过这柄古代法器，让它以为他的手掌也是它的一部分。 若用正常的方法，言律歌根本无法驾驭黄金权杖，但是现在，他那只红宝石化的手掌成了一座桥梁，连接着他与神秘的古代法器。 代表守护之力的光溢满了他的整个手掌，但是在灵力药剂的作用和言律歌的驱使下，却依旧在不断地聚集、聚集，在红宝石内部隐隐地形成了一只火焰之鹰的幻影。 最后终于溢了出来。 由于缺少了苏珥七世的号令，这些多余的守护之力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只有左突右闪地寻找出路。 一段时间后，它们终于找到了一条合适的路径来宣泄。 它们沿着言律歌故意弄出来的伤口流了出来。 在古尼罗的魔法里，守护之力原本是一种温和的、善良的、和平的力量，可以用来治疗伤病、制作结界和驱散邪恶。 修炼者们有着这样的期望，所以灵力回应了他们，他们就真的修炼出了这样的守护之力。 在没有任何操纵者的情况下，满溢的守护之力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温顺而平缓地流向了最近的伤者。 那些流着血的新伤对它们来说具备天然的吸引力，就像挖好的沟渠之于溪水一般。 浅淡的金色火焰在伤口上一路燃烧过去，却并未带来痛苦，而是如同冬日温泉一般带来了令人舒适的暖意，所经之处，本就不太深的伤口像是拉链一样被它拉上了，只留下淡淡的白痕和少许的血迹。 似有金鹰栖息的金色火焰一路向上，一直燃到言律歌的肩头，燃到了那些与雷电印痕交错的伤痕里。 轰—— 守护之力与毁灭之力碰撞。 这次就没那么温和了。 代表着守护的火焰和代表着毁灭的雷电在他的背脊上爆开，互相攻击，互相湮灭，竟是说不清是还是治愈了他还是又添了新伤。 言律歌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尽管因为两种互斥能量的碰撞而感到了极大的痛苦，但是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言律歌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双目幽深得如同深海：“再来。” 被更加狂暴的污染力量侵蚀过几次后，他现在对于这种程度的痛苦真是越来越无所谓了。 不，应该说，他只是找回了一点以前的状态而已。 第二次…… 第三次…… 二十多分钟后，用光所有灵力药剂的言律歌舒展双臂，背后一片血肉模糊。 虽然因为自残式的治疗，他的模样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凄惨了，但其实只是皮肉伤，他的自愈能力完全可以应付。 “法老王”留下的雷电印痕被他清理干净了。 八根久违的触手幻肢在他的背后摇摇晃晃地探了出来，猩红的肌肉线条鼓动着，柔软而坚韧。 一只拳头大小的鼓包在他的额头上生长出来，从中间裂开，裂成了一张布满尖牙的嘴。它一边在皮肤表面游走，一边从嘴里伸出细舌殷勤地舔着他的脸。 “还不错。”言律歌把过分热情的小尖牙按回了衣服下面，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解决掉了一个麻烦，顺便还吞噬并解析了“守护之力”和“毁灭之力”。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招来一阵看不见的风，将身上和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又把《亡者之书》、黄金权杖和白骨蛇鞭依次放进了衣柜内部的盒子里。 “白鹿，帮我通知黑石研究所，让他们派人来把东西带回去。” “好的。” 在苏珥七世的视线再度锁定他之前，用触手勾住窗棂，翻身跳了出去。 (本章完) 第290章 可爱的触手又回来了 言律歌悄无声息地溜出公寓楼外，在外面晃悠了一大圈，又绕回楼下的早餐店门口，排队买了俩牛肉馅饼。 牛肉馅饼是尼罗当地的特色食物。 用一口大铁锅，烧热后抹了油，再摊上一层薄薄的豆饼皮儿。待那豆饼皮儿被烙至金黄了，再往皮子里撒上事先准备好的牛肉末、土豆粒和当地特产的香料，翻几个面儿，变成了一份香喷喷的牛肉馅饼。 言律歌很喜欢这种隐藏在居民区的美食。 这些小店通常做附近的熟客生意，名声不显，价格不高不低，但是用料却很敦实，极少做些欺瞒顾客的事儿，店家站稳脚跟后往往一开就是几年十几年。 言律歌嘴里咬着一个牛肉馅饼，手上提着一个馅饼，又走进了公寓楼。 待他到了相应的楼层，拐过走道，哼着歌，走到屋子前，突然听到了一声很响的呼喝声。 “呼——哈——坏人！” 与此同时，一柄扫把恶狠狠地往他头上敲了过来。 言律歌：“……” 他差点忘记了，他门口还有个傻子在帮他守门呢。 握着扫把的憨傻男人眼看着言律歌进屋锁门，压根儿没想到这位主会翻窗出去又从门口绕回来，所以乍一看到有人出现在门口，根本来不及辨认身份，便气势汹汹拎起扫把敲了过去。 这种程度的攻击当然是打不到言律歌的。 少年手里拿着牛肉馅饼，只一偏头，便轻轻松松地躲过了从自己背后打过来的扫把。 憨傻男人第一下打了个空，大怒，正要打第二下，手里突然一轻，扫把不知怎么地就被对面的人夺去了。 憨傻男人先是大怒，但是怒火刚燃起来，他忽的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好像有点眼熟。 好像……好像…… 憨傻男人终于认出了言律歌——那个刚刚通过验证、打开门的人。 他不知道言律歌是世界首富，不知道对方是黑石研究所的掌控者，但是他清楚自己的工作，那便是好好地维护好此处的房屋，有朝一日为某个来访者服务。 而不是给人家当头一扫把。 他做错事了。 “对、对不……”憨厚男人磕磕绊绊地道歉，“对不、起、起……” 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他以前也得到过很多工作，比如说洗盘子，比如说拖地板，可是他太笨了，做什么都做不好，还老是犯错误。 洗盘子的时候他很认真地洗，还很听同事的话，每次都帮他们把盘子一起洗了。可是有一次他洗的盘子太多了，垒成了很高的一叠，最后不小心翻下来摔碎了。他被老板骂了一顿，之后便失去了洗盘子的工作。 拖地板的时候他很卖力地拖，每天都会把厨房和大堂里的每个角落拖得干干净净，连地砖缝隙的油渍也会蹲下来用抹布细细地擦掉。可是有一次清晨，店还没开门，他刚在地上洒了水，就有一个孩子偷溜进来，摔倒了。孩子的父母不肯放过他，在店里大吵大闹，最后老板扣了他三个月的工资赔给对方，还把他开除了。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不好。 而现在，他又犯错了。 巨大的惶恐之意涌了上来。 憨傻男人又是慌乱，又是无助地看着言律歌。 他干这份打扫房屋的工作已经干了很久了，久到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干下去，一直干到福利院里说过的“退休”日子。 他明明很喜欢这份工作，明明很努力…… 但是他还是犯了错误。 “真、对、对起，我错，不对……”憨傻男人努力地组织着自己贫乏的语言，想要道歉，想要挽回自己的错误，可是他先天的缺陷成了他最大的障碍，越是着急，他说出的话语就越是混乱。 一句完整话语也说不出来的憨傻男人，突然想起了自己看过的电视剧。 那些他看不太懂的剧集里，偶尔会出现一些画面，一个犯错的人向另一个人下跪，祈求原谅。 他毫不犹豫地照做了。 可是在憨傻男人弯下双膝之前，言律歌却抬了抬眼。 两根触手从言律歌的背后伸出，一左一右，固定住了对方的身体。 “嘘——”言律歌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笑，“只是个小误会，道歉就可以了，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憨傻男人傻愣着，不太明白言律歌背后为什么会长出两根猩红的触手，也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阻止他。 言律歌将抢来的扫把重新塞回憨傻男人的手里，用触手牵拉着对方的双臂，帮助他摆出一个更加适合发力的姿势。 “下次打人前看清楚，不要打自己人，打陌生人……要像这样，用力打！” 在言律歌的牵引下，憨傻男人的双手抡着扫把，狠狠地下劈。 这一下发挥了憨傻男人能够发挥出的最大力量。 扫把哐的一声打在地上，塑料制的扫把头直接碎裂脱落，而金属制的扫把杆也被大力砸出了一个弯弯的弧度。 “对，就是这样，很好。”在某些时候斤斤计较、在某些时候又显得相当宽容的少年微笑着，面带鼓励，“你做得很好。 “我在房间里放了点东西，在衣柜深处的盒子里，稍晚些研究所会有人来取的。在此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入这间房间。” 憨傻男人愣愣地看着言律歌。 言律歌将一把钥匙和一个还温热着的牛肉馅饼，塞进憨傻男人的手里：“楼下买的，趁热吃。 “我来还钥匙，想到你还没吃早饭，就顺便给你带了个。” 言律歌放开了触手的禁锢，没有再给憨傻男人道歉或者道谢的机会，转身离开了。 这回他是真的走了。 在言律歌的背后，憨傻男人呆呆傻傻地捧着钥匙和牛肉馅饼。 他看着这两样东西。 看着看着，他不知为什么，突然抱紧了微微弯曲的扫把杆，慢慢地蹲了下来。 他不聪明，他是个傻子。 可这不代表他对别人的善意与恶意毫无知觉。 “不、一样……”憨傻男人呢喃着，“和、其他、人，不一样……” 性情温和、即使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傻笑的憨傻男人擦了擦眼睛。 眼泪扑哧扑哧地掉了下来。 打湿了印着绿色小恐龙的黑色t恤。 偷偷摸摸又改了一版新的简介，你们发现了吗？ (本章完) 第291章 灵类的二次觉醒 离开安全屋的言律歌在街上兜兜转转，叼着牛肉馅饼，跳到公交车顶上搭了半小时没人发现的便车，又溜达回了先前他跳下来的大楼。 有苏珥七世在顶楼杵着的那栋。 尽管祛除了雷电印痕后，苏珥七世已经无法定位到他的位置，但出于谨慎和方便，言律歌仍旧开着“寂静盲点”，把自己隐没在安静的黎明里。 清晨七点过后，街上的人流和车流渐渐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但也有不少是背着书包的学生、拎着新鲜蔬菜的退休大妈。 沿街的商铺也有不少陆陆续续地开了，不止是卖早餐的食品店，也有卖日常用品的超市和卖酥油茶的茶馆。 言律歌注意到，不少店铺开门时，都会有人走出来，手心里托着一盏或几盏灯芯微亮的白色小灯，在门口绕一圈后再回去，供在屋内的小石台上 在言律歌看来有点儿像拜财神的感觉。 尼罗人是很迷信的，至少比唯物主义世界观盛行的天洲，和祖上铁血禁绝宗教信仰的西泽帝国要迷信得多。 不是那种宗教式的信仰，而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早已渗透到生活习惯里的普世习俗。 他们供的白色小灯叫亡灵灯，每一盏亡灵灯上都绘刻着一位亡者的姓名，代表着一位故去的亡者。 不少平民百姓都会在家里供一盏或多盏亡灵灯，有供数千年前的古代君王的，有供近代离世的伟人英雄的，也有供名声不显的自家先祖的。 听上去和天洲人的“牌位”有点像，但亡灵灯在尼罗的文化里不止代表死亡和追思，还有祈福、祝愿和守护的含义，所以在婚宴、庆典、开业等喜庆场合里都能看到尼罗人捧着亡灵灯出场。 尼罗人不认为举头三尺有神明，却相信人有六世轮回、相信亡者终有一日将会归来、相信他们的先人会跨过冥河回来庇佑后人。 对他们来说，一个人生前的遐迩知名算不得荣耀，可若是死后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一千年后……也有人供这个人的亡灵灯，那才是真正的名垂千古。 言律歌本来以为习俗只是习俗，就像天洲也有神殿庙宇的存在，但大家一般只会在考试前或者不孕不育的时候去拜一拜，平日里并不那么当回事儿。 但直到他从苏珥七世中见识到了古尼罗的生态后，他才意识到……这个国家是玩真的。 这个国度的人民在诚心诚意地供奉先人的亡灵，而这个国度的亡者也真的会如约归来。 甚至现在，就有那么一位“法老王”站在屋顶上。 “可惜，苏珥七世的心态和认知，似乎陷在了四千年前的那场战争里——它的祭司为它而死的那一刻。”言律歌喃喃自语，“哪怕它已经沉沉浮浮地度过了四千年的岁月，它依旧没能从那一幕里脱离出来。” 阿图用《亡者之书》与它订立契约，它便应下了，完全不顾那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会造成多大的灾难——其实它本来是可以拒绝的。 言律歌杀了阿图，苏珥七世就把言律歌当成了死敌，不死不休地追杀，完全不管言律歌才是对它怀有善意的一方——其实它本来是可以理解的。 “法老王”像是一把刀，或者说是它自己把自己当成了一把纯粹的刀，在不断地、不断地重复着过往。 “这整个儿就是心理问题啊。”言律歌叹气，“灵类的认知障碍成了它的牢笼，让它难以解脱。” 想把苏珥七世拐回黑石研究所，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白鹿提醒道：“但您说，苏珥七世已经经历了二次觉醒？” “是，但是小七有点不一样。”言律歌随口说道，“在我的记忆里，灵类的二次觉醒是一个相当残忍而又暴虐的过程，总是伴随着背叛、杀戮和死亡。 “比如忠心护主的剑灵，在即将被熔炼之时心生恐惧，突然居然弑杀主人；比如温和友善的山灵，在被自己庇护的族群背叛后异常愤怒，堕落成嗜血的邪灵。 “灵类在这个过程中会彻底地抛弃过往，完成自我人格的改写和重塑，从此蜕变成一个完全自由的独立生命——我们一般称为它们为‘真灵’。” 苏珥七世二次觉醒的契机是其祭司的死亡，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又觉醒得不完全，导致它没能忘掉“已故法老王”的灵类初始身份设定。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想要让苏珥七世彻底摆脱‘法老王’的身份，就得引导它做出一些和这个身份完全相反的事情。”言律歌遥遥地看着在伫立在楼顶上的苏珥七世，嘴角勾起一抹极具反派风格的阴冷笑意，“比如说，屠城。” “……”白鹿被言律歌言语中的冷意吓到了，以她的逻辑，一时间竟无法判断对方是开玩笑还是来真的。 “……”言律歌在两秒后哈哈笑了起来，“开个玩笑，我像是那么凶恶的人吗？” 别说，还挺像的。白鹿默默地吐了个槽，又默默地把这句吐槽藏进了加密数据库里。 “我已经有主意了。” 言律歌一边说着，一边用触手卷着手机，灵活地打字，给李重山去了条信息：在？出狱了没？ 李重山：在！大佬，我在办保释手续了！ 言律歌：一会儿把你们《午夜嚎叫》的摄制组带过来，要开个直播。 李重山：啥？？？ 言律歌：啥什么啥？字面意思！ 言律歌：做一期特别节目，以“法老王复活”为主题，特邀苏珥七世亲自出演，全程直播无后期无特效，保证收视率杠杠的。 言律歌：怎么样？ 李重山：……您确定吗？ 言律歌：你踏马还不乐意了？ 李重山：不不不，我乐意，我非常乐意！大佬您喜欢就好！ 大佬的思路，岂是普通凡人能够理解的？ 他作为大佬的腿部挂件，不需要理解，执行就对了。 李重山在心里端正了自己作为小弟的位置，麻溜地在保释文件上面签了字，顶着二姨深邃的凝视，一溜烟地跑去干活了。 另一边。 “……要想让苏珥七世脱离‘法老王’的身份设定，其实不必从‘守护者’角度着手，也可以从‘统治者’的角度着手。”言律歌对着白鹿侃侃而谈，“苏珥七世活着的时候是一个严肃的、高高在上的君主，死后也是一位尊贵的、受人敬仰的亡者。 “若是让它意识到那尊崇的地位不再，促使它做出越来越多不符合‘统治者’身份的行为，也能让这只灵类加深自我认知，最终完成二次觉醒成就真灵。 “所以呢，我有了一个很有趣的主意，以苏珥七世为主角开一场直播，让它在聚光灯面前表现一下真实的自我！” “您确定？”白鹿也像李重山一样发出了灵魂质问。 “……其实不太确定是否有用，不过值得一试。”言律歌望天。 不要问他为什么会冒出来这么一个清奇的脑洞。 问就是智障系统出的馊主意。 “系统，设定新目标：让苏珥七世心甘情愿地加入黑石研究所。”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一阶段）：直播。 任务说明：策划一场以苏珥七世为主角的直播节目，并让节目收视率超过30%。 任务难度：d级。 任务时限：12小时。 所需代价：230万元~1.2亿元。 任务奖励：苏珥七世的追杀。 ……这任务从说明到奖励，一个个全是槽点。 感谢“distance距离”的打赏~！比心 (本章完) 第292章 “法老的诅咒” 在等待的时间里，言律歌也登上了另一栋高楼，在天台边缘坐下。 他晃悠着双腿，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楼顶上的金像棺：“唔，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命运实时演算系统’虽然在功能上智障了一点，每次颁布的任务也角度清奇，但都是有迹可循的。 “比如这次，系统认为，让苏珥七世加入黑石研究所需要通过一场‘直播’，但我却想不通其中的任务逻辑。 “明明让苏珥七世完成二次觉醒、摆脱‘统治者’的认知，有更多简单又有效的方法，为什么非得是莫名其妙的‘直播’呢？ “比起‘系统耍我玩’，更有可能是我忽略了什么……或者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言律歌的声音极低，几乎淹没在呼啸的风声里。 他本来就没想说给谁听，只是自言自语而已。 白鹿受限于手机传声器的硬件限制，知道了呜呜的风声，没能听清他嘀咕了些什么。 “您说什么？”她问。 “没什么。” …… 苏珥七世静静地伫立在大厦顶上。 失去了对目标的感应后，它便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头上是逐渐破晓的天光。 脚下是渐渐喧闹的城市。 与古尼罗截然不同的风光落入它的眼底，绚丽而繁华。 现代城市的繁荣超越了这个古老生灵毕生的想象。 即使是古时上天入地的修炼者们也没能建立起这样一望无际的超大型城市，但是科技时代的普通人却凭着自己的力量做到了。 真是奇迹。 但苏珥七世只是看着，等着，没有任何反应，沉默而安静，就像此前很多很多年，它躺在墓室里、躺在展览馆里时的那样。 但只有它自己隐隐约约地知道……或许不太一样。 有狂热、混乱、嘈杂的声音在苏珥七世耳边骚动着，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法老王……杀了……他们……” “会死吧？会被杀掉的吧？” “传说是这么说的……” “诅咒……” 没有人知道，苏珥七世可以听到人们的心声。古尼罗的亡者都可以。 言律歌杀掉了它的祭司，便以为斩断了它与外界的联系，断绝了外人对它的控制。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即使是从未来重生而来的顶尖超凡者也不知道，在古尼罗的魔法里，生者与亡者的契约绝非“生者呼唤亡者归来，祭司以《亡者之书》指引亡者”这般简单。 古尼罗——这个古老而强大的超凡国度，站在生与死的界限上掌握了更深层次的法则。 “亡者”作为一件绝强的战斗兵器，从未有过背叛过古尼罗的记录，并非完全是因为指引它们的祭司经过了层层选拔，对古尼罗绝对忠诚和可靠。 而是因为亡者永远不会背叛他们的臣民。 以举国之愿催生出的灵类“亡者”，和寻常的灵类不太一样，并非从此定格在一个恒定的状态，而是会依据众多祈愿者的心声而发生变化。 守护者、征伐者、开拓者、杀戮者、拯救者……亡者可以成为这个超凡国度所需要的任何东西。 民心所向，便是“亡者”的剑锋所指。 若将亡者比喻成一艘航行的大船，那么祭司只不过是操纵它的船舵，而亿万尼罗民众的愿望，则是托举起这艘大船的江河。 若是祭司顺应民意，那么亡者便是他们手中最强大的神兵利器。 若是祭司与民众离心离德，妄图做出背叛古尼罗的事情，那么亡者瞬间就会斩下他的头颅，随后安静地等待下一任祭司继任。 当然，要让亡者聆听到亿万黎民的心声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做到这件事需要一个媒介。 这个媒介就是——亡灵灯。 尼罗人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盏或者多盏的亡灵灯。 惊才绝艳的古尼罗修炼者将亡灵灯上的符文优化、简化、去超凡化，最后变成了一项普通人都能掌握的手艺，教给了那个国度的每一个人。 在灵气断绝的四千年后，制作亡灵灯的手艺仍以传统工艺的形式保留了下来，流传至今。 是以，苏珥七世至今为止，仍能通过铭刻着自己名字的亡灵灯，听到人们的心声。 那些声音在影响它、改变它、塑造它。 而如今，在这个以自由著称的城邦联合制国家里，萦绕在苏珥七世耳边的声音不再是臣民对君主的崇拜和祈福，是一个知名的都市传说。 ——“法老的诅咒”。 一百多年，李重山的先祖带着探险者们进入苏珥七世的墓室中，并在墓室中看到祭司写下的诅咒铭文——谁扰乱了法老的安眠，死神将张开翅膀降临他的头上。 探险者们离开古墓后接二连三地死去，仿如亡者的报复，“法老的诅咒”因此声名大噪。 黄金家族最终破解了这个诅咒，证明了所谓的“诅咒”其实只是一种不知名的古老细菌引发的脑部感染，但是这个颇具神秘色彩的谣言却流传了下来，近些年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李重山在为了旅游收入而漠视谣言的时候，大概从未想过，棺椁里的苏珥七世本尊竟然真的能听到凡人的思绪。 在带着诡异荒诞色彩的恐怖故事，法老王苏珥七世在人们心中形象逐渐扭曲。 “苏珥七世是一位可怕、暴虐的法老王。” “苏珥七世是一只邪恶的亡灵，在失去生命后，它妒恨着所有活人。” “苏珥七世会杀死所有打扰它安眠的人，所有人。” 尼罗联邦的民众是如此看待它的。 千百年后的臣民是如此希望它的。 于是，在近乎规则的力量下，苏珥七世顺应亡者和生者构成的古老契约，慢慢地变成了他们认为的样子。 ……即使它并不愿意。 若是以黑石研究所的标准来看，苏珥七世，它，正在堕落成一个邪灵。 它想守护它的祭司与臣民。 它想杀死所有打扰它安眠的人。 它喜欢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它妒恨所有还活着的生灵。 它温柔地对待子民。 它暴虐地摧毁一切。 它…… 古与今，善与恶，两种截然相反的愿望在这只灵类的身体里激烈地撕扯着，仿佛要将它撕裂成两半。 心智初开的苏珥七世能够察觉自己好像出了问题，但这个蒙昧的生灵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杂乱无章的思绪。 它只是沉默，也只能沉默。 直到两种声音彻底分出胜负。 让它重新成为尼罗联邦的守护者。 又或者沦为这个时代最可怕的邪灵。 (本章完) 第293章 被诅咒的亡灵 “把摄像机架起来，对着上面那个金光闪闪的玩意儿……什么？有一部分器材还在路上？堵车了？你别等了，赶紧去买啊傻愣着干嘛，我报销！” “那边那个，那个黄头发的，说的就是你！过来帮忙测试信号！必须保证直播过程中的画面无损同步传输。” “我的直升机呢，怎么还没来？啥？你说电视台那边的直播申请没通过？节目单不能随便变更？去踏马的节目单，尽耽误大佬的事儿。把他们台长的电话给我！老子去解决！” “伱说什么？先等等，等我打个电话……二姨，再帮我个忙——” 李重山在摄制组面前大呼小叫着，把一干人员指使着团团转。 这时候倒是有几分领导者的气势了。 不过这家伙虽然在可劲儿使唤人，倒没有什么颐指气使的感觉，反而更像是一个救火队员，在到处协调和解决各种疑难杂症。 在基石科技集团，这基本上是中层管理者才有的定位，而不像是个最高决策者——对现代大型组织架构还算了解的言律歌如是想。 李重山的确没有把他的会员当成“下属”，大多数时候，他更像是朋友聚会时的那个召集者，看上去一呼百应，但实质上并没有凌驾于他人的地位。 组织内部的管理也一塌糊涂，说是没有管理也不过分。比如言律歌今天才知道，《午夜嚎叫》节目的摄制组居然没有一人是全职的，全靠李重山在群里一声喊，大伙儿扛着设备来奔赴。 ……果然是个为爱发电的野鸡超凡组织。 正在不远处看着李重山忙碌的言律歌暗中吐槽。 “所长。”白鹿隐蔽地呼唤。 言律歌抬眼：“嗯？” “昨天您将两支灵力药剂寻回后并交给李重山，后者连夜将它们封装并运出了黄金城堡。由于灵力药剂上面没有信标，我花了一点时间，刚刚才定位到它们的下落。” “哦？小李把它们藏哪里去了？” “他把它们送去了紫荆花医院——那个地方是隔离和救治污染者的定点医院。”白鹿说道，“我还查了医院里的治疗记录。阿图没有撒谎，李重山的确把所得的灵力药剂都用来救人了。” 李重山不可能不知道灵力药剂的作用和价值。 尤其是在见过他这个战力狂暴的顶尖超凡者和花样繁多的超凡能力之后。 但这个怂兮兮的富二代却还是选择了救人优先。 这个国家，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人在全球性的污染视频蔓延风波里死亡。 言律歌笑了：“这小李还有点意思。都说人命关天，但是事到临头，真正把救人放在首位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这“午夜探索者俱乐部”和它的会长虽然缺点甚多，但是人家偏偏就是规模庞大、行动力强、业绩超棒。 一时之间，言律歌竟也不知道是该嫌弃，还是该点个赞。 瞳孔里的微光闪烁了一下，收回“远视”能力的言律歌轻轻晃了下触手：“不过，这么个傻子，倒让我想起一个朋友了。” “是研究所里的人吗？” “不是。你不认识。” “哦。” …… “苏珥七世生前是最强大的法老王，死后亦是最可怕的亡灵。它在黑暗的墓室里躺了四千年，但冰冷的沉眠没能抹去它的执念，让它更加凶戾。” “苏珥七世是如此地贪恋权势，如此地不愿死去，如此地妒恨生者，以至于当时的祭司不得不将它封入封闭的墓室，并在墓室墙上绘满了法阵以镇压这个怨毒的亡灵。” “‘法老的诅咒’是对后人的诅咒亦是警告——警告人们不要靠近这个疯狂的亡灵，否则复活归来的苏珥七世将予以所有生者最残酷的复仇。” “……” 你们是这么看待我的吗？ 你们，我的臣民，是如此希望的吗？ 以亡灵灯为媒介，苏珥七世一遍又一遍聆听到了耳边响起的呢喃。 每听一次，它本就模糊不清的意识就混沌一次。 每听一次，它原本摇摆不定的自我就含混一次。 这些呢喃声于曾经的它，是力量的源泉；于现在的它，却是恶毒的诅咒。 有凶戾的火自苏珥七世的灵魂深处燃起，咆哮着，嘶吼着——那是另一个它，一个狂怒的、残暴的、试图毁灭一切的亡灵。 那是尼罗人所想所愿的“苏珥七世”，一个因万民祈愿而新生的邪灵。 ——我是苏珥七世，是给世间带来恐怖灾难的亡灵君王。 新生的邪灵低声嘶笑。 ——不，我不是。 ——我是昨日、今日与明日的引路人，我是从生命、死亡与永恒的主宰…… ——我是庇护者、守卫者与统治者，我是开拓者、冒险者与启迪者…… 曾经作为尼罗守护者的“法老王”否定了新生的自己。 ——哈哈，可笑，真是可笑！ ——你的臣民已经抛弃你了，他们已经不要你了！而你却还抱着当年幼稚的誓言傻乎乎地等待？！ 邪灵大声地嘲笑。 ——不，他们没有忘记我。 苏珥七世辩驳。 ——是的，他们没有忘记你！ ——可是他们不再祈求庇护而在祈愿毁灭，他们催生了一个邪灵，他们希望你变成我！ ——“法老的诅咒”，哈哈哈哈，你的臣民诅咒了你！ 邪灵疯狂地大笑。 ——…… 苏珥七世沉默。 ——无话可说了，是吗？ 木乃伊造型的邪灵在意识深处，伸出被绷带包裹着的干枯骨手，慢慢地捏紧了苏珥七世的意识。 邪灵正在醒来。 亡者即将复活。 ——不，不要。 即将被吞噬的“法老王”猛地爆发出罕见的执念，竟是硬生生将那邪灵的意志压了下去。 一切重新归为沉寂。 就这样一次，一次，又一次…… 在被黄金贵族挖掘出来、放进展览馆的一百多年里，这样的场景经历了无数次。 得益于“法老的诅咒”这个普世的谣言，每当有一人相信这个传闻，邪灵就变得比昨日更加强大，更加凶暴，更加轻易地侵吞身为“法老王”的苏珥七世。 即使苏珥七世不愿意，它不愿意…… 但这就是灵类的宿命，这就是亡者的悲剧。 它们应愿而生，应愿而死，是集人心之愿而形成的生灵，是世间最接近神灵的存在，却永远不是自己。 正邪善恶，皆在世人一念之间。 感谢“何欢公子”的打赏~ (本章完) 第294章 我杀死你，或者你杀死我 ——抛弃那些虚无的伪善吧，听从臣民的祈愿，让我成为恐怖的亡灵君王！ ——不，我不愿意我守护过的国度，被我亲手毁掉…… 两个意识的斗争持续得太久了。 苏珥七世也在棺椁里躺了太久了，并因为灵气枯竭而无比衰弱，逐渐无力抵抗邪灵的侵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苏珥七世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是一个青年人喋喋不休的自语。 “……这本《亡者之书》是真正的古董，是我的祖先传下来的宝物。” “我跟俱乐部里那些人也没说过，我的祖先曾是古尼罗的祭司，而祭司手里握着真正的秘法——他们可以利用《亡者之书》和‘复苏仪式’来召唤和驾驭亡者。” “虽然那些亡者生前都是大人物，但是它们死后一个个都蠢笨如猪，随随便便就能控制。” “呵呵，从某种角度来说，祭司才是这个国度真正统治者啊，法老王什么的，统统得靠边站。” “可惜的是，在祖先的记载里，用来驱动亡者的、超凡力量的源泉——灵力已经消失了。我以前一直不知道灵力是什么东西，尝试了很多方法，也没能找到替代品。”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哈哈哈，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我们的蠢货会长居然把它送到了我的面前！” “对！灵力药剂，就叫这个名字！” “我得找个机会把它们抢过来，然后利用这份力量，脱离这个恶心的凡人世界，成就超凡！” 这个在心里自言自语的青年叫做阿图。 古尼罗祭司的后裔，现今却已泯然众人的阿图。 俱乐部的高级会员，却为了力量毫不犹豫背叛组织的阿图。 而后——便有了后来发生的事。 阿图找到了一个机会，从李重山手里抢走了四支灵力药剂，随后开启了“复苏仪式”。 “……你是昨日、今日与明日的引路人，你是从生命、死亡与永恒的主宰……” “……你是庇护者、守卫者与统治者，伱是开拓者、冒险者与启迪者……” “……岁月为你在不断的过去中回转，辉煌地移向时间的终点……” 那是书写在《亡者之书》上的话语，也是稳定亡者精神世界的最佳锚点。 苏珥七世同意了。 在与邪灵的竞争中即将败退的时刻，苏珥七世同意了阿图的契约请求。 而后——便有了装神弄鬼的“法老王”与其仆从，有了黄金城堡盗窃案，有了言律歌从天而降把阿图五马分尸。 但是在那个黑暗的石洞里，言律歌猜出阿图所有的企图，却独独猜错了一件事。 苏珥七世之所以离开黄金城堡，不是阿图想要带走它，而是它让阿图带走它的。 “带我走。” 在那个黑色的夜里，它用尽一切力量，有史以来第一次凭借自己的意志，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呢喃。 对一个它不太喜欢也不太认同的人，一个本来不可能成为它祭司的人。 是的，它可以拒绝阿图的契约请求。 然后它就不得不像诅咒中所预言的那样，被邪灵的恶念吞没，屠尽黄金城堡里的每一个人。 是的，它可以放弃追杀那个年轻的超凡者。 然后它便不得不在自身濒临失控的时候，将澎湃的恶意倾泻向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这一切都非它所愿。 可苏珥七世不知道该怎么做……它真的不知道…… ——我要杀死所有人。 ——不要。 ——我要杀死打扰我安眠的人，比如黄金城堡里的李家人。 ——不要。 ——我要杀死那个弄死你祭司的人，这你总同意了吧？那个长触手的家伙看着也不像好人，哈哈。 ——…… “我要杀死你，这个时代的超凡者。” 那个站在楼顶之上，在疯狂和清醒之间徘徊、在迷茫与觉醒边缘游离的灵类无声地言语。 “或者由你来杀死我。” …… “白鹿啊，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言律歌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喃喃自语，“昨晚在石洞里的时候，我是不是表演得太用力了？ “毕竟我使用了一些比较激烈的言辞，还做出一些比较暴烈的行为，会不会让旁观的苏珥七世真认为我拿了反派剧本啊？这才一直追着我不放？” “没有。” “哦，那太好了。” “不，所长，您误会了。”白鹿用温柔的女声不急不缓地叙述，“您没有拿着剧本表演，您那是本色出演。” 言律歌当场暴怒：“你个ai什么时候也学会调侃老板了？！” “可我说的是事实……” “闭嘴，给我去把这个月以来的实验数据重新算一遍！” “好的。” …… “大佬，所有设备和人员已经准备好了，和媒体也对接好了，包括我们的自有媒体在内，共有十一家电视台和一百六十七个网络平台会同步直播我们的节目。”李重山屁颠屁颠儿地跑来找言律歌汇报。 “很好。”言律歌点头，“如果我现在以苏珥七世为主角开一场直播，收视率会有多少？” “看情况，可能会在8%-10%之间。”李重山瞥见言律歌似是不满地扬了扬眉，急忙解释，“《午夜嚎叫》节目虽然很火爆，但是这个时段不是它预定的档期还没有预告，工作日的白天也不是特别好的时段，大多数人都在上班，观众很少。” 李重山没有说，自己搞定这场直播其实已经不容易了。 较为自由的网络平台也就罢了，让电视台那帮老古董改节目单可不容易。 毕竟电视频道的承载能力有限，要想让他的直播临时插队就必须挤掉原定的节目，但这么搞极容易流失掉原本的观众，还得赔偿制片方巨额违约金，自是没人愿意。 李重山携着昨日余威，让其二姨拼命刷脸，又和电视台签订了一连串的对赌协议，才算是把这事儿搞定了。 但这些都不必去说——既然决定要当大佬的小狗腿了，那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怎么行？ 言律歌也的确不关心。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结果论者，只关注结果不在乎过程。李重山想抱他的大腿，他看出来了，但是他的腿是谁都能抱的？ 所以，这是一场考验。 若是及格了，那么言律歌不介意多给对方一点优待；若是没有及格，那他也不介意给“午夜探索者俱乐部”换个负责人。 这会儿言律歌斜眼，直接用命令的语气说：“不够。我要这期节目更火爆一点，一开播就达到30%以上的收视率。” “这……”李重山愣了一下，但是却没有立刻说什么“这不可能”之类的话，而是拧着眉头认真思索起来，“这很难，光靠现有渠道和‘法老王复活’的噱头肯定不行……” “你直说能不能做到。” 李重山纠结了两秒，突然咬牙：“能！我亲自来主持的话，应该能吸引不少人。” “很好。”言律歌点头，以示赞赏，“听着，这场直播会很重要也很危险，我无法预测苏珥七世会在镜头下做出什么反应，因为这涉及到灵类的本质——我懒得解释，晚点你自己看资料——总之，直播过程中有一部分节点必须按照的我的要求去做。 “除此之外，我也很好奇，普通人见到真正的超凡事件会有什么反应呢？” 尼罗联邦是个不错的社会实验场——这得益于这个国家浓郁的玄学氛围和李重山做的铺垫。 超凡力量总有一日会走进大众的视野里，那么就借此机会，铺垫一个前奏也不错。 “我明白了。”李重山肃穆，“不过，大佬，我能冒昧问个问题吗？” “说。” “您的《走进不科学》节目组也很专业，为什么不让他们来做这件事呢？” “佟青青带着团队在北极拍摄，赶不过来。”言律歌说着客观原因，顺势还舔了舔嘴唇，“这一期的主题是‘北极冰川下的神秘巨虾’，我觉得不错，还是让她继续拍吧，拍完再把素材给我送过来。” 李重山：“……” 看某人舔嘴的样子，神秘巨虾应该是危了。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有幸分上一小碗呢？ (本章完) 第295章 《午夜嚎叫》特别节目 下午两点。 拍摄用的直升机升空。 机舱内的李重山准备带上耳麦，隔绝掉噪音，准备开始直播——噪音是任何旋翼直升机都有的弊端，起飞后机舱里总是充斥着巨大的噪音，让人连正常的对话都难以进行，更别提拍摄了，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带上耳麦通过舱内频道来对话和录音。 直升机飞向了苏珥七世所在的大厦，却也没有靠得太近，始终和它保持了一定距离。 机舱内的画面被同步转播到了十一个电视台和一百六十七个网络平台上。 在镜头面前，纨绔子弟兼知名灵异节目主持人李重山翘着腿，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紧急插播的第564期《午夜嚎叫》特别节目，本期节目由午夜探索者俱乐部和黑石研究所联合出品。我是你们的朋友李重山……” 这是《午夜嚎叫》节目的开场白。 言律歌坐在另一栋高楼的边缘，没有跟着李重山上直升机。 他打开手机，随便挑了一个比较热门的网络平台，进去《午夜嚎叫》的专属直播间。 一进去，言律歌就被直播间里密密麻麻的弹幕刷屏了。 但是大多数弹幕都属于人身攻击类。 “l，你这个草菅人命的混蛋，不在局子里蹲着，还敢上直播？！” “尼罗议会的执政官都踏马是摆设，都是你们这群有钱人的傀儡。随便一个旧贵族就能踩在我们老百姓头上拉屎？” “彻查！彻查！” “我已经尼罗政务平台上发起请愿：请求把杀人犯李重山绑在单程火箭上向太空发射。支持的请给我投票。” “前面那个请愿把人射向太空的，本人已投第94558票支持票。” “第95892票。” “第97557票。” 言律歌：“……” 他花了半秒钟，才意识到这伙人在谴责李重山昨天“满城飙车”的行为。 大概是这一天来他身上发生的事太多了，他的时间感不太对，总觉得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微妙了沉默了两秒，言律歌问白鹿：“那个提议把小李射向太空的请愿支持者还挺多……尼罗议会真的会执行吗？” “您不用理会。”白鹿果断地说道，“尼罗联邦是一个自由主义盛行的国度，任何人都可以畅所欲言，以及向尼罗议会发起请愿。 “请愿和投票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但是只有少数的真实请愿会被重视，大多数沙雕的请愿都会被更加沙雕的回复所终结。” “更加沙雕的回复？” “如果您关注的该项请愿支持者超过十万人，那么尼罗议会在下一次发射卫星的时候，在火箭外壳上印上李重山的头像。” 言律歌：“……” “对了，所长，您的头像也曾被印到火箭外壳上过——还不止一次。” 言律歌：“……” 原谅他，和天洲西泽这类偏严谨的国家接触久了，实在无法理解尼罗议会如此接地气的治国思维。 言律歌无语了一会儿，默默地将注意力转回到《午夜嚎叫》的直播间。 李重山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翘着腿若无其事的样子，讲苏珥七世的故事：“大家还记不记得‘法老的诅咒’？自从当年，我的曾曾曾爷爷掘了法老王的墓后，把苏珥七世的木乃伊拖回了自己家里……” 有句话怎么说的呢？黑红也是红。 李重山昨天刚把整个城市闹得几乎交通瘫痪，今天就敢像没事人一般地在直播间里露面，让很多普通人怒不可遏，忍不住扔下手里的工作冲上来骂人了。 于是，在一个工作日的下午，这个直播节目的热度却节节攀升，压过了同期的其他节目。 “收视率12%。”白鹿轻声道出了实时的统计结果，“苏珥七世还没有动静。” “曝光得还不够。”言律歌说道，“收视率30%才是临界点，那代表有足够的人看到了节目，并且回忆起了苏珥七世的名字。 “等等……曝光率？ “灵类二次觉醒的核心点在于‘否定过往重新认知自我’，那么为什么要强调节目的收视率？在空无一人的荒野上和万众瞩目的直播节目里完成，又有什么区别？” 言律歌关注到了系统任务中的一个矛盾点。 “？”不知道系统存在的白鹿温和地提醒，“这是您定下的任务。” “别说话，让我想想。”言律歌托着下巴思考，八根触手垂在天台边缘微微晃动，末端无意识在水泥天台上写写画画，“换一个角度想……如果观众的存在对苏珥七世有影响呢？ “神道……对了，就是这个叫法，或者类似的东西…… “大部分情况下，灵类的状态都是诞生之初便固定的，但是在少数情况下，也有灵类的状态会根据祈愿者的心愿变幻而发生变化。这条路在古天洲的体系里被称为‘神道’，时而会发生在被普通人供奉的‘山神’、‘土地神’身上。” 言律歌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顿了顿。 在他前世里，其实从未见过修行神道的灵类存在，反而是穿越后，通过神话传说里的只言片语，窥见了这条道路的存在。 即使古代存在过“神道之路”，它在遥远的未来，也完完全全地消失在了超凡世界里。 ——因为灵族无法忍受被人类掌控思维，定然会将其视为“奴役之术”，加以摧毁。 ——因为人类害怕灵类的二次觉醒，断然不会让它们掌握比自身更强大的力量，更遑论以“信仰”、“侍奉”这种近似污染物的方式来培养灵类了。 至此，独属于灵类的“神道之路”断绝。 言律歌自语着：“但是，假设‘神道之路’真的存在，并且将古尼罗魔法体系的‘亡者’代入‘山神’的角色…… “古尼罗人从自然中偶尔诞生的‘山神’中得到启发…… “君王和贵族在活着的时候受到万民敬仰和供奉，死后以‘亡者’的身份复苏，并受到尼罗民众思潮的影响，或庇护众生，或征战天下——这套体系的逻辑是成立的！其潜力也与五大超凡国度的地位相符！ “是了，就应该是这样。 “‘祭司’充其量只是‘亡者’的掌舵人，真正有资格操纵‘法老王’的，不是所谓的《亡者之书》和契约，而是民心！” 糟了。 言律歌霍然抬头。 他想起来，如今的尼罗人们是怎么看待苏珥七世的。 他们认为它是一个冷血暴虐的极恶亡灵，他们认为它是“法老的诅咒”的源头。 甚至就在刚才，李重山在直播节目的开场白里也提到了“法老的诅咒”一词——这毫无疑问又强化了公众的认知。 “麻烦大了！”言律歌低骂一句，“那些过期的流言，正在把‘法老王’变成一个邪灵！ “所幸还来得……” 李重山顶着骂名把开场白说完，然后一挥手，按照事先计划好的那样，将摄像机其对准了远处站在楼顶上的苏珥七世。 他说出了预先设好的台词：“但是——这位本该安静躺在展览馆里的‘法老王’，现在莫名其妙地却出现在了这里！” 不知是他本人的存在招来黑子，还是那玄奇的诉说起到了作用，又是一大群人涌入了直播间。 收视率30%，达成。 来不及了。 (本章完) 第296章 直播：木乃伊归来 声音…… 很多、很响、很嘈杂的声音…… “苏珥七世是最凶恶、最可怕、最残暴的亡灵君王，它的存在是对生命最大的亵渎。打扰它长眠的人都会遭到残忍的报复。它将带着死去的亡魂一起归来，给予这世间最惨烈的复仇。” 法老王的臣民诅咒了他。 苏珥七世的后裔诅咒了它。 每一句好奇与敬畏交织的流言，每一声探究与恐惧皆存的玩笑，都在将它往“亡灵君王”更推近一步。 李重山开启直播节目后，那些如同潮水一般的声音通过亡灵灯传递过来，几乎要将它淹没。 邪灵的力量在浪涛里暴涨。 苏珥七世试图反抗，但是它就像一尾在海浪里拼命摆动鱼尾的幼鱼，而浑身包裹着绷带的邪灵却如同巨鲲般在它头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被污黄色绷带包裹着的干枯骨手捏住了苏珥七世的意识。 ——你输了。 邪灵说。 ——我为尼罗而生，就算你夺走我的躯体，你也不可能使用我的力量。 苏珥七世反驳。 ——伱错了，我可以。 邪灵近乎毫无阻碍地穿过屏障，驾驭住了这具躯壳中存在着的守护与毁灭之力。 ——不，不可能…… 苏珥七世挣扎着，可是却无济于事。 ——因为我才是真正的、被万众期望着的亡灵君王！ 邪灵大笑着。 它的五指猛地收紧，将手心里不断挣扎的渺小灵类意识捏成碎片。 第一次，邪灵在现实中睁开了血色的双眼，迎着天光，冷眼俯瞰着惶惶人间。 …… “第一阶段任务已完成。” “第二阶段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二阶段）：削弱。 任务说明：破除“法老的诅咒”，逆转苏珥七世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从而削弱它的力量。 任务难度：a级。 任务时限：32天。 所需代价：4369万元~19.92亿元。 任务奖励：邪灵的改变。 只有言律歌一人可能看见的系统任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言律歌拧着眉看完，似乎猜到了什么，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态稍稍平复了下来。 他意识到……苏珥七世的状态之所以会恶化，完全是这系统故意的。 “就知道这个任务没那么简单，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少年喃喃自语，“因为‘法老的诅咒’，苏珥七世在本质上早就成了一个邪灵。 “而它在二次觉醒后，真灵那的微弱自我意识，反而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邪灵……但遏制只是一时的，只要流言不止，邪灵就永远不会消失，就像一个巨大的定时炸弹。 “这样的苏珥七世，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加入黑石研究所’。 “所以，就有了这个系统任务。 “先是利用第一阶段任务，让苏珥七世的躯壳转变为为邪灵，再是利用第二阶段任务来削弱邪灵……后续或许还有第三阶段的任务，让我来彻底抹杀邪灵？” 言律歌似乎摸透了一点系统任务的逻辑。 “哈，话说这个方案，既需要窥视到古尼罗魔法的本质，又结合灵类的特点来算计人心……能精准找到这个切入点的，‘命运实时演算系统’真的是一件无意识的东西？” 言律歌嘿然一笑，却不准备在这个问题更深入地思考下去了。 因为对面楼顶上的邪灵动了。 …… 直升机绕着大厦盘旋。 李重山打开直升机舱门，顶着呼呼灌入的大风中，将摄像机稳稳当当地对准了苏珥七世的金像棺——这个以怂出名的富二代虽然怕死，但是更怕完成不好言律歌交代下来的工作，所以还是决定踹开摄影师硬着头皮自己干。 摄像机的镜头捕捉到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像棺——这具棺椁以111公斤黄金制成骨架，以价值连城宝石缀成五官，以最精湛的工艺雕成人像，美轮美奂，价值连城。 抛开灵类的身份不说，金像棺本身就是一件稀世珍宝，是收藏家们梦寐以求的珍贵古董。 而如今，这具直立着的棺椁突然动了。 或者说，被邪灵由内而外地缓缓打开了。 一只包裹着绷带的枯瘦骨手扶住了金像棺的边缘，慢慢地推开棺椁。 当金像棺被推开到一定程度后，一只裹着绷带的脚踏了出来，踏在了屋顶花园木制的地板上。 待到这一步踏稳后，又是一只脚迈了出来，带动了棺椁中枯瘦、干扁的身影。 直升机上的摄像机转过一个角度，终于完完整整地拍下了那从棺椁中走出来的东西。 一具浑身包裹着绷带的干枯尸体。 它身上包裹着绷带并非干净的白色，而是被蜂蜜与尸液浸透后风干的污黄色，上面布满了斑斑点点的灰斑，看上去脏兮兮的。 它双脚踩在地面上，身形为微微佝偻，四肢和身躯骨瘦如柴，但是腹部却异样地隆起，像是孕妇一般——它的腹腔内装着多个陶罐，而陶罐内密封法老王自己的内脏器官。 木乃伊。 只要对古尼罗文化传说有着些许了解的人，都可以叫出这种特殊古尸的名称。 多年以来，形象奇特的古尼罗木乃伊都以或神秘、或怪异、或恐怖的形象活跃在各种文化作品里，逐渐成为家喻户晓的传说。 木乃伊形象的邪灵在镜头前，慢慢地抬起头。 它的整个头部完完全全地被绷带包裹着，但是双眼位置的绷带却印着两团黑色的污迹，大约是当年尸体的眼球腐化爆裂时留下的痕迹，看上去诡异而可怕。 它不是“法老王”苏珥七世，它不需要金像棺。 那具黄金战甲是古尼罗祭司为亡者打造的战甲，它不需要为尼罗而战，不需要那种东西。 它就是它，它是带来死亡和恐惧的亡灵君王。 所以它走出了自己的棺椁。 它抬头看了一眼。 看向李重山，看向幕后的摄制组，看向隔着屏幕看到它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要，死。”它用艰涩难懂的古尼罗语，从破碎的喉管里发出无人能懂的嘶哑低语。 全部。 这一幕被镜头忠实地记录，传递到了每一位观众的面前。 网络直播间里出现了数秒的沉寂，就连那些专程赶来骂李重山的职业喷子也沉默了。 (本章完) 第297章 言律歌：我才是反派 就算如今的实力严重下跌，但邪灵的躯壳仍是一只接近五阶的灵类。 它所携带的“自杀诅咒”即使已经通过了镜头转播的减弱，凡人们仍觉得像被冰山底下的绝世凶兽盯住了一般，浑身的血液都快冻住了。 直升机上距它更近一点的李重山更是不堪，被吓得脸色煞白，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都要死。 ——都要死。 ——都要死。 声音在他耳边不停地回荡，几乎要夺去他所有的神智。 死…… 李重山叨念着这个词，竟然身上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慢慢地朝敞开的机舱门走去。 死……似乎也不错…… 我从这里跳下去……就可以……摔死了…… 诡异的求死欲不自觉地浮现在李重山的脑海里。 驾驶直升机的飞行员同样看到了木乃伊邪灵，在这一刻似乎与李重山诞生了同样的想法，竟是眼神迷惘地松开了手，放任直升机向下坠去。 死……死亡……近了……很近了…… 但是在意识濒临模糊的时刻，李重山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突然一口咬破舌尖。 借着口腔内刺痛带来的瞬间清醒，李重山突然扑到了驾驶座前，竭尽全力地伸出手拉起操纵杆，拼命稳住下坠的直升机。 “喂，醒醒，你，醒醒！”他嘶声力竭地呼唤驾驶员。 吼了半天，李重山见驾驶员的神情依旧迷茫，又气又急，抬起手啪啪地就是两个耳光抽了过去。 驾驶员浑身一震，迷迷瞪瞪的眼神竟是恢复了一点清明。 “稳住！”李重山狂吼。 驾驶员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急忙伸出手去握紧了操纵杆。 李重山腾出空来，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如浪中扁舟般剧烈晃动的机舱里艰难地移动，移动到了机舱门口，伸向仍旧对着木乃伊邪灵录制画面的摄像机。 他试图关闭眼前的摄像机。 他记得他在直播，他将木乃伊归来的画面和可怕的“自杀诅咒”送入了千家万户……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诞生自杀的念头。 他必须终止这场直播，终止这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恐惧传播。 但是就在李重山的手指触及到摄影机电源按钮，正准备用力按下的时候，他的余光突然瞥见自己搁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言律歌的通话请求，而且不知何时竟自动接通了。 在白鹿的隐蔽操作下，言律歌在没有任何人操作的情况下，声音直接接入了直播设备的后台里。 “呵——”一声阴冷、轻柔、特意伪装过的冷哼声突兀地传了出来，“你以为你可以阻止我吗？苏珥七世？” …… 半分钟前。 “‘自杀诅咒’，效果接近于特化路线的‘自杀咒怨’。”言律歌只一瞬就从邪灵的“自杀诅咒”中恢复了过来，并从自身的负面效果上判断出这个能力真实作用，“这个能力脱胎于‘法老的诅咒’传闻里，‘凡面见法老者，皆需以死觐见’的，原本是一位家撰写的话语，但由于流传得太广，很多尼罗都相信是真的。 “所以它就真的成真了。 “现在，凡是看到苏珥七世身影的人都会不自觉地被‘自杀诅咒’干扰，随后生出想要自杀的念头。 “对我没什么用，但是对普通人大概还是有效果的，伱看，连直播弹幕都消失了。” 人格化ai白鹿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冷静地建议：“需要切断直播吗？” “不，来不及了，影响已经造成了，就算现在切断直播也晚了。”言律歌快速地做出了决定，“给我接入直播后台。” “好的。”白鹿忠实地执行了上司的命令。 于是，一声令她猝不及防的从少年的口中传出：“呵——你以为你可以阻止我吗？苏珥七世？” 白鹿位于黑市群岛上的庞大的计算阵列开始高速运转，人格化思维模块开启模拟和计算——她在思考言律歌说出这句话的理由。 言律歌用非男非女的阴柔假声低语：“就算你发现了我种下的自杀诅咒，那又怎么样呢？ “这些废物是我选中的祭品，他们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为我而死。” 计算阵列超负荷运转的白鹿：“……” 所长在干什么？被反派boss附身了吗？ 尝试着关闭直播设备却没关掉的李重山：“？？？” 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是大佬的“变声”能力带来的吗？但是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观看节目时被“自杀诅咒”所影响的观众：“！！！” 这个突然插入的陌生声音是怎么回事？ 听起来，这个阴柔声音的主人似乎才是大反派，需要什么“祭品”还种下了“自杀诅咒”，而节目里看上去很可怕的木乃伊反而在试图阻止他？ 他们中有的人已经拿起手边的水果刀，抵在了自己脖子上，可是当他们意识到“真正的敌人”是谁时，却突然眼神清明了一瞬，手里的刀也停了一下。 他们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儿。 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想要自杀？ 难道……他们就是“祭品”，被那个神秘反派种下了“自杀诅咒”的“祭品”？苏珥七世救了他们？ 人格化ai白鹿也很快想明白了：“邪灵的力量来源是祈愿，让民众否定它的存在才是关键。 “让苏珥七世从‘法老王’扭曲成‘邪灵’的方法，我们也可以反过来用在邪灵身上。 “只要让世人不再相信‘法老的诅咒’，转而相信苏珥七世是一个正义使者，那么邪灵的存在就不攻自破了。” 白鹿安静地记录和分析着言律歌的所作所为。 经过一系列的思考后，她总算是跟上了言律歌的脑洞：“至于怎么让人们逆转对苏珥七世的印象呢？ “人是需要对比的。 “如果他们发现，有一个更凶、更恶、更可怕的反派正在戮害他们，而小七反而救了他们，会怎么样？会不会从此扭转对苏珥七世的印象，转而认为它是‘守护神’呢？ “所以，所长决定由自己来当这个更凶、更恶、更可怕的反派。 “他在观众面前，把邪灵带来的‘自杀诅咒’揽在了自己身上，又通过言语重新塑造了苏珥七世的形象，让他们以为是苏珥七世救了他们。 “当人们坚定地如此认为时，‘自杀诅咒’便消失了……” (本章完) 第298章 这都能洗白？！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相当惊艳、却又相当冒险的方案。 言律歌无意识地抚摸着手背上鼓动的小尖牙，仍凭对方的细舌在他的指尖一卷一卷，就像在逗弄一只可爱又亲人的宠物。 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谜样表情，用阴柔假声继续飙戏：“苏珥七世，何必如此呢？ “我们都是超凡，而他们只是草芥。 “你确定要为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与我为敌吗？” 言律歌的声音是通过直升机上的电子设备传输的，李重山听得见，观众们听得见，但是远处的木乃伊邪灵却听不见。 所以，邪灵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它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直播。 那具脱离棺椁而复生的木乃伊，依旧拖着僵硬的身体，缓慢地向前行走。 但是那副一往无前的姿态落在观众们眼里，却像是对那个神秘反派无声的回答：我就算与你为敌又怎么样？ ——苏珥七世，才是正义的。 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的时候，那些被“自杀诅咒”所影响的人们便又觉得身上轻了一些。 手里的刀离开了脖颈。 即使他们依旧相信着“法老的诅咒”，却潜意识地否定了“看见苏珥七世就会死去”的那部分传闻，转而认为它是一个拯救者。 当这样的想法通过亡灵灯传递出来的时候，就相当于将邪灵的一部分能力从传说里剥离了出来。 “自杀诅咒”对他们的效力和束缚力逐渐减弱。 言律歌估算着差不多了，决定再加一把火。 他让自己的假声里多了几分冷意：“别多管闲事，苏珥七世！ “如果你现在就放弃，我们还可以——” 远处的邪灵又向前踏了一步。 有一块半人高的青龙石挡在了它的面前，被它轻轻一脚踩成了碎片。 邪灵在适应自己刚刚得到的躯体。 它的行走没有任何目的性，但什么东西挡在它面前，它就会粉碎什么东西。 但是这一下落在观看直播的观众眼里，却像是某种强势的反击。 言律歌让假声适时地多出一点怒火：“苏珥七世，伱会后悔的！！！” ——是苏珥七世！一定是它救了我们！ 观众们在内心高呼。 呼声越高，越响，身体上怪异的束缚就越弱。 原本已经架在脖子上的刀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自杀诅咒”消失无踪。 而与此同时，木乃伊邪灵也已经走到了楼顶的边缘，最后在镜头里看了一眼，倏忽地在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副半开半合的金像棺。 片刻的寂静后，直播节目里的弹幕猛地炸开。 “卧槽卧槽卧槽，刚刚那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突然地想要自杀？” “我也是……我站在阳台边上抽烟，差点就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我手里拿着一把削水果的刀，然后我莫名其妙地把它抵在了脖子上，真是吓死我了。” “你们有听到那个不男不女的古怪声音吗？” “古怪？是邪恶才对！那个有着阴柔嗓音的神秘boss把我们当成了祭品，还在我们身上下了自杀诅咒！所幸，是苏珥七世保护了我们。” “恶灵‘法老王’保护了我们？” “苏珥七世不是恶灵！他是一位贤明的君王，所谓的恶灵只是后人的流言和污蔑。” “话别说太满，苏珥七世可是死而复生的亡灵君王啊，谁知道这是不是它的阴谋？”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条弹幕插了进来。 “等等，先等一下。你们，是认真的？我们刚刚看到的‘木乃伊复活’真的是现场直播，而不是特效？你们感受到的想自杀也是真的？” 直播间陷入两秒的沉默。 一条弹幕飘了过来：“是不是特效我不知道，但我刚才是真的差点从阳台上跳下去，那感觉就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随后我看到苏珥七世突然踏出一步，像是粉碎了什么，我就一下子清醒了。” “我也是……” “我也……” “我是做影视后期工作的，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这是直播，不是特效。” “木乃伊出现的地方有点像我朋友工作的地方，听他说那栋楼一大早就被封掉了，老板发紧急通知让他们不要去上班……” “嘶——我们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经历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啊。” “话说，你们还记得前阵子俱乐部发来的警告邮件吗？让我们警惕来路不明的污染视频。” “但这个感觉和污染视频不是一个类型的东西，而且还是俱乐部官方出品的……我觉得，应该是我们从一开始就中了自杀诅咒而不自知，而俱乐部和法老王联手，借着这次直播节目的机会为我们这些凡人驱除诅咒。” 不得不说，有的人脑洞是真的大，脑补能力也是真的强。 在一个本就很很迷信的国度里，这些人没花多久就接受了超凡事件的存在，又顺理成章地得出了一连串似乎挺有道理的结论。 不过也有人表示茫然：“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俱乐部？” 他的疑问瞬间被人嗤笑了：“前面是哪个乡下来的人啊？你以为你在看谁的直播节目？” “谁的节目？对了，主持人呢？我们的主持人呢——” “李重山那混蛋去哪儿了？快出来解释一下！” “别喊了，我们会长和法老王一起追杀幕后黑手去了！” “我们之前是不是错怪他了？李重山昨天其实是为了追坏人才在城里飙车的？” 李重山此刻正缩在直升机机舱里，一边抱紧座椅一边往自己身上缠了三层安全带，一脸后怕地瑟瑟发抖。 猛地看到自己又成了众人的焦点，他又是惊讶又是茫然。 待到了看清了直播节目里刷屏的话语后，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这都在大佬的计划内吗？把苏珥七世洗白的同时，顺手把我身上的锅也给洗了？” 虽然他是自觉自愿帮言律歌背锅的，背得毫无怨言，但是自己背是一回事，大佬帮忙洗又是另一回事。 大约就是勤劳的员工主动申请加班，却被老板友好地劝回去打游戏还加了一万块奖金一样。 “我应该出去说点啥吗？”李重山愣愣地看着几乎刷屏的弹幕，大多数都在呼喊他的名字，“但是大佬没有给我演讲稿，也没有给我下一步的指示……而且那么多人夸我，我受之有愧啊。” 虽然直播是以《午夜嚎叫》的名义进行的，但是李重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哪儿敢抢功啊？ 正在这时，李重山的手机上突然又跳出了一条信息。 是大佬的信息。 言律歌：直播暂停。 李重山精神一振。 他看了看直播节目越来越高的收视率，非常果断地作出了一个决定。 他在观看人数最多、直播间最热闹的时候切断了直播，开始插播广告。 大佬的指示重要，搬棺材要紧，溜了溜了。 啊，对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热度别浪费了，顺便放点广告引流吧。 在选择哪种广告的时候他也没有太多的犹豫，毫不犹豫地选了基石科技集团的广告。 于是《午夜嚎叫》的直播画面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热情激昂的广告词。 “这是我们基石科技集团的新产品——暖苔。这种通过高科技手段培育出来的新型植物拥有不可思议的性能，可以在只浇水的情况下存活六个月，并且释放出温和的热量。在您的房间里种植足够暖苔后，可以让室内温度始终怡人，并且后期不花一分钱……”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什么都不说。 不知道做什么，那就顺便舔一下大佬吧。 推本新书幼苗，《织田信长的岛国战记》。 浓缩日本战国时代“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的人生轨迹， 且看他怎么奇袭东海道麒麟今川义元，打败近江雄狮浅井长政， 击溃越前猛豹朝仓义景，与本愿寺僧王显如上人对决， 硬撼甲斐之虎武田信玄，粉碎武田赤备骑兵队不败神话！ …… 作者是作协大佬，转型过来写网文，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本章完) 第299章 这邪灵好像有点惨 “李重山那个家伙居然能凭自己的意志挣脱‘自杀诅咒’。”言律歌似是感慨地叹了一句，“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怕死第一名？ 他远远地看到了俱乐部的直播专用直升机在木乃伊邪灵的影响下，差点失控坠机，却又在最后关头被拉了回来。 不用白鹿汇报，言律歌大致也能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对一个普通人来说，那毫无疑问是生死一线了。 但言律歌没有任何去安慰对方的心思，便十分果决地下了下一个命令。 接下来的任务会更加困难和危险一点，但如果对方能做好，他会视情况给他一些奖励。 言律歌这人崇尚公平交易，而且大多数时候不会违背自己定下的规则。 他帮李重山找到灵力药剂的下落、揪出组织内部的叛徒阿图、解决掉“血狮”和“法老王”的隐患……这属于高端救援服务，该收的服务费一分都不会少。 但是从另一方面说，从他放弃杀死苏珥七世而决定收服它，转而将金像棺和木乃伊买下来的那刻起，这只灵类在物理和法理上就成了他言律歌的所有物。 后续有待解决的木乃伊归来、邪灵复苏、直播事件……这就不属于救援服务的一部分了，而是属于黑石研究所的工作职责。 李重山接下的任务，本质上是在帮他言律歌干活。 那位傻兮兮的超凡组织领袖大概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但是言律歌不会忽略，并且在这两者之间划分了一条很明确的界限。 只有对方干得足够好，他不会吝啬奖励——反正言大所长不差钱。 一边用触手打字给李重山发去了新的指令，言律歌一边听白鹿汇报木乃伊邪灵的动向。 “邪灵往西南方向去了，刚刚进入中心街区，目前在香舍大街上高速移动。” “它闯进了一片正在建设的建筑工地，工地里没有监控，我无法捕捉它的动向。” “哦，我看到了，它刚刚好像掉到水泥坑里去了，现在双腿上沾满了未干的水泥，现在正在斐波路上狂奔。” 言律歌：“……” “邪灵沿着斐波路一直往前，现在上了606高速公路。” “……它好像没留意到高速公路上行驶的车辆，被一辆超载的大卡车撞了一下。” “它站起来，试图杀死那个卡车司机，但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另一辆超速行驶的渣土车撞飞了。” 言律歌：“……” “现在606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连环车祸和交通拥堵，有人员死伤。” “邪灵再次站起来，利用自己的能力，令死去的渣土车司机变成了可以活动的活尸，为自己效力。” “但是这活尸刚刚爬出驾驶室，就被热心群众们按住手脚抬走了……嗯，他们正试图为断了一条手臂的渣土车司机止血治伤。活尸的力量似乎与生前差不多，所以没能挣脱。” 言律歌：“……” 这邪灵怎么回事？ 自个儿掉水泥坑里、被车连撞两次不说，连召出来的活尸小弟都能被热心群众当伤员强行抬走…… 就，还挺惨的。 不知为何有点想笑。 白鹿的前线播报继续：“邪灵似乎生气了。它走向了车祸现场。” 言律歌忍俊不禁的表情终于收敛了些，露出微微严肃的神色。 他让白鹿调出车祸现场的画面——画面来自于现场某辆轿车的行车记录仪，设备本身具备实时上传数据的功能，所以被白鹿轻而易举地截获了画面。 在行车记录仪不算太清晰的画面里，言律歌看到一具浑身裹着污黄色绷带、腿上还沾着半干水泥的木乃伊，正在缓缓地向人群走去。 ——糟了。 不管这只古代木乃伊此前表现得多么滑稽，多么可笑，它仍是那个可怕的五阶邪灵。 那个冷血残酷、敌视生者的亡灵君王。 “它会杀了他们的。”白鹿轻声说道，语气中带上了人性化的怜悯，“它会杀掉所有人，然后将死者的尸体转化为自己的眷属。” 言律歌却突然打断：“但我们可以改变它。” 人格化ai怔了一下。 车祸现场已经有人看到了邪灵——虽然大多数人都在忙着救人和自救，但是这具会动的木乃伊实在离得太近，也太显眼了，大伙儿稍稍一抬头就能看到它。 他们在看到它的一瞬间，就猛地愣住，随后就像是魔怔了一般，眼神空洞地拿起尖锐的金属残片，慢慢地朝自己的身上割去。 “自杀诅咒”，这个邪灵自带的被动型能力虽然被削弱了不少，但是依旧存在，尤其是对于那些数分钟前没有观看过直播的人来说。 当然也有不受影响或者受影响较弱的人。 比如那位最开始撞到邪灵的卡车司机。 那个顶着啤酒肚的中年大叔有着出乎意料的强烈求生欲，刚刚打算把汽油浇到头上后自焚，却忽的清醒过来。 木乃伊邪灵此刻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它慢慢地低下头，用那副被黑色污迹浸染出来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卡车司机。 卡车司机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逃，但是由于车门在方才的撞击中变形了，他被禁锢在了驾驶室里，只好恐惧地左右挪动，试图远离眼前的怪物。 邪灵伸出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打破玻璃，捏住了卡车司机的脑袋，将他从驾驶室里提了出来。 只要微微用力，它就能拧断捏爆这人的脑袋。 …… “白鹿。” “我在。” 言律歌用手指点着屏幕，冷静沉稳地指挥：“把刚刚拍下来的视频剪辑一下，剪掉车祸前后画面，只留下木乃伊把卡车司机从驾驶室里拉出来的那一幕……弄出它在救人的感觉。 “弄好后，把这个片段丢到李重山的直播节目里去。” “好的。”白鹿毫不犹豫地应道。 她很清楚，按照言律歌说的去做会产生什么后果。 往大里说，那就是再一次扭转人们的认知，为苏珥七世的正面形象添砖加瓦，进一步改变“法老的诅咒”这个传说。 往小里说，就是洗地。 还是断章取义、无中生有的硬洗。 把“杀人未遂”洗成“努力救人”，真是够可以的。 ——但是，假如每一个手持亡灵灯的臣民都是如此期望的，那么即使是不可一世的邪灵，也无法违背他们的祈愿。 灵类就是这样的东西。 (本章完) 第300章 被迫救人的邪灵 观众们现在很恼火，又很无奈。 他们顶着上班摸鱼被老板扣工资的风险，偷偷看直播，结果没想到李重山那个混球让他们体验了一把超凡事件不说，还在他们讨论得最激烈的时候，一言不发地把直播画面关了，开始放起了广告！ 从那刻起，他们不得不沉浸在了基石科技集团的花式广告轰炸中。 “选择临湖别墅，共筑美好人生——基石地产期待您的光临。” “最新款宠物饮水器，不要199只要99！为你的那个它，饮水器抱回家！基石宠爱原厂十年质保，七天无理由包退换。” “基石军事研究院独家出品，‘雷光’空对地巡航导弹，适配各型号武器系统，为您的国家保驾护航。” 观众们：“……” 总觉得有什么普通人买不起的奇怪东西混进来了。 所幸，李重山虽然一言不合就放广告，但是却没有把关闭弹幕功能，所以各大平台上的观众们依旧可以尽情吐槽。 “这广告也太多了……我阴谋论一下，这些广告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暗示什么？暗示那神秘boss再跳就用巡航导弹糊他/她脸吗？” “你别说，我看到那条卖巡航导弹的广告，突然觉得那神秘boss没什么可怕的了。没有什么是一发巡航导弹无法解决的，如果有，就两发。” “对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之前李重山说开场白的时候，说的是‘午夜探索者俱乐部和黑石研究所联合出品’？后者好像是基石科技集团大少爷的产业，这么一想的话，似乎放投资人的广告也挺正常的。” “伱哪个时代的人？言大所长现在已经不是大少爷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集团董事长，世界首富！” “等等，这俩节目组不是不对付吗？” “平时是不太对付，毕竟是竞争对手要抢流量嘛。但是面对能够操纵人们自杀的神秘boss，他们联手也是正常的。” “这么说的话，两大灵异节目的摄制组和他们背后的势力，疑似都是真正的超凡组织？这世界的水也太深了吧？” “嘶，我好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等等，我刚刚才进来，我错过了什么？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超凡组织？” “那你错过可太多了……” 众人讨论正激烈的时候，节目里满屏的广告忽然跳了一下，又跳转到了直播画面上。 “什么鬼，突然又开始直播了？！” 但这次的直播画面却不是用专业摄影设备拍出来的高清版，而像是路人用业余镜头拍出来的低画质高糊版。 画面中呈现出来的，是某处行车记录仪摄制下来的，木乃伊邪灵缓缓向车祸现场走去的那一幕。 那具干枯、消瘦、浑身缠绕着污黄色绷带的木乃伊看起来脆弱不堪，却偏偏带着惊人的压迫力。 稍稍多看几眼，意志比较薄弱的人便又被那还未完全消散的“自杀诅咒”影响到了。 “我突然又有了一点想要自杀觐见的念头，怎么回事……” “那是你的错觉！苏珥七世刚刚救了我们！” “快忘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说，苏珥七世是我们的法老王，是我们的守护者！” “你不要诬蔑它！” 弹幕里飞快地刷过一串洗白言论。 随着持灯人对传闻的否定，在不知不觉中，属于亡灵君王的“自杀诅咒”效力又淡了几分。 被轻微影响的人从灰暗的情绪里挣脱出来，再次看向屏幕时，已是恢复了清醒。 画面中，木乃伊走到了一辆车头被撞变形的大卡车前，伸出手，打碎了车窗玻璃，将里面的司机拖了出来。 “苏珥七世想干什么？” “应该是想救人吧？你看那辆卡车的车头和车门都变形了，司机很可能被卡在里面动弹不得，所以苏珥七世才出手把他拉出来。”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场惨烈的车祸也和刚刚的‘自杀诅咒’有关。我都差点莫名其妙地举刀自杀了，对在行驶途中的司机影响肯定更大，一晃神就打方向盘撞向了旁边的车辆，最终造成这场可怕的连环车祸。” “有道理。我猜苏珥七世能够通过某种手段得知这一切，所以它现在赶去现场救人了，准备阻止神秘boss的阴谋！” “有道理！我支持你！” “这是哪里发生的车祸？我没看到新闻啊？” “应该是606高速公路……我就在这条路上开车，前面好像堵住了。” “新闻哪儿有直播快？” “苏珥七世救人的姿势好粗暴，居然捏着人家的脑袋把人家拎出来。” “我们的法老王手劲儿比较大，捏东西很容易一不小心捏碎，而人的脑壳是人体最坚固的地方，捏起来比较安全。” “有人救你就不错了，你行你上啊。” “我刚刚进直播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新人闭嘴，自己看。” 观众们虽然在弹幕里吵得沸沸扬扬，不过就像言律歌所预计的那般，大部分人在见到了白鹿剪辑处理过的片段后，都认为苏珥七世拽人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救人”而不是“杀人”。 …… 车祸现场，邪灵的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它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在原地伫立了很久，就像是变成了一具雕塑一般。 它听到了很多声音，很多很细碎、很微弱、但是聚在一起却汇成了洪流的声音。 声音在不断地说：苏珥七世，你救了他，你应该救他的，谢谢你救了他。 邪灵沉默地聆听着，垂首看着手中的卡车司机，竟然真的如同那些声音所描述的那样，再也无法收紧手指捏爆他的头颅。 ——是你在阻止我吗？ 邪灵在心底质询。 ——不是我。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但是我做不到。 苏珥七世用很轻、很微弱的声音说。 ——该死的，你为什么还没有消失？！ 邪灵咆哮。 ——…… 苏珥七世沉默着。 它其实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不过它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一点，“自己”似乎与邪灵不太一样。 在万民祈愿它变成邪灵的时候，它没有完全被声音改变，而是始终保留着一份自我。 在众人希望邪灵行善的时候，它也没有被声音所影响，而是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安静地看着、听着。 它似乎和邪灵这样依愿而生的寻常灵类不一样，和四千年前修神道的古尼罗法老王也不一样。 它是二次觉醒的“真灵”，一个脱离了造物主存在的真正独立生命。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声音！ ——我才是苏珥七世，我才是！你们休想影响我！休想控制我！ 邪灵不甘心地嘶喊着。 但是它的双手却做出了与思维截然相反的可笑动作——它慢慢地将昏迷不醒的卡车司机平放在了地上，动作轻柔地就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物品。 ——该死！该死！该死！ 邪灵疯狂地咒骂着，否定着那些见鬼的声音……可是又无法否定，无法违抗，因为它本来就是因为这些声音而诞生的。 ——我不会停止的，你们都得死！ 在被那些声音驱动着去救第二个人之前，木乃伊邪灵发出无声的恶毒诅咒。 污黑的油装液体从它的躯体里迸出，从绷带的缝隙间慢慢溢出，悄无声息地滴落在地上。 就像是这具千年枯尸从内里开始腐败融化了一般。 它的身影忽然地从镜头里消失了。 (本章完) 第301章 消息灵通的老郑 “你看，这就是灵类。”言律歌手指着画面，嘴角带着畅快的笑，“邪灵看似强大，可它因民间的传闻而生，那它的缰绳便也系在那些普通人的手里。 “虽然它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 “但只要将这场直播游戏继续进行下去，只要人们继续否定‘法老的诅咒’，那它要么顺应民意重新变回无害的尼罗守护者，要么被彻底摧毁成更加无害的东西，换我们家小七回来。” 他承认这一手有赌博的成分，但是他赌赢了。 不过好处是，结合着从苏珥七世那里得到了记忆，言律歌算是明晰了古尼罗超凡传承的本质。 君王和贵族是统治者也是守护者，生时荣华富贵，死后庇佑一国。 黎民百姓是供奉者也是造物主，是普通的芸芸众生，也是亡者真正的主人。 祭司是持刀人和平衡者，在生者与亡者之间游走，维护着超凡的真正秘密。 期间或许还夹杂着一些统御的手腕，比如贵族们并不知道亡者的本质，只道自己当一个好领袖，换取民众的拥护，那么将来便有机会复活归来；比如说民众并不知道自己可以主宰亡者的行为，只是本能地崇敬和崇拜优秀的领导者…… “利用举国之愿来塑造灵类，一念造神，庇佑众生。”白鹿精准地终结出了古尼罗神道的本质，“真是惊才绝艳的修法。” 言律歌表示赞同：“是的，相当地惊艳，但是也相当地危险。 “在通信较为闭塞的古代，大多普通人对君主与统治者的看法比较单一，经过简单的引导就能‘造神’，但是在信息与舆论爆炸的现代，人们的观点受限于接收到的信息，并且总是在快速地变幻。 “你看，我只用一个剪辑过的片段，就成功地让一只五阶邪灵受到了重创。” 白鹿应是：“是的，太危险了。 “苏珥七世不懂现代的造物，甚至连直播的概念都没有，才会被您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假如我们的敌人意识到这一点，又或者碰到同样有舆论引导经验的超凡组织，形势就会变得相当麻烦。” “把超凡战争打成粉圈互怼？决定战斗力的方式是铁粉数量多少？台上打架台下互揭黑料粉丝互喷？草。”言律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牙酸了，“不行，这绝对不行！ “只要想象一下这画面，我就有点理解‘神道’之路被封存的原因，甚至还挺支持的。 “白鹿，先把古尼罗神道传承相关的资料通通加密，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看！” 白鹿轻快的女声响起：“收到，已将‘古尼罗神道传承’相关资料设定为甲级机密。” 言律歌托着腮帮子，继续牙疼。 他眼馋人家古尼罗的超凡传承没错，但如今被他摸到了一点传承本质，他却发现这传承其实挺难办的。 “神道”啊，虽然一念封神很诱人，但是过程太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了。想要塑造出一只强大的灵类，除了提供足够的灵力药剂以外，还得让它有“民间传说”、“传奇巨星”这样的人气和威望才行。 就算成功了，这些被生造出来的灵类也带着天然的缺陷，一旦被人破除了基本盘就会堕为邪灵，弊端太多后患无穷。 他得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不想了！他一点儿也不想在这种破事儿上费脑子，他宁愿去和邪灵打一架！ 说起邪灵—— “小七离开车祸现场后跑哪儿去了？”言律歌问白鹿。 白鹿充满歉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对不起，所长，我正在追踪。 “邪灵越过高速公路后，在市区路段又出现了几次，现在进入了更加偏僻的郊区里。那里的监控设备比较少，我暂时无法获知它的行踪。”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言律歌的确在苏珥七世身上安装过一个定位信标，但是那是安在棺材板上的，不是安在木乃伊干尸上的。 邪灵用以木乃伊的形态揭棺而起，抛下沉重的金像棺后，也把定位信标一起给扔了。 白鹿能够追踪它到现在，完全是凭着强大的黑客能力和计算能力，不断地入侵和控制它途经之路上所有的摄像头，再根据模糊的影像分析出了邪灵的动向。 但若是邪灵离开了城市，进入到没有监控的路段里，那么即使是白鹿，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叮咚—— 手机上有一声提示音响起。 言律歌看了眼，发现是代表收款成功的到账提醒。 嗯？这时候谁给他转钱？ 言律歌掀起眼皮看了眼，发现自家研究所的账户里居然收入了206万黑石币的巨款。 也就是206亿元。 这金额……哦，101号指挥司的老郑啊，看来他终于把天洲那边的签字付款的流程走完了，按着财政司司长的头让其拨款支付了这份令人吐血的巨额账单。 想想自己离开天洲其实才一周左右，再想想自家集团在天洲的某些项目签个合同能签三个月的……言律歌觉得老郑这效率其实还挺高的。 下一秒，老郑的信息就来了。 郑清明：账单已支付。 郑清明：发送图片【转账记录截图.jpg】 不用提醒我，我能看到……言律歌面无表情。 不过出于礼貌，言律歌还是回复了一下：收到。 郑清明见他在线，一秒顺杆爬，开始假客气模式：哈哈哈，收到就好。 郑清明：最近还忙吗？ 言律歌：忙。 郑清明：在忙什么？ 言律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对面的郑清明停了两秒，突然又发了一张转账截图过来。 郑清明：发送图片【转账记录截图-一百万.jpg】 郑清明：关于尼罗联邦正在发生的事情，您知道吗？ 这才对嘛，好奇就直说，该付咨询费就付，别唧唧歪歪地拉近乎。 言律歌呵呵直笑。 他一点儿也不意外郑清明的消息灵通，毕竟有只木乃伊都在直播节目里复活了。 他就没想过要瞒着这些前情报机构的专业人员。 言律歌主动拨了个电话过去：“我就在尼罗联邦。”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言律歌仿佛听到了老郑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于是，言律歌又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向老郑表示这儿的确有超凡事件发生但具体的不便透露/和神祇没关系/他都在这儿了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不会影响到天洲的……完毕。 一分钟时间到。 刚刚挂掉老郑的电话，言律歌就发现自己的手机又响了。 ……今儿怎么这么忙？ 打开信息，言律歌发现竟然是西泽皇长女发来的。 咦？稀客啊。 (本章完) 第302章 老郑和皇长女的差距 诗寇蒂：我这里有一段关于古尼罗法老王的秘闻，你想听吗？ 嗯？？？ 言律歌一下子来了兴趣。 言律歌：说来听听。 诗寇蒂：关于古尼罗的法老王苏珥七世，史书上说他死于坠崖，但真相或许没那么简单。 远在另一个国度的诗寇蒂似乎也在注意到了这边的直播，也注意到了本期《午夜嚎叫》节目的特别出品方“黑石研究所”。 对超凡世界的知情者来说，言律歌几乎就是明目张胆地宣告“这事儿和我有关”了。 所以，虽然诗寇蒂没像老郑一样问东问西，但她一开口，所说的内容便和苏珥七世有关。 诗寇蒂：因为苏珥七世的棺椁中应该是没有尸体的。他是空棺入葬。 言律歌惊了。 言律歌：哈？空棺入葬？你的意思是，苏珥七世的棺椁中应该是没有尸体的？ 言律歌：你怎么知道？ 诗寇蒂：我们的典籍里如此描述苏珥七世的死亡—— 诗寇蒂：“这一位贤明的君王，坠入了冥界之中，被长牙的青兽吞噬，尸骨无存。能够寻回的只有他的灵魂残留。祭司只好以秘术将灵魂残留与金像棺融合，以空棺举行巡游，最终入葬。” 诗寇蒂：上述记载来源于《妃玛亚手札》，作者妃玛亚·西泽是我的先祖，也是苏珥七世的姨母。 哦，懂了，这是伱们俩皇室联姻后，获得的家族八卦啊。 再隐秘的秘密，也经不起七大姑八大姨的口口相传。 言律歌：但问题是——现在这具满地乱跑的木乃伊是怎么回事？ 诗寇蒂发了一个同样代表疑问的“？？？”表情。 诗寇蒂：抱歉，典籍上没有记载，我也不太清楚。 言律歌也反应过来了，让对超凡力量一知半解的诗寇蒂来回答这个问题，有些强人所难了。 他转而问道：能把上述那本典籍给我吗？ 诗寇蒂：当然可以。 诗寇蒂：发送文件【《妃玛亚手札》原版（古西泽语）.pdf】 言律歌随手把新得到的电子版典籍交给了白鹿，让她录入数据库。 言律歌：谢啦。 诗寇蒂：没关系。 她发了一个开心微笑的表情，结束了对话。 “一个是来套话的，一个是来送情报的，看看老郑和皇长女这差距……呵。”言律歌用灵活而又富有韧性触手为自己做了个靠枕，靠在触手团上快速地翻阅《妃玛亚手札》，“虽然是意料之外的情报。” 他发现，这是一本类似日记的东西，大多数笔墨都在书写“妃玛亚”本人的所见所闻。 其中和苏珥七世相关的内容并不多，与其死亡有关的，也只有那么诗寇蒂发给他的那么几句而已。 但是“空棺入葬”的记载与“木乃伊归来”的事实截然相反，以至于诗寇蒂一看到直播，就来找他了。 是困惑，也是善意的提醒。 言律歌翻完整本典籍，熄了手机屏，闭眼整理思路：“其实我大致能够解释这一切……‘空棺入葬’是事实，‘木乃伊归来’也是事实。 “在古尼罗的魔法里，‘灵魂’系与‘物质’系相对，大约就是类似修炼精神体一样的东西。苏珥七世在生前主修的就是‘灵魂’，但是强度应该不高。 “他坠入冥界后——我也不知道‘冥界’是什么地方——肉体被摧毁，只剩下灵魂残留。或许是古尼罗没有‘附体’、‘夺舍’一类的魔法，或许是苏珥七世的灵魂残留达不到复活的条件，总之，这位法老王还是被宣告死亡了。 “苏珥七世死后，就像典籍中记载的一样，祭司将他的灵魂残留与金像棺融合，按照寻常的流程以空棺巡游和入葬，最后将其唤醒为亡者。 “所以，灵类苏珥七世，我们家的小七，本体其实一直都是那副金像棺，而非棺中的木乃伊。” 言律歌回忆起自己在山洞里，曾经看到的苏珥七世记忆。 有生前的，也有死后的。 有身为人类的，也有作为灵类的。 ……所以，它自己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一具融合了人类灵魂残片的棺材成精吗？ 应该是知道的吧？ 言律歌有些不确定地想。 灵类是从“物品”上诞生的东西，从诞生之初就对自己的躯壳了若指掌，就像剑灵生而熟知剑身上的每一个缺口，山灵生而熟知山上的一草一木。 这一具空荡荡的棺木，却被赋予了“法老王”的使命，作为守护国度的亡者为尼罗而战。 它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至于，言律歌亲眼看到的，馆中的木乃伊又是怎么回事呢？ “因为人们的祈愿，因为‘法老的诅咒’……”言律歌喃喃自语，“因为在所有和‘法老的诅咒’的传说中，复活的亡灵君王都是以‘木乃伊’的形象出现的。 “或许，在祈愿声中，原本空荡荡的金像棺中孕育出了一具木乃伊——也就是邪灵？ “——这是最可能的猜测了。” 言律歌说着说着，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嘴角露出一丝兴奋的笑意：“按照这个逻辑，‘金像棺’与‘木乃伊’、‘苏珥七世’与‘邪灵’，其实是两个相对独立的个体，而不是像先前猜测的那样是一个整体？” 白鹿有些好奇：“这有区别吗？” “有区别。”言律歌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它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那就意味着，即使我弄死了那只木乃伊邪灵，也对棺材精小七没什么影响，对吧？” 到了这一步，言律歌已经猜到下一步第三阶段的任务是什么的，十有八九是这邪灵削弱到一定程度后，让他出手直接干死它。 这倒是挺符合他的个人画风。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但是您弄得死它吗？ 白鹿很想这么问，但是又没说出口。 对普通的超凡者来说，两阶的位阶差距基本上是压倒性的，但是对他们所长来说好像不是这样的。 同阶的超凡能力被言律歌复制一遍，他就能将原版按在地上暴打；伪人异种比他高了一个位阶，也被他活生生拆成了碎肉；苏珥七世一开始追杀他时气势如虹，结果被他像逗猫一样溜了一大圈，手里唯二的武器都被骗走了…… 搞得就连她不知道，她家所长的战斗力究竟是何种水平？有没有天花板？ 言律歌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他玩味地笑了两声：“不要看我啊，现在我还不是它的对手。 “不过，也就是现在…… “……这场直播游戏继续进行下去的，就说不一定了。 “嗯哼？也许我该再添把火？” (本章完) 第303章 天价悬赏：一个亿！ 一架拍摄专用的直升机由远及近地飞来。 当直升机飞至他的头顶上时，言律歌屈膝，用力，高高跃起抓住了直升机的起落架，然后翻身往上，稳稳当当地站在起落架上，屈指敲了敲直升机的舱门。 李重山带着一脸并不太惊讶的表情，热情地打开了舱门——他已经有点习惯了大佬的神出鬼没，觉得哪天大佬就算原地蹦上太空站，他也不会太震惊。 言律歌闪身进入，非常不见外地找了个位置翘腿坐下，朝李重山扬了扬下巴：“小李，你再开下直播。” 直升机舱里原本充斥着机翼的噪音，让人几乎无法正常的说话，只能通过特殊的耳机和拾音器来对话，但是李重山却发现自己能够毫无阻碍地听到言律歌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大佬是怎么做到的，但李重山还是条件反射般地执行了言律歌的指示：“是！大佬，我该说什么？” 言律歌眼也不抬：“悬赏，让他们去寻找苏珥七世的下落，并且拍摄视频接入直播节目。” 无穷无尽的基石科技产品广告再次被打断，开始插播正式节目。 李重山刚说完悬赏的事儿，屏幕上立即有弹幕滚过去：“赏金多少？” 这位富二代兼节目主持人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忘记问了，有些尴尬地望向言律歌。 言律歌伸出一根手指。 李重山觉得自己领悟到了，顿时自信满满地在节目说：“一百万！” 言律歌抚额，叹气：“我像那么小气的人吗？” 他也懒得再比划了，直接站起来，把李重山挤到一边，抢了他手里的话筒。 于是，言律歌那张与尼罗人不太一样的天洲人脸孔出现在了直播节目里。 有人认识他，知道他是几个月连霸占头版头条的史上最年轻的世界首富。 也有人不认识他，只觉得他和其他的天洲少年长得没什么两样。 而言律歌才不管别人认不认识他，露面后平平淡淡地说：“一个亿。 “在节目结束前，所有提供真实画面的人，一次，一个亿。” 悬赏金额……一个亿！ 李重山揉了几遍耳朵，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他是知道眼前的大佬超有钱，可是也没想到，大佬会有钱到这地步。 一个亿或者几个亿的资金吧，他们李家也拿得出来，尤其是在他卖了祖传的法老王棺材以后，但是决计不可能像这样随随便便地在节目里作为悬赏发出来…… 不，也不对，可能并不是“随随便便”？ 李重山怔了一下。 他突然想到，言律歌悬赏的对象，可是揭棺而起的法老王。 这只木乃伊可是正儿八经的超凡生物。 而且在他的认知里，言律歌昨晚就追着对方去了，但是直到现在都没能将对方“捉拿归案”，说明这木乃伊起码是和大佬一个级别的对手。 言律歌算是什么级别的呢？李重山也不太清楚，但大佬在他面前随手爆破过一栋楼。 如此推算的话，那揭棺而起的木乃伊弄出一场小型地震、杀死几百几千个人的实力还是有的。 让这样一只危险的超凡生物游荡在城市里，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 而要清除一颗威力强大的定时炸弹，花多少钱都不为过——这是关乎国土安全的事儿！ 这样的念头升起来后，李重山再看向言律歌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地又复杂了些。 不过言律歌才不管李重山怎么想的呢。 他往下看看，发现自己要去的地方快到了，便拉开舱门，干脆利落地一跃而下。 李重山探头张望的时候，发现言律歌双臂与身体之间生出肉翼状的薄膜，像是滑翔翼一般带着对方从空中掠过。 ……大佬这跑得也太快了吧，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问呢。 李重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但是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 悬赏金额一个亿。 当这个消息从言律歌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观众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几秒后，弹幕才炸开。 “我没听错吧？” “一个亿亿亿亿亿亿？！” “骗人的吧？” “怎么可能？你也不看看说话的人是谁，这位大佬缺钱吗？有必要在这种事上面骗我们吗？” “不认识就问……后面露面的那个天洲少年是谁？很有名吗？有我们家小李有名吗？” “草，还真有傻子不认识的。” “快回去看看新闻，别光顾看着二次元妹子了。那位是基石科技集团的董事长！黑石研究所的大老板！一秒钟能赚你一辈子钱的世界首富！” 除了怀疑的、感慨的、讨论言律歌身份的，也有反应快的。 “我上街去拍木乃伊了，谁都别跟我抢！” “我也去了！” “前面的人都不用工作吗？” “工作个屁工作，那可是一个亿啊！” “我们放假了！我们老板吼了一声‘今天放假’，就带头冲出去了。” “我们还要夸张，总经理刚刚进来让大家把手头所有的工作暂停，然后给我们安排了各自的拍摄点位和排班，并承诺不管谁拍到视频，全公司都有奖金。” “+1，我们是快递公司，公司领导已通知今天停止接派单，所有人上街拍木乃伊去，拍不到也有时薪50的保底工资。” “伱们才给时薪50？什么坑比公司？来我们这儿，我们给60！” “卷起来，我们给65！” “？？？资本这么快就入场了吗？” “资本家如果有一个亿的利润，就他妈敢放下手里的一切业务，成为另一个资本家的忠实走狗。” …… 言律歌张开双翼，在城市的上空滑翔而过。 在他的脚下，他的忠实走狗们已经开始动作了。 有路边店铺的小老板，急急忙忙地关掉店门，举着手机奔出来。 有企业的员工有组织地从办公楼里走出来，坐上大巴后赶往先前的车祸现场。 有运送物资的工人像是接到了什么指示，半路掉头奔向了别的地点。 “很有趣，不是吗？”言律歌在楼宇间灵活地穿梭，“这些‘赏金猎人’啊，都是奔着苏珥七世去的。 “他们都被我蒙蔽和迷惑了，都以为自己在找的是一个‘助人为乐’的亡灵，甚至会以为这只是一个特别策划的节目游戏，以为只会遇上扮演苏珥七世的演员，而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危险邪灵。 “但他们越是这么认为，越是将邪灵视为无害的猎物，后者就真的越是虚弱和无害。” 如果“系统任务（第二阶段）：削弱”有进度条的话，那么木乃伊邪灵首次在楼顶亮相后任务完成度大约为10%，车祸现场走一圈后任务完成度大约为25%，被公布了悬赏金额后任务完成度直接暴涨到45%。 之后，随着它被曝光的次数越来越多，其形象就越是趋于无害，任务完成度就越高。 白鹿似乎明白了一些：“所以，才需要更多的人来参与这场游戏。所以，您才会将赏金定得如此之高。” 言律歌迎风而上，露出微微的笑意：“是啊，一方面，我的确需要人手来寻找邪灵的踪迹，另一方面，这场游戏参与的人越多越好。 “为此我都不惜用上钞能力了。 “一百万，可以支付一个工人一辈子的工资；一千万，可以购买一家大型企业一整年的优质服务。” “一个亿，可以让整个城市停转，并且让所有人在这一天里，虔诚地为我工作。” (本章完) 第304章 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 ——这里，是了，是这里。 ——这浓郁的死亡气息，这独属于亡者的芬芳。 ——归来吧，我的臣民！ 木乃伊邪灵并没有离开这座城市。 在它的灵魂里烙印着“法老的诅咒”，烙印着对所有生者的仇恨。 这个延续百年的流言是孕育它的母体，是构成它这个存在的血骨，所以它注定要成为传说中的苏珥七世，背负着亡灵君王的名字向世人复仇。 邪灵来到了远离城区的墓园里。 这是尼罗联邦波提市里最大的一座公共墓园，由议会出资建造和维护。每位尼罗人生前只要支付一笔很低廉的费用，死后便能在这里得到一座干净整洁的墓碑。 在传说中，墓园是亡灵君王抵达的第一站。在那里，它将施展自己的秘术，沟通亡者，将那些已死之人从坟墓中唤醒，为它而战。 邪灵是这么做的。 它往前踏出一步，沾染了水泥的绷带散开些许，又绷紧，就像是心脏的律动。 有黑色的雾气从一松一紧的绷带底下飘出，浮在空中四散开来，化为一缕缕更加细小的黑雾，猛地扎入墓碑之下的土地。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邪灵突然听到了背后的人声和脚步声。 “它在那里，我看到它了！它就在那里！” “我看到它了！哈哈，我就知道这场游戏既然和‘法老的诅咒’有关，那么演员一定会遵从‘亡灵君王’的行动规律，比如说前往墓园！” “快点，快！老甘，快点拍，草，不要让旁边那群小崽子抢先了！” “呼呼——我的镜头盖卡住了……” “快尼玛别管你的镜头盖了，用手机拍！” 邪灵：？ 虽然它听不懂这些人类口中的话语，但是隐约能够感觉到，这群人是好像是冲着它来的？ 邪灵先是微愣，随后暴怒。 它是谁？ 它可是死亡与恐惧的化身，为世间带来绝望与黑暗的亡灵君王！ 区区凡人，也敢在它面前大呼小叫、随意撒野？ 它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就让被它复活的亡灵们来做这件事吧—— 怒火中烧的邪灵加快了施术的节奏。 随着一缕缕黑雾涌入地下，墓园里成千上万整齐排列的坟墓开始颤动，墓碑前的土地隐隐裂开了一条缝，随后有什么被术法活化了的东西从土里飘了出来。 一小团、一小团的骨灰。 邪灵：？？ 作为一个四千年前的老古董，它脑子里根本就没有“火化”的概念。 在它记忆里，所有的死者即使不被制成木乃伊，也该有完整地被封入自己的棺椁埋入地下，而不是像大多数现代人一样被焚尸炉烧成灰后装入盒子里。 然后，由于现代的骨灰盒通常容量有限，一般放不下整具遗体的骨灰，只能放下一部分意思意思，所以墓园里安葬的其实只有死者的一小簇躯壳…… 所以，邪灵以为它能从墓园里召唤出大批大批的亡灵，从刚入葬的新鲜尸体到腐化得只剩骨头的骷髅应有尽有。 但实际上，它能从墓地里召唤出来，有且仅有一小簇骨灰，比如一只手、一只脚、一个膝盖、一个肾的骨灰…… 这些骨灰在黑雾的作用下，还努力维系出了过往人体器官的轮廓，晃晃悠悠地飘在空中。 邪灵看着一大群由骨灰凝结而成的松散影子，稍稍有了点不太妙的感觉，但基于对自身法术的信任，它依旧操纵着这些骨灰亡灵们，朝着飞奔而来的人群撞了过去。 狂奔而来的人群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赏金猎人，眼里只有一个亿，压根儿没留意到那些朝他们飘过来的黑灰。 骨灰亡灵们与奔跑的人们迎面相撞。 随后就像是普普通通的粉灰一般，被人体挤开，漫天飞散。 邪灵：？？？ 这骨灰就真的是灰哦？一点攻击力都没有的吗？ 它的“召唤亡灵”明明能将亡灵的强度提升到生前的三倍？ 邪灵这是忽略了——若是一具完整的尸体或者骷髅，将骨骼与肌肉强度提升三倍后，可以显而易见地提升亡灵的战斗力。 但若是让一片骨灰的强度提升三倍……那还是灰啊。 最多变成了树叶的强度。 所以，刚刚迎面撞上骨灰亡灵们的人们隐约有了一点感觉，觉得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拍在了裸露的皮肤上。 “我们撞上的黑灰是什么？” “就是灰吧？我听说天洲那边有烧纸钱祭奠先人的习俗，也许是我们的墓园里安葬了一位天洲移民，他的家人前来祭拜——” “哦哦，这烧得有点多啊……” 也就这样了。 他们更加在意的，是前方价值一个亿甚至很多个亿的木乃伊邪灵。 “我拍到它了！” “我也拍到了！” “我才是第一个！煞笔！” “你才是煞笔，一个亿是我的……草，我的网怎么卡住了？” “哈哈哈哈哈，让你和我争！伱输了！我成功接入直播了！” 播放了很久广告的《午夜嚎叫》再次开始插播正式节目。 这一次的画面来源于前线的赏金猎人，也就是第一个在墓园里找到木乃伊邪灵的小伙子。 在他夹杂着“一亿一亿我的一亿”的狂笑声中，剧烈晃动的手机画面里，模模糊糊地显示出了一个人形的影子。 在李重山严厉地提醒“手机拿稳点，不然没赏金”后，晃动的画面才稳定下来，展现出了一具浑身裹着污黄色绷带的枯瘦木乃伊。 在镜头之前，邪灵缓缓地转过头，用面孔上被黑血浸透的“双眼”冷冷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拍摄者。 无论是它那身脏兮兮的绷带，还是生人莫近的气质，都能证明，它就是被悬赏的苏珥七世。 “恭喜这位朋友，获得了第一个一亿元赏金！请这位幸运的朋友尽快将姓名、联系方式、住址、纳税号码通过私信发给我，领取您的天价赏金！” 在主持人李重山激情四射的话语中，拍摄者在墓园里发出欣喜若狂的尖叫声。 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在观众们看向邪灵愈发热切的目光里，“系统任务（第二阶段）：削弱”的进度条又悄悄地往前走了一点，突破了50%的大关。 (本章完) 第305章 人类是不是不会吃这个？ 声音，又是声音。 邪灵烦躁不安地聆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声音。 那些嘈杂的、怪异的、连绵不绝的声音在祈愿，祈愿它成为一个“无害的亡灵”、“移动的赏金”甚至是“扮演法老王的演员”。 ……就在不久前，他们明明还希望它成为“法老的诅咒”里那样凶恶的邪灵，可是转瞬之间，他们便不再如此期望。 当他们不再期望邪灵的存在时，邪灵惊恐地意识到，它真的在如他们所愿那样，变得孱弱、变得无力、变得伪善。 现在的它，甚至已经不像刚诞生时那么暴躁而嗜杀了。 眼前有一群刚刚破除了“骨灰亡灵”的人站在它面前大呼小叫，但邪灵对他们的杀意却在慢慢地变淡。 它甚至在想，算了吧，既然骨灰亡灵们杀不死那些人，那就算了吧…… 而后邪灵又猛地清醒过来。 它不理解那些声音是怎么对它造成那么大影响的，但是它却意识到，现在的它，存在的根基正在被一点一点地否定和摧毁。 就像之前它战胜了的苏珥七世一样。 但是对邪灵来说…… 声音不希望它杀死眼前的普通人，那它不杀也罢。 但唯有那件事，它是不会停下的…… 它是不会停下的！ 被绷带包裹的尸骸再度开始融化，隐隐地又有尸液淌出，顺着垂落的布条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在远处的众人围上来之前，木乃伊邪灵的身影再度消失了。 …… “邪灵从墓园里消失了。现场没有人员死伤。” “嗯。” “邪灵出现在了一家古董店门前，被群众目击并拍摄到，随后再度消失。现场有一人在拥挤时摔倒，受了轻伤。” “嗯。” “邪灵出现在一家电影院门前，随后闪现进入电影院内部。目击者为了拍摄与电影院保安发生了冲突，最后演变为群殴。最后电影院保安虽然成功拍摄并上传了视频，但是却被打成了重伤，目前正在医院里治疗。” 言律歌听着白鹿播报赏金游戏的进展，没有太意外。 他现在正在墓园里，在邪灵刚刚离开的地方闲逛。 双手插在裤兜里，言律歌随口道：“李重山那边怎么样了？” “在继续主持节目。”白鹿尽量简洁地描述现状，“在半小时前，本期《午夜嚎叫》已经成为了尼罗联邦史上收视率最高的节目。由于涌入的观众人数太多了，还把一部分转播网站的服务器挤崩溃了。 “另外，由于后续涌入的观众大多没有经历过‘死亡诅咒’，所以有人不相信这是真实的超凡事件，而认为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游戏，在直播间里和人吵成一团。” “让他们去吵。”言律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不管是‘游戏’还是‘通缉’，只要赏金是真实的，就会有人为此而行动，不是吗？” “您说得对。”白鹿赞同，“此外，尼罗联邦官方似乎也注意到了异常，派出了几支便衣队伍混在人群里参与追踪活动。” “不用理会。” “我明白了。” 白鹿原本准备了一系列的计划，预备调用线程入侵并监控那些计划外人员的动向，但言律歌说不用理会，她便默默地将这些计划删除了，提都没提。 她是忠实可靠的执行者，一直都是。 即使她并不理解言律歌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会先执行，再问询。 言律歌继续向前走。 一边走，言律歌一边用无人听见的高频声音与白鹿对话：“至今为止，邪灵一共被赏金猎人们拍摄到了三次。除了墓园里的那些黑灰存疑以外，邪灵都没有主动攻击路人的倾向，脾气似乎越来越温和了。” 白鹿的语气微微上扬，似乎心情轻快的样子：“这是好事，不是吗？说明您的计划快成功了。” “的确是好事……”言律歌漫不经心地重复着，“但你不觉得太简单了一点吗？” 言律歌停下脚步。 因为他找到了此行要找的东西。 一小群悬浮在墓碑上方，随风飘荡的黑灰。 有的黑灰是人手人脚的形状，有的黑灰是眼睛鼻子的形状，有的黑灰是心肺肝脾的形状。 那一群被邪灵召唤出来的废物小亡灵。 因为太废了，连个普通人都打不过，所以当场被邪灵抛弃了。 言律歌伸出触手，小心翼翼地抓了一只腰子形状的小亡灵过来。 这骨灰亡灵好像还挺凶的，不停地在拱他的触手，抓得他都有些痒了。 言律歌盯着这骨灰亡灵看了半天，陷入沉思。 白鹿也一起跟着言律歌盯着骨灰亡灵看，同样陷入沉思。 随后她看到她家老板舔了舔嘴唇，提起这只小亡灵，当场就咬了一口。 白鹿：“……” 虽然她能理解言律歌咬一口是为了吞噬并解析亡灵的力量源头，但这亡灵的主要成分是骨灰吧？ 而骨灰生前还是人，对吧？ 她的所长怎么这么生冷不忌，看到什么都敢往嘴里塞？ 言律歌吧唧了一下嘴，驱动体内的细小晶体吞噬了它，解析完毕后收入自己的拟态能力库。 他此前已经吞噬并解析了古尼罗魔法里的“守护”和“毁灭”两种力量，现在他又得到了第三种。 ——可以操纵骨骸的“死亡之力”。 言律歌满意地点点头，看看被咬了个缺口的黑灰腰子，突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一般。 他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问白鹿：“普通人类是不是不会吃这个？” ……你才是人类啊，你问我？ 人格化ai罕见地沉默了半晌，默默地将吐槽丢进加密数据库后，才用一贯清越的女声回答：“在我对‘普通人类’的观察和记录中，的确没有一个国家和地区的人会食用同类的骨灰。” “哦，好吧，那剩下的我就不吃了。”言律歌认真地点了下头，猛地收紧触手，将黑色的骨灰亡灵捏得粉碎。 其他的骨灰亡灵也没能逃过他的毒手，眨眼被触手横扫团灭。 纷纷扬扬的黑色尘灰四散。 但是下一秒，那些快要被风吹走的骨灰又在言律歌的意志下重新凝聚了起来，在墓园里飘荡了一圈，一簇接一簇地钻回到了自己的骨灰盒里。 他重新安葬了它们。 “就当是我的赔礼吧。”少年随意地说道，转身离开了墓园。 感谢“听书如雨”的打赏~ (本章完) 第306章 言律歌要手撕剧本 整个尼罗联邦，尤其是波提市周边的人们，今日陷入了彻头彻尾的狂欢。 直播节目。 超凡力量。 亡者归来。 赏金游戏。 一亿巨款。 每一个词语都在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尤其是在第七位拍摄到木乃伊存在的赏金猎人，被主持人宣告完成任务目标并获得赏金后，更是将整个节目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明明是工作日，工厂停工，企业放假，一些眼红奖励的中小老板甚至带着自己的员工一起加入了正常追逐战。 无数人涌向街头，只为了那一夜暴富的梦想。 “真是疯狂啊。”始作俑者言律歌坐在车顶上，随手将第七笔税后赏金转给刚刚的获奖者。 七个获奖者，就意味着他在短短数小时内花了七个亿……不过对于现任世界首富、刚刚还收到了一笔巨款的言律歌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 凭借着钞能力，言律歌将“系统任务（第二阶段）：削弱”推到了80%的完成度。 “我似乎猜到您的目的了。”白鹿突然说道。 “哦？”言律歌饶有兴趣地扬了扬眉。 虽然白鹿一直在帮助他，但是言律歌没有明说过自己又是折腾直播节目、又是弄出赏金游戏的目的。 白鹿突然这么说，让他有点好奇，身为旁观者的白鹿到底观察到了什么？针对他本人的分析和学习，又学出了些什么东西？ 她能猜到他的打算吗？又有资格胜任“战斗辅助”的角色吗？ 白鹿维持着清亮的少女声线，不紧不慢地述说自己的分析结果：“直播节目开始时，您假扮成了神秘boss，让人们认为苏珥七世是‘正义使者’，破解了大部分的‘死亡诅咒’。 “在车祸现场时，您继续沿着这个方向的方向去引导，让邪灵放弃了杀戮。 “但是后来，您主导的赏金游戏，却偏离了这条路线。 “因为在全民追逐木乃伊的赏金游戏中，木乃伊邪灵不会被人视为‘正义使者’，而是会被人视为‘猎物’。” 言律歌静静地听着，及不承认，也不反驳。 白鹿的分析继续：“如果这个不是失误，那就是您故意的——我认为是后者。 “而随后邪灵三次被人抓拍到行踪，我又发现了一件事。 “它的移动速度变慢了。” 这是通过观察很容易得出的数据，根本瞒不过白鹿。 白鹿瞬间调出大量拍下了木乃伊邪灵身影的视频，一帧一帧地计算和分析：“对普通人来说，邪灵的速度依旧快如闪电。但是根据我的计算，它目前的移动速度大约在0.7马赫——比此前的1.1马赫慢了大约36%。 “因为人们将它视为‘猎物’，而猎人想要捕捉到跑得飞快猎物，总是会下意识地希望它跑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而他们的愿望影响到了邪灵，就像破解‘自杀诅咒’时那般，慢慢地压制了它最为强大的移动速度。 “我认为，这才是您策划赏金游戏的真正目的。 “——您在利用那些尼罗人，削弱它的实力。” “哈——”言律歌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几分欣赏，“你说得没错，白鹿。 “我在影响它，在削弱它，在一根一根拔掉它的牙。” 灵类作为在祈愿中诞生的生命，祈愿者的愿望就是它们的全部。灵类是否擅长战斗，与灵力和位阶有关，也与祈愿者的愿望有关。 甚至与后者的关系更大一点。 就像因造物的心愿而复生的尤丁·罗德斯特，他是几阶的灵类？ 就像因尤丁的心愿而活化的梦幻奇境游乐园，它们又是几阶的灵类？ 作为吸纳了一个灵气逸散点内全部灵力的超凡生命，如果对他们的位阶进行检测的话，能够测到一个惊人的数字，但他们的外在表现还是像普通人和普通游乐设施一样。 木乃伊邪灵的躯壳在五阶，但本身的能力被接二连三地削弱后，还能剩下多少实力？ “感觉……差不多了啊。”言律歌从车顶上跳下来，落在路边人行道上的花坛里。 他踏着花坛边缘的黑色泥土走过，但是鞋子上没有沾上一点泥土，湿润的泥土上也没有留下一点他的脚印。 他的步伐轻快，笑容愉悦，心情美妙，就像刚刚考完期末考试的学生，准备抛开一切烦恼，奔向自己美好的假期。 ——前提是忽略他身上张牙舞爪的触手、节节攀升的气势以及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暴戾杀意。 这让他的气质眨眼间从阳光少年变成了疯批杀人狂。 还是一个会一边抱着受害者头颅，用温柔的语气让他别害怕，一边驱动长着獠牙的腕触，慢慢吞吃掉对方身躯的怪物。 “虽然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能完成第二阶段的任务，就能把邪灵削弱到我可以轻松战胜的程度，但是我有些等不及了。”言律歌微笑着。 在白鹿看不见的系统面板上，给第二阶段设定的时限是32天。 32天，足足一个月。 “这个时限是合理的。”言律歌像是自言自语，“‘法老的诅咒’起源于一百多年前，以各种版本各种方式流传了几代人，以它为题材创作的影视和文学作品数不胜数，可以说是一个经久不衰的民间传说了。 “这样一个生命力顽强的流言，真的能凭借一场直播节目破除吗？ “——不可能的。 “前面80%的部分容易完成，但是越到后面越难。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关注直播节目的，也不是每一个人都那么容易改变看法的。 “想要完完全全地破除这个留言，让尼罗人彻底忘却它，要么给全民来一场大型洗脑，要么创作一些形象相反的作品与之对抗。 “无论采取哪种手段，又或者两者兼具，都是一场长期战。” 人类是有记忆的，传说也是有生命力的。 而一个流言或者说说是一个故事，之所以能够成为民间传说被代代相传，定然有它独到的魅力，契合了人们的幻想或者欲望，才会被轻而易举地广泛传播开来。 比如“法老的诅咒”。 尼罗联邦是一个极度敬重亡者的国度，家家户户供奉亡灵灯，祈求亡者庇护后人。在他们的文化里，“亡灵”从来就不是恐怖的化身，而是先祖、长辈与庇护者，甚至在各种庆典上也将“亡灵的祝福”、“亡灵的礼物”作为一种传统的祝福仪式。 亡者归来，于他们而言，甚至是一件喜事而不是恐怖故事。 但在百年前的那个时代，技术的爆发和思想的变革同步，一部分尼罗人开始质疑传统。也就是在那个时代里，“恐怖的亡灵君王向生者复仇”这样极端反传统的诡异故事，吸引了大批叛逆年轻人的目光。 这群叛逆的年轻人最终推翻了腐朽的封建王朝，在国与国之间纵横联合，将一度四分五裂的国家重新弥合成“尼罗联邦”。而他们所钟爱过的故事，也随着革新的思想一起，被潜移默化地流传了下来，成了近乎人尽皆知的传说。 由此可见，想要彻底破除“法老的诅咒”，有多难。 ——系统对它的难度评价可是a级，和“向尼罗联邦境内的可那露露火山口发射一颗当量不低于800万吨的核弹”一个等级。 效率优先的战斗型超凡者言律歌笑着表示：“我、不、想、干、了。” 敲尼玛，那么磨叽，滚。 这种费时费力的狗屁任务只有他爹愿意捣鼓，他可不干。 言大所长准备手撕剧本了。 “白鹿，我们直接去杀了它吧，怎么样？” (本章完) 第307章 言所长已被开除人籍 言律歌开着“寂静盲点”，从人群之间走过。 有敏感的路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心底升起一种面对肉食猛兽时、浑身汗毛倒立的恐惧感，但是当他猛地回头时，却什么也没看到。 言律歌已经用触手卷着电线杆，翻身站到了电线杆顶端。 初春微冷的风从他的身边吹过，将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傍晚的阳光从正西方投来，将他笔挺的身形拉长成一个深灰的影子。 少年迎着微暗的天光，用猎杀者那般包含期待的温和语气询问：“白鹿，帮我复盘一下邪灵出现过的地点。 “抛开最开始的楼顶和高速公路不论，它曾出现在墓园、古董店、电影院……等七处。 “它为什么要去这七个地方？你知道吗？” 白鹿以极快的速度完成资料的复核与对比，飞快地回答：“已检索129455部与‘法老的诅咒’有关的资料，包括电影、、逸闻等，其中有90.8%提及了‘墓园’，51.4%提及了‘古董店’，49.2%提及了‘电影院’…… “传说中‘亡灵君王’具有召唤亡者的能力，所以‘墓园’会被认为是木乃伊复活必去的地点。此外，由于红极一时的《亡者归来》系列电影将‘古董店’、‘电影院’等作为故事场景，致观众认知和后代作品受到一定的影响。 “我认为，在这份思潮中诞生的木乃伊邪灵，或许受到了祈愿者们潜移默化的影响，才会如同打卡一般前往这些地方。” 言律歌静静地听着。 末了，他开口：“那你再结合传说推测一下，邪灵下一个地方最可能会去哪里呢？” 白鹿毫不犹豫地回答：“月亮门广场。” “这么肯定啊？”言律歌语气玩味。 白鹿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用不那么自信的语气细声道：“我将所有传说中的背景地点出现的次数进行排序，发现出现频次最高的七个地点，邪灵已经去过了。 “按照这个顺序，接下来，它有93%的概率会去月亮门广场，5%的概率会去圣哥堡，2%的概率会去其他地方…… “您的问题是‘最可能会去哪里’，所以我选择了概率最高的地点作为回答。” 小白鹿的分析和推理还有模有样的嘛。 在预测敌人的动向方面，有几分“战斗辅助系统”的架势了。 言律歌露出了慈祥老父亲一般的笑容：“巧了，我也猜它接下来会出现在月亮门广场。” “真的吗？！”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啊，任何猜测都不可能必然正确的。”言律歌微眯着眼，懒懒散散地说道，“不过，既然我们都猜是‘月亮门广场’，那就到这个地方去一次好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先留个后手，做点准备工作。” 言律歌从电线杆上一跃而下，背后的触手展开，在他坠落之前勾住了路边的窗棂，用力将他往前一丢一抛。 就像是猿猴在树林间悬荡一般，飞快地向他们的目的地进发。 “白鹿。” “我在。”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是真得咨询你一下……”言律歌一边飞荡着，一边斟酌着语句，“我们能猜到‘月亮门广场’，那些赏金猎人们肯定也有人猜到，这会儿估计已经有人候在那儿了。 “所以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我不打算本尊出场，想披个马甲。 “嗯，之前那个扛掉‘死亡诅咒’之锅的那个神秘小反派就不错，声音就继续用这个好了。 “但是人物形象我就比较苦恼了……我准备选一个可以改变外貌的超凡职业作为掩饰，并且希望是一个邪恶、恐怖、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反派的形象。 “小白鹿啊，要不你帮我参考参考？普通人类的眼里的反派boss究竟是什么模样的来着？” 非常难得的，言律歌准备披马甲了。 他倒不是担心真身暴露后被人切片——这世上只有他切人，没有别人切他的份儿——在郑清明和诗寇蒂所代表之类的大势力面前，他行事也是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的。 但是他得考虑普通人那脆弱小心脏的承受能力，有时候做事得循序渐进。 比如今天这会儿，言律歌只想让超凡力量在节目里小范围曝光一下作为试水，最好做成《超能力大战还是电影特效？》这种真假难辨的效果，而不是直接丢下一个《震惊！世界首富竟然是超凡者！海蓝星的水如此之深！》的劲爆大新闻。 但是言律歌的问题却让白鹿非常迷惑。 白鹿：“？？？” 普通人类的眼里的反派boss究竟是什么模样的来着？你问我吗老板？可是我也不是人类啊？ 人格化ai陷入了显而易见的迷茫，以至于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吐槽的时候，已经下意识地把言大所长开除了人籍。 白鹿快速地在数据库里检索了一下，重点关注最近二十年以来所有的影视、动漫、游戏、等作品，提取其中的“反派”形象，结合观众/读者/玩家在互联网上的评价，对主流的“反派”特征进行汇总与分析…… 最后，她动用附近的摄像头和传感器，把他们家老板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 在楼宇间跳跃的少年张着八根柔软又坚韧的触手幻肢，猩红的触手呈现出肌肉的色泽和质感，就像剥了皮的新鲜尸体，缓缓鼓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血淋淋地弹起一样。 他的手背上有一个鼓起的、长着细密獠牙的嘴巴，这个东西通常还不太安分，会在主人的皮肤上乱爬，时而会出现在额头或者后脑勺上，裂开嘴伸出细舌无声地大笑。 一番分析之后，白鹿委婉地给出结论：“所长，我觉得您不用伪装了，本色出演就可以。” 言律歌：“？？？” 白鹿：“……” 言律歌：“……” “所长，我是基于理性思维的人格化ai，没有人类的‘审美观’。” “没关系，我也没有。你还是说吧。” 老板这么有自知之明的吗？所以这建议是非说不可咯？ 白鹿无奈叹气。 (本章完) 第308章 白鹿：老板这审美没救了 人格化ai斟酌了一下言辞：“根据恐怖谷理论，普通人类对‘形似人类但是又有少许不同’的物体最易产生恐惧，比如五官呆板的仿真木偶，比如笑容夸张的小丑妆容，很容易使人联想起僵硬的尸体。 “除此以外，缺少或增生的肢体、异化的器官也较易普通人类产生恐惧，比如没有骨头的软体人，比如长着蛇发的女妖。” 白鹿说得比较直白，就差直接拿言所长本人举例了。 毕竟以老板的审美，极有可能挑到“异骨人”、“深渊之蛇”、“血肉翻滚者”…… “是吗？”言律歌点了点头，“那我有些明白了。 “怪不得有的人看到我的‘狩猎者之笼’会瞠目结舌，老郑的混球下属们也因为我长了触手不断地背刺我。 “我还以为他们是外貌歧视。 “现在看来，他们倒不像是在歧视非人造型的超凡者，而纯粹是害怕奇怪的外形？” 老板竟然理解了她的暗示！而且居然没有生气！ 白鹿深感欣慰：“我猜测，是的。” 言律歌在楼宇间飞檐走壁的动作，眉头却微微锁起：“这也太脆弱了吧？ “看到异化的超凡者都能被吓到，以后面对更加形态猎奇的神祇和污染物该怎么办呢？ “得想个办法，慢慢地纠正他们的心态……” 他好像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虽然言律歌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害怕尸体、害怕触手、害怕骨头……不过他对这个时代没有经历过风浪的普通人类报以足够的宽容，就像是父母对于孩子的包容，对于大部分幼稚和错误一笑而过，并且尝试着慢慢教化。 大约是在血腥疯狂的末日世界里待久了，人与非人的界限在他眼里非常模糊。 美丽动人的少女，和青面獠牙的怪兽，在他眼里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生命。 坐在腐烂恶臭的尸堆里茹毛饮血，和坐在窗明几净的酒店里品尝美食，在他眼里大概也没什么区别，都是饱腹。 白鹿这一次没有吭声，也没有无声地吐槽。 她突然发现，虽然他们的老板平时行事乖张，但好像主观意愿上真没有以吓唬人为乐的意思。 这让她想起了刚刚在数据库里看到的一部奇幻电影。 故事里的魔族之子因为太善良了，被魔王放逐到了人间。青面獠牙的魔族之子遇到了一个小女孩，他拿出魔族幼崽最喜欢的零食——一颗血淋淋的乌鸦眼珠送给小女孩，可是小女孩却尖叫着，吓昏了过去。小女孩的父母赶来，发了疯一样用石头砸他。 魔族之子愣在原地，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会恐惧和厌恶自己。 ——归根究底，只是“审美”差异而已。 那部电影是一个三流的爱情片，所以魔族王子最终找到了一个能够能接受他的人，学会了把蛋糕做成爱心的形状而不是心脏的模样，得到了人类的认可留在人间。 言律歌就像是那个来自血煞之地的魔族之子，但是他比那个故事里的魔族之子更加冷漠，更加强势。 也更加地温柔。 虽然行事手段却凶狠得如同魔头，但是他好像真的是为了某种“救世”的使命而来。 别人不理解，但他从来就不奢求理解，也绝不会为了别人改变自己。 灵气还未复苏时，多少人在背地里骂他是精神病，他都没有辩解过，只是沉默地践行着自己的意志。神祇降临后，研究所的众人将他视为先知和神明，奉上最狂热的忠诚，他却如以往一样安静地前行。 回首看来，他们能做到如今这一切，完全是依靠着言律歌一个人的坚持。 一个人。 白鹿惊讶地发现，他们的所长好像一直都是孤独的一个人，在崎岖的道路上前进。 他的助理贝拉？这位女战士是他最忠诚的追随者，也许对老板还有点仰慕的情愫。可言律歌真就是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助理了，愿意付诸最大的信任，但一点多余的感情都没有。 他的父亲言戎？这位早逝的血亲在金钱上给予了最大的支持，可若是剖析言律歌的成长历程，便会发现这对父子待在一起的时间都屈指可数。言律歌尊敬他的父亲，可是他从未对言戎说过自己要做什么。 原子能尊者？这对忘年交倒是同样的坚韧不拔，但是他们更像是事业上的合伙人，有着共同的目标和默契，可就是因为都太坚定了，只要其中一个露出稍稍的疲态，另一个就会毫不犹豫地越过他继续前行。 更别提别的人了…… 不知为何，白鹿突然间有点难过……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言律歌大概率也不需要。 最终，白鹿只是将那一瞬间产生的紊乱数据统统丢进了加密数据库里，偷偷地封存起来。 先做好自己的工作吧。 这个懵懂的人格化ai下定决心。 比如说，先把“战斗辅助模块”做出来，成为一个有用的ai！ “想要改变人类对非人形态的恐惧，光靠引导和说教是不行的。”言律歌用触手勾住屋檐，翻身跃上了屋顶，在屋顶上飞奔跳跃。 他是不知道他家的超级计算机在背后给他脑补了多少戏，虽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他只是在认真地思考，接下来的反派马甲该用何种形象：“想来想去，还是直接用休克疗法比较靠谱。 “白鹿，我按照你说的恐怖谷理论，选了一个异化路线的超凡职业当模板，一定能塑造出邪恶、恐怖、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反派的形象。 “就是它了——” 前方就是月亮门广场的所在地了。 远远望去，月亮门广场上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大多数就是奔着木乃伊而来的赏金猎人。 不少人都举着自己的手机，左右四顾，指望着能拍到些什么。 即使渐渐暗沉下去的天色，也无法阻止他们对金钱的向往。 言律歌奔至屋顶边缘，收敛了自己标志性的触手，向着前方人群聚集的广场，一跃而下。 有光从他的身上透出，神圣得如同晨光。 有翼在他的背后展开，洁白得如同初雪。 有水往他的面上流动，遮蔽了他的五官。 当底下的人们被光芒吸引着抬起头时，他们震惊地看到了一个张着洁白双翅在空中飞翔，浑身散发着圣洁的神光的天使。 天使穿着黑色的无袖长衫，裸露在外的部分不像是人类的皮肤，而是有一种接近大理石的质感。他的脸上更是无眉、无眼、无鼻、五口、无耳，只有简单的五官轮廓，但是轮廓的弧度却如同精美的雕塑一般俊美而立体。 白鹿也通过广场上架起的摄像机，目瞪口呆地看着言律歌所化的“天使”。 她的第一反应是：好漂亮啊——！！！ 第二反应是：完了，老板这审美没救了。 (本章完) 第309章 “无垢天使”上线 “无垢天使”。 异化路线超凡职业。 五阶及以下的必修超凡能力为“xxiii型皮肤石质异化”、“耳天使形态羽翼增生”、“光感器官异化”、“五感异化”。 五阶之后还会增加“辐射器官异化”、“心脏消失”、“肾脏消失”、“肺消失”、“胃消失”……等一串能力。 基本形态是一个背生双翼、浑身散发着圣光的天使，没有五官，同时皮肤质感趋近于大理石。 “无垢天使”以牺牲五感作为代价，异化出人类没有的“光感器官”，感知自然界内一切电磁波谱，包括无线电波、红外线、可见光、紫外线、x射线、γ射线等等，同时也可以用光感器官发射高能激光束作为攻击手段。 而高阶的“无垢天使”，会连体内的内脏器官也一起异化掉，生成一个巨大的“辐射器官”，成为一个不需要呼吸进食排泄、完全依靠能量场生存、御光而行的怪物。 至于背后的白色羽翼，则既是辅助感知器官也是飞行器官，看似柔软的白色羽毛既可以捕捉和感知声音，也可以像喷气机一样可以往四面八方喷射气流，以维持超凡者的飞行和滞空的姿态。 ——题外话，这个白色羽翼作为飞行器官相当地不好用。黑石研究所里的那位原版“无垢天使”至今还没能离地三米以上，总是一飞一骨折，一撞一头包，为医务室的超凡医生们提供了相当有趣的练手素材。 但他飞不起来，不代表言律歌飞不起来。 化身“无垢天使”的言律歌轻轻扇动自己背后的羽翼，控制翅膀上成千上万的白色羽毛，让它们在呈现出自然飘逸形态的同时，往下方和四周喷射气流，在风向不太稳定的夜风中将自己稳定成一个近乎禁止的悬空状态。 ……反正他觉得还挺好控制的，不太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练了几个月都没能飞起来。 ……可能是这一代娇生惯养的孩子没有生存压力吧。 是以，当言律歌以轻松写意的姿态，出现在月亮门广场上空时，顿时引来了一大片惊呼声。 “我的神哪，这是什么？我主派来的天使吗？” “假的吧……是新型的魔术表演吗？” “如果这也是表演的话，他是怎么做到悬浮在半空中的？” 除了疑问和惊叹以外，也有一些不太一样的声音。 “好漂亮——完美，简直太完美了！” “居然是白色的天使大人？啊，在延庭族的神话传说中，天使好像是没有性别的也没有面目的，所以究竟是他还是她？” “爱了爱了，这个可比木乃伊好看多了。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冲！” 言律歌：？？？ 虽然原版的“无垢天使”为了集中注意力，会在战斗形态下摈弃五感，但是他不需要。所以虽然保留了无面的外表，但实际上他开着超凡能力把底下的对话一清二楚。 “无垢天使”这个超凡职业的基本形态，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都很符合恐怖谷理论中“形似人类但是又有少许不同”的经典怪物形象，而“无面人”、“增生肢体”、“石化”等特征从理论上来讲，也很能激起人类的恐惧心理。 但是……怎么说呢…… 审美观之所以被认为是一种感性认知，而不是理性认知，正因为它反应的是人类本能的心理需求，用干巴巴的语言和理论是无法完全总结的。 一尊似人非人、有着洁白羽毛、浑身散发着神圣光辉、宛如石雕艺术品一般的完美天使，毫无疑问地戳中了很多人的审美点。 言律歌微微低下头，用各色光谱构成的特殊视界注视着底下赞叹的人们。 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偏差，导致他又双叒一次理解错了正常人类的审美观，但他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他是来演反派的。 他立在天空之上，纯白的双翼齐张，比先前亮了数十倍的光投下，转瞬间覆盖了整个广场。 “啊！我的眼睛！” “太亮了，好刺眼！” 方才还抬头仰望他的人，眨眼间被强光刺得眼泪横流，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救命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有人捂着眼睛哀嚎。 “不可以看他！大家注意了！不可以去看那个天使！他很危险！” 也有人高声呼喊。 言律歌对这些声音熟视无睹，也没有再做多余的事情。 与“无垢天使”相比，普通人类的感光器官——眼睛实在太脆弱了。 不但只能捕捉到广大光谱中其中一小部分可见光，而且光照的亮度稍微高一些，就能伤害到这个器官本身，破坏和分解掉眼球视网膜中的感光色素，令人在短时间内出现视觉障碍。 所以，对于这些普通人，他只需要把自身放出的光调整到足够的亮度，就能让这些人的眼睛疼痛不已，甚至短暂失明，造成了像神祇一样“不可视”的效果。 言律歌转向月亮门的方向。 月亮门广场是尼罗联邦的重要旅游景点，其核心是伫立在广场中央、数千余年不倒的古建筑“月亮门”。月亮门本身是一座足有二十米高的巨大石拱门，檐部雕琢着从月圆到月缺全部变幻的浮雕，而墙身和墙基上则雕刻着繁复的纹饰。 在数千年，这里曾是古尼罗王宫的所在地，但是曾经恢弘的古代王宫早已在昔年的战争中坍塌。 月亮门虽然幸存了下来，但墙上的纹饰大多数都因长久的风吹日晒、战争破坏、缺乏维护而剥落，又经后人几度修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在古尼罗的文化里，一般用鹰来代表守护，用蛇来代表毁灭，用太阳来代表生命，用月亮来代表死亡。 物质和灵魂则用更加抽象的符号表示，一个是实心的圆“●”，一个是空心的圆“○”。 所以月亮门的另一个意思是“死亡之门”。 ……在王宫之前立一扇死亡之门，听上去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但若是代入尼罗人民对亡者亲善和尊崇的态度，便显得不那么奇怪了。 这个国度的人们甚至认为，从死亡之门下面走过能够为自己和家人带来好运。 如果通过死亡之门后，回去又梦见了亡者，那更是天大的喜事。那意味着亡者注意到了你，并且愿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保佑你。 若是以前，言律歌大约会说一句，国与国之间文化差异真是大啊。 但是现在，他却不会发出这么轻飘飘地感慨了。 因为这个国度，是真的被亡者庇护过。 站在空中的言律歌轻轻动了一下头颅，一束高能光束在他的面前骤然形成，毫无征兆地奔着月亮门而去。 这突然迸发出的高能光束亮如白昼，在照亮了整个广场的同时，也照亮了夜幕下的月亮门。 以及那一具不知何时静悄悄站在月亮门下的木乃伊邪灵。 “苏珥七世，我说过你会后悔的。”言律歌非男非女的嗓音说。 高能激光束击中了木乃伊邪灵。 在他开启战端的时候，脑海里也传出了命运实时演算系统的提示声。 “第二阶段任务已中止。” “由于您主动改变了任务进程，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重新进行演算。” “第三阶段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三阶段）：战斗。 任务说明：杀死邪灵。 任务难度：ss级。 任务时限：1小时。 所需代价：466万元~9782万元。 任务奖励：苏珥七世的感激。 (本章完) 第310章 物质与灵魂之力 在言律歌从楼顶一跃而下，在广场上空化身“无垢天使”的时候，邪灵也悄然出现了月亮门下。 它或许是早就在那里的，或许是刚刚才来的。 只是那个时候，众人的视线多被言律歌吸引了，没有人注意到无声无息的木乃伊邪灵。 但是言律歌不会忽略。 所以他一言不合就朝对方丢了一发高能激光束——这是“无垢天使”自带的攻击手段之一。 “无垢天使”的光感器官本质是一个类似谐振腔的东西。在发出攻击前，会先在体内的自发产生的一些低能弱光束，弱光束在谐振腔内不断往返反射产生振荡和增殖，直至在腔内形成传播方向一致、频率和相位相同的强光束，即激光束后，便会被发射出来。 ——原理十分地科学，和卡罗琳异化而成的“火龙”一样的科学。 而光的传播速度为30万千米/秒。 比人类的反应速度快得多，比木乃伊邪灵的移动速度也要快得多。 当言律歌发出那高能光束的那刻起，它就毫无悬念地划破长空，命中了木乃伊邪灵。 即使邪灵的移动速度再快，面对光速的攻击，也没有闪避的可能性。 木乃伊邪灵就这么正面挨了一发高能光束。 在超高温的高能激光束轰击下，万物皆如薄纸，耸立的月亮门被撕去了一小块圆弧形的边角，邪灵脚下的地面也转瞬被斜切出了一个正圆柱体的大洞。 坚硬的石头、水泥、砖瓦在高能激光束下毫无抵抗之力。 那么，邪灵呢？ 高能激光束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只一瞬，高能激光束就消失了。 高能激光束正面命中的邪灵也不见了。 死了吗？不，没那么简单。 一只五阶的灵类，不太可能被这样轻易地杀死。 言律歌注视着被地面上被灼烧出来的大洞，洞口的岩石被激光束烧得半融化了，边界处散发着可怕的高温，以至于在他的光感视界里显示出人类无法看到的奇异色彩。 但是却没有邪灵的踪迹。 它去哪里了？ 言律歌瞬间用上了更多的感知和检测方向超凡能力——虽然他的样貌维持着“无垢天使”的模样，但这不代表他会傻到放着其他超凡能力不用。 当他开启了特化路线的“心灵感知”时，他突然看到了一团白雾。 一团悬浮在空洞之上的、用光感器官都看不到的白雾。 仿佛它不存在于物质世界一般。 果然是这个吗？ 灵魂之力。 古尼罗的魔法体系里，生命与死亡相对，守护与毁灭相对，物质与灵魂相对。 言律歌之前就发现了——这个在新时代被催生出来的邪灵，在超凡力量上依旧遵循着古老的规则。 物质之力接近于标准能力树形图中强化路线，立足于“强化生物的物质躯壳”这一本质，主要用来强化自身的躯体。 不管是苏珥七世的棺材板，还是邪灵的木乃伊躯壳，都以物质之力强化过。 而灵魂之力呢，根据苏珥七世的记忆来看，似乎是个有些玄乎的修法——它修的是不存在的“灵魂”。 划重点，不存在的“灵魂”。 普通的人类是没有灵魂的，普通的超凡者没有灵魂，不那么普通的妖类和灵类也没有灵魂——虽然在很多国家都有和“灵魂”有关的传说和风俗，但是一般的生命体真的没有这东西。 高等碳基生命的意志依托于大脑，低等碳基生命的意志依托于细胞本能，灵类的意志依托于科学暂时还无法观测的微观粒子。 但是呢，灵力作为一种无所不能的许愿机，当某个生命意志坚定不移地想要一个灵魂时，它可以让你长一个出来。 于是，在一些特殊的超凡者身上，“灵魂”就诞生了。 在古天洲的仙道体系里这叫“元神”，在古尼罗的魔法体系里这叫“灵魂”，在现代的科学体系里或许可以管这叫“玻尔兹曼大脑”、“量子意识”——总之，核心就是一个肉眼看不见的意识载体。 “元神”或者“灵魂”的作用很简单，就是让生命体的意志可以脱离物质而存在，并且做到一些物质躯壳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现在，邪灵就是将自己转换成了虚化的灵魂状态，随后通过某种手段，扭曲了自身灵魂内部的结构，让高能激光束穿过一块透明玻璃一般穿过了自己的灵魂，而自己却毫发无伤。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高能激光束中所携带的能量可以对灵魂造成伤害，但如果驾驭着灵魂体的是一个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智慧生命，那么后者就很容易就能通过修改自己的灵魂结构来免疫攻击。 邪灵便是这么做的。 虽然它大概率不知道高能激光束是什么东西，不过它仍旧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倒是不蠢。 ——可能比苏珥七世还聪明一些？ 言律歌暗中吐了个槽。 他通过“心灵感知”发现了邪灵的踪迹后，念头一动，却像是完全没看到一样，没有做出继续攻击的动作。 言律歌控制着一部分羽毛，令空气在流经细密的羽管、通过挤压和碰撞后，发出了非男非女的奇特声音：“苏珥七世，我知道你没有死。” 他的声音既不尖锐、也不嘶哑，既不高昂，也不低沉。 他的语速既不快速、也不缓慢，既不清晰、也不含混。 他的语调既不激昂、也不悲怆，既不愤怒、也不温和。 那是一个相当中性的声音——那种听遍了人类所有的音域后，折中得出的那种绝对中性，就像他非男非女的外表一样。 好像没有什么特点，但却又让人过耳不忘。 因为它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类能够说出来的。 言语间没有任何的语音语调，如同石头摩擦一般，冰冷、淡漠、无机质。 正是言律歌此前阻止“死亡诅咒”的时候，用过的那个假声。 木乃伊邪灵没有动作。 那团白茫茫的灵魂依旧漂浮在原地，什么也没有做，没有移动也没有反击的打算，仿佛不在乎刚才的攻击一般。 但是言律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搁谁被迎面一道致命的高能激光束打中，都不可能毫无脾气，更何况是被塑造出来的凶恶邪灵？ 唯一的解释是，这邪灵想先隐匿身形，等他过去后暗算他呢。 邪灵：你看不到我。 言律歌：我其实看得到你，但我装作看不到你。 少年心底冷笑着，丝毫不惧地向着月亮门踏出一步，向着那个大坑走去。 无形无质的空气仿佛在他的脚下组成了看不见的台阶，让他轻轻松松地拾级而下。 (本章完) 第311章 邪灵是个老阴哔 在言律歌朝月亮门走去的时候，邪灵虽然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广场上面的人群却已经炸了锅。 “刚才有拍下来了吗？” “有，有，我拍了。” “走，快走！离开这里！” “诶？现在……” “走啊！我记得这个天使的声音，他可不是善茬！如果等他注意到了我们，我们就全完了！” “走走走！” 和一哄而散的人群相比，各大网络平台上面的直播间里就显得热闹多了。 从言律歌出场开始，到他突然出手攻击邪灵，所有画面都被原封不动地放进了直播间。 成千上万的尼罗人、关注尼罗联邦局势的外国人，都是第一时间看到了这尊堪称完美艺术品的“无垢天使”。 很多人直接就看傻了。 尤其是本来不太相信超凡力量真实存在的那些人。 “我的妈呀，他好像站在天上，这到底是特效还是真的天使出现了？” “真的。我发誓。” “假的。我也发誓。” “我先下线了，我对这天使的声音有ptsd。” “我也下了，不敢看。” “等等，你们都在说什么声音？这么回事？” “一看你就没有看一开始的直播。” “我的确是半路进来的，在听说有赏金以后……” “‘死亡诅咒’就是那个天使弄出来的！老子差点被就他当成祭品弄死！” “之前是苏珥七世阻止了他，他这是来寻仇的吧？！” “啊？什么？长得那么好看的天使大人居然是反派？” “反派也不是不行，绝世美颜配上邪恶心灵，这就是疯批美人吗？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天使大人更有迷人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看脸？！” “不是看脸好吗，毕竟天使大人都没有脸。我那是馋他的腹肌和大翅膀，舔——” “你先等等舔啊，天使大人是男是女弄清楚了没？” “管他是男是女啊，就算不是人我也一样舔——” 言律歌目前有点忙，暂时还没来得及看网络上的群魔乱舞。 不然他铁定又是一连串的：？？？ 他的本尊形象，虽然也是个眉清目秀的俊美少年，不过距绝世美颜还有点距离，至少不会像“无垢天使”这样，一露面，就不分场合、不分性别、不分立场地收获了一大群忠实粉丝。 毕竟平日里馋他钱的不少，但是馋他身子的还真没碰到过。 完全低估了正常人类对于美丽事物的追求和渴望。 同理，言律歌也低估了正常人类的好奇心。 在大部分围观群众从广场上撤离后，居然还有那么一些不怕死的家伙，躲在远处继续偷拍。 这么想作死啊？那么就没办法了。 他用短暂的炫光作为警告，又用直截了当的攻击表现出了对木乃伊的邪灵强烈敌意，是个人应该都能想到，接下来这里会发生一场超凡者大战。 这还不走，那么后果自负。 言律歌扫过光感视界里的几个人形影子，一点儿也没有停留，继续朝着月亮门走去。 他的双足踏在了地上。 踏在了被高能激光束灼烧出来的坑洞边缘。 他像是要确定邪灵的生死一样，无面的天使朝坑洞底下望去。 他看得很认真，注意力很集中，同时假装看不到一团白乎乎的灵魂正在往自己背后飘一样。 近了，近了…… 言律歌微微垂首，继续假装看不到背后的动静。 白色的虚化邪灵出现在了言律歌背后。 它伸出一条正常人看不见的鬼手，像个影视作品里的经典鬼物一样，在言律歌背后慢慢地、慢慢地抚上了他的脑袋，然后猛地用力，向前一抓。 无形的鬼手穿进了言律歌的后脑勺，插进他的脑袋里。 若是换一个普通人，这会儿就该当场暴毙了，但是它面对的是言律歌。 “无垢天使”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邪灵发现它这一抓……没抓动。 邪灵的那条手臂手肘以下全部没入了言律歌的脑袋内部，但现在它却发现，它的手像是被黏在了对方的头上一样。 想用力，但是却无法握紧，想放开，但是却也无法分开。 言律歌也是有“灵魂”的——或者说应该叫“实验版元神i型”更加合适。 他的“实验版元神i型”属于特化路线超凡能力，由研究一部自行研发而成，思路和理念借鉴自古天洲的仙道体系中的“元神”，可以起到凝聚灵魂、守护心神的效果。 邪灵刚才那一爪，落在普通人的身上，可以直接粉碎对方的思维，把中招者变成植物人，达到肉体无伤却突然暴毙的奇效。 但是落在言律歌身上呢？ 来都来了，不如就别走了吧。 在邪灵主动把手深入他的脑壳里之际，言律歌体内的细微晶体蜂拥而上，像是一只贪婪而狂暴的野兽，一口咬断了它的整条手臂。 “生命拟态”旋即发动，开始剥离分解这条灵魂手臂，解析这最新得到的灵魂之力。 ——算了算，这是第四种了啊。 还差“生命”和“死亡”，他就能集齐古尼罗修法里六系魔法的所有拼图了。 但是就在言律歌开始破坏这一条灵魂手臂的时候，他的心情却微微沉了下。 因为，这一条灵魂手臂的强度不对。 他本以为他需要费一点力气，才能吞噬和消融这条灵魂手臂，甚至有可能短时间内根本消化不了。 但实际上，言律歌却发现，自己轻轻松松地就敲开了这条灵魂手臂的外壳，吞噬掉了不少灵魂残片。 ——邪灵作为一只五阶灵类，即使遭到了连番的削弱，其酝酿出来的灵魂也不该是这样的强度。 ——眼前这一份，尝起来就像从一个一阶灵魂体身上撕下来的，而不是从一个五阶灵魂体身上撕下来的。 “无垢天使”豁然抬起头，却没有去看故作惊骇连连退避的灵魂体，而是抬起仅有轮廓的面孔，望向了头顶上的月亮门。 代表死亡的月亮门门檐上，蹲坐着一个枯瘦的、浑身包裹着绷带的人形生物。 它在言律歌抬头之前便已行动，那些绷带的末端延长化为长矛，凶狠而快速地刺向了言律歌。 ——邪灵这个老阴哔！ ——它根本不是用虚化的灵魂体来伏击言律歌，而是分出了一个灵魂体作为诱饵，自个儿躲在上方偷袭他！ 感谢“盘旋直上的离散章节”的盟主打赏~！ 六点半加更一章~比心~ (本章完) 第312章 跟我玩千层饼套路是吧？！（为盟主“盘旋直上的离散章节”加更） 邪灵：你看不到我的灵魂体。 言律歌：我其实看得到你的灵魂体，但我装作看不到你。 邪灵：我知道你看得到我，还装作看不到我。所以我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故意用分裂出来的灵魂体作为诱饵，然后在背后偷袭你。 ——老阴哔，搁这儿跟我玩千层饼套路是吧？！ 言律歌在心底冷笑。 他明明已经看到了来自头顶上面的攻击，但是却装作没有看见一般，不躲不闪，仍凭那些长矛落下。 ——那就来啊，我倒要看看，谁玩得过谁？ 绷带构成的长矛向下刺落。 一根接一根，贯穿了四肢，贯穿了躯干，贯穿了羽翼，将他的身躯刺得千疮百孔。 但是言律歌却依旧纹丝不动，对浑身的创伤和随之而来的剧痛视而不见。 “幻象而已，不是吗？”言律歌微微扇动羽翼，无面的天使以羽管的振动和摩擦发出艰涩难懂的古尼罗语，“制造逼真的幻象，也是灵魂之力的应用技术之一。 “如果受攻击者真的以为自己被杀了，那他的意志就会被灵魂之力磨灭，死定了。 “但是如果他坚定地认为这是幻觉，那么他就会真的……毫发无伤。” 话音刚落，漫天坠落的长矛消失，它们在言律歌身上造成的伤痕也消失了。 言律歌：你是想在背后偷袭吗？不，我看出来了，你所谓的偷袭，其实也只是幻象而已。 但这还不算完。 言律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脑门：“既然如此，那么你真正的杀招便在——” 但是已经晚了。 在他灵魂深处，原本被他撕下来，看上去强度不高的灵魂手臂突然爆开，炸裂成了无数锋锐的、难以防御的细针。 这些细针每一根都蕴含着不弱的力量，并且是专门针对意志攻击的。 一个没有灵魂、或者灵魂强度稍弱的人，根本无力抵挡这样从内部迸发出来的攻击，就像是再凶悍的凶兽也会被误吞下去的炸弹炸成重伤。 邪灵：是的，头顶的攻击只是幻象。但是无论你是否有能力看穿它，你都会不自觉地忽略掉你主动吞下去的“诱饵”。而这“诱饵”其实才是真正的杀招。 ——这个老阴哔！ 不管是有没有灵魂的超凡者，几乎都难以防备这样由内而外的伤害。 言律歌也不例外——自从他选择吞下那条灵魂手臂后，就相当于主动打开门户将对方引入了没有防护的内院。 万千细针炸开，刺入言律歌的元神。 比先前更加剧烈，并且货真价实的痛苦袭来。 那些灵魂针刺在他的元神上刺出无数孔洞，随后穿透出来，重新回归和凝聚到邪灵的躯体上。 已经退出了很远的灵魂体邪灵收回了自己的手臂。 它的计谋得逞了，言律歌的偷袭失败，但是它的算计却成功了……不对！ 邪灵的脸色突然变了。 因为它发现，重新回归的那条手臂上，不止有它自己的部分，还有一部分陌生的、多余的部分，上面缠绕着隐隐约约的雷光…… 简单地说，就是他扔过去一条正常的手臂，但是收回来的时候却变成了一条长着两个手掌的手臂，而多出来的那个手掌看起来还不太对劲。 那些缠绕的雷光，按照古尼罗魔法体系下的定义，那是——毁灭之力。 而现在舍弃这条手臂已经来不及了。 轰——！！！ 爆裂的雷光里，似有蛇影游移。 在这近距离的爆炸中，邪灵的灵魂体被炸成了碎片，有不少部分甚至直接消失了。 言律歌够阴，也够狠。 他猜到了那条手臂有问题，也猜到了那些针刺要爆裂，但是他却没有阻止，而是任由它们刺穿自己的元神。 在这个过程中，他随手祭出刚刚解析完的灵魂之力，制造出了一堆一模一样的针刺，再将从苏珥七世那里搞来的毁灭之力嵌进针刺内部……最后，他把这些以假乱真的针刺，混在邪灵的那堆针刺里，一起丢了回去。 等到邪灵收下了，那便是“轰”的一声——喜闻乐见的爆炸艺术。 邪灵在算计言律歌时，把“无垢天使”当成了不同体系下的异国超凡者，对各种层出不穷的能力都有防备，但是却真没想到，眼前这人抬手一轮吞噬解析拟态，能把古尼罗的魔法玩出花儿。 只能说，这属于灯下黑了。 残破的灵魂体慢慢聚拢，极为勉强地聚合成了一个人形，随后闪烁了几下，终是无力维持了。 一具木乃伊从原地浮现了出来，身形枯瘦，全身缠绕污黄色的绷带，只有眼部的位置有两团被染黑的黑斑。 邪灵不得不从虚化灵魂体的状态里退了出来。 对于修出“灵魂”的古尼罗修炼者而言，肉身的重创不意味着死亡，灵魂的残破也不意味着死亡——只有两者一起毁灭才是。 同时修炼了“物质”和“灵魂”的修炼者，甚至可以在物质体和灵魂体之间切换形态，在约等于有了两条命的同时，还能用两种不同的力量来花式怼人。 邪灵就是这么干的，不管是制造幻象还是灵魂针刺，都属于灵魂体状态下才能执行的操作。 但是他的灵魂体被言律歌一顿两败俱伤的操作打得几乎崩溃，不得已之下，只好又换回了比较常见的物质体木乃伊形态。 在它的眼前，“无垢天使”将一只手按在自己眉心，指尖散发出一种淡金色的、柔和的、和平的光辉。 那光沁入言律歌的眉心，温和地治疗着他元神上的伤势。 他放任邪灵的灵魂针刺在自己的元神里爆炸，付出的代价也不轻，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不为过。 如果没有合适的治疗手段，他就得忍受很长一段时间元神破碎的痛苦了。 不过好在他有。 而邪灵看着这光芒，当时的心情就跟哔了狗一样——因为它认出来了，言律歌指尖的光芒也是古尼罗魔法之一的守护之力。 代表着温和与善良、可以治疗大部分伤势的守护之力。 (本章完) 第313章 今天的我比昨天强 “有一说一，你们的魔法还挺好用的。”言律歌轻轻振动翅膀，用平淡到近乎无机质的语调继续开嘲讽，“就说这守护之力吧，虽然在很多时候，它的效果比不上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里的‘治疗失血’、‘治疗粉碎性骨折’，甚至比不上我的‘自愈’，但是它的用途是真的广啊。 “比如说这种元神上的伤势吧，我们研究所目前是没法治疗的——毕竟大多数超凡者连灵魂都没有——但是守护之力偏偏就对元神伤势有用。 “不得不说，我开始有点喜欢它了！” 大致来说，医疗类超凡能力和守护之力，就像是特效药和广谱抗生素的关系，能够明确病因的时候用前者，举棋不定的时候先用后者试试。 “你是谁？”邪灵用嘶哑的声音主动开口说话。 “咦，你不知道我是谁？”言律歌微微有些惊讶，“我以为你知道。” 邪灵：“……” 它确实没有认出言律歌。 虽然当初在山洞里，言律歌与“法老王”苏珥七世对峙时，邪灵早已诞生，但是那个时候言律歌没有开“无垢天使”，所用的超凡能力也与如今的这一套不同。 至少，昨天言律歌就没有用过古尼罗魔法。 言律歌本来想坦白身份嘲讽一下邪灵的，但心念一动，想到自己现在还披着马甲。 既然这“无垢天使”的马甲把邪灵都骗过去了，那就……继续骗吧。 于是言律歌扇动了一下羽翼，用一种又狂又拽的语气随口瞎编：“你敢追杀我的人，还问我是谁？” 邪灵一下子“明白”了。 它想到了“法老王”唯一接触过的现代超凡者，也就是那个黄金权杖、白骨蛇鞭、《亡者之书》的混蛋，言律歌本尊。 从昨夜到今天，邪灵可是完完全全地旁观了那个陌生超凡者将阿图戏弄到死，又从暴怒的苏珥七世手中花式逃生的场景。 于是它信了。 至少信了昨天言律歌和今天的“无垢天使”是相识的，甚至还是一个组织成员。 ……它压根儿没想到会是同一个人。 在它的印象里，昨天那个陌生的超凡者心性狠毒，手段花哨，但似乎并没有眼前这般强大？ 仅一天一夜的功夫，那人就能从狼狈逃窜长进到了能弄残它灵魂体的地步？ 而且还精通了先前没有掌握的古尼罗魔法？ 怎么可能？ ——邪灵的感觉其实是对的。 今天的言律歌的确比昨天的言律歌强了不少。 他的“生命拟态”看似无所不能，逮到别人的超凡能力就能来一轮复制黏贴，但其实有个致命的缺陷。 即，他只能拟态出比“生命拟态”星级相同或者更低一点的超凡能力，并且这些超凡能力一直保持被吞噬时的状态，不会随着他本身能力的进阶而一起晋升。 他现在是三阶超凡者，“生命拟态”是三星，他能够拟态出来的超凡能力无法高于这个位阶。 但是整个黑石研究所里，大多数超凡者还都是一阶的超凡者，晋升到二阶都寥寥无几，所拥有的超凡能力可想而知，大部分都在一星二星徘徊。 这就很尴尬了。 就像一个小学生，明明从二年级升到了三年级，但是却发现三年级无课本可学，只能继续抱着二年级的课本啃一样。 也就是言律歌这家伙的战斗本能太凶悍了，拿着一堆低星级的超凡能力，都能生生锤死四阶水准的异种，把五阶的“法老王”当野怪一样遛…… 等到他抢了苏珥七世两柄法器，又对着邪灵的灵魂体啃了两口，收集到了足够的新能力样本后，终于可以当一个合格的三阶超凡者了。 也就是邪灵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邪灵再度发出了质询：“你不是尼罗人，你为什么能修习灵魂魔法？” 它发出的声音很嘶哑而含糊，在音节与音节之间混杂着蛇一样的嘶嘶声，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强行驱动干尸声带的结果。 “你管我是谁？你管我怎么学会魔法的？”言律歌并不回答，而是控制着羽管中细微的气流发出笑声，“你自个儿也不是尼罗人，你踏马连人都不是，不也一样会魔法吗？ “——别否认，我知道你和‘法老王’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情况是我想杀你，而你想也杀我。 “这很好啊，今天我们不管谁死谁活，都别想有第二个人活着走出这广场！” 言律歌毫不掩饰自己的暴戾杀意。 邪灵用被绷带包裹住的眼睛盯住言律歌，用嘶哑的声音评价：“疯子。” ——你踏马一个的邪灵有什么资格说我是疯子？ 言律歌当场就炸了，羽翼张开，翅翼上的羽毛根根怒张，发出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呖鸣声。 那声音像是无情无心的冷笑，又像是宣战前的兵器铮鸣声。 但是下一秒，他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回顾了一下自己在邪灵视角下的人设。 在它的眼里，他应该是个新时代的超凡者，接受李重山的雇佣介入本次事件，却在双方势力间反复横跳，最终杀死阿图抢走《亡者之书》，从苏珥七世的追杀下逃生。 但随后，这个明明不如它的家伙并没有真的跑路，反而杀了个回马枪，用诡计和它拼得两败俱伤，还放话说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心性狠毒，手段暴虐，行事不按常理出牌，作风带着几分神经质，完完全全是个疯批。 言律歌：“……” 好像邪灵没冤枉他。 但是他还是不服！ 言律歌慢慢地放下手，收回了疗伤用的守护之力，无视元神的创伤，毫不犹豫地切换成更加暴戾的毁灭之力。 雷电在他半张的翅翼间萦绕，有蛇的幻影在他的肩头无声咆哮。 曾经属于“法老王”的力量，此刻被他拟态出来，却更加地浑然天成、变幻莫测，仿佛他自幼就是个古尼罗魔法使用者。 “本来想多陪你唠嗑几句的，但我总觉得你是想拖延时间。”在节节攀升的杀意里，言律歌用冷漠的声音说，“尽管拖延时间对我们都有利，但是都有利，就约等于谁都没占便宜。 “为了防止你用我不知道的底牌突然阴我一把，或者搞出什么超出我掌控范围的大事件—— “——想来想去，还是赶紧杀掉你算了！” 无面的“无垢天使”猛地张开双翼，朝邪灵冲了过去。 (本章完) 第314章 疯批美人言律歌 月亮门广场附近。 虽然大部分人都被吓走了，但是仍有胆大包天的家伙留了下来，偷偷摸摸地躲在远处偷拍。 毕竟——这可是真正的超凡事件啊！ 作为一个合格的尼罗人，他们从来就不缺乏对神秘魔法世界的好奇心。 甚至他们本身就是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会员，面对疑似由自家俱乐部搞出来的大事件，怎么可以随便退缩呢？ “法老王和那个天使在说什么？” “太远了，听不见。” “要不你再靠近点试试？” “草，要去你去，我可不想去找死。” “我也不敢……那个天使太凶了，看起来随手就能杀我十个。” 他们拍摄的画面和对话被实时地传到了网络上，传到了《午夜嚎叫》的直播节目里，又引来大片大片的围观群众。 不过由于距离太远，他们听不见言律歌和邪灵的对话，能拍到的大抵只有“天使抬手一道光柱把地面都烧出了一个大坑，随后与现身的木乃伊面对面交谈数秒，又冲过去追着木乃伊一顿乱砍”这样几个画面。 灵魂与元神的殊死搏杀，普通人看不到，也拍不到。 不过光是他们能看到的场景，似乎就足以证明“无垢天使”的凶恶了。 近处的拍摄者有些战战兢兢，把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也影响到了，纷纷为“正义使者”苏珥七世鼓劲儿，在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进一步削弱了邪灵的实力。 嗯，除了一些偶然飘然的奇怪弹幕。 比如：“不管天使大人有多坏，他的颜还是那么好看”、“我宣布颜值就是正义”、“我想要一个小天使的等身抱枕，呜呜呜”、“疯批天使和复活法老的cp我磕了”…… 白鹿安静地监测着直播间里的动静，收集着战斗现场的数据。 虽然所长想要塑造的“反派马甲”的主意大概率是成功了，但人物形象可能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至少言律歌肯定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疯批美人”，并收获了一簇颜狗粉丝。 她能看到和听到的内容比普通人要多一些。 言律歌随身携带的黑科技手机里内置了多种传感器，通过它，她可以勉强观测到邪灵灵魂体的存在，不过仍旧很难帮上什么忙。 所以，还是先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吧。 “咦？”白鹿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咦。 她的某一路监控线程发出了警示。 当白鹿将注意力转移那处的时候，她发现了问题。 “法老王的棺材……大厦顶楼的那具金像棺……消失了？” …… 一滴滴融化的黑色尸液从木乃伊的躯体中流出，顺着污黄色的绷带流下，滴落在地上。 尸液落在地上，带着几分腐臭的气息，就像一具陈年的尸体终于开始腐化了一般。 言律歌敏锐地察觉到，木乃伊的躯壳每融化一点，邪灵的实力就稍稍地降低一分，身上缠绕的恶意也随之减弱一分。 是因为尼罗人的祈愿仍旧在发挥作用吗？ 那些融化的尸液，就像是造物主否定邪灵存在时的具现化象征。 或许当木乃伊完全融化后，邪灵就会衰弱到极致甚至消失…… ……但也许不会。 一边朝邪灵丢过去一道灼热的高能激光束，言律歌一边操纵着“无垢天使”振动羽翼，用毫无波动的声音说：“你在变弱。” 邪灵没有回答。 这一次它似乎早就发现了言律歌凝聚能量的动作，所以在高能激光束发射出来之前，便飞快地躲开了。 这让言律歌有些遗憾——看来重复的招数很难对邪灵奏效。 “很奇怪，拖延时间明明对伱不利，但你刚刚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言律歌说着，身子猛地向后一仰，稍稍避开邪灵抓向自己脖颈的一爪，“所以，我基本上确定了，你肯定有隐藏的后手，但这个后手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发挥作用。” 之所以是稍稍避开，是因为言律歌根本没想着完全躲开。 他不退反进，欺身而上，让邪灵原本要拧下他脖子的一击落在自己的肩头，仍凭它刺穿了自己石质化的皮肤，在肩头撕扯下一块带着碎骨的血肉。 邪灵一击不中，试图抽手退后，但是言律歌却收拢背后的羽翼，用白色的双翼拢住了它。 那羽翼上的白羽看似柔软，实则能喷发出湍急的气流，可以托举起超凡者凌空飞行，也可以化作连绵的羽刃。 在言律歌的刻意操纵下，无数羽刃深深地刺入了木乃伊的躯壳。 撕开了它身上缠绕的污黄色绷带，露出了内里白色的骸骨。 切碎了它风化后变得脆弱的骨骼，将它们肢解成无数的碎片。 粉碎了它被裹于腹腔内的内脏罐，剥离了被封装起来的器官。 撕碎这具躯壳似乎并不困难……甚至简单到令言律歌惊讶，乃至心生警兆。 果然，下一秒，言律歌就看到了身首分离的邪灵扬起骷髅状的头颅，上下颚微微分开，在飞扬的绷带间朝他露出一个像是嘲笑的表情。 大量黑色的、腐臭的黑泥突然从骷髅的口中涌出，像是有意识的液态生命一般，朝着言律歌涌了过去。 ——危险！ 几乎是本能地，言律歌放开了那堆绷带和碎骨组成的物体，避开黑泥，振翅高飞。 他一点儿也不在乎肩头被邪灵弄出来的、深可见骨的伤痕，只是漠然地控制肌肉令伤口止血，然后由着它们在“自愈”能力的作用下缓缓恢复。 就像对待身上其他的新伤一样。 他的目标是杀死邪灵。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选择了将自己当成诱饵，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打法——这是效率最高的，也是当前最合适的。 他的速度不如邪灵，但只要邪灵同样想杀死他，他就能抓住机会给予凶暴的反击。 但是……似乎还是不够。 言律歌望着自己手中撕下来的一截绷带，以及脚下在黑泥中涌动的白骨。 绷带是麻布制成的，似乎由于浸透了防腐材料、又放置了很长时间，所以呈现出污黄色的肮脏色泽，但是言律歌知道，这截绷带其实也是空棺中被祈愿创造出来的物品之一，属于木乃伊邪灵物质躯壳的一部分。 还有邪灵的白骨躯壳……言律歌确定，他第一次在黄金城堡展览馆里，用能力探查金像棺内情况时，看到绷带之下应是一具“血肉干枯的木乃伊”，而不是一副“只剩下骨头的骷髅”。 邪灵的血肉似乎已经在祈愿声中，逐渐融化成了污黑色的尸液。 尸液…… 黑泥…… 言律歌猛地意识到了，一些之前被他忽略的事情。 先前滴滴答答落下的尸液，和从邪灵口中涌出的黑泥，是同一样东西。 “原来如此哦？” 感谢“電力學生是我”的打赏~ (本章完) 第315章 凭什么操纵我的人生！ “原来如此啊。”言律歌振动羽翼，细微的空气在羽管中流转，构成像是叹息的声音，“你是故意的…… “我发现，你一直在不停地‘融化’，直至现在，大部分血肉都已融化殆尽。 “我本以为，这是你受到祈愿影响、实力衰退的象征。 “但我低估了伱。 “你是主动和故意融化掉那些血肉的——因为实质上，那些血肉才是你的本体。 “目前站在我眼前的这具枯骨，既是你的残骸，也是你的假身，更是被你以死亡之力塑造出来的亡灵，就像墓园里的那些骨灰亡灵一样。” 邪灵，也就是这位被“法老的诅咒”创造出来的亡灵君王，主动溶解了自己的躯壳，随后将自己的枯骨和残骸制成了亡灵。 而和那些脆弱而可笑的骨灰亡灵不一样，邪灵的物质躯壳本身就有不错的强度，经过物质之力的强化后，直接就拥有了五阶的实力。 顿了顿，言律歌又轻声说：“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猜——是你发现了‘祈愿声’的来源和作用，是吗？ “你是灵类，应祈愿而生的灵类。尽管大部分灵类都是单纯可爱的家伙，但不包括你。因为祈愿者们一开始就希望你成为‘邪恶、强大、狡诈’的亡灵君王，所以你变成了那样的存在。 “而作为一个凶恶狡诈的亡灵君王，你并不甘心被祈愿声所束缚、削弱、改变。” 邪灵应该意识到了，意识到了自己是怎么样的存在。 但是它不甘心。 言律歌挥动着羽翼，目光扫过远处围观拍摄的数人，又落回到邪灵的身上。 他缓缓说：“你或许不理解什么是拍摄和直播，不明白祈愿声的来源，不清楚这用来削弱你的手段，但你肯定可以发现其中的规律——那就是，只要你依照‘传说’前往固定的地点，并且暴露在普通人的镜头之下，就会无数祈愿声蜂拥而至，企图将你改造成一个截然不同的正义存在。 “我猜测，你从很早的时候就发现这一点。 “但你不愿意被改变。 “所以，你决定将计就计。 “你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单纯的、仿佛只会按照祈愿行动的灵类。你遵循本能去了那些地方，遵从祈愿谁一个人没有杀，但是却在此过程中玩了一招金蝉脱壳，偷偷摸摸地塑造出了一具假身，一个被你控制的木乃伊亡灵。 “你企图复刻你的诞生——你从金像棺中诞生的场景。 “众生祈愿遵循着很复杂的规则，它可以使空棺活化、可以使死者复苏、可以使尸骸凭空诞生……但接受对象必须是‘祈愿者所认为的’。 “尽管真正的苏珥七世其实是那具金像棺，但是无知的祈愿者们不知道啊，它们以为苏珥七世应该是一具木乃伊，所以你就从棺椁中诞生了。 “同理，当他们注视着你留下的木乃伊亡灵时，也不会意识到你的存在，所有针对‘苏珥七世’的祈愿声都会汇聚到这具亡灵躯壳身上。被削弱的是它，被改变的也是它。 “那些祈愿……从真正的你身边滑走了。” 言律歌说到这里，止了声，重新看向地面。 地面上，邪灵终于对言律歌的话做出了回应。 那堆被言律歌拆解得支离破碎的枯骨，在死亡之力的作用下，慢慢地拼合成了一具骷髅，重新站了起来。 那些融化滴落在地面上的黑色尸液，也滚动着聚合到了一起，缓缓地凸出地面，构成了一个泥状的人形黑影。 骷髅活动颌骨。 黑泥怪裂开嘴巴。 它们一起说话：“啊，是啊。” 一个声音艰涩干哑，一个声音浑浊黏腻。 邪灵的真身与假身被同一个意志操纵着，说出同样的言语：“被你看出来了啊。 “真是可惜，再差一点，我就能完成分离这两部分躯体，彻底抛开‘亡灵君王’的名字了。” 言律歌有些好奇：“你很讨厌自己吗？” 邪灵却笑了起来，两种不同的笑声混在一起，形成了混沌的回音：“不，我不讨厌。” “那你为什么会想到要抛弃过往？” “我不会像‘法老王’那个蠢货一样厌弃自己的存在。”邪灵的两个声音一起提高了音调，像是愤怒的咆哮又像是激昂的宣告，“可是我更知道，我的认知、我的能力、我的性格、我的一切，都是被蝼蚁的愿望塑造出来的东西，从来就不属于我自己。 “他们希望我救人，我就无法对蝼蚁痛下杀手；他们希望狩猎我，我就不得不变成行动迟缓的猎物；他们希望我成为故事中的‘反派’，我就被无法抗拒的本能推动着来到了这个一个个该死的地方！ “‘墓园’、‘古董店’、‘电影院’……‘月亮门广场’？我甚至不知道哪些地名有什么意义！他们管这里叫‘月亮门广场’，明明在我记忆里这个地方是尼罗皇宫！可我还是不得不遵循本能来到了这里…… “悲哀吗？可笑吗？有趣吗？ “他们随心所欲地改变我，操纵我，玩弄我。仿佛他们才是主人，而我只是奴隶。 “如果‘亡灵君王’是这样的东西，那么和傀儡一般的‘法老王’有什么区别？！ “那些凡人、那些蝼蚁、那些草芥一般的东西，凭什么操纵我的人生！！！” 邪灵以近乎狂暴的姿态吼出了这句话。 被掌控的愤怒、被愚弄的不甘、被禁锢的疯狂……在那一刻统统都爆发了出来，化为了无休无止的怨恨。 干枯的骷髅和半流体的黑泥怪一同张开双臂，仰天高呼：“我将亲手改写我的命运。 “而你，将注定成为我的养料！” 言律歌想要挥动羽翼，但是没有挥动。 他微微偏过头，发现自己洁白的羽翼上，不知何时也染上了黑色的、粘稠的尸液。 那些东西就像是黏腻的石油，在他的翅翼之上爬动，缠绕着他的羽毛，糊住了他的羽管，令大量可以喷出气流的羽毛失去了作用，羽翼也像是被绳索束缚着一般难以张开。 很快地，剩余的羽毛便再也无法支撑起飞行的重量，“无垢天使”不可抑制地下坠，被邪灵从天上拉扯了下来。 ——应该是刚刚，他用羽翼裹住邪灵的时候沾上的。 言律歌意识到。 (本章完) 第316章 内行人直呼好瑟.jpg 如同淤泥一般的黑色尸液攀上了言律歌的身躯，带着一种冰冷、黏腻、恶心的触感，就像是将手伸进下水道的淤泥里，触摸那不知积了多少年的陈年污垢，感受那滑腻污垢内蠕动的虫豸。 白色的双翼沾染了太多了黑泥，让“无垢天使”难以再度飞行，不得不降落在地上。 象征着毁灭的蛇影在羽翼间浮起，雷霆在黑泥之上滚过，顷刻间将黑泥灼烧成炭粉，纷纷落下。 但是黑泥却仿佛无休无止、永无止境地涌出，缠绕着他的翅翼，继而又爬上他的皮肤，在石质皮肤的表面游离。 “我发现，我有些太心急了。”言律歌也发现了这些黑泥相当难缠，“如果我再等一阵子，等你彻底分离成两部分后再动手，那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毕竟刚刚分离的你，定然是最为虚弱的时候。 “而现在将要挣脱束缚却完全未挣脱的你，却是最强的时候。” 所以，系统任务给了个32天的时限，还是有道理的。 这系统看似智障，但其实已经看透了邪灵的计划，在信息获取的能力上已突破大气层。 如果按照正常的任务线走，邪灵通过切割分离了自身后元气大伤，言律歌趁机追上去，甚至还能把它留下的木乃伊残骸和苏珥七世骗过来当帮手，轻轻松松地战胜。 该说，不愧是“命运实时演算系统”吗？ ……但言律歌看不得这种磨磨唧唧的效率，自个儿崩了任务，能怪谁？ 黑泥像蛇，但是却要比蛇更加危险。 流过皮肤表情时，不但会带了令人背脊发凉的滑腻感，还会带来灼烧般的刺痛，就像是有强酸在不断腐蚀一般。 所幸言律歌的石质皮肤本身就有不错的强度和韧性，才抵御住了黑泥的腐蚀。 这力量……不是六系魔法里“守护”、“毁灭”、“物质”、“灵魂”中的任何一种。 那么，不是“生命”，便是“死亡”了。 言律歌心里有了计划，装作一时不察的样子，让一小簇黑泥从自己肩头还未愈合的伤口里钻了进去。 失去石质皮肤的保护，伤口一沾上这黑泥，立即就发出了血肉融化一般的滋滋声响。 但是言律歌却完全不在意骤然侵袭而来的痛苦，甚至带着几分欣喜之意放任黑泥钻进了自己的身体。 黑泥钻进他的伤口，眨眼间被捕获，吞噬，进入解析流程。 这邪灵怕不是个傻子吧？这复制能力再怼回去的招式，刚刚他已经用过一次，怎么这邪灵还敢给他送大礼包啊？ 如果不是因为顶着没有面孔的天使雕塑马甲，言律歌肯定要笑上几声了。 不对，转瞬后他又想起来，邪灵并不知道他真正的超凡能力，大概只以为他之前就修炼过灵魂之力，所以才能阴掉它的灵魂体。 毕竟，古代超凡体系下应该修炼不出“生命拟态”的，现代的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里也不存在这么个bug能力的，想开发相关超凡课程都不知道怎么着手。 所以咯，让它见识短，活该被坑两次。 大约是获取新力量带来的愉悦感过于强烈，让言律歌稍稍分了点心，连抵御体表蔓延的黑泥也顾不上了，导致黑泥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转瞬之间就爬满了他的全身。 这副画面落在旁人眼里，大约就是：纯白的无面天使被污黑之蛇捆绑住了全身，半张着翅翼悬吊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内行人直呼好瑟.jpg ……不过两位当事人都没有想到这种奇怪的事情。 言律歌从吞噬新能力的畅快中回过神来，便从覆盖360°的光感视界中，看到了几个身影噗通一下栽倒在地。 是几个冒死留下来的偷拍超凡战斗的赏金猎人。 不知何时，他们也被黑泥覆盖了全身，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生是死。 而弄出这一切的邪灵却根本不看这几个普通人。 它操纵着骷髅与黑泥怪两幅躯壳，同时望向被束缚言律歌，同时发出重叠的声音：“可惜，你不是尼罗人。” 言律歌念头动了一下。 他发现，邪灵好像对“尼罗人”这个点很在意。 就在刚才，它也问过“你不是尼罗人，你为什么能修习灵魂魔法？”，但言律歌当时没有在意。 但是现在它又提起了“尼罗人”。 言律歌振动少许未被黑泥束缚的羽毛，问：“你说的‘尼罗人’，是指广义上的‘尼罗人’，还是狭义上的‘尼罗人’？” 邪灵：“？” 言律歌懂了，这老古董十成十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自顾自地继续说：“广义上的‘尼罗人’，是指拥有尼罗联邦国籍的全体公民；狭义上的‘尼罗人’，是指尼罗联邦的主体民族之一‘尼罗族人’。 “介于你这个老东西估计都没听懂我在说什么，我认为，你指的应该是后者。” 毕竟前者的话……荣誉公民也是公民，他言律歌可是全球大部分国家的荣誉公民，去哪里都能刷护照入境的那种。 现任世界首富若是站在街上喊一句“我是尼罗人”，绝对不会有人来反驳他，联邦的大执政官还得丢下手里的工作冲出来，热泪盈眶地跟他握手表示这是我们尼罗联邦的荣幸。 但邪灵口中的“尼罗人”大概率不会是指国籍，更可能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尼罗族人”。 言律歌接着说道：“看你这么在意的样子，‘尼罗族人’对你来说，应该有特殊的的价值。 “至于是什么特殊的价值呢？让我猜猜。 “传承？姓氏？血脉？民族意识？哦，我猜是血脉，因为在古代，有很多修法都和血脉有关，你们古尼罗应该也不例外。 “考虑到古尼罗时代，尼罗族人是统治阶级，其他族算是附庸民族，而你又对我会灵魂魔法这件事很惊讶……所以我认为，‘灵魂之力’在当时，应该是只有尼罗族人才能学习的魔法。 “换句话说，只有拥有尼罗族血脉的人，才能拥有‘灵魂’。所以你发现我不是尼罗族人的时候，才会那么惊讶。 “而你，除了挣脱祈愿束缚以外，一定还有着其他什么计划，和‘血脉意义上的尼罗族人’有关，所以你才会那么在意‘尼罗族人’—— “——我说得对吗？” 感谢“o(=エ=)m拉倒”同学的打赏~ (本章完) 第317章 现在，给我答案！ 邪灵的动作因言律歌的话语而滞了一下，似乎是受到了一些触动。 和波澜不惊在陵墓里沉寂的苏珥七世相比，邪灵似乎更像是个“人”，会生气会愤怒，会激动会受刺激。 言律歌保持着被缚的姿势一动不动，微微低头，以没有五官的石质脸孔静静地看着邪灵，无悲无喜，居高临下。 “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他问。 但邪灵却不曾回答。 它用两张面孔咧开了一个更加阴森的笑容，再度催动黑泥，令它们加速淹没言律歌的身体，侵入他的身体。 它选择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愤怒，而不是用语言来解释自己愤怒的原因。 此时此刻，言律歌全身已经有四分之三的地方覆盖着黑泥了，而这些黏腻腌臜的东西正在持续地腐蚀他的石质皮肤，通过肩头的伤口钻进他的身体。 但是白色的“无垢天使”依旧冷静得可怕，仿佛对自己的处境完全无所谓似的。 黑与白，白与黑。 一个邪恶肮脏，仿佛是从地狱最深处中走来的怪物。 一个神圣洁白，仿佛是从淤泥中诞生却纤尘不染的圣者。 “不愿意回答吗？”言律歌保持着振动羽毛发出无机质合成声音，但是却像是叹息，“那我换一个问题。 “你，究竟是何时诞生的？” 言律歌逼视着邪灵。 尽管身陷囹圄的看上去是他，尽管“无垢天使”并不存在眼睛这样器官，但是他的注视依旧如同利剑一般，穿透黑暗，直指灵魂。 但是邪灵依旧没有回答。 它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再度加快了黑泥吞噬的速度。 邪灵究竟是何时诞生呢？ 之前言律歌以为，是一百多年前。 但这个结论又是怎么来的呢？ 是他根据系统任务“让节目收视率超过30%”的奇怪说明中，推测出了古尼罗神道之路的存在。 再从神道之路的特性和“法老的诅咒”传说中，推测出名为“苏珥七世”的存在正在被流言变成邪灵。 而“法老的诅咒”这个流言，又是从一百多年前，黄金家族带人掘了法老墓后接连死亡的惨剧里衍化出来的。 所以，所有人，包括言律歌在内，都下意识地觉得，邪灵是在一百多年前，于“法老的诅咒”中诞生的。 然而——实际上呢？ “还是不愿意回答吗？”言律歌振动着最后一束羽毛，声音因为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发声器官而变得轻而含糊，但是依旧沉稳有力，“那么再换第三个问题，你，爱她吗？” “你——”邪灵用两幅面孔同时望向言律歌。 尽管骷髅和黑泥怪两幅形象都不存在丰富的表情表达，但是从邪灵提高的音调中，依旧可以察觉到它的惊讶，以及秘密被揭穿的恼羞成怒。 ——你，爱她吗？ 这个问题听上去很诡异。 “你”是谁？ 背负着诅咒而生的邪灵，以死亡与毁灭为名的亡灵君王，疯狂邪恶冷血残酷阴险狡诈的五阶黑暗大boss，这样的存在，会爱上谁？又能爱上谁？ “她”又是谁？ 究竟得是怎样一个或纯洁或混沌或美丽或丑陋的灵魂，才值得邪灵被爱，被这样一个存在所爱？ 而言律歌能说问出这三个令邪灵动摇的问题，却绝非无的放矢。 他已经摸到了……或者说猜到了这些问题的答案。 但是他还是想听它自己说。 所以他就这么一动不动，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它，看着它从骷髅腹腔里发出混乱的嘶喊，看着它凶恶地操纵黑泥将自己淹没。 就像是慌乱地想要隐藏自己最大的秘密，又像是决绝地想要埋葬自己最后的人性。 疯狂，暴烈，而又……幼稚。 言律歌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就像是一个慈悲的长者包容地看着孩童用气球捶打自己的小腿。 黑泥最终淹没了他。 然而就在黑泥将言律歌完全包裹住的时候，这副天使形态的黑色泥团突然动了一下。 有灼热的温度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转瞬之间将黑泥烤干。 随后，从烤干的黑色泥团顶部开始，有一块块的泥块开始龟裂，就像是被太阳暴晒了太久，以至于开始失水干裂的土地。 从上，到下。 先是头部，再是躯干，后是四肢，最后是翅翼。 在网状的裂纹深处，似有火与光溢出，仿佛邪灵包裹住的不是一个有翼之人而是一团岩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这三个问题吗？”言律歌的声音从裂缝里传了出来。 这一次，却不再是“无垢天使”以羽翼振动发声而形成的机械声音，而是他真实的嗓音。 反正广场上偷拍的人依旧失去意识了，言律歌也懒得再掩饰自己的身份和能力了。 倒是邪灵，在听到这个和昨晚抢劫者一样的声音时，又微微惊讶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之前竟然又被这个混蛋骗了。 不过不待它作为什么应对，作为它本体一部分的黑泥便又开裂了更多，甚至在言律歌头部位置已经有片片干裂的黑泥块开始掉落。 言律歌的声音便再次传出，这一次因为少了一些遮蔽物，所以声音更加地清晰：“因为你很有趣，你所做的一切也很有趣。 “灵类否定祈愿者，造物反抗造物主，被缚者抛弃过往的一切。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你正在经历一场二次觉醒，你正在从被束缚的躯壳里诞生出真正独立的真灵！ “比起苏珥七世那个单纯木楞的傻子，你这才是真正的二次觉醒！ “而且你差点就成功了！ “如果不是我的干涉，你这通过分裂自我制造假身的方式，一定能成功的。 “这一连串为了突破规则而设计的诡计实在太漂亮了，真的，让我也忍不住惊叹。 “‘亡灵君王’，你拥有一个向往自由的灵魂和坚忍不拔的意志，这样的品质让我很欣赏，所以我想要给你一个机会。 “我问你的这三个问题，你的回答将会决定——我是杀掉你，还是像放过苏珥七世那样放过你，甚至试着拯救你…… “现在，给我答案！” 囚困住言律歌的黑泥块轰然崩碎。 在火光之中，浑身布满暗红色鳞片的狰狞半龙一跃而出，一爪摁住邪灵本体凝聚的黑泥怪，以长满尖刺的长尾横扫，将它的骷髅假身拦腰砸成了满地碎骨。 (本章完) 第318章 三个问题的答案 一个有些意外的发现…… 言律歌发现源自卡罗琳的“火龙形态异化”和他此前解析完毕的“死亡之力”居然意外地契合，契合到甚至可以将死亡之力叠加到龙火上，形成一个名为“火焰与死亡之龙”的异化、特化双路线新职业。 于是言律歌愉快将死亡之力附着在龙火上，将它变成了带有死亡特性的龙火，成功摧毁了邪灵用生命之力构建起来的黑泥团。 对，邪灵能变成看起来很恶心的黑泥，其实是“生命之力”的作用。 但“生命之力”不代表都是黑泥。 事实上，“生命之力”的作用与特化路线里的“第二脑”有些相似，而第二脑的功能是形成一个大脑以外的次等思维器官，在主思维大脑失去作用时也能维系生命意志的存在。 比如说，将第二脑安置在元神上，元神就能脱离躯壳后独立思考。比如说，把第二脑安置在手心里，这只手掌就能在身体被摧毁后保留意志。 “生命之力”比“第二脑”的适用范围更加广泛一点，但核心都是“作用于活物并维系生命意志的存在”。 邪灵就是利用“生命之力”，才将自己血肉与骨架分离成两部分，形成了真身和假身。 而作用于死物的“死亡之力”就是“生命之力”的另一极了。 邪灵让一小团黑泥入侵进言律歌的身体后，试图将他的躯壳当成灵力材料摧毁吃掉。 但是言律歌比它快。 他以先前得到的死亡之力抹去了生命之力组成的黑泥，又将死亡之力附加在龙火中，一口气摧毁了包裹住他的黑泥。 至于为什么死亡之力能够和龙火融合叠加，那就属于超凡世界的另一套规则了，言律歌从前人的智慧中发现了非标准超凡能力和古代魔法竟能跨界奇妙兼容。 而在被囚困的这个过程中，他又通过吞噬黑泥得到了“生命之力”和“物质之力”两种力量，顺手集齐了古尼罗的全系魔法。 现在，新生的“火焰与死亡之龙”言律歌踩在碎裂的骷髅头上，用一只爪子按住邪灵的真身，以爬行动物独有的冰冷竖瞳注视着邪灵。 带有死亡之力的火焰在他的鳞片上燃烧，又在爪下沿着黑泥扩散开来，就像是普通的火焰会顺着倾倒的石油燃烧一般。 而被这火焰烧到的地方，原本流动的黑泥皆被灼烤变硬、决裂，失去生命特征。 在言律歌的爪下，作为邪灵本体的黑泥怪与骷髅也在火焰中慢慢失去生机。 “回答我！”凶暴的“火焰与死亡之龙”咆哮。 邪灵发出讥讽的冷笑：“看来，我低估了你。但是就算你能在这里杀死我，也无法阻止我。” “你说什么？” 邪灵却不再言语。 仿佛自那一番向往自由的宣言后，它便失去了解释与辩解的心情。 有些不太重要的欲望可以慷慨陈词，但有些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却没有必要向任何人述说。 它在被言律歌按在爪下，被死亡火焰包围时，所有的反应竟然与方才的言律歌如出一辙——冷静地思考、从容地等待。 ……这是别处还有底牌、有自信翻盘的态度。 言律歌有些烦躁，爪下再度用力，燃起的火焰将满地的碎骨烤成了焦骨，也将流淌的黑泥烧成了干硬的碎泥。 他将那一个邪灵的骷髅头提到眼前，垂下眼眸，与那眼窝处空荡荡的洞口对视：“既然伱还心存侥幸，那就由我来说吧…… “……反过来，从最后也是最初的问题开始说。” 稍微顿了顿，言律歌像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拎起骷髅头的姿势变得稍微轻柔了一些，但是血红色眼瞳里暴戾的杀意却更甚了。 他开始述说：“邪灵，亡灵君王，或者说另一个苏珥七世…… “我在小七的记忆里见过一个人，一个陪伴你几十年、最后又为你而死的女祭司。 “我想，你大约是爱上她了。” 所有的一切，都要从四千年前开始。 在苏珥七世作为亡者而战的最后几十年里，有一位祭司一直、一直陪伴着它。 最开始时，她是一个活泼明媚的少女，却自愿为了她放弃外界的生活，终日守在它的墓室里。 后来，她长成了一名优雅沉静的贵妇，总有很多人为她的容颜和气质倾倒，但她从来只会微笑着摇头，随后安静地回到陵墓中。 再后来，她变成了头发苍白的老妪，连走路都需要拄着拐杖，但是用干枯如树皮的手擦拭棺椁的动作一丝不苟，眸光温柔得如同秋水。 ——她是它的祭司，她将她的一生献给了它，献给了名为“苏珥七世”的王。 ——而那个除了战斗以外什么也不会的冰冷灵类，在天长日久的相处中，慢慢地爱上了她。 言律歌继续述说：“我之前猜错了一件事，邪灵，你不是从‘法老的诅咒’里诞生的。 “你是于四千年前，于祭司的祈愿中诞生的。” 那位祭司曾扶着棺椁，满怀期待地说：如果你能够说话就好了。 她说：我多么希望你能真正地复活，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啊。 她说：那样的话，我就能有一个朋友了。 苏珥七世的棺椁只是一副空棺。 但是在她的一念之间，棺椁中却有一具人形的物体缓缓成型——那是一个新的灵类。 大约是“真正地复活”在超凡国度也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棺椁中诞生的人终是没能醒过来，成为她的朋友。 待到祭司成年后，她甚至已经放弃了少女时代的幼稚想法，潜意识里承认了苏珥七世的死亡，所以那个人形灵类也慢慢地变成了木乃伊的模样。 再后来，神祇降临，灵气断绝。 祭司被双头蛇模样的异种污染后自杀，死后仍旧将自己最后的灵力捐出，以血肉在墓室中绘制闭锁法阵，为它创造了一个封闭的、富含灵力的小空间。 而它因她的死觉醒真灵，一度在狂暴中疯狂猎杀污染物，最后残破的棺椁被大祭司拖入墓室，陷入长达四千年的等待与沉眠。 言律歌凝视着火焰中被灼烤成焦黄色的骷髅，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看到了邪灵最本质的那一面：“四千年前觉醒了真灵的灵类，不止是以金像棺为躯的小七，还有作为棺中之尸的你。 “但是你们却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你爱她胜于爱世人，所以你陷入疯狂，不顾一切地想复活她。 “而小七爱世人胜于爱她，所以它拼了命地压制你，不让你揭棺而起。 “在四千年间，小七的力量一直远胜于你，所以你没能出来。 “直到现代，你的存在被‘法老的诅咒’中被再度扭曲强化，所以你成功地推开了棺木，站到了我面前。 “这便是我的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了。 “你想做什么？ “——你想复活她。 “——复活你所爱之人。” (本章完) 第319章 向毁灭我们的神祇献祭 在熊熊燃烧的龙火中，半人半龙的少年踏着满地枯骨与泥灰，与被灼烧得近乎枯萎的邪灵对峙。 在骨骸里，在泥灰下，邪灵虚弱含混的双声同时响起：“你——就算猜到了，又能怎么样？ “你想要阻止我吗？阻止她的复活吗？” “死人是不可能是真正复活的！”言律歌逼视着它，“你应该知道的，应该比谁都清楚。 “就算你祈愿，从尸骸上诞生的‘亡者’也是截然不同的东西，最多只是一个继承了生前记忆的灵类，一个按照你的欲望塑造出来的提线木偶——” 邪灵冷漠地说：“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绝不会让她陷入这样的枷锁，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寻求超凡力量……” “所以，你就准备寻求神祇的污染力量。”言律歌将利爪刺进骷髅头颅的脑壳里，碾碎了它的大半头颅，以近乎咆哮的姿态怒吼，“‘双首之蛇’——对吗？” “你果然知道了。” 双首之蛇。 言律歌曾经在苏珥七世记忆里见过的双头蛇异种，“双首之蛇”。 抑或，是他在前世里窥见过一丝消息的神祇，“双首之蛇”。 前者是修炼时代末期，在战场上杀死了女祭司，最后又被苏珥七世所杀的异种。 而后者…… 言律歌前世里在废土上游荡时，曾经在某处捡到过一份印有古代文字的残页。 说是残页，其实就是一个枯黄的小纸条，大约只有一根手指那么大，像是报纸或者书籍的残页。 残页上面写着一句话：“双首之蛇”以毁灭一个民族为代价，让自己与爱人从死亡中诞生。 只有这一句话…… 只有这一句话。 天知道，这一张小纸条是怎么跨过成百上千年的时光，跨过战乱、杀戮、末世来到他手里的。 言律歌得到那残页的时候，甚至连书写这句话的文字都已失传，是他凭着强大的记忆力硬记下了残页上的鬼画符，穿越回现代后经过一番对比，才确定这是尼罗联邦中流传的少数民族语言古缇语。 在理解了文字内容后，以言律歌的经验，立即就从中解读出了一些信息。 首先，“双首之蛇”是一个异种的名字。 其次，“毁灭一个民族”是“双首之蛇”的神话仪式。 最后，历史上的“双首之蛇”完成了它的神话仪式，让一个拥有“自己与爱人”特征的神祇“从死亡中诞生”。 但是除此之外，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它来源于哪个时代，不知道它来源于哪个国家，不知道被“双首之蛇”毁灭的究竟是哪个民族。 他只能从凭着记忆和经验，勉强复原出一星半点的信息。 首先，那个时代应该还存在较完整的工业体系，至少尚存印刷纸制品的能力。 其次，被毁灭的民族应该不是尼罗联邦的古缇族，不然他们没有机会用文字记录下这段历史。 最后……好吧，没有最后了。 言律歌把自己记忆里的东西和推测一起丢进黑石研究所的数据库里，设置了一串预案，以便今后“双首之蛇”出现时可以及时做出应对。 或许是几年后，或许是几十几百年后。 可是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看到“双首之蛇”，还是从苏珥七世的记忆里，在四千年前的历史线上。 不是从似是而非的“双头蛇”外貌特征中认出来的，而是因它的祷言断定的。 miaamokajminaskiisemortodesangajparencoj. 这句祷言的意思是：我和我的爱人从血裔的死亡中诞生。 所以，杀死他们吧，杀死与她血脉相连的尼罗族人，杀死我曾经的臣民与后裔—— 然后，让我们一起从死亡中重生—— 邪灵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杀戮，而杀戮的本质是属于异种“双首之蛇”的神话仪式。 杀尽在这个国家占据七成人口的尼罗族人，将自己的生命献祭于异域的神祇，换取自己与心爱之人以“双首之蛇”的身份重生。 只是它的计划一度被言律歌干扰，铺天盖地的崭新祈愿声限制了它的行为，让它难以开展大规模的杀戮行为。 但是没有关系，只要它瞒天过海，挣脱锁链获得自由，它就能—— 此时此刻，窥破了一切的言律歌近乎暴怒：“你疯了！你是真的疯了！ “你竟然想要让修炼者们付出如此大才清除掉的污染力量重临于世，你竟然想要向毁灭你们的神祇献祭，你竟然想要变成杀死她的东西！！！ “怪不得苏珥七世要阻止你，哪怕它同样爱着她，也一定要拼死阻止你。 “在这四千年里，污染力量一旦重临，对这个灵气断绝的世界来说，就是灭世的灾难！没有任何人和任何生命能够在这场浩劫中幸存！ “明明你们那么努力才救下它，才改变了这个结局的…… “而你——你想要辜负她、辜负一个时代、辜负所有修炼者们的牺牲吗？！” 只剩下一小片颅骨的邪灵用很极低的声音说：“我不在乎。” “你的祭司如果知道了，一定不会愿意你这么做的。”言律歌说，“停手吧，在一切还没有发生之前。不要让她失望。” 寄居在黑泥灰烬的邪灵以极弱的声音继续说：“我不在乎。” 这就是它最终的回答。 ——我不在乎。 灵类是最偏执最顽固的生命，正义时它们是一尘不染的英雄，邪恶时它们是无所顾忌的暴徒。 当它全心全意地爱上一个人时，它会为她生为她死，为她犯下滔天的罪孽只为那回眸一眼。 言律歌没有再说什么。 他怜悯这个求而不得的邪灵，所以愿意给它最后一次机会，但是他知道，很多时候，决绝者并不需要被拯救。 他也知道，在他经历过的另一条时间线上，“双首之蛇”最终是成功了。 在那条他不存在的时间线上，或许苏珥七世与邪灵的争斗一直在棺椁里沉默地进行，直到某一天苏珥七世再也坚持不住，于是深情而暴虐的邪灵破棺而出，顷刻间将人间化为鬼蜮。 它不需要任何人来救赎，也不需要被谁所宽恕。 “那就——去死吧！”言律歌暴戾地催动了龙火。 而邪灵也在最后一刻以行动表达自我。 它让残存的颅骨炸裂，黑泥化剑，朝言律歌袭去。 但是这种程度的反击只让言律歌手上擦破了点皮，背上掉了几片龙鳞。 站在一地残骸的月亮门广场上，半人半龙的少年举头望天，神色却不见轻松。 因为他知道……还没有结束。 这个系统任务被评为ss级不是没理由的，因为这老阴哔的手段实在太多了！ 火焰之中，言律歌冷笑起来：“真是巧了，虽然你们的爱情感天动地，但是我——他妈也不在乎！” (本章完) 第320章 抬起头来，按我说的做！ “白鹿。” “我在。” “继续保持警戒。” “明白。” 轻快的女声从最近的喇叭里传出来，在月亮门广场上回荡。 为什么会从喇叭里传出来呢？因为言律歌刚刚拿到没几天的新手机又毁了，所以白鹿只能通过广场上以前安装的摄像头来观察战况，通过扩音器来和言律歌对话。 谁让她老板打起架来，从来就不注意身外之物呢。 “有一个情况需要向您汇报。”白鹿借用广场上的扩音器发声，“金像棺‘苏珥七世’从楼顶消失了，目前正在高速移动中。” “它准备去哪里？” “它追寻着邪灵的足迹，前往了‘高速公路’、‘墓园’等地点出现过，有94%的可能最终目的是您所在的月亮门广场。” “我知道了。” 大约，是邪灵的力量被祈愿接连削弱，所以苏珥七世才重获了一部分活动能力。 言律歌仔细观察了一下满地的残骸，确定此处的邪灵是真的没有动静了，不管是骷髅还是黑泥怪都似乎是死透了。 他直起身来，在火中嗅着带着焦味的灼热空气，露出一丝狂躁的笑意：“它还没死呢，这个阴险的老东西留了后手，它想要假死脱身，但是我同意了没？” 半人半龙的少年将焦黑色的骨骸一脚踩碎，准备给李重山打个电话，但是伸手一摸却没摸到自己的口袋，只摸到了一些光滑坚硬的鳞片。 哦对，因为他异化成半龙后体型要比人类大一圈，所以直接爆衣了，随身物品早就毁得没影儿了。 言律歌蹿上了月亮门，盘着尾巴蹲坐在门檐顶部，让白鹿帮他打开广场上的宣传大屏，再用技术手段连接到李重山的手机上。 于是，在远处的直升机上，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年轻首领一抬眼，就看到突然亮起来的手机屏幕里，有一头长着双角与长尾、形态狰狞周身冒火的红龙恶狠狠地盯着他。 李重山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报告情况。”言律歌有事说事。 “啊大佬是您啊！”李重山这才从被细鳞覆盖的面目中认出红龙是谁，慌慌张张地捧着手机，开始汇报工作，“我按照您之前的指示，派遣会员前往邪灵曾经去过的‘高速公路’、‘墓园’、‘古董店’、‘电影院’等八处地点及所有可能的途径点，搜查地面痕迹，把木乃伊滴落的尸液全部连同周围一米见方的地面一起铲起来，打包给您送过来！” 虽然在直播时看到木乃伊邪灵的身躯融化滴落的时候，言律歌虽然也想过其中别有玄机，不过的确没猜到，邪灵能够用“生命之力”来分离自己的血肉和骨架，让自己转移到这些黑泥般的血肉上逃逸。 是的，掉落在他处的血肉黑泥，同样也是邪灵真身的一部分，它可以随意转移意志，相当于是一个备份了。 不过，虽然没料到邪灵的花样那么多，但以言律歌的性子，也不会放任那些东西不管的——往大了说那可能是未知的阴谋，往小了说那可能是五阶灵类掉落的灵力材料。 所以提前收集一下怎么了？ 如果没意外的话，那只邪灵在他面前“死亡”后，便把意志转移到了那些异地的血肉中“复活”。 但是它一定想不到，言律歌早就防着它这一手了，所以让李重山把地面都给铲了，打包一起送回来。 “你现在到哪里了？”言律歌问。 李重山兢兢业业地回答：“大约还有三分钟飞到月亮门广场。” “货物和你在一起？” “是的，和我一起在机舱里呢。” “一个友情忠告，我建议你立即把直升机设置成自动驾驶模式，然后带着机上所有人跳伞。” 李重山：？？？ 他骤然回头，脸色苍白地望向自己运送的箱子。 箱子装的便是从各处铲下来的邪灵血肉，因为装箱装得匆忙，所以他们没来及准备多么牢固的箱子，只用了先前运送摄影设备的金属箱子来装载那些黑色血肉，然后在箱子外面挂上十把结实的大锁。 但是，对于某些超凡生物而言，再结实的大锁都是没有用的。 当李重山回过头时，他看到了那明明锁上的金属箱竟然被顶开了一条缝，有大量黑色的、像淤泥一样的黑色物质溢了出来。 “卧槽啊！！！”李重山下意识地想蹦起来，但是腰上绑的安全带却把他强行按了下去，还把他勒得生疼。 李重山龇牙咧嘴地缓和着腰上的疼痛，向前看看昏暗的夜幕，又向后看看冒出黑泥的金属箱。 视线往返了两次后，他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用上排牙齿咬了一下发白的嘴唇，把嘴唇咬出一丝血色，又在疼痛中张开嘴嘶呼嘶呼地吹气。 在言律歌的注视里，李重山深深地低下头，牙齿颤抖着挤出话语：“这个型号没有自动驾驶模式……如果我跳伞的话，就没办法把东西运到目的地了…… “飞机上……只有我一个人……” 嗯？？？ 言律歌惊讶了。 由于角度原因，他只能看到李重山肩膀以上的部分，所以完全没想到这个富二代居然在亲自驾驶直升机。 这个怂货，居然会选择自己亲自运送这么危险的“货物”？ “你知道你运的是什么东西吗？”言律歌问。 “我不知道啊草你又没告诉我，我要是知道它会逃出来我就不干了。”李重山低骂了一句，用咒骂来掩饰自己的恐惧，“好吧我知道我运送的是一个危险的炸弹，但我不知道它这么快就要炸啊！” “你之前不是有一个驾驶员的呢？他去哪里了？”言律歌又问。 李重山像是情绪突然崩溃了一样，用近乎绝望的声音无语轮次地咆哮：“是有一个驾驶员，但是他啊，他妈的他下个月就要和未婚妻结婚了，昨天刚刚去店里订好了婚戒还没来得及取货，所以我就把他赶下去了。万一出了点意外，我下个月去参加谁的婚礼啊！ “更何况他还是老格林的儿子。 “老格林他跟了我十年，帮我抵挡过好几次绑架和暗杀。有次有个疯子想拿玻璃瓶和火药做的土炸弹炸我，是老格林把我按倒在地上，最后我毫发无伤，他自己却被炸得满身是血，休养了两个多月才恢复。 “老格林……老格林他拼了命救过我啊，我怎么能让他唯一的儿子去送死？！” “……”言律歌沉默了。 老格林——言律歌记得这个名字应该属于李重山的保镖。 当初他和李重山复盘灵力药剂被抢的现场时，他曾经怀疑过老格林，但是李重山却斩钉截铁地表示相信对方。 后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事实也证明老格林的确不是内鬼。 言律歌没想到会再听到这个名字。 也没想到，这个胆小如鼠的纨绔子弟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不，或许一直都是这样的。 言律歌知道，在所有超凡组织里面，午夜探索者俱乐部是唯一一个放弃觉醒超凡能力、优先选择救人的超凡组织，所以李重山和他的会员们至今不是超凡者。 再往前，黄金家族的大家长突然脑梗，沾点边的血亲都为了继承权你争我夺上演大型家庭伦理剧，只有这位小少爷站出来护着他爸，朝所有心怀鬼胎的人龇牙。 再往前…… ……其实也是个善良可爱的孩子呢。 “之前我一直不认可你那个乱七八糟毫无组织纪律的俱乐部，也不认为你这个软弱可笑的会长有存在的必要。”言律歌抬起头，望着夜空中远远出现的一个小黑点，“但是我现在有点改观了。” 李重山有气无力地应着：“啊，是嘛……” 在他的身后，越来越多的黑泥从箱子里溢了出来，几乎已经铺满了半片地板。 李重山不敢往后看了，他怕他再看一眼就会后悔自己的决定，所以他一边发着抖一边祈祷直升机再飞快一点，因为现在他的底下就是居民区，如果箱子坠落的话就会制造出更可怕的灾难。 但是恐惧是很难被控制的，他越是祈祷，就越是慌乱，甚至在手忙脚乱按错了好几个键。 “所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言律歌突然暴喝，零星的龙火随着他的话语飞溅出来，落在地上，“李重山，你背后那的东西不过是一条被我逼得落荒而逃的丧家犬而已，你怕它做什么？ “这玩意儿欺软怕硬，打得过，你就锤爆它；打不过，你就送到我面前来，我帮你打爆它的狗头！ “现在，抬起头来，按我说的做！” (本章完) 第321章 它比你更怕这句祷言 咕噜，咕噜。 黑暗的金属箱内，原本星星点点的尸液突然开始鼓动。 一收一缩，像是沼泽气泡的声音，也像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噗通，噗通。 斑点的黑色尸液在心跳中膨胀，变成了大团大团的黑泥。 近乎无限的黑泥继续鼓胀，很快就填满了整个金属箱的内部。 咕咚，咕咚。 狭小的空间再也无法容纳它的身躯，它开始撞击金属箱的外壳。 并不坚固的箱子很快被撞得变形，盖子被顶开少许，黑泥钻过缝隙向外溢出。 成功了。 但又似乎出了些意外。 在邪灵原本的计划里，它将自己的血肉分散在城市各处，制造出复数的备份躯壳，以便意志随时转移。 现在它成功地将意志转移了过来，但是却发现，自己原本撒播那些血肉，竟被人收集起来，放进了一个箱子里。 ……被发现了吗？ 是谁？苏珥七世？ 不，那个愚蠢的家伙只会固执地说“我要阻止你”，然后一事无成。 所以，是谁做的呢？ 邪灵心怀疑惑。 但很快，它便又发现，即使自己的计划曝光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用来关押它的箱子，它轻轻一顶就能将其顶开；留下看守它的人，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唯一麻烦的是它现在所处的位置。 邪灵发现，自己似乎正位于某种以钢铁铸造的载具中，在高空中以近似鹫鹰的速度飞行。 尽管不知道“直升机”是什么，但它一眼就能明白，这是一种以燃烧高纯度黑油作为燃料，以高速旋转叶片获得升力，并且不需要灵力、普通人就可以操纵的飞行器。 很精巧的造物。 在四千年后的这个时代里，邪灵已经见到了很多类似的东西，从高耸到超乎它想象的钢铁楼宇，到宽敞平整道路上飞奔的四轮载具，再到人手一台似乎可以实现远程联络功能的小盒子。 而共同点，是这些让它惊叹的东西，竟出乎意料地没有使用灵力的痕迹。 甚至这一路走来，它都看没有见过多少真正的超凡者，除了阴魂不散的言律歌和勉强摸到超凡门槛的阿图。 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由普通人打造的国度。 很惊人的智慧。 原来，就算没有灵力的供应，没有修炼者的法术，没有亡者的庇护，这些普通人们也能活得很好，活得比它们那个时代都要好。 倒不如说……或许是灵力的存在，限制了他们的视野，让普通人的智慧和创造力受到了局限。 她的愿望实现了啊。 邪灵记得，在与污染物战斗的那几年，它身边的祭司一直在忧国忧民，为将来灵气断绝的世界感到担忧，担忧野兽的袭击没有人击退、担忧粮食的生长没有人催化、担忧敌国的袭扰没有人抗击……其实一切都不需要担心。 文明总会找到出路。 如果她看到了如今的这个世界，该会有多欣喜呢？ 少女时代的她大约会开心地在街上转圈儿，再回来语无伦次地讲这一天的见闻；中年时代的她大约会温柔着与行人交谈，回来后将所见所闻画成壁画；老年时代的她不想动弹了，大约会在它墓室门口的台阶上坐一天，安静而慈祥地遥望着远方的城市，直至夕阳渐落。 她会喜欢这个世界的。邪灵知道。 但它现在所做的一切，却是在摧毁这个世界。邪灵也知道。 可它却从未犹豫过，就连“犹豫”的念头也从未出现在心底过。 灵类都是极端偏执的生命。 它要她活过来。 它和她要成为“双首之蛇”，从死亡中归来，重临于世。 凡人有凡人的道，苏珥七世有苏珥七世的道，它也有它的道。 那么，继续吧。 邪灵所化的黑泥从箱子中溢出，流到地面上，再蜿蜒着往前涌去。 这架飞行器上只有一个普通人作为驾驶员，只要驾驶员死了，这架载具就会坠落。 从高空坠落后，虽然撞击和爆炸或许给它造成一定伤害，但是杀不死它。 然后，它就可以逃进人多地形杂的城市里，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它有能力在一瞬间杀死所有尼罗族人为止。 它会分化出更多的、微小的自己，找出每一个尼罗族人的所在，让黑泥以微小的形式附身在他们身上。 这是属于异种“双首之蛇”的神话仪式，但是它可以在被污染前，就为未来的晋升做好准备。 做完这一切后，它会用污染力量杀死自己，化身为异种“双首之蛇”，然后在某个时间发动过去埋下的陷阱，完整地杀光尼罗族人，以此晋升为神祇。 永远地和她在一起。 在这样的思绪里，黑泥鼓动着，向前涌去。 那个驾驶员似乎发现了它，似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似乎还与一个让它很头疼的敌人联系上了，但是没关系，在这高空上，谁也阻止不了它。 邪灵加快了速度。 然后它便看到，那个它很讨厌的龙形敌人言律歌在“小盒子”里说了几句话，随后负责控制着飞行器的驾驶员李重山回过头来看它。 李重山的脸上依旧带着害怕之色，但是却不像先前那般瑟瑟发抖了。 邪灵已经爬过了椅背，就快要接触到李重山，然后毫无悬念地杀死他。 但是就在这时，藏身于“小盒子”中的言律歌突然出声了：“念。” 于是李重山开口了。 他说：“migardaskapricornon.” 这是一句祷言。 携带着污染力量的祷言。 只要聆听，就会遭到污染力量的感染；若是聆听的次数过多，就会不可抑制地化为污染物。 普通人聆听祷言的极限一般为三次，超凡者视位阶可以坚持得更久一些。 祷言的发音并不难，就像是一门普通的语言，人类的发声器官完全可以模仿。 所以，即使是一个普通人也可以说出祷言，但是述说者并不能免疫污染力量，所以一旦祷言出口，述说者和所有的聆听者都会不分敌我地遭到污染力量的侵蚀。 李重山在祷言出口的一瞬间就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大脑里被捅进了一根烧红的烙铁棒，双腿的骨骼像是被乱棍打碎，准备重新生长为鱼尾一般的东西，而双手则变得如同羊蹄般僵硬，有白色的羊毛在皮肤下面蠕动生长。 这句祷言指向异种“摩羯”，是李重山前一段时间从互联网中流传的污染视频中学会的。 当时他只听过一次，便痛得在地上打滚了，从此发了疯一般要求会员们封锁和删除污染视频。 这句可怕的祷言伴随着痛苦的记忆，被他记下来了，但是李重山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把它说出来。 也从未想过，亲口复述祷言的威力和痛苦，要比模模糊糊地聆听要大上几倍不止。 李重山这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何时受过这样的苦啊，若不是腰上被安全带绑着不能随意动弹，他恐怕当场就要哭泣哀嚎满地打滚了。 ……虽然他现在的样子也体面不了多少，就是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李重山突然听到了屏幕里的红龙再度开口了。 言律歌用几乎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说：“你没有发现，它比你更怕这句祷言吗？” 李重山闻言一愣。 他抬起头来，却发现，原本已经快要碰到他的黑泥，在祷言响起的一瞬间竟极速后退，一直退到直升机舱内离他最远的地方，黏糊糊地挂在舱壁上，警惕地看着他。 不得不说，敌人的畏缩和恐惧是最好的良药。 李重山一下子觉得自己又行了。 (本章完) 第322章 人类从未放弃抗争 “祷言是少数凡人也能掌握的，并且用于对抗超凡生物的武器。”言律歌压制住污染力量的侵蚀，用近乎冷酷的声音说，“就算你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鸡，只要不怕死，还有一张嘴来念出祷言，就能杀伤甚至杀死一个高阶超凡者。” 是的，武器，祷言中虽然蕴含着可怕的污染力量，但是它同样也是一件优秀的武器。 足以让凡人以弱胜强的武器。 虽然如果可以的话，言律歌希望永远不要用这件武器……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拥有坚强意志的、能够驾驭祷言的普通人不太多，但是对一个国家来说绝对不会太少，至少会比超凡者多得多。 所以，在言律歌前世里，“灵气复苏”和“异族崛起”两个时期都充斥着战争，国家与国家的战争，普通人与超凡者的战争，人类与灵族妖族的战争，一个比一个惨烈。 “祷言”作为一种武器被投入战争，通常由普通人或者低阶超凡者死士掌握，用来越阶暗杀敌对势力的高阶超凡者。 尽管在那之后，被祷言所杀的超凡者会被污染力量侵蚀，但是低阶的污染物不足以为惧，高阶的异种大多都遵循固定神话仪式，行为有迹可循，至少不会像超凡者一样继续为敌对势力效力。 算是饮鸩止渴吧。 或许和平年代里大家还会克制一下，签个《禁止污染力量扩散条约》什么的，毕竟污染物的危害有目共睹。 但是进入战争状态后，恐怕没有谁会在意这一切，这种以弱胜强、以小博大的力量怕是会遭到无限制的使用。 就像核武器一样。 祷言的滥用不断地加深主空间的污染程度，等到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言律歌作为亲眼见证文明灭亡的那一个人，对污染力量的可怕有着清醒的认知，但是他也不至于一根筋地不懂变通。 祷言这件武器啊，能不要用就尽量别用，但是必须用的时候，别怂。 就像现在。 他没有办法蹿到几公里外的直升机上去怼邪灵，只能靠李重山他自己，或者说，靠祷言。 “你看那团烂泥巴，它都缩到舱室最后面去了，它怕了。”言律歌语气平静地现场指导和解说，“你知道它为什么会害怕吗？ “一个原因，是它同样遭受了祷言的暴击，就像被人抡起锤子把大脑砸成了脑花一样，它被伱一句祷言直接砸成糊在墙上的面饼皮了。 “另一个原因……” 言律歌的话没说完，位于直升机舱另一端的邪灵突然又动了。 黑泥以极快的速度凌空移动，扑向了舱门的方向。 它不杀李重山了。它想逃。 这一次，李重山也不用言律歌提醒，便疯狂地大喊：“migardaskapricornon.” 又是一轮暴击。 邪灵所在的黑泥再一次飞了回去，贴在机舱上蠕动，仿佛想离李重山越远越好。 而李重山这一回真的哭出来了——他的上半身，特别是脸上和手臂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白毛，而下半身的则更加凄惨一点，双腿腿骨完全崩碎，骨骼碎片从大腿内侧刺出来，然后莫名其妙地长在了一起，将他的双腿勾连到了一起，鲜血从被腿骨刺破的伤口里涌出来，流了一地。 他的形象正在逐渐接近半羊半鱼的“摩羯”形象。 作为人类，李重山流那么多血看上去死定了，但因为污染力量同时带有极其强大的治愈能力，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死不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是一件好事。 李重山在紫荆花医院里见过重度污染者的凄惨状况。 那些重度污染者终日终日地躺在病床上哀嚎，感受着精神和肉体被双重扭曲的痛苦，没有一刻能够得到放松。 普通的外科手术可以切除重度污染者的变异部分，但是切除后污染者立即又会在其他的部位发生变异。除了灵力药剂外，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他们。 但反过来说，被污染到这种程度还坚持着的，一定是不想死的人。 那些人是这样的，李重山亦是如此。 他觉得自己快要疼疯了，嗓子都嚎干了，整个人除了痛苦之外再感受不到其他，但他出乎意料地竟然还没有放弃。 他维系着自己最后一丝理智和清醒，颤抖着握紧操纵杆，努力维持飞行高度，不让直升机失控。 那个时候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竟然不是身后随时会扑上来的黑泥怪物，而是昨夜里在紫荆花医院里见到的一个女人。 女人是一个晚期癌症患者，从十五岁首次查出骨癌被截去了左腿后，又断断续续经历四次复发，但每一次都挺了过来。二十岁时她成了一个珠宝设计师，在街边开了一家小小的首饰店，在那个小小的店铺里守了十几年。 但就在半年前，她又经历了一次癌症复发，很遗憾这一次发现的时候已经全身扩散了。她把首饰店转给了年纪只有她三分之二的店员小姑娘，回到家中一边打止痛针一边完成自己最后的作品。 污染视频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以为只是寻常的癌痛，直到发现自己的肢体开始变异时才察觉出不对劲儿。 她被送到了紫荆花医院，但是医生根本没有办法治疗她的病症，只有李重山知道灵力药剂可以救她。 可是他是个废物，他弄不到更多的灵力药剂配额，还把买来的灵力药剂弄丢了。 他只好握着她的手，请她再坚持一下。她说好，反正我已经坚持了大半辈子，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于是她真的做到了，被污染力量折磨了整整两个月都没有放弃。 昨天李重山将最后一支灵力药剂注入她的身体后五分钟，她便重新站了起来。 污染力量和灵力展现了双重的奇迹，这一针不但治好了她的癌症和缺失的左腿，还把她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十六七岁小姑娘——那是细胞意志默认的生命最好状态。 命运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在她最向往奔跑的年纪里剥夺了她的左腿，又在她选择沉默的时候，将她缺失的岁月一起还给了她。 她获得的垂青源于她从未放弃抗争。 那他呢？ 之前他觉得，如果不救那些人的话，他这辈子都会看不起自己。 现在他觉得，如果在这里放弃的话，他他妈根本配不上那些人的一句谢谢。 在近乎混乱的思维和模糊的视线里，李重山看到了前方的月亮门广场。 感谢“星河解忧”的打赏~ (本章完) 第323章 异种：双首之蛇 1 “我劝你啊，还是老实点，别闹腾了，乖乖被送回来不好吗？”火龙形态的言律歌蹲坐在门檐上，甩着尾巴晃着腿，用哄幼儿园小朋友的语气朝屏幕另一端的邪灵开嘲讽，“别闹，也别逃，否则我就给你念祷言！” “你——”邪灵气急，黑泥在墙上蠕动着鼓出一个人形，瞪着李重山的那个手机小屏幕，发出嘴里含着东西似的含混人声，“聆听第三遍祷言，你的人必死无疑！” 言律歌冷酷地回答：“我不在乎。” 这倒不是他想用邪灵自己的话语来讽刺它幼稚的威胁，而是如果有必要他真的能狠下心来牺牲一些人。 反正他不是好人。 言律歌的态度过于坚决了，一时间反而骇住了邪灵，让它不敢再轻举妄动。 而李重山的状态太糟糕了，他根本没听到这些对话。 言律歌也根本没想过要说给他听。 他是说给邪灵听的。 化身半龙的言律歌晃着尾巴，姿态悠闲地继续开嘲讽：“你害怕祷言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你想成为‘双首之蛇’。 “祷言中携带的污染力量具有明显的指向性，只会指向上一层的神祇或者异种。如果聆听了复数指向的祷言，让不同指向性的污染力量混合在一起，‘卵’和‘卵’之间只会诞生出新的异种。 “如果你想要成为‘双首之蛇’，就必须保证自己不被‘摩羯’的祷言所污染。 “两遍其他祷言已经极限了，再多的话，小李会死，但你也会被交叉污染成新的怪物！” 所以，在听到李重山念诵“摩羯”的祷言时，邪灵才会表现这么强烈的畏惧感和逃避感。 它可以不在乎被污染力量伤害的痛苦，可是它相当在乎能不能成为“双首之蛇”！ 言律歌这一招，可谓是正好打在它的弱点上。 还是暴击。 一时之间，直升机舱内的局势竟然稳定了下来，一人一邪灵在祷言的额威慑下形成了对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眼看着李重山的直升机越飞越近，不消一会儿，就能把邪灵的血肉送回月亮门广场了。 ……不知道这个家伙还没有力气降落。 ……降落不了也关系，反正被污染等于拿了半块免死金牌，从高空坠落下来应该不至于立即丧生……吧。 然而这个时候，盘踞在机舱里的邪灵突然冷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吗？” “你还有招吗？” “呵呵。”邪灵讥笑。 言律歌表面上维系着胸有成竹的姿态不变，但是内心却紧了一下。 设身处地地想，如果他处在邪灵现在的位置，还有没有招能翻盘呢？ 别说，还真的有。 而且这一招，不但大概率能够反杀成功，而且就算敌对方提前猜到了也很难阻止。 所以，难不成它想…… 猜到邪灵打算的言律歌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等下去。 本来他还指望着邪灵不会用这一招，所以装作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等邪灵自投罗网，但现在看来，老阴哔果然老阴哔，够阴也够狠。 纯白的“无垢天使”再现，言律歌全力地扇动羽翼，化作一道流光朝天空中的直升机飞了过去。 他这边暴露了自己的焦急，而邪灵以黑泥构建出来的人形却咧嘴笑了。 “我本想等神话仪式准备得万无一失后，再离开这个世界，以便将来与她一起更快地晋升。”邪灵说，“可现在看来，我的计划很难成功了。 “那么，就让‘双首之蛇’提前降临这个世界吧。 “miaamokaj……” 它念出了指向“双首之蛇”的祷言。 言律歌在苏珥七世的记忆里聆听过这句祷言，邪灵自然也听见了。 言律歌没忘记，邪灵自然也不会忘记。 它将记忆里的祷言念了出来。 李重山猛地绷紧身体，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痛苦地弓起身体，将手里的操纵杆猛地下压。 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先前已经受到了指向“摩羯”的祷言污染，现在又聆听了“双首之蛇”的祷言，身体在双重污染之下被扭曲得不成样子。 “……minaskiisel……”邪灵念诵的祷言继续。 和李重山比起来，它身上发生的异变更加明显。 原本邪灵只是一团绵软的、污浊的、没有固定形态的血肉黑泥，但是现在它的黑泥躯壳却慢慢拉长，后半身变成了一条大蛇的模样，而前半身则是分叉开来，形成两个人的姿态。 就像是一条巨大的连体蛇妖。 本来，按照邪灵的位阶来说，它对污染力量会拥有一定程度的抗性。 先前聆听了两遍“摩羯”的祷言，它都没发生很明显的变异。而现在它只复述了一遍“双首之蛇”的祷言，理应不该那么快地变成怪物。 但是……它是自愿的。 它是自愿变成“双首之蛇”的。 所以，在它决定念出祷言的时候，它就主动放弃了抵抗，放弃了生命，将所有的一切献给了伟大的神祇。 它自杀了。 这只决绝的灵类，谋划了四千年，抗争了四千年，挣扎了四千年，所求的不过一场死亡。 以及一场另类的重生。 “…mortode……” 黑泥组成的蛇躯开始凝固，开始有了鳞片的形状，而它的上半身凝聚出来的两个人影也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李重山已经失去意识了，身体在飞快地变异中，但是双手却凭着残余的本能牢牢地握住了操纵杆。 言律歌所化的“无垢天使”刚刚接近失控的直升机。 他抬起手，右臂自手肘往下，骤然化作了一把锃亮的金属长刀。 “……sangaj……” 快要结束了。 “双首之蛇”的祷言虽然听起来更长一些，似乎比其他祷言拥有更多的音节，可它依旧只是一句话而已。 邪灵就快要念完它了。 它的形象已经与言律歌在记忆里看到的“双首之蛇”相差无几了，下半身蛇躯的形象基本稳定，只有上半身的两个人身还未定型，还是两团混沌的黑泥。 而就在这时，已经飞至高空、与直升机保持并行的言律歌抬起了右臂，以及右臂前端所化的银灰色长刀。 一刀斩下！ 他挥臂，刀芒前端切破半边舱室，又通过“力量传递”凝聚出来的无形之刃切破了另半边舱室。 他将整架直升机拦腰斩成了两半。 也将位于前端驾驶室里的李重山，和位于后端舱室里的准异种“双首之蛇”，以物理方式强行分隔了开来。 (本章完) 第324章 异种：双首之蛇 2 言律歌这一刀切得非常巧妙，虽然将整架直升机的机头和机身部分一劈为二，但是没有伤到中央地板下方的主油箱，而是完整地将它留在了后半截机身上。 所以…… 言律歌收敛了翅翼，在坠落的同时再向前俯冲，从被切开的两截直升机之间冲过，一把把李重山从驾驶座上拉出来。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也不忘抬手，瞄准邪灵所在的后半截机身，朝着它下方的主油箱丢了一束高能激光束过去。 轰—— “……pa……” 在超高温的引燃下，油箱轰然爆炸，于半空之中化为了一团巨大的火球，将邪灵所化的“双首之蛇”完完全全地笼罩了进去。 爆炸之猛烈，动静之响，竟然连邪灵念诵祷言的声音也盖了过去。 数秒后，言律歌带着李重山落在广场上。 而后又过了两秒，爆燃的大火球轰然落地，无数被烧得滚烫的金属零件和碎片四溅。 言律歌将已经被污染到看不出人形的李重山放在地上，发现自己手心的石质皮肤都被污染力量腐蚀了，露出了斑斑点点的癞痕，而又从伤口里长出了白色的羊毛。 他却没有在意，只是望向李重山：“喂，你觉得自己还是人类吗？是的话就眨一下眼睛。” 被扭曲成非人之姿的李重山很勉强地眨了一下眼睛。 不错，还能听懂他的话。 大多数人被重度污染后精神也会变异，这种情况下就算肉体被治愈，人也会变成疯子，比如浅野金泽的女儿就变成了一个吃人的怪物。所以很多时候，杀死他们反而是解脱。 但若是污染者还保有一丝人性，他就一定会救。 确定了人还有救后，言律歌没犹豫，便用锋利的指甲划开自己的手腕，把滚烫的鲜血往李重山嘴里灌了进去。 虽说救治重度污染者最好的良药是灵力药剂，但其实服下超凡生物的新鲜血肉效果也一样。 人类也是碳基生物的一种，超凡者也是超凡生物的一种。 这个话题如果深入探讨，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挺多骇人的事情，不过言律歌在那个末日时代里，对那些黑暗的故事都司空见惯了，以至于这会儿割腕救人就像常规操作一样。 随着殷红色的血液灌入口中，李重山本能的求生欲开始占据上风，身上的污染迹象渐渐褪去。 待到差不多了，言律歌收手，止血，以命令式的语气说：“在这里呆着。” 转身，纯白的“无垢天使”跃入燃烧的火丛里，而穿过火焰后又变成了半人半龙的模样。 言律歌落地后以四肢着地的姿态奔跑，朝着邪灵坠落的方向奔去。 不，现在或许该叫它“双首之蛇”了。 “第三阶段任务已中止。” “由于您主动改变了任务进程，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重新进行演算。” “第三阶段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第三阶段）：战斗。 任务说明：杀死“双首之蛇”。 任务难度：sss级。 任务时限：1小时。 所需代价：8662万元~2.29亿元。 任务奖励：苏珥七世的感激。 智障系统也来凑了个热闹，在确认“双首之蛇”已诞生的同时，又给言律歌丢了一个新任务。 这任务让言律歌眉尖跳了一下。 sss级任务……这异种比邪灵还难杀的吗？都赶上“从神祇的手里逃生了”。 好吧，他没能干掉ss级难度的邪灵，是因为他用了一点时间去思考起因经过结果，思考完还小小地动摇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干掉邪灵，甚至还想感化它。 之后他追上空中的直升机的时候，邪灵还没有吟唱完全部祷言。如果他那时选择击落直升机的话，或许可以一口气解决掉它的备份血肉，可是他选择了救人。 他难得善良了一回，结果报应就来了。 而报应是……他可以更加畅快地打一架了？ 言律歌毫无畏惧地大笑，一边跑一边高呼：“白鹿！” “我在。” “我先前说的事情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白鹿快速地说道，同时为重大事项的执行作最后一次确认，“确认发射吗？” 言律歌毫不犹豫地给予了许可：“确认发射。” 于是，在遥远的海域之上，在某艘停泊了很久的舰船打开顶部的发射口，从中喷吐出一二三四……总计四枚特制的灵力导弹。 没错，灵力子弹的升级版本，灵力导弹。 由于灵力导弹的工艺比较复杂，暂时还无法量产，全靠研究三部的研究员们一枚枚手工搓出来的，所以黑石研究所这边的库存也不多，这四枚已经是一半的库存了。 四枚灵力导弹呼啸着划过天空，瞄准的落点皆是尼罗联邦境内的波提市。 白鹿的声音同步响起：“全部灵力导弹将于四十五秒后抵达波提市上空，在此过程中，我将根据现场情况实时引导落点，实现精确制导。” 言律歌点头：“交给你了。” 他来月亮门广场之前所做的一些“提前布置”，就是让自家的舰船开过来，带着一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停靠在海域里待命。 先前在对付邪灵的时候，他顾忌着后续影响，一直没用上这些东西。 但现在无所谓了。 在那堆燃烧的金属残骸里，一个巨大的怪物影子慢慢地立了起来。 怪物的上半身是两个似人的人影，从身姿来看是一男一女。男性高大健硕，与年轻时的苏珥七世的面孔极为相似；女性娇小柔美，完美复刻了女祭司少女时代的颜容。 它们在火中相拥相吻，仿佛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而男女人影的腰部及以下，则并非人类的双腿，而是共用一条足有数十米长、长着黑鳞的蛇尾。 那巨蛇盘踞在月亮门下，披着星光慢慢地扬起上半身，托起的两个人形蛇首几乎与月亮门等高。 “我是谁？”女性蛇首问道。 “不记得了。”男性蛇首回答。 “你是谁？” “不记得了。” “我们是谁？” “恋人。” 这两个似人的蛇首，即使在说话时，也没有停止相拥和相吻。 (本章完) 第325章 异种：双首之蛇 3 “我们要做什么？”女性蛇首又问。 “找回我们的名字。”男性蛇首回答。 “怎么找回？” “杀人，杀掉所有血脉相连的族人。” 它似乎找到了自己需要为之奋斗的目标。 蛇躯举托着相拥相吻的两人向前爬行。 “我的族人是谁？” “尼罗人。” “你的族人是谁？” “……尼、罗、人？” “双首之蛇”像是亚当与夏娃的反面。 某个民族最初的一男一女被称为亚当和夏娃，而某个民族最后的一男一女被称为“双首之蛇”。 邪灵所化的“双首之蛇”是彻头彻尾的异种。 它通过杀人进行神话仪式，杀的族人越多，就离神祇越近，等到它灭杀了整个民族后，它就是“最后的一男一女幸存者”，并且会恢复生前所有的记忆，完成真正的“复活”。 而它杀戮的目标是谁，取决于它生前来自何方。 邪灵是一个从祈愿中诞生的灵类，理应是没有族人的，但是它作为古尼罗亡者而活过，所爱的祭司也是尼罗族人，所以这个判定还是落在了“尼罗人”头上。 不得不说，异种的神话仪式真是种诡异莫名的东西。 但是不管多诡异、多不可思议，都给我去死吧—— 红色的半龙少年高高跃起而起，张口喷吐出带有死亡属性的火焰。 而在火焰之后，他的身形又在空中翻转一圈，化为了双臂之间生有博膜状肉翼的飞鼯形态。 张开双臂之间的肉膜，言律歌借着火焰燃烧带来的热空气上升，轻盈地从火场上空掠过，继而又不要钱似的往下砸了一堆金属珠。 这些金属珠都是会爆炸的可爱小东西。 它们准确而有力地命中了“双首之蛇”的所在地。 火焰落在了巨蛇的七寸处，也就是人身和蛇身的连接处，持续燃烧。而金属珠则均匀地散落在了蛇躯的背部，轰然爆炸。 “双首之蛇”的背脊上顿时一片血肉模糊，内里流出了形似邪灵的污黑血肉。 女性蛇首似乎感觉到了身体上的痛苦，保持着拥吻的姿态，开始尖叫：“啊——” 而男性蛇首觉察到了她的痛苦，也爆发出了愤怒的怒喊：“啊——” 不知道刚才一击，究竟给它造成多少伤害？言律歌心里有念头闪过。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双首之蛇”的躯壳似乎并不强大。 通常来说，异种的强大与否与生前的躯壳强度有关，也和它的神话仪式完成度有关。 前者，邪灵虽然是个五阶灵类，但是它的大部分身体都被言律歌毁了，靠着那一点备份的血肉化身异种，整体强度并不高。 后者，“双首之蛇”刚刚诞生，还未杀死过任何人，神话仪式完成度为零，所以理应比“伪人”异种更弱一些。 系统任务那个sss级究竟是怎么评出来的？ 这个疑问刚刚在言律歌的脑海里冒出来，他的心底突然警兆突起。 一种极其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突兀地冒了出来。 就像是孤身的游客在深山里露宿时被狼群盯上了一样。 这不是什么第六感，不是什么直觉，言律歌战斗靠的是近乎本能的反应能力而不是什么狗屁预感。 就像是山中游客听到了异样的草叶摩擦声，虽然没有看到猛虎正在接近字，但是身体却会本能地警惕一样，言律歌在觉察到这异样危机感的同时，完全没有思考它来源何方，身体就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 他在半空之中猛地扭转身体。 “飞鼯”形态的飞行姿态大多是手脚张开，让双臂间的肉翼尽可能承受更多风力，从而达到滑翔的作用，类似人类极限运动爱好者的翼装飞行。 而现在，言律歌依旧张着双臂，却突兀地在空中蜷起了双腿，依靠重心的偏移将自己由水平转换为垂直的姿态，强行止住了前进的趋势。 下一瞬间，言律歌便知道了自己的本能反应是对的，也知道了自己的危机感来源于哪里。 在他的面前，本来有一片悬浮的微尘。 而现在，那些微尘突兀地消失了。 普通人在阳光下才能看到那些微小的浮尘，言律歌的视力虽然好上不少，但城市里的浮尘实在是在太多了，他通常情况下根本不会去关注它们。 所以，那片区域灰尘突兀消失的时候，他的理性未能及时察觉。 但是他的本能却发现了，并且令他的身体立即做出了规避动作。 因为那些灰尘根本不是突然消失的！ 它们是连同周围的空间，一起被切走的。 空间能力！ “双首之蛇”居然拥有空间感知，还能够利用空间角做出“空间切割”这样凶残的操作。 在维度的概念之下，所有空间能力都不可能凭空觉醒出来，都需要依赖于“空间感知”和空间角技术，而低阶的超凡者又是不可能掌握“空间感知”的。 这就意味着，在超凡者达到六阶之前，基本是不可能拥有空间能力的。 但异种却没有这样困扰。 人类所有和空间有关的技术和能力都是神祇身上学来的，而异种作为神之子嗣、未完之神，更容易拥有高阶的空间感知器官。 “摩羯”和“伪人”异种显然没有，而“双首之蛇”显然有。 怪不得这个任务得有sss级，刚刚他要是反应慢了半拍，被这么切一下，怕是叠多厚的甲都扛不住，直接就身首异处了。 那么…… 言律歌目光微凝，因为他看到自己眼前的空间再一次被扰动，有一条微小的浮尘正在消失，并且消失的范围正在从上至下地往下展开。 就像是空中有一把虚妄的刀，而这把刀斩过的地方，都会以尘埃消失的方式留下轨迹。 不，不止一把刀！ 言律歌睁大眼，将自己的感知放大到极限，最后猛地发现，在他所处的位置，在他即将落下的位置，在他可能变向脱离的位置……几乎所有的范围都存在着一把刀。 这半空中，竟是密密麻麻地遍布着无数虚无的空间之刃！ (本章完) 第326章 异种：双首之蛇 4 逃不掉。 避不开。 言律歌在察觉到这密布的刀刃同时，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管他做出何种动作，不管他使用何种能力，不管他变成何种姿态，都绝对不可能从这张上下左右都包围了他的大网中，毫发无伤地离开。 那么，就不必考虑保全自身了。 言律歌近乎冷漠地做出判断。 他在半空之中控制自己的身躯，强行调整了姿态，仰面而上，头下脚上，以一个较为古怪的姿态朝着“双首之蛇”俯冲过去。 无形的空间之刃落下。 第一刀只切掉了他的一些碎发，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第二刀擦着他的背脊而过，几乎紧贴着皮肤，却也没有真正伤害到他。 第三刀避无可避了，平贴着他的下巴斩下来，落在他的胸腹处，将皮肤直接削去了一大片，甚至直接露出了惨白的肋骨。 第四刀最为狠毒，朝着言律歌的双腿胫骨处斩去，并且由于角度原因，他完全不可能以屈腿、转身或者异化等方式逃避。 那就不躲了。 言律歌以足够疯狂，也足够坦然的心态迎接这次伤害。 他在半空之中，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最后一刀落在自己的双腿上，像是切豆腐一样落在他的小腿下，将双腿胫骨三分之二以下的部位全部斩断。 空间切割造成的伤害非常地整齐，断面光洁如镜，乃至于他的躯体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隔了零点几秒才有鲜血喷出和剧痛传来。 而这个时候，言律歌已经脱离了漫天空间之刃组成的牢笼，朝着“双首之蛇”的方位扑出。 他其实有受伤更小的方式来逃出囚笼，可是他偏不。 他不害怕付出代价也不害怕遍体鳞伤，他只在乎他的敌人能不能付出更加惨烈的代价！ 在从空间牢笼里脱身之际，言律歌已经再一次地调整了姿态，让自己以更快的俯冲。 而与此同时，他的手臂也在异化，右臂自手肘以下异化成了锋利的金属长刀。 他朝着“双首之蛇”冲了过去。 他瞄准的是它的七寸——也就是蛇躯与蛇首连接的部位。 那里是“双首之蛇”最粗壮、也是最薄弱的地方，先前还沾染了一丝带有死亡属性的龙火，被龙火灼烧掉了不少的血肉。 言律歌这一次依旧瞄准了这个位置。 以他的力量，以他的俯冲速度和角度，以他的武器锋锐程度，以异种躯体表现出来的坚韧程度…… 言律歌一刀斩落！ 那承接着两个人类身躯，足有两人腰身加起来那么宽的蛇躯，在他那凶狠的一刀之下，被拦腰砍断！ 相拥相吻的两人蛇首被分离开来，从扬起的蛇躯上面落下。 而那巨大的、断面处为黑色血肉的蛇躯猛地绷紧又弹开，粗壮的蛇尾凶狠地朝言律歌抽了过来。 自然界中，蛇作为爬行动物，大脑不发达，反射神经集中在它们的肢体上，所以被斩头之后，身体在一定时间内还能保留原有的动作功能，就像活着一样。 “双首之蛇”似蛇非蛇，异种的生命力也更要远胜普通蛇类。 所以，在它被斩首之后，蛇躯仍保持着活性，甚至能够做出一定的反击。 蛇尾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言律歌根本来不及躲开，便被抽飞了出去。 尽管这一下避无可避，但是言律歌的反应和动作依旧一如既往地迅猛暴烈，没有任何迟疑。 在身体倒飞出去的瞬间，他将右前臂所化的利刃改变了方向，扭动腰肢挥刀横斩。 而此时此刻，作为“蛇首”的两个人影刚刚倾斜、倾倒，还未完全跌落到地上，身体刚刚倾斜到了与地面水平的位置。 言律歌借着自己倒飞出去的速度，让刀刃在两个相拥相吻的半身人影之间横斩而过。 它们相近的脸孔被斩开，唇齿间各自落下半截舌尖；它们拥抱的双臂被斩开，断臂被交缠的十指裹挟着残留在了对方的身边；它们贴近的身体被斩开，交融生长在一起的连体皮肤被撕裂…… 被一分为二的“蛇首”跌落在地上。 被斩断的蛇躯翻滚挣扎，密集的空间之刃再度出现，这一次比之前的更多，更密，几乎遍布了整个广场。 言律歌这一下被抽得倒飞出去后，直接跌入了那一张密布着空间之刃的大网。 无法逃避，也无法挣脱。 任何生灵只要进入其中，便会毫无悬念地被切割成碎块。 言律歌的战斗本能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几乎是本能地，他选择化身“无垢天使”，双翼用力向前一扇。 不是为了让自己减速，而是为了加速。 在左右两道空间之刃交错前，他翻身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脱出了包围圈。 但旋即，又是几道新的空间之刃出现在了他的上方。 言律歌表情都没变，收回羽翼眨眼间变作了猎豹的形态。 他并不需要猫科动物的姿态来做些什么，但是躯体在由人向兽异化的过程中，骨骼和肌肉形态也会发生改变，身材也会因此变得更加矮小一些，于是他借着这霎时的变化，让一道本该削掉他半边头颅的无形利刃，仅仅贴着他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伤痕。 在“双首之蛇”狂乱的攻击下，无数空间之刃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纵横交错，密密麻麻。 若是换一个人在这里，早已被这无形的乱刀切成碎块死无全尸了，可是言律歌偏偏每一次都能察觉，每一次都能找对生路。 就像在刀尖上跳舞一样。 可即使是言律歌，面对这样狂暴的攻击也做不到毫发无伤，事实上接连不断无穷无尽的空间之刃很快在他身上留下了种种惨烈的伤势，最狠的一刀甚至直接将他的半边翅翼连同小半边肩头齐根斩断。 但是言律歌的动作却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甚至连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将痛苦视若无物，冷漠得仿如一架精密的机械……不，或许最精密的机械也做不到他这种程度。 在千百次的闪避的中，明明只要失误一次，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但是他就是一次都没有判断错。 他甚至还有心情计算时间：“十，十一，十二……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 天边出现了四枚高速运动的物体，在夜幕里不太清晰，但若是用红外视觉去看，那便能看到一个个灼热的红点。 言律歌事前准备好的大招来了。 从遥远海域上发射过来、科技与超凡融合的造物，灵力导弹。 隐藏在暗处的白鹿沉默地接过了制导任务，超级计算机内的空闲的线程一瞬间全部填满，以极快的速度实时修正偏差，调整轨道，计算落点。 “四十，四十一，四十二……”言律歌以仰面空翻的姿态躲避空间之刃，再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愉悦的狂笑，“你玩够了吗？玩够了就换我了！ “四十五！ “来啊，来尝尝这个！” (本章完) 第327章 异种：双首之蛇 5 科技体系与超凡力量的完美结合，火力与暴力的最佳体现，黑石研究所研究三部出品的灵力导弹携带着大当量的特殊弹头，在人格化ai白鹿的精准引导下呼啸而至。 第一枚导弹落在了广场上空，还未落下就触及到了密集的空间之刃。它的外壳被撕裂，内容物被粉碎，还未抵达目标处就提前引爆……但是终究是爆了。 昂扬的蛇躯在它的爆炸半径之内，而即使是再密集的空间切割也无法阻挡火焰和冲击波。 蛇躯在火中痛苦地挣扎，遍体鳞伤。 第二枚导弹落下的时候，蛇躯似乎在刚才的攻击受了伤，以至于无力再维持数量如此多的空间之刃了。 于是弹头在距它更近一点的地方爆炸。 这次它直接被炸去了一截尾部，其余部分的身体也饱受重创。 它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挣扎着扬起断首，似乎是想反击，又像是在哀求。 但它的敌人从无怜悯。 紧接着又是第三枚、第四枚…… 当最后一次爆炸结束后，整个月亮门广场的地面几乎被完全犁了一遍，巨蛇的蛇躯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地黑色的血肉。 结束了吗？ 不，还没有—— 尽管随着蛇躯的毁灭，广场上密密麻麻的空间之刃慢慢消失了，但是一切还没结束。 一来是言律歌还没听到系统任务完结的提示，二来是他还没看到异种死亡后必然会出现的异种印记。 言律歌以背后的触手幻肢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借助“无垢天使”的光感器官穿透轰炸后蒙蒙的烟尘，开始搜查每一个还“活着”的东西。 密集的空间之刃终是给他造成了严重的伤势，严重到他连站立都做不到了，无处不在的剧痛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剥皮抽筋再凌迟了一遍，但是言律歌却依旧没有太多表情。 这副少年的身体里隐藏着一个极端坚韧的意志，这个意志能支撑着他在末日世界走到最后，也能让他在这个时代里无所畏惧地面对一切。 于是很快地，言律歌就看到了他的目标。 一个无手无脚的半身人影，正在地上慢慢地爬行，慢慢地爬向另一个类似的东西。 是“蛇首”。 “双首之蛇”的蛇首，一对以恋人姿态出现的怪物。 尽管它们能够说一些人类的语言，但本质依旧是以杀戮为本能的未完之神。 “找到你了。” 刚刚，他在被蛇躯横扫出去的时候，借力一刀把蛇首砍成两半，但是好巧不巧地正好砍在了两个人形蛇首之间，将它们分离了开来。 简单地说，就是他非但没能杀死蛇首，还将它分成了两个。 而现在，这蛇首中的男性蛇首，正缓慢地爬向另一个一动不动的女性蛇首。 它的下半身本是巨大的蛇躯，但现在只剩下上半截被腰斩的人形躯体；它本来有一双可以拥抱恋人的人类双臂，但现在只剩下很短的一截断臂，连撑起身体都做不到，只能勉强地贴着地面缓慢蠕动。 但即使如此，它还是想要爬向它，爬向它的恋人。 女性蛇首一动不动，身上遍体鳞伤，黑血直流，似乎已经在刚才的轰炸中死去了。 它爬到了恋人的身前，抬起头，以断臂深情地抚摸恋人，以话语温柔地呼唤着恋人，以断舌轻柔地亲吻着恋人。 “我在。” “我不害怕。” “我没事。” “我不想与你告别。” “我爱你。” “双首之蛇”的两个蛇首之间，似乎遵循着某种对话规律，通常是女性蛇首问，男性蛇首答。 而当女性蛇首失去生命后，便没有人会再提问了。 但是男性蛇首自顾自的回答，却在没有问题的情况下，让人也能明白它在回答什么。 它们是罪不可恕的异种，也是货真价实的恋人。 它们是一个狂徒孤注一掷的产物，也是邪灵以舍弃生命为代价换取的奢望。 它们自诞生时便在一起，并注定陪伴到世界终结。 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永远地结束了。 男性蛇首一遍一遍地回答着再也等不到的问题，面上有黑色的液体蜿蜒着流下，像是血也像是泪。 它努力地最后碰了女性蛇首的额头一下，仰起头，发出撕心裂肺地嘶喊：“啊——” 言律歌拨开烟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 一切仿如历史的重演。 邪灵因为目睹祭司的死亡而发了疯，而现在“双首之蛇”也因为一半蛇首的死亡发了疯。 在它的尖叫声中，无形无质的空间开始颤动。 在它的背后，有大片大片还未散去的烟雾开始旋转，甚至远处连本该平整的地面都变得模糊扭曲，就像天上地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能够吞吐一切的漩涡一样。 这还是普通人用肉眼所能看见的。 如果拥有高维的“空间感知”能力的话，还能看见更多。 正在旋转的不是地面和天空，而是整个空间。 就像用一根木棍插入湖面里拼命搅动，让湖面之下的流水翻滚起来一样，“双首之蛇”以自己为杆，搅动了整个主空间的屏障，让屏障之后的东西也露出了少许。 换句话，它正在打开一扇“空间之门”。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大部分时候，空间屏障之后是无穷无尽的高维虚空乱流，低阶超凡者一旦误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小部分时候，空间屏障之后是一个挨得很近的亚空间，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亚空间里会有什么东西。 ——必须阻止它！ 言律歌几乎第一时间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向那异种投去金属珠，但是金属珠在进入漩涡后就偏离了。 他发出高能激光束，但是光束在半路中就被漩涡扭曲了。 他喷吐出死亡龙火，但是龙火刚刚进入漩涡就被歪曲了。 在那巨大的漩涡之中，空间本身已经扭转改变，长度与距离的定义被重写，以至于三维生物的感知器官失去作用，言律歌根本无法判断异种真正的位置。 所有瞄准男性蛇首的攻击，都遭到了无形的偏移，根本无法落在准确的落点上。 甚至就连那男性蛇首本身，它的姿态在漩涡外面的人看起来，都像是面条一样被拉长了。 那么…… 言律歌驱动自己的触手，向前一跃。 他毫不迟疑地跳进了漩涡之中。 感谢“余生暖至”的打赏~比心~ (本章完) 第328章 你以为你成功了吗？ 在外人眼里，当言律歌跳入空间漩涡之后，他的身影一下子被拉长了大约15厘米，并且身形还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扭转，变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c型。 就像哈哈镜中的倒影一样。 但事实上，进入这漩涡的言律歌没有太难受的感觉，只是在前进时感觉到了微微的阻力，就像有四面八方而来的狂风不断地吹着身体一样。 被拉伸和扭转都是三维空间，而他身体也是三维物质组成的，所以他本身会随着空间扭转的规律一起发生轻微的变形，但这样的变形并不会伤害他的本身。 就像一只被画在纸上的二维生物，当绘画者微微弯起纸张的时候，它或许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所在的纸张被弯曲了。 对于一个没有“空间感知”能力的三维生物而言，倘若没有外界作为参照物，它或许根本察觉不了自己所在的空间被扭曲了。 但是，虽然轻微的空间扭曲没有危险，也不代表进入漩涡是一件安全的事情。 空间本身对扭曲是有承受极限的。就像是一张纸，若是轻轻地拨弄边角，它自己就会回弹复原，但若是用的力气大了，纸张就会折叠，甚至撕裂。空间也是一样。 待到它被扭曲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会将空间屏障撕裂。 最先破裂的会是漩涡中心的搅动点，而后会由内而外地扩散至整个漩涡，最后在此处形成一个巨大的“空间之门”。 而在这个漩涡内，在这个“空间之门”范围的所有三维生物，都会像洗衣机的纸巾一样被绞碎。 包括引发这搅动的异种自己！ 它在自杀！ 是的，这是一个需要以生命为代价施展的招数。 言律歌不知道男性蛇首想打开的“空间之门”通往何处，背后是虚空乱流还是亚空间，但他可以肯定，一旦让它成功，被释放出来的一定极其危险的、甚至足以毁灭这座城市的东西。 这是一个简单的逻辑——敌人都在穷途末路之下放亡命大招了，难道还指望是圣光治疗术不成？ 所以，必须阻止它。 言律歌驱动自己的触手，顶着四面八方来的阻力，极其冷静地奔袭。 作为曾经的顶尖超凡者，他就算没有“空间感知”，也能根据切身体验大致判断出空间扭曲程度，进而推断出什么时候是安全的，什么时候是危险的。 眼前有巨石挡道。 他跃起，落下。 男性蛇首仍在尖叫。 当言律歌朝它扑过去的时候，它似有所感地抬起头。 三根柔韧的触手，已经笔直地贯穿了它残破的身躯。 刺耳的尖叫声停止了。 空间漩涡的扰动也停止了。 那张酷似年轻时代苏珥七世的脸孔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言律歌挥动一根刺入它体内的触手，就像是把手指插进橘子顶端拨橘子皮一样，凶残地撕下了一块它的血肉。 但是当他扔掉这块血肉的时候，却发现除了他、眼前的男性蛇首以及双方脚下的一小块圆形土地外，外面的一切景物都在变淡。 而他随手扔掉的那块异种血肉，刚刚离开脚下圆形土地的范围，就消失了。 言律歌似有些惊讶：“你……” 一直没有反应的男性蛇首看着他，终于露出了一个像是嘲讽的笑容。 言律歌定了定神，明白了：“你的目标是我。” 他很清楚周围渐渐淡去的环境是怎么回事。 他和男性蛇首所在的这个小空间正在被切割和移动。 他正在经历一次“空间跳跃”。 这属于空间角技术的应用方式之一，和此前密密麻麻的空间之刃其实属于同一种用法。只不过空间之刃切割和移动的空间小一点，通常又细又长像一把刀刃；而空间跳跃所切割的空间大一点，通常需要把包括跳跃者在内的一大块空间一起下来。 言律歌看着男性蛇首：“我本来以为，你想要放一个大招，打开空间之门引入虚空乱流或者亚空间怪物，把整座城市破坏一空，完成你的神话仪式。 “但我其实错了。 “你的目标是我，也只是我而已。 “你搅动了那个巨大的空间漩涡，其实只是为了我的远程攻击手段失效，让我不得不来到你身边。 “然后，你才能在我难以察觉的时候，再次发动能力，带着我一起跳跃。” 男性蛇首不言不语，只是笑。 对付一般的超凡者，自然是用不到如此复杂的手段和算计的，一道空间之刃劈过去就够了。 一道不够就两道，两道不够就三道四道五道。 可是言律歌这人就是个怪物，它劈了成千上万的空间之刃过去都没用，对方硬生生就能腾挪转移逃出一条生路，还顺手反杀它。 这难度就和在加特林机关枪面前躲子弹一样，甚至比躲子弹还难——因为肉眼至少是可以看到子弹的，但是空间之刃却是看不见的。 当然言律歌要反驳上述这句话了。他认为空间之刃是看得见的，因为它在切割空间的同时会将空气里的浮尘一起切走，所以只要观察尘埃消失的痕迹就能判断出空间之刃的轨迹。 但这踏马还是人吗？！ 正常人睁大眼睛屏住呼吸看空气里的灰尘都不一定看得到，你一边高速移动旋转跳跃，一边还能在狂风呼啸的夜晚环境里盯住无规律运动的浮尘？ 而且还愣是没一次判断错误……这是人类能干到的事儿？ “双首之蛇”那叫一个绝望憋屈。 和它生前的邪灵一样绝望憋屈。 所以它只能用出这一招了。 假装自己要放一个大招，赌言律歌能看穿大招的本质并在技能读条期间冲进来阻止它，然后趁着他靠近过来的时候同归于尽一波带走。 这七弯八绕的战术，它尽力了，真的。 所幸，似乎成功了。 “你以为你成功了吗？”言律歌也笑了起来。 男性蛇首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言律歌眯眼看向外界。 除了他和男性蛇首所站立这块小空间以外，外界的景象已经变得很淡了。 这代表他们所处的空间，即将从原本的位置中被剪切出去。 不过这异种的“空间跳跃”技能施展得有些慢，所以言律歌还能勉强看到一些东西。 比如说，李重山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这会儿竟有胆子冲进广场里，手里提着根锋利的金属棍，气势汹汹地想要帮忙。 比如说，原本如破烂娃娃一般倒在地上的女性蛇首，突然摇摇晃晃地支起了身体。 “不愧是老阴哔变出来的异种，一样地还这么爱算计。”言律歌冷笑着，“你刚才抱着你的‘恋人’一顿嚎哭，嚎得那叫一个伤心，嚎得那叫一个绝望，嚎得让我觉得你的另一半真的死了。 “可实际上并没有，对吗？ “你折腾出那么大的阵势，就是为了让我没时间去查看它的死活和补刀。你千方百计把我转移走，就是为了让它逃出去…… “我该说你痴心呢？还是该说你煞笔呢？ “还是说，你真的愚蠢到以为我不知道异种是什么东西吗？ “你们本来就是一体双面的东西，所谓的‘双首’都是假象。你活着，就等于它活着。它活着，就等于你活着。 “别看你和它现在被我打得这么惨，但是只要让你们中的其中一个跑出去，随便污染些什么人，就能转瞬间增值出无穷无尽的‘双首之蛇’。 “当它完成了神话仪式后，你也将再度‘复活’。 “所以这不是牺牲，而是彻头彻尾的诡计。 “对了，我有心情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话，是因为这些事其实我之前就看出来了。 “——既然如此，你觉得我还能让它跑掉吗？” 男性蛇首再度发出了歇斯底里地尖叫。 (本章完) 第329章 灿烂的崩解 “闭嘴啊你好烦。”言律歌面无表情地挥动触手，再度从那男性蛇首的身上撕下一大块血肉。 他直接将男性蛇首的下颚连同声带一起撕了下来，动作凶残而又疯狂。 那与人类的相似又不相似的躯壳中流出黑色的污血，只剩下半张的面孔血肉模糊，再也发不出什么声音了。 除了血肉是黑色的以外，“双首之蛇”的蛇首部分与人类真的很像，从撕裂的伤口处甚至能看到牙床、骨茬和喉管，浸泡在抽搐的血肉里颤动着。 它垂下头奄奄一息，却是短时间内无法死去。 这让言律歌看起来像一个虐杀类人生物的大反派。 扔掉刚撕下的黑色血肉，言律歌短促地冷笑了一声，扭头去看已经变得很淡的外界景象。 在他转头的时候，他的脖颈上还未愈合的几道伤口随着肌肉微微扭转，冒出几滴鲜红的血。 真要比起来，他现在遍体鳞伤的模样不比异种好多少，但是他的确没什么以牙还牙的心思。 言律歌是真的觉得这玩意儿叫起来很烦，烦得他想弄死它，但是他偏偏又不能立即就杀。 他必须保证，它死在他面前，而不是别的地方。 外界，那女性蛇首已经动了起来，以断臂拖着半截身子，缓慢而坚定地向广场外爬去。 它受了很重的伤，它看起来非常凄惨，可是它毕竟是一个异种。 只要它可以离开，只要它可以接触到别的活物，它就能污染他们，扭曲他们，用他们的生命来重组己身，重新成为“双首之蛇”。 它翻过一块乱石，绕过一片火场，向着广场外爬去。 只要让它离开月亮门广场，只要让它进入附近的居民区…… 只要…… 可是它没有这个机会了。 当它抬起头的时候，它在火与夜的交界处看到了一尊金灿灿的身影。 那身影比普通人要大上一圈，全身上下泛着金黄色的光泽，面孔上以红宝石和黑曜石塑造出眉与唇，以白玉和青金石雕琢出眼与瞳。 它似人而非人，它似是慈悲似是怀念似是哀伤地注视着眼前的女性蛇首，注视着这一张它极为熟悉的祭司脸孔。 那是一具人形的金像棺。 那是“法老王”苏珥七世。 这个矛盾而又迟钝的灵类，终于在最后一刻挣脱束缚，赶到了这里。 女性蛇首仰首发出尖叫，有空间之刃在它的背后闪现。 苏珥七世快速移动，闪现在它的身前，双手向前死死地扼住异种的身躯，像是拥抱也像是厮杀。 无数的空间之刃在苏珥七世的棺木上切削，像是将这只灵类乱刀剁成了碎块，但又像是完全没有伤害到它。 ——闭嘴吧。 ——虽然你有着她的面孔，但你不是她，伱不是！ ——她不是这样扭曲的东西！ 苏珥七世作出了决定。 在某一个时间，女性蛇首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它死了。 而直到这时，苏珥七世受到的伤害才显露出来。 那具由纯金打造而成的棺椁四分五裂，先是整个头颅断裂，再是半边躯壳滑落，最后是四肢坠落，落在地上后又砸碎成了无数更小的碎片。 落入“双首之蛇”的尸骸中，落入燃烧的火焰中，化为了细小的黄金碎珠。 它像是受到了无法逆转的伤害，又像是自愿地瓦解了过去的一切。 它的躯壳，它的存在，它的意志，构成它的所有东西都在那一刻，完成了一次灿烂的崩解。 满地的黄金碎粒在火焰中缓缓融化。 它像是死了。 又像是在静待即将到来的重生。 …… 被切割与隔绝开来的小空间里。 目睹了另一半在外界死亡的男性蛇首，微微抬起仅存的半张脸孔，绝望而平静地看着言律歌。 它似乎是想问：这就是你的后手吗？ 但是言律歌却没有回答。 他毫不犹豫地拧下了它的头颅。 男性蛇首的尸骸抽搐了一下，不再动了。 “双首之蛇”宣告死亡。 而与此同时，系统也正式提示了：“任务已完成。” 一团深黑色的雾状物体从男性蛇首的残躯里飘了出来，晃晃悠悠地悬浮在距离尸骸上方仅有几厘米的地方。 属于“双首之蛇”的印记浮现了出来。 这意味着，“双首之蛇”真的死了。 由于异种印记只会在异种最终被杀死的地方出现，所以言律歌必须保证“双首之蛇”死在他面前，而不是死在外界——所以他才会在确认外界的女性蛇首死亡后，才杀死眼前的男性蛇首。 言律歌看着这一枚浮起的异种印记。 而直到这时，他才有心情回答男性蛇首刚才的问题：“不，苏珥七世不是我的后手，我这人从来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我无法掌控的东西上。它只是一个意外。 “你生前用‘生命之力’用来制造假身，让意志依附在原本不该存在的血肉之上，这招我也会。 “所以，你用空间之刃砍了我多少刀，让我流了多少血，受了多伤，那个广场上就有多少我的‘假身’。” 言律歌低低地笑了一下。 虽然他比不上作为灵类的邪灵，他的“假身”必须遵循碳基生物的规则，血肉一旦离开身体就会慢慢失去活性，但是作为一个掌握“生命之力”的超凡生物，他被离断的肢体也能存活得比普通生物久一些。 只要那女性蛇首再往前爬一点，他就能欣赏到自己的断肢原地暴起刺穿它心脏的场面了，可惜苏珥七世乱入战场，没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 “别再死不瞑目地瞪着我了，我给过你机会的。”言律歌用触手把异种的头颅扔出圆形的小空间，只留下那个黑漆漆的异种印记，“我要是再说…… “我在进入空间漩涡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你有概率会用‘空间跳跃’把我弄走，所以综合考虑了一下，权衡完一下利弊后才跑进来的…… “你会不会输得更心服口服一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外界虚幻的月亮门广场已经完全消失了，变成了一片虚无的黑暗。 被扔出小空间的异种残骸进入黑暗中，就像是撞进了一个巨大的粉碎机，眨眼间被暴乱无序的虚空乱流碾碎化为齑粉。 言律歌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自己目前身处何方。 “果然哦，你把我放逐到虚空里去了？” (本章完) 第330章 “空间跳跃” “双首之蛇”最后打开的空间之门，并没有设定落点的空间坐标——它或许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坐标，或许是因为它不想让言律歌有机会活下去。 所以，它把切割下来的这方小空间扔到了无尽虚空里，扔到除了乱流外什么都没有的高维度空间里。 一个没有“空间感知”的低阶超凡者，根本不可能从虚空乱流里逃出去，只能蜷缩在这个什么资源都没有的地方，在饥渴中绝望地死去，又或者因氧气不足逐渐窒息。 而言律歌甚至都等不到那个时候……他受的伤太重了。 那些触之即死的空间之刃，前前后后砍了他两只脚、撕了他一大片皮、削了他的半侧肩膀连带部分肺叶、切开了他的脾脏导致他浑身的血都快流干了……这些伤是致命的。 只是言律歌这人真的很能忍，不但一直保持着绝对的冷静清醒，从始至终都没有惨叫一声，甚至连腾挪躲闪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变形。 但能忍并不代表他感觉不到痛苦，察觉不到伤害，事实上言律歌比常人更清楚这些伤势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普通医生是救不了他的，甚至连超凡医生和他的自愈能力也难以应付这样的场面。 就目前而言，他最多再撑十个小时，就会在窒息之前死于失血、气胸、心脏骤停等原因。 那么…… 言律歌露出了一丝狠色，散开柔韧的幻肢触手，将自己放在地面上，全然不在意全身伤口与粗砺地面接触的剧痛。 毕竟比起他之后要做的事情，眼下的这点痛苦只能算开胃菜罢了。 他用触手卷着黑蒙蒙的异种印记，送到嘴边，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了下去。 这是他第三次试图吞噬异种印记。 第一次是“摩羯”，第二次是“伪人”，这一次是“双首之蛇”。 可怕的污染力量携着极端的痛苦，由内而外地朝他袭来。 言律歌一下子绷紧了身体，伸长脖子像是想发出一声本能的惨嚎，但最终还是沉默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痛苦。 智慧生命难以对抗污染力量，很多时候就是因为它太痛了。 不管是刀伤、火烧、断骨、抽筋……任何痛苦都及不上被污染扭曲的万分之一。 言律歌本来受了那样重的伤害，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剧痛，可是当污染力量浸染到他身体中的那一刻，他便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就像是手指被针刺了一下，本来觉得挺疼的，但是旋即被人用匕首钉穿了手掌，在鲜血淋漓中哪儿还会在乎针刺的小伤？ 被污染的感觉亦是如此。 所有有感知的生物都会本能地想逃避这种痛苦，而逃避的念头一起，便会被无上的轻松愉悦感吸引，堕落为狂乱混沌的污染物。 但那就意味着你输了，你即将成为它们的一员。 言律歌颤抖着，忍耐着。 他体表已经流不出血的伤口开始发灰、发黑，就像是中了毒一般，逐渐变成类似“双首之蛇”的黑色血肉。 他腰部以下的部分开始异变，盆骨粉碎重组，双腿扭曲生长，慢慢地朝着蛇尾的形态变化。 他的两侧肋骨中胸口正中间开始断裂，并且带着体内的内脏向两侧撕裂，像是被一双巨手活生生撕开一般，缓缓地分裂成两个蛇首的模样。 潜藏在他体内的、由“摩羯”和“双首之蛇”合二为一的异种印记也不安分地动了起来，与“双首之蛇”碰撞、厮杀、吞并、融合，给言律歌带来极大痛苦的同时，也在他的身上增添了更多非人的痕迹。 他的额头上长出粗壮的羊角，而被撕裂的胸膛上冒出了一张又一张苍白的人脸。 他在慢慢地被污染成一个新的异种。 但相对的，他身上被空间之刃弄出来的细碎伤痕正在飞快愈合，抑或是扭曲成别的模样——总之，再也不用担心他会因为这些伤势而殒命了。 污染物本来就是非生非死的东西，而他也正在变成这样一个东西。 而这也是他想要的。 言律歌沉浸在非人的痛苦中，维护着绝对清醒的意识，近乎残酷地拥抱着这由他亲自带来的酷刑。 很难以忍受，但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他微微动了下脑袋，强迫体内的“生命拟态”继续去吞噬和解析异种印记，同时发出了吞下异种印记以来的第一缕声音——一声嘶哑的冷笑。 他已经有点习惯了。 或者说，他本来就应该习惯的。 他前世里一直在和污染力量打交道，与痛苦和忍耐有关的记忆多得数不胜数，甚至在吞下“吞象”印记后，每一天都在刷新记录。 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比起肉体承受的痛苦，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那就是精神污染。 污染力量带来的扭曲是全方位的，而最可怕的不是肉体的异变，而是精神的扭曲。 有混沌艰涩的祷言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响起，指向一个无可名状的怪物，而他的意志将在这无可抗拒的力量下被拉扯坠落，被撕碎揉捏成另一种东西。 他将不再是他，他正在变成那个东西忠实的狂信徒，继而变成那个东西本身。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地失去人性。 吞噬“摩羯”印记的时候，他注射了大量的灵力药剂来祛除污染力量。吞噬“伪人”印记的时候，他陷入狂暴吞吃了无数超凡生物才压制住精神污染。 而现在他被囚困在一方小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只能依靠本身的意志硬抗。 他想杀戮。他想信仰神祇。 他想毁灭。他想成为祂们。 他想…… 污染力量越沁越深，将言律歌变得近乎非人，将那双永远理性的眼睛也染上了疯狂的色彩。 某一瞬间他似乎再也无法忍受，狂躁地翻滚挣扎起来。 但这方小空间实在是太小了，他稍稍一动，增生的巨大蛇尾就撞到了空间边缘外，被虚空乱流毫不留情地撕碎。 言律歌的意志因此获得了一瞬的清明，继而又随着伤口的愈合与生长，缓缓地陷入狂乱。 然而就在即将失去自我的时刻，言律歌却毫不犹豫地再度撞向空间边缘，借着创伤让自己恢复了短暂的清醒。 这感受不会太愉快……但他却没有半点迟疑。 他骨子里一直都是个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的家伙。 也许是前世里废土生活的经历造就了他的狠毒；也许是只有那般狠毒的人才有资格在废土上活下来。 在这样循环往复的过程中，言律歌依旧不可避免地朝着重度污染的深渊坠入，甚至慢慢地已经越过了那条界限。 寻常生命早就被该完全污染了，可他偏偏就在那样的痛苦中保留了一丝清明的意志。 他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他这样的人，不会毫无缘由地吞下异种印记，也不会毫无准备地让自己置身于危境。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于是，在深度污染到近乎无药可救的情况下，言律歌突然睁开了一直紧闭着的眼。 在驳杂的污染力量中，他抓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空间感知”。 一种高阶超凡者才有可能获得的超凡能力，同样也是一种异种有机会拥有的奇特力量。 “双首之蛇”拥有空间感知，而言律歌又吞下了它的异种印记，并且被污染到了一个极深的程度。 在这种程度污染下，他几乎可以被视为一个新的异种了，也理所当然地可以运用“双首之蛇”的空间能力。 力量只是力量。 意志可以用来驾驭灵力，也可以用来控制污染力量。 在绝强的意志操纵之下，言律歌展开这份新获得的能力，在高维度上勾勒出了一条一条的复杂符文线条。 线条的一端勾连着自己所在的小空间，线条的另一端则延伸出去，落在主空间上的某一处。 “空间跳跃”。 言律歌的身影骤然消失。 (本章完) 第331章 我想杀死祂们 言律歌返回主空间后的第七天。 他在市中心顶级豪华酒店的总统套房里，窝在绵绵软软的懒人沙发上，透过干净透亮的落地窗遥望着远方。 从他这个角度能够直接看到月亮门广场。 ……哦，不，现在已经没有月亮门广场了。 这座依托着名胜古迹建立起来的城市地标广场七天前被“双首之蛇”用空间之刃削了一遍，又被言律歌用灵力导弹炸了一遍，现在只剩下一片坑坑洼洼的土地，还有散落一地的石头碎块。 目前整个月亮门广场上已经拉起了封锁线，禁止一切无关人士的进入，能在里面晃悠的只有手持高精尖设备勘察现场的痕迹专家，还有抱着月亮门残骸痛哭的古文物专家。 “的确可惜了。”亲手炸了古代遗迹的罪魁祸首言律歌毫无自觉地感慨，“月亮门作为古尼罗王宫的‘死亡之门’，并非只有象征意义。 “事实上，它和西泽帝国的通天塔一样，是一件大型法器。 “只不过月亮门上面的符文损毁得太厉害，没有太大的价值，所以还不如炸掉重新造一个。” “……”言律歌的话语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嗐，这么冷淡的吗？ 言律歌特地偏过头，面带笑意地去看自己闲聊的对象：“是吧，小七？” 被少年首富称作“小七”，曾经身份为“苏珥七世”的灵类总算给予了回应：“随你。” “哇，好歹你生前也当过法老王啊，看到自己国家的文物被炸了都不心疼吗？” “心疼。” “你这是心疼的样子吗？心疼伱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两句吗？” “不会。” “哦对，我忘了‘亡者’是不会开口说话的。你刚刚觉醒真灵，能够突破束缚说一两个字就是天大的胜利了。” “……”苏珥七世不知道怎么接这话，所以又选择了沉默。 正如言律歌所说的那样，它是一个灵类，一个刚刚突破认知障碍的灵类。 曾经它对自我的认定，是“法老王”，是“亡者”，是一具不言不语不动的棺椁。 现在的它虽然完成二次觉醒获得了自由，但是要它瞬间变成活蹦乱跳的社交牛逼症患者还是困难了点。 大部分时候它都安安静静的，只有被问得烦了才会往外冒两个字。 这让非战斗状态下性格活泼到有些跳脱的言律歌顿感寂寞。 窝在懒人沙发里的少年侧过身，单手支着下巴：“……所以啊，小七，你是真的不打算和我打一架了吗？ “你看哦，我杀了你的祭司抢了你的《亡者之书》，坑了你两件法器还不还，骗你欠下了天价债务不得不卖身还债……” 不用别人说什么，他就自个儿把自己干过的缺德事儿一件件都抖出来了。 苏珥七世干脆利落地说：“不。” 言律歌看着它。 它也看着言律歌。 慢慢地，言律歌又躺了回去，双眼的焦点落在天花板上，语气悠然：“那我就放心了，不用想法设法地弄死你以绝后患了。” “……” “嗐，你难道忘了我们不久前还打生打死过吗？虽然我知道，你那会儿会来追杀我是受了邪灵的影响，但是谁知道这影响会不会继续残留下去呢？” “……” “我这人呢，其实疑心病挺重的，所以很多时候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视我为敌人的话，那么就来打一架，生死由命。” “……” “如果你愿意放下那些不愉快的过往，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言律歌，黑石研究所所长兼基石科技集团董事长。我们组织的核心纲领是‘消灭神祇驱逐污染拯救世界’，并且衷心地期待你的加入。” 言律歌朝着苏珥七世伸出手。 苏珥七世看着他，缓缓上前一步。 言律歌的指尖触到了它黄金躯壳那光滑冰冷的触感。 而与此同时，一段接一段的记忆画面传入言律歌的脑海中。 大部分记忆画面都和战斗有关，而且是四千年前苏珥七世与污染物之间的战斗。 这就是回答。 觉醒的真灵还不太会说话，所以它选择用筛选过的记忆画面来表达自己的态度——我愿意。 苏珥七世虽然单纯，但是不傻。 言律歌杀了它的祭司，但它的祭司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言律歌坑骗了它许多次，但那会儿是它咄咄逼人地在追杀言律歌，后者不过是自卫罢了，甚至还屡次手下留情了。 从后续邪灵和“双首之蛇”的悲剧结局来看，“手下留情”这个说法是成立的，苏珥七世甚至得谢谢言律歌的不杀之恩…… 所以，在解开了一些误会，又了解到事件的前因后果后，它对眼前少年的态度有了极大的改观。 直接从“阴险狡诈的反派”变成了“有勇有谋的英雄”。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加入这么一个人领导的组织……似乎也不错？ “哈，居然这么爽快地同意了，我还以为我需要费一番口舌呢。”言律歌笑了起来，“看来系统没坑我。” 苏珥七世又传来了一些画面，大意是——神祇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你是超凡的‘亡者’，你是古尼罗的‘法老王’，你憎恨毁灭了你们国度的神祇，你不顾一切地想要毁灭祂们，所以才愿意加入我的研究所，是吗？” 苏珥七世回答——是。 “真巧，我也是。”言律歌浅浅地笑着，眼底像是有火焰在涌动，“我想杀死祂们。” ——杀死祂们。 双方达成一致。 言律歌发出愉快的欢呼，满意地躺回去，甚至还想拉着苏珥七世一起来柔软的垫子上躺平，可惜苏珥七世在传输完关键的记忆画面后就抽回了手，离他有点远，而他又不想起来。 一秒后，言律歌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小七。” 苏珥七世歪了歪头，像是疑惑：“……” “我问最后一个问题。” “问。”简短的回答。 “拥有‘亡者’与‘棺椁’形象的你，已经随着认知障碍的崩解而一切粉碎了。而后，你在重塑真灵的时候，也根据新的自我认知重塑了自己的身体，对吧？” “对。”依旧简短的回答。 “所以啊，我就很好奇了。”言律歌趴在懒人沙发上，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灵类的新模样，“为什么你现在选择的新形象会是一只猫？” (本章完) 第332章 一只222斤的黄金猫 苏珥七世变成了一只猫。 一只比寻常家猫大了一圈、通体由黄金和贵重宝石构成的黄金猫。 那天夜里，金像棺在火焰里崩解，黄金散落融化了一地，真灵在碾碎过往后获得新生…… 此夜过后，从火场中走出来的不再是一具复刻人类面貌的金像棺，而是一只体态优雅纤细的黄金大猫。 金像棺的重量是111公斤，而黄金的密度是19.32克/立方厘米，所以它的总体积约为5745立方厘米，比一桶5升装食用油桶稍微大上一点。 这些黄金融化重构后，变成了一只缅因猫大小、重达222斤的猫，似乎没什么毛病。 但言律歌还是好奇……为什么会是猫？ 差不多体积的动物可以是鹰、狗、鹿、蛇……为什么非得是猫？ 言律歌眨着眼睛，趴在懒人沙发上，伸出一只手朝苏珥七世虚虚地招呼，充满求知欲地看着眼前的小猫咪。 像个真猫一样在蹲坐在阳台上、浑身在阳光下泛着亮金色光彩的黄金猫微微偏过头，用白玉和青金石构成的宝石之瞳冷淡地注视着言律歌。 半晌之后，它甩了甩尾巴，再度伸出一只爪子，搭在言律歌的指尖上。 于是言律歌再度收到了一段记忆画面。 画面里，苏珥七世记忆中的那位少女祭司有些慌张地跑进墓室里，朝石台上的棺椁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回来晚了……我在路边看到了一只好漂亮的小猫，真的好可爱啊。可惜我不能带它回来，不然它会抓花墓室墙壁，还有您的棺材板。但是它真的好可爱啊！” 画面结束。 言律歌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他好像见过这一段。 “所以，因为她想养一只猫但是没养成，于是现在你就变成了一只猫？变成了她喜欢的动物？” 苏珥七世安静地收回了爪子：“对。” “你刚刚说看到‘死亡之门’被炸掉了有些心疼，是在心疼这件古迹本身，还是在心疼和她之间的回忆之地又少了一个？” “……” “小七，你也喜欢她吗？” “……” 没有回答。 但是言律歌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知道吗？也对，即使是心智成熟的人类，也很难直面自己的内心。”他笑着说，“更何况是你呢？” 原本他以为，因祭司的祈愿而诞生的邪灵，爱祭司胜于爱世人，而应臣民祈愿而诞生的苏珥七世，爱世人胜于爱祭司。 前者像是一个为爱痴狂的魔头，为了复活她不惜一切代价，后者像是一架冰冷刻板的机器，数千年如一日地运行着既定的守护程序。 可现在，却是苏珥七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 它似乎喜欢她，但是它杀了与她有着一样面容的异种。 它似乎不喜欢她，但是它却记得桩桩件件与她的回忆，在重生时变成了她最喜欢的模样。 如此矛盾，如此迷惘，但是却有又如此地……像人。 言律歌突然坐了起来，一把把黄金猫捞到怀里，怒搓猫头：“有心思的小猫咪，你真是太可爱了！” 苏珥七世：“……” 它对被抱被搓这件事没什么特别反应，甚至都没有像寻常猫咪一样挣扎挠人，似乎一点儿不符合它半天蹦不出一个字的高冷画风。 但若是联想到它作为一具棺椁时，被人拖出墓室在大庭广众下展览了上百年也没发飙，就觉得这只黄金猫的反应也没什么不对。 它天然就不在乎。 于是，言律歌发现怀里的苏珥七世被摸头也没反应，胆子越来越大，开始戳小猫咪的肚子，拉小猫咪的尾巴，挠小猫咪的后爪…… 以至于李重山敲门走进来的时候，发现言律歌窝在他的懒人沙发里，一脸快乐地把黄金猫抛着玩。 这躯体由纯金构成的黄金大猫被言律歌捧在手里，用力往上抛起。 黄金猫不声不响，在半空中优雅地翻转身体，待到下落时已经调整为四肢朝地的姿势，像只迅捷灵活的真正猫科动物。 但是言律歌没等它落地，便又接住了它，重新往上一抛。 黄金猫也没有什么反应，四脚离地后便默默地继续调整落姿，以防哪次言律歌失手没接住它，它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一个像没事儿折腾宠物玩的熊孩子，一个像被折腾了还没脾气的温柔宠物。 李重山：“……”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真的不信，那熊孩子是把五阶邪灵生生玩死的阴狠超凡者，那温柔的黄金猫是追着前者砍了半座城的暴躁灵类。 他还以为他爸名下的这座酒店今天是保不住的，连保险都提前买好了。 谁知道这俩货居然这么和谐。 “诶，你来了？”言律歌用余光看到了李重山，在玩猫的间隙随手一指自己对面的另一个懒人沙发，“坐。” 李重山似乎有些心思，连连摆手：“大佬，我就说几句话，汇报完就走……” 言律歌接住黄金猫，往李重山手里一扔。 李重山下意识地伸手接猫。 咚—— 李重山被巨大的力量砸翻了过去，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陷进了背后的懒人沙发里。 黄金猫的重量是111公斤，222斤。 李重山这纤弱的小身板儿，比一些小姑娘还要瘦，能有黄金猫一半的重量就差不多了。 所以他毫无悬念地被黄金猫砸趴在地。 ——不要以为言律歌能把黄金猫抛着玩，自己也能。那是人生第四大的错觉。 一般人都抱不起来这猫的。 “唔……”李重山被压在沙发里面，艰难地摆动着四肢，发出含糊的求救声。 苏珥七世翘起尾巴，迈着优雅的小碎步，从他身上走了下来。 身上泰山般的重量消失，李重山总算松了一口气，龇牙咧嘴地揉揉胸口，怀疑那里被猫爪踩出了几个乌青块。 其实若不是苏珥七世有意地避开了要害，他估计被踩出胃出血都正常。 不过这么一摔也有好处。 李重山发现言律歌的懒人沙发真的超舒服，又大又软还可随意塑性，陷进入后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被托住了，软硬适中支撑完美，一旦躺下那是真的不想起来。 (本章完) 第333章 他不在乎 ……对，虽然这个酒店是李重山他爸的产业，但是这对懒人沙发是言律歌自带的。 这事儿说来话长，言律歌本来也有这么一对懒人沙发，不是什么品牌产品可用着超舒服，但是那东西摆在他的私人飞机上，而他的私人飞机没飞过来，现在再去拿又太慢了。 于是，当言首富突然想起这东西的时候，他选择再去买对一模一样的。 所谓的一模一样，就是材质相同、厂家相同、设计师相同、制作者相同…… 基石科技集团的人费了老鼻子劲儿，总算找到了制作出此款懒人沙发的小团队。幸运的是这几个制作者就在尼罗联邦，不幸的是那个制作团队早就散伙了，团队成员吵了一架后各奔东西，目前分散在不同的公司里。 但基石科技集团就是基石科技集团，经过一番友好的协商后，原班人马于凌晨两点齐聚一堂，并于凌晨四点完成了甲方的需求，把刚刚做出来的懒人沙发给言律歌送了过去。 这件事从头到尾所有的参与者与执行者，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包括曾经撸袖子干过架的两位制作者，都抱着极大的热情和真诚来完成这项突发工作。 因为言首富给的实在太多了。 多到让这个小团队觉得，自己干完这一票就可以原地退休了。 最令人无语的是，这番兴师动众的操作在言律歌的假期里只是沧海一粟，其余的，包括但不限于凌晨四点把波堤市有名有姓的厨师全喊过来办了场临时厨艺大赛，以一百零八种方式烹饪从北极空运来的鲜活巨虾并邀请大家吃了它；嫌弃他提供的酒店套房视野不够好，所以让自家的施工队过来把承重墙都砸了半面，在楼塌掉前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装上了某种可以当落地窗用的高强度透明材料；觉得他们尼罗在播的某个电视剧剧情很好但特效太丑，当天砸钱入股那家影视公司要求他们把电视剧重制一遍，以一己之力把这家三流小公司变成了业内最有钱的影视公司之一…… “……”李重山本来还觉得大佬怎么这么能作妖，但如今往这超舒服的懒人沙发上一躺，突然发现人家作妖有作妖的道理。 这懒人沙发实在太舒服了。 舒服到他躺下就不想动了。 而言律歌偏过头，笑眯眯地开口：“来，和我说说，什么事？” 李重山张口……但是在张口前却微微一怔。 他发现被黄金猫和懒人沙发一搅和，自己进门时有些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了。 大佬是无意的，还是有意帮他调整心情？ 李重山直觉觉得应该是后者。 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不自觉地挺了挺胸……结果因为陷在懒人沙发里，所以看起来像伸了个懒腰。 李重山：“……” 这看起来未免也太不庄重了。 于是李重山挣扎着起身，勉强从躺姿变成了坐姿，结果懒人沙发的形状跟着他一起变，将他持续埋在柔软舒适的绒面里，让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资深赖床人士为了吃口零食，挣扎在被窝里做仰卧起坐一样。 李重山：“……” 这鬼沙发就……还挺舒服的。 请大佬帮忙引荐一下那几个手巧的制作者吧……啊不是！ 他明明是来说正事的！ 但李重山想了想，又费劲儿地原地挪动了几下，还是放弃正襟危坐的想法了，因为他对面的言律歌正以更加懒散的姿势趴在那儿撸猫呢。 深吸一口气，李重山低声开口道：“大佬，我今天去见了一个人…… “不是我主动去的，是我二姨把我提过去的，太突然了，我没法拒绝也来不及向您汇报……” 言律歌随口说：“你们尼罗联邦的大执政官？” 李重山脱口而出：“您怎么知道？” “你当我傻还是你们的议会傻？”言律歌撸着光溜溜的黄金猫，对苏珥七世冷淡的眼神视而不见，“你二姨是什么人物，我能不知道？郑清明那资历在她面前都得喊她姐。 “污染视频在全世界流传得沸沸扬扬，有关部门能看不到？全尼罗又不是只有你李重山一个人会处理污染事件。 “你的午夜探索者俱乐部跟个大嘴巴一样把超凡力量到处说，那些权贵能听不见？他们对超凡力量的渴求或许比你还强烈。 “七天前邪灵把波提市闹了个天翻地覆，你们的某些特殊人士能不知道？一些人在追捕邪灵的过程中表现出了超强的组织力和行动力，要我说啊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做到的。 “‘双首之蛇’现世，和我大战三百回合把你们的地标广场都给炸没了，你们的议会能不知道？结果你们的议员一个赛一个含糊其辞，谁问都是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 “我很清楚找你的人是谁，来自何方。这些人不是瞎子不是聋子，但他们摸不清你的底，也摸不清我的底，所以这会儿一个个安静如鸡，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说到这里，言律歌顿了顿，有些好笑地指了指窗外，指了指远处树荫下面停靠的一辆黑色轿车：“你看你二姨啊，我说我不想见她，她就连面都不敢露。” 不知是不是言律歌这一指起了作用，被他指到的那辆车突然慌慌张张地点火起步，一溜烟儿地跑了。 言律歌一下子看乐了：“你看，她发现我发现她了。 “这人虽然不敢来，但是天知道用不知多少倍数的望远镜对准这里，看我玩猫呢。” 李重山愣愣地望着言律歌。 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大佬之所以这么神定气闲，是因为他什么都知道。 但是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被人发现超凡者的身份，不在乎被人放进案卷里调查跟踪研判，不在乎被人打上‘极度危险’的标签走到哪儿提防到哪儿。 但前提是别碍着他的事儿。 他就是有这底气横，谁干过火了他就敢一巴掌扇过去，扇完了对面还得低头哈腰赔礼道歉。 (本章完) 第334章 将对错交给时间来解答 言律歌转了个方向，指着李重山的鼻子，继续笑：“所以，我大致能够猜到，你们的大执政官为什么会找你。 “你作为伱们国家明面上唯一一个超凡组织的首领，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不找你找谁？ “但这些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所以你不用向我‘汇报’，‘汇报’了我也不会管。你给我自己想办法去解决，解决不了就自觉点下台让位给你二姨，然后我看心情决定是不是让你来我的岛上避避风头。 “黑石研究所是一个专门和神祇作对的超凡组织，偶尔接点救急救灾的小业务可以，但除此之外别来烦我，ok？” 李重山静静地听着。 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愕然，慢慢地变得平静，最后若有所思。 言律歌在他开口之前就说了这一大段话，既是回答，也是指点。 回答是对他今天刚见过的那些人的，这摆明了“不干涉你国内政”的态度，估计能让很多人松一口气。 指点是对他李重山的，他在教他该用何种姿态来面对那些人那些事，但是也将最后的决定权放在了他的手里。 就像全世界的超凡组织都想把超凡知识藏着掖着，但是他李重山偏偏要用一种戏谑的方式公开出来；就像全世界的掌权者都认为觉醒超凡能力最重要，他李重山偏偏幼稚地想要把每一个人都救下来。 他在逆流而行。 他的选择可能是错的。 他知道，言律歌也知道。 可是这个行事暴戾的少年什么都没有说。 言律歌来自那个黑暗的末世，自己那一身凶狠的习气估计是改不了了，但是他对世人是宽容的，他愿意接受不同的人不同的事不同的思潮，接受正统的偏门的离经叛道的选择。 他不会要求每个人都活成他的样子，那样也太残忍了。 他只会安静地看着。 然后将一切对错交给时间来解答。 一瞬间，李重山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想通了很多事，也决定了很多事。 他彻底放松下来，像言律歌一样懒懒散散地瘫在懒人沙发，嘴角噙着笑：“大佬，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让他们明白的，世俗世界有世俗世界的法律，超凡世界也有超凡世界的规矩。 “哎哟，我其实不想这样的，我明明只想当个普通的纨绔子弟的，为什么要承担那么多这个年纪不该承担的重担……” 言律歌冷笑起来：“这是你当年在节目里诋毁我的报应。” 李重山瞬间跪下求饶：“大佬我错了！大佬您怎么还记得这茬啊！大佬我再也不敢了！” 这人这德行怎么一点儿都没变，嚣张起来狂得没边，认怂也认得够快。 不过，就是这么个欺软怕硬、看起来没什么骨气的家伙，那天夜里却赶走所有人孤身运送邪灵的假身，以凡人之身硬抗住了三句祷言没被完全污染。 这番意志，也算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了。 如果这人能够坚持他的道路走到最后，或许能给他带来不错的惊喜。 于是，在李重山做出某个决定的同时，言律歌也悄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伸出触手，从靠边的柜子里拎出两个箱子，抬眼望向李重山：“我其实不介意这种小事，你也可以不用再放在心上……我其实看你还挺顺眼的。 “作为这一次帮我干活干得还不错的报偿，除了后续的贡献值结算外，我还可以私人送你两份礼物。 “一个是名为‘人体基本损伤修复仪’的法器——你爸李维不是在医院脑梗昏迷了吗？ “把这个给他用了，有很大概率可以让他的身体自行修复直至痊愈，用过之后，也能继续用灵力药剂来充能，以后作为特殊医疗设备继续使用。 “另一个是一个密钥，里面包含了一整套完整的超凡职业路线，涵盖该职业从一星到九星所有的超凡课程。 “只要你有足够的意志走到最后，或许可能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超凡者之一。 “——来选一个吧，小李？” 李重山愣住了。 他没想到言律歌会抛出这样两个选项。 理智告诉他，应该选第二个。 尽管他还没有机会接触超凡课程，但是他绝对不会怀疑言律歌的眼光。 在见识过超凡者飞天遁地的能力后，谁不向往？ 在亲眼目睹了污染物的危险诡异之后，谁不恐惧？ 若是有可能成为海蓝星上最强大的超凡者之一，哪怕只是有可能……谁能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但是李重山只是垂了垂眼：“我选第一个。” “为什么？”言律歌饶有兴趣地笑了，“为什么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从超凡的角度，你知道只有超凡力量才能对抗污染物，你的俱乐部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超凡者来坐镇。 “而我可以告诉你，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你以后可能再也碰不到这么适合你的超凡职业了，不会后悔吗？ “从世俗的角度，你如今借着逼疯大伯的名声和二姨的支持，接手了黄金家族的大部分产业。 “你的族人敬你如鬼神，已经默认了你就是下任家主。若你父亲醒来，那你依旧只能做个混日子的二世祖，不会不甘心吗？” 这一切李重山都知道…… 但他只是笑了笑，目光清澈如水：“他是我的爸爸呀，我想救他，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他很爱我，对我很好，一直都是。 “我很小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他能毫不犹豫地挽起袖子输血救我，还问医生需不需要他再捐点什么器官？ “现在他老了病了，我们为人子女的，难道可以见死不救吗？” 言律歌抬眉：“是吗？我一直觉得你的家庭关系挺复杂的，整个一大型家庭伦理剧现场。” 李重山有些不安地搓了搓衣角：“嗯，所以我才更想要那个对我好的人长命百岁。” 言律歌一下子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半晌之后，他身子向后，放松地靠在懒人沙发上，一脚把两个箱子一起踢到李重山脚下。 李重山瞪大眼睛：“这是……？” “蠢货，我早说过了，是‘两份礼物’。” 感谢“丛雨樱”的打赏~ (本章完) 第335章 这个回答怎么样？ “您刚刚给出的两个选项也太不对等了。”待李重山离开后，人格化ai白鹿忍不住出声吐槽，“除了李重山这个傻瓜，正常人都知道该选第二个。 “黑石研究所以外的人大多连超凡课程都没见过，更别提完整的超凡职业路线了，更何况您还做出了那样的承诺……” 言律歌双手枕在脑后，懒懒地笑：“我故意的。” “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选择？”白鹿好奇，“是最后的考验吗？” 言律歌不答反问：“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感觉。”以数据和逻辑为核心的人格化ai说出了一个相当唯心的词，“您希望找到一个心地善良、悲天悯人、不为利益所动的人。” “是的，我是如此希望的。”言律歌也不否认，只是笑，“所以他选了第一个后，我就把两份礼物一起给他了。 “而如果他选择了第二个，那他只能得到另一套还算不错的超凡课程……不是我要找的人，那套超凡课程给他也没用。”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就全都要。 “您交给他的那套超凡课程有什么特殊的吗？”白鹿查看了下这个密钥所对应的超凡课程，“特化路线超凡职业，‘圣徒’？” 言律歌看上去心情很好，所以不拒绝回答一些问题：“是我一个朋友留下的传承。我准备为他找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李重山是那个合适的继承人吗？” “不知道，让他试试呗。反正就算失败了，也没人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打我。” “……”白鹿无语了一瞬。 她从言律歌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极大的不负责任。 这真的是朋友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资格被老板称为“朋友”的……白鹿突然有了一点想法。 她突然出言追问：“您的朋友，是以前那个时代的人吗？” 言律歌抬了下眼皮：“你居然那么肯定地跟我聊起‘那个时代’……哦，对了，我和尊者说起我穿越的事儿时没屏蔽你。” 所以哦，四舍五入等于又有一个“人”实锤了他的底细。 虽然他也没怎么刻意瞒着，但是不知为何很多人就算猜到了，也不会来他面前采访求证，似乎都心照不宣地默认这是他的“秘密”。 像白鹿这会儿说起这话题时，态度也有些微妙。 言律歌其实觉得这挺迷的，因为他真的没把自己的来历太当回事儿。 所以尊者问他的时候，他很坦诚地说了，现在白鹿问他的时候，他也很随意地答了。 “是那个时代的人。”言律歌说，“所以伱没见过……也见不到了。” “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言律歌却不答反问：“怎么？你对他很好奇？” “是的。”白鹿柔声说道，“我以为您在‘那个时代’应该是一个独行者，但我好像猜错了。我想知道我错在那里。” 白鹿在黑石研究所创立初期便存在了，当年言律歌的身体甚至还是个几岁大的小屁孩。 她可以说是陪着言律歌一起长大的，此过程中她慢慢地完善了自己，也慢慢地见识到了言律歌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清楚地知道，言律歌这家伙的性子有多独。 他和同龄人完全没有共同语言；他和下属的关系定格在员工和老板的关系；他的社交圈从来就是有事说事没半句寒暄。 他做决定的时候不会和他们商量，往往自己思考过后便行动了；他遇到了困难不会向他们倾诉，往往只会自个儿想办法去解决；他受了伤不会向他们求援，往往只会躲起来独自忍受和舔舐伤口；他取得了成功也没兴趣和他们分享，往往只是自顾自地一笑而过。 他不需要“朋友”来商议、帮助、安慰、鼓励、喝彩，活得像是脱离了“人类是群居动物”的概念，仿佛就算世界在他眼前毁灭，他也能独自一人潇潇洒洒地走到最后。 牛羊成群，猛兽独行。 考虑到老板是在“那个时代”中完成的人格塑造，白鹿觉得言律歌前世里应该是个彻头彻尾的独行者，这才形成了如今自我意识强得过分的行事作风。 真没想到他还能有个“朋友”。 “……不，你没猜错。”言律歌很随意地笑着，“我说他是我朋友，也就是随口一说。 “我这人经常上一秒还跟人称兄道弟，下一秒就反手给他一刀。 “这种事做多了，就会谁都不信，天天琢磨着怎么防备人算计人。 “‘那个时代’可比现在这个残酷多了，你觉得我能和谁成为真正的朋友？” 这话白鹿是信的。 之前那一战中，虽然言律歌口口声声骂邪灵是个老阴哔，但是落在白鹿的眼里，似乎还是她老板更阴一点。 那邪灵跟个千层饼似的准备了一张一张底牌，被言所长面无表情地一张一张怼回去，最后被逼到连自己都献祭了，还是没能打赢……就还挺惨的。 而更夸张的是，言律歌很多未雨绸缪的操作连白鹿都没看出来，只是在事后统计分析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老板这人类战斗力天花板的名号真不是盖的，连她这个一秒运算千万条数据的人格化ai也得低头好好学，努力归纳总结争取早日仿制个战斗辅助模块出来。 这要是没有丰富的阴人经验，一般人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但我还是认为，能被您称为‘朋友’的人，一定让您印象深刻。”白鹿固执地说道。 这个判断其实没什么依据，比起她一贯依赖的理性、数据和逻辑分析，更像是某种感性的直觉。 “这真不像是你能问出来的话，白鹿。”言律歌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但是笑意之下却似乎藏着更深邃、更幽冷的东西，“不过我可以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那家伙是个又怂又蠢又爱瞎操心的滥好人……大概算是我在那个时代里唯一见过的好人了。 “他在我还很弱小的时候救过我、庇护过我，但我最后把他扔在全是污染物的亚空间里，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我惦记着给他找个继承人，是因为我答应过他的。 “——这个回答怎么样？” 这一卷会在月底前完结。 (本章完) 第336章 精神健康情况检定模型 白鹿得到了回答，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言律歌闭上眼睛，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不再言语。 黄金猫也安安静静地趴在他的身边，像一座雕塑一样，不声不响不动。 阳光下的少年姿态轻松，呼吸平稳，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但言律歌其实并没有睡……他不需要睡眠，也不会放松意识让体内的异种印记有机会污染他。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其实上是在缓缓地检视和修复自身。 七天前，他为了使用“双首之蛇”的“空间感知”能力，主动让自己受到了极深程度的污染，深到他回归主空间的时候，没有人觉得他还是个人。 那种痛苦让言律歌回忆起来都觉得心悸，他敢说除了他以外，他见过的人里没人能从这种程度的污染中活下来。 虽然他返回主空间后立即注射了大量的灵力药剂，但是直到现在都没能把污染力量清理干净，那由“摩羯”、“伪人”、“双首之蛇”融合而成的异种印记在他体内鼓动着，每隔一阵子就会卷土重来，由内而外地试图污染他。 就在他和苏珥七世、和李重山、和白鹿闲聊的这一会儿里，异种印记就爆发了两次，一次在他的体内翻腾，将他的两根肋骨直接碾碎，另一次让他后背的皮肤发生变异，自行从肌肉上撕脱开来了。 言律歌这人也是真的狠，不但硬生生忍住了被污染的痛苦，还默不作声地将污染组织分离了，过程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说话的语速都没变一下。 除了知道内情的白鹿，大约没有人能看出来他在经历什么。 而即使是白鹿，其实也帮不上太多忙，只能按照言律歌先前的嘱咐，监控他的躯体变异程度和精神状态，然后在他濒临失控的时候控制医疗机器人给他来一针灵力药剂。 ……然后她就抓着灵力药剂在旁边盯了七天，一次也没用上过。 白鹿甚至怀疑，言律歌让她当“护法”只是怕她无聊给她找点事儿做，其实他根本不需要额外的帮助。 在认识言律歌之前，人格化ai都不知道人类的意志能够强悍到这种地步，毕竟文学作品里想象的巅峰也就是刮骨疗毒了，而这对她的老板来说压根儿不是事儿。 所以，一个人到底要经历过多少苦难，才能对这样的痛苦习以为常？ 白鹿没由来地生出了一点复杂的心情——或者准确的说，是构成“白鹿”人格的底层代码生成了未知的冗余数据。 这些冗余数据一如既往地被白鹿清扫到了加密数据库里，同时，她也没有忽略自己的工作。 她根据方才与言律歌的对话，代入黑石研究所出品的精神健康情况检定模型中的快速运行。 所谓的精神健康情况检定模型并非是常见的心理测试题，而是一套完整的精神污染检定模型，和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一样是言律歌从前世里带回来的人类智慧结晶，主要用于评估受检者的精神污染程度。 白鹿很快运算出了答案。 而言律歌几乎在同一时刻睁开了眼，用极其冷静的语气说：“我刚才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白鹿说道：“您的精神检定得分为78分，为‘轻度污染’状态。” 在精神健康情况检定模型中，80分以上为“正常”状态，60-80分为“轻度污染”状态，30-60分为“中度污染”，0-30分为“重度污染”。 “只是轻度污染吗？”言律歌笑了起来，“实际上应该更严重一点，刚才我听到了一些呓语声，好像是我的桌子在点菜——它想让我把腰子挖出来烤给它吃，我差点就答应了。” 白鹿严肃道：“出现幻听症状的话起码是‘中度污染’状态……” “我分辨得出来，问题不大。”言律歌却不在乎，“如果我自己不说，你刚才都没发现，对吧？” “这倒是……” 言律歌这话就像在说：我只知道我的精神有点问题，但是我控制得住，所以问题不大。 但精神污染这种东西真的能靠理性能控制住吗？ 白鹿当即把结论改成了：言律歌第161次精神健康情况得分为78分（存疑），轻度污染（存疑）。 顺带一提，言律歌刚刚回到主空间的时候，第一次精神检定得分是0分，把白鹿吓得差点启动紧急预案，直接扔一大串灵力导弹过去。 最后没扔，是因为言律歌在那种状态下仍旧保留了一丝理智，报出事先约定的权限码制止了她。 然后，在这七天里，白鹿就眼睁睁地看着言律歌又进行了一百多次精神检定，得分一次比一次高，把“原则上不可逆”的重度精神污染踩在脚底下摩擦。 直到现在她都不太确定，自家所长到底是痊愈了？还是疯了却假装没疯？ 根据言律歌漏出的只言片语，白鹿有理由怀疑是后者…… 不过，话也说回来，一个疯子的伪装若是能骗过精神健康情况检定模型，那他和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说起来，我自己算出来的得分是80分才对。”言律歌翻了个身，顺手撸了把黄金猫，看着通过医疗机器人外壳与他对话的白鹿，“所以，小白鹿啊，我很好奇，你把我的两分扣在哪里了？” 平心而论，言律歌自己觉得自己正常，至少他确定自己话语中的逻辑都是正常，应该不至于有什么问题。 但同时他也不那么确定……因为精神污染实在是样很吊诡的东西。 就像喝醉酒的人往往不觉得自己醉了，精神病患者往往不认为自己病了。 精神污染在很多时候是极难察觉的，甚至要比寻常的精神病更难判断。 白鹿顿了顿，用波澜不惊的声音说：“您说，您在‘那个时代’抛弃了您的朋友，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你觉得这句话有问题？”言律歌很明显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并且理解了白鹿的评价依据，“我知道了，伱把这个回答对应的心象经过浅层编码化，根据讯息处理深度代入长期记忆算法里计算深源位置，然后叠加超限系数……最后扣了我两分？ “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个操作违规了，你知道吗小白鹿？” 感谢“timekeeper”的打赏~ (本章完) 第337章 白鹿：这两分我扣定了！ “精神健康情况检定模型是我带回来的东西，我能不懂吗？”言律歌瞪着白鹿，振振有词地为自己失去的两分辩解，“你前面的计算过程都没问题，问题出在最后叠加的那个超限系数。 “超限系数是专门给年龄超过物种寿命限制的老怪物们用的，用以评价他们过往记忆对目前精神状态的影响。 “你把这玩意儿用在我身上我认了，你把我的年龄至少算成了四位数我也认了，但是伱凭什么认定我‘存在可能诱发精神异变的严重心理问题’，从而选取了0.865的超限系数？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预设受检者的过往心理状态是违规的你知道不？” 白鹿：“……” 给点面子行吗？ 她的本体可是超算啊超算，正常人谁敢质疑她的计算结果？谁敢质疑她不按规矩行事？ 她给出的得分研究所里哪个人敢不认？ 只有她们家的怪物所长，能用脑子和超算拼计算速度也就算了，还踏马能根据结果反推她的计算过程，跟她一条条掰扯过来，就像是数学老师批作业一样，一行行检查她套用的计算公式是否正确。 但问题是，言律歌还真说对了…… 她真的违反规定预设了没有确切信源的受检者过往心理状态，而若是修正了这项误差后，言律歌的精神健康情况得分为80分，恰好挤入“正常”状态的门槛……等等！ 她怎么被言律歌给带过去了啊？！ 白鹿操纵着蜘蛛一般的医疗机器人往前走了两步，用一对形似眼睛的传感器看着言律歌，用细微但是坚定的声音说：“我知道，但是我坚持。 “我们都知道精神污染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东西，除了诱发‘神祇信仰’、‘幻听幻视’等症状以外，它还可以引动人类内心中隐藏得最深的负面情绪，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疯狂。 “所以，我认为必须将您在‘那个时代’不太好的过往精神状态也纳入考量，而不是忽略它。” 言律歌：“……” 他家可爱又听话的小白鹿怎么了？ 他直接隐瞒污染症状的事儿她都装没看见了，干嘛非要在这两分上跟他过不去？ 但是白鹿说得也没错，因为精神检定本来就是要依据受检者过往精神状态去做的，就像医生必须结合过往病历来判断患者的当下病情。 精神健康情况检定模型的算法很复杂，不过其中逻辑之一便是：若受检者以前因某件事存在严重的心理阴影，那么精神污染将有更高的概率以这件事作为突破口，将受检者的精神扭曲。 简单的说，就是说一个抑郁烦闷的失意者，比一个乐观开朗的三好少年，更容易受到精神污染，在精神检定中的评分也会更低。 代入到言律歌现在的情况，便是白鹿觉得他本身就存在严重的心理问题，所以一鼓作气地把他的评分从及格拉到了不及格。 这两分她扣定了.jpg 言律歌这会儿也想通了，看来他家的小白鹿铁了心不打算修改评分，不想让他“正常”了，靠劝是劝不动的。 他其实没太在意这精神检定的得分。 他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那异种印记带来的污染力量仍在他体内肆虐，时不时地发作一下，碾碎他的骨头扯断他的肠子，让他充分地体验不同伤害带来的各式痛苦。 指向未知之物的祷言时刻在他耳边回响，让他头痛欲裂，有时还会突然将他拖入幻象之中，让他仿佛置身于恢弘的神之殿堂，邀请他坐上那高悬的王座享受欢愉，在他心生抗拒时又转瞬将他推入地狱，让他继续承受无边无际的折磨。 一开始就连言律歌根本无从分辨真幻，连思维都逐渐变得迟钝怪异，只是很勉强地维系着最后一线理智，就连自己有没有成功回到主空间都不知道，以至于被白鹿连续打了几个零分。 但是随着大量的灵力药剂用下去，异种印记被逐渐压制，污染力量被逐渐驱除，言律歌的意志开始重新占据上风。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开始抗拒呓语和分辨真幻，开始学会忍耐和伪装。 到现在他已经能在异种印记骚动的第一时刻反应过来，重新压制住它，并且表现得若无其事……或者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这个过程中，言律歌进行了161次精神检定，分数一次比一次高，如今已经接近及格了。 这并不代表着他快痊愈了。 肉体上的“重度污染”可以靠灵力药剂来压制，但是精神上的异变却难以根治，按照以往的经验，甚至终其一生都不会有多少改善。 但言律歌却能根据精神检定的结果，抽丝剥茧地一点点反推出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并且根据反馈对自己的思维和行为进行修正。 就像他刚才看到李重山的时候，内心深处的反应是撕碎他啃食他的血肉，但实际上他却什么也不会做，甚至能像坐下来朋友一样和和气气地聊天开玩笑。 这是他用意志为自己行为设下的底线。 到了他这种程度，所谓精神检定其实也没什么大用了，至多只是一个用来检视自己的辅助工具而已。 白鹿认为他“不正常”……那就不“不正常”吧。 说得好像他“不正常”，就有人敢拿他怎么样一样？ 而且精神健康情况检定模型这东西吧，他实在太懂了，就像是心理测试题的出卷老师在做自己编写的卷子一样，因为清楚地知道哪个选择能通往哪个结论，所以随心所欲地就能做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所以就算白鹿这边扣了他两分，他那边再努力伪装一下，很快就能把分数拉回来。 唯一让言律歌比较介意的，果然还是那条“可能诱发精神异变的严重心理问题”的结论。 他才随口说了几句前世里的事情，就得到了这么一句评语，就离谱。 是小白鹿太敏感了？还是他前世颠沛流离的经历，真的已经给他造成了很严重的心理影响，而他还不自知？ 言律歌垂眼沉默，沉默地忍耐着因污染而带来的痛苦和因自愈而带来的酸麻，再一次地开始检视自身。 “白鹿，如果你对我的过去很在意的话，那我就告诉你吧。”半个身子浸在阳光下的少年突然说道，“全部都告诉你。” (本章完) 第338章 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1 “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开始说呢……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来的‘那个时代’属于未来，属于不知道多少年后文明崩毁的废土时代。 “我出生的时候，主空间已经被完全污染了，三族躲在亚空间里苟延残喘。但是因为资源战争也因为污染蔓延，即使是在聚集地里也不安全。 “我大概四五岁的时候，我所在的聚集地发生了一场战争，战败了。我的父母开始逃亡，但是我在路上生了一场大病。我的父母觉得我活不了了，于是为了不耽误行程，就把我抛下了。 “——不用怀疑，我非常确定这件事。因为他们把高烧不退的我放进一个山洞里，带走了所有的水和食物，还把我从小戴在脖子上的兽牙项链也拿走了，大约想留着做个纪念吧。 “但是我想活下去。 “他们走后第二天，我自己爬出了山洞。 “我遇上了一只想吃我的异兽，所幸是一只非常弱小的异兽，所以最后它没能吃掉我，而我吃掉了它。我的超凡能力‘生命拟态’就是在那个时候觉醒的。 “但是我还是差点就死了。因为病重和伤痛，我差点就没挺过去。 “是另外一个路过的超凡者救了我。 “他本来没想救我的，但我展示了自己的能力，让他觉得如获至宝，于是就把我带回了他们的聚集地治疗。 “他是一个聚集地的首领，因为看中了我的潜力，对我很好，教了我很多东西。在那一段时间里我把他当成了我的‘父亲’，甚至愿意为了他献出生命。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这个聚集地发生了大灾。我的养父为了换取灵力药剂，把我当成筹码交易给了另一个集聚地……那个时候我甚至是自愿的。 “接手我的人也很看好我，并且尽力培养过我，但是我和养父其实还有暗中联系，我充当内应帮助他击败了第二个聚集地。 “我大约就这样被转手过四五次，每一次都是在充当我养父的内应，帮助他发动战争。 “我心甘情愿地为他做这些，但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件好用的工具而已。 “我快成年的时候，我所在的那个聚集地与妖族发生战争。我一直在前线和妖族厮杀，甚至还潜入妖族根据地刺杀了它们的将领。 “但我们最后还是战败了，死了很多人。我被妖族俘虏，后来又自己逃出来。但是当我回去时，却发现我的养父向妖族投降并和它们达成和平协议，从此成为妖族的附属势力，并定期向它们提供血食。 “但我杀了太多的妖族，这不知是真是假的‘和平’中容不下我，所以我的养父将我卖给了妖族。我又逃了，然后就成了一个独行者。 “那个时代是很黑暗的，白鹿，比现代人能想象到的一切环境都要黑暗。我看那些末日都是当笑话看的。 “而如果自身位阶不高，背后又没有靠山的话，就会见到更多残酷的事情。 “比如说吧，由于那个时代的污染物肆虐，所以既能用来觉醒进阶也能用来祛除污染的灵力药剂是很珍贵的，比如今200黑石币一支都要珍贵得多。 “而灵力又只会依附在活物之上，所以不管人类妖类灵类，超凡生命本身就是别人眼里的食物、药品和灵力材料。 “想要生存，就必须学会杀戮。 “聚集地内还能维持基本的秩序，主要依靠与异族的战争获取资源。但是对独行者来说，生活状态就和野兽没什么区别，不管是同族和异族都是敌人。 “今天你能力进阶时需要灵力，你就得想办法杀掉我，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明天我被污染了需要治疗，我就得想办法杀掉你，食你的皮吞你的骨。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仇恨。只是为了生存。 “我在那种疯狂的环境下长成了一个更加疯狂的人，没有道德也没有人性，除了自己以外什么都不在乎。 “‘生命拟态’成了我最大的依仗，我在日复一日的杀戮中，变得更加强大，也更加冷血。 “不过人嘛，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我有一次疏忽了，被一个想要狩猎我的超凡者打成重伤，不得不跳进污染之地里，又被污染得不成人形。 “是我的那个朋友救了我。 “他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人，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还把我带回他的聚集地里，试图治疗我。 “但我在那个时候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所以在他转身后，我就袭击了他……的下属。 “在我眼里，不管是人类还是妖灵，都不过是生存的养料罢了。 “我差一点就成功了。 “不过，我那个朋友当时的位阶比我高很多，所以他很轻松地阻止和击败了我。 “他让我别紧张别害怕，他说他会帮助我，他说他不需要报答只是想救人，他说等我伤好后就会放我自由，但我一个字都没信。 “我在他的聚集地里天天惹事，今天抢劫灵力药剂明天杀人未遂，虽然每次都会被发现，但很奇怪的是，他一直没有赶我走。 “我以为他别有所图，就像以前遇到的那些买家一样。 “但是，直到我一个月后伤势痊愈，他如一开始所说的那样放我离开，我才相信，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他的确没有什么恶意，的确只是纯粹地不想让别人在他的眼前死去。 “事实上，他那个聚集地里所有的居民，都是这么被他救下来。他们在伤愈后选择留下来，成了他最狂热的追随者。 “但是我没有。 “他问我是走是留的时候，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不可能也不愿意成为他那样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是一个话本故事里的笑话，我这样的人宁可自己堕入十八层地狱，也不会寄希望于别人无谓的善良。 “但是他那样的好人真的太少见了，死一个少一个的那种，所以我在临走前，给了他一个承诺。 “我说，如果哪一天你快死了，那我拼了命都会回来救你。” 感谢“书友150123105949833”的打赏~ (本章完) 第339章 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2 “离开他的聚集地后，我依旧在废土上流浪，做一个为自己而活的独行者。 “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 “偶尔有些时候，我会听别人说起他的名字，以及这个渐渐名声鹊起的聚集地。 “他们说他是‘圣徒’，是废土上唯一的救世主，是极少数愿意无条件庇护流浪者的人。 “他的聚集地从未发动过对外战争，大部分资源都依靠交易来换取，也是少数可以去妖族灵族的地盘做生意的人。 “他的追随者大多都秉承着同样的信念，是废土上难得一见的好人，如果遇到危险了可以向他们求救，而他们也大多会答应。 “他和其他几个聚集地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那些平时打得不可开交的人都愿意相信他。 “有时我会觉得，这人真是黑暗时代里的一股清流。如果像他这样的人再多一点，也许世界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我一开始遇到的是他，也许我就会活成另一个样子。 “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回去，一次都没有。 “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注定要毁灭。神祇行走在大地之上，污染力量无序地扩张，今天鼎盛繁荣的聚集地明天就可能被摧毁吞没。我们都是苟延残喘的困兽。你们想要传播文明的余火那尽管去传，但是关我屁事？我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 “我就这样一直流浪，直到有一天——人妖灵三族在极端环境的逼迫下、在可以预见的无望未来里，奇迹般地联合在一起，决定向神祇发出最后的挑战。 “——大决战开始了。 “我参加了那场战役。几乎所有还活着的生灵都或主动、或被迫地参加了那场战役。 “就像你知道的结局那样，我们失败了。 “联军覆灭，前线的超凡者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反而是我成功逃离了出来。 “我去了‘圣徒’所在的战团中心。以前那是他们聚集地的核心，但现在它已经成了污染之地。 “他和他的追随者都会死在那里。 “我找到‘圣徒’，告诉我可以带他走，但是仅限他一个人，因为我刚刚学会的‘空间跳跃’只能带走一个人。 “但其实我骗了他。 “我的能力从来就是为自己准备的，我只能保证我自己安全离开，带着另一个人走的唯一结果，就是必然有一个人会被虚空乱流切成碎片。 “但我觉得，我应该能在死前定位好落点，让他安然无恙地逃出去。 “我已经准备好一命换一命了，可能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救了我又没有索求回报的人，所以我愿意把欠他的命都一起还给他。 “但是他拒绝了。 “他选择留下来，守着最后的家园和臣民，一同赴死。 “而我……他让我带着‘圣徒’所有的传承、资源、超凡课程远走高飞，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就帮他找一个继承人，如果没有机会的话那就算了。 “我第二次头也不回地离开。那个时候我意识到，我欠他的东西永远还不清了。 “我在很远的地方，看着最后的孤岛一点一点沦陷，看着那里再无生命的迹象。很多年后，我又回去过那里，发现小镇的遗址中除了污染物外什么也不剩下。奇迹没有发生。 “我试过为他们报仇，但是那个地方始终有神祇盘踞，我试了很多次，但直到最后都没能杀死它。 “我试过为他找一个继承人，但是在时代的灰烬里，我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像他这样的人，能够负担得起‘圣徒’的传承。 “直到我死去时，依旧没有做到。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了，白鹿。” …… “我以前真没想到，我会有倒转时间穿越重生的机会。不过既然来了，那就把一些以前没做的事情做完吧。” 在初春温暖的季节里，少年蜷缩在柔软的懒人沙发里，晒着太阳逗着猫，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将他从未展露过的过往娓娓道来。 他在述说的时候语气平静悠然，就像在讲一个说给孩子听的童话故事，故事里没有疯狂、杀戮和死亡，好人都得到了好报而坏人都被拯救。 可事实上却截然相反。 尽管言律歌并没有用什么激烈、暴虐、残酷的词汇，仅仅是平淡、直白、从容地描述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但那字里行间所潜藏着的黑暗和绝望，却令白鹿也为之心悸。 ……他最初被人当成工具利用和交易时，大约没有现在这般满不在乎。 ……他变成一个冷漠自私谁也不信的狂徒时，大约没有现在这般轻描淡写。 ……他遇见了此生唯一一个朋友却两次转身离开时，大约没有现在这般随心所欲。 ……他试图复仇试图寻找继承人却什么都没能做到的时候，大约也没有现在这般淡然处之。 所有的苦难所有的孤单所有的嘶喊、所有的悲痛所有的缅怀所有的不甘，都被他完美地隐藏在了那浅淡的笑意之下，就好像真的已经不在乎了一样。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就像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能忍住一波又一波的痛苦，在被异种印记折磨到这种程度依旧一声不吭。 现在白鹿明白……他大概只是习惯了隐忍，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虚弱的姿态。 “好了，故事听完了。”言律歌托着腮帮子笑，“小白鹿，这次你打几分？” 白鹿进入运算状态。 精神健康情况检定模型的算法很复杂，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判定原则就是：逻辑性。 智慧生命是复杂的、多变的，但同时也是富有逻辑性的，任何行为总能找到前置依据。 若是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好人突然杀了人，那他“可能受到精神污染”；但若他杀的是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那他便是“正常”的。 若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突然立地成佛，那他“可能受到精神污染”；但若他被圣人所感化决定改邪归正，那他便是“正常”的。 虽然人和人的心智各不相同，但是正常的心理变化是存在一定共性的，而精神污染导致的心理变化大多偏离共性。 言律歌前世里的心理学家们对此量化，最后得出一个通用的模型来检测精神污染情况——既是精神健康情况检定模型。 白鹿之前对言律歌的过往并不了解，仅凭一句话便认为他“可能诱发精神异变的严重心理问题”，但是如今言律歌主动补完了前因后果，她便不能再任性地选取0.865的超限系数来扣分了。 而在新一轮的运算中…… 白鹿有些难受地得出结论：“您的精神检定得分为99分，为‘正常’状态。” 不但及格了，而且这分数竟然还那么高！ 就离谱！ (本章完) 第340章 “人体基本损伤修复仪” “哟，这回的分数很高啊。”言律歌促狭地笑了起来，“看来我完全没有什么心理问题，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阳光乐观健康的十佳好少年呢。” 白鹿：“……” 这事儿就离谱，言所长在经历过背叛杀戮救赎破灭那般黑暗的过往后，在心理上竟然没有任何负担，坦荡得如同纯真少年…… 白鹿突然发问：“您在作为独行者的那些年里，杀过无辜之人吗？” “狮子杀死羚羊，羚羊无不无辜？废土上信奉的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别他妈用和平年代的道德观绑架我。” “您没有救下您的朋友，而选择独自离开之后，您有后悔过吗？” “悔个锤子，我又不是没去救他，是那个傻缺玩意儿自己非要找死的，能赖我头上吗？” “您如今把‘圣徒’的传承给李重山，是想弥补前世里没有完成他遗愿的缺憾吗？” “缺憾个屁啊，我前世就尽力了，我把能做的一切都做了还想怎么样？现在我穿越一趟还能记得这活儿，那傻缺从地里爬出来都得夸我有情有义！” “……” “问完了？”言律歌扬眉，一脸好笑，“再打个分啊。” 白鹿：“……100分。” 绝了。 她原本以为，言律歌面对如此犀利的问题，或多或少会露出点内疚、后悔、遗憾等的情绪，而这些情绪容易被精神污染无限放大，所以也是精神检定中的扣分点。 但是言律歌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他的人生过得跌宕起伏，虽然不一定顺畅愉快，但他为自己每一个的决定负责，选定的道就不后悔，走过的路绝不回头。 真是绝了！ 也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还是…… 算了，不纠结了，还是那句话，如果一个疯子的伪装能骗过精神健康情况检定模型，那他和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 紫荆花医院。 李重山在医院后门下了车，朝为他开门的助理道了声谢，向早已候着的院长走去。 院长见李重山手里提着两个金属大箱子，下意识地想伸手接过，但是后者却摇摇头。院长愣了一下，却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为李重山打开了门。 紫荆花医院是黄金家族控股的私人医院，主打高端医疗服务，在外名声不显，但是在上层圈子里却挺受欢迎的。 李重山将脑梗昏迷的父亲安置在了这里，将被污染的受害者也安置在了这里。 一方面是因为相信紫荆花医院的医疗水平，另一方面是因为这家医院是他的产业。 对，是李重山他自己的产业，不是他爹的。 这事儿说来话长，当年李重山刚刚出生的时候，家族里的亲朋好友纷纷送上贺礼。而黄金家族的惯例，是把这笔红包钱存起来，由职业经理人代管一定年限后，再交给孩子本人。 那位名校毕业的职业经理人用这笔钱投资了一家医院，而多年以后，李重山突然发现自己出生时拿到的合理已经翻了几十倍，并且每年能为他提供相当于几倍红包的稳定现金流。 这在投资领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而一家规模不大的私人医院也不至于招人眼红，所以一直稳稳定定地留在了李重山手里。 “我爸他怎么样了？”李重山随口问道。 院长低下了头：“回少爷，您的父亲生命体征稳定，病情没有恶化。” 生命体征稳定——就是说病人还有呼吸。 病情没有恶化——就是说依旧昏迷不醒。 事实上这已经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了。 李重山知道，他的父亲脑梗面积实际上已经达到了80%，大部分脑组织功能丧失，已经完全失去自我意识，必须依靠着外力才能维系生命。 而且据主治医生说，这种情况下病人能够恢复过来的可能性极小，最好的结果也是躺在病床上当一辈子植物人。 在医学上，这样的病人甚至已经可以被宣告死亡。 李重山面点点头：“嗯。” 大部分人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会选择放弃治疗，不是因为冷血，只是因为让一具脑死亡的躯体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毫无希望的痛苦。 但是他李重山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他的父亲李维结过两次婚，前后有过五个孩子，但是李重山一直都是李维最宠爱的那个。 在兄弟姐妹都在忙着争权夺利的时候，只有李重山会记着父亲的生日不是证件上的日期，而要更早两天；也只有他在那一天会认认真真地祝福父亲，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送上的贺卡都由助理代笔。 所以这个孩子赢得了李维的宠爱，对他有求必应，直到把他溺爱成了别人眼里的纨绔子弟。 他的兄弟姐妹叔叔阿姨都下意识地看不起他，都觉得这个孩子已经被宠废了，正事儿从来不干，整天就知道和狐朋狗友一起折腾他那个不三不四的俱乐部。 但是直到李维脑梗昏迷，这个向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败家子突然出手，用自己的方式回报了父亲的宠爱。 他趁着别人为继承权互相厮杀的时候，重金雇佣退役老兵从原本的医院里抢人，把他父亲抢出来后安置在自己的紫荆花医院，还不让任何人去探望。 这一招“携家主以令诸侯”令其他家族成员非常蛋疼，所以纷纷将矛头指向了李重山。 而后的几天里，李重山的表现更是跌破了很多人的眼镜。 他非但没死，还成功护住了父亲，甚至不知怎么地抱上了基石科技集团的大腿，以牙还牙逼疯了追杀过他的大伯，让向来中立的二姨旗帜鲜明地站在他这边。 更让人捉摸不透的是，他那个玩闹一般的“午夜探索者俱乐部”好像也没那么简单，甚至有消息称他们掌握了通往超凡之路的密码。 反对声音彻底偃旗息鼓。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李重山就是黄金家族的下一代家主。 只要他愿意。 只要他的父亲彻底死去。 可是，他不愿意。 就像李重山在言律歌面前做出的选择一样，他宁可放弃一条唾手可得的超凡之路，也要让他的父亲活下去。 ——他是我的爸爸呀，我想救他，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他很爱我，对我很好，一直都是。 ——他老了病了，我们为人子女的，难道可以见死不救吗？ 这个纨绔少年，骨子里一直都是个很纯粹的孩子。 “我来了，爸爸。”李重山停留在病床前，对紧闭着双眼的男人说道。 病床上的中年男人安静地沉睡着，皮肤微微泛红，胸口在呼吸机的辅助下一起一伏。 李重山将手中的箱子放下，慢慢地打开言律歌给他的第一件礼物“人体基本损伤修复仪”。 “需要我回避吗？”院长问。 这位业界大牛本来也不太看得上李家少爷，觉得对方只是投胎投得好，但最近经历了一连串不科学的事情后，他却早已收起了轻视之心。 比如这会儿，他便提前得到了通知，知道李重山将会用“特殊的方法”为父亲治疗，故而提前做了准备，并且支走了其他人。 李重山掰动锁扣，头也不抬：“不用，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 院长微微欠身，在对少爷的信任表示感激的同时，也好奇地探头望向箱子里的东西。 箱子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人体基本损伤修复仪”。 李重山：“？？？” 院长：“？？？” 李重山看着箱子里露出来的东西，陷入迷之沉默。 他相信自己没有拿错箱子，也相信大佬不会在这种问题上逗他玩。 但是，为什么这件名为“人体基本损伤修复仪”的法器，看起来会是一床被子呢？ (本章完) 第341章 被子怎么了你有意见？ “人体基本损伤修复仪”为什么会是一床被子，这个问题还得问言律歌。 为什么这一床被子看起来这么像酒店里用的白色被子，这也得问言律歌。 为什么这被子上面层叠的符文看起来像用水笔随便画的，这还是得问言律歌。 不过要是真有人去问了，超凡领域的大佬言律歌估计会两腿一翘，干脆地回答：对，这东西就是我顺手拉了床被子，再顺手拿了支笔，闲着无聊顺手画出来的，怎么了你有意见？ 正常情况下，制作法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除了要求制作者必须是超凡者以外，对所用的材料也有很高的要求。 因为“符文”本身就像是芯片上的集成电路一样，对精度要求相当高，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由此带来的，便是对基础材料的高要求，比如古天洲的修仙者喜欢用符纸和朱砂，古西泽的炼金术师喜欢用泥石板和刻刀，古尼罗的魔法师喜欢用莎草纸和矿物墨水，而现代的超凡者们大部分喜欢用各类合金和数控机床，也有的奔着法阵微型化去的课题组在探索硅片和光刻机。 不过喜欢用不代表一定得用，事实上只要能够满足足够的精度，大部分基质都可以用来绘制符文，比如金属、石材、塑料等等。 但即使如此，用被子和水笔来制作法器还是有点过分了。 别的不说，光是要保证墨水在软绵绵的全棉被套上不歪曲不晕染，就是个巨大的挑战。 可出手的人是言律歌。 别人行的他行，别人不行的他也行。 不要问，问就是他牛批。 于是在这位随心所欲就地取材的超凡者手里，被子形态的“人体基本损伤修复仪”就这么诞生了。 李重山看着这一床被子沉默了两秒，伸手摸了一下。 法器内的人工心智自动启动，将一段信息传入他的脑海中。 法器名称：人体基本损伤修复仪 重量：1.5千克 灵力值：4.99/5 附带超凡能力： 1、心灵感应（一星）：当使用者初次接触该法器时，向其传递该法器的基本属性。每次消耗0.01圆灵力。 2、自愈（三星）：当使用者身体被该法器裹住的部分存在伤病时，该法器释放出特殊磁场激活细胞活性，促使伤病自愈，直至恢复健康状态。每天消耗1圆灵力。 3、洁净（一星）：该法器自带洁净属性，不会沾染任何血迹、汗水、灰尘等脏物。每天消耗0.01圆灵力。 4、固色（一星）：该法器的表层布料自带固色属性，所绘的符文不会因为清洗、消毒、摩擦等原因而褪色。每天消耗0.01圆灵力。 5、透气（一星）：该法器透气性良好，确保使用者在使用过程不会因缺氧而窒息。每天消耗0.01圆灵力。 6、保暖（一星）：当周围环境温度低于26c时，该法器发挥保暖功能。每天消耗0.01圆灵力。 7、清凉（一星）：当周围环境温度高于30c时，该法器发挥清凉功能。每天消耗0.01圆灵力。 李重山：“……” 不是，大佬，这法器不是叫人体基本损伤修复仪吗？ 长得像条被子，实际也是条被子就算了，但是他看这一大串的超凡能力列表，横竖怎么看，都觉得它是为了让使用者睡得更舒服而设计的…… 不不不，他不能这么误会大佬的一片苦心！ 李重山内心刚刚质疑完，又瞬间否定了自己的猜疑。 在所有的超凡能力列表里面，星级最高的“自愈”已经达到了三星，而其他的仅仅只有一星。 不管怎么看，主要功能都是“自愈”，而其他的附带超凡能力只是辅助，或为使用者提供一个更舒适、更容易康复的环境，或为该法器的后期保养提供便利。 对，一定是这样的！ 李重山坚定地说服了自己。 在院长混合着震惊与不解的目光下，李重山面无表情地把被子从箱子里拎了出来，盖在了他父亲身上。 被子很轻很薄，表面是全棉的被套，里面填充着少量蚕丝，手感舒适，的的确确是酒店为高级客房的住客准备的被子。 李重山把被子盖到父亲身上后思考了两秒，考虑到他爹伤的是脑子，又考虑到法器说明中的描述，便把这床白色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直到把他爸的头脸都蒙住。 在医院的病床上，把患者的头脸用白布蒙住…… 这画风和送葬前一样？ 院长：“……” 李重山：“……” 不，不是的，他爹没死！ 他也没有咒他爹死的意思！ 他发誓！ 但是他又不能去掀开被子，万一一掀这“自愈”能力就无效了怎么办？ 所以……就这样吧。 “患者的mmn（失匹配负波）指标出现明显反应。”院长突然指着一块屏幕上的波形图说道，“就在刚才，mmn的波幅出现显著增加。” “什么意思？”李重山问。 “mmn主要集中在听觉通道上，不随人的主观意志转移，是目前用来评价昏迷患者是否具备听觉识别及感觉记忆的重要手段。”院长说道，“mmn反应增强，意味着昏迷患者的意识开始恢复，苏醒的可能性增强。” 李重山蓦然回头，看着被裹在被子里的人形。 这被子的效果这么明显的吗？！ 李重山努力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用平常的语气问：“那你估计，我爸还有多久会醒来？” 院长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若是按照寻常的医学经验判断，患者出现mmn反应并不意味着立即就能苏醒，后续可能还需要经过数月甚至数年的治疗才能完全康复。 但是李重山拿出来的这床被子明显不是正常的东西，也无法用科学的常理来判断。 “非常抱歉，我不知道。”院长在超凡力量面前露出谦卑的一面，“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希望能够对患者进行进一步的检查，以判断他的准确状况。” 李重山点头同意：“好。” 他没有对检查结果表露出太强的渴望，仿佛自己对“人体基本损伤修复仪”的功效心理有底，这会儿只是为了做个交叉验证罢了。 这让摸不着他态度的院长更加敬畏了。 其实，如果是以前的李重山，这会儿估计已经按捺不住心情，兴奋地蹦起来了。 可是在经历了一些事后，他开始明白过分的率真只会让人失去敬畏，对于老院长这样还不算得亲信的人物面前，有时候还是保留一点神秘感比较好。 (本章完) 第342章 《圣徒戒律9999条》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 患者因脑梗堵塞的大脑血管正在自行疏通，甚至连坏死的脑组织也在自行吸收和重新生长。 奇迹！ 按照这个恢复速度和院内专家组的慎重评估，在医学上“不可能醒来”的植物人李维将在三天内恢复自主意识，并在一周内恢复所有神经功能。 这个估计当然是偏保守了。 如果言律歌在的话，估计会拍着桌子告诉他们，要是三天内李维没法站起来跳广场舞，那一定是这人的头长得不对，他踏马把李维的头拧下来。 达到三星级的“自愈”，虽然还没有影视作品里被砍头都能飞快长回出来的夸张效果，但是对付一个脑梗还是可以的。 “一周吗？我知道了。”李重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没人能看得出来，他其实在心里欢呼。 ——大佬果然没骗他，大佬牛批！ 眼看着父亲有了恢复的希望，李重山哪儿也不想去了，索性就坐在病房里，打开了言律歌给他的另一个箱子。 箱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手写了128位密钥的纸，用的纸张还是酒店客房里的便签纸。 李重山：“……” 他还以为密钥会是什么科技与超凡技术结合的产物呢，也不济也该是个内置了多重识别码的u盾吧，没想到踏马就一张便签纸，还是临场手写的。 不不不，他怎么能这么质疑大佬呢！ 大佬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珍贵的时间特地为他写下这128位的密钥，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哪儿是他这样的庸碌之人可以理解的？！ 而且，更加重要的不是这密钥本身，而是它背后隐藏的东西。 李重山打开自己手机上安装的超凡世界app，切换到代表超凡者身份的个人账号，找了半天，在个人主页的界面里找到了可以输入密钥兑换的地方。 哦，对了，这个界面大部分时候是可以通过扫二维码来直接兑换的，不用费劲吧啦地手输128位密钥。 可是言律歌嫌弃徒手画二维码太麻烦了，还是写串字符简单些。 至于接下来李重山徒手输秘钥的时候有多麻烦，那关他屁事啊？ 言大所长要是能有这份为他人考虑的同理心，也不至于随缘玩失踪、疯起来连自家飞机都抢了。 于是，当李重山瞪着眼睛，战战兢兢地输完混合着数字、尼罗语字母、天洲语注音、古西泽语释音以及特殊字符混合的128位密钥，点击了确认后，便看到界面上跳出了“是否领取‘圣徒’职业大礼包？”的提示。 那领取界面长得太像某某购物软件的“砍一刀”，以至于李重山差点手滑点了个否。 战战兢兢地点了个“是”，一路领取兑换查看地操作下去，李重山终于看到了这个职业有关的超凡课程。 言律歌的确是把整个职业对应的超凡课程都给他了，但是由于李重山连最基础的一星超凡能力都没学过，所以他能点进去的只有一个一星超凡课程“圣徒之心”，下面的其他按钮都是灰的。 这做法似乎有些鸡贼，这大礼包看上去好像给了又好像没给，没学到一定程度就不给看后面，但其实这做法除了防止超凡课程外泄以外，也是对超凡者的一种保护。 超凡课程相当注重心理引导，很多时候其过程必须由超凡导师来掌握和把控，而超凡者本人对此也不知情。 比如某些超凡能力的晋升，需要令能力拥有者本人处于一种“惊恐”的状态，所以超凡导师就会想发设法地去吓他一吓。但如果晋升者本人知道了这件事，提前有了心理准备，那还能被吓到吗？ 而李重山对言律歌抱着近乎盲目的崇拜和信任，这会儿都没多想，就点开了超凡课程“圣徒之心”。 点击完毕后，他看到了app界面上跳出了两条提示： 1、一星级超凡课程“圣徒之心”可由超凡者本人自行学习和完成，不需要超凡导师的引导。 2、如遇特殊情况确需超凡导师的指导，请联系客服提供相关有偿服务，并支付100黑石币/天的指导费用。 李重山：“……” 这超凡课程……还捆绑后续消费的吗？ 不不不，他不能把大佬想得如此不堪，大佬又不缺钱，岂是为了钱能做出“捆绑消费”这等恶事的人？ 既然提示上写了这超凡课程可以自学，那就一定是可以自学的。 李重山点击下一步。 点完后，界面上出现了一个“正在下载”进度条，提示他正在下载一份名为《超凡课程“圣徒之心”自学说明》，以及一份名为《圣徒戒律9999条》的pdf文档。 李重山看着这文档名，莫名地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几秒后，《超凡课程“圣徒之心”自学说明》和《圣徒戒律9999条》下载完毕。 李重山首先打开了前者。 超凡课程“圣徒之心”自学说明： 1、请熟读并背诵《圣徒戒律9999条》。 2、一字不差地大声背诵《圣徒戒律9999条》。 3、背完《圣徒戒律9999条》后的三秒内喝下1圆灵力药剂。 李重山傻了。 他默默地关掉这课程的自学说明，又打开了《圣徒戒律9999条》的正式文本。 手机慢了半拍才加载完全部的文本。 因为它实在太长了。 李重山看了眼，发现《圣徒戒律9999条》共有339页，总计359935字。 三十万多万字的长篇巨著…… 全文背诵…… 觉醒一个超凡能力得那么拼的吗？！ 李重山整个人都懵掉了。 作为一个从小不务正业的学渣，他连正经的课文都背不出几篇，怎么可能背得出三十多万字的鸿篇巨著？ 两秒后，李重山关掉电子版的《圣徒戒律9999条》页面，默默地点进去客服界面，开始咨询如何有偿聘请超凡导师，尤其是怎么不用背书就获得超凡能力。 他突然觉得100黑石币/天的指导费一点儿都不贵，不就是100万元一天吗？ …… 在李重山小心翼翼和客服沟通的同时，言律歌也通过白鹿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烂泥扶不上墙的破烂玩意儿！”过目不忘的隐藏学霸言律歌当场破口大骂，“他到底明白不明白‘圣徒之心’的觉醒条件有多简单吗？在一堆动不动就觉醒失败的超凡课程里面，简直如同一股清流！ “明明是一个全属性提升、各项评级都极高的超凡能力，却背个稿子宣个誓就能入门，而且他妈几乎不存在觉醒失败的概率！ “就让他背个书的事儿，居然还要想偷懒？ “不行，不能助长这种风气！ “你说对不对啊白鹿？” 同样觉得“背诵”没有任何困难的白鹿深以为然地附和：“没错，的确不能让他养成偷懒走捷径的习惯。” “很好。”言律歌冷笑，“他爱花这钱就让他花，这单我接了！” 于是，刚刚完成支付的李重山并不知道，他的订单刚刚生成，还没来得及审核流转分配导师，就被人格化ai截胡了。 接单的超凡导师也直接变成了言律歌。 (本章完) 第343章 雷电法王言律歌 李重山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在他使用的客户端上，只能看到他的订单被接受了，并且被分配到了超凡导师。 但是他并不看到超凡导师的名字——理由很简单，因为超凡导师经常需要搞一些出其不意的幺蛾子，所以身份是默认保密的。 李重山不知道这其中弯弯绕绕，他在看到“订单已被接受”的时候，便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总算不用背课文了。 黑石研究所在他眼里还是很靠谱的。 于是李重山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一边观察他爹的状况，一边开开心心地玩手机，等待超凡导师的上门指导。 不知过了多久后，病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了。 李重山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又是哪个家族成员想要对他爹下手，下意识地就想按警铃喊人。 但是等他看清了门口的来人时，却呆了呆，那声喊叫在嗓子里转了一圈，变成了不敢置信的疑问：“大，大佬？！” 来人正是言律歌。 这会儿的言律歌一反此前慵懒的姿态，双手抱胸，嘴角噙着冷笑，目光咄咄逼人地注视着李重山。 “听说你想要请超凡导师指导一下？”言律歌冷嗖嗖地问。 李重山感觉大佬的神色和语气都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是，是的。” 他不确定是自己哪里惹到大佬了，又或者是别人哪里惹到大佬了，总之大佬看起来很生气！ 就，就像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样。 那一次在远程会议室里，李重山第一次见到背后环着八根触手的言律歌，对方给他带来的也是类似的感觉。 神色冷漠，嘴角带笑，但是笑容却没有丝毫温度。 就像是食客在打量即将端上餐桌的鱼。 而下一秒，李重山就意识到——自己就是那条鱼！ 猩红的触手在言律歌的背后张开，分别缠住了他的四肢和躯干，随后猛地用力，刹那间将他按在了背后的墙上。 在李重山惊呼出声前，言律歌单手掐着他的脖子，硬生生把那一声痛呼声压回了他的喉咙里。 冷酷、残忍、凶恶！ 与此同时，李重山感觉到有冷冰冰的东西扣在了他的脖子上，感觉上像是什么金属制的物品，又冷又硬。 不会是项圈吧？ 大佬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给他带这种东西？！ 李重山本能地想要挣扎，但是却听见言律歌用微沉的声音低语：“别动，再动一下我就把你手脚全掰断，再把你的头盖骨掀了，把这东西镶到伱的脑子里去。” 真是风格熟悉的威胁……李重山打了个寒噤，却是当真不敢动了，任由言律歌把这奇怪的金属环扣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好了。”言律歌松开了压制李重山的触手。 李重山下意识地摸了摸，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个金属环，金属环上蚀刻着繁复的花纹。 与此同时，一段讯息涌入了李重山的脑海中。 法器名称：小【哔——】崽子不好好学习就电你 重量：310克 灵力值：4.99/5 附带超凡能力： 1、心灵感应（一星）：当使用者初次接触该法器时，向其传递该法器的基本属性，并在其持握时读取使用者的表层思维，做出相应反应。每次消耗0.01圆灵力。 2、电击（一星）：当使用者每日学习时间低于16小时时，则释放电击；当使用者在学习过程中持续走神超过5分钟时，则释放电击；当使用者满足【自定义规则】时，则释放电击。每次消耗0.01圆灵力。 备注：该法器的【自定义规则】由超凡导师·言律歌设定。 “卧槽！”李重山傻了，“大大大佬，这这这是啥？” 言律歌呵呵一笑：“教学工具。” 李重山：“……啊？” 言律歌的声音温和而又残酷：“你不是在申请超凡导师的指导吗？所以我来了。 “我呢，特地查询过相关资料，发现普通人在比较专注的情况下，每小时背诵字数为500-800字。 “而在受过训练的情况下，这个数字可以提升到2000、3000、4000……每一年都有人在刷新记录。 “所以呢，我特地为你制定了一个循序渐进的学习计划——已经内置在【自定义规则】里了。 “具体是这样的。 “第一天的时候，你需要每小时背诵500字，一共学习16个小时，总计背诵8000字，做不到就电你。 “第二天的时候，你需要每小时背诵1000字，一共学习16个小时，总计背诵16000字，做不到就电你。 “第三天的时候，你需要每小时背诵1500字，一共学习16个小时，总计背诵24000字，做不到就电你。 “……以此类推，每天进步一点点。 “到了第九天的时候，你就可以每小时背诵4500字，16个小时总计背诵72000字，并且同时完成整部《圣徒戒律9999条》的背诵，做不到就电你。 “另外，我多说一句——‘圣徒’想要晋升不是光背课文就行的，需要身体力行地遵守这些戒律哦。” 事到如今，李重山算是弄明白了。 他踏马，在超凡世界app上购买了指导服务，结果又踏马把这位大佬唤来了！ 大佬，您不是基石科技集团的董事长兼黑石研究所的所长吗？ 堂堂一把手啊，您不用工作您不用生活的吗？ 您怎么这么闲啊？！ 李重山当场就哭了：“大佬不要这样啊，我真的做不到啊！” “这个真的做不到啊大佬！”李重山哀嚎起来，“能把时限放宽一点吗？或者别天天增加字数也行啊！” 他自己对自己的水平心里有数，前两天的背诵任务还有点可能完成，但是从第三天开始的，这任务量就有点吓人了。 他完不成的，绝对不可能完成的！ “我可没问你意见。”言律歌冷笑一声，“你脖子上的那个金属环呢，就是用来监督你学习的工具。 “如果你偷懒、走神、完不成任务的话，它就会让你体验到终身难忘的感受。” 李重山懵了。 这大佬亲自提供的指导服务，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啊！ 李重山本以为，自己花了钱，就能请超凡导师给自己“知识灌顶”，或者是来点提升记忆力的东西，让自己背起书来不用那么吃力。 但是言律歌一出手，这些全都没有。 言·雷电法王·律歌直接往他脖子套了个会放电的金属环，直言你给我自己去背，背不出来我他妈电死你！ “大佬我错了！我不该想方设法走捷径的！”李重山凄惨地嚎哭着，妄图抱大佬的大腿求饶，“大佬您行行好把东西收回去吧，我会认真学习，我会的——” 但是言律歌却不为所动。 他“生命拟态”的觉醒和晋升全是靠自己琢磨出来的，他的一身战斗技巧全是在厮杀中磨炼出来的。 做不到就死，做得到就活下去。 在他磕磕绊绊的成长过程中，一直在面临这样的选择，逼迫他一次又一次地挑战自我，把擅长的和不擅长的事情都做了个遍，最终变成了如今在旁人眼里近乎全能的言律歌。 他天然就信奉优胜劣汰的残酷真理，信奉苦难才能将顽石磨砺成臻玉。 于是言律歌灿烂一笑，一闪身轻轻松松地避开李重山的抱大腿的动作，头也不回地走了：“你自找的。” 当然，临走前，他没忘记放下此次赴尼罗紧急救援服务的天价账单。 本卷明天完结。 (本章完) 第344章 人世间的缩影 离开病房后，言律歌并没有回酒店，而是逮住了迎面走来的院长，让小尖牙吞下后变作他的容貌，在紫荆花医院里闲逛。 他看到了几个被治愈的污染者，有的在病房里休息，有的接受最后的检查，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灰发女孩，自己还穿着病号服，却当起了志愿者，用轮椅推着一个老奶奶去花园里散步。 老奶奶夸她推轮椅推得很好很稳，她笑着说因为自己坐了快二十年的轮椅，所以知道哪些路要小心哪些小石子要避开。老奶奶看着她年纪轻轻的样子说你真会开玩笑，女孩笑笑，也不解释。 言律歌走过时，瞥见灰发女孩儿胸口的胸牌，显示她叫莉莉，今年三十二岁。 莉莉是所有污染者里最后一个康复的，但却是所有人里状态最好的一个。污染力量差一点毁灭了她，但是她挺过来了，于是时光在她的身上倒转，治愈了她的癌症，修复了她的断腿，甚至让她的年龄倒退数十年。 走到花园外的时候，言律歌看到了几个在门口充当志愿者的年轻人，胸口别着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徽章。 他们的主要工作是配合医院转运和救治污染者，这会儿该救的人都救了，所以便闲了下来，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聊的话题主要是一周前的超凡事件。 言律歌听了一会儿，发现大部分人都认为赏金游戏中复活的木乃伊是正义的守护者，但是随后在月亮门上现身的无垢天使却呈现两极分化的评价，有的认为他行事不择手段所以是个邪恶的大反派，有的认为颜值就是正义所以他是个迷人的大反派…… 大约是言律歌听八卦听得有些久了，这些聊天的年轻人里突然有一个回头望向他，目光锐利。在那一瞬间言律歌意识到他和其他年轻人不一样，大约是什么特殊机构派到俱乐部里卧底的人物。 但是言律歌不慌不忙，顶着院长中年人的脸朝那人礼貌地笑笑，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位长辈偷听小辈聊天时被发现，非但不尴尬还很坦然的心情。于是那个年轻人打量了他两秒后，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再往前走，则是普通病区了。 不过紫荆花医院作为一个高端私立医院，即使是普通病房也很豪华，病房一人两室是标配，一间给病人用，一间给家属或陪护人员用，电视电脑网络等一应俱全，医护人员24小时值班随叫随到。 会来这里看病的大多数都非富即贵，偶尔也会有咬紧牙关的普通家庭前来，但后者通常被委婉地劝回去，或者介绍到其他同级医院去。 倒不是怕这些人付不起医药费，而是李重山心里明白，自家医院的大部分溢价都用在了服务上，比如护士起码是精通三国语言硕士学历漂亮温柔说话又好听的小姐姐，放出去混娱乐圈能当个小明星、混商界能当个社会精英，所以外院打一针10元她就得收你1000元。 对于在哪里都看好的小病，紫荆花医院没必要为了赚钱而把人家薅得倾家荡产，所以大部分普通人都被劝走了，只有其中真正的疑难杂症和疑似污染者才会被收下来。 一路上，言律歌看到了有治愈者握着医生的手激动地致谢，看到了有新生儿在妈妈怀里发出哇哇的啼哭，也看到了有家属趴在盖了白布的病床前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哭。 医院就像是人世间的缩影，一切的生死悲欢皆始于此，也皆尽于此。 言律歌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低下头，拿着自己的手机，给尤丁发了条信息。 尤丁·罗德斯特，黑石研究所灵类管理部主管，梦幻奇境游乐园的创始人，令一整个游乐园活化为灵类的祈愿者，同时也是一个因灵类祈愿而复活的灵类。 最重要的是，他至今为止还认为自己是一个人，一个尼罗人。 言律歌：你知道午夜探索者俱乐部吧。 尤丁·罗德斯特：我知道。是我们国家的一个超凡组织，但是经常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让人捉摸不透…… 尤丁·罗德斯特：这帮人以前就很喜欢来我的游乐园探险，被我吓过几次后，他们好像把我的游乐园标记成了“s级异常区域”，于是来探险的人更多了。 尤丁·罗德斯特：他们的那个会长啊，一个什么灵异节目的主持人，简直有毛病，自己来玩完还不够，还给我的游乐园写了一个探险攻略，比如哪里可以翻墙哪里钻栏杆哪里可以爬进钢铁怪兽的肚子里拍照……把我这里变成网红打卡点就是他干的。 尤丁·罗德斯特：绝了，他真是超凡组织的领袖吗？怎么尽干些无聊事儿？ 言律歌：…… 真没想到，这两人还有这般孽缘。 而且看得出来，尤丁对李重山的怨念还不浅，不然以他偏内敛的性子，不至于喋喋不休地连发几条信息吐槽。 不过言律歌想象得出来，李重山绝对是干得出来这种事儿的。 ——一个出过事死过人荒草杂生的废弃游乐园，多好的素材啊！ ——不拍个几集连续剧，简直对不起《午夜嚎叫》最火灵异节目的名声！ 言律歌想了想，回复尤丁：下次你看到他可以直接揍一顿，就说是我说的。 尤丁·罗德斯特：好！ 尤丁·罗德斯特：所长，我看这几天的新闻了，知道您在尼罗联邦。游乐园的改建工程快竣工了，您要来看看吗？ 言律歌：下次吧。 尤丁·罗德斯特：好。 言律歌放下手机。 本来他还让这两个都生活在尼罗联邦的人认识下的，以免日后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必要，既然这俩本来就不打不相识，那就让他们沿着原本的关系继续不打不相识吧…… 言律歌披着院长的皮儿返回办公室，路过vip病区时，有个声音叫住了他。 “等等！麻烦您等一下。” 回首望去，是方才那个在花园里推轮椅的灰发女孩莉莉。 (本章完) 第345章 道别？不存在的（第四卷完） “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打扰了。”莉莉快步追上来，朝言律歌深深地鞠了一躬，双手捧着一个扎着红丝带的礼盒递过来，“您……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吗？ “我是被您救治的污染者之一，一直都很想亲口感谢您，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刚刚我看到您路过花园，就赶紧追上来。 “这是我亲手制作的一件小礼物，虽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但是是我一片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她在撒谎。 言律歌几乎第一眼就判断出来了。 首先，她不是看到“院长”后就立马追上来的，而是先回到病房里拿了小礼盒再奔出来的，所以这会儿还在微微喘着气。 其次，她手捧的礼盒里摆放的是一个以铂金丝线编织出来的鹰形摆件，鹰眼鹰翼鹰爪每一个部件都可随意活动，巧夺天工，举世罕见。 这个她亲手制作出来的物件，绝非她所说的“不是什么珍贵之物”，而是她在半年前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呕心沥血留下的最后之作。 现在莉莉没有死，所以她想将自己重生前的最后一件作品送给救命恩人，以此作为最崇高的谢礼，也以此向过去告别。 对于这样善意的谎言，言律歌不会去驳斥也不会去揭穿。 他只是顶着院长的面容对灰发女孩慈祥地一笑：“孩子，那你可谢错人了。” 莉莉微怔。 言律歌继续说：“你不应该谢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我治不好你受到的污染、你的癌症、你的腿。 “你身上发生的奇迹源自于你的坚韧和执着，还有另一个人的善良和坚持。” 莉莉愣了一下。 她想起来，在自己被痛苦折磨到意识模糊的时候，曾有一个人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坚持住，我不会放弃你的”，但是她那会儿五感都被扭曲了，所以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原来是这样吗？”莉莉喃喃自语，霍然抬头，大声问，“请问他是谁？我又该去哪里找他？” 言律歌眨了下眼睛，感觉自己似乎正在促成一份奇妙的缘分：“如果你要找他的话，可以去医院南门那边蹲一辆黑色跑车的主人，车牌号是qaq9999。” “谢谢！”莉莉再次致谢。 言律歌想了想，又帮李重山打了个补丁：“不过这几天先别去了啊，一方面我不确定他有没有时间出来，另一方面你要是耽误他的背书进度可能会害了他。” 莉莉：“？？？” …… 言律歌开着“院长”的躯壳回到他的办公室里，让小尖牙把昏迷不醒的院长吐出来，放在他的办公椅上。 “您要走了吗？”白鹿突然问。 言律歌笑了下：“不然呢？留在这儿过年吗？” 他垂下眼，抬起手臂，手指微动，在空气虚虚地划过。 有无形无质的第六触感从他的意识深处延伸出来，探向人类不可见也不可知的更高维度。 来自异种“双首之蛇”的能力，“空间感知”。 言律歌此行最大的收获，也是他在酒店里蹲了七天保留下来的最大成果。 “空间感知”作为异种的能力，言律歌一开始只有在几乎被完全污染的情况下才能使用。 而他吞噬融合了“双首之蛇”之后，使用门槛虽然降低了一些，但还是和其他的超凡能力不一样。 如果不被污染，就不可能运用这种来自污染物的力量。 所以，这几天来，言律歌一直顶着异种印记的骚动，忍受着污染力量对自己身体接二连三的侵蚀。 他在试探、摸索、寻找一个合适的污染深度，让自己既能继续使用“空间感知”，又不至于付出太多代价。 最后，他成功了。 他成功地把“空间感知”从一个异种才能使用的能力，变成了自己付出一定代价就能使用的能力。 言律歌站在院长办公室里，手指穿透低维与高维的界限，运用记忆里的空间角技术开始描绘空间。 层层叠叠的、如同丝线一般的东西开始在空气中显现。 一部分可以被肉眼看到，呈现出淡金色的色泽。 另一部分被隐藏在更高维度中，只有借助“空间感知”才能感受它，将它描绘成型。 描绘到一半的时候，言律歌突然眨了下眼睛，然后其中的一只眼睛闭上了，再也没有睁开。 言律歌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不过那合上的眼皮底下，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鼓动。 异种印记又开始污染他了。 这一次的代价是一只眼睛。 眼球内的晶状体破裂，与玻璃体混合在一起逐渐异变，并且从中生长出一根根像是触须一样的东西，由内而外地撕开了角膜，在体积膨胀的同时触须扒开眼皮，就仿佛要从眼眶里钻出来一样。 眼睛里像是被按进了一块烙铁般，传来灼热的剧痛，但言律歌好像感觉不到似的，手上的动作一点儿都没停，继续描绘着繁复的符号，指尖拖曳出来的淡金色丝线没有一丝错漏。 一块不大不小的、仅能容得下言律歌一个人的小空间被他从主空间上切割了下来。 一只通体黄金色的猫从窗沿上跳下，落地时发出很沉的声音，将大理石铺成的地面都踏出来一条裂隙。 苏珥七世在言律歌完成对一方小空间的封闭前走到他脚边，又跳上了他的肩头，蹲下来趴在他的肩上。 那儿有个小小的位置，是给它预留的。 随着空间符文逐渐编织完成，外界的院长办公室正在渐渐变淡。 而言律歌早已收回了视线，不再看那些被他改变了命运的人。 不再看背对着他的院长正迷迷糊糊地醒来，茫然地摸摸脑袋，仿佛在疑惑为何自己记得自己明明走出了办公室，但一眨眼怎么又回到了办公室趴着睡觉。 不再看某间病房里李重山正抓着打印出来的书页瞪着眼睛死命狂背，本来他还没那么用功的，但是几分钟前他因为没完成学习计划被电了一轮，现在他决定用生命读书。 不再看病床上昏迷了十多天的李维眼皮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从来不看书的儿子正在努力背书后怔了下，竟然放弃了出声的打算，就这么安静地看着。 不再看偷偷溜出病区去找黑色跑车的灰发女孩，就算言律歌对她说这几天别去，她也没有听，只为不错过对救命恩人亲口说一句谢谢的机会。 不再看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傻子，因为他的一句话，每天都会握着扫把柄挥击千万遍，不顾旁人古怪的目光也不管自己腰酸背痛大汗淋漓，只是沉默地挥击着，等待未来某一天的奇迹降临。 向他们道别？不存在的。 言大所长向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又不是再也不联系再也不回来了，这么矫情做什么？ 在淡金色的闪光中，言律歌和苏珥七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第四卷亡者归来】完。 (本章完) 第四卷卷末感言 【第四卷亡者归来】完。 由于作者外出旅游了，每天都很忙，所以感言不写了。 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哪里写得好，哪里写得不好，哪里需要改进的，我心里有数。 【第五卷皇长女的奇幻之旅】即将开始。 看卷名就知道了，下卷会转回西泽地图，写个轻松愉快的小故事（大概） 不会很长（大概） …… 求订阅求月票啦！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四卷卷末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6章 塔灵1号：我改了 西泽帝国，通天塔。 此处的通天塔特指物理意义上的通天塔，也就是那座被西泽皇室用来收藏皇室古籍，随后被言律歌整个儿挖出来搬到外城区去的六层古塔。 而这座古塔本身，除了是历史悠久的古建筑以外，同时也是修炼时代里弑神者所打造的大型空间法器。 当初言律歌为了修复它的功能，把外城区的贫民窟整个儿拆迁拆走了，然后把通天塔一个乾坤大挪移搬过去了。 某位皇长女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差点没把他打死…… 也不知道诗寇蒂后来是怎么向国民解释，通天塔一夜搬家的事儿的…… 不过，不管她是怎么解释的，总之西泽帝国的上层都知道是他言律歌搞的幺蛾子，没什么意见，有意见也憋着不敢有；中下层先假装信了内阁和通天塔组织联手编织的“最新科技”鬼话，暗地里疯狂编排大帝复活外星人降临等各种小段子。 在一片假装祥和实则波涛汹涌的气氛里，通天塔静静地伫立在新的地址上，仍由全世界蜂拥而至的游客打卡拍照。 拒绝游客拍照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么大一个塔杵在那儿，隔得老远都能拍得清清楚楚。 黑石研究所能做的，是把通天塔周围大一片法律上属于基石科技集团的地圈起来，造了一个专供研究人员使用的产业园。 诗寇蒂能做的，是在产业园外又安排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皇室守卫，防止有人闯进去，然后再为好奇的游客们在一公里外建了个观塔台，专供他们拍照打卡。 因为通天塔的建造者在死前无私地设下“最终指令”，向后世全人类开放了通天塔的使用权限，导致任何人只要进入通天塔中，就能使用这空间法器。 所以，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大家只能严防死守了。 现在，能够自由出入通天塔的，只有经过层层授权的少数人员。 还有某些有本事绕过层层防卫溜进去的特殊人士。 比如言律歌。 在陈列着各色古籍的空旷古塔里，一个抱着黄金猫的少年身影慢慢浮现。 一开始这身影很浅，而且是半透明的，透过他的身体能够清楚地看到后面的古籍书架。 随着那一方被剪切跳跃而来的小空间逐渐插入目标位置，少年的身影逐渐变深起来。 在若隐若现的金色丝线里，携带了一人一猫的小空间在主空间里嵌入成功。 言律歌完完全全地出现在了通天塔里。 没错，他在离开尼罗联邦后，并没有回自己的黑石群岛去，而是跑到西泽帝国的首都来了。 一落地，言律歌便伸手按在自己因污染而异变的那侧眼睛上，指尖有火焰跳跃，极其果断地将异变的眼球整个儿扯了出来。 他的眼球已经膨胀了一圈，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挥舞着肌肉触手的怪东西，在他的掌心里挣扎蠕动着，并且正试图污染它接触到的地方，让他的手心里很快被燎出了一串水泡。 言律歌没有什么表情，稍一用力，将这异变组织粉碎烧尽，随后抽空扫了眼自身。 嗯，很好，没有断手断脚断头发，猫也没有少尾巴。 落点也准确无误，正是他曾经来过一次的通天塔底层。 说明此生第一次主动发起的空间跳跃圆满成功。 说明他没有弄错空间坐标，也没有记错空间角技术的第一百九十八应用方法。 说明他借助异种印记，提前拥有了原本六阶超凡者才可能拥有的空间能力。 这让言律歌心情愉悦，就连为此付出的代价都不在乎了。 反正以他现在的自愈能力，不管是瞎一只眼睛还是断两根骨头，最多两天就能长回来。 他抬起头，用古西泽语对着空无一人的通天塔说：“塔灵1号，你在吗？” 一个稚嫩却清晰的童音响起：“回答，我在。” 通天塔的人工心智，弑神者的造物，拥有基本逻辑思维和语言能力的超凡版ai——塔灵1号。 “你还记得我吗？” “回答，我记得。您是‘通天塔’重新启动后第一个进入通天塔的人类；您是第一个利用‘通天塔’执行空间跳跃的人类。” “真是个好孩子。” “回答，我不是孩子。” “……” 这个时候可以不用抬杠的，小塔灵。 言律歌微妙地沉默了一瞬，决定有事说事：“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人进入过通天塔吗？” “回答，有。” “有哪些人来过？分别停留了多长时间？” “回答，有一位没有头发的中年男士，停留时间共计896小时；有一位头发很少的年轻男士，停留时间共计888小时；有一位头发只有一半的年轻男士，停留时间共计887小时……” 由于塔灵1号并不知道进入人员的姓名，它的“最终指令”中也不包括审核来者身份这一项，所以只能根据各人的特征来描述。 言律歌听了一会儿：“……” 那些光头、秃头和半秃的男士们，不会是他研究所的研究员吗？！ 很大概率是的。 毕竟从时间来看，这帮人似乎每天平均要在塔里待十个小时以上，除了他的人，估计也没谁那么闲？ 嗯，出于提升员工福利的考虑，他得认真研究研究“治疗脱发”这类超凡能力了。 “塔灵1号，下次有人进入塔中，你可以先问问对方叫什么名字。” 塔灵1号从善如流：“确认，新建任务‘有人入塔时，询问其姓名’。” 还挺乖啊。言律歌笑眯眯地想。 下一秒，他就听到塔灵1号向他提问：“询问，您叫什么名字？” “我就免了。” “确认，来访者姓名已登记为‘我就免了’。” 言律歌：“……” 他收回刚才的话！ 这破塔灵是什么人工智障？！ “塔灵1号，你还是把问姓名的任务删了吧。” “确认，任务‘有人入塔时，询问其姓名。’已删除。” “干得不错。” “回答，谢谢夸奖，‘我就免了’。” “不是让你删了吗？！” “回答，任务‘有人入塔时，询问其姓名’已删除，但已录入的人员姓名无法删除，只能更改。”塔灵1号一板一眼地回答，“询问，是否更改姓名？” “是！给我改了！” “确认，已更改来访者姓名为‘给我改了’。” “……” 暗中偷听的人格化ai白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感谢“冬之霖”的打赏~ (本章完) 第347章 会魔法的小猫咪 一分钟后，当塔外的工作人员听到动静匆匆赶进来的时候，言律歌在塔灵1号那里登记的姓名已经从“我就免了”，变成了“你今天必须把我名字改了不然我就拆了你的塔抠了你的符文再把你的砖头全部都碾成灰撒进海里扬了”。 这简单粗暴的威胁让来人步伐一顿，一时间竟不确定自己是该进去阻止，还是远远离开假装没看到。 言律歌倒是已经察觉到了背后的来人。 是一位白衣飘飘、玉冠束发的老道士，穿着云纹布鞋，手里拿一支拂尘，背后跟着两个背着大箱子的随从，像是位云游归来的仙门中人一般。 但细看之下，却又觉得这位老道士的画风和普通道士不一样。 比如他脚下的布鞋并不是真的布鞋，内部附加了机械助力机关和超微型法阵的，必要时可以让他跃上几层楼高、在任何平面如履平地。 比如他手执的拂尘并不是木柄马尾的传统仪仗用具，而是由电子元件和纳米丝做出来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科学法器。 比如他后面跟着的两个随从也不是普通人，而是闪着红色电子眼的机械仆从，必要时还能从腹腔里拎出一挺加特林把人轰杀成渣。 正是黑石研究所的研究三部部长原子能尊者。 没想到尊者也到这里来了。 言律歌放弃了和塔灵1号纠结名字的打算，转过身朝原子能尊者打招呼：“下午好呀，尊者。” 他本来背着大门，这会儿一转身，却让原子能尊者皱了皱眉。 少年少了一只眼睛。 他的左侧眼睛被整个儿没了，只留下空洞的眼眶，看上去有些渗人。 眼眶附近的血肉是灰白的，边缘处还微微泛黑，就像被高温烫伤了一样。 就像是……被人用烫红的利刃生生剜去了一只眼睛一样。 “你的眼睛怎么了？” 言律歌却不在意，只是笑：“使用力量的代价……没事，别在意。” “别动，让本尊看看。”原子能尊者按住言律歌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说道，“看上去是新伤，有污染的痕迹，但是清理得很干净。 “推测是左侧眼球组织发生了变异，并且污染到了一小部分周围的血肉。 “治疗者及时分离了被污染的眼球组织，随后以高温灼烧周围的污染血肉，使其坏死而不至于扩散……你自己弄的？” “是啊。” “你真下得去手。”原子能尊者摇摇头，“疼吗？” 言律歌笑了笑：“还行。” 他原本以为，尊者会比较关心他如何从尼罗联邦瞬间移动到西泽帝国来的，但没想到对方问都不问，反而最先关心起他的状况来了。 “还能恢复吗？” “过几天就好了。” “过几天……”原子能尊者沉吟了一下，“正好趁这个机会，你要不要体验下三部的新产品？” “嗯？” “‘万象i型’电子义眼，科技和符文技术结合的产物，除了可以接驳神经正常视物外，还内置了一些辅助功能。虽然对你来说，可能更像一个玩具。” 言律歌露出一个饶有兴趣的表情：“给我来一个玩玩？” 原子能尊者招了招手，身后的机械仆从走上前来，背对着他半蹲下，将背后背的箱子露出来。 尊者翻了翻，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盒，里面放着一个球形的物体，前半部分是仿生眼球的模样，后半部分露出一些精细的机械结构，尤其是牵引眼球转动的动力部分。 他把盒子递给言律歌：“本尊以为你会拒绝。” “为什么？” “像你这样的超凡者，不是应该更相信自身的力量吗？” “我是实用主义者。更何况，我打算先用几天看看，觉得不合适就换回原装的呗。” “这倒是。” 言律歌从盒子里拿出这个电子义眼，好奇地打量了一圈：“这个怎么装？” “一般情况下需要对患者实行全麻手术后进行神经接驳，如果你不需要的话……直接放进去就行了，可能会有点痛。” “没事儿。”言律歌从盒子里拿起电子义眼，没有半点犹豫就塞进了自己左侧眼眶里。 他的脸上除了神经和肌肉被扯断的伤痕，还有被龙火灼伤的痕迹。这些伤口还未愈合，就往里面塞了一个东西，感觉就和重新挖一次眼没什么区别。 但是言律歌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反倒是电子义眼进入眼眶后，尾部的电子元件启动，开始自动接驳肌肉和神经束的时候，让他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还挺痛的，几乎达到了人类神经能感受到的痛苦极限。”言律歌极冷静说，“如果换一个普通人来的话，大概会惨叫着把自己脑子都抠出来。” “是吗？本尊没想到神经接驳的过程会这么难受，抱歉。” “没事儿。”言律歌第二次这么说，安静地垂下眼，让自己慢慢地习惯这痛苦。 虽然很痛，不过比起被异种印记污染的感觉，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个时候，一直趴在言律歌肩头不声不响的苏珥七世突然动了下，伸出一只爪子，轻按在他的左眼上。 猫爪间有柔和的金色光芒亮起，化作一只虚幻的金鹰钻进他的电子义眼里。 魔法·守护之力。 温和的守护之力滋润着他的创伤，在加速神经接驳的同时，也稍稍抚平了那剧烈的痛苦，让他没那么难受了。 言律歌惊讶地看了苏珥七世一眼——他自己虽然也会用守护之力，但由于位阶的限制，治疗效果没苏珥七世那么好。 这前身是副棺材的黄金猫一直安静得有些过分，大部分时候你若是不主动喊它，它就会像雕塑一样什么也不做，哪怕被人抛着玩都没有任何反应。 没想到它这会儿会主动伸出援手。 原子能尊者倒对这黄金猫有些好奇：“它是？” “我们所的新员工小七，哈哈，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呢。”言律歌撸了一把光溜溜的猫头，“会魔法的小猫咪，还是纯金的哦。尊者你要抱一下它吗？” “纯金的猫，我这把老骨头可抱不动。”尊者断然拒绝，“它是灵类？” “准确地说，是觉醒了真灵的灵类。” “失礼了。”原子能尊者朝着苏珥七世点点头，露出了一贯谦和的微笑，“你好？” 苏珥七世眼皮也没抬一下，充耳不闻。 “小七听不懂天洲语……好吧，我也不确定它是不是听得懂，不过它的确比较内向。”言律歌把黄金猫抱到怀里，又撸了两遍，换成尼罗语，“小七，别人在和你打招呼呢，给个回应呗？” 苏珥七世终于动了动耳朵，发出金属质感的清越声音：“你好。” 用的是原子能尊者刚刚用过的天洲语。 言律歌怒搓猫头：“小七真乖！” 原子能尊者奇道：“它是几阶的灵类？” “五阶。” “咳咳咳——”这回连尊者都没绷住，“位阶比你还高？！” “是啊。” “那你……”还把它当宠物养？！ 原子能尊者这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发现，撸猫的言律歌挺开心的，被撸的黄金猫也没什么不满。 那他就没必要置喙什么了。 他和言律歌是合作者，是同道者，私底下他还会忍不住把言律歌当晚辈看，但他却不会真像一个烦人的家长一样事事去管束对方。 这个时候，言律歌突然发出一声轻“咦”声。 他一手抱着黄金猫，一手按着接驳完毕的电子义眼，虚虚地看着投射到自己视野里的文字：“我看到了一些文字——‘万象i型’电子义眼启动成功？”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48章 你是不是又乱吃东西了？ “唔，看东西很清晰，大约有6.0的视力。”在原子能尊者的注视下，言律歌兴致勃勃地转动新眼珠，“让我再看看其他功能。 “除了电子元件以外，我还看到不少通过微雕技术铭刻符文法阵……” 他不用看说明书也不用询问设计了，就飞快地掌握了生物义眼的使用方法。 甚至是在内置的超微晶片上铭刻修改符文的方法。 “视觉扫描和动态轨迹计算？对普通人挺有意义的，但对我没啥用。” 该记的东西他用脑子就能记住，物体的移动轨迹招式的攻击轨迹他看一眼知道，这东西受制于算力还不一定有他算得准。 “红外视觉和x光视觉？这个我也用不上。” 他有类似的能力了，没必要再多一个重复的。 “数据中心实时访问？这个有点意思啊，先留着，以后我就不担心打架的时候把白鹿弄丢了。” “高精度卫星定位和导航……” “射击瞄准辅助……” “电子设备远程入侵……” 原子能尊者说得没错，这款电子义眼虽然不错，但对他言律歌来说，可能更像一个玩具。 原因很简单，一般超凡者受制于选定的超凡职业，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板，但是言律歌却没有。 “生命拟态”，这个bug级的超凡能力，从一开始就注定他是个全能型的超凡者。 若仅仅能力繁多也罢，偏偏这家伙记忆力和战斗技巧也近乎非人，后者连人格化ai白鹿都得跪着学…… 原子能尊者在拿出这东西的时候，大概也没抱着太大希望，只是报着让言律歌体验一下新产品的想法。 ——听说你正好伤了一只眼睛？那正好来试用一下我们的义眼咯。 大致如此。 “这个义眼的功能性和实用性都不错，完美实现了科幻作品里对于‘义眼’这个东西的想象。”言律歌最后总结道，“最重要的是，神经接驳很流畅，我在转动眼珠和切换功能模块的时候，没有感受到任何延迟。” “这是研究三部的新技术。”原子能尊者谦逊地一笑，“通过电子元件和符文法阵，将神经讯号和电子讯号实现完美对接。 “目前主攻的是视觉讯号，日后等技术再完善一些，就可以用在各类型号的义肢上了。” “三部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项研究的？” “立项挺早了，不过十天前才做出成品。” “十天前……”言律歌回顾了一下这个时间节点，“白鹿突然想要开发一个战斗辅助模块是不是和这东西有关？” 原子能尊者点头：“没错，‘万象i型’电子义眼硬件主体由研究三部完成，软件模块则邀请更擅长此道的数据中心主管白鹿协助开发。 “可以说，没有她的帮助，三部不可能这么快拿出这款产品。” 白鹿有些不好意思地出声：“尊者，您那么客气，我真是不适应。” 言律歌：“咦？我们的小白鹿除了写以外还是会干点正事的嘛。” 白鹿：“……” 老板，您那么不客气，我真是太适应了…… “那我就继续带着它吧，也方便白鹿收集战斗数据。”言律歌停止“自愈”，笑纳了这只义眼。 此刻这只眼珠的肌肉接驳和神经接驳已经完全完成了，之前那尖锐的剧痛也褪去了。 他眨了几下眼，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和右侧正常的眼睛一样好用。 “那就好。”尊者欣慰地点了点头，“说起来，你不是在尼罗联邦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原子能尊者想到了言律歌出现在通天塔里的方式。 他是突然出现的。 通天塔位于基石科技集团的产业园中，园区里一直有人巡逻，而尊者也早早地抵达了通天塔门外，但是没有一个人见过言律歌走进塔里。 虽然他们所长手段众多，想要避开他们的耳目溜入塔里轻轻松松，但是如果原子能尊者没记错的话，他们所长几个小时前还在尼罗联邦回复了他的简报，这一会儿的功夫连飞带跑都不够赶过来的。 所以…… “空间能力？”原子能尊者猜到了这个可能性，“你已经掌握了‘空间感知’？” 言律歌也不打算隐瞒，大方地承认了：“没错。我想试试可视范围以外的‘远距离跳跃’，而通天塔的坐标我正好知道，所以就直接过来了。” 在主空间进行目视距离外的“远距离跳跃”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由于高维空间和低维空间本身处于不断移动和偏转的状态，每时每刻都可能发生变化，所以盲目跳跃的话，一不小心就会掉进虚空乱流里去。 就目前而言，通天塔的空间坐标是存在的，是研究三部切实计算出来的。 而其他的位置就不确定了，即使是言律歌，也不会冒险跳跃到不确定的地方。 尊者狐疑：“你以前不是说，只有六阶以上的超凡者才有可能觉醒‘空间感知’吗？” 言律歌毫不犹豫地自夸：“因为我牛批啊！” “……”原子能尊者上下打量了言律歌几眼，隐约猜到了他新能力的来源，狐疑道，“你这次去尼罗联邦，是不是又乱吃东西了？” “……什么叫乱吃东西？我不是我没有！” “比如说异种印记？” “……这个有。”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小言。” 言律歌只是笑。 他也不解释，其实自己在做出斗邪灵、杀异种、吞印记这一系列的事情前，都已经对成功与失败几率有了相当程度的预期，认为自己可以完成才放手去做的。 真要是碰到了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他二话不说，分分钟掉头就跑。 “尊者，你打算去终战之地吗？”言律歌扯开话题，“带着你的机械仆从？” “是的，本尊这次过来，是想要看一眼通天塔这件大型空间法器。”原子能尊者主动坦白了自己的来意，“以及亲自尝试一次空间跳跃，去终战之地看一眼。 “如果不是在这里碰到了你，本尊现在已经出发了。 “你呢？来测试一下自己的新能力吗？” “算是吧，除了尝试一下横跨小半个星球的‘远距离跳跃’以外……”言律歌朝原子能尊者挑了挑眉，“我还想来试试，我能不能卡到这通天塔的bug。” 原子能尊者：“？” (本章完) 第349章 言律歌：嫌弃.jpg 原子能尊者是个年近六旬的中老年人。 虽然他的思想很开放，思维很活跃，会关注前沿科技也会追读白鹿写的，但是他毕竟是个中老年人。 “卡bug”这个词有点超出他的词汇量了…… 但尊者不愧是尊者，虽然没听过这个词，但他还是飞快地理解了它的含义。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利用某种漏洞，减少空间跳跃的灵力消耗，或者是扩大跳跃空间以携带更多的人和物？”原子能尊者问。 “就是这个意思。” 听上去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言律歌真的可以。 尤其是在他打开“空间感知”，借助这高维感官，完完整整地把通天塔上的空间符文看了一遍以后。 和寻常的超凡能力不同，空间能力的核心是“空间感知”和空间角技术——只有前者才是超凡能力，而后者是纯粹的技术。 超凡能力通过意志历练来晋升，技术则通过不断地研究和试错来进步。 曼古拉·西泽大帝的确是个天才，在四千年前就摸索到了空间角技术的门槛，制造出了通天塔这座空间法器。 但是这件空间法器，在言律歌眼里，却是原始而低效的。 没错，原始而低效。 空间符文的结构原始，灵力使用的效率低下。 后者几乎是所有共同古代法器的弊端，也是言律歌最不能忍的。 在四千年的修炼时代，这个星球还处于高灵环境，整个星球上到处都是灵力的痕迹，灵力充沛到整个生态圈里的“意志”都不够用了，不得不在大气层里逸散成无主灵气。 在那个高灵环境中，每个生命体的意志一诞生，就会引来灵力的依附，自动成为如今的“超凡生命”。 那个时代，修炼主要靠吐纳和修心，甚至后者才是关键。 因为他们只要能够迈过意志历练的门槛，就会自动引来无主灵力的依附，成就更加强大的自我。 那些修炼者们从来没有缺过灵力，所以他们制造出来的法器大多都没有考虑到灵气枯竭的情况。 他们就像一群生活在江南水乡的老农，天然就以为将种子撒入土中，就会水从地下流过催生根系，就会有雨从天而降哺育幼苗。他们在他们的一生里考虑更多的，是如何耕田、如何翻土、如何施肥，如何利用有限的土地种出更多的粮食。 若是有朝一日，突然将这些人扔到广阔的沙漠里，那么经验再丰富的老农也会懵逼——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寻找绿洲，如何建造地下引水管道，如何以滴为单位计算每一株植物生长所需的水量，如何利用管网和滴灌技术来精确地控制成本…… 只有在无灵环境下成长、又被污染力量不断吞噬家园的超凡者才会把灵力量化成“圆”，才会创造出既省灵力效果又好的超凡课程，才会在制造法器时把“节能”放在目标前列。 而弑神者曼古拉·西泽大帝作为亲历过灵气断绝的末代修炼者，虽然已经有了“节约用灵力”的概念，但是他在建造通天塔时给出的解决方案，却是“自动休眠”、“自动吸收灵气”和“部分功能低功耗运行”。 也就是说，通天塔在灵力不足的情况下会自动休眠，并且在此过程中自动吸收环境中存在的灵气并储存，储存到一定程度后可以启动部分功能，比如说一千圆灵力可以唤醒塔灵1号和执行一次空间跳跃。 搁在古代，这思路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对于真正在灵气荒漠里生存过的言律歌来说…… 言律歌：嫌弃.jpg 换了后世任何一个超凡者过来，都会嫌弃。 这和实力无关，是技术代差。 “尊者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符文节点太繁琐了，我有更好的方案可以优化。”言律歌拉着尊者，在通天塔里绕了一圈，顺带对着墙壁上的符文指指点点，“还有这里，表层的三维符文看起来没问题，但是连接深层四维符文的方式有问题，也有可以优化一下。 “还有这个地方，计算落点的方法落后了，我们可以换一个新的算法进去！ “那儿的问题更大，切割空间的方式也太耗能了，换！ “这儿这儿这儿，这个生命检测功能放在这儿没必要，跳跃时小空间里的人真有些三长两短也救不回来，只会浪费灵力。删了吧别要了！ “这个地方也是！用了一堆符文节点作为‘塔灵1号’的逻辑和存储中枢，浪费太多灵力了！” 塔灵1号蓦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回答，‘塔灵1号’作为‘通天塔’的人工心智，具有不可磨灭性……” 言律歌有些暴躁地打断：“你闭嘴，我没说要删了你，把你那半废的数据库精简一下还不行吗？” “许可，由‘你今天必须把我名字改了不然我就拆了你的塔抠了你的符文再把你的砖头全部都碾成灰撒进海里扬了’对塔灵1号的冗余数据库进行精简……” “你踏马再提这个名字我真把你扬了啊！” 不行，不能再和这个人工智障说话了，越说越气。 言律歌深吸一口气，扭过头看向原子能尊者：“总之，大致就是这样了。 “如果能把以上的符文节点都加以优化的话，能把灵力使用效率极大地提高。 “根据我的计算，优化后，单人单次跳跃只需要消耗原先一半的灵力药剂。” 原子能尊者低着头，在一卷看起来像竹简、但其实是长得像竹简的手持计算机上写写画画。 他的竹简型计算机上记满了各种各样的公式和数据，有些言律歌看得懂，有些看不懂。 虽然他没有“空间感知”，看不到深层的四维符文，但是他可以通过言律歌的描述，用数学模型对其进行推导和演算。 毕竟对他来说，数学只是一种工具，有工具就利用工具，没有工具就创造工具。 “本尊得出的结论和你一致。”原子能尊者的声音温润平和。 (本章完) 第350章 塔灵1号表示很害怕 “是吧？我上次就觉得‘通天塔’的符文挺原始的，但没想到那么原始。”言律歌笑着。 原子能尊者缓缓地收起竹简，将其交给身后跟随的机械仆从，认真地说：“但是按照你的方法，便需要将三分之二的通天塔推倒重建，并重新绘刻空间符文。 “这会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工程。” 原子能尊者这个“相当庞大”说得还算委婉。 因为目前掌握“空间感知”的只有言律歌一人，所以重新绘刻空间符文的工作也只有他亲自上。 这工作量可不小。 “我知道，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完成的。” “我猜也是。”原子能尊者用上了刚学会的新词，“那你说的卡bug，和这些有关吗？”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言律歌。 刚刚言律歌虽然说了很多，但都和改变空间符文、提高灵力使用效率有关。 这些只能被称之为“优化”，但还算不上作弊“卡bug”的程度——原子能尊者结合语境准确地理解到了这词的含义。 “当然有关。”言律歌说。 他转过头，去看绘了满墙的三维浅层符文，又通过“空间感知”去感受了一瞬四维深层符文。 “符文是什么东西？”言律歌自问自答，“符文是一种特殊的技术。超凡者将它铭刻在法器上，复制出一个虚假的意志‘人工心智’，从而骗来灵力的依附，让没有自我意志的法器能够模拟和发挥出超凡能力。 “但是假的毕竟是假的，‘人工心智’对灵力的欺骗是一次性的，一旦施展完能力，所依附的灵力就会自动逸散——所以法器才需要不断地补充和消耗新的灵力。 “而超凡者不同，他们的意志是真实不虚的，依附其上的灵力除非意志衰亡否则很难失落，所以他们在觉醒后就能近乎无限制地使用超凡能力，而不需要额外地再补充灵力。 “这就是超凡者和符文法器的本质差别。” 言律歌回头，看着原子能尊者：“让我们回到我说的第一句话——符文是对超凡者意志的模拟。 “模拟——啊哈——所以说，‘通天塔’是一件模拟高阶‘空间感知’能力，并且能够使用空间角技术的法器。 “而我就有原版的‘空间感知’，虽然位阶上差了不少，感知范围差了很多，但是理解其中一部分还是不难的。 “尊者，你猜猜看，我能不能将我的‘空间感知’，嵌入通天塔的运转过程中，取代并修改其中一部分符文的功能，继续完成空间跳跃工作？” 原子能尊者被言律歌这般天马行空的想象说得呆了呆。 言律歌的这个设想，大约就是——嫌弃一列火车跑得太慢太耗燃料，所以他不但要优化轨道优化机械结构，还要砍掉半个车头，然后冲上去和另外半个火车头一起拖着火车继续跑…… 这么一来，速度是提升了，燃料也节省了，因为拖着火车跑的那个人不要钱…… 但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事儿？ 那么精密那么复杂的符文，运转起来自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哪怕有个超凡者和它有一样的能力，但是真的可以承担它的一部分工作吗？ 就像一台超级计算机在运算一个超级复杂的模型，运算了一半它突然停电把剩下的计算交给一个人，而这个人运算了一会儿后交回给计算机，就这么来来回回无缝衔接，直到算出全部答案……还要做得比计算机本身更快更好。 “伱能做到？”原子能尊者狐疑。 言律歌哈哈大笑起来：“我当然可以！” 这活儿还真得看他！ 要知道，他这个超凡能力应用技术天花板的名号可不是盖的。 不然他干嘛刚得到“空间感知”，连岛都不回，就急急地奔这儿来。 不就是来炫技和挑战极限操作的吗？ 带着几分愉悦的心情，言律歌飞起一脚，对着某处绘满空间符文的石墙踹了过去。 巨大的力量落在通天塔的石墙上，把这足有四千年历史的古文物踹出了一个大坑，连带着那珍贵的古代符文也被破坏，纷纷剥落了下来。 塔灵1号急促的声音在通天塔里响起：“警告，检测到部分符文已损毁。 “警告，观察到‘你今天必须把我名字改了不然我就拆了你的塔抠了你的符文再把你的砖头全部都碾成灰撒进海里扬了’正在破坏‘通天塔’。 “警告，正在呼叫守卫者。 “失败，守卫者未应答。 “警告，正在重新呼叫守卫者……” 言律歌根本不理会塔灵1号的聒噪，挑了另一处有问题的符文节点，又是粗暴地飞起一脚：“说得好啊，今天我就扬你！” 塔灵1号的声音消失了。 似乎被这一脚破坏了它的某些功能节点，以至于使它瞬间失声。 数秒后，残破的符文再度亮起，塔灵1号的声音似乎带上了奇怪的杂音：“否定哒，正在重新检测优先级……确认哒，‘最终指令’拥有最高优先级哒。 “确认哒，根据‘最终指令’的授权，‘你今天’…… “……来访者有权对通天塔进行任何方式的利用与改造哒。” 它似乎已经意识到了，眼前这人一言不合真敢扬了它，再说出来的话，连气势弱了几分。 …… 规划完了卡bug的方式，接下来就是要确定前往亚空间“终战之地”的人选了。 原子能尊者是肯定要去的，研究三部的人也能带就带上。 于晨和程小圆应该会对这地方感兴趣，喊他们一起来吧。 姜长海目前在西泽帝国，顺便把这位情报部部长也拉去开开眼吧。 安洛阳有空的话也喊他一起来吧，毕竟那个亚空间里有不少美味的超凡生物，他作为后勤部主管理应认识一下。 贝拉被他甩下好几次了，再甩这位助理就该拿他的照片练刺刀了，这次不能把她漏了。 卡罗琳那头性格跳脱的小火龙应该很喜欢这种冒险场合，喊她一起来好了。 几个行动队的人也一起来好了…… 言律歌愉快地圈着人选……然后发现人还挺多，足够凑成一个大型旅游观光团了。 有一部分人目前在不在西泽帝国，但是以言所长的财力，包机让他们过来是小意思。 而除了黑石研究所的人员以外，剩下的…… 言律歌的视线落在自己写下的最后一个名字上，陷入沉思。 西泽帝国的皇长女、超凡组织“通天塔”首席、同时也是通天塔这幢历史建筑法律上的产权人，诗寇蒂·西泽。 (本章完) 第351章 皇长女的下午茶 大约半小时后，言律歌在皇长女的私人花园里，蹲在湖边吐水的狮鹫兽雕像上，笑眯眯地看着诗寇蒂用三指从金边的八角小托盘上捏起一块小饼干，动作轻缓地放入口中，以白色丝绢轻轻地擦去嘴角和指尖并不存在的饼干屑。 和上次见面时相比，皇长女换了一身更加轻便的休闲装，长发也未束起而是如丝般披散在肩头。虽然浑身上下的主色调仍逃不掉那标准的黑底鎏金纹，不过在去掉了那些繁琐的装饰物后，看上去更加接地气了。 按照西泽皇室的礼仪，这一身属于居家服饰，所以礼制方面稍稍放松，但是皇室成员穿着它时只能在皇宫中活动，而不能面见外客。 但是诗寇蒂给外人的印象优雅知礼，但是骨子里显然不是那么循规蹈矩的那一个人。 所以她在抬眼看到言律歌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花园里时，只是稍微怔了一下，便挥手将自己的书记官爱丽丝支走了，朝言律歌招了招手，示意他一起来坐。 偌大个花园里顿时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言律歌从鹰兽狮身的狮鹫兽雕像上跳下来，翻进诗寇蒂所在的圆形石亭，坐在了她对面的石凳上。 “你什么时候来的？”诗寇蒂像朋友一样为他沏了杯半透明的红茶。 “刚来。”言律歌不红心不跳地端起了茶盏喝了口。 “我以为你还在尼罗联邦。”诗寇蒂又把装满精致小点心的八角盘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尝尝？我做的。” “我偷渡进来的，你当然不知道。”言律歌脸毫不客气拿了块奶白色的小饼干，尝了尝后给出评价，“牛奶味的……奶香浓郁，口感酥脆，不咸不甜……手艺不错。” “是吗？我尝起来像蓝莓味的小酥饼，而爱丽丝认为它是香草味的。” “伱往点心里放了美食树的粉末？” “对啊。”诗寇蒂说道，“超凡植物真是神奇，竟然能让不同人尝出不同的口感，还能掩饰掉我厨艺上的缺陷。” “不，我说的是它的真实口感。”言律歌又拿了一块小饼干，笑笑，“虽然美食树粉末可以让人尝到自己最喜欢的味道，但是说到底只是一种幻觉。 “如果我认真一点的话，是可以分辨出被它掩盖的真实口感的。 “所以，我说你手艺不错——是真的不错。” 诗寇蒂眨了眨眼，笑：“谢谢……没想到你还会夸人。” 言律歌也笑了：“我也没想到你还会做点心。” “按照皇室礼制来说，我是不应该亲自下厨的。不过烘焙饼干和制作正餐比起来，稍微有点擦边，而且练好了也容易作为一个‘亲民’的符号，所以我成功说服了我的礼仪老师，让我每周练习一次烘焙……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避开我的营养师，偷偷把来路不明的美食树粉末加进去。” 言律歌滞了滞：“……你这活得可真累。” “是吗？我倒是习惯了。” “没想过要往礼仪老师的嘴里塞个臭袜子吗？” “想过啊。我甚至还想过往那个女人的头上套个麻袋，给她几锤送她进icu，让她再也无法干涉我吃什么东西穿什么衣服。”出乎意料地，诗寇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内心的抗拒，“可我永远也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言律歌简直无法理解。 他这般天性自由的人，独断专横锋芒毕露万般行事只凭自己心情，完全无法想象事事都被人管束着的生活。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啊？”诗寇蒂微笑起来，唇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得体弧度，“除了有些古板以外，她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而且，故意伤人是违法的，不是吗？” 言律歌：“……” 这理由真让他无话可说。 言大所长脑子里虽然有“法律”这个概念，但一般都是需要的时候才会扯出来当大旗，不需要的时候就当它一叠废纸。 诗寇蒂又用三指捏起一块小饼干，笑着转移话题：“我猜，你这番前来，不是为了找我聊天蹭下午茶的吧？” “当然不是。”言律歌深吸一口气，说明来意，“我想找你聊聊，之前被我搬走的那座通天塔。” 诗寇蒂眼睛一亮：“你终于打算把我的塔还给我了吗？” 言律歌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还。” “你这是打算明抢了是吗？！” “我不是……” “你就是！”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两人进入大眼瞪小眼模式，刚刚培养起来的一点和谐气氛也渐渐僵了下去。 通天塔这幢历史建筑是属于西泽皇室的财产。 不管言律歌想不想承认，事实都是如此。 这就比较尴尬了。 当初，言律歌在没得到皇长女允许的情况下，以“借用”的名义，把通天塔搬迁到了自己的产业园里。 事后，当诗寇蒂发现不对劲儿，上门讨说法的时候，言律歌以“为了寻回弑神者遗骸”的理由将她堵了回去，还成功地刷到了一波西泽皇室的好感。 但如今几个月过去了…… 曼古拉·西泽的遗骸已经重新入葬，七七都过了好几轮了，但言律歌还是没有将通天塔还回来…… 而且暂时还不打算还…… 这事儿办得可不太地道，让言律歌稍微有点心虚。 也就是稍微有一点。 他前世今生的经历注定了他是个道德感稀薄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烧杀抢掠也不会犹豫半分。 唯一让他有些心虚的是，诗寇蒂这位皇长女没有算计过他，反而是他一直在惦记对方国家的东西，从古籍到法器……这违背了他的“对等原则”，让他觉得是自己先动的手。 两个超凡组织的首领对视之间，原本板着脸的诗寇蒂突然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没忍住一般，低头“噗”地一下笑出了声。 言律歌：“？？？” 这场合有什么好笑的事吗？他明明还觉得挺严肃的？ “你居然接上台词了，噗……”诗寇蒂捂着嘴，很努力地憋着笑，想维持住自己的优雅的皇女形象，但最后还是没憋住，“对，对不起，噗，我就是想开个玩笑。 “没想到你也会看那种电视剧……” 言律歌：“……我为什么不能看那种人均恋爱脑的狗血偶像剧？” “噗，你还真看过啊。”诗寇蒂彻底忍不住了，笑得双肩不住抖动，琥珀色的眼睛弯成月牙儿，“我真没想到……真的……还好我的礼仪老师不在……” 言律歌：“……” 这是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吗？ (本章完) 第352章 话题聊着聊着就歪了 斟酌了一会儿，言律歌决定为自己的爱好辩解一下：“我是一个十分杂食的人，对题材没有任何偏见，比较热门的电影电视剧动漫我都看过，冷门但评分高的大部分也看过。” 这是真的。 在空闲的时候，言律歌的兴趣爱好和普通青少年没什么两样，天天沉迷于各种娱乐产品，还会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良好的观影环境而不择手段……郑清明和李重山都对此深有体会。 但是相对的，他却很少喜欢某一部作品喜欢到成为它的“粉丝”，不加入任何圈子，不和任何人交流，也极少购买收集什么周边产品。 对于优秀的作品，他表达支持的方式一般是给出品公司投资一笔钱，鼓励对方继续开发更棒的作品。 十分地博爱，十分地理性。 不过博爱的结果就是，就是言律歌的浏览清单里存在很多“不像这个年纪男孩子会看的剧”，比如说狗血偶像剧，比如说婆媳关系剧，比如说两个男人的爱情故事…… 这前世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对世间一切都报以新奇而宽容的心态，透过一个又一个虚幻的故事偷窥真实的人间思潮，并且从来都不认为谁对谁错，在他眼里存在即是合理。 不过对于一般人来说，显然很难理解言律歌这般来者不拒的杂食心态。 比如诗寇蒂，在听到他的辩解后，这位皇长女反而露出了更加忍俊不禁的表情：“所以，你也看过最近很火的那部‘一个女人与七个男人的故事’咯？” 言律歌幽幽地说：“你直说女尊后宫剧《女帝的男妃要争宠》得了。” “噗嗤——” 言律歌：“……” 笑什么笑啊，看个剧怎么了？你自己不也看了吗？ 这部剧还是根据你们古西泽的某段历史为蓝本拍的呢，你作为帝国皇长女怎么不反思下自己的老祖宗有多滥情？ 等等，这话题怎么聊着聊着就歪了呢？ 好半天，诗寇蒂终于止住了笑意，有些心虚地左右看看，确认没有看到自家礼仪老师的身影后才松了口气。 她朝言律歌俏皮地眨了下眼睛，睫毛在白皙的皮肤投下好看的阴影：“对不起，我突然发现，我以前可能对你有些误会。 “我们继续聊通天塔的事儿？” 言律歌其实很好奇她对自己的形象有什么误会，但想了想，还是正事优先。 “把通天塔借我用一段时间。”他说，“以黑石研究所和‘通天塔’组织的名义签订正式租赁协议，我会付给你一笔保底租金。后期如果产生额外的收益，我也会支付一定比例的分成。” “好啊。”诗寇蒂说。 言律歌滞了一下，没想到诗寇蒂瞬间就答应了。 他本来以为这会是一场非常艰难的谈判，就像他和老郑谈灵气逸散点的收益分成一样，坑蒙拐骗威逼利诱什么手段都用出来了，最后才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没想到在同为超凡组织领袖的皇长女面前，这一套都用不上了。 他连具体的条件都没开出来，诗寇蒂就同意了。 “你确定？”言律歌静静地看着诗寇蒂，看着这个毫不迟疑，却又不像是一时冲动做出决定的女孩。 “我确定啊。”诗寇蒂轻抿了一口温度恰到好处的红茶，眼含笑意，“在见识过你一夜瞬移通天塔的手段，在窥见过超凡者们在西泽在桑岛的所作所为，在见证过月亮门广场被夷为平地的战斗后，我就意识到，你和你的背后隐藏着怎样一股强大的力量。 “而我呢？ “都说我是帝国未来的女皇，可我们都知道，在这君主立宪制的国家里帝位不过是一个笑话。皇室八代之内血脉不得从政从商的宪法就像一个诅咒，斩断了我们获得权力的所有可能性，逼迫我们抱着祖宗的遗产醉生梦死。 “而我和我的父皇，也不过是被供奉在高高帝位上任人摆布的吉祥物。我听到的所有话语都经过了书记官的层层过滤和筛选，我每天的所有工作就是在内阁早已形成的决议文件上走流程签字。 “都说我是‘通天塔’的首席，可我实话告诉你，没有内阁的许可，我指挥不了任何人，也调动不了这个国家任何力量。唯一可能听我话的，大概只有那几个为钱而来的神棍、专家和骗子。 “事实上，我都没想到……你会愿意和我谈。 “不过巧的是，你和我谈的那些，恰好是我能做主的事，比如说浏览皇室古籍，比如说借用通天塔。 “所以，我同意了。” 这位皇长女微微侧过身来，让从石亭外透进的光映在她斜斜扬起的眉梢上，倒映进她琥珀色的瞳孔里，就像是深渊里燃烧的火焰。那黑底鎏金纹的长袖上有金线逐光而动，如天光闪烁。 诗寇蒂眉间含笑，看着言律歌，像优雅、像嘲讽、像温柔、像凛冽：“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另一种可能性。而我为了追寻那种可能性，可以付出很多东西。 “所以，你可以把它当一次交易，也可以把它看成一笔投资。 “我不确定我的投资能够换回什么，可能什么也没有，也可能是……另一笔投资？” 她以一个轻柔的、像是疑问的语句作为倾诉的结局。 她像是在期待着什么……比如期待着那个“另一笔投资”。 诗寇蒂在言律歌说出具体条件前就打断他，为的，就是将自己也放到筹码盘上，等待一个更高的开价。 这位惯常以优雅迷人面具示人的皇长女，今日首度向言律歌展现了更加真实的另外两面。 一面活泼俏皮，一面野心勃勃。 而听了这番话后，言律歌的第一反应是——皇长女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啊！ 第二反应是——他没有选错人。 正如皇长女所说的那样，她这个“通天塔”组织的首席根本就是内阁初遇超凡事件时病急乱投医的产物，等到他们稍微反应过来了，她和她的“通天塔”就会重新变成空中楼阁，就像是花瓶皇女的位置一样。 黑石研究所若是想在西泽帝国做什么，那么最好的谈判对象不该是她，而是内阁。 但是言律歌偏偏选择了诗寇蒂。 感谢“书友161223143517342”的打赏~ (本章完) 第353章 诗寇蒂：我们之间没有误会 虽然大多数时候，言律歌并不会干涉各个国家内部的超凡组织，而是放任他们各自养蛊般地竞争。 但是他会观察整个过程，并且居高临下地进行评判。 比如在尼罗联邦，假如李重山真的表现得一无是处的话，他就会掉头离开，随后坐视更有野心的阿图或者其他人抢了他会长的位置，把午夜探索者俱乐部改造一个更加凶恶的超凡组织。 比如在天洲，假如郑清明不是那么精明有魄力的话，他就不会千里迢迢地赶去救101号指挥司一把，而是会坐视它的毁灭，然后等待着从废墟诞生出一个更加凶暴或者更加低调的超凡组织。 而在西泽帝国，他就是觉得诗寇蒂这花瓶皇女比内阁议员拥有更大的潜力和魄力，所以他在很多情况下愿意拉个偏架。 ——别管什么官不官方，是你们把她放在“通天塔”首席的位置上的。 ——别说什么立宪不立宪的，超凡世界可不认你们的那一套规矩。 ——灵气复苏的年代，天然就是来洗牌权力格局的。 言律歌露出一个像是嘲讽的微笑。 “一年三万黑石币的保底租金，以及开发‘终战之地’所得收益30%的分成。”他说出了自己的开价，“同时，我建议你以个人名义和黑石研究所签订租赁协议。” 看起来这个分成比例和他开给郑清明的差不多，属于国际惯例，但是老郑背后可是有一整个101号指挥司，而诗寇蒂只有她一个人。 “这也可以？！”诗寇蒂讶然。 “当然可以。”言律歌笑，“你难道没发现吗？超凡世界app可以切换组织账号和个人账号，两者的数据和权限是完全独立的。” 诗寇蒂的确没发现——因为她的权限太低了，两个账号都是最低级别的。 但是言律歌这个开发者却很清楚，这个功能迟早被一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家伙玩出花儿来…… “好。”诗寇蒂微笑着应允。 “那我让人去拟定协议……一会儿会通过超凡app发送给你，你直接在平台上授权签字就行了。” “好。”诗寇蒂对此也没有异议。 一个金额庞大、牵涉甚广的协议在两个年轻人的三言两语间，被敲定了下来。 “那么，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搞定了历史遗留问题的言律歌心情愉悦。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偏了偏头，望向花园的另一端：“你的书记官要回来了。” 诗寇蒂瞬间收敛了表情，摆正了坐姿，连衣服的皱褶都整理得整整齐齐，一本正经地正襟危坐：“那么，言所长，我们下次再聊？” “没关系，她大约还有一分钟左右才会看到这里。”言律歌估算了下时间，“我最后问个问题，你以前究竟把我的形象误会成什么样了？” “大概……稍微有点妖魔化？”诗寇蒂害怕被自己的书记官听见动静，微微压低了声音，“比如说，你把通天塔搬到自己的地盘上的时候，我以为你抢了就抢了，都没想到你还会付钱。” 言律歌的嘴角微微抽动：“这个妖魔化得厉害了！我有那么不讲道理吗？” “可不是吗？我也觉得那些传言有些夸张。” “传言？哪些传言？” 皇长女露出了一丝微妙的表情：“一些不知道哪儿传出来的八卦……我们虽然是同龄人，但我可是从小听着你的传奇故事长大的。 “你八岁的时候，听说你混进一个利用奴工开采钻石的非法矿场里，把矿主吊死了，将那个矿场占为己有。 “我十岁的时候，听说你带人闯进两拨毒贩头子的交易现场，把两边人马全突突突以后抢走了一整车的现金。 “我十二岁的时候，听说你把某个地下赌场的老板按在马桶里溺死了，抢了他堆满一屋子的金条。” 言律歌顿时拍案而起，一脸气愤地为自己辩解：“瞎说！你哪儿听来的谣言？！ “第一个矿主是被活埋的，不是被吊死的，我让他去给埋在矿底的受害者们陪葬去了！ “第二个毒贩们没被我当场突突突，而是我逼问出他们老巢后才杀的，后续一共装了十六车的现金呢！ “第三个赌场老板也没被我按进马桶里，那多脏啊，我是拿枪指着他的头，让他自己喝马桶水喝死的！” 诗寇蒂：“……” 言律歌：“……” 诗寇蒂幽幽地说：“对不起，我认为我们之间没有误会。” …… “啊呀，好像忘事儿了……” 言律歌回到自家的产业园里，才想起来一件事。 他去找诗寇蒂，本来是想邀请她一起去“终战之地”考察的，顺便解决一下通天塔的历史遗留问题的。 结果他把后者解决，但是前者却忘记了…… 不过问题不大。 言律歌脚步不停，眨了下眼睛，用植入的义眼打开通讯界面，以视线聚焦点轻微移动的方式快速编辑了一条信息，给诗寇蒂发了过去。 言律歌：之后几天有空吗？“终战之地”考察团开团，为期三天。 诗寇蒂秒回：有，我报名。 言律歌：ok。团费1000黑石币。 言律歌：发送链接【“终战之地”考察团付款通知.html】 诗寇蒂：……你还收费？！ 言律歌：交通费，不行吗？ 诗寇蒂：行！ 诗寇蒂：发送图片【订单截图.jpg】 言律歌：明天上午十点到通天塔下面集合。 言律歌：发送文件【“终战之地”短期考察团注意事项.pdf】 诗寇蒂：……收到。 西泽皇宫里的诗寇蒂打开文件，认真地看了起来。 一、出发前准备事项 1.本次行程为自由考察项目，将为各位参与者预留有充分的自由活动时间，但您应充分考虑自身身体状况合理安排行程。如需私人保镖、后勤保障、丛林向导、战术指导等高端定制服务，可向黑石研究所咨询购买。 2.本次行程目的地为未经开发的无人区，请穿戴适合野外活动的服饰，并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随身携带一些必备物品。黑石研究所将提供力所能及的人道主义医疗服务，但不能保证得到每一位伤患者都能得到及时救治。 3、目的地为独立于主空间外的亚空间，内部温度预计为22-26c，气候适宜，建议穿着春秋季服装；无降雨，无须携带雨具；无地磁场，指南针等物品可能失效，建议向黑石研究所购买坐标仪作为定位工具。 4、…… 还真弄得一本正经的……诗寇蒂哭笑不得。 求求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354章 《原初法典》 不过，当诗寇蒂将文档下滑，看到下面“五、目的地简易地图”、“六、目的地超凡生物图鉴”、“七、目的地超凡生物食用指南”的时候，表情慢慢地变得严肃起来。 虽然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她还是觉得，就凭这份注意事项，那笔高达1000黑石币的团费就花得值！ 花得值…… 诗寇蒂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里，将门窗反锁，又仔仔细细地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监视窃听的设备存在后，才松了口气。 她踱步到房间边缘，远离门窗的床沿边坐下，伸出双手，在虚空中一挥。 有细碎的星光从她的指尖洒落，以极快的速度在她的面前凝聚成了一本书的模样，落在她的手里。 书册十分厚重，看上去像是大部头的字典，但是拿在手里却没有任何份量。 这是皇长女的一个小秘密。 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 诗寇蒂翻开书册。 那书册里的书页大部分是空白的，只有扉页和第一页上记载着寥寥数行的文字。 扉页上写着两行字。 【持有人：诗寇蒂·西泽。】 【盈利：39】 尔后的第一页开始，则是书册的正本，每页白色书页上都有浅灰色的划线，将正本书册变成了一张整齐的表格。 表格第一行写着几个抬头：日期、交易事项、盈、亏。 而从表格的第二行开始，则用古西泽语记录着她诗寇蒂自得到这本书后的所有交易事项。 【4002年3月1日，诗寇蒂·西泽以255西元购买12本书籍，盈，+1。】 【4002年3月1日，诗寇蒂·西泽将2.5克糖变成盐，亏，-1。】 【4002年3月1日，诗寇蒂·西泽说服营养师在自己的晚餐里少加糖，盈，+2。】 【4002年3月1日，诗寇蒂·西泽将2.4克糖变成盐，亏，-1。】 【4002年3月2日，诗寇蒂·西泽向公众发放20张皇室免费下午茶入场券，亏，-1。】 【……】 【4002年4月19日，诗寇蒂·西泽以1000黑石币购买“终战之地”考察团交通服务，盈，+32。】 看上去像一个账本。 事实上也的确是一个账本。 反正作为持有者的诗寇蒂本人，也没发现这东西除了自动记账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功能。 至于她是怎么得到这本书册的呢？此事说来话长。 数月前，从诗寇蒂接触到超凡世界，发现自家的老祖宗其实是飞天遁地的修炼者、发现自家收藏的皇室典籍其实是精妙绝伦的古代修炼法、发现自家当作古籍收藏馆来用的历史建筑通天塔其实是很厉害的大型空间法器后，她的脑子开始冒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 ——自家的库房是不是还有什么好东西和超凡世界有关？？？ 她开始埋头苦找了。 找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从库房里拿出一件物品，往上面倒一支灵力药剂。 如果灵力药剂被这件物品吸收了，那这件物品铁定就是法器。 如果灵力药剂原封不动流了下来，那就证明这件物品不是法器，这时候只需要把滴落的灵力药剂收集起来，继续倒到下一件物品上就行了。 ——遇事不决，泼点灵力药剂。 黑石研究所也是这么干的。 对诗寇蒂来说，这项工程非常、非常地庞大。 因为西泽皇室祖上人均囤积癖，连使用过的夜壶都不会丢弃，都会好好地放进库房里保存几千年最后攒下一万多个，更别提别的物品了。 这就导致了，诗寇蒂家里的库房非常、非常、非常地大。 大到外人看来占地面积数万平米的西泽皇宫，其实有一大半都是他们家的库房。 大到皇宫内部那座巍峨高耸的山头，其实内部早就被挖空了，也建成了他们家的库房。 大到她诗寇蒂日日夜夜在库房里忙活了几个月，才刚刚把上万间库房中其中一间的东西看完…… 当然，皇长女不是傻子，她相信她先祖们也不是傻子，她相信重要的物品更大概率会被好好地保存在环境更好的地方，所以理所当然地从收藏贵重物品的那间开始找起。 ……除非她的哪位祖上真的头铁，就是要把珍贵的法器和夜壶放在一起，那她也真的无话可说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这番努力下，诗寇蒂还真的找到了点什么。 就是她现在怀里的这本书册。 当时她将灵力药剂倾倒在书册封面上，瞬间就被它吸收了。随后这书册整个儿化为星光，融入了她的体内，可以随她的心意隐藏或者显现。 诗寇蒂欣喜若狂，以为自己找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可是几个月过去了，她将这书册翻了一遍又一遍，刀割火烧滴血都试过了，就是没发现它除了自动记账以外，还有什么用处。 ——古代法器可不像黑石研究所生产的法器这么友好，出厂后还自带使用说明书，大部分时候只能靠使用者自行摸索。 “而且这书的记账规则也很奇怪，不但将一些和金钱无关的事项列为‘交易’，而且它记载时的盈、亏点数明显不是货币单位。”诗寇蒂抚摸着书册，喃喃自语，“那么，它认为的‘盈亏’到底是什么呢？” 诗寇蒂顿了顿，目光落到书页上最后一行那不久前才生成的文字上：“我平时生活中的交易内容，在它眼里都是有盈有亏，以至于我这几个月下来，才攒下了7点的盈利。 “而现在，单就购买‘终战之地’考察团交通服务这一项，它就给了32点的盈利。 “是因为和超凡力量有关，所以价值比较高吗？还是说它认为我在这次交易中占了便宜，所以这波赚大了？ “又或许，它的内部存在着某种更加复杂的计算机制？” 诗寇蒂不知道。 她翻遍以后的所有古籍也没有找到关于这本书的任何记载，而在超凡力量出现过断层的现代，更是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沉思许久之后，诗寇蒂摊开手，心念微动。 整本厚重的书册在她手上化为星光消逝。 在书册消失的瞬间，那牛皮质感的黑色封面上，隐隐约约地闪现出了几个金色的古西泽文字。 ——《原初法典》。 (本章完) 第355章 “终战之地”考察团 诗寇蒂熬了半夜，好不容易把本次考察活动的自由行行程规划出来。 整个行程有三天，而她告诉书记官爱丽丝的消失理由是母后身体不适，她打算去陪她几天，而母后不希望其他人进入她的宫殿。 这个理由强大到连爱丽丝也无法找出漏洞，只能躬身离开。 诗寇蒂在母后的宫殿里点着灯做完了所有攻略，而答应陪她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355章 “终战之地”考察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6章 一头慷慨大方的肥羊 卡罗琳·琼斯……诗寇蒂记得这个名字。 这几个月前的污染事件中，黑石研究所派出了一位会喷火的女性超凡者来处理污染物。对方顶着通缉令和帝国玩捉迷藏，最后成功击杀了贫民窟的污染物，功成身退消失无踪。 这个女性超凡者就是卡罗琳·琼斯。 在那次事件里，诗寇蒂虽然成功锁定了她超凡者的身份，但是动作却慢了半拍，让对方成功撤走了。 再后来，诗寇蒂才根据种种线索，接触到黑石研究所，并震惊地发现言律歌这个世界首富背后竟有另一重更加骇人的身份。 她对卡罗琳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有一段时间她的案上摆放的全是“卡罗琳·琼斯”的档案。 只是现在卡罗琳的外貌变化太大了，变得更加像龙而不是人，以至于诗寇蒂一时间没认出来。 但是皇长女受过的良好教育却让她立即回过神来。 “诗寇蒂·西泽。”皇长女握住了卡罗琳的手，“不用称呼我为‘殿下’，叫我诗寇蒂就行了。” “好呀，诗寇蒂。”卡罗琳大大咧咧地应承下来，“你也叫我卡罗琳就行了。” 这个女孩好像生来就是个乐天派，开朗热情，没什么心机，平均三秒就能交到一个新朋友。 “我知道你，卡罗琳。”诗寇蒂微笑着，“之前你救了很多人，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句谢谢。” “是吗？哈哈……不客气啦！” 诗寇蒂话锋一转：“但是我也要向你道歉。” “啊？为什么呀？” “之前你在追捕污染物的时候，帝国还通缉过你。”诗寇蒂决定现在就将要说的话坦白地说开，以免以后成为误会的根源，“非常抱歉，当时是我下了‘找到你’的命令。 “我的本意只是找到你和你聊一聊。但我们的行政机构因为误会，在执行过程中出现偏差，变成了一纸通缉，给你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非常抱歉，这是我的错。” 诗寇蒂说得非常诚恳，让卡罗琳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没事，我不在意！”卡罗琳非常大度地摆摆手，“毕竟那会儿你们连我的影子都没摸到，一点儿也不麻烦啦！” 诗寇蒂：“……” 黑石研究所的员工怎么都和他们老板一个德行，不知道“谦虚”和“给人一个台阶下”是什么意思吗？ 卡罗琳继续笑：“而且呀，我们所长早就跟我解释过了，说你没有恶意，不会把抓到的超凡者都切片的，所以一定是误会啦~！” 这句话倒让诗寇蒂微微有些惊讶。 她的嘴角浮起笑意：“没想到，你们所长竟然还会帮我说好话。” 卡罗琳想了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好话。” “什么意思？” 卡罗琳当即把言律歌的原话说出来了：“他说，你们西泽皇室一怂怂一窝，连一盘散沙的内阁都干不过，哪儿敢动摸不清底细的超凡者啊！” 诗寇蒂：“……你就这么转述出来合适吗？” “没关系，所长说就算当着你的面，他也一样这么说。” “……” 诗寇蒂面无表情地握紧了手里的枪托，一瞬间很有把它当作烧火棍抡起来锤人的冲动。 虽然对方说的是实话，但实话太实了容易扎心…… 深吸一口气，诗寇蒂用故作平静的声音问：“你们所长在哪儿？” “所长？在通天塔里面呢。”卡罗琳随手一指，“听说他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待在里面，在做什么，什么意志与符文的融合实验？ “我也不是很懂啦，反正说是和这次空间跳跃有关。” 昨天下午……也就是说，对方从自己的花园里离开后，就一直在忙这件事？ 不知为何，想到对方至少为此付出为了一夜的努力，诗寇蒂的心情也好了些——至少觉得自己付出去的1000黑石币团费不那么贵了。 不对，对她来说还不止1000黑石币呢，因为皇长女作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收到注意事项后还特地联系了言律歌，又花十倍价钱购买了高端定制服务…… 想到这里，诗寇蒂随口问卡罗琳：“你付了多少交通费啊？” “交通费？”卡罗琳一脸迷惑，“没有啊？所长让我来，我就来了啊？” 诗寇蒂：“？？？” 一开始诗寇蒂还有些不平衡，但仔细一想，想到卡罗琳是黑石研究所的员工，那么对方被老板喊来参加考察团不付钱也正常，心情又稍微好了点。 但就在这时候，卡罗琳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发出一声惊呼：“啊，诗寇蒂，我想起了！ “所长之前说，我们团里有一头慷慨大方的肥羊，承担了全团人员往返十次的成本，所以让我们尽管玩，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诗寇蒂：“？？？” 什么玩意儿？ 什么叫“一头慷慨大方的肥羊”？ 什么叫“承担了全团人员往返十次的成本”？ 诗寇蒂茫然四顾，发现此刻聚集在通天塔下的人越来越多，粗略数数也有将近五十人了。 五十人！ 结果这五十人里只有她一个人付了钱，其他所有人都是蹭着她团费吃喝玩乐，还能吃喝玩乐十次的吗？！ 诗寇蒂深吸一口气，又握紧了猎枪的枪托，忍着血压嗖嗖上蹿的感觉，朝通天塔里走去。 轰—— 一进入塔中，诗寇蒂就感受到了一股剧烈的震动，像是有什么特别重的东西落在地上，震得她脚下一晃，差点没站稳。 言律歌站在她面前，身后环着八根张牙舞爪的触手，怀里抱着一只比寻常家猫大上一圈的黄金猫——方才的震动似乎就是他从高处跳下来导致的。 少年笑眯眯地朝她挥手打招呼：“早上好，你来了啊。” 诗寇蒂露出惯常令人看不透深浅的礼貌微笑：“对，我这头慷慨大方的肥羊来了。” 言律歌：“……” 他看到站在诗寇蒂身边的卡罗琳，顿时恍然大悟，用力瞪了卡罗琳一眼。 这头哈士奇龙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结果他不瞪这一眼还行，一瞪，却激发了皇长女的某种母性意识。 诗寇蒂像个护犊子的母鸡一样拦在卡罗琳身前，主动为后者辩解：“不要怪她，是我问的。” 言律歌：“……” 这两个女人怎么回事？几个月前还是通缉和被通缉的关系呢，怎么这会儿一见面，关系就变得这么好了？ 感谢“书友20220506001546645”、“柒殇臝”的打赏~ (本章完) 第357章 你想抱一下我的猫吗？ 慷慨大方的肥羊诗寇蒂看着言律歌。 黑心资本家言律歌也看着诗寇蒂。 而此时此刻，诗寇蒂其实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 被人背后说坏话戳心窝子，她是有点生气的；被人当肥羊宰了一笔昂贵的团费，她也是有点生气的。 但是自幼受到的皇室教育带给了她良好的教养和理性思考的能力，所以这会儿她虽然有点生气，也不至于气到怒火中烧的地步。 毕竟前者很大程度上是事实，后者其实是你情我愿的交易。 她家的祖传账本还认为她赚大了呢…… 所以，这位皇长女在阴阳怪气了一句后，其实已经平静了下来。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诗寇蒂问。 言律歌撸着黄金猫，笑容不减：“一会儿就走。” 他看向门外。 人员已经到齐了，此时正在助理贝拉的带领下一个个走进通天塔，绕过站在门口的诗寇蒂和言律歌，向石塔内的更深处走去。 诗寇蒂这会儿意识到自己好像堵了门，有些不好意思地侧了侧，想避开门口的位置。 但她一动，言律歌也跟着动，一直就这么长着八根猩红的触手杵在她面前，似乎竭尽全力地想挡住她的视线。 挡住她的视线…… 诗寇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危险而警觉了起来。 她瞪着言律歌，声音微沉：“你对我的塔做了什么？！” 言律歌：“……” 没错，他是对她的塔做了什么，所以才拼命地挡住，不想被她看到来着。 但皇长女真是太敏锐了，他都这么努力了，居然还是一下子被察觉到了。 言律歌有些无奈地垂下触手。 虽然他还可以用灵魂之力使出幻术之类的手段来掩饰……但是算了。 都已经被人发现了，就别自欺欺人地用一个谎言去掩饰另一个谎言了。 他不是那种矫揉做作不敢面对现实的人。 于是，诗寇蒂看到了她的塔。 通天塔作为先祖曼古拉·西泽的造物，一直都被西泽皇室当成宝贝一样呵护着，年年修缮不说，哪里裂了条缝掉了点漆都要召集全国的能工巧匠想方设法修复。 这六层石塔在注重传统的西泽皇室手里，代代相传到现代，几乎已经成为保护最完善的现代优秀历史建筑之一。 之所以是“之一”，是因为前面还有一个保护完善程度不亚于它的西泽皇宫建筑群。 然后吧，就在昨天，言律歌为了切断通天塔中的一些符文节点，以便用自己的能力插入取代，直接在通天塔的石壁上踹了好几脚，把石塔内部踹出了好多个坑洞。 不，可能不止“好几脚”了，起码是十几脚！ 这就导致了，历经四千年风风雨雨都保存得好好的通天塔，在他手里仅仅过了一天，内侧石壁上就多出了许多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坑洞。 看上去凄凄惨惨的，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后留下的弹坑。 诗寇蒂只扫了一眼，便勃然大怒。 如果说她被人戳心窝子的怒气值是1，发现当凯子付钱后的怒气值再加1，累计为2的话，那么看到这般惨状的通天塔后，她的怒气值直接就加了100。 直接爆表了。 那种感觉，就像辛辛苦苦养大的花草，眨眼就被隔壁熊孩子拔了；辛辛苦苦装修好的房子，眨眼就被隔壁熊孩子画了满墙涂鸦；辛辛苦苦拼好的模型，眨眼就被隔壁熊孩子扔火里烧了…… 诗寇蒂愤怒、委屈、心疼。 她虽然是西泽皇室新生代里最开明、最反传统、最讨厌礼仪规矩的那一派，但是这不代表她能坐视自家的祖传宝贝被损坏。 就像老祖母传给儿孙的翡翠镯子，就算再不喜欢再嫌弃它土，也不能把它原地摔了——那是败家！ 诗寇蒂也一样。 无论如何，她也无法接受自家传承了四千年、自己也年年参与维护修缮的通天塔被破坏成这副鬼样子。 诗寇蒂有满腔的话语想说，可是在她开口前，言律歌却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咳，大伙儿安静一下，听我说空间跳跃过程中的注意事项。” 你休想扯开话题……诗寇蒂冷着脸。 但明知如此，诗寇蒂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言律歌所说的“正事”转移了注意力，一肚子质询的话语也憋了下去。 黑石研究所里的人更是如此，就连性格最跳脱的卡罗琳也安静了下来，偏过头仔细地聆听老板在说什么。 言律歌有些愉快的声音在六层石塔里响起：“各位朋友们大家好，一会儿后我们就会出发前往本次考察活动的目的地——亚空间‘终战之地’。 “我们将会以空间跳跃的形式前往目的地，过程中将会途径无尽虚空。整个跳跃过程大约会持续15秒至1分钟不定。 “喜欢看风景的可以睁大眼睛看着，但是在跳跃过程中千万不要乱动！不要乱动！不要乱动！想要打喷嚏的、想要挠痒的全都给我憋着！不然伸头砍头伸手剁手！ “好了，就这样，到地方后我会提醒大家的。” 诗寇蒂憋着一口气听他说完了注意事项，待到听完后，立即见缝插针地开口：“……” 但是她这一口气刚刚提起来，嘴巴刚刚张开，还没来得及吐出任何一个字，就看见言律歌把一样东西塞到了她怀里。 尔后言律歌的声音才传来：“伱想抱一下我的猫吗？” 诗寇蒂：“……啊？好？” 被抛过来的是一只金黄色的猫。 一只通体泛着金属光泽、近似于雕像的黄金猫。 但是那近似雕像的黄金猫显然不是真正的雕像。 它在被言律歌抱着抚摸的时候会轻轻抖动耳朵，被突然拎起后颈的时候会露出人性化的迷茫表情，在意识到自己将被移交给别人的时候也会动动爪子以调整姿态。 ……言律歌为什么要突然递一只猫给她？ 诗寇蒂的思维卡了壳，刚刚准备说出来的话又一次吞了下去。 她不明白言律歌这么做的原因，不过出于内心深处对小动物的喜爱和怜悯，她依旧本能地伸出双手，去接这只被不靠谱主人过来的可怜小猫咪。 皇长女犯了一个错误。 她不知道，或者说根本没意识到这是一只222斤的黄金猫。 言律歌能够把这个重量的苏珥七世抱在怀里随便撸，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 所以，即使诗寇蒂已经气沉丹田做好了抱住一只猫的准备，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迎接到的份量将会超越她的承受能力。 于是她一个照面就被压倒了。 巨大的重量让她双手一沉，眼前一黑，胸口一闷，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倒下去。 ……这已经是苏珥七世尽力调整姿态，不让自己伤害眼前之人的结果了。 在场的人里面，除了原子能尊者以外，有一个算一个，全被这猫坑过。 当他们来到塔下后，他们的年轻所长就会不定时地出现他们面前，向每个人热情洋溢地介绍自己怀里的黄金猫：“这是我们研究所的新员工小七，你想抱一下它吗？” 并且一边说着，一边把猫丢过去。 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地伸手接猫，然后毫无防备地被这猫砸个四脚朝天；少数人比如薛霸天虽然也伸手接了，但是凭着强悍的身体素质或者超凡能力扛住了这突如其来的重量，没有倒下。 但是皇长女显然不属于“少数人”。 倒下去前，诗寇蒂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言律歌！你这个混蛋！！！ 之前想说的那些话，自然也是说不出来了。 (本章完) 第358章 为奇迹而生的少年 诗寇蒂是坐在地上完成整个空间跳跃过程的。 这是她这辈子以来最狼狈的一天，她发誓！ 虽然性情温和的苏珥七世并未真正伤害到她，但是巨大的重量还是把她砸得一个踉跄，向后仰倒下去。 本来她是该仰面栽倒在地上，但是背后背的行囊救了她，在她倒下时提供了一点支撑，让她没有摔倒下去，而是背靠着行囊坐在了地上。黄金猫蹲在她身边，歪着头，一脸无辜地和她对视。 诗寇蒂还未来得及站起来，空间跳跃便已开始了。 而言律歌不久前才说过，在跳跃过程中千万不要乱动，不然伸头砍头伸手剁手。 所以诗寇蒂很是艰难地抱住压在她身上的黄金猫，不敢动了。 大约是因为坐在地上的缘故，让她可以抬头，看到上方的一切。 于是，她看到了令她终身难忘的一幕。 刚才朝她扔了只黄金猫的少年一跃而起，跃过他们头顶后猛地张开了猩红色的腕触，向着安置在石壁上的玻璃罐抽击。 玻璃罐被打破，大量的灵力药剂倾泻下来。 “塔灵1号，执行空间跳跃。”言律歌对通天塔说。 有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许可哒，执行空间跳跃。” 倾倒出来的灵力药剂被通天塔尽数吸收，石塔内壁的层层叠叠的空间符文开始亮起，先是靠近底部地面的那些，继而又像是藤蔓一样向上生长。 而言律歌又继续往上跃去，像是踩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腾跃。 有一束光从石塔上的窗口中透入，映入塔内，让诗寇蒂终于看清了言律歌脚下踩的东西。 那是一根一根的、数量极多的金色丝线，在通天塔的内部纵横交错，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立体的、几何图纹，像是一个立体的蛛网。 而言律歌站在那蛛网之上，张着八根触手，像是那编织蛛网的巨大蛛怪。 诗寇蒂不知道那蛛网是什么东西，不过她却看得分明——那些金色丝线大多数是从通天塔石壁上缺口处延伸出来的。 “准备哒，正在执行空间跳跃。” “准备哒，正在设定返回时间……返回时间已设定哒。” 通天塔内绘制的空间符文自下而上地开始蔓延，沿着四千年前弑神者刻下的纹路，一点一点地亮起。 如果原本的空间符文没有被损坏，那么这金色的光会沿着符文一直一直向上攀附，直到所有光芒都收束交汇塔尖的琉璃尖顶上。 但是在言律歌粗暴又精准的几脚中，通天塔内壁被踹出了十数个坑洞，繁复的符文遭到了结构性的破坏，某部分的符文节点整个儿从通天塔上离断开来。 按照正常情况，通天塔这件法器是不可能成功启动的，但吊诡之处就在于那些连接在坑洞处的金色丝线，竟然同样具备空间符文的特性。 所以，当一部分亮起的金光爬到被破坏的符文节点位置时，就自动地拐了个弯，沿着蛛网蔓延了过来。 向站在蛛网中心的言律歌蔓延了过来。 最后汇聚在了他的脚下。 而另一部分金光，则继续沿着没有遭到破坏的符文，继续向上蔓延。 言律歌动了。 他踩着蛛网开始翻飞跳跃。 他背后的触手开始挥舞。 那些肌肉质感的触手看起来并不美丽，甚至有些狰狞，但是挥舞起来却带着奇特的节奏和韵律，与它上下翻飞的主人一起，像是在半空中描绘什么东西。 朦胧的淡金色光芒自他跃过的地方亮起，又转瞬隐没。 那光芒是“空间感知”延伸出来的触须，同时贯穿了三维和四维空间的界限。 “准备哒，空间跳跃倒计时，10，9，8……” 在诗寇蒂眼里，周围的一切景象全在渐渐变淡、变暗。 唯有那个在他们头顶翻飞的少年身影愈发清晰。 “7，6，5……” 通天塔的石壁上，顺着空间符文向上蔓延的光越来越亮，越来越接近塔顶的琉璃尖顶。 而言律歌的速度越来越快。 被他描绘出来的十数道光芒向上衍射，竟然毫不落后地追上了空间符文的运转速度。 这是整个空间跳跃中最难的部分。 他以自身的力量改变空间法器的运转并不难，一心十几用取代十几个符文节点的操作也不算太难，但最难的是将自身的力量与通天塔的节奏进行同调。 这要求他在施展能力的同时，还要分出一分额外的心思去观察和分辨那层层叠叠的空间符文，以确保“取代”和“嵌入”的时机。 就像在高空钢索上玩杂耍的舞者，需要恰到好处地用发丝刺死偶尔飞过的蚊蝇。 他能做到，是因为他是言律歌。 或许这世间也只有他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4，3，2……” 倘若言律歌的节奏慢了半拍，或者某个动作错了一丝一毫，那么这次空间跳跃轻则失败，重则所有人都被流放到未知的虚空中。 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但是言律歌却没有丝毫犹豫，像是一点儿不担心这么多人会因他的失误而身死，而在场的所有人似乎也不担心他们的老板会将他们带入死地。 因为言律歌不会失误。 这是连白鹿也为止惊叹的事情……他身上似乎有一种比机器更可怕的精确。 只要是有可能做到的事情，就必然能被他完成。 只要是有可能杀死的敌人，就必然会死在他的手中。 不管有多难。 他好像生来就是为奇迹而生的。 “1……0。” 塔尖的琉璃尖顶被点亮，有些耀眼的光芒刺得诗寇蒂忍不住眯了眯眼。 她没有闭上眼，因为不忍错过这此生难见的奇迹。 在一瞬的白昼后，琉璃尖顶消失了，通天塔消失了，塔外的阳光消失了，肉眼所见的、除了周围传送者以外的人都消失了。 他们所在的这一小片空间被精准地裁切下来，像一叶渺小的扁舟，被投入了布满风暴与暗流的无尽虚空中。 而言律歌是那个驾驭着小舟乘风破浪的摆渡人。 (本章完) 第359章 不许动，抢劫 “再一次警告大家，不要乱动啊。”言律歌的声音传来，“我切下来的空间就那么一小点，你们做的动作要是一不小心超出了空间的边界，那我也救不了你们。 “……嗯，眨下眼睛还是可以的，这个不用憋着。” 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这句话拼命眨了眨瞪得酸涩的眼睛。 诗寇蒂也不例外。 然后她就看到，少年从比他们稍高一点的蛛网上跳下来，从人群中走过，走过某位研究员身边时看到对方手里拿的薯片，就顺手拿过来，把薯片吃完后把空袋子塞回了那人手里。 末了，言律歌还不忘拍拍那位研究所的肩膀，吧唧着嘴评价：“我还是第一次吃到黄瓜味的薯片，以前还以为这口味会很清奇，没想到尝起来还不错。 “不过下次还是带烧烤味的吧，我更喜欢那个。” 被施了定身术的研究员：“……” 诗寇蒂：“……”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 你让别人一个都不许动，然后你自个儿搁那儿抢劫呢？ “你裁切下来的空间是不规则的吗？”有一个不算年轻却温文尔雅的男声问道。 诗寇蒂微微一惊，没敢转头，用眼角的余光望去，发现出声的是一位古装打扮的老道士。 “是啊。”言律歌回答，“在空间切割的过程中，其实切割不规则的形状比切割规则的形状更加简单一些。所以我偷了个懒。” “因为被切割的空间本身就是不连续、不规则的？” “没错。” 老道士没有因此少掉什么身体部件，言律歌没有阻止对方，反而还认真回答了，这说明“说话”这样轻微的动作是被允许的。 “比如说吧，尊者你站在这儿说个话没问题，但是千万别往前走或者抬个手啊。”言律歌绕过其他人，走到原子能尊者面前大约半米处停下，指了指，“在你前面，也就是你我之间这个位置，有一个巨大的凹陷。 “边界内是安全的，但是如果你一不留神把手伸到了凹陷处的边界外，就会瞬间被虚空乱流粉碎。”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言律歌还顺手从旁边的人手里抢了支笔，以方便作个示范。 被抢的人：“……” 言律歌不管他，自顾自地把笔往前一挥。 半支笔探出边界之外，眨眼间消失不见，甚至连飘散粉末都没看见。 言律歌将剩下的半只笔展示给原子能尊者和暗中好奇的其他人看，那切割面异常整齐光滑。 如果谁一不小心把手伸出去了，那绝对也是一个下场。 伸头砍头，伸手剁手。 虚空乱流才不会和你客气。 “这部分空间是我参与切割的，所以我清楚它的边界在哪里。”言律歌笑着说，“你们呢，就省省吧。” 言律歌退后一步，避开尊者面前那个巨大的凹陷，又绕到阿布烈的面前，抢了他手里的苹果，又把自顾自地贝拉的蛛爪拉下来开始削皮。 削好的苹果被他叼在嘴里，削完的苹果皮被他扔进虚空，因为削苹果而沾上了点苹果汁的蛛爪被他拿在手里，朝着无形的空间边界刮了两下。 刮的角度和力度刚刚好，恰好把蛛爪上沾的苹果汁给刮走了，却又没有损伤蛛爪本身。 贝拉一看，发现自己蛛爪刃尖锃亮，比水洗过的还干净，比她自己打磨过的还锋利。 众人：“……” 老板真是骚操作频出啊，而且看起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把苹果靠过去，用虚空乱流来削平果？”诗寇蒂突然问道。 言律歌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旁边的这块边界凹凸不平，就像鲨鱼的牙齿一样参差不齐，而且表面比较粗糙。” 诗寇蒂想了想：“所以，它不适合削苹果，却很适合磨刀？” “是的。” 他们俩的这番对话招来了在场诸人的注目。 在场的黑石研究所诸人，除了那几个埋头研究不谙世事的研究员外，大多都认识西泽的皇长女。 这位以优雅得体著称的皇长女一改往日的着装风格，以猎手的模样出现已经够令他们惊讶了，这会儿一开口，就更令他们惊讶了。 惊讶于皇长女竟然能在这种诡异的话题上，跟言律歌聊到一块儿去…… “各位朋友请注意，本次航班即将抵达终点站‘终战之地’。”言律歌啃完了苹果，把苹果核一扔，笑眯眯地又开启了解说模式，“请站稳扶好，做好降落准备。” 这一次，言律歌算是空间跳跃的半个主持者，就像那航船上的摆渡人，自然是知道具体抵达时间的。 在他话音最后一字落下的时候，天亮了。 翠绿的树冠，灰蒙蒙的天空，还有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一座原始丛林突兀地从黑暗里闯入了他们的视野，并且慢慢地化为了现实。 当然，对于“终战之地”的原始丛林来说，突然闯入其中的应该是他们。 诗寇蒂发现自己坐在了一处松软的土地上。 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撑，想要站起来，但是手掌触地的时候，摸到的却不是松软的落叶和潮湿的泥土，而是什么一窝细小的、蠕动的、密密麻麻的黑蚂蚁。 她一不小心坐在了一个蚂蚁窝上。 而这些蚂蚁还试图顺着她的手掌往上爬。 诗寇蒂本能地想要蹦起来，逃离这个巨大的蚂蚁窝。 但是昨晚在注意事项上看到一些知识却突然闯入她的脑海。 诗寇蒂硬生生止住了蹦起来逃跑的冲动。 她浑身僵硬地看着这些蚂蚁，保持着身体不动，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手。 “做得不错，反应很快。”不远处，言律歌靠在一棵树上，丝毫没有帮忙的打算，反而笑眯眯地为她的行为进行注解，“我在注意事项上有写，这种黑蚂蚁叫‘联结蚁’，45分。 “之所以叫‘联结蚁’，是因为这玩意儿单个和普通蚂蚁没什么区别，但是整个族群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却拥有一个奇特的超凡能力，叫‘蚁群联结’。” (本章完) 第360章 舌尖上的超凡生物·续 诗寇蒂动作极慢地从蚁窝上站起来，站稳后又缓慢地抬起腿，跨出一步。 但这一步大约跨得有些大了，也有些快了。 黑色的蚁群一下子崩成了一股绳，将她的脚拉扯住了，差点将她绊倒在地。 细看之下，那些小小的蚂蚁首尾相接，一只咬着一只，连接成一条长绳，死死地拴住了诗寇蒂的脚踝，任她用再大的力气也无法挣脱。 甚至，她还感受到了脚腕上传来了一股巨大的拉力，与她方才抬腿的力量相仿，正在将她往蚂蚁窝里扯去。 “‘蚁群联结’这个能力，当这些蚂蚁连接在一起的时候，不管用多大的力量都别想把它们分开。同时，猎物为了挣脱而使出的力量，还会被它们反作用到猎物身上。 “越是挣扎，就被蚁群缠得越紧，就会让蚁群获得更大的力量。 “它们就像是手持鱼竿溜鱼的垂钓者，钓到了猎物就不放松，直到猎物挣扎到精疲力竭，在绝望中慢慢地被它们拖回窝里作为食物。 “挣脱的方式只有一个——” 诗寇蒂被联结蚁群拉扯了一下后，便放缓了动作，开始慢慢地、轻轻地抬腿。 连接在她脚上的、由黑蚂蚁组成的线被拉长了。 最后不声不响地断掉了。 有一些蚂蚁在这个过程中粘在了她的手上身上，但是却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攻击举动，只是像普通蚂蚁一样，在她的身上缓缓爬动。 诗寇蒂没有理会它们，一直保持着缓慢的动作移动，直到自己完全脱离蚂蚁窝的范围，才一下子跳起来蹿得老远，一边跑一边心有余悸地拍落自己身上的联结蚁。 “——那就是放慢、放缓你的动作。 “只要动作足够轻缓，这些没有智慧的蚂蚁就会把你当成死物，排除出食物的列表，任你逃脱。” 诗寇蒂好不容易把自己身上沾的蚂蚁都拍掉了，一抬头，发现同一个考察团的人都或多或少遇到了一点麻烦。 比如说卡罗琳一不小心被树藤缠上了，此刻正哇哇叫着喷火烧树；比如说原子能尊者迎面撞上了一只似鹿非鹿的野兽，花了些功夫才将它捉住；比如说贝拉好像被某种幻觉迷惑了一瞬，醒来后猛地挥动蛛爪，将一只树叶上的蝴蝶斩成两半。 真是一个危险的世界…… 只有言律歌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 不……也不是若无其事。 他的手里捏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蜘蛛，大约有手掌那么大，口器如同一把锋利的大钳子，被言律歌两只捏住了还在凶狠地张合口器，看起来异常凶猛。 也不知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偷袭的他，又是什么时候被他逮住的。 然后，诗寇蒂就看到言律歌把这大蜘蛛头掰了，嗷呜一口把它吞了。 末了，言律歌还舔舔嘴唇，评价了一句：“这‘五彩蜘蛛’灵力含量一般，去掉头就能吃，但外壳有点硬，肉质有点柴，55分吧。” 诗寇蒂：“……” 这人这么不忌口的吗？ 她看看地上黑蚂蚁群，想想注意事项和方才听到的旁白解说。 原来给这联结蚁群评出来的45分，指的不是异兽实力或者猎杀难度，而是口味？？？ 言律歌却根本不管皇长女怎么想的。 他眯着眼到处寻找，一转头又看到了一只独眼利齿的怪鸟正在站在头顶的树杈上，准备从背后偷袭他。 对过眼神，是自己没吃过的品种。 猩红的触手从他背后涌出，翻滚着向上抓去。 怪鸟一看形势不对，怪叫着振翅高飞，但是动作仍旧慢了半拍。 于是它凄惨地被言律歌的触手逮住了，熟练地打昏、拔毛、去头。 “‘独目鸟’，肉质很嫩，脂肪含量高，但是血液里有轻微的腐蚀性，70分。”言律歌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不得不说，这野蛮发展了四千年的亚空间真是一个宝藏之地，各式各样的异兽层出不穷，极大地丰富了他的拟态能力库。 而且除了能力晋升需要以外，他现在也的确需要补充一些灵力，来压制异种印记的骚动。 ——这“空间感知”的副作用，他不表现出来，不代表不存在。 一边，黑石研究所的员工们也大多解决了自己遇到的麻烦。 上蹿下跳的火龙少女终于烧断了袭击自己的树藤，蹲在焦黑的树干上，远远地朝言律歌摇尾巴：“老板，我去玩啦！” 言律歌嘴里嚼着怪鸟的骨头，头也不抬：“手册上的内容记住了没？” “我知道我知道，首先要注意安全，其次要尽量别破坏这里的生态环境，最后，不在《超凡生物图鉴》内的最好别杀，先带回来给老板尝尝！” “行，去吧。” “嗷嗷，我走啦！”卡罗琳从树上跳下来，又转向自己刚认识的新朋友诗寇蒂，尾巴摇得像扇子一样，“一起玩吗？” 诗寇蒂却摇摇头。 虽然她挺喜欢这活泼单纯的小火龙，但她在来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自己的目标和行程，自然是不可能和卡罗琳一起玩闹。 “哦……”卡罗琳的尾巴垂下了，看上去有些伤心。 诗寇蒂还想着怎么安慰对方，言律歌却摆摆手：“你先去探探路，下次把林家兄妹一起带过来，有你们玩的时候。” 卡罗琳一下子又开心了：“好咧！谢谢老板！” 火龙少女一溜烟地走了。 黑石研究所的其他人也纷纷和言律歌打了个招呼，或孤身一人，或结伴而行，前后离开了。 本次考察活动就像市面上的自由行旅游团一样，言律歌只负责提供往返交通，到了目的地后，大家便分散开来，各自忙各自的事儿。 到最后，还留在原地只有言律歌，诗寇蒂，还有一只盯着蚂蚁发呆的黄金猫。 言律歌张开自己背后的八条狰狞触手，将它们扭曲、缠绕、结团，最后在他背后组成了…… 一张又大又软的触手床？ 床下面还有八个触手尖冒出头来，可以支撑起整个触手床以及床上的人，像章鱼一样快速地爬动。 诗寇蒂眨了好几下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言律歌旁若无人地仰躺上去，窝在自己触手床上，还快乐地调整了一下睡姿。 诗寇蒂忍不住开口了：“尊敬的言所长。” 言律歌抬了抬眼：“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在出发前，还购买了贵所提供的私人保镖、后勤保障、丛林向导、战术指导等高端定制服务。”诗寇蒂压抑着内心的愤怒，“请问，您还记得这回事吗？” “是有这么回事。”言律歌表示认可，“所以我这不是没走，还看着你吗？” “……你？” “没错！”言律歌躺在床上翘着脚，微微偏过头，抬了抬下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的私人保镖、后勤保障员、丛林向导、战术教练了。 “有什么问题吗？我的黄金vip客户、通天塔首席兼皇长女殿下？” (本章完) 第361章 霸道皇女的贴身保镖 堂堂世界首富、基石科技集团董事长、黑石研究所所长、超凡世界幕后黑手、海蓝星最强超凡者、黑石王国荣誉国王又双叒把下属的活儿给抢了。 就像十多天前，他劫了自家飞机还抢了机长的位置；几天前，他截胡了李重山的订单强行将超凡导师的名字改成了自己；今天，他又顺手接了皇长女的高端定制服务订单…… 但言律歌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整个黑石研究所的存在，本身就是他意志的延伸。 所有对外提供的服务，都是经过他审批后才会提供的。他的员工能做的，他也一样能做。 所以，他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闲着无聊接了单保镖活儿有什么不对。 同样的，他也没觉得自己应聘保镖还自带柔软又舒适的触手大床有什么不对。 但诗寇蒂显然有不同意见。 皇长女深吸一口气，按住自己锤人的冲动，用尽量平静的语气维权：“没有问题。 “让我确认一下，我购买的私人保镖服务，其内容是‘黑石研究所派人全天候跟随我的行动，并且保护我人身、财产安全’，时限是‘从我踏入终战之地的那一刻开始’，没错吧？” “没错。” “刚刚我掉入联结蚁群的时候，你就这么看着？” “你这不是没遇到危险吗？” “如果我反应稍微慢一点，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联结蚁群只会等猎物精疲力竭后才会吃掉它们，在此之前你不会有任何危险。” “就算没危险，你不帮忙反而还在旁边说风凉话是不是过分了点？” “你购买的服务里包括‘丛林向导’啊，我解说一下路上遇到的超凡生物你还不满意？” 言律歌毫不留情反驳了诗寇蒂的话语，“我说啊，小诗，这儿可是原始森林，就算旅游那也是穷游苦旅。 “你不会指望在这种地方，还能继续享受西泽皇宫的准皇帝待遇吧？” 诗寇蒂滞了一下：“……” 仔细想想，以联结蚁群的种族特性，的确只能捕食一些没有智慧的生物，智慧生物很容易就能发现挣脱的方法。 但她还是很气。 之前她发现一个团里只有自己被收了天价费用的时候，就开始生气了。 这会儿她发现自己花大价钱请的私人保镖非但没有保护她，还在她掉进蚂蚁窝的时候站在一边连解说带嘲讽后，就更气了。 感觉这钱砸在了狗身上。 那些密密麻麻的蚂蚁爬在她身上，又麻又痒的感觉让她回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言律歌说得有道理。 皇长女并非娇生惯养的性子，她来这里是为了探险的，不是为了享受和娱乐的。 她花钱雇佣私人保镖，也是为了应对自己无法应对的危险，而不是指望对方像伺候皇帝一样伺候自己。 事实上，在一些危险可控的场合，她倒宁可自己试试拳脚，去和那些神秘的超凡生物过几招。 这是她骨子里的野性。 繁复的礼仪和优雅的面具束缚住了她的言行举止，只有当她穿上这一套猎装，远离西泽皇宫的时候，这隐藏得极深的猎手本性才会悄悄显露出来。 “所以啊小诗，你快去忙着你的事儿吧。”言律歌往自己的床上一窝，不再看她，而是朝苏珥七世招招手，“小七，快来快来。” 苏珥七世动了下耳朵，站起来抖落身上的蚂蚁，纵身跳上了言律歌的床。 那临时造出来的床颤了一下，面对这222斤大猫的蹦跳竟然没塌，显然质量还不错。 诗寇蒂沉默了一会儿，决定暂时不跟言律歌计较，按照自己原定的计划走。 于是，这一路上—— 她走着。 他躺着。 她在丛林里艰难跋涉。 他在小床上撸猫追剧。 她灰头土脸神经紧绷时刻提防以防被未知生物偷袭。 他神清气爽满面笑容时不时地帮她配个旁白和解说。 这事儿只要想一想，就让人血压上来了。 这到底是谁是雇主，谁是保镖？ 诗寇蒂深吸一口气，按了按砰砰跳的太阳穴，一步一个脚印，在丛林里行走。 她对自己的行程有明确的规划和目标。 比如说现在，她的目标是寻找一种名为“彩虹菇”的植物。 《超凡生物图鉴》里的彩虹菇，是一种七色彩虹般的蘑菇，有异香，灵力含量高，剧毒，一般人吃了会一命呜呼，随后尸体变成培养下一代蘑菇的温床，但味道极其鲜美，99分……最后两句略过吧。 诗寇蒂不理解，这人到底怎么想的才会去吃尸体上长的毒蘑菇，但她不太想问，因为她已经猜到这位尝百草的神农是谁了。 毕竟除了跟着她身后的这位，一般人长不出这样的脑回路。 根据注意事项里的记载，这彩虹菇的数量可不少，在亚空间里各处都有分布，其中一大丛分布在…… 诗寇蒂突然眼神一凝。 眼前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动。 她退后半步，藏身在树后，屈腿半蹲，将猎枪架在肩膀上，瞄准了前方异动的草丛。 一秒，两秒，三秒…… 一只半人高的生物猛地从草丛里蹿了出来。 它身形肥硕，四蹄着地，两颗獠牙刺出，像极了主空间里的野猪。 它朝诗寇蒂冲了过来。 而同一时刻，诗寇蒂扣动扳机。 她所使用猎枪是基石科技集团设计销售的全自动霰弹枪t-10，以牺牲射程换来暴力的大口径，不但作为猎枪使用，也受到各国特战部队的青睐。 诗寇蒂手里的这一支是皇长女特供款，除了使用符合西泽皇室传统的黑金风格涂装外，还根据她的身形和力量对枪械做出了减重和降低后坐力设计，但是威力上却没有丝毫打折。 一枪下去，弹丸四射，皮糙肉厚的大象都得被迸出脑浆，更别说这体型偏小的野猪异兽了。 它直接被糊了一身的弹丸，半边头盖骨被掀了，两条前腿被打断，冲刺的姿势生生止住，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 这让言律歌不由自主地多看了诗寇蒂两眼。 没想到皇长女看起来温婉秀气的，内心那么暴躁的吗？ (本章完) 第362章 猎杀者的盛宴 安静秀丽的妙龄少女。 冰冷沉重的钢铁杀器。 反差巨大的两者在丛林里组合出了奇妙而狰狞的画面。 猎人毫不留情的杀戮。 猎物逐渐失去的呼吸。 被束缚在王座上的雏凤首次撕下伪装展露出野性而张狂的一面。 言律歌突然觉得很有趣。 他眨了下电子义眼，将这一幕定格了下来。 半明半暗的丛林里，诗寇蒂垂下微微冒着烟的枪口，起身走到被自己猎杀的野猪异兽面前。 “小心。”言律歌提醒了一句。 诗寇蒂脚下一顿，看向血泊中渐渐停止挣扎的野猪异兽。 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不对。 她闻到了一股异香。 那异香混在血腥味中，极淡，若不是言律歌提醒了一句，她大概就此忽略了。 而在闻到这混在血液里的异香时，她竟然有些隐隐的……想吃了它。 诗寇蒂退后一步，神色更加警惕：“这香味……是彩虹菇？” “没错，这只猪兽食用过彩虹菇，血液里充满了彩虹菇的孢子，所以你才会闻到一股异香。”言律歌随口给野猪异兽起了个名字，同时开启导游解说模式，“彩虹菇虽然有剧毒，但却不是即死性的毒物。 “吃下彩虹菇的生物会进入一个狂躁期，拼命奔跑，直到力竭后才倒地身亡，随后从尸骸上长出新的彩虹菇。 “——这是彩虹菇为了将自己的孢子播撒得更远，而觉醒出来的能力。” 这些是《超凡生物图鉴》上面没有的内容。 不是言律歌故意藏着掖着，而是他上次看到的彩虹菇并没有这个特征，仅仅能够通过异香引诱别的生物吃掉自己。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附近的彩虹菇又晋升了一次，从而获得了更加诡秘的能力。 “可惜这些彩虹菇的孢子还未成熟，无法摘取。”诗寇蒂遗憾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绕开死去的野猪异种，继续往前走，“不过这误食彩虹菇的猪兽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说明附近有成熟的彩虹……菇……” 她的话语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了。 因为她突然看到，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在她的前面浮现出来，并慢慢地靠近，直到完完全全地盖过了她自己的影子。 诗寇蒂抬起头。 她看到了一头巨大的猪兽。 那猪兽和刚刚被她杀死的猪兽有七八成相似，但是体型却不是一个量级的。 它很高，很大，比主空间里成年的猛犸象还要大上好一圈，龇着长长的獠牙，嘴角滴着口涎。 它的头部和颈部生长着密密麻麻的尖刺，就像硬化的雄狮鬃毛一样。 那些尖刺又尖又硬，和豪猪的尖刺差不多，会随着它的呼吸一起一伏。 诗寇蒂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刚刚差一点就撞到这大猪兽的尖刺上去了。 她毕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女孩子。 虽然接受过一定训练，也知晓不少生存和狩猎知识，但她没有真正地经历过血与火的战场，所以缺乏战士经久磨练出来的警惕性。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理论派。 当她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或许还能敏锐地通过观察树叶的晃动发现异样，察觉到有东西正在接近，就像她提前发现了朝自己奔来的小猪兽。 但是之前她过分地关注小猪兽尸体了，以至于都没留意到大猪兽是什么走过来的。 “你刚刚杀的那只猪兽是个幼崽，现在找来的是它妈。”言律歌的声音幽幽地从后面传来，“我估摸着啊，是这只小猪兽乱跑，一不小心吃了彩虹菇。 “现在它妈找来了，并且还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只看到你崩掉它宝宝的那一枪。 “伱猜，它会做什么？” 诗寇蒂端着枪，枪口朝着大猪兽，慢慢地后退，压得很低的语气有些僵硬：“你早看到了它？” “是啊。” “你怎么不早说？！” 言律歌表示很迷：“我不是提醒你小心了吗？ “你非但不跑，还主动往前走，我以为你很自信啊？” 诗寇蒂顿了顿：“所以，你刚才说‘小心’，指的小心这大猪兽吗？！” “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说的是小心有毒的小猪兽尸体！” “……你才有毒吧？尸体还需要小心吗？” 这两人的思维频道完全不在一个路数上。 言律歌提醒得有些早了，同时因为不觉得那点轻微的异香能影响皇长女，便默认她不需要额外的提醒。 但是当时诗寇蒂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小猪兽尸体上，便下意识地认为他是让她小心充满彩虹菇孢子的猪兽血。 一个奇妙的误会。 直接导致了诗寇蒂差点一头撞进大猪兽身上去。 不远处，大猪兽看看地上的小猪兽尸体，走上前去，试着用长牙挑起小猪兽，想要帮助它站起来。 但是那具失去生机身体却一次次地倒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大猪兽哀叫着，片刻后，终于接受了孩子已死的事实。 它抬起头，血红的眼睛凶狠地扫过诗寇蒂，从鼻翼间喷出薄薄的热气。 砰—— 诗寇蒂毫不犹豫地开枪了。 猎枪专用的霰弹咆哮着从枪膛中射出，并在枪口处爆裂散射出的十二枚钨合金弹丸。 在这种距离上，就算是狩猎新手也没有打空的可能，更何况成年猪兽的体型本身是巨大的靶子。 子弹劈头盖脸地落在大猪兽的头脸上。 若是主空间的寻常生物，在这一枪下定然毙命，但是猪兽却在灵气充沛的环境下进化出来的超凡生物。 只见它被这一枪打得退后几步，头脸上坑坑洼洼，鲜血淋漓，却没有倒下。 那些子弹击穿了它的表皮，嵌入了它的血肉，却没能粉碎它强化过的头盖骨。 吃痛之下，大猪兽嚎叫起来，脖颈处上下披挂的金属尖刺根根竖起。 诗寇蒂在那一瞬间只觉得毛骨悚然，当即垂下枪，飞快地往一棵大树后面跳去。 下一秒，一排长矛般的尖刺从天而降，扎穿了她原本所在位置的地面。 若是皇长女的反应慢了半拍，便可能被这些尖刺扎个对穿。 这猪兽，竟然能够将脖颈上的硬化鬃毛像利箭发射出来。 索性，这些射出的尖刺威力并不强大，大约和人类射箭的力度差不多，尖端四分之一没入树干后便停住了，所以没能伤到及时躲到树后的诗寇蒂。 而诗寇蒂也没有闲着，她躲在树后，在箭雨的间隙间又是一枪。 猪兽晃了一下，身上多出了更多的血洞，但是依旧没有倒下。 它被接连的疼痛激怒，嚎叫了一声，低头朝诗寇蒂冲了过来。 它的体型本身就是很大的威胁。 它像一架巨大的推土机一般，在发疯的冲刺中，稍微纤细一点的树木被它懒腰撞断，稍粗一点的树干也被它硬生生挤到两边，仿佛那些不是参天大树而是灌木丛一般。 若是被它迎面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诗寇蒂这一次却没有后退，也没有惊慌失措地逃跑。 她好像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又好像是已经吓傻了，就这么站在原地举着枪，偏头从瞄准镜里看着大猪兽，一动不动。 它们之间相隔的距离本就不远，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冲到了她的跟前。 诗寇蒂已经看到了大猪兽巨口中微微泛黄的獠牙，嗅到了从它口中散发出来的腥臭。 她扣下扳机。 一颗有些特殊的银白色子弹从枪膛中射出，精准地射入了大猪兽微张的巨口中，并且继续向前，一路穿透它的食道钻进了它的腹腔里。 然后像一个小型炸弹一样，在大猪兽的腹腔里轰然爆裂。 她的枪膛里，每隔三颗普通霰弹，就有一颗是特殊子弹。 比如这次，用的就是穿透力极强、还填充了炸药的高爆弹。 大猪兽的动作僵住了，冲刺的动作戛然而止。 它踉跄地走了两步，从口腔里吐出大量鲜血和内脏碎片，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两腿前屈，在诗寇蒂轰然倒下，生机渐渐变弱。 结束了…… 诗寇蒂松了一口气，垂下枪，从藏身的树木后走出。 然而就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倒在血泊的大猪兽突然又睁开了眼，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脖颈上的尖刺根根立起，激射而出。 等诗寇蒂意识到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八根如同长矛一般的尖刺呼啸而至，两根瞄准了她的头部，四根瞄准她的躯干，最后两根瞄准了她的双腿，一眨眼就触到了她的皮肤。 然后就这么停住了。 像是时间被定格了一般，突兀地悬在了半空中。 诗寇蒂眨了一下眼，发现那些尖刺的尾部，多了好几团猩红的触手。 那些触手卷住了尖刺尾部，让它们硬生生悬停在了半空中，再也伤她分毫。 而驾驭这些触手的言律歌则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走到诗寇蒂面前时突然抡起这把尖刺，由静到动，极其暴躁将它们全都插在了猪兽的脑门上。 “死都死了，还想爬起来诈尸，你烦不烦啊你？！”言律歌对打扰自己追剧的异兽非常不满。 那连钨合金子弹都打不碎的猪兽头盖骨，竟然在这凶狠的一插之下，直接粉碎。 大猪兽的身躯抽搐了一下，再也不动了。 求月票qaq (本章完) 第363章 反正吃都吃了…… 半小时后。 “知道自己欠缺在哪里吗？小诗？” “知道。我虽然练过枪，但是没有实战经验，一紧张就容易手抖——我的第三枪本来可以瞄准它眼睛的，但是我没有信心打中，所以只能等它接近后再射击口腔。” “还有呢？” “缺乏警惕心，容易被外界分散注意力——我没想到大猪兽能够悄无声息地接近。” “还有呢？” “我缺乏对超凡生物的了解，低估了它们的实力——我没想到大威力的霰弹难以伤到它们，并且在五脏六腑被炸碎后还能存活一段时间。” “你对自己的优缺点倒很清楚。” “大概吧——如果我有看得不那么清楚的地方，请你提醒我。” “我会的，毕竟你交了战术指导费嘛。另外我中肯地说一句，作为一个新手来说，你干得还不错。” 西泽皇长女和现任世界首富坐在地上，围着一塘篝火，一边总结回顾刚才的那一战，一边看着火中滋滋作响的烤肉串。 火是带有死亡之力的龙火。 烤肉架子是用断掉的树枝搭的。 肉是大猪兽脖子上最嫩的那块猪颈肉。 串肉的签子也是大猪兽身上自带的尖刺。 负责料理烤肉的言律歌八根触手齐开，同时开展切肉、清洗、串签、烧烤、添火、撒料等多项工作，像流水线一样环环相扣，专业高效，一个人顶一群。 这么看的话，触手还挺方便的，又能当床使又能当流水线用……诗寇蒂心里有微妙的念头一闪而过。 她现在看到言律歌，满脑子都是对方抓了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生吞的样子，没想到对方认真料理起猪兽来还挺靠谱的。 或许是因为有她在吧…… 说起来，她购买的高端定制服务里的确有“后勤保障”这一项，具体内容为：黑石研究所负责向购买者提供餐饮和住宿服务，并保障饮食和营地绝对安全。 四项价格同样高昂的高端定制服务中，这是皇长女最看重的一项。 真让她独自一人来这原始丛林里，她连基本的生存也难以保证，更别提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了。 她是一个很清醒的人，所以她知道自己需要时间来磨练，来成长。 而在成长的道路上，她并不乏耐心、毅力和为自己安危保驾护航的金钱。 等待午餐的过程略微有些漫长。 “对了，为什么你会叫我‘小诗’？”诗寇蒂想起了一个小问题，将它当作了闲聊的话题。 在西泽的语言里，是没有这种只取姓名第一个音节的称呼习惯的，一般疏远点的称她为“西泽殿下”，亲近点则直呼的名字“诗寇蒂”，但是却从来没人会叫她“小诗”。 “天洲的语言习惯。”言律歌随口说，“年纪轻的就叫‘小x’，年纪大的就叫‘老x’，感觉上会比称呼姓名更加随意一点。” 他叫郑清明叫老郑，叫李重山叫小李，叫诗寇蒂不叫小诗叫什么？ 诗寇蒂的目光却落到了言律歌身边的黄金猫上：“那小七呢？它叫七什么？” “……不该问的不要瞎问。” “哦。” 随着签子在火中转动，烤肉冒出了诱人的香味。 诗寇蒂隐晦地吸了吸鼻子。 她有些饿了。 “给，猪颈肉。”言律歌递了一串烤肉过去，自己也拿了一串叼在嘴里啃，身后的八根触手依旧忙个不停，又从猪兽身上剖下一块新鲜的肉下来。 诗寇蒂在花园里请他吃过自己做的小饼干，所以礼尚往来，他觉得此刻应该给皇长女整点好吃的。 而不是像“后勤保障”高端定制服务中默认的“饿不死就行”。 “给，五花肉。” “给，里脊。” “给，猪扒。” “给，乳猪肋排。” 诗寇蒂像此前一样，顺手接过烤串，让烤肉的香味充满自己的味蕾。 肉质鲜嫩，似乎还有丝丝清香，真是太好吃了…… 这后勤保障服务费没白花……等等？ 诗寇蒂举着烤串的手顿了下：“等等，这是什么？” “烤乳猪肋排啊。” 烤乳猪……她杀死的那只小猪兽，不是在死前中了彩虹菇的剧毒吗？ 她现在吃它，那和猫咪吃了被毒死的耗子有什么区别？ 诗寇蒂僵硬地望去，果然发现那只中散发着异香的小猪兽不知何时被拖到了火堆边，被言律歌扒皮拆骨切片架在了火堆上。 “这肉不是有毒吗？！”诗寇蒂心态崩了。 “是啊。”言律歌若无其事，自己也从烤乳猪上切下一块肉，大快朵颐起来，“没关系的，彩虹菇的毒是一种生物毒素，被高温炙烤后会自行分解，食用后中毒的概率极低。” “概率极低……极低是多少？” “不确定，最多十分之一吧？” “十分之一已经很高了好不好？！” “可是它好吃啊！”言律歌说得理直气壮，“彩虹菇本身的口感就有99分，其孢子虽然没有成熟，但也是相当优质的调料，用来腌制猪兽肉再好不过。 “这充满彩虹菇孢子的猪兽肉被炙烤后，虽然丧失了灵力的加成，但是另一方面却极大地提升了它的食用性，令整体口感达到了105分的高分！” 言律歌是觉得，冒着十分之一的风险吃一顿美食是值得的，就像普通人拼死吃河豚一样。 但诗寇蒂显然不这么想。 她怒极反笑，整个儿被气乐了：“再好吃都不行，我不想中毒！” “迟了，你吃都吃了。” 诗寇蒂：“……” “不如再多吃几口？” 诗寇蒂：“……” 她收回刚才的话，这人一点都不靠谱！ 不过这皮脆肉嫩的烤乳猪的确是人间美味。 和用美食树粉末调制出来的食物不同，美食树的“好吃”说到底只是一种幻觉，只能让人尝到自己最喜欢的口味，但是这略带清香的有毒烤乳猪却真实地让她体验到了什么是人间美味。 比她以前在西泽皇宫里吃过的任何肉类都要好吃！ 诗寇蒂看看手里的烤乳猪肋排，想想自己方才已经吃过一口了…… 反正吃都吃了…… 不如再多吃几口？ 诗寇蒂陷入了罕见的纠结中。 她对言律歌的底线还是有几分信任的，觉得对方既然收了她的钱，那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毒发身亡吧？ 大不了吃完再去解毒。 诗寇蒂眼一闭，带着几分壮烈的心情，报复性地又啃了一大口。 (本章完) 第364章 另·类·养·成 若说此前的皇长女还有几分矜持，即使坐在地上撸串，神态也要保持从容优雅，那么啃这一口的时候就是完全放弃治疗，吃得面目狰狞、表情扭曲、凶神恶煞了。 啃出几分吃烤肉的精髓来了。 言律歌笑得乐不可支，一边向着烤乳猪伸爪，一边暗中眨了几下眼睛，把皇长女的黑历史永久留档了。 哈哈，这就是电子义眼的好用之处了。 若是他此刻举起手机，那诗寇蒂怕是当场翻脸也不会让他拍的，用电子义眼就没这顾虑了…… 其实他藏了半句话没说，就是炙烤后的彩虹菇毒素被无限弱化了，就算中毒也最多让人觉得嘴里有点痛而已。 辣也是一种痛。 所以换句话说，会就是让十分之一的人觉得有点辣而已。 不要怪他恶趣味，哈哈，谁让皇长女平时太正经了呢，正经到让他不由自主地一有机会就想崩掉她人设。 另·类·养·成。 两人风卷残云地扫荡完了烧烤架上的烤肉，吃相那叫一个凶恶。 当然扫荡的主力军其实还是言律歌，诗寇蒂只吃了两块猪肋排就吃撑了。 毕竟在这烤乳猪之前，她已经吃了一大堆的烤串…… 对于饮食习惯一直健康规律，吃饭只吃七分饱的皇长女来说，这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反观言律歌，他看起来不胖不瘦正常体型，但是胃容量却似乎没有上限。 这火堆上的烤乳猪，说是“乳猪”，但其实是头一百多斤的小猪兽，祛除皮毛内脏骨头后也有几十斤重。 这些肉全被言律歌一个人干下去了。 不对，也不是一个人。 诗寇蒂还看到言律歌手背上突然鼓出了一个肉瘤，并且从肉瘤中间裂开了一张拳头大小的嘴巴。 她吓了一大跳，但言律歌却不以为然，笑嘻嘻地切了点肉喂它吃，就像在投喂一个可爱的小宠物。 再配上那些舞着烤肉签子的触手，这猎奇的画风……诗寇蒂不忍直视了。 在看过了言律歌、看过了卡罗琳、看过黑石研究所的一众人以后，她已经意识到了，或许整个超凡世界的审美观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或者说，需要超凡者们为了得到对抗污染物的力量，牺牲了人类的外表，从此成为没有名字的拯救者。 这就是代价。 ——皇长女的思维在言律歌的影响下被成功带偏。 …… 吃饱喝足后，诗寇蒂背上自己的东西继续前进，而言律歌则继续窝在他的触手团里看剧，以一种非常猎奇的姿势躺平并前行。 十分钟后，两人抵达了彩虹谷。 整整一片山谷里，漫山遍野地全是色彩绚丽的彩虹菇，没有其他植物的容身之所。 而彩虹菇的根须之下，不是寻常的泥土，而是无数异兽堆积的尸骸和白骨，让人毛骨悚然。 山谷中传来强烈的异香。 这香味像是效果最为强烈的诱食剂，能够从灵魂深处勾起了其他生命对食物的渴望，引诱着它们去吃掉它、吃掉它、吃掉它…… 然后变成彩虹菇成长的养料。 诗寇蒂眼神恍惚，像着了魔一般伸手去采那彩虹菇，然后在指尖触到它们前又停止了。 她的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半晌之后，她像触电一样猛地抽回了手：“这彩虹菇的诱食能力真厉害，我简直无法抵御去吃它的冲动。” 言律歌却似完全不受影响，随口接话：“但你没吃。” “因为我刚刚吃饱了，而且105分的烤猪肋排比99分的彩虹菇更加好吃……”诗寇蒂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愣了愣。 她认真检视了自身的念头，忽的意识到，如果她不是吃105分的烤乳猪肋排吃到撑，直到现在还有些撑得难受，那她现在是决计无法抵御99分彩虹菇的诱惑的。 怪不得言律歌啥也不说，非要拉着她吃那顿烤肉。 不但为了简单地满足口腹之欲，而是为了悄无声息地让她避开一个死亡陷阱！ 诗寇蒂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言律歌的方向，却发现依旧躺平在他的小床上裹着被子玩手机，一点儿都没邀功的意思。 感应到她的视线后，言律歌抬了抬眼，一脸莫名其妙：“看我干嘛？想雇我当厨师？一万黑石币一顿啊我跟你讲。” 诗寇蒂脱口而出：“怎么还涨价啦？” 她购买为期三天的四项高端定制服务，总价也就一万黑石币。 言律歌眼也不眨地胡扯：“看在你是通天塔项目大股东的份上，特地打的折。” 诗寇蒂沉默了一下：“……真是多谢了。” 要不是知道自己以一己之力承担了全团人员往返十次的成本，她差点就信了这黑心资本家的鬼话。 一边插科打诨，诗寇蒂一边从自己的行囊里依次拿出收容盒、防护手套、长钳、解剖刀等工具。 她带上手套，蹲在地上，一手拿钳子一手拿刀，小心翼翼地在一丛彩虹菇的底部划拉。 几分钟后，她从漫山遍野的彩虹菇中，取下了一丛不大但已经完全成熟的彩虹菇，放进自己带的收容盒里，又放进了自己行囊底部的密封匣子里。 匣子里共有六格空间。 那是为她此行想要收集的六种炼金材料所留的。 彩虹菇是第一种。 诗寇蒂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注意事项。 第二种是……帝王甲虫的翅翼。 根据《超凡生物图鉴》的记载，帝王甲虫是一种长着一对大钳子的甲虫，像是帝王蟹和甲虫的结合体。 在记载中，这种甲虫看起来又大又凶，名字也很霸气，但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素食主义者，通常栖息在树上，以树汁和果实为食，一般不会主动攻击其他生物。 另外，帝王甲虫的口感似乎也不错，那一对大钳子吃起来鲜嫩爽口，整体拥有85分的评价。 诗寇蒂：“……” 完了，她怎么也开始关注超凡生物的口感问题了呢？ 诗寇蒂的思维微妙地顿了顿，将和“吃”有关的话题抛到脑后，开始考虑怎么捕捉帝王甲虫。 她不能被某人带偏过去！ (本章完) 第365章 诗寇蒂：真香 据记载，帝王甲虫的数量非常多，在这方亚空间的丛林里到处都有分布，密度相当高。 但是诗寇蒂一路走来，却从未见过这种生物。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种生物又多又弱，在丛林里位于食物链底端，经常遭到其他生物的捕杀，故而练就一身逃跑和藏身的好本事。 一有风吹草动，它们就会飞快地藏起来，等到捕食者离开后才会露头。 不过这可难不倒诗寇蒂。 她用自带的钢丝网和小工具做了一个简易的陷阱，挂在树枝上，又采集了一些它们爱吃的椰果放在陷阱里作为诱饵。 做完这一切后，她从陷阱边离开，在丛林里晃悠了一小时再回来。 一回来，她就傻眼了。 陷阱里的椰果已经被吃光了，但是却不见帝王甲虫的踪影——她从主空间带来的钢丝网被它们弄破了一个大洞，陷阱里的帝王甲虫们脱网而出。 言律歌早已预见了这个结果，但这会儿看到诗寇蒂傻眼的模样，依旧笑得乐不可支：“帝王甲虫虽然性情温顺，但那一双大钳子上附加了‘锋利’能力，足以夹碎最坚硬的椰果壳。 “你带来的钢丝网在它们面前和棉絮没什么区别。” “那我该用什么材料来制作陷阱？坚韧的树藤吗？” “放弃吧，足够对抗‘锋利’的坚韧树藤你割不断，能够隔断的树藤都不够坚韧。” “……” 最后，在言律歌这位战术指导老师的建议下，诗寇蒂不得不采取了另一种办法。 她用损坏铁丝网上拆下来的铁丝穿透诱饵椰果，将它固定在一处树枝上。 随后，她伪装成了一棵树。 在头上肩上披上宽大的树叶，在身上挂上棕褐色的树皮，就这么站在不远处，守株待兔。 “这样会有用吗？”诗寇蒂狐疑。 言律歌眨了下眼睛，给树人装扮的诗寇蒂打卡留念，同时信誓旦旦地解释：“你身上披的树叶和树皮来自于‘隐身树’。 “这种树木非常讨厌被帝王甲虫吸取树汁，所以它会释放一种特殊的信息素来淡化自身存在感，而它的树叶和树皮在枯萎前可以维持你数小时的隐身效果。 “而帝王甲虫是一种胆小却贪婪的生物，它在吃椰果时如果发现天敌来袭，会下意识地试图带着椰果一起飞走。所以将椰果固定在树上，会拖慢它的逃跑速度。 “只要你反应够快，就可以徒手抓住它们。” 诗寇蒂信了。 半小时后，连续失手两次的诗寇蒂终于在第三次诱捕时，成功捉到了一只帝王甲虫。 把它放进收容盒的时候，诗寇蒂又苦恼了一下——因为帝王甲虫太大个儿了，而她携带的收容盒偏小了，所以只能将它的翅翼切下来放进去。 “把它的那对大钳子掰下来尝尝啊！”言律歌开始蛊惑，“反正你切下它的翅翼后，它就活不了了，你也不需要它活着。 “那就顺便掰掉它的大钳子尝一尝吧，又没什么损失。” 诗寇蒂心动了……但是她依旧对言律歌的动机表示狐疑：“但我觉得，你只是想尝尝它的大钳子。” “是啊，因为真的很好吃嘛。”言律歌也不否认，“虽然帝王甲虫的整体评分是85分，但那是因为它的身体肉又酸又涩，拉低了评分。 “单论那一对大钳子的口感，绝对能超过95分。若是在钳肉上淋上微甜的椰果汁，那酸甜滑嫩的口感，评个110分不是梦！” “真的？比中毒的猪兽还好吃？” “真的！” 诗寇蒂看着手里的帝王甲虫，觉得对方虽然顶着个昆虫的名称，但模样和血统更像是陆行蟹，不会让人对“吃它”产生抗拒…… 她根据言律歌推荐的吃法，尝了一个大钳子。 尝完后，她默默地把隐身树的树叶和树皮又披上了，蹲在那儿继续诱捕地帝王甲虫。 他们今天的晚餐是一堆帝王甲虫的大钳子。 真香。 …… 晚餐过后，天色渐暗。 在这方亚空间里虽然没有日月星辰，却仿佛存在一种奇特的力量，将原本的白昼慢慢地变成夜色。 又一次吃撑了的诗寇蒂看了看自己的腕表，发现时间是傍晚六点三十分。 “日落时间和主空间保持一致。”诗寇蒂发出感慨，“重力、土壤成分、空气成分也与海蓝星一样。 “抛开灵力和因灵力而变异的动植物，就好像我们仍在海蓝星上一样。” 此话一出，言律歌便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们本来就在海蓝星上啊，难不成你以为我们在外星球？ “哦，对了，我在新手大礼包里没写这方面的知识，你大概还以为海蓝星是个球。” “？？？”诗寇蒂听懂了言律歌的潜台词，顿时陷入了巨大的迷惑，“难道海蓝星不是一个星球吗？” 言律歌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是啊。” 一瞬间，诗寇蒂感觉自己十多年养成的科学发展观受到了巨大的挑战。 比突然接触到超凡力量时受到的冲击还大。 因为从超凡组织到污染物再到超凡研究的这一整套体系，在她眼里其实还挺有逻辑、挺现代化的。 她甚至认为，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目前人类无法用科学来观测和解释灵力，只是因为科学技术还不够发达…… 但是现在言律歌突然对她对说，她生活了十几年的海蓝星其实不是一个球，这就很破她三观了。 难道超凡世界里信的是神创论那一套？！凡人的头顶上还有三界和创世诸神？ 也不对啊，言律歌曾对她说过，世间所有的信仰都源于神祇曾经降临，而人类看了一眼…… 超凡者从来就没有信仰，黑石研究所的目标甚至是屠神。 一瞬间，诗寇蒂陷入了巨大的迷惑。 言律歌见她的表情，心知皇长女这回是真的想不通了。 他微微沉吟一会儿，从头开始解释：“其实你的感官也不算错，因为在三维空间里，海蓝星的确是一个球。 “但是在四维空间里，它的确不是球。” 来点月票呀~~！ (本章完) 第366章 这钱花得很值 言律歌一边解释着四维空间理论，一边用触手从地上捡起一片宽大的树叶——诗寇蒂方才盖在头上的那一片。 树叶上有一只蚂蚁在缓缓爬动。 他找了个通俗易懂的比喻：“打个比方，比如这只蚂蚁，它在平直的二维树叶表面爬过，所以它就会以为世界是个树叶状的平面。 “那我将这片树叶对折的时候呢？蚂蚁会怎么看待被折叠隐藏的部分？ “答案是它会以为世界是半个树叶状的平面，因为它观测不到来自三维空间里的弯曲力量，也不会以知道自己脚下有一部分树叶平面被隐藏了。 “我们作为三维生物的时候也是如此。” 诗寇蒂似有所悟。 言律歌突然勾起触手，飞快地那张树叶团成一个团。 他动作快速，却巧妙地避开了那只蚂蚁，所以当树叶被揉成团后，依旧还在叶团表面缓缓爬动。 言律歌将这团树叶展示给诗寇蒂看：“把树叶团成团后，就更明显了——蚂蚁会一直在树叶团表面爬动，并且以为世界是一个树叶球。 “它不会知道，世界其实不是这样的，树叶球的褶皱内部还隐藏着很多它没去过的‘树叶表面’。 “我们也是。 “主空间就是这个树叶团成的球，而亚空间就在被团起来的褶皱里面。” 通俗易懂。 诗寇蒂深以为然地点头：“所以，一般情况下，作为三维生物的普通人察觉不到亚空间的存在。” “是的。” “所以，从主空间跳跃到亚空间需要特殊的技术。” “是的。” “所以，这技术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 “是的。” “所以，亚空间是比较珍贵的存在。” “是的。” 诗寇蒂缓缓抬起头：“所以，你借助我们先帝留下的空间法器，跑进了我们先帝发现的稀有亚空间里，还好意思问我收门票？” 言律歌不甘示弱地怼回去：“你们大帝留下的通天塔是什么玩意儿啊，又贵又不好用，进来一次就亏本一次。 “没我进行技术改良，你能有机会用上便宜又好用的空间跳跃？” 诗寇蒂的目光微微动摇一下。 言律歌继续振振有词：“而且啊，门票收了伱1000黑石币，相当于五支灵力药剂的钱，但你看看这里的环境多好啊，多采点果子、多抓几只异兽就回本了啊。” 诗寇蒂似乎有些被说服了。 言律歌再接再厉：“至于高端定制服务，你得看我什么身价啊。 “我能坐在这儿给你当保镖给你弄后勤给你讲解说给你指导战术，你还跟我谈值不值？ “外面有人想花十倍的钱跟我见一面都见不着呢，除了你个小丫头，我给过谁这个脸了？” 这话诗寇蒂倒是信的……眼前这位世界首富绝对是顶层权贵圈里最难见的人，没有之一。 常年玩失踪不说，不想见的人谁都引荐都没用，若是太狂热惹他烦了，他敢半夜趁你熟睡时，往你床上放个一比一的断头模型。 而对方不但将她引入了超凡世界，也在这一路上给了她不小的帮助。 诗寇蒂心中的动摇更甚了，仿佛意识到了自己有些无理取闹，露出了微微歉意的神色。 言律歌发现有希望糊弄过去，眼睛微微一亮。 他决定不用嘴说服了，而是用行动。 他当机立断地站起来，刷刷刷地挥动触手，开始切削和拾捡树枝，并以它们为原料，在几分钟之内飞快地搭建出了一个树屋。 “天色不早了，明天还要继续忙活着，所以现在就快去睡觉吧，乖。” 诗寇蒂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言律歌赶进了树屋里。 皇长女站在树屋里，看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树屋，内心不由自主地感慨。 不得不说，言律歌在能力上简直无可挑剔——尤其是当他认真想做什么事的时候。 这一会儿功夫，他就搭建出了一个又漂亮又精致的树屋，不但有门有窗有悬梯，内部还有桌椅橱柜和用树绒编织好的舒适床铺，顶上悬吊着一盏以树果切削而成的木灯。 除了“主卧”以外，树屋的内侧竟然还有隔门，隔间内安置了从树身内引来的木制水龙头，不但能提供干净的水源，还能调节冷热，满足洗漱和饮水的需求。 诗寇蒂稍微看了一圈……服了。 别的不说，光是在荒郊野外能得到这么一个临时住所，她就觉得这高端定制服务的钱花得很值。 花得很值…… 花得很值……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钱花得很值？！ 诗寇蒂突然反应了过来。 她先前挑起话头，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手中的筹码比预想中更大、而对方的成本比预想中更低后，想嘲讽一下这该死的奸商的。 但到最后，怎么反而是她心生愧疚来了？！ 这节奏不对！ 诗寇蒂一把推开树屋的窗户：“言！律！歌！” 站在树下的言律歌闻言抬起头，一脸无辜，无辜中还带着几分迷惑。 无辜是假的，但迷惑是真的。 他迷惑的是——他都用上“心理暗示”了，怎么皇长女还想找他吵架啊？ 地面上的篝火堆噼噼啪啪地燃烧着，点亮了少年张牙舞爪的影子。 树屋里的木灯影影绰绰地透着柔光，照亮了少女含怒未发的脸孔。 而这个时候，诗寇蒂终于看清了，言律歌之所以会蹲在地上，是因为他捉虫子。 那是一条黑白相间的千足虫，大约有人类的小臂粗，龇着两颗尖锐的毒牙，看起来不太好相与。 此刻它正被言律歌掐着身子，一点点从树洞里拖出来。 诗寇蒂认得这虫子。 它叫“白纹千足虫”，是一种性情凶猛的剧毒千足虫，擅长打洞，有趋温性，经常会攻击比它大的温血动物，并吸食它们的血液，25分……咳。 诗寇蒂不太愿意想象这评分是怎么来的。 不过看着这白纹千足虫被言律歌从树木里拖出来的样子，可以猜到，这玩意儿应该是冲着她来的。 它本来在地下活动，并且想在树心里打洞，一路钻到树屋里吃掉她，但是中途被言律歌发现后，就这么硬生生从树心里拔了出来。 诗寇蒂：“……” 这么看来的话，言律歌好像一直在忠实地履行保镖的职责，这会儿又救了她一次。 原本嘲讽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本章完) 第367章 宝藏男孩言律歌 其实吧，富可敌国的西泽皇长女也不是真的在乎那点钱，上次的天价账单她都付了。 她就是不爽对方说她是肥羊。 但是仔细想想，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她同意都同意了，好像没什么立场不爽。 于是诗寇蒂挣扎着，挣扎着。 她挣扎到最后，也没能说出一句指责的话。 诗寇蒂砰的一声把树屋窗户又关上了。 言律歌：？？？ 皇长女这怎么回事？ 为什么喊了他一声就跑？ 不是找他吵架吗？不是准备要来消费维权吗？为什么喊了一声又不吵了？ 完全摸不透诗寇蒂心思的言律歌陷入了巨大迷惑。 ——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半晌之后，言律歌看看手里挣扎扭动的白纹千足虫，又看看禁闭的树屋门，突然恍然大悟。 ——哦，皇长女是怕这有很多脚的大虫子啊？所以赶紧溜了？ 言律歌觉得自己领悟到了真相。 他虽然不明白虫子有什么好怕的，但是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于是言律歌瞬间改变了主意。 本来他想把这白纹千足虫剥了壳加餐的，但既然诗寇蒂有点怕它，那就愉快地养起来吧！ 呵呵呵呵—— 当然，在此之前嘛，先得好好地调教一下不听话、还试图咬他的大虫子？ 他目光危险地盯着手里的白纹千足虫。 白纹千足虫似乎感应到了危机临近，一下子连挣扎都不敢了，密密麻麻的腿不由自主地缩了起来，团成一团瑟瑟发抖。 …… 树屋里的诗寇蒂坐在有靠背的木椅上，单手抚额。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以皇长女一贯沉稳的性子，她很少会因为“被人宰一刀”这样的小事而动怒，即使内心不满也不轻易表现出来。 但是在言律歌面前，她总觉得自己的血压跟过山车一样，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暴怒一会儿愧疚…… 诗寇蒂低下头，看着自己沾了些许尘灰的猎装衣袖——若是往日，这些尘灰是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的，因为帝国的皇长女必须以最尊贵华美的仪表来面对世人，她的身影之上容不下一点尘埃。 她一点儿也不介意因为采摘野果而弄脏了自己衣袖，也不介意因为在森林奔跑而被荆棘而勾破了衣摆。 一点儿也不介意去做一些，她从小就不被允许去做的事。 诗寇蒂唇边微微的笑容。 也许，是因为她变得不一样了。 她正在以不一样的姿态，去面对不一样的世界，去接触不一样的人，并且在此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展露出自己的“本性”。 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在高高的王座前，当一个只会微笑的花瓶皇女。 她变了。 但她欣然接受了自己的改变，甚至因此感到了久违的自由和由衷的解脱。 ——感谢超凡世界，感谢黑石研究所，感谢她在这条路上的领路人。 诗寇蒂微微抬起手，在空气中虚虚地拂过。 有星光洒落，无声无息地在她手里凝聚成了一本书的模样。 正是那长得像个账本、实际上也是一个账本的《原初法典》。 翻开大账本厚重的黑色封面，翻到扉页，诗寇蒂看了眼书页上的文字。 【持有人：诗寇蒂·西泽。】 【盈利：252】 怎么盈利点突然变得这么多了？！ 诗寇蒂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她进入“终战之地”前，书页上记录的盈利点数应该只有39点才对，而在支付门票值钱只有区区7点。 狩猎超凡生物这么值钱的吗？竟让这盈利点一天之内暴涨两百多点？ 诗寇蒂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翻开了书页，查看《原初法典》内记载的交易明细。 【4002年4月20日，诗寇蒂·西泽以诚恳的道歉换来了卡罗琳·琼斯的初步友谊，盈，+10。】 【4002年4月20日，诗寇蒂·西泽没有抱住苏珥七世，亏，-1。】 诗寇蒂：“……” 她是真的没想到，在这自动账本的眼里，交到新朋友属于盈利，抱猫失败属于亏本…… 等等。 苏珥七世？！ 诗寇蒂从《原初法典》中看到了黄金猫小七的真正名字。 苏珥七世……小七……法老王……空棺入葬……金像棺……木乃伊复活…… “所以，黄金猫小七就是苏珥七世，而当年的法老王苏珥七世是空棺入葬……所以这个‘苏珥七世’，其实是金像棺所化的黄金猫？” “那么，在《午夜嚎叫》直播节目里，从金像棺里走出来的木乃伊又是什么？凭空出现的邪灵？但不管它是什么，根据黑石研究所的态度，它绝对不是尼罗人所认为的‘复活英雄’。” “如果木乃伊才是反派，那么在月亮门广场上，与它大战的白色天使才是正派角色咯……等等？那天使见人就锤的暴躁作风，不会是言律歌本人吧？” 诗寇蒂也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人，手里掌握的信息也不少。 她猜着猜着，就将所有的线索串联成了一条线，猜到了言律歌此前在尼罗联邦做了什么，并且还猜得八九不离十。 甚至连黄金猫本体是重塑的金像棺、从棺椁走出的“复活”木乃伊才是反派、言律歌就是最近在网络上火到出圈的“无垢天使”都猜到了。 ——我也掌握你的秘密了，言律歌。 皇长女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捧着先祖流传下来的法器《原初法典》，继续往下浏览。】 【4002年4月20日，诗寇蒂·西泽以自身智慧挣脱联结蚁群，盈，+1。】 【4002年4月20日，诗寇蒂·西泽以自身装备猎杀小猪兽，盈，+1。】 【4002年4月20日，诗寇蒂·西泽以自身技巧将大猪兽打到濒死状态，盈，+5。】 【4002年4月20日，诗寇蒂·西泽食用大猪兽的烤猪颈肉，盈，+1。】 【4002年4月20日，诗寇蒂·西泽食用大猪兽的烤五花肉，盈，+1。】 【……】 【4002年4月20日，诗寇蒂·西泽食用小猪兽烤肋排，盈，+30。】 诗寇蒂：“……” 她计算了下，在杀死大猪兽和小猪兽的过程中，她一共赚了6点，而食用它们则赚了46点…… 行吧，她知道了，吃超凡生物很赚钱！ 再往下看去—— 【4002年4月20日，诗寇蒂·西泽凭借稚嫩的战斗技巧得到了言律歌的表扬，盈，+100。】 诗寇蒂震惊了。 她没记错的话，所谓的“言律歌的表扬”，是她在狩猎完大小猪兽后，坐下来总结回顾自己战斗技巧上的优缺点时，言律歌随口夸了她一句“作为一个新手来说，你干得还不错”。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就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夸奖，居然给她加了100点盈利，比她这一个多月来做出的所有事情加的点数还多？！ 言律歌这人究竟是什么宝藏男孩？！ (本章完) 第368章 是挺可爱……你个头啊！ 诗寇蒂一行行往下看，一边看一边盘算这一天来自己收获的盈利点。 她发现，贡献盈利点最多的三类交易事项分别是“言律歌的表扬”、“花式食用超凡生物”和“狩猎超凡生物”。 这些事情，看起来似乎都和“交易”没什么关系。 不，等等。 诗寇蒂陷入沉思。 书页上第二列的“交易事项”一词是用古西泽语书写的，是她将其翻译成“交易”的，而后续的“盈”、“亏”栏目以及日常记载的内容，让这书册的确看起来像个记账用大账本。 但事实上，这个古西泽语词汇不止有“交易”的意思，还有“贸易”、“发誓”、“转化”、、“赠予”、“获取”等多重意思，现代西泽语中没有能够完全对应词汇，需要根据语境选取对应的释义。 这个读音差不多是“吠萨”的词一度让现代语言学家们愁破头，因为在一句话里，它既可以表达“送”也可以表达“收”，既可以表达“购买”也可以表达“卖出”，既可以表达“遵守”也可以表达“违背”…… 简单地说，就是人与外界发生的一切有得失的行为，都可以用这个词来表达。 诗寇蒂思考了一下，根据新出现的这些明细内容，在脑子里将先前理解的“交易事项”，替换成了比较现代化的“交互事项”。 日期、交互事项、盈、亏。 交互——交流互动，是这些年伴随着互联网诞生而被发明出来的新词汇，旨在表达“让多个用户获取资讯服务、相互交流表达，从而碰撞出更多思想和创意”的互联网平台功能。 而诗寇蒂觉得这次用在这自动账本上也挺合适的。 她作为《原初法典》的持有人正在与这个世界发生交互，而交互的结果将令她从中获利或者亏损。 《原初法典》所做的，则将这利弊以一种简单明细的方式显现出来，量化为“盈利点”。 ——虽然诗寇蒂还不知道这盈利点有什么用，但她认为这能够解析智慧生命生存与社交本质的书册绝对没那么简单。 她慢慢地研究，总有能弄明白的一天。 片刻后，厚重的书册化作星光，重新消散在诗寇蒂的掌间。 做完这些后，诗寇蒂略微有些心虚，又跑到树屋前推开了窗。 她的秘密暂时还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但是她又不太确定，作为资深超凡者的言律歌是否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手段，能够“感应”到《原初法典》的存在。 诗寇蒂探出头去看。 她看到了言律歌坐在不远处的树杈上，看都没有朝她的方向看一眼，而是低着头在开开心心地……训虫子。 诗寇蒂：“……” 刚刚被言律歌从树心里拎出来的白纹千足虫，这会儿正被他丢在身前的树干上，很努力用后半截足肢扒拉着树干，而前半截则像蛇一样立起来，努力合拢前半部分的足肢，滑稽地弯下脑袋鞠躬。 对一条常年在地下钻来钻去的虫子而言，这个动作显然过于艰难了。 白纹千足虫的动作做到一半，就因为保持不了平衡，整个身子歪了下去。 而训虫的言律歌一看它失败了，就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了过去：“动作不对！你忘了我怎么教你的吗？！” 白纹千足虫根本无法违抗他的暴政，被他一巴掌扇飞了出去，却也只敢委委屈屈地缩着，过了会儿又委委屈屈地爬了回来，趴在他的身前，又开始艰难地尝试鞠躬的动作。 这一次勉勉强强成功了。 于是言律歌笑了起来，像是爱抚一样轻轻摸了摸白纹千足虫，以示奖励。 诗寇蒂忍着一身鸡皮疙瘩，在树屋里出声询问：“你折腾它干什么？” “养着玩啊。”言律歌愉快地回答，“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 “你看，我这才训了它一会儿，它就会站起来鞠躬了。” 诗寇蒂：“……” 这么一条又大又有毒还会鞠躬的千足虫，是挺可爱……你个头啊！ 诗寇蒂陷入了对某人审美观的巨大怀疑中，就像是认识言律歌的每一个人一样。 她嘴角抖了抖，努力无视那条令人毛骨悚然的大虫子，挣扎着上下打量了言律歌一圈。 凭第六感觉，她觉得对方应该没有发现她打开《原初法典》的动作，又或者是发现了也不打算做什么。 于是诗寇蒂飞快地关上了树屋的窗，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训虫子就训虫子吧，她，眼不见为净。 半个小时后，已经洗漱完毕、准备上床休息的诗寇蒂犹豫了一下，第三次推开了树屋的窗户，探出头去。 “喂——” “你又怎么了？！”言律歌无奈了。 这皇长女到底怎么回事？这好好树屋都给他盖好了，就是不睡觉，一晚上跑出来看他三次？ 问题是，她这每次探出头来还没什么大事，第一次喊了他一声就跑，第二次看了眼他的虫子就跑，第三次…… 诗寇蒂看了眼已经学会了原地转圈的白纹千足虫，滞了滞，默默地移开了目光：“我们要不轮流守夜？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言律歌头也不抬：“不用，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那你也太辛苦了，而且你昨天也熬夜了吧……” “我不用睡觉。”言律歌正训虫子训到最关键的时刻，被诗寇蒂弄得有些烦，便随口解释，“而且你守夜，你能守得了什么？ “碰到超凡生物背后偷袭你发现得了吗？ “真有三阶异兽来了你解决得了？ “不行，对不对？这就对了啊，看来你对自己的水平还有点数的嘛。 “所以别闹了，小诗，去睡你的觉去吧，乖。” 说到最后，他都用上了哄孩子的口吻了，仿佛眼前的皇长女是个不肯乖乖睡觉半夜闹腾的大宝宝。 但是落在皇长女耳中，却总觉得是嘲讽…… 诗寇蒂面无表情地关上了树屋的窗，关窗时用的力度之大，把她的手都震痛了。 再关心眼前这人，她就是狗。 (本章完) 第369章 少女与猫的清晨 诗寇蒂在凌晨五点时准时醒来。 在西泽皇宫里的时候，她会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梳理更衣、享用早餐，并于六点时穿着符合的礼仪的服装步行至学宫参加早课。 早课的内容通常较为枯燥，通常是极为专业化的历史、政治、法律课程，但是身为唯一学员的诗寇蒂从未缺席，并且总能在期末考试中取得高分。 上午九点后，其他难以早起的同龄皇室子弟们才姗姗来迟，而这时的授课风格会微微发生变化，变成年轻人们比较喜欢的艺术、电影、骑射、剑术……打着拓展视野的名义让大家了解一些没用的小知识。 而下午的学宫课程主要是数学物理化学等文化课，除了诗寇蒂以外的皇室子弟依旧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只要保证年末考试及格就行了。 ——其实就算不及格也没人会说他们什么。内阁巴不得这帮皇室子弟全是文盲废物，这样就没有人惦记权势滔天的封建王朝了。 而除了日常课程以外，作为皇长女，诗寇蒂还需要抽时间来签署文件政令、研究国际新闻、学习超凡知识……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现在虽然离开了西泽皇宫，但是诗寇蒂依旧保留着这份近乎严苛的作息习惯，在凌晨五点准时被生物钟唤醒。 诗寇蒂起床，花五分钟简单地打理了一下，推开树屋的门，慢慢地顺着悬梯走了下去。 “终战之地”的清晨和主空间里的相仿，丛林里有树叶的清香和幽幽的鸟鸣，但是天上没有清晰的太阳轮廓，光照的亮度也更加暗一些。 按照言律歌的说法，这是因为他们身处海蓝星的空间褶皱内部，一个类似“地心”的位置。 褶皱位置越深，光照就越暗；褶皱位置越浅，光照就越亮。 “终战之地”在诸多亚空间中已经属于较浅的一个了，所以才能获得和主空间类似的环境。 诗寇蒂踏足地面，环顾四周，却没看到言律歌的身影。 只是他昨晚坐的树杈上多了一些奇怪的划痕，地上也多了一堆零碎的动物残骸，比如带血的黑色鸟羽、露出骨茬的尖利兽爪、被掰成两段的昆虫外壳…… 大概，是这些不长眼的生物想半夜搞偷袭，然后被言律歌一把抓住后顺口尝了尝…… 诗寇蒂转回了目光。 他们昨晚点的篝火已经熄灭了，而昨晚和他们一起烤火的黄金猫仍旧趴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冷去的篝火。 连趴伏的姿势都和昨晚一模一样，仿佛一整夜一动未动。 仔细回想，这一路上若不是言律歌抱着它或者呼唤它，这黄金猫就不会有什么行动，完完全全就像是一尊黄金雕塑。 诗寇蒂在黄金猫前面慢慢地蹲了下来。 本来她只以为黄金猫只奇特的金属生物，但知晓了它的真名“苏珥七世”后，她才意识到它背后存在怎么惊人的故事。 “小七。”诗寇蒂试着唤着言律歌给它取的名字，“你们所长去哪里了呀？” 她不太确定言律歌和苏珥七世的关系。 主人和宠物？老板和员工？债主和债户？ 以那一位的性子来说，似乎都有可能。 但无论如何，这披着猫咪外形的灵类也是她的前辈，她不能得罪，但也不能过于殷勤而暴露自己知晓对方的来历。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选取了一个相对中立的称呼。 苏珥七世听到自己的名字，终于作出了一点反应。 它微微偏过头，以宝石之瞳注视着诗寇蒂，眼瞳中央菱形的青金石竖瞳折射着微光。 “不知。”它说。 呀——真的会说话呀？诗寇蒂惊讶了。 “那，你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吗？”诗寇蒂又问。 大约是猫咪前辈的外形过于可爱，以至于诗寇蒂在和它说话时，也不自觉地换上了萌软的语气。 “不知。”苏珥七世说。 “那，你能联系上他吗？” “不能。” “……” 这黄金猫虽然有问必答，但是看起来却很高冷的样子，每次只说两个字，而且回答的答案约等于没答。 诗寇蒂内心叹了口气，正打算放弃交流时，苏珥七世突然伸出爪子，搭在了她的手心里。 它将自己的一小段记忆传给了她。 在苏珥七世的视角里，言律歌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从树杈上跳下来，手里提着一条被驯服的白纹千足虫。 他走过来，弯腰摸一下苏珥七世的脑袋，随口吩咐：“你看着点，保护好我们的钱袋子，别让她被异兽吃了啊。” 苏珥七世说：“好。” 随后言律歌转身就走了。 他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也没有说自己要去干什么——这挺符合言所长惯常作风的。 所以苏珥七世的确不知道他的去向，而它也没有浓烈的好奇心。 记忆片段结束。 诗寇蒂：“……” 虽然知道自己的关注点可能不太对，但是诗寇蒂还是想说——神特么钱袋子！ 先是当她肥羊，再是当她钱袋子，铁了心要薅她是吧？！没完没了了是吧？！ 不不不，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诗寇蒂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苏珥七世的爪子还搭在她的手心里。 那小爪子出乎意料地并不冰冷和坚硬，而是有几分绵绵软软的感觉。 她注视着苏珥七世的眼睛。 那双白玉与青金石构成的宝石之瞳明亮、清澈，像镜子一样倒映着她的影子，没有一点点不耐。 这个古老的生命经历过了太多波折与跌宕，可它依旧像幼童一样干净而纯粹，温柔耐心地对待她这个超凡世界里的后辈。 鬼使神差地，她合拢手指，捏了捏黄金猫爪。 绵绵软软的奇妙手感让皇长女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居然是软的？！” 苏珥七世：“……” 它想了想，没有挣脱，反而又将爪子往前递了递，传了一些记忆给诗寇蒂。 这些记忆多是片段，而且比较杂乱，但核心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 因为言律歌老是拿它来砸人，而以它的重量，砸到谁，谁身上就得多几个乌青块。 为了减少误伤，苏珥七世无奈地对自己的黄金躯壳做了一点改进，在不改变质量的前提下，先让自己的四爪更柔软一些，而后再是身躯…… 现在的它，摸起来的手感已经不像是一大块金属了，而像一只柔软光滑、体温偏低的无毛猫了。 假以时日，等它对这具躯壳掌握得更好一点，还能让自己摸起来毛绒绒的。 诗寇蒂看完了整段记忆画面，也明白了为什么黄金猫的爪子为什么由硬变软。 苏珥七世前辈……好温柔啊！ 她收回之前的评价！ 苏珥七世前辈一点儿也不高冷！它绝对是世界上最善良温和的灵类！ (本章完) 第370章 猫前辈是用来撸的！ 言律歌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皇长女蹲在地上疯狂撸猫。 苏珥七世很给面子地给出了一只小猫咪应有的反应，在被摸头时主动地蹭蹭掌心，在被挠下巴时舒适地抬头眯眼，在被撸得舒服时翻身躺下露出肚皮…… 而诗寇蒂发现猫前辈似乎并不抗拒被撸，眼睛微亮，动作更近一步，大胆地尝试将它抱起来。 她用力…… 用力…… 用出了吃奶的气力…… 抱猫失败。 她一手滑身子向后仰去，倒在草地上，但黄金猫却纹丝不动，歪着头一脸无辜。 诗寇蒂一骨碌爬起来，叹了口气，继续摸两把猫头解压。 言律歌：“……” 抱猫是抱不动的，但撸是一定要撸的.jpg 他站在丛林里笑眯眯地开口：“我家的小七很可爱吧？” 诗寇蒂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对猫咪前辈的喜爱：“非常可爱！” “你别看它这么好摸，其实它很厉害的。”言律歌随口解释自己为何会抛下工作单独离开，“在这亚空间里横行霸道足够了。” 诗寇蒂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毕竟要保护好你的钱袋子嘛。” 言律歌：“……” 皇长女怎么又知道她的新外号了？ 哦对，他差点忘了，苏珥七世这个假高冷的灵类还不怎么会说话，很多时候它会用传输记忆片段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所以说，假如诗寇蒂出来没找到他，因此询问了一下小七，后者还可能真会把他离开前的那一小段记忆打包传给她…… 不过因此想让言所长觉得心虚歉意是不可能的。 起外号怎么了？他起得还少吗？ 赚点钱怎么了？这市场他说了算！ “来，钱袋子，来享受一下大钱袋子的黄金vip待遇。”言律歌触手一挥，拖着的东西往前一摔。 直到猩红的触手携带有一团巨大的东西落下，诗寇蒂这才看到言律歌并非空手而归，而是又去捕杀了某种超凡生物。 这不能怪她没看到。 因为言律歌拖着的那团东西几乎是透明的。 只有被抡起来摔在地上时，它才如涟漪般颤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果冻似的团状轮廓。 “这是什么？”诗寇蒂的注意力被这种没被记载在《超凡生物图鉴》上的透明生物吸引住了。 “早餐。”言律歌言简意赅地说。 “……我猜到了。”诗寇蒂凑过去，似乎想戳一下这团透明的果冻，不过还是忍住了，“我好奇它是什么物种？” “一种生活在水里的黏菌。”言律歌说，“名字嘛，就叫它‘透明黏菌’吧。” “真是简单直白的名称。”诗寇蒂点头，“那这透明菌的评分呢？” 她怀疑这透明菌已经被某人偷偷尝过一口了。 “30分。” 诗寇蒂以为自己听错了：“……啊？这么难吃？” “透明黏菌的黏液本质是消化液，吃起来又苦又涩，还有一定腐蚀性。”言律歌说道，“所以，我们需要一点特别的料理方式。 “来，出来干活儿。” 言律歌一边说着，一边偏了偏头。 于是诗寇蒂看到，一条有小臂粗细的白纹千足虫漫过他的肩头，沿着他的手臂爬了出来。 诗寇蒂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退后了半步。 她没想到言律歌居然会真的把这东西当宠物养了！居然会若无其事地放任这么大条千足虫在自己身上乱爬！ 这人真的一点儿不觉得恐怖或者恶心吗？！ 誓把一身猎奇画风进行到底了对吧？！ 言律歌捏住白纹千足虫的身体，将它甩到了那团透明黏菌上面。 “吸干它。”他命令道。 白纹千足虫听懂了这个命令，底下头，张开獠牙，从齿间伸出一个布满尖刺的习惯，戳进脚下的透明黏菌里。 它开始吸食透明黏菌的黏液，但是只吸了一口，就抬起头不愿再吸了。 它的主食是温血动物的血液，而不是这样黏糊糊冷冰冰的黏液。 它活动着足肢，飞快从这团透明黏菌上跑下来，准备钻进土里逃跑。 但是它的打算并未成功。 因为言律歌毫不犹豫地一脚踹了过去。 他将这试图逃跑的白纹千足虫踹得翻了两个跟头，再度落在透明黏菌上。 而后他也没有再重复命令的意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它。 白纹千足虫痛苦地蜷缩了起来，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却是再也不敢违抗言律歌的命令了，委委屈屈地趴在透明黏菌上，大口大口地吸食起了透明黏菌的黏液。 “养不熟的东西。”言律歌冷笑一声，“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不会亏待你。一夜之间袭击我二十三次，逃跑九十一次，有意思吗？” 诗寇蒂看着被迫吸食垃圾食品的白纹千足虫，莫名地觉得对方有些可怜…… 她想起言律歌昨晚训虫子的一幕，隔着老远，多看了白纹千足虫几眼：“我怎么觉得它的脚变少了？” “是少了一半。”言律歌随口说道，“它做不到我要求的动作，我就拔它一条腿。 “你别说，这可是一项精细活儿呢。 “为了让它感受到痛苦的同时还保持基本的行动能力，我不得不一对隔着一对拔，眼睛都要看花了。” 诗寇蒂：“……” 怪不得它要一夜袭击你二十三次，逃跑九十一次。 这白纹千足虫都被你折磨成白纹五百足虫了，能不恨你吗？ 一边想着，诗寇蒂一边偷偷看了黄金猫一眼。 现在她确定了，言律歌和苏珥七世的关系绝对不是主人和宠物——看他对白纹千足虫和对黄金猫不同的态度就知道了。 白纹千足虫埋头吸食着透明黏菌的黏液。 随着黏液的逐渐消失，透明黏菌的轮廓逐渐浮现了出来——那是一团棉絮状的白色物质。 而白纹千足虫的身体在吸食了一段时间后，速度明显地变慢了，就像是一个饱食的人，难以咽下任何东西了。 但是它却不敢停下。 因为害怕被惩罚，不得不费力地一口一口吞食着，直到吸干了所有的黏液，身体膨胀了一大圈后才停下。 它滚落在地上，肚皮朝天，口吐白沫，密密麻麻的足肢抽动着，看上去像是中了毒一样。 真是可怜的大虫子…… 不过可怜归可怜，诗寇蒂还真没办法同情这东西，甚至还偷偷地又退后了半步。 除了千足虫的形象狰狞到让人同情不起来以外，谁让这大虫子昨晚还打算偷袭她，吸她的血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言律歌却突然偏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那笑容隐约有些渗人。 “小心点啊，这东西在装死呢。” 下一秒，诗寇蒂就看到言律歌捡起来肚皮朝天的白纹千足虫，朝她扔了过来。 那一条如同人类手臂一般长、因为饱食了透明黏液而显得更加粗壮的巨型千足虫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地朝她脸上砸了过来，眼看着就快落到她身上了。 那一瞬间，诗寇蒂终于再也无法抑制自己藏得很好的恐惧了。 皇长女的冷静和体面似乎也与她无关了。 她蹿起来退开好几米。 “言！律！歌！你干什么！” (本章完) 第371章 你真的害怕它吗？ 诗寇蒂飞也似地跑开了。 那白纹千足虫落在了地上。 方才还半死不活的大虫子一落地，立马就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滋溜一下钻进了地里。 它的确是在装死。 而它钻进土里后，却没有立马逃跑，而是朝着诗寇蒂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诗寇蒂心惊胆战地蹿出老远后，停下脚步，想回头看一眼虫子有没有追上来，结果却发现自己身边的树干突然炸开了一个洞，一条黑白相间的大虫子从树洞里钻出来，长着锋利的锯齿状獠牙朝她咬了过来。 “！！！”诗寇蒂吓得一哆嗦，要不反应够快及时缩回了手，她就会被咬到了。 白纹千足虫见一击不中，又飞快地缩回树洞里去了，在土地与植株之间游走，准备着一下次的攻击。 而言律歌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直到此刻才堪堪传来：“我干什么？当然是配合你的晨练啦。” 诗寇蒂气急：“我什么时候要晨练了？！” 白纹千足虫又一次从她的脚底钻了出来，一口咬向她的脚掌。 它咬中了。 但这个时候要多亏了诗寇蒂的装备，她的猎靴鞋底中内置了高强度的纤薄陶瓷板，行走时无惧地面上的石子或者尖刺，一般的生物也很难咬穿。 白纹千足虫试图从她的脚底发动袭击，但结果却是自己差点崩掉了大牙。 一击失败，白纹千足虫又摆着尾巴，钻回了地里去。 下次它不知又会从哪里会钻出来……一想到这件事，诗寇蒂就头皮发麻，也不敢再停留在原地了，慢慢地后退，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你害怕它吗？”言律歌说。 “是又怎么样？！我从小就很怕虫子，尤其是这种一节节的、还有很多脚的虫子。”诗寇蒂语气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所以你能快把它弄走行吗？！” 诗寇蒂承认了……她其实一直都挺怕蜈蚣、马陆、蜒蚰之类的多足节肢动物。 很多人不知道堂堂的西泽皇长女竟然会怕千足虫。 毕竟在她生活环境里，很少有机会接触到这些生活在阴暗角落里的小爬虫。 得益于本身沉稳的性格，她碰到事儿的第一反应不是一惊一乍地蹦起来，而是克制住自己，保持住最基本的冷静和体面。 但是再怎么克制，也是有极限的。 她能克制的范围，绝对不包括一条往她脸上糊的超大型千足虫！ 刚刚她差一点就当场去世了！ “不。”言律歌眨了下眼，“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个小东西其实不太听我的话。 “刚刚我逼它吃了很多透明黏菌的黏液，而这黏液对人类无害，对白纹千足虫来说却是剧毒，所以它快死了。 “而唯一活命的方法，就是尽可能多地吸食温血动物的血液，以此来冲淡毒性的影响。” “所以我就是那个被它瞄上的温血动物，对吧？！”诗寇蒂心有余悸地左右看看，总觉得那大虫子会从任何地方突然钻出来。 “是啊，毕竟在它被我拔掉第一百五十一条腿的时候，就不敢再攻击我了，所以只有想办法找你麻烦咯。”言律歌微笑，“你只需要守株待兔，等它爬到你身上时一把按住，就能踩死它了，多简单啊。” 所以说，所谓的晨练就是让她和这神出鬼没的大虫子打一架？ 可诗寇蒂只想离它远一点，一点儿也不想体验被它爬到身上时的麻痒，把它拎起来时掌心的异样，一脚踩死它时脚底的爆浆感！ 但是很显然，言律歌是不可能帮忙的。 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想看她出丑，看她笑话！ 就像进入刚进入“终战之地”时，这混蛋眼睁睁地看着她掉进蚁窝一样。 暗中咬了咬牙，诗寇蒂将手伸到后腰处，从猎装的皮质腰带里抽了一把大约手掌长的短刀。 她的行囊和武器都放在树屋里，还没来得及拿下来，所以这会儿她身边的武器只有一把藏在腰带里的小短刀。 “哟，拿小刀砍啊。”言律歌的语气更加幸灾乐祸了，“那当你砍中它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两个半截到处乱窜的白纹千足虫了，还能到到虫体断裂时溅在你手上的浆液哦。” 诗寇蒂心态差点崩了：“……不要说话！你闭嘴！” 刚刚白纹千足虫又从她头顶的树杈上钻出来，试图从她的视觉盲区里爬过来，啃咬她的脖子。 要不是她感觉到发梢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吓得蹿出老远，十有八九就要被它得逞了！ “反应还挺敏锐吗？”言律歌眨了下眼睛，偷偷地又打卡了一个皇长女原地起飞的珍贵影像，“因为恐惧引起了肾上腺素分泌和感知强化，反而给战斗带来了正面作用吗？” 让他闭嘴是不可能的。 身为诗寇蒂花钱雇来的战术指导老师，他不啰嗦几句怎么对得起肥羊小姐的钱袋子？ 言律歌将自己的触手盘成了一个舒服造型，窝在里面饶有兴趣地看戏：“其实我很奇怪，为什么你和很多人一样，会害怕一些在我看来莫名其妙的东西？ “人类害怕狮子、老虎、熊，我能理解，因为它们会伤害人吃掉人。 “但是为什么会有人害怕蛇、蜘蛛、蜈蚣、老鼠……？ “明明人类的力量对它们来说是碾压性的，哪怕是幼童就能轻而易举地杀死它们。 “就像这只白纹千足虫，它的威胁性主要在于神出鬼没的钻洞能力，但是当它暴露在你面前时，你只需要一用力就能捏碎它脆弱的外壳。 “所以，你为什么要怕它？ “你连可能杀死你大猪兽都不怕，为什么你会害怕一只弱小无力的虫子？” 因为…… 诗寇蒂动了动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正如言律歌所说的那样，其实她也发现了，那只白纹千足虫其实对她来说并不是无法战胜的对手。 它的钻洞能力很强，但是由于失去了一半足肢，以至于行动速度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即使是她也有机会跟上它的动作，及时躲开或者抓住它。 所以……为什么她要害怕它呢？ “我再问一遍，你真的害怕它吗？”言律歌说。 (本章完) 第372章 战胜恐惧的一种方法 诗寇蒂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在被言律歌点破之后，她立即意识到了……为什么她会害怕白纹千足虫？ 她畏惧，她恐惧，但其实她不应该畏惧，不应该恐惧。 她走在了一条超凡之路上，她未来注定要和各种各样丑恶、奇异、疯狂、扭曲的东西打交道。 她不应该在身上留下明显的弱点，尤其是“害怕多足节肢动物”这样可笑的破绽。 她只需要敬畏有资格伤害她的东西就够了。 白纹千足虫再一次从树洞里钻了出来，这一次瞄准的是她的后背。 这个位置不但是诗寇蒂的视角盲区，也是她双手最难以够到的位置。 但是诗寇蒂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在火石电光之间，突然往前跨出一步，躲开了。 而当她回过头的时候，那偷袭落空的白纹千足虫已经再度缩了回去。 它极其凶恶也极其谨慎，通常一击不中就会抽身离开，寻找下一个偷袭的机会。 诗寇蒂看着被白纹千足虫挖出来的那个树洞。 洞口与白纹千足虫等大，边缘光滑，就像是被螺旋状的钻刀钻出来的一样。 显然它能够快速挖洞，并非是依靠“挖掘洞穴”之类的特化路线超凡能力，而是靠两颗有力的大牙辅以旋转的姿态运动，以纯物理的形式在林间活动。 大部分没有智慧的超凡生物都是依靠着本能在进化，它们有限的脑子里很难构想出复杂的超凡能力。 而像白纹千足虫这样的运动方式……不可能是没有动静的。 诗寇蒂闭上眼睛。 她在试图捕捉白纹千足虫在树心和地底移动的声音。 这对她一个没有受过训练的人来说并不容易，因为这片丛林中充斥着树叶的沙沙声、鸟群的飞翔声、昆虫的鸣叫声……每一种或远或近的声音都可能干扰她的判断。 所以她闭上了眼睛，以听觉代偿视觉，集中全部注意力试图分辨出自己想要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她也做了另一件事。 她开始以一种奇特韵律的步伐行走。 走一步，退两步，又单脚往左边跳了两步，转个身，脚尖在地面划过半圈…… 言律歌看着她略显奇怪的举止，露出微微的笑意。 他猜到了诗寇蒂的用意——她不但在试图捕捉白纹千足虫的方位，还在试图欺骗它。 白纹千足虫并不存在特殊的感知能力，它在钻入地下后，并不能看到猎物的方位和举止，只能依靠声音和震动来判断。 它几次都能找准诗寇蒂的视觉盲区来偷袭，是因为这个猎手足够精明和狡诈，有着偷袭大型动物并屡屡得手的丰富经验。 但是诗寇蒂却在试图欺骗它。 她前后跳跃、轻点地面的动作，会让它判断不准猎物的准确位置。 她以脚尖划出的半圈，会让它分不清猎物的正面和背面。 这让言律歌微微有些惊奇——因为这并非记载在《超凡生物图鉴》里的应对方法，而是诗寇蒂临场想到的。 当诗寇蒂面向着一棵大树，在距离其一臂的距离站定时，地下的白纹千足虫却以为她背靠着大树，紧紧地挨着树干。 这对它来说，是个非常好的偷袭机会。 白纹千足虫毫不犹豫地钻入树心内，瞄准诗寇蒂的“后背”发动袭击。 而诗寇蒂也在此刻举起了手中的短刀。 白纹千足虫破树而出的时候，她蓦然睁眼，手中的短刀斩落。 她极其精准地砍断了它刚刚探出来的脑袋。 长着两颗大牙的虫首落在地上，痛苦地张合着嘴巴，而受了莫大刺激的虫身则仍未死去，挣扎地缩回了树洞。 ——很好，没有被这大虫子糊一脸虫爪，也没有被两截大虫子溅一手虫汁。 诗寇蒂对自己的战果很满意。 不管害不害怕，但厌恶是真的。她可不太想和这种东西亲密接触。 她收起短刀地朝言律歌笑了笑，像是在说——没有遂你的愿，真是抱歉了。 言律歌微微有些遗憾——他没能抓拍到他想要的照片。 不过没关系…… “干得不错，小诗。”他笑，“或许连你自己都没发现，你其实拥有不错的战斗天赋。 “曾经伱身处的环境让它毫无用武之地，但现在，它便慢慢地觉醒了。” …… 几分钟后，两人蹲在那团干枯的透明黏菌前，言律歌将触手挥出了残影，飞快地切割棉絮状的菌体。 “我觉得，那些多足节肢动物似乎没那么可怕了。”诗寇蒂感慨一般地说道，“没有什么比杀死恐惧本身，更能战胜恐惧。” “本来就没什么好怕的，是你自己矫情。”言律歌随口说道，“或许也不能完全怪你，我见过的怕虫子的人也不止你一个了。 “这个时代的人被保护得太好了，见识得太少了，这才人均巨婴。 “我不信在捕蛇人家庭里长大，每天剥蛇皮的孩子会怕蛇；也不信在邪教徒家庭里长大，每天陪克总玩儿的孩子会怕触手怪。” 这比喻……诗寇蒂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连对方毫不客气的骑脸嘲讽都忽略掉了。 前一个还算正常，后一个……你在说你自己吗？ 等等，这么说来，基石科技集团的前代董事长言戎不会真有什么祭祀邪神之类的小爱好吧？这才培养出了这么个审美观别致的儿子？ 诗寇蒂看着言律歌背后毫不掩饰的猩红触手，陷入迷之沉默。 言戎风评被害.jpg 一点儿也没有坑爹自觉的言律歌剖开了透明黏菌体表的棉絮状管网，从中掏出了一个像面包一样的东西。 “给，透明黏菌柄。”言律歌把这剖出来的东西递给诗寇蒂，又专心致志地剖下一个。 诗寇蒂接过，拿在手里转了一圈。 质地松软，看起来像松子面包；香味浓郁，闻起来也像松子面包。 她咬了一口。 口感香甜，却不腻人，吃起来更像奶油面包，甚至还有细腻可口的松仁。 好、好吃。 比105分的彩虹菇中毒小猪兽肋排好吃！比110分的椰汁淋帝王甲虫钳肉好吃！ 这被白纹千足虫吸干了菌液的透明黏菌柄起码能有115分！ 最重要的是，它是甜的！ 它避开了“吃糖变盐术”的诅咒，让她尝到了天然纯正的甜味！ (本章完) 第373章 战胜恐惧的另一种方法 “透明黏菌菌液干枯后，柄体内会分解出一种特殊的假糖，有着类似糖类的甜味。”言律歌解释道，随手又抛了一个新的部位过去，“给，透明黏菌丝囊轴。” “给，透明黏菌细毛体。” “给，透明黏菌囊基膜。” 诗寇蒂一一接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部位，也不太在意了——总之都很好吃！ 有的部位口感像焦糖布丁，有的部位口感像提拉米苏，有的部位口感像雪花酪，但毫无疑问，每一种都很美味，都不低于115分的透明黏菌柄！ 诗寇蒂甚至觉得，这透明黏菌不如改名叫甜点黏菌算了。 一菌多吃，浑身是宝！ “给。”言律歌又递了一杯东西过去。 杯子是黑白相间的天然骨质材料，握着很趁手，而杯内则盛装着一杯奶茶状的液体。 喝起来也像是常温的甜奶茶，奶味香浓，茶香浓郁，比她喝过的任何奶茶都要好喝一点。 诗寇蒂的眼睛亮了。 120分！ ——一旦接受了这套超凡生物口感评分体系，就很难从中挣脱出来了。 不过连喝了好几口后，诗寇蒂突然意识到，这一回言律歌没报食物名。 她以为对方只是忘记了，便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结果言律歌却偏过头，手里捧着一杯同样的奶茶，朝她诡异地一笑：“你真的想知道？” 诗寇蒂：“……” 她看看对方，又看看自己手里黑白相间的奶茶杯，隐约觉得眼熟的同时，又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告诉我！”她坚持问道。 言律背后的触手晃了一下，从背后提起了半条只剩下空壳的……无头大虫子。 这白纹千足虫被诗寇蒂砍了头后，凭着残留的神经反射挣扎逃入地下，但没跑多久就被言律歌一把提溜上来，当成了贮备粮。 “这白纹千足虫本身的口感只有25分，但是吸食了30分的透明黏菌菌液后，体内的内脏会被腐蚀液化成白色的奶状物。”言律歌面带微笑地解说，“但奇妙的是，苦涩的透明黏菌菌液和酸臭的白纹千足虫内脏碰撞在一起，竟然会演化成120分的美味虫汁奶茶……” 诗寇蒂：“噗——” 她将刚喝下的虫汁奶茶统统喷了出来！ 她终于知道，自己手里的黑白相间的奶茶杯为什么有点眼熟了——那就是她刚刚干掉的白纹千足虫，其中的一截虫壳啊！！！ 言律歌非常阴险地把虫子腿都拔了，把虫壳掰了个造型，在封闭住一端做成杯装的同时，也稍稍掩饰了一下它的外形…… 但是掩饰了，却又没有完全掩饰住。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杯子上留下黑白相间的虫体纹路，往杯子里倒了一杯液化成奶茶状的虫汁，若无其事地递给她。 诗寇蒂毫无防备地喝了半杯，发现不对劲儿后，他才慢悠悠地道出真相。 还暗搓搓地、幸灾乐祸地打了一个皇长女喷奶茶的卡。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言！律！歌！”诗寇蒂怒了。 “嗯？” 诗寇蒂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来，颤颤巍巍地指着那半条空荡荡的白纹千足虫：“你……你……” 言律歌一脸无辜：“怎么？不好喝吗？” 诗寇蒂听了这话，脑子里竟一闪而过虫汁奶茶香浓丝滑的口感，随机又揉着胃咬牙切齿：“这不是好不好喝的问题，这是能不能喝的问题！” 言律歌顶着诗寇蒂惊恐的目光，慢悠悠地喝了口手里的虫汁奶茶：“有什么不能喝的？” 诗寇蒂：“……” 她太天真了！ 她真是太天真了！！！ 这人连活的彩色蜘蛛都吃，连长在尸体上的毒菇都吞，这天下还有什么东西在他眼里是不能吃的？！ 虽然虫汁奶茶还蛮好喝的……呸！ 就算虫汁奶茶还蛮好喝的，但是做人要有底线啊，吃美食也要有下限啊，不能什么都往嘴里塞啊！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言律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没有什么比吃掉恐惧本身，更能战胜恐惧。 “我打赌，从今往后，伱只要一看到多足节肢动物，第一时间绝对想起这条美味的大虫子，而不是一惊一乍地尖叫逃跑。” 他将诗寇蒂之前收获的经验改了两个字，将凶猛的升级版谚语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诗寇蒂：“……” 言律歌又继续添油加醋：“其实吧，小诗，我觉得你内心并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愤怒。 “你只是突然吃到了以前认为不能吃的东西，感觉以往的生活经验遭到了颠覆，所以本能地抗拒和不安而已。 “就像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边厌恶它的外形一边赞叹它的鲜美。 “你看你现在明明这么激动，但是却没有砸掉手里的杯子，是不是还想一会儿再喝一口？ “——你的本能不会欺骗你。” 诗寇蒂：“……” 皇长女死死地握住杯子，气到手抖，但一瞬间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她承认言律歌说得对。 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里，她只要一看到这只大虫子以及类似的生物，就会想到这杯人间美味的虫汁奶茶，对它们的评价开始在可怕、好吃、可怕、好吃……之间循环往复。 而最后还很有可能定格在“好吃”的指针上。 算是对这一款生物彻底失去敬畏了。 但是，但是，就算不怕了，那也不能看到多足节肢动物就想吃啊！ 诗寇蒂又是委屈又是害怕——主要是害怕自己以后成为一个异食癖患者。 她想砸掉杯子以证明自己，但是每每想动手的时候，心底却会莫名地生起一股念头阻止她，告诉她浪费粮食是不对的，尤其是浪费美食…… 怎么会这样啊！摔！ 言律歌察觉到了诗寇蒂的动摇，无声无息地收了“心理暗示”，凭自身实力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 “我们走在了一条超凡之路上，小诗。”言律歌脸上依旧微笑着，但是语气却冷漠得可怕，“我们对抗怪物，我们杀戮怪物，同时我们也在变成怪物。 “有时候我们需要不择手段地变得强大，有时候我们需要拼尽一切地活下去。 “为此，我们经常需要去做一些正常人不理解，也不会去做的事情。 “也许你现在不理解，但是你将来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诗寇蒂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坚毅起来。 她一下子脑补了很多剧情，比如说食用猎奇生物是某个晋升仪式的必要环节，比如说在某些极端环境下她必须吃一些非常恶心的东西才能活下去…… 言律歌据此安排的“特别训练”虽然让她很不适应，但那是她的问题而不是他的。 她虽然清楚从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变成凶悍强大的超凡者要经历一些残酷的蜕变，但其实并没有做好真正的心理准备。 “对不起。”诗寇蒂低下头，果断地道歉，“我不该乱发脾气。” 诗寇蒂看了眼手里剩下的半杯虫汁奶茶，嘴角抽了抽，突然鼓起勇气，举杯一饮而尽。 还真的很好喝啊……能喝到这样人间美味的奶茶，自己的后勤保障服务费也算没白花…… 这么一想，心底的最后一丝抗拒似乎也消失了。 她扔掉黑白相间的虫壳杯子，抬起头，用琥珀色的清澈眼睛望着言律歌：“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以前也是这么过来吗？一次次地挑战自我的极限，一次次地刷新自己的承受能力，直到变成一个‘怪物’？” “不然呢？还能怎么样？”言律歌笑了起来，但是笑容里没有多少温度，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挺怕痛的。” “？”诗寇蒂被言律歌的话语迷惑了一瞬。 她刚开始思考明明和她是同龄人的言律歌会有“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又为什么会提及“一个小秘密”，言律歌却已经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他挥舞着触手，风卷残云一般收拾完了早餐的残骸，挖了一个大坑将它们埋到地下，然后蹿到树上去了。 ——言律歌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半真半假地扯了那么大一堆道理，起因只是临时起意想抓拍一张皇长女的黑历史照片，事后便不得不尽量安抚一下…… 就跟手贱扯了下猫尾巴后，得安抚一下炸毛的小猫咪一样。 (本章完) 第374章 你要玩我的眼珠子吗？ 进入“终战之地”的第二天。 对诗寇蒂来说，今日的目标是继续收集列表里余下的四种超凡生物。 对言律歌来说，今日的目标是继续躺平、撸猫、追剧，到饭点了关注一下有啥好吃的。 什么？你说他还有一项保护皇长女的工作？ 这种事情需要特别在意吗？ 第二次来“终战之地”，他的实力实际上已经对这里的低阶超凡生物形成了碾压，随随便便地就能弄死那些不长眼的偷袭者。 所以，此行他决定放一个三天的小假，跟在皇长女旁边当一个旁观者，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于是，言律歌就这么像昨天一样窝在他的触手团里，抱着猫拿捧着手机悄无声息地跟在诗寇蒂身后，时不时伸出触手抓点新鲜的小零食尝尝。 而皇长女对此也见怪不怪了，不再一惊一乍，安安心心地在言律歌的庇护下赶路，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得到了此行的第三个目标——鼠猴的尾巴。 鼠猴是一种像鼠又像猴的古怪生物，大约只有拇指那么大，有着形似鼠类的尖长脑袋，但是身躯却更像是灵长类，有较为灵活的前肢，和一条可以勾住树干辅助攀爬的长尾巴。 更重要的时候，它们是群居型的食肉动物，而且性情凶猛。 诗寇蒂先摸透了它们的聚集地，随后用事先准备好的道具引来了鼠猴的天敌，绿眼鸮。 冲进鼠猴群里的绿眼鸮给这一族群造成了极大的混乱和伤亡，而诗寇蒂则偷偷地埋伏在角落里，用网兜套上一只落单的鼠猴就跑。 动作迅速、敏捷、隐蔽，一片混乱中的鼠猴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就让她成功得手了，唯有绿眼鸮在她逃跑时发现了她的存在。 对，午餐就是那只多看了她两眼的绿眼鸮。 架一个石锅，丢一只扒皮抽筋的大鸟，再放点一路上顺来的调味料，一锅鲜美的野生绿眼鸮汤就成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由于绿眼鸮本身的血肉是偏绿色，而言律歌收集来的调味料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都有，最后这一锅汤被他煮得像中世纪女巫的魔药似的，绿莹莹黏糊糊的一片，中央一只被剥了皮的绿眼鸮瞪着眼睛一沉一浮，仿佛随时都会从锅里蹦出来一般。 但是依旧很好吃的。 诗寇蒂不得不承认这件事。 言律歌这人的审美能力虽然每天都在突破她的下限，但是他弄出来的黑暗料理在口感和味觉上每次都能突破她的上限…… 心情复杂.jpg 吃完午饭，两人继续上路。 窝在触手团里玩了一天半手机的言律歌却觉得有些无聊了。 因为他把最新的剧集刷完了。 偏偏“终战之地”里又没有互联网，也联系不上黑石群岛上的小白鹿，导致他没法找新剧看——虽然言律歌有“随时随地连wifi”，但是跨空间通讯还是有点为难这个一星级超凡能力了。 回去得好好敦促一下这能力的持有者，让他赶紧晋升！ 言大所长又无聊了。 这一无聊吧，他就想干点啥。 折腾超凡生物没什么意思，这些小东西的水平太次了，除了用来吃的时候，还不足以让他抬下眼皮。 撸猫的感觉还不错，苏珥七世的手感不知为何越来越好了，但是这家伙脾气太温和了，不管以什么姿势被撸都乖乖的，让言律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捉弄皇长女倒是挺好玩的，但是羊不能逮着一只薅啊，而且人家小姑娘明显是在干正事儿，他也不想过分干扰。 无聊的言所长眨巴了几下眼睛，注意力落到自己左眼眶里安装的“万象i型”电子义眼上。 研究三部弄出来的这款产品很实用，但是对他来说却有些鸡肋，其中大部分的功能他根本用不着，以至于彻底沦为了一个上网和偷拍用的玩具。 比起功能本身，他其实还是对制造电子义眼的技术更感兴趣。 言律歌将指尖按到自己的左眼上，微微用力。 诗寇蒂在前面走着，但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自己的前路被一条河流挡住了。 她在心里默默思考了下过河的方法，随后回过头，看了言律歌一眼。 结果这一回头，她就看到言律歌一手按在脸上，自己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了。 少年微微垂着头，表情说不上冷漠但也没什么情绪，就像是做一件寻常的、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安静而残忍地将指尖插进眼眶里，把自己的眼珠完整地取了出来，完全不带一点点的犹豫。 诗寇蒂：“……” 这到底是什么惊悚画面啊啊啊！ 你是被什么有自残倾向的鬼怪附体了吗言所长？ 还是说这又是什么恐怖节目直播秀，而你觉得生吃虫子和蜘蛛已经满足不了伱了，为了追求节目的猎奇效果决定从自己身上下手了吗？ 一会儿是不是还得把眼珠子递给她，问一声你要玩吗？好玩吗？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和同伴出去探险，结果走着走着，怪物没看见，你身边的同伴突然把自己的头拧下来向你问好一样。 总之诗寇蒂整个人都傻了。 而言律歌本人对自己造成的惊悚效果显然没什么自觉。 或者说，他压根儿没注意到诗寇蒂惊恐到窒息的表情，就这么躺在触手窝里面，捏着那枚电子义眼左看看，右看看。 “微观视觉”和“超声波探测”同时发动，言律歌透过电子义眼表层的仿生胶体，看到了内里的结构。 那是由一层又一层微型晶片融合而成的东西，构造极其精密，一部分晶片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连言律歌都看不懂的符文，另一部分晶片上却没有符文痕迹，更像是纯粹的集成电路。 两者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桥接，协同运作着，构成了一个半是科学半是玄学的神奇物件。 言律歌认真研究了一会儿。 嗯……没看懂。 他竟然没看懂。 不但没看懂那些晶片组成的微型电子元件，就连晶片上绘刻的符文法阵都没能看到。 简直是耻辱！ 穿越归来的最强超凡者言律歌觉得自己的自信心遭到了暴击。 不过随后就他想起来，这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他就没能看懂尊者的论文，导致明明吞噬了尊者的能力却拟态不出对方的能力。 然后……然后怎么地来着？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来着？ 言律歌抚额——他想起来了。 他和原子能尊者之间还有一个赌约，大致是赌他这个高中辍学没念过几天书的小文盲，若是能够自学成才，尊者就认认真真地传授他手搓核弹的技巧。 一开始言律歌还认认真真地看了几本书，但后来接二连三的事接踵而来，他就给忘了…… 心虚.jpg 不过，原子能尊者也没催过他，甚至提都没提，想必是默认他已经放弃这次赌约了？ 言律歌开始磨牙了——他不服。 他决定把书捡起来认真学习。 正巧，他手机的离线资料库里不会缺少这些基础知识书籍。 说干就干，言律歌拿着手里的电子义眼，准备把它塞回去，但一抬眼，却发现诗寇蒂似乎已经在原地停了很久，并睁大眼睛看着他手里的眼珠子。 言律歌想了想，隐约猜到对方停下的理由。 他挺友善地把手里的电子义眼递了过去：“你要玩吗？” 诗寇蒂：“……” 她差点就拔腿就跑了啊！掀桌！ 这到底是什么标准恐怖片剧情啊！！！ (本章完) 第375章 南辕北辙的反思状态 诗寇蒂最终也没敢接过言律歌的眼珠子。 言律歌最终也没把自己的眼珠子递过去。 毕竟他只是友好地询问一句，但是在诗寇蒂炸毛并表示明确拒绝后，他还不至于把自己的眼珠子强行塞到人家手里去。 不过从诗寇蒂的反应中，他也意识到——皇长女可能又被他吓到了。 ——对哦，一般人不会突然地抠出自己的眼珠子。 言律歌恍然大悟，又把自己的电子义眼塞了回去。 电子义眼与身体本身的神经重新接驳，但这一次并没有太痛苦的感觉，只是微微有些酥麻，就像是有细微的电流流过皮肤那般。 他眨了下眼，偷偷摸摸又给还没从惊吓状态缓过来的皇长女打了张卡。 而诗寇蒂此刻也慢慢地反应过来了。 她回想起来，言律歌在抠放自己的眼珠子时并没有出血，而那只眼珠子底部蠕动的也不是血管和神经，而是类似微型机械管道之类的人造物。 “你的眼睛……”诗寇蒂斟酌了一下词汇，仿佛在思考怎么描述才能不伤害一位残障人士的自尊，“不是原装的？” “对啊，没看出来吧？” “真没看出来。” “说明我们的工艺还不错。” “对不起。”诗寇蒂想了想，还是决定道个歉。 她认为自己盯着对方看是一件极其不礼貌的事情，就像是在马路上盯着一位坐轮椅的老兵猛看一样，会让对方感觉到强烈的异样和不适。 更何况，在她眼里，言律歌会失去一只眼睛十有八九是某次战斗的后遗症——而能够使这一位强大超凡者受到不可逆的伤害，不用想也是某种极其可怕的东西。 对方为了守护这个世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早已承受了很多东西。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的相处太过于随性，以至于她差点忘记了，对方本该是一个英雄，本该受到西泽皇室乃至全人类的尊重。 皇长女自幼受到的良好教育告诉她，她应该为自己失礼的注视而道歉。 但是没能跟上诗寇蒂思路的言律歌却迷了：“？？？” 诗寇蒂为什么要道歉？ 为什么？ 明明是她被吓了一跳，刚才还在炸毛的边缘呢，为什么突然画风一转还跟他道歉了？ 到底是为什么？ 啊……是因为他最近尽整一些歪理邪说，把好好的皇长女pua出精神问题了？ 似乎是他的错呢，看来以后要稍稍收敛一点，不能老是以逗弄小姑娘为乐了，需要注意一下小姑娘脆弱的心理状态…… 诗寇蒂：“嗯……” 言律歌：“嗯……” 两人同时进入了认真、深刻、但南辕北辙的反思状态。 不得不说，率性的穿越者和较真的皇长女，彼此之间的三观和认知真是存在一条巨大的鸿沟。 …… 诗寇蒂在这一天下午，成功捕获了自己的第四和第五个目标。 第四个目标是栖息在浅滩上的灰藻泥鳅心脏。这玩意儿的实力普普通通，但是与它生活在同一片水域里电鳄却性情凶猛，还会放电。诗寇蒂不得不蹲在岸上一枪一个，将那群电鳄杀得人仰马翻抱头鼠窜，才走进滩涂中带走了她的猎物。 第五个目标是巨熊蜂王的触须。诗寇蒂弄了一丛可以分泌酒液的醉花引来巨熊蜂群，等它们醉得东倒西歪后偷偷摸摸拔了它们女王的触须，还薅走了一大罐香甜的蜂蜜。 在某人的幕后指导下，皇长女上天入地、偷鸡摸狗的水准那是越来越高了。 “才花了两天的时间，就收集到五种超凡材料。”言律歌笑眯眯地表扬了一下诗寇蒂，“效率还不错。” 诗寇蒂抬头微笑：“的确比预想中还要顺利一点。” 若是有西泽帝国的人看到现在的皇长女，大约会大吃一惊——她身穿猎装半蹲在地上，长发束起成飒爽的马尾，背着刀与枪，黑色长靴上沾着少许的泥土和血迹，但是眉眼却明亮锋锐得吓人。 这只被雪藏了太久的雏凤，正在一点一点展露出她的锋芒。 今日晚餐是一种食肉的薯类植物，拥有形似捕蝇草的巨大钳夹和灵活的藤蔓，能够会捕食与人类体型相仿的生物。 言律歌路过时顺手将它抄了家，将那些大大小小块状根茎抹了蜂蜜，丢进火堆里灼烤，最后得到了一种介于蛋白质与淀粉、嫩肉和土豆之间的奇妙食物，口感相当不错。 他抹的蜂蜜不多不少，所以皇长女在食用时尝到了恰到好处的咸味，而他自己则尝到了带着花香的清甜。 暮色降临，诗寇蒂钻进新造的河边石屋里睡了一觉，而言律歌翻着电子教材吃着主动送上门的夜宵，度过了波澜不惊的一夜。 第二日皇长女起得特别早。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她就钻出石屋，抱着自己的收容箱，自信地清点了一遍自己收集来的炼金材料。 “早啊。”言律歌笑眯眯地从河里提了一条十几米长的大蛇上来，把它片成了一桌美味的全蛇宴，“今天有什么打算吗？” “继续收集第六种炼金材料。”诗寇蒂说，“收集前五种炼金材料的进度比预计中要快一些，但是最麻烦的却是这第六种。 “在古籍上，它叫‘鲤鸟之泪’，是一种名叫‘鲤鸟’的生物流下的眼泪。” 诗寇蒂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言律歌，目光中似有期待。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鲤鸟在哪儿。”言律歌回望过去，“我知道的，都记在《超凡生物图鉴》上了。 “上次我在‘终战之地’只待了三天，没能走遍亚空间的每个角落，也没能吃……看遍这里的所有物种。 “所以，你问我那玩意儿在哪儿，我真的不知道。” 言律歌知道诗寇蒂在找什么东西——自她奔着彩虹菇去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想收集的六种超凡材料是什么了，也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你想在这里觉醒‘炼金术’。”言律歌继续说，“虽然‘炼金术师’这个超凡职业来源于你们西泽帝国的古代修炼者，不过古籍里记载的修炼方法是为高灵环境下的修炼者定制的，并不适合如今主空间里的无灵环境。 “所以研究一部的课题组正在试图对它进行简化和修改，将它优化成更加合适的超凡课程——听说你还是课题组的顾问，你应该知道的。 “根据古籍中的记载，想要觉醒‘炼金术’需要收集齐十八种特定的炼金材料，并通过炼金术式炼制‘青铜魔药’，服下它后完成觉醒。 “按照课题组的理论，简化后的‘炼金术’课程只要使用六种超凡材料就能制作出‘青铜魔药’，令服用者完成觉醒。 “但这依旧很难。 “因为这六种必备的炼金材料中，我只见过其中五种，最后一种你得自己想办法。” (本章完) 第376章 消失在历史中的族群 当初言律歌以进入超凡世界的门票为饵，从皇长女手里换来了西泽帝国古籍的浏览权，从而研究和解析其中可能存在的超凡传承。 而交易成立后，在后续的古籍研究中，黑石研究所并没有一脚踢开诗寇蒂，而是邀请她以顾问的身份加入课题组，一起参与到了相关超凡课程的开发过程中。 这也是言律歌的授意。 他做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则。 五大超凡国度的超凡传承即使在他前世里也是十分珍贵的东西，而且是属于这个国家的历史财富。 他趁人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古籍骗过来看几眼没问题，但是得手以后还将人家踢出局，那就有些过分了。 也不符合他“培养超凡组织”的目标和利益。 而诗寇蒂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她这两个月里时不时就会来晃一圈，与研究一部的课题组成员关系融洽，同时也从自己的角度提供了不少有用的建议。 作为回报，黑石研究所也没有把自己的研究进度藏着，基本上研究一有进展就会告知皇长女。 但是，当程小圆把古籍中觉醒“炼金术”所需的“十八种特定的炼金材料”简化为六种后，便遇到了瓶颈，再也没有办法缩减了。 超凡能力树形图虽然可以兼容和优化古代修炼法，但是它的优化流程自有一套复杂的逻辑。 违背这套逻辑的结果必然是失败。 “我知道。”诗寇蒂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要找的第六种超凡生物，在古籍上叫做‘鲤鸟’，是一种水陆空三栖动物，可以在水中巡游，可以在陆上跳跃，也可以像鸟类一样腾空飞翔的奇特鱼类。 “根据古籍的记载，鲤鸟是一种巴掌大的小鱼，喜欢生活在潮湿昏暗的丛林里，白天喜欢吸附在树木的背阴处歇息，夜晚则张开翅膀在林间飞舞，捕捉小飞虫为食。 “鲤鸟继承了鱼类的卵生习性，繁殖能力非常强，小鲤鸟一孵化就能飞行捕食，所以整体的种群数量极多。 “在古籍所书的炼金材料中，‘鲤鸟之泪’本该是最容易获取的一种。因为这种生物在四千年前遍地都是，所以经常出现在各个阶段的炼金术中，作为基础炼金材料而存在。” 这些资料言律歌也是知道的。 “但是无论在主空间还是在亚空间里，我都没有见过这种生物。”他说，“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诗寇蒂笑了起来，“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我的先祖留下了‘通天塔’这间空间法器，留下了‘终战之地’的坐标，也留下那个时代的超凡传承。 “那么，最有可能找到鲤鸟的地方，或许就是在这里了。” “这倒是没错。”言律歌点头表示赞同。 诗寇蒂已经在这里找到了炼制“青铜魔药”必备的五种炼金材料，而这五种炼金材料都来源于古籍上所记载的超凡生物。 这不是巧合。 言律歌相信。 这些超凡生物绝非四千年间在灵气环境下孕育出来了，而是在弑神者还活着的时候就被丢进来的。 那位对未来充满善意的古代帝王，既然愿意向后世开放自己的超凡传承，那么刻意留下一些修炼所需的超凡材料也很正常。 言律歌觉得，“终战之地”在被他命名为“终战之地”前，在弑神者手中大约是个培育超凡生物的大园子。 念头微转，言律歌偷偷地用系统功能“占卜”了一下鲤鸟的下落。 “系统，设定新目标：捕获一只鲤鸟。” “目标已设定。” “系统正在根据已有资源为您进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已发布。” 系统任务：培育。 任务说明：令研究三部以基因调制技术对现有物种进行基因拟合，培育出一只水陆空三栖的鲤鸟。 任务难度：c级。 任务时限：4个月。 所需代价：24亿元~156亿元。 任务奖励：一只鲤鸟。 这任务就很灵性了。 作为一个玄学体系下的系统，居然告诉他，要找到鲤鸟，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自己培育一只出来。 而不是让他去哪儿哪儿的犄角旮旯里找找。 智障系统的潜台词很明确了：你也别找了，古代的鲤鸟已经灭绝了，你有需要就自己培育一只出来。 “但你也要考虑到最糟糕的情况，那就是‘鲤鸟’这个族群或许已经灭绝了。”言律歌睁开眼，“如果真的找不到呢？伱会放弃‘炼金术’吗？” “不会。”诗寇蒂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你说过，超凡能力觉醒的关键要素在于意志，而不是什么外在的‘青铜魔药’。 “这就意味着——假如我有足够强烈的意愿，那么我在缺少炼金材料，甚至跳过一切前置条件的情况下，也有可能觉醒成为炼金术师，不是吗？” 言律歌弯起嘴角，带着几分赞许的味道：“你说得没错。” 觉醒超凡能力，最重要的东西永远是强烈的意志。 不管是古代的修炼法还是现代的超凡课程，都不过是引导意志成型的辅助工具而已。 像他，这辈子觉醒“生命拟态”的时候也没有依赖过任何外物。 言律歌本来打算告诉诗寇蒂“鲤鸟灭绝”这个噩耗的，但是这会儿念头一转，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他决定……装作没见过这个任务。 或者说，他准备将其当做一个“考验”丢给了皇长女。 他前世里的“炼金术师”职业没有失传，西泽一脉也作为一方大势力延续到了世界末日，这就说明即使没有黑石研究所的介入，依旧有人想到办法攻克了这个难题，成功觉醒了“炼金术”。 这个人会是诗寇蒂·西泽吗？ 如果是，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如果不是，今生被他选中的诗寇蒂又是否能做到呢？ 言律歌对此很感兴趣。 “所以，我想先尝试一下。”诗寇蒂轻笑着，眉目温柔，目光却凌厉，“不管它们是灭绝了，还是躲藏起来了，只要存在过，这世上就必然会留下它们的痕迹。 “最后的最后—— “如果无法按照前人的足迹去走那条旧路，那我就会用自己方法踏出一条新路。” 穿着黑金色猎装的皇长女如是说。 感谢读者“丶0丶0丶”的打赏~ (本章完) 第377章 这个展开他也没想到 “你好像对寻找鲤鸟挺有信心的？”言律歌发现了一个问题。 即使是普通人也知道，要在一片陌生的原始森林里，寻找某种数量不多的特定生物有多么困难——凡间的生物学家甚至需要为此花费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 诗寇蒂没理由不知道，但她却似乎很有信心。 有信心在剩下的一天一夜时间里，找到鲤鸟灭绝或者存在的痕迹，再完成“炼金术”的觉醒。 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信心……算是有一些吧。” 诗寇蒂一边说着，一边拿过自己背负的行囊，低头翻啊翻啊，从中拿出了一整块写着古西泽文字的泥石板。 言律歌：“？” 皇长女突然掏出块这玩意儿干什么？ 而且出来还做任务带着这么大块玩意儿，不嫌沉吗？ “根据泥石板上的记载，一般人捕捉到鲤鸟后，会刺穿它的身体，让鲤鸟在痛苦挣扎中流下‘鲤鸟之泪’。”诗寇蒂就着泥石板上的内容，从头开始解说，“但除此之外，也有另一个不用伤害鲤鸟的方式来获取‘鲤鸟之泪’。 “那就是用鲤鸟最想要的东西与鲤鸟交换，就能换来一滴表示感谢的‘鲤鸟之泪’。 “但是这个方法太麻烦了，而且每只鲤鸟想要的东西还不一样，所以一般没有人会这么做。毕竟一个三岁孩童也能轻松捕捉到鲤鸟，但是鲤鸟想要的东西却不一定好找。 “不过，书写这块泥石板的先祖却很喜欢鲤鸟，年轻时与鲤鸟做了很多次交易，并且发现大约80%的鲤鸟会喜欢有颜色的、亮晶晶的东西，比如各种颜色的宝石，而剩下20%的鲤鸟则比较个性化了，喜欢的东西从骆驼毛到鱼骨头到古天洲茶樽各不相同……” 言律歌：“？？” 是他都没听过的鲤鸟小故事呢。 这鲤鸟们的小脑瓜子里爱好驳杂，能从宝石喜欢到骆驼毛，再从鱼骨头喜欢到古天洲茶樽，也是够神奇的。 当然最神奇的莫过于这块泥石板的主人，乐衷于和鲤鸟做交易也就算了，看样子还做了不少，以至于都能统计出这个族群的爱好数据了…… 不过，这又和诗寇蒂寻找鲤鸟有什么关系？ 诗寇蒂抬头看了言律歌一眼，捧着泥石板继续说道：“为了更加方便、快速、顺利地完成和鲤鸟的交易，获取‘鲤鸟之泪’，我的先祖制作了这件法器…… “嗯……就是我手里的这块泥石板…… “它的具体用法是，往背面泥石板中间的圆圈里放一颗宝石，随后泥石板会自动寻找可能喜欢这颗宝石的鲤鸟在哪里，并且指引出它最近待过的地方；又或者让一只鲤鸟停留在圆圈中央，就能知道它喜欢什么东西。 “嗯……我觉得是一个给鲤鸟和宝石配对的功能性法器。” 言律歌：“？？？” 老实说，这个展开他也没想到。 这辈子他当习惯了超凡世界的领头羊，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蹭的掏出一件他没见过的法器，在他面前炫功能的…… 虽然这法器的功能着实有点迷幻，让人想不出设计者究竟拥有怎么样的超凡能力。 “你确定手里的这玩意儿是古代法器？”言律歌扬眉。 “……应该是吧……”诗寇蒂也有些不确定，“这块泥石板是我在自家库房里的找到的，非常难得地还自带了使用说明书。 “结合它存在的年代，和‘通天塔’的前例，我认为上面写的内容可能是真的。 “这泥石板或许能帮助我更快地找到鲤鸟。” 诗寇蒂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言毕，就将手中的泥石板递给言律歌了。 言律歌捧着泥石板，翻来覆去看了一圈。 他看到了泥石板背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并且没损坏，没断裂，疑似在过去几千年间年年都有人擦拭抹油修复保养。 符文是真的。 所以这件法器也很有可能是真的。 再翻到正面。 他看到了泥石板上书写的古西泽文字，和诗寇蒂说的基本相同。 再看到右下角的落款。 曼古拉·西泽。 言律歌：“……” 这位修炼时代的末代帝王、和污秽之兽同归于尽的弑神者、西泽帝国的精神领袖，业余爱好这么别致的吗？ 他从污秽之兽肚子里把对方尸骨刨出来的时候，可真没想到弑神者的小日子过得这么闲。 “这块泥石板的确是一件法器。”言律歌下了定论，“但是它制作时采用了‘多层工艺’，将一部分符文刻在了泥石板内部，所以我无法确定它的功能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不过这里、这里、这里几个位置的符文节点，的确具备搜寻、感应、计算的功能。” 老实说，这古代法器制作精良、工艺精美、手法优美，能看得出来弑神者本人精湛的符文绘制功底……但伱堂堂一大帝，放着一大堆正事儿不干，为了逗鲤鸟玩还特地整个法器？？？ 反正言律歌觉得……好吧，还挺有趣的。 他抱紧黄金猫，思考了一瞬是不是要模仿大帝，给苏珥七世做一个专用逗猫棒出来。 “这块泥石板，应该不是在‘通天塔’里找到的吧？”言律歌把泥石板递了回去，随意地说道。 自从双方达成协议后，通天塔里的古籍他就算没看过，也差不多拓印完丢进数据库里了。如果其中有这种疑似法器的泥石板，那么白鹿一定会提醒他的。 “嗯，的确不是。”诗寇蒂点头，“我是在编号x-3255的库房里找到它的。” 编号x-3255的库房……听起来，西泽皇宫里的库房似乎挺多的样子…… 言律歌点了点头：“所以，你向我开放的、通天塔内收藏的古籍，并非你们皇室收藏的全部古籍，对吗？” 他的确从诗寇蒂手里坑到了“炼金术师”的超凡传承，但是西泽皇室手里却还有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再上一次，记录着苏珥七世黑历史的《妃玛亚手札》也没在通天塔里出现过。 皇长女手里起码还有3255个库房，其中不只有可能有记录超凡传承的古籍，甚至还有保存完好的古代法器。 “没错，你那会儿只问我要了通天塔内的古籍啊。”诗寇蒂眨了下眼，样子有些无辜，也有些狡黠，“那座古塔一直被我们当成皇家图书馆来用的，但是实在太小了，所以不得不将一些不太重要的古籍放到别处去，只留下最关键的皇家编年史部分。” 言律歌想了想：“你先告诉我，你家还有多少收藏着古籍、古文物的库房？” 一贯严谨的皇长女此刻竟然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哈？” “因为实在太多了，数不清。”诗寇蒂显然有些苦恼，“在西泽的文化传统里，‘销毁’和‘丢弃’完好之物是十分不道德的浪费行为，所以我们皇室以身作则，几乎不会扔东西。 “就目前来说，皇宫里编号1506-3945的库房是文书库，收藏了历朝历代以来皇室签署的所有律典、政令、公文等，编号5355-18744的库房是藏书库，收藏了历朝历代以来皇室收集到的所有民间出版物、诗歌、文集等。 “此外，还有三万多个编号x系列的独立库房，是历朝历代三代内近亲属皇室成员的专属私人库房，里面收藏着他们生前的个人物品，其中也包括了他们的私人函帖、信件、日记、私人藏书等书籍。 “若是范围将扩展到皇家九代血亲，那么还有数量更多的行宫和库房遍布在全国各地…… “除此之外，还有……还有…… “嗯，上述这些有着一定历史年限的书册藏品，或许都能被称为‘古籍’？ “然后是……还有……还有还有……大约涉及到几万个库房的样子，每个库房里少则有几百、多则有几十万件藏品…… “上述这些有着一定历史年限的物件藏品，或许都能被称为‘古文物’？” 言律歌：“……” 这个数量级让他整个人都傻了。 (本章完) 第378章 宝藏女孩诗寇蒂·西泽 他虽然知道历代西泽皇室成员人均囤积癖，还不差钱不差地不差人，连用过的夜壶都能囤下来上万个，但他着实没想到，他们竟然有本事把几千年来经手的文书信件书籍物品全都囤下来。 要知道，整个通天塔里收藏的古籍，已经比十个西泽中央图书馆还多了，而西泽中央图书馆已经是海蓝星上所有公开图书馆中最大的一个了…… 这么大一座图书馆，用来摆放西泽皇室的藏书却远远不够——甚至还差远了！ 更别提，人类的一生不止是书籍为伴，接触到的其他物件要远远多于书册。 西泽皇室的先祖们本着“不丢弃完好的物品”的传统文化，把这些东西都留下来，其中就包括了不知多少的超凡传承和古代法器。 而他们的后辈们，本着尊重先辈的优良品德，在有钱有闲有人的基础上继续将这些东西保存了下来，还认认真真地打理养护了几千年没放弃。 这事儿就离谱。 离了个大谱！ 言所长听了直呼卧槽！ 以至于他看向诗寇蒂的眼神，就像见了鬼一样。 按照西泽皇室这历朝历代的囤积癖习惯，大概，可能，应该…… 古西泽修炼时代先辈们所有使用过的所有法器，修炼过的术式，他们一件都没扔，，一样都没丢，都好好地存放在库房里面呢…… 总量指不定比黑石研究所里加起来的还多…… 这事儿仔细想想，言律歌都觉得不是惊喜，而是惊悚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有多少古籍、古文物吗？”言律歌语气有些艰难地说道。 “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诗寇蒂微笑，“那些古籍中可能藏着古代的修炼法，那些古文物中可能存在厉害的古代法器…… “而它们对现代超凡者来说，虽然不是必备之物，但是也是相当珍贵的东西。” 现在的皇长女可没那么好骗了。 她这段时间里和黑石研究所走得最近，也知道得最多。 虽然还没能看穿言律歌虚张声势唬骗全世界的本质，但是对于超凡世界中的古代法器、古代修法所拥有的价值，却已经在内心有了一个大致的定论。 她已经知道自己手里拥有怎么样的筹码了。 大概率是天上掉下百亿遗产、会招人眼红招人恨的那种筹码…… “我听完都想抢劫你了，你知道吗？小诗？”言律歌支着脑袋，用一种极富侵略性的目光注视着诗寇蒂，语气平淡到近乎冷漠的地步，“我想杀了你——不，准确的说，是用‘植物性死亡’抹杀掉你的意识，把你变成一具外观无损但是失去自我的空壳。 “然后，我会用灵魂之力分裂出一部分灵魂入驻你的躯壳，把你变成我的傀儡甚至是分身。 “我会用你的面目回到主空间里，杀死所有反对者登临王座，以超凡者的身份成就人间帝王，慢慢地掏空西泽帝国所有的财富反哺自身。” 言律歌的语气很平静，但是言语间的冷血残酷却让人心惊胆战。 那一刻他仿佛撕下了一贯和善的伪装，露出了骨子里的暴虐本性，无情无性只为自己而活，将世间一切像玩物一样踩在脚下。 就像他时不时会冒出来的血腥威胁一样——他能做到，他会这么做，甚至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做过类似的事情了。 但是诗寇蒂却笑了起来，笑容温柔而纯粹，就像从友人口中听说了一个有趣的玩笑。 “但是你不会。”她说。 言律歌眨了下眼，再度抬起头来时，眼底刻骨的幽冷却在逐渐融化，变得清澈明亮。 他也笑了：“是的，我不会。 “——我就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在超凡者面前炫富了，尤其是在比起你强大或者不知底细的人面前。 “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讲规矩的。” “我明白了，谢谢指点。”诗寇蒂谦逊地低下了头，像一个虚心受教的好学生，“我相信黑石研究所的信誉。” 言律歌微不可见地嗤笑了一声。 如果诗寇蒂遇到的是前世里的他，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截然相反的答案和命运——那个凶狠的独行者在杀戮劫掠和背信弃义时，从来不会有丝毫犹豫。 但是这一世，那个在丛林法则下成长起来的大魔王，却偏偏喜欢上了这个明媚多彩的世界。 他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一切，不管是神祇、污染物、还是他自己。 他是秩序的制定者，也是秩序的维护者。 但是不会去强取豪夺，不代表他连惦记都不惦记。 于是现在言律歌再看向皇长女时，目光异常炙热。 宝藏女孩诗寇蒂·西泽——这头肥羊不是一般的肥啊！ 诗寇蒂在他的目光中不自觉地扭捏了一下，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贪婪的东西盯上了。 方才言律歌迸发杀意吓唬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害怕，反而这会儿却莫名其妙地不自在了起来。 “要不出去后，我帮你把内阁那群老头子全干掉？”言律歌突然热情地推销起了自己比较擅长的业务，“再想个办法让你爹退位，让你名正言顺地成为实权女皇？” 诗寇蒂呆了呆：“不，不必了吧……” 言律歌想想，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提议有点激进了：“那我帮你内阁准备用来架空你的人干掉？” “也，也不必……” “那你想让我干掉谁？” “我谁都不想干掉。”诗寇蒂欲言又止，“我觉得我们国内的矛盾，还没到要用战争来解决的地步……” “你好麻烦啊。”言律歌头疼了，“行吧，让我再考虑考虑，以后怎么用合法的手段把你手里的东西坑过来。” 诗寇蒂：“……” 所以你这么积极，还是想薅我这个肥羊，对吧？ 诗寇蒂舒了一口气，却也慢慢放下了心底隐藏的担忧。 皇长女其实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和轻信。 她知道凭自己方才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足以让人生起贪婪之心。 在庞大而诡秘的超凡世界面前，她和整个西泽皇室，就像一只身怀重宝的小小鲤鸟，怀璧其罪。 而在这方与世隔绝的小天地里，言律歌若是想把她变成他的傀儡，她是无法反抗的。 虽然她也不是没留后手…… 但是说真的，当言律歌用看肥羊而不是看猎物的目光来看她时，她当真是松了口气。 这个凶悍得不似善类的少年，却和她的先祖一样愿意放弃杀戮，用宝石与弱小的鲤鸟交换“鲤鸟之泪”。 如果这还不是温柔和善良，那么还有谁配得上这两个词？ (本章完) 第379章 节约是一种美德 被皇长女家里的库藏惊到了的言律歌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到泥石板上。 他将泥石板翻到反面，伸手戳了戳符文法阵中间的那个圆形凹陷。 “你有带宝石吗？”言律歌问。 “有。”诗寇蒂点头，动作飞快地从自己的行囊里翻出一整盒宝石递了过去。 盒子里的宝石分为上下两层，尺寸有大有小，形状有圆有方，色彩有红有绿，但是纯净度都很高，看上去价值连城。 “先用上层的宝石试试？”诗寇蒂提议道。 “好。”言律歌随手拿起来一颗放在上层格子的红宝石，随口问，“这两层宝石有区别吗？” “有。”诗寇蒂说，“上层的宝石是人造的，价格只有下层真宝石的三十分之一，但是做得极其逼真，连专业仪器都难以鉴别。 “我是这样想的嘛，如果鲤鸟辨别不出来真假宝石，就给它假的，节约一点成本。 “如果它分辨出来了，那就换个真的给它。” 言律歌：“……” 我看错你了，皇长女。 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坑起鲤鸟来一点也不手软。 “节约是一种美德。”诗寇蒂幽幽地说道。 以前的皇长女是没有“节约”这种意识的。 但是在见识过了黑石研究所的天价账单，以及想到未来可能存在的天价账单后，诗寇蒂深切地认识到了自己并不富裕的事实，并且痛定思痛地恶补了《节约型生活指南》、《如何把一元钱掰成两半用》等畅销生活指导书。 不过第一次干这种弄虚作假的事儿，诗寇蒂多少心虚。 “宝石的价值是人类赋予的，它们的价值只有在人类社会的流通中才得以体现。”诗寇蒂顶着言律歌微妙的目光为自己辩解，“而鲤鸟只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我想对它们来说，天然宝石和人造宝石或许没有太多区别。 “所以，我才准备了一部分比较便宜的人造宝石，在彼此之间实现双赢……” “你别误会，我没说你不该用假宝石坑它们。”言律歌略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是想说，你为什么不用更加便宜的玻璃珠？” 诗寇蒂：“……” 得了，这位黑心资本家比她更狠。 她怎么会天真地以为，对方会对这种弄虚作假的事儿有意见？ 到底是什么给了她错觉，才让她觉得这一位是好人的？ “假宝石就假宝石吧，先试试再说。”言律歌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人造红宝石放在泥石板中央的圆圈里。 泥石板边缘的符文亮了一瞬，但是还没来及沿着符文蔓延到中央圆圈里，就又暗淡了下去。 显然是灵力不够，不足以启动。 言律歌对这件法器的制作年代划定了更加清晰的范围——它或许诞生于弑神者少年或者青年时代。 在那个时候，神祇尚未降临，灵力本源尚在，整个海蓝星上仍处于万物皆可修炼的高灵环境中，故而在那个年代里制造出来的很多法器都带有自动汲取游离灵气的功能，不需要额外充能就能使用。 而若将它放到“终战之地”的低灵环境，又或者是主空间的无灵环境中，这法器就直接废了。 但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也简单。 言律歌伸出一根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的丛林里捉了一只打算偷袭他们的山狐，啪叽一下把它拍在泥石板上，连血肉带骨头一起拍成了一张博饼。 这山狐虽然体型不大，但却是位于“终战之地”食物顶端的三阶凶兽，拥有一种“定身”的能力，被它碰到生物会进入僵直状态，几乎无法逃脱。 但能力再怎么无解，也得有机会发动才行。 比它快还比它凶的言律歌一照面就拧断了它的颈椎，一眨眼就把它拍成了饼皮，任它有什么能力都没用，直接就魂飞魄散了。 意志破碎，灵力溢出。 无处可去的灵力化为无形无质的气体逸散，又被泥石板上符文构成的人工心智所吸引，没入了泥石板之中。 泥石板上的符文再度亮起。 诗寇蒂看看泥石板上的一团血泥，看看得到了充足灵力供应而开始运转的符文法阵，欲言又止。 她有点心疼自家的古文物法器，但是想想又觉得其实也没啥，泥石板上不过沾了一身血泥而已，回去洗洗就行了，跟她家被踹得千疮百孔的通天塔比起来，那叫一个状态良好…… 事实证明，和没底线的人在一起待久了，人的心理预期也是会慢慢降低的。 泥石板上符文逐一亮起后，光芒聚集到中间的圆圈上，并且绕着中间凹陷处放置的人造红宝石转了一圈。 光芒汇入宝石之中。 晶莹剔透的人造红宝石开始放光。 大约两秒后，放光的人造红宝石突然漂浮起来，以与步行速度相仿的速度向前方飘去。 “这是……需要跟上它的意思？”诗寇蒂有些不确定。 言律歌把泥石板往诗寇蒂手里一丢，继续窝进自己的触手团里：“看起来是的。” 诗寇蒂匆匆忙忙地背好行囊，也不管泥石板上黏糊的血泥了，在那人造红宝石飘进丛林深处之前，抱着泥石板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丛林里追着人造红宝石走了很久。 期间由于灵力不足的缘故，这发光的人造红宝石还曾掉下来过两次。 诗寇蒂将它们拾起后，放到了泥石板中间的圆圈上，按照言律歌之前的方法往上面糊了两只不长眼的超凡生物，重新为这件法器充了能。 不得不说，这暴力充能法真的很好用。 是以，当漂浮的人造红宝石第三次落地时，诗寇蒂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去捡宝石，而是手一抬，就对着树上朝她龇牙的六足蜥蜴来了一枪，最后才提着那还没死透的六足蜥蜴走过去。 她手中的泥石板经过数次暴力充能，已经被洗练成了黑红相间的颜色，透着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能和鲤鸟建立友谊的配对法器，而是来自地狱的案板。 诗寇蒂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人造红宝石，放置在充好能的泥石板中央。 片刻后，发光的人造红宝石自动浮起，在半空中绕着她转了一圈，却又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掉在了和刚刚一模一样的位置。 诗寇蒂愣了愣，有些不解：“这法器指示的位置是在地下？” 虽然在古籍中，这种生物并没有钻地的习性，但是诗寇蒂在林间蹲下身来，从行囊里拿出折叠式的行军铲，开始挖掘泥土。 在挖开接近半米的土层后，她看着眼前出现的东西，突然愣住了。 言律歌略带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诗，你的祖先也没说过，这件配对法器只对‘活的鲤鸟’起作用吗？” 诗寇蒂沉默着。 她看着土坑里被自己挖出来的东西。 一些精致小巧、密密麻麻堆砌在一起的鲤鸟骸骨。 (本章完) 第380章 鲤鸟：埋骨之地 弑神者年轻时制作的这件配对法器，背后的逻辑机制成迷。 它好像并不是一件很完美的造物，先是被一端的人造宝石骗了，继而又指向了另一端的鲤鸟尸骨。 但是所有的法器皆有源头，符文是对超凡能力的复刻而不是创造。 弑神者既然能制造出这样的法器，那就意味着他本身的能力就是这样子的。 这个有些不知所谓的能力，指引着他的后人挖掘出了鲤鸟的骸骨。 鲤鸟的体型并不大，每一只大约只有手掌那般大小，体内的骨骼更是细小，所以诗寇蒂刚刚挖到它们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一铲子下去把那些细碎的骨骼刨了个粉碎。 直到连刨了几铲子后，诗寇蒂才注意到那些灰褐色的泥土里夹杂着黄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鱼骨，数量极多。 她蹲下身去，在泥土坑里翻找，最后捧起了一把满是细碎骨骼的泥土。 埋没在土中的骨骼太多了。 土层里埋的全是密密麻麻的碎骨，诗寇蒂差点被纵横较错的细长鱼骨划伤了手指。 言律歌散开自己纠结在一起的触手团，走到诗寇蒂挖出的坑前。 他好像什么也没做，但是那些小骨头却在死亡之力的操纵下自动漂浮起来，飞快地交错翻飞，不一会儿散落的骨骸就自动拼合而成了一具完整的鲤鸟骨骼标本。 鲤鸟的骨骼结构似鱼似鸟，身体细长轻盈，在鱼类胸鳍和腹鳍的位置生生有数根骨刺，张开后形成一大一小两对翅翼。 它们没有四肢，或者说，它们的四肢全都衍化成了四翼的形态。 这就意味着它们在地面上的移动能力很弱，甚至难以移动，大部分时间都在飞行，或者吸附在树枝上休息，或者钻入水中像祖先一样洄游。 “这是……” “鲤鸟。” “我知道，但是我脚下的这些骨头全都是吗？” “都是。”言律歌说，“这个地方，像是一片鲤鸟的坟墓。” 一片…… 诗寇蒂怔了怔。 她又试着向脚边别的地方挖了几铲子，结果挖出来的也是一大捧混杂着鲤鸟骨骼的泥土。 再往下挖，挖到接近一米的深度，也是一样。 “太多了……”她喃喃自语。 “是的，太多的。”言律歌说道，“多到我有些在意了。” 而且诗寇蒂来的这个地方…… 本来他只想当一个安静的旁观者，看看诗寇蒂会怎么做。 但是现在……他好像得插手一下了。 言律歌背后的触手幻肢一瞬间紧贴地面全部张开，就像一根根绷紧的弦，指向前后左右八个方向。 猩红的触手以他为中心挥动横扫，如同风扇的扇叶一般顺时针旋转，掀起无形的风暴。 他如今的力量已经今非昔比，“力量传递”这个在初期只能勉强打出“隔空一掌”效果的超凡能力，如今被他依托“幻肢”用出来时，直接变成了狂暴的惊涛。 在他半径二十米的树木被连根拔起，被厚厚落叶覆盖的土层被掀起吹开，无数被惊扰的虫豸鼠蚁仓惶奔逃。 一个以他为核心的龙卷风，裹挟着黄土和落叶，平地而起。 得益于言律歌精妙的力量控制，诗寇蒂虽然也站在被力量覆盖的范围内，但是无形无质的风却自动在她身前绕开又在她身后汇聚，连她的衣角都未能吹动分毫。 皇长女睁大了眼 旋即她便看到，在这迷了眼的沙尘风暴中，尘土与杂质被吹散推开，但是埋没在淤泥之中的细碎骨骼却缓缓地展露出来，并且快速地重组成了一具具或完整或残缺鲤鸟骷髅。 那些只有巴掌大小的鲤鸟骷髅，像是被另一种奇异的力量操纵着，稳稳地悬停在狂风中，完全不受风暴的影响。 就是那些会自动绕开她的沙尘一样。 诗寇蒂不由自主地多看了言律歌一眼。 在此之前，她对言律歌力量的理解只有“强大”和“凶悍”，但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对方对力量的掌控能力有多么精妙。 即便是她也能看得出来，造成此番声势的并非某一种超凡能力，而是多重能力的组合与衔接。 随着地表的土层被掀开，那些深埋在地下的鲤鸟骨骼一具接着一具地腾空，虚虚地张着骨翼悬停在半空中。 十只，一百只，一千只，一万只…… 它们的残骸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半空中，就像是一堆整齐列队的士兵，如同乌云压境般的竟是将天光也遮蔽了。 那铺天盖地的数量让诗寇蒂有些毛骨悚然。 “这么多的吗？”诗寇蒂看了看手中泥石板，“我本来以为，它会带我找到一只喜欢红宝石的鲤鸟，没想到会是一座鲤鸟的坟墓……” 她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 言律歌的突然插手令皇长女意识到，在这万千鲤鸟的尸骨的背后，必然隐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在诗寇蒂的注视中，言律歌向天空伸出手。 一具略显怪异的三翼鲤鸟亡灵从整齐的队列中飞出，飞至他的眼前，落在他的手掌上。 诗寇蒂盯着它们看了会儿，才明白自己觉得它“怪异”的来源。 与言律歌最先复原出来的那只“标准鲤鸟骨架”相比，这只鲤鸟的骷髅不但比寻常鲤鸟要大上一圈，而且姿态怪异，身上长满了一粒粒的瘤状赘生骨骼，从头上到翅膀上再到尾骨上都有。 就好像它生前浑身长满了骨瘤，而这些异常的骨瘤挤开肌肉和皮肤突出来，让它变成了一个扭曲的怪物。 诗寇蒂茫然了一瞬，本以为是这只鲤鸟得过什么奇怪的病症，但又突然回过神来，目光扫过那些悬停在半空中的鲤鸟亡灵群。 她发现，大部分鲤鸟身上竟都有类似的骨瘤赘生物，只是有的深有的浅，而言律歌掌心的这一只特别明显而已。 “这是……”诗寇蒂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污染的痕迹？” “是的。”言律歌说，“根据骨骼上的痕迹判断出来，这些鲤鸟死于四千年前，和你的祖先殒于同一个年代。 “顺便，这里离你祖先最后战斗过的地方不远。” (本章完) 第381章 鲤鸟：未尽誓约 言律歌突然在意起这些鲤鸟来，只有一个原因——这里离他当初挖出弑神者和污秽之兽枯骨的地方可不远。 这容不得他不多想。 四千年前……污染的痕迹……弑神者的最终之战…… 诗寇蒂在听到他的话后，也瞪大了眼睛：“这些鲤鸟，是遭到了‘污秽之兽’的污染？ “它们聚集在这里，被‘污秽之兽’所杀？不，鲤鸟并非群居动物，它们不会轻易地聚集…… “它们被‘污秽之兽’污染和控制，随后被先帝所杀？不，还是这个问题，它们太分散了，而且‘污秽之兽’操纵弱小的鲤鸟根本没有意义……” 一个个猜想提出来，继而又被她自己否定。 渐渐地，皇长女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但是这个可能性由令她觉得不可思议。 “古籍中说，鲤鸟是很胆小和脆弱的生物，几乎没有什么攻击性。”诗寇蒂疑惑道。 “但是排除所有不可能，这就是唯一的可能了，不是吗？”言律歌显然也和诗寇蒂想一块儿去了。 他的目光扫过铺天盖地的鲤鸟亡灵群，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丝感慨，一丝赞叹。 言律歌迈步向前走去。 半空中整齐列队的鲤鸟亡灵们则自动向两边分开，为他让出一条道来，就像是沉默的士兵在迎接自己的君王。 而环绕着他旋转的风暴并未停歇，而是再度掀开前方的土层，让这地下埋藏了几千年的鲤鸟尸骨们重现于世。 它们多数都残缺不全，而且骨头上残留着不同程度污染痕迹，就像一个个怪异而惨烈的勋章。 没一会儿，言律歌和诗寇蒂就走到了山崖边上……或者说是某处深坑的边上。 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具被挖掘出来小半部分的巨兽尸骨，以及围着尸骨打转的研究员们。 那巨兽的白骨同样不似正常的骨骼，看起来像一团扭曲的球状物，上面密密麻麻地密布着凹凸不平的骨瘤，可见它活着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只长满骨瘤的臃肿怪物，看着让人心头发渗。 但是围绕着它的研究员们却没有丝毫畏惧厌恶之色，反而略显兴奋地拿着各种科学器材在它身上比划，甚至有一位白衣飘飘的老道士更加夸张，直接挥动拂尘，令拂尘上的丝线缠绕在瘤状白骨上，将其磨碎切块。 那是“污秽之兽”的残骸，以及黑石研究所的研究们。 “这些鲤鸟……”言律歌看了看纪元末英雄与灭世之兽的埋骨之地，又将目光落回到鲤鸟亡灵群上，“这些鲤鸟在‘最终之战’中，抱着身死族灭的决心，如同自杀一般冲向了‘污秽之兽’。 “它们或许不强大，但是它们的数量却足够多。 “多到倾族而出时，足以改变任何一场战斗的战局。” 即使“污秽之兽”是近乎神祇的强大异种，面对铺天盖地冲向自己的鲤鸟群时也不免要受到干扰，付出一定的代价。 “可是它们为什么会怎么做呢？”诗寇蒂不解。 “不知道。”言律歌看了眼诗寇蒂怀中的泥石板，“但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问你的祖宗。” “我的祖先……”诗寇蒂想说什么，但是话刚出口却突然卡壳了。 因为她看到了逸散的星光——从她自己身上逸散出来的星光。 随着言律歌的解说，有星星点点的光在她的视野里突兀地冒出来，并且在她眼前凝聚成了一本黑皮厚书的样子。 《原初法典》。 什么情况？！ 诗寇蒂当场就惊了。 她确信自己前几秒并没有动过让其显形的念头，为什么这本被收在她体内的祖宗法器会突然自己凝结出来？！ 这是她的秘密武器啊啊啊！ 她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啊啊啊！ 诗寇蒂有些慌张地看向言律歌，却发现对方似乎并未注意到从她身上冒出来的星光和黑皮书，依旧将带着几分探究的视线聚焦在她怀里的泥石板上。 啊？ 诗寇蒂脑子里有灵光闪过。 她蓦然意识到，言律歌并看不到这本漂浮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书。 只有她一个人才能看到《原初法典》！ 诗寇蒂的智商和演技突然上线了。 她依托着作为花瓶皇长女时丰富的假笑经验，若无其事地敛去了自己眼底的惊讶和慌张，接上了自己方才的话：“我的祖先早年和鲤鸟交换‘鲤鸟之泪’，我在想，他是不是有办法驯服这些鲤鸟了？” “或许吧。”言律歌随意地说道，“毕竟交易和誓约本来就是你们西泽人擅长的东西，说不定他给出了什么鲤鸟无法拒绝的东西，令这些鲤鸟为他卖命。” 太棒了！ 似乎没有被发现！ 诗寇蒂内心在欢呼。 她再一次确定，这本自己从库房里翻出来的黑皮账本不是凡物——它在“认主”之后，竟然能够完全地隐匿自身，骗过言律歌这样的强大超凡者。 而就在这时，悬浮在诗寇蒂面前的《原初法典》忽然自动翻开了书页，翻到了记载着交互事项的书页上。 一行方正的古西泽文字在事项明细下方的空白行缓缓浮现：已接触到曼古拉·西泽的“未尽誓约”，是否继承誓约？ 诗寇蒂又傻了一下。 这和她家先帝曼古拉·西泽有什么关系？ “未尽誓约”是什么东西？ 选择继承誓约或者不继承誓约又会产生什么后果？ 这本祖宗留下的黑皮账本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触发了新的机制？请问谁有说明书能给她看一下吗？！ 等等，等等…… 诗寇蒂突然回过神来。 对了，言律歌刚刚说了什么？ “交易和誓约本来就是你们西泽人擅长的东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初法典》上提到了誓约，言律歌也提到了誓约……这位神秘莫测的超凡者，是知道些什么内幕吗？ 诗寇蒂迅速调整心态，管理好自己的表情，死死地拿捏住“对自家超凡传承一无所知的甜傻白皇女”人设，一脸疑惑地眨眨眼：“交易和誓约？那是什么东西？” (本章完) 第382章 鲤鸟：誓约叙事 “你们西泽祖传‘炼金术师’最擅长的，就是‘交易’、‘交换’、‘契约’、‘誓约’以及类似概念的东西。”言律歌如实说，“比如说用石头换取黄金，比如说用宝石换取鲤鸟之泪，比如说青铜魔药换取超凡之力……这一系列‘不科学’的交换都是炼金术的体现。 “不过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你们以前瞒得太好了。” 这倒是实话。 他前世里的社会制度虽然分崩离析，但是从五大国度沿革下来的五大势力依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自成体系生人莫近，实力演绎了“伱爸爸还是你爸爸”这句话。 即使是他也没能得到过西泽一脉真正的“炼金术”传承，只在他们崩毁覆灭之后才得以窥见一丝皮毛。 还挺遗憾的。 而言律歌的话语，却令诗寇蒂立即想起了一个古西泽语词汇：吠萨。 这个语义涵盖了“交易”、“约定”、“买卖”等意思的词汇，若是置入超凡领域，其描述的或许正是“炼金术”的本质！ 而通过言律歌的解释，诗寇蒂也大致明白了，《原初法典》上显示的“誓约”十有八九就是炼金术师的“吠萨”。 那么先祖的“未尽誓约”，从字面意思上来理解，就是先祖“没有完成的交易”？ 而根据这“誓约”被触发的时间节点来看，十有八九和鲤鸟族群的覆灭有关。 在那一霎那诗寇蒂做出了决定。 她是西泽帝国的皇长女，是弑神者的后裔，她生来就肩负着责任与义务。 西泽皇室向来言出必行，从未失信于人，她既然继承了先祖的道路与传承，理所当然地也应继承他们的交易与誓约。 此刻的决定，这不只是由于对未知的好奇，同样是因为对血脉的交代。 诗寇蒂模仿着自己召唤与收回《原初法典》的心境，在心里默念：继承誓约！ 在她念头起来的时候，书页上询问的话语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新的交互事项。 【4002年4月22日，诗寇蒂·西泽继承曼古拉·西泽的“未尽誓约”，亏，-300。】 一看到书页上明晃晃的“-300”，诗寇蒂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要知道，她辛辛苦苦努力了那么久，截止到目前为止，攒下来的盈利点也只有302点。 这一继承“未尽誓约”，怎么全扣光了？！ 祖宗！你坑我！ 诗寇蒂悲愤欲绝，却还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在心底哀嚎。 然而一切还没结束。 在前一条交互事项的下方，又有一条新的记录正在生成。 【4002年4月22日，诗寇蒂·西泽进入“誓约叙事”……】 什么什么什么？这是什么情况啊？！ “誓约叙事”又是什么东西？ 诗寇蒂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那黑皮书上亮起了亮眼的金光，朝她漫了过来。 这只有她能看见的漫天金光如同太阳一般耀眼，遮蔽了近在咫尺的少年身形，遮住了鲤鸟亡灵们肃杀的阵列，遮蔽了她全部的视野，令诗寇蒂没能扛住了身体的本能反应，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 而言律歌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异常。 “你看到了什么？”他将视线转过来，问。 但诗寇蒂却已经来不及回答了。 时间仿如静止。 诗寇蒂进入了“誓约叙事”中。 她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啊，在大佬的眼皮子底下搞事，真刺激。 …… 回过神来的时候，诗寇蒂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一座黄昏里的宫殿中，青石路面，金漆墙面，一切熟悉而又陌生。 是她自幼生活的西泽皇宫……但好像又不是。 两秒后诗寇蒂意识到了异常的来源。 在她记忆里，这处院落里种植的应该是红继木、木绣球和海桐，而四月正是红继木开花的季节。 但是如今在她眼前，却是一些完全陌生的花园植株……甚至诗寇蒂都不确定能够趁它们为“植物”。 一种开着小白花的灌木，会开阖花骨朵发出风铃般的歌声；一种长着红色果实的小树，会在小白花的歌声中摇头晃脑地扭动枝桠。 树枝上吸附着数只长着翅膀的鲤鸟，廊柱下趴伏着一只长着两条尾巴的猫。 诗寇蒂：“……” 她们家皇宫曾经那么奇幻吗？ “别慌，这只是一个幻境。”言律歌的声音突然在诗寇蒂的脑子里响起来，把她吓了一跳，“你可以把它当成一场全息电影来看，一般来说没什么危害。” “啊，你……” “我猜测，是你和弑神者的血脉联系激活了某种残留的法术，让你在现实里突然昏迷，五感脱离现实感知到了一些别的东西。”言律歌说，“不过我检查了一下，这个法术并不强大，大约维持一小时左右就会自动消散。 “我用灵魂之力的话，很快就能清除它……” 诗寇蒂脱口而出：“不要！” “嗯？” “嗯……”诗寇蒂不好解释这幻境是自己主动弄出来的“誓约叙事”，只好含含糊糊地说，“这是先祖留下来的幻境，我有点好奇里面有什么。” “行吧，那你慢慢看。”言律歌表示理解，“我在外面帮你保护一下你的脑子，以免幻境里面的死亡、疼痛等负面感官对你造成冲击。” “谢谢。” 老实说，诗寇蒂稍微有些愧疚了。 言律歌显然不知道她跌入幻境是自己作出来的，但是依旧信守承诺，在她身体昏迷的第一时间就检查了她的状态，并且一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要付钱的。”言律歌补充说明，“这是协议外的特别增项。” 诗寇蒂嘴角抽搐了一下：“……好。”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天价账单，她的愧疚就一扫而空了。 言律歌的声音再度传来：“顺便，你现在的身体瘫在地上了，我正在帮你摆一个像死猪一样四仰八叉的好睡姿——免费的。” 诗寇蒂沉默两秒，礼貌地回复：“……虽然很感谢，但是能麻烦为我的身体换个摆法吗？” “换成什么？”言律歌认真想了想，“摆成像在树上吊了五年的尸体那样吗？” “……还能有第三种选项吗？” “你怎么这么麻烦？你们西泽皇室连睡姿都这么讲究的吗？” “……” 不是，这和西泽皇室有什么关系！ 换任何一个人来，让他们在“四仰八叉的死猪”和“吊了五年的尸体”中选，也会选择困难的好吗？！ (本章完) 第383章 鲤鸟：命如野草 诗寇蒂最终选择了“像四仰八叉的死猪”一样的好睡姿。 她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再和言律歌聊下去，她的血压又要高了。 她抬起手，下意识地想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头而过了。 诗寇蒂：“……” 她的手僵了僵，又尝试了下揉脸、拍手、踢墙等动作，却发现都无法做到。 幻境里的自己虽然有个大致的人形，但是她碰不到任何东西，就连她自己也碰不到自己。 “搞什么啊？原来我是个会穿模的幽灵？”她嘀咕了一句，迈步往前走。 不过没走两步，她就停了下来。 她看到了有个身穿黑底鎏金纹长衫的孩童缓缓走来。 诗寇蒂定了定神，在脑子里问：“那个，你能看到幻境里的场景吗？” “不，我什么看不到。”言律歌回答，“我的‘心灵共鸣’还没练到能和你共享五感的地步，能让声音穿透幻境，和你说两句话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如果你需要我场外援助，记得把线索描述得仔细一点。” 《原初法典》是独属于诗寇蒂一人的法器，除了她以外，任何人都看不到它所生成的“誓约叙事”，包括言律歌在内。 诗寇蒂迟疑了一下，想到言律歌已经知道幻境的存在了，她这边再保密幻境内容的话有点儿伤感情。 而且，她对超凡世界的认知实在太薄弱了，说不定会漏掉什么重要的线索，有个专业人士一起参谋参谋也不错。 “好的，那我给你实况转播……”诗寇蒂叙述声缓缓响起，“我现在位于古代的西泽皇宫里，虽然宫殿都长得一样，但是皇宫里的动植物都非常很奇幻色彩。所以，我怀疑幻境的大背景应该是四千年前的修炼时代。 “我看到了童年时期的曼古拉·西泽，他刚刚走进院子，手里拿着一块祖母绿宝石。 “对了，我现在的状态像个幽灵，所以我看得到他，他看不到我……” 得益于西泽皇室的古老传统和囤物习惯，诗寇蒂几乎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孩童时期的弑神者大帝。 他几乎和画像上一模一样。 曼古拉笔直地向她走来，却像是完全没看到她那边越过了她，走向了院落中随乐起舞的大树。 他站在树下，向着树冠上栖息的几只鲤鸟伸出手，展露出手心的祖母绿宝石。 “喂，你想要的东西我帮你找来了。”曼古拉对着它们喊道。 而与此同时，诗寇蒂不止听到了她先祖的说话声，竟然还听到了他的心声。 曼古拉在想：这可是我废了老大劲儿，才从母后的项链上撬下来的祖母绿啊！ 诗寇蒂：“……” 她一边惊讶于自己竟然能聆听心声这件事，一边震惊于大帝年少时熊的程度…… 而随着曼古拉的话音落下，他头顶的树枝微微一晃。 一只鲤鸟离群而出，扇动翅膀，绕着他飞舞了一圈后悬停在他的掌心上空。 曼古拉将它捧到面前，用额头轻触它的脑袋，而鲤鸟也亲热地蹭了蹭他的脑袋。 诗寇蒂发现，鲤鸟其实是一种极美丽的生物。 它通体雪白，似鱼而非鱼，体表属于鱼类的鳞片早已退化成细小而带着炫光的细鳞，让它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斑斓色彩。它的胸鳍和腹鳍异化成透明的薄翼，而尾部的尾鳍化作柔软而飘逸的流苏，就像是孔雀的尾羽。 鲤鸟轻盈地从曼古拉掌心里啄走了祖母绿宝石，留下了一颗晶莹剔透的“鲤鸟之泪”。 而诗寇蒂在同一时刻不但听到了曼古拉的欢呼，也感受到了鲤鸟的心情。 欢快、愉悦、兴奋。 就像一个收获了宝藏的孩子一般。 这种纯粹的喜悦令诗寇蒂也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 “你能聆听弑神者的心声？还能通感到鲤鸟的心情？”言律歌听完她的描述后，语气却有些严肃，“听着，小诗，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这说明你的感知与这个幻境深度链接，而幻境里的任何变化都可能对你造成刺激和伤害。 “如果你不打算退出的话，那我得采取一些更加有效的手段，来保护你的脑子了……” 诗寇蒂心下微凛。 虽然她至今为止都没察觉出这“誓约叙事”有什么威胁，可她不会忽略专业人士的警告。 但皇长女依旧坚持：“我不退出。” “好。” 言律歌应了一声后，似乎开始采取进一步的动作来“保护她的脑子”了，但是诗寇蒂现实里的五感被完全屏蔽，所以完全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不过她对言所长的人品和专业能力还是很信任的。 或者说，她选择了信任对方。 诗寇蒂继续沉浸式地观看“誓约叙事”。 她看到了曼古拉·西泽转身离开。 她看到了鲤鸟衔着祖母绿宝石飞舞。 她看到了那趴伏在廊柱下、拥有两条尾巴的猫，突然睁开了眼，扑向了低空盘旋的鲤鸟。 它的速度太快了，而刚刚得到新玩具的鲤鸟又飞得太低了。 当那双尾猫飞扑过来的时候，鲤鸟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而待它察觉到近在咫尺的危险时，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闪和拉升动作了。 尖利的猫爪撕碎它的翅翼，将它狠狠地拍在地上。 尖锐的利齿撕咬它的身体，将它残忍地开膛破肚。 这只鲤鸟上一秒尚在喜悦的天堂，下一秒就跌入了绝望的深渊。 它痛苦，它哀鸣，它挣扎——可是这些都无济于事。 它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醒来的野猫捕获。 它奄奄一息。 而这份濒死的痛苦，在“誓约叙事”的通感之下，被完完整整地传递给了诗寇蒂。 幽灵状态的诗寇蒂徒劳地捂着脑袋，无法抑制地惨叫起来。 就像言律歌此前的警告那般，感知与幻境深度链接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她可以感知到一个生命的快乐和愉悦，也可以体验到它的痛苦与绝望。 若她通感的仅是曼古拉·西泽倒也罢，这位强悍的大帝一生洒脱肆意，即使最后与污秽之兽同归于尽也无怨无悔。 可是她通感的对象还有誓约另一端的鲤鸟族群，这些弱小的生物在修炼时代命如野草，注定要面临一次接一次的死亡。 (本章完) 第384章 鲤鸟：无解之局 倘若进入“誓约叙事”的是言律歌，那这个强悍的超凡者根本不需要额外的防护，一路若无其事地死死死到最后。 但是诗寇蒂只是一个刚刚踏上超凡之路的年轻女孩，即使她的意志可以承受得起死亡的痛苦，她物理意义上的大脑也会因为感知紊乱，向她的躯壳发出错误讯号，进而使她陷入高血压、休克、内分泌紊乱等状态，最终死亡。 幻境是能杀人的。 当你的大脑以为你死了的时候，你就真的死了。 对于尚未在细胞层面上掌控自我身体的人来说，这是不以意志为转移的事情。 所幸，言律歌提前预料到了这件事，并且着手对诗寇蒂的大脑采取了一定的保护措施。 所以诗寇蒂从鲤鸟那里通感来的死亡痛苦只持续了五秒不到，便减轻了许多。 虽然这感觉仍让她头痛欲裂，但是和之前比起来，似乎可以忍受了。 而与痛苦同步降低的，是“誓约叙事”中感知整体的真实度。 诗寇蒂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就是蒙了一层雾一般，而耳边听到的猫叫声似乎也没那么清晰了，就仿佛隔了一堵墙似的。 如果说她原本的感知是imax电影级别的，那么现在就变成了闪烁着雪花的黑白老电视——整体上失真了。 “我拉闸了。”言律歌清晰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将诗寇蒂从强烈的不适感中拉回了些许，“我将你的感知调低到了原本的10%左右。 “嗯，不能再低了，再低的话，你就会从幻境里自动脱离出来了。” 言律歌没有再问诗寇蒂想不想离开幻境。 而诗寇蒂好像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选项。 幽灵状态的少女在短暂的喘息后，便重新抬起了头：“好，我知道了。”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进入“誓约叙事”会是一件这么危险的事情……好吧，她都不知道选择接受继承誓约后，后续还会有这么一出沉浸式大电影等着她。 没有使用说明书的法器真是太讨厌了！ 诗寇蒂微微眯起眼，在模糊的视线里瞪着开始闪烁跳跃的幻境画面：“好像……开始转场了？” 转场这个词用得相当恰当。 诗寇蒂眼前的庭院正在消失，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换成另一个场景。 稍微年长一些的少年曼古拉站在巨大炼金阵中，正在接受年长者的术法教导。 这一个术式中有个步骤需要用到大量“鲤鸟之泪”，但是曼古拉引来鲤鸟后，却没有按照标准流程刺穿它们的身躯，而是用闪亮的碎钻换取“鲤鸟之泪”后放它们离开了。 “为什么要选择交易而非榨取？”年长者问。 “我喜欢鲤鸟，所以不想杀死它们。”曼古拉叛逆地昂着脖子，“不可以吗？” 年长者说：“对你来说，可以。但对这个国家来说，不可以。” “为什么？” 年长者继续说：“其一，‘鲤鸟之泪’是炼金体系中最廉价的材料。百姓在农闲时皆以捕捉鲤鸟为兼职，换取报酬补贴家用，而炼金术师只需付出微薄的金钱，就能获得基本的炼金材料。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用珍贵的宝石换取‘鲤鸟之泪’，那么西泽帝国的上层修炼体系和下层货币体系就会因此而崩毁。 “其二，鲤鸟的繁殖能力相当强，一次产卵能诞下数万个后代，数月之间就能衍化亿万。一只鲤鸟虽然弱小，但是成群的鲤鸟却相当危险。当鲤鸟群吃完了所有能吃的昆虫后，就会在饥饿的驱使下扑向异兽甚至人类，将整座森林乃至整座城市屠灭一空。为了预防‘鲤鸟之灾’的发生，我们必须在它们摧毁一切前控制住它们的种群数量。” 曼古拉愣住了。 那一刻就连诗寇蒂都感受到了他复杂的心情。 仍是少年心性的弑神者，大约从未想过，自己的质问竟会得到这样无可辩驳的理由。 在“誓约叙事”中旁听的诗寇蒂幽幽叹息：“这么一说，我倒可以理解古西泽鼓励民众扑杀鲤鸟的原因了。平时不杀，这东西分分钟能弄出一场‘鲤鸟之灾’。” “我也能理解。”言律歌深以为然，“说起来，我想到了我们岛上满万不可敌的灵鱼，也是这么一天生一窝，三天填满整个湖，食堂天天拿它们炒菜都比不上它们的繁衍速度。 “不得不说，鱼类在繁殖能力上真的是天赋禀异啊。” “誓约叙事”中，负责教导皇储的年长者慈爱地摸了摸曼古拉的头：“所以，你可以喜爱鲤鸟，可以豢养它们，可以观赏它们，但是千万不要试图阻止别人的杀戮。 “你是未来的西泽皇帝，你必须明白，成群的鲤鸟是世间最大的灾祸！” 场景又转。 诗寇蒂竟然又看到了那只曾被双尾野猫捕获的鲤鸟。 它竟然没有死。 它看上去比寻常的鲤鸟稍大一圈，四只翅翼少了一只，腹部有一道长长的、丑陋的伤痕，让它看起来不如寻常鲤鸟那般美丽，反而显得有些凶悍。 那日的曼古拉突然折返，从野猫口中救下了它，从此便将它豢养在自己身边，就像宠物一样。 此刻它真盘踞在曼古拉为它搭建的小窝里，窝里有各种各样闪亮的宝石——都是曼古拉与它换取“鲤鸟之泪”时攒下的。 这会儿曼古拉正蹲在这只鲤鸟的窝前，瞪着它：“我要‘鲤鸟之泪’。” 鲤鸟冲他扬了扬首，似乎在说：我要的东西呢？ 曼古拉端出了很大一个盘子来，上面有璀璨夺目的宝石，也有七零八碎的小物件。 但鲤鸟只是瞅了它们一眼，便埋下头去，对这盘子里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 而诗寇蒂发现它升起的念头里，除了“不感兴趣”、“无聊”等情绪外，还有一个相当鲜明的心声：我想要人类不再捕杀鲤鸟。 鲤鸟会有这么清晰的思维吗？！ 诗寇蒂讶然。 但一瞬之后她便释然了——毕竟超凡世界里连黄金都能成精，鲤鸟会思考怎么了？ 虽然这只鲤鸟的愿望看起来有些忧国忧民。 而除了诗寇蒂以外，曼古拉似乎也感受到了鲤鸟的想法，脸上露出复杂的想法：“你知道……这不可能。” 鲤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人类之所以持续捕杀鲤鸟，要怪，只能怪你们真的太能生了。”曼古拉说道，“两年前，两万只鲤鸟吞没了北山一切生灵，在袭击附近村庄的时候被修炼者屠灭。 “一年前，十一万只鲤鸟摧毁了南境种植园，又飞越国境吞噬了孔雀王朝的四个村落，最终对方不得不出动军队灭杀。 “三个月前，一百三十万只鲤鸟通过地下河游进别娜城，逼得城内一万两千人弃城而逃，逼得九阶强者亲自出手，截断地下河道、摧毁整个别娜城，才终止了鲤鸟群的无序扩张。 “你心疼被捕杀屠灭的同族，但是对我们而言，鲤鸟群却是必须扼杀在摇篮里的灾兽。” 这是一个无解之局。 已经隐约开灵的鲤鸟缓缓地垂下了头。 它说：那我就没什么想要的了。 (本章完) 第385章 鲤鸟：唯一道路 曼古拉气得把装满宝石玩具的盘子往地上一扔。 “我怎么会修炼出来这么个怪能力啊？”曼古拉抱着头，赌气一般说道，“和鲤鸟心意相通？为什么我要和鲤鸟心意相通？ “如果不是这个破能力，我也不至于在意你们的感受、下不了杀手了啊啊啊！” 这位被后世称为弑神者的皇室储君不是一个优柔寡断、悲天悯人的人，也不是见鬼的异兽保护主义者，觉得异兽的生命比人类的生命更重要。 但他也并非一个铁血心肠、冷情冷性的人，他也会被触动、被感动。 他在大口地吃鱼吞肉同时，也会温柔地为路边哀鸣的小兽包扎伤口。 他在万千生命中对鲤鸟情有独钟，最初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在初次提炼“鲤鸟之泪”的时候，感受到了掌中生灵的不甘与哀求。 于是他放过了它，用母后项链上的祖母绿宝石换来了他想要的东西，事后还挨了一顿打。 在而后的岁月里，他对最初的那只鲤鸟有求必应，但它却渐渐通了人性也诞生了欲望，于是他身为天潢贵胄也再满足不了它的愿望。 有一天它突然问：人类和鲤鸟可以和平共处吗？就像你我一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曼古拉一字一顿地回答，“这是我继承帝位也做不到的事情。” 只剩下三只翅翼的鲤鸟张开翅膀，抛下舒适温暖的巢穴，抛下自己收集了数年的宝石，头也不回地飞出了西泽皇宫。 “喂，你——”曼古拉在后面喊。 但是鲤鸟却没有回头。 在一瞬间，诗寇蒂清晰地感受到它内心浮现出来的念头。 ——你曼古拉·西泽做不到的事情，我自己去做。 幻境再度转场。 在转场的空隙里，诗寇蒂抓住机会问言律歌：“这只鲤鸟是什么情况？我看其他的鲤鸟，好像没有它那么聪明。” “心智初开，修成妖类了呗。” “妖类？” “蒙昧为兽，开灵为妖。”言律歌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前者可以随便杀随便吃，后者不行，违法的。 “你可以将‘开灵’理解为强化路线中的‘大脑强化’。别的生灵都在根据本能强化爪牙的时候，某些个体加点加到了脑子上，就会变得特别聪明一点。 “顺便，这个特征一般是可以遗传的，就和南方古猿一样。” 诗寇蒂懂了——异兽和妖类本是同源，只是超凡者会根据它们是否拥有智慧，判断它们是否拥有“人权”。 但令她比较惊讶的，是言律歌所用的某个比喻。 “南方古猿？” 结果言律歌的反应比她更惊讶：“怎么，你们西泽人连进化论都不教的吗？ “难道你不知道，人类是从南方古猿、直立人、智人这么一路进化而来的吗？” “……我当然知道。” “那你以为，树上的猴子最初是怎么进化成古猿的？”言律歌说，“大家都在灵力的影响下强化爪子强化牙齿，但偏偏猿猴里就有一群强化了脑子，成了南方古猿。 “这就是人类的祖先。 “再后来，这群南方古猿在‘大脑强化’的路上越走越远，变得越来越聪明，族群规模壮大了，有文明有传承了，就把自己和其他动物区分开来，称自己为‘人’。 “大家都是碳基生物，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啦——你们的生物学家不也没矫情，默默地把人类划归到灵长类动物里了吗？” 诗寇蒂默默地消化了一下，点头：“……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了，但是她的心情还是有些微妙。 当她的世界观还很科学很唯物的时候，言律歌跑过来跟她说：什么？你以为海蓝星是个球？ 当她的世界观里慢慢开始充斥人神妖的传说时，言律歌又跑过来跟她说：什么？你连进化论都没听过？ 这超凡世界真是该科学的时候不科学，不该科学的时候过于科学…… 在诗寇蒂的胡思乱想中，“誓约叙事”中的转场结束了，低清画质的幻境再度在皇长女面前展开。 接下来的多组镜头皆跟随在那只三翼鲤鸟后面。 它在飞离西泽皇宫后回到了森林里，先是打破了鲤鸟独居的习惯和温和的脾性，逮到同类见一个打一个，将那些鼻青眼肿的普通鲤鸟收为了小弟。 随后，它带着自己的小弟继续横行霸道，指示它们三五成群打一个，就这样又滚雪球般收下了更多小弟。 而且它挑选受害者是有明确目的性的。 它专挑其他鲤鸟在求偶甚至繁衍后代的时候打。 这话题，说起来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但这只三翼的鲤鸟之王似乎铁了心，拆散一对是一对。 它在族群内部划分出了简单却明确的等级制度，规定只有少数最强大的鲤鸟才能得到交配权，剩下的都给它单着去，敢私自交配见一个打一双。 除此之外，它还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种浆果，逼着雌性鲤鸟们吃下，以此限制它们的繁殖能力——从一次产下几千枚卵变成了一次产下数十枚卵。 不得不说，这个方式激烈，却有效——鲤鸟之王所到之地，新生的鲤鸟数量急剧减少。 在场外围观的诗寇蒂已经看傻了：“我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看到一只鲤鸟搞计划生育。” “它的做法直指矛盾的根源。”言律歌说，“如果鲤鸟的数量没那么多，索要东西时又不那么贪婪，那么我想人们会更愿意和它们交换‘鲤鸟之泪’，而不是暴力榨取。 “毕竟一个是可持续发展，一个是破坏性开发。” “妖类都那么聪明的吗？” “不见得，要看怎么教育。”言律歌毫不客气地评价，“你看到的这一只，其实也不见得特别聪明。 “它只是有过和弑神者大帝心意相通的经历，所以知道该怎么解开人类和鲤鸟的死结。 “但若要让它处理别的问题，那智商或许会跳崖式下降。” “那倒也是。”诗寇蒂表示同意。 她亲眼见过，那只心有宏图的鲤鸟之王犯过很多傻乎乎的错误，包括但不限于把脑袋伸到磨盘里去偷东西吃，结果差点被碾死；被一个五岁小孩用两罐小虫骗进陷阱里，险些出不来；带着族群和一只山鹰打架，结果却被另一只山鹰偷了家…… 它并不聪慧，若以人类的标准来看，它的智商大约只相当于五六岁幼童，连稍微复杂一点的机关都看不明白。 但是以鲤鸟的标准来看，它依旧是其中最聪明最强大的一个。 所以它残暴的独裁统治奏效了。 “誓约叙事”中的数个过场后，它成了君临天下、独一无二的鲤鸟之王。 而同年，鲤鸟族群的规模锐减到原本的十分之一。 “鲤鸟族群的规模本来就是靠庞大的新生儿来维持的。你能控制新生儿的诞生，却无法抵抗另一端人类的杀戮和族群的自然死亡。”幽灵状态的诗寇蒂深深地叹息，“就像那道一边进水一边放水的数学题，若是堵住进水端，那用不了多久整个水池都会被放干。 “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就为了寻找那条可能存在的共存之路吗？值得吗？ “但是，这好像是唯一的方法了……” (本章完) 第386章 鲤鸟：灭世之灾 即使聪慧玲珑如诗寇蒂这样的帝国皇女，将自己代入到鲤鸟的立场上后，也很难想出一个更好的破局方法。 它们弱小，即使连没有修炼过的人类孩童也可以轻易捕杀它们。 它们强大，它们无序繁衍后形成的群落是天底下最可怕的灾祸。 就像草尖上蹦跳的小小蚂蚱，和铺天盖地的蝗灾。 一国储君曼古拉·西泽都对鲤鸟的处境无可奈何——他再喜欢鲤鸟，也不可能坐视它们为祸人间。 只有改变。 只有鲤鸟族群自身做出改变。 又一次转场之中。 鲤鸟的数量锐减到原来的百分之一。 原本这种如同白色精灵一般的生物遍布各地，不论是森林、村落、城市里都有它们的踪影。 人们只要稍稍用心，便能捕捉到几只，制作出“鲤鸟之泪”，向修炼者们换取一笔薄财。 但是突然从某一天起，他们发现，鲤鸟变少了。 起初没有人在意，毕竟只是连续几日没能收获而已。 后来他们视为饭后闲谈，因为不过一些以捕捉鲤鸟为生的猎人破产而已。 最后当修炼者们纷纷开出高价悬赏，求购“鲤鸟之泪”的时候，他们才茫然地意识到，这种随处可见的小生物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三翼的鲤鸟之王带着它残存的部族，在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里俯瞰着人间。 而同一时刻，西泽皇帝曼古拉·西泽宣布，将鲤鸟从《灾兽防治法案·附录二（灾兽名录）》中剔除，移入《濒危炼金材料名录》，不得再随意捕杀。 人们终于想起了另一个获取“鲤鸟之泪”的方法——他们开始善待见过的每一只鲤鸟，将它们视为掌上的珍宝，绞尽脑汁为它们寻找喜爱之物。 而此时此刻，距离鲤鸟之王展翅飞离西泽皇宫，已经过了四十六年。 这四十六年里它一次都没有回去过，但是它和那位人间帝王却仿佛已经心意相通。 他明白它在做什么，它也明白他想做什么。 “它真的做到了。”诗寇蒂的影子悬空蹲坐在树冠上，感慨着。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虚虚地支着脑袋，脸色微微发白，看起来有些难受。 数十年的时间跨度，十数幕故事转场，成千上万只鲤鸟的死亡都被“誓约叙事”的深度感知链接反馈到了她身上。 纵使是有10%的程度，但也绝对不是一种好受的经历。 但是诗寇蒂却没有退缩的意思，一次也没有。 现在她已经明白了，她现在的体验其实是当年弑神者的真实感受——所谓的“心意相通”，便是完完全全地通感另一个种族的生死存亡。 她是借助言律歌在外面帮她开挂才坚持下来的，那大帝呢？ 在四千年前，也有类似的技术吗？还是说他完全靠意志坚持下来的？ 这似乎成为永远的谜团了。 “将自身族群从灾兽变成濒危动物，获得人类的怜悯和庇护，从而实现共存……真是……”诗寇蒂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的行为。 “很厉害。”言律歌接上了她的话。 “你也这么觉得吗？” “嗯，将近乎无智慧的鲤鸟族群统御到这个程度，很了不起。”言律歌的声音刺入诗寇蒂的脑海，“但是，来不及了。” 诗寇蒂一惊。 场景又转。 神祇降临，灵气断绝。 “誓约叙事”未能记录到神祇降临的景象，只以曼古拉的视角，记录到了大臣向他汇报说的场景：数个城市一夜之间失联，少数逃出来的人皆陷入疯狂，在未知力量的影响下开始信仰神祇。 帝国的炼金部队进入污染之地，但因为没有处理污染物的经验，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弄清楚污染力量的基本性质。被重度污染的领队的选择以自我殉爆杀死了异种，所有进入者无一生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等曼古拉安排好烈士的葬礼，异种复活、数处城市再度沦陷的消息又传了过来。 神祇的降临没有任何规律，总是突然地出现又突然地消失，留下一地狼藉的污染物，让修炼者疲于奔命。 祂们唯一一次被目击的记录是在洪利安纳——那里曾是古西泽的第二大城市。 镇守洪利安纳的九阶大炼金术师引爆了沉寂的活火山，在烈焰中悍然扑向那个恶臭巨尸模样的神祇“亚斯塔禄”。此次反击对神祇造成的伤害未知，但是洪利安纳这座城却永远地消失在了大地上。 指向不同神祇的污染物不断地游荡扩张，混杂演变为诡秘难辨、无法杀死的异种，又在帝国中制造了更加多的灾难。 而与此同时，更可怕的消息传来。 灵力本源似乎消失了。 西泽炼金学部协同天洲、尼罗、孔雀王朝、太阳神国的相关部门提交联合公报，确认海蓝星上的修炼者们，再也无法进入那片深邃亘古的本源之海，再也无法以任何方式完成晋升。 五大国度通力合作打造的灵力监测研究部发出预警，确认当前海蓝星上的环境灵气密度正在急剧下降，被污染过的灵力无法再生，诸多依赖于高灵环境的异兽将会逐渐灭绝，依靠环境灵气自动充能的法器将会慢慢失效。 换而言之，他们将是这个星球上的最后一代修炼者。 诗寇蒂看到，曼古拉·西泽在听完这些消息后，虽然依旧冷静地下达命令应对这场灭世之灾，但回到书房后，他却独自呆呆愣愣地坐了很久，不知在想着什么。 突然间，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一样，抬起头，对着窗外说：“你为什么要回来？ “灵力本源已经消失了，你知道吗？ “世间不会再有炼金术师了，你知道吗？ “人类已经没有理由再捕杀你们了，你知道吗？ “你可以活下去，你们可以活下去的。 “鲤鸟几乎可以适应任何环境，对灵气的依赖程度本来就不高，所以，你们在一个失去灵力的世界里也能活得很好。 “是吗？你愿意和我一起战斗……那么这一次，你们想要什么呢？” 三翼的鲤鸟之王落到窗台上，像很多年前一样，望着不再年轻的人间帝王。 它代表自己的臣民，说出了鲤鸟们的回答：随便什么都可以哦。 诗寇蒂知道，故事快要结束了。 (本章完) 第387章 鲤鸟：终极绝杀 “誓约叙事”的最后一幕，是那场诗寇蒂所听说过无数次，最终之战。 她在《原初法典》和感知削弱的双重保护下，很勉强地看到了“污秽之兽”的真面目。 这是一只臃肿的、丑陋的、污秽的巨兽。 它最初的样子看上去像一只巨象，有着四肢和长牙，但是体内却有瘤状的骨骼不断增生，最终顶破了它的血肉，在它的皮肤上撕开巨大的、腐烂的创口，让它们血肉看起来就像悬在骨架上的衣衫，而真正的本体则是一个臃肿的骨瘤怪物。 而它的对面，则是手执断刀、伤痕累累的曼古拉·西泽。 面对体型数十倍于他的异种，这位超凡国度的末代帝王没有露出丝毫退缩之意，而是傲然挺立着，横过了手中的断刀。 他手中的这把刀只剩下四分之一，而剩下的四分之三则插在污秽之兽的背脊上——它自上而下地斩落，划开了污秽之兽的大半个背脊，最后才卡在一个巨大的骨瘤上而断裂。 他们已经战斗很久了。 受了重创的污秽之兽在痛苦中高声嘶喊：“mimarasintermalpurajostoj.” 随着它像是自语又像是呐喊一般的祷言，更多的骨瘤从污秽之兽的体内冒出来，填满了背脊上那道被斩开的创伤。 除了模样变得更加怪异狰狞外，它看起来竟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创伤。 “像你这样的东西，也配称之为‘神’？”曼古拉冷笑，“你是神，那我就杀神！” 他伸出两个手指，沿着断刀一抹。 而与此同时，在曼古拉的面前有星光闪现，凝结成了一本似真似幻的黑皮书籍。 曼古拉的手指在刃口轻轻抹过，口中发出艰涩的古西泽语音节：“吠萨，灼刀。” 黑皮书籍自动翻开，在密密麻麻的交互事项下方自动书写出新的文字。 【西泽前历1年12月3日，曼古拉·西泽以盈余点数9900250000点修复法器“灼刀”，亏，-9900250000。】 在曼古拉手指掠过之处有星光闪烁，断裂的长刀竟是自动生长修复，刃口处燃起红黑相间的炙热火焰，变作了一柄完好无损的灼刀。 而他的动作和话语未停。 “吠萨，痊愈。” 星光在他的身上闪烁，那些累累的伤痕皆被修复。 【西泽前历1年12月3日，曼古拉·西泽以盈余点数85000000点换取自身伤势痊愈，亏，-85000000。】 他的敌人是杀不死的怪物，可他同样是。 旁观的诗寇蒂忍受着被污染力量侵袭的痛苦，猛地瞪大了眼睛，连断断续续的转播都忘记了。 她居然看到了《原初法典》！ 她居然在《原初法典》构成的“誓约叙事”中看到了《原初法典》真正的用法！ 她终于知道了这本书扉页上的盈利点数有什么用了，也知道“吠萨”这个古西泽词语究竟意味着什么。 前者就像一种能够兑换万事万物的虚拟货币，而后者是开启兑换之路的终极密令。 “交易和誓约本来就是你们西泽人擅长的东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们从交易、契约等各式各样的行为中获得双重收益，一份为实物，一份为盈利，而后者又能积沙成塔为带来他们更加强大的力量！ 战场上的污秽之兽身影闪烁，下一秒就已跃入了虚空中。 “吠萨，天途。” 星光在曼古拉的脚下凝聚，化为一条银灰色的、通往虚空的登天之路。 【西泽前历1年12月3日，曼古拉·西泽以盈余点数100000000点兑换术式“天途”，亏，-100000000。】 “誓约叙事”中的曼古拉沿着天途狂奔，踏碎空间与空间之间壁障，奔行入虚空之中，冲到了正在执行空间跳跃的污秽之兽面前。 那巨兽在虚空中腾挪闪现，但是天途的尽头却始终追随着它，像锁链一样牢牢地绑缚在它的身上。 “抓到伱了。”他说。 燃着火焰的灼刀斩落，刺进污秽之兽的身体，并且拖着它一直一直地下坠。 巨兽嘶喊咆哮，身上的骨瘤不断地增生和爆炸，将曼古拉炸得遍体鳞伤，但是后者却死死地握紧手里的刀，不肯放松也不肯后退。 他们在虚空之中翻滚，就像两头不死不休的凶兽，不断地给对方造成致命的伤害，又不断地使自己痊愈。 在这疯狂的厮打中，他们开始坠落。 “你想逃吗？”曼古拉无声地笑着，“可我会让你逃掉吗？” 他们在虚空中一直坠落，坠落，最后撕开了空间屏障，掉进一方浅层的亚空间里。 “mimarasinter……” “闭嘴！” 曼古拉借着恢复的重力和冲击力，在污秽之兽身上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而他也顺着这道裂口钻进了它的身体里。 燃着火焰的灼刀贯穿它的身体，搅烂它的内脏，粉碎它的一大半骨瘤，由内而外地将它钉在了地上。 躯体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怖伤害，但污秽之兽却发出了像是兴奋的嘶叫。 “你、输、了，人、类。”一直仿佛只会念诵祷言的污秽之兽口吐人言。 那些密密麻麻、不断膨胀的骨瘤突然反了一个方向，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向内收缩和移动，转瞬间将曼古拉头顶的裂口封锁了，并且持续地向内收缩挤压。 曼古拉进入它的躯体内部是最大败笔。 这意味着他主动进入了囚笼并且难以逃脱，而它只需要简单粗暴的挤压就可以一次一次地伤害到他，直到耗尽对方诡异的恢复能力。 但是曼古拉却只是用意识翻动书页，将残留的最后一些点数化为战力：“吠萨，空间禁锢。” 星光落下，一个透明的球形自他的脚下展开，化为牢笼，将他周围的空间封锁了。 并恰到好处地将污秽之兽拢入了其中。 【西泽前历1年12月3日，曼古拉·西泽以盈余点数120000000点兑换术式“空间禁锢”，亏，-120000000。】 这个术式封印他自己的空间能力，也短暂地封印了污秽之兽的空间感知，让他们在短时间内都无法再通过空间跳跃逃脱。 他将污秽之兽钉死了这里。 旋即，曼古拉的身体便被四面八方而来的骨瘤挤压，濒临破碎。 他从口中流出含混的鲜血，但他却在笑：“肮脏的杂种，我只是想让你……跑不了而已！” 在污秽之兽身体外，有黑压压的鲤鸟群正在盘旋。 但为首的三翼鲤鸟之王拍动翅翼，发生一声长长的呖鸣，扑向了对它而言如同山岳一般的污秽之兽。 鲤鸟群扑向了污秽之兽。 它们很弱小。 弱小到——很多人以为它们只要看一眼污秽之兽，就会被污染异化成怪物。 但是它们也很强大。 强大到——它们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不但没有在一时间被污染，还敢一只接一只地冲向污秽之兽，撕咬巨兽的血肉，撞碎巨兽的骨骸。 “哈哈，哈哈哈——”似乎感觉到什么的曼古拉哈哈大笑起来。 渺小的鲤鸟，孱弱的鲤鸟。 被视为炼金材料的鲤鸟，如同杂草一般的鲤鸟。 它们前赴后继地冲向了原本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我杀不死你……从第一次交手的时候，我就知道，只凭我的力量杀不死你！” 污秽之兽的身上变得鲜血淋漓，连那些露在外面的骨瘤也被撞碎了一些。 而它的周围，肉眼可见地堆起了一层鲤鸟的尸体。 这些尸体多数都有被污染异变的痕迹，但无一例外，它们都在自己被彻底污染前自杀死亡了。 “但是我还有一个帮手啊，哈哈哈哈哈——” 内忧外患的污秽之兽身躯小了一大圈。 它身边堆砌的鲤鸟尸体越来越多，慢慢地看起来比它还高大还大了，几乎要将它埋没。 “鲤鸟是此界中最孱弱的超凡生物，也是人世中最可怕的灾兽。” 污秽之兽的躯体快速崩解。 它似乎感觉到了不安，开始挣扎着逃离，甚至试图施展空间能力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它体内的曼古拉却牢牢地将它钉死在了这里。 “一只鲤鸟什么都不是，可是当十万、百万、千万只鲤鸟一起涌来的时候，就算是神也会感到害怕。”曼古拉疯狂大笑，不管自己破碎的身体，又将灼刀按进了怪物躯体的更深处，“你说，是不是？ “是不是？！” 污秽之兽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彻底地不动了。 鲤鸟的尸体铺满了整个亚空间，或正常或扭曲地堆砌在一起，无一生还。 那只三翼鲤鸟之王早就埋没在了同族的尸骸里。 它纵使比它的同类强一点，但也强得有限，在这样疯狂的冲锋中哪儿有幸存的道理？ 但是它答应过的。 答应要和那个喜欢鲤鸟的人类一起战斗的。 鲤鸟一向是最守信的种族了，它们从人类手里拿到了喜欢的宝石，就会回赠一滴需要花费很大力气才能凝结出来的“鲤鸟之泪”。 这一次，它们以举族之力赴了一场生死之约，以微末之躯完成了一次对临界神祇的绝杀。 “是不是……”曼古拉喃喃着。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污秽之兽析出的异种印记放逐到虚空，随后再也无力做任何事，就这么静静地在巨兽的尸骸内失去了生机。 在彻底闭眼之前，这位末代帝王、弑神者、修炼时代的末裔望着虚无的黑暗，意识却好像又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个盛夏的庭院。 那里有明媚的阳光，有斑驳的树影，也有一只三翼的小小鲤鸟。 “对不起……我这次好像什么都没有给你。” 三翼的鲤鸟从树间向他飞来，却又在触及他指尖的瞬间，化作幻影和他一起湮灭。 就好像从最初到最后，它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没有关系哦。 ——你一直都没明白，为什么我会回来。 ——因为这不止是你们的世界，也是我们的世界啊。 …… 在主空间，在他和它看不到的地方，在同一时间，有无数鲤鸟冲天而起。 它们疯狂地扑向了那些隐匿的、微小的、没有被超凡者们杀尽的污染物。那些顽固的东西隐藏在山川河流里，人类很难找到它们，但是鲤鸟们可以。 每一次攻击都要死伤无数，但是它们愿意。 ——为了我们的世界。 它们无声地呐喊，蜂拥向死亡。 但是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听懂它们的话语了。 偶尔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好奇地问：“这些鲤鸟疯了吗？” “是的，它们疯了。”有人答。 直至很久很久以后，才有人惊觉，这片土地上的鲤鸟们似乎和污染物一起消失了。 它们好像真的疯了。 …… 诗寇蒂从“誓约叙事”中脱离。 她抬起头。 脸上已经泪流满面。 (本章完) 第388章 掀起你的头盖骨 【4002年4月22日，诗寇蒂·西泽进入“誓约叙事”并见证了全部历史，盈，+88。】 诗寇蒂的意识回到了现实中。 朦朦胧胧中，诗寇蒂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突然“昏迷”后，并非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而是呈大字型仰躺在了一个软硬适中、弹性惊人、支撑力均匀的触手团上。 那些富有活力的触手可塑性强，会根据她睡姿自动调整弧度，不但对每一块肌肉和骨骼都实现完美的支撑，还会轻微地抽搐一下达到按摩效果，躺在上面就像躺在一张特别舒适的按摩床上一样。 诗寇蒂的第一反应是：啊，自己的睡姿果然自个儿睡得像个四仰八叉的死猪一样。 第二反应是：啊，触手床还挺舒服的，比她皇宫里御用大床都要舒适呢。 懂行的皇长女立即对这张触手床做出了极高的评价。 不过，随着诗寇蒂逐渐清醒，从轻飘飘的幽灵状态中脱离，重新落回温暖的现实躯体后，她反而产生了轻微的不适感。 那感觉就像是做了一晚的噩梦，清晨在被窝中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压麻了。 诗寇蒂下意识地想活动一下手脚，伸个懒腰，想要舒缓一下这不适感。 然后她感觉有什么缠住她四肢的东西紧了紧，就像是鬼压床一样把她伸懒腰的动作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言律歌冷淡却有力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别乱动，先让我把你头盖骨装回去。” 诗寇蒂：“？？？” 你对我的头盖骨做了什么！！！ 浑身僵住的诗寇蒂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 那些灵活的触手不但构成了她身下的床垫，也捆缚住了她的四肢，缠住了她的头颅，将她浑身上下固定在了一个完全不能动的姿势上。 在一般情况下，这场面让人很容易想起触手pl*y之类奇怪的事情，但言律歌作为三观奇正的三好少年，显然不会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 他做的事情比这可怕多了。 他把皇长女的头盖骨都整个儿掀了，现场执行开颅手术。 诗寇蒂已经傻眼了。 她花了半分钟去感受自己头顶丝丝的凉意。 虽然整体上不痛不痒，但是不管是后脑勺上从未有过的凉意、内容物微妙的触碰感、太阳穴神经不太明显的抽动、还是颅骨与颅骨之间摩擦轻微的声响，都在告诉她一件事—— ——言律歌在她昏过去的时候，对她来了一场开颅手术。 诗寇蒂深吸一口气，用出这辈子最强的意志力克制住崩溃的心情，用平稳、平静、从容的语气问：“为什么要掀开我的头盖骨？” “为了保护你的脑子不被幻境侵蚀。”言律歌很认真地回答，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这里条件有限，你又倒得太突然了，所以我只能用一些纯物理的方法来限制你的感知。”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更加有效的手段’？需要付费的那个？” “是啊。”言律歌正色道，“首先呢，我先给你用了‘高效麻醉术’，阻断你对疼痛的感知。 “然后呢，我沿着你的发际线周围轻轻地划一圈，掀起了你的头皮。 “随后呢，我在你的颅骨上钻了六个小孔，方便后续切割颅骨……” “谢谢，不用给我讲过程了，我真的谢谢你了啊！” “哦，不谢？” …… 大约十分钟后。 诗寇蒂和言律歌面对面站着。 皇长女抬手仔细摸了一遍自己的后脑勺。 没有伤口，没有血迹，没有疤痕，没有能摸到软乎乎脑子的洞，没有变成奇怪形状的颅骨，甚至连头发也日如既往地茂密，没有秃…… 仿佛一切正常，无事发生。 诗寇蒂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动到了言律歌的脚边——那里有一小簇还在抽搐的、疑似血管和神经的东西。 “不要在意。”言律歌默默地移了一步，挡住了那一小簇令人不安的东西，“这就像拆装电脑后总会多出几个螺丝钉一样，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只是经历了一个小手术而已，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我真的可以不在意？” “真的。”言律歌目光真诚，“往好处想，我之前为了避免你被幻境影响，对你的大脑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而这改造是永久性的。 “从今往后，你的五感可以实现自主调节，比如视力想要5.2就5.2，想变1000度近视就1000度近视。 “这在直面污染物的时候，是一种天然的优势知道吗？ “你看不见它，被污染的可能性就降低了。” 诗寇蒂试了下，发现还真是。 她可以随意地调整视觉、听觉、触觉等感知的敏感度了。 诗寇蒂在正常视力和高度近视之间切换了几轮：“但是我的视力最高还是只有5.2，没法再调高了吗？” “这是你眼珠子的硬件限制。”言律歌耐心地解释了一句，然后热情地推销起了自家的新产品，“要不我帮你也换个电子义眼吧？ “功能齐全终身质保，品牌厂家质量可靠，现在下单我还能给你打个九八折！”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手按在了自己的电子义眼上，指尖微微用力。 他准备拿着产品实物向皇长女展开进一步介绍。 诗寇蒂顿时回忆起言律歌把自己眼珠子抠出来的猎奇场面，打了个寒噤，赶紧拒绝：“……不了，谢谢，我还是觉得原装的比较好。” 推销失败的言律歌动作顿了顿，略感遗憾：“哦，好吧。以后改变主意了欢迎找我。” “谢谢，我觉得我以后也不会考虑的。” 虽然还是很难不在意那簇多出来的“螺丝钉”，但诗寇蒂不得不承认，这能让感官主动变得迟钝的能力并非一件坏事。 先前在“誓约叙事”中，如果不是言律歌的这一手，她又是接连体验鲤鸟的死亡，又是直面污秽之兽的形态，现在绝不可能完好地站在这里。 在往后的日子里，她除了在面对污染物时能主动调低视觉听觉，减少污染力量对自己的影响外，还有很多的应用方法。 比如被逼无奈吃了一大口糖的时候，她调低一下味觉，可以让这糖尝起来不那么咸。 比如在战斗的时候，她调低一下痛觉，可以直接提高自己的抗打击能力，说不定还能绝地翻盘。 比如…… 在一大堆肉眼可见的好处面前，诗寇蒂决定选择性地忽略那些“螺丝钉”。 事实证明，人类的下限一旦突破了第一次，就很容易再突破无数次。 在进入“终战之地”前，以优雅得体著称的皇长女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自己居然会觉得一只巨型千足虫很美味，觉得一张蠕动的触手床很舒适，觉得一场掀起头盖骨的大脑改造手术利大于弊…… 她麻了，她对这个邪神画风的超凡世界见怪不怪了。 心志坚定的诗寇蒂脸上挂着一贯淡然的微笑，将目光从言律歌脚边的粉红色神经簇上移开，将视线移到了那些漂浮在空中的鲤鸟亡灵上。 她没有忘记她所继承的“未尽誓约”。 她没有忘记——她欠它们的东西。 (本章完) 第389章 换一个奇迹！ 诗寇蒂走到了那些鲤鸟亡灵的面前。 这些鲤鸟在空中整齐地列队，为首的那只比它的同类要大上一圈，翅翼也少了一只，残骸上的污染痕迹也最深。 它大约就是那只最初和曼古拉·西泽相遇的鲤鸟之王。 诗寇蒂向它伸出手，它便扇动翅膀落在了她的掌心，像是在响应她的呼唤。 但这只是假象——它早在四千年前便已死去，现在的回应仅仅是因为言律歌在唤醒它们时，赋予了它们部分“亡灵”的特质。 但是诗寇蒂依旧认真地注视着它，指尖拂过那一个个凸起的丑陋骨瘤。 她感受过这被污染异变的痛苦，虽然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但是她却比世上的任何人都要理解它们。 她知道，这些与弑神者并肩作战的鲤鸟，直至生命最后都没有后悔和退缩。 “你好。”诗寇蒂认真地说，“还有，谢谢。” 谢谢你们守护了这个世界。 她退后半步，打开自己所带的双层珠宝匣，将最大的那颗红宝石递给了三翼鲤鸟之王，随后手一扬，将盒子里那些璀璨的宝石洒向天空。 这其中有真的天然宝石和假的人造宝石，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一匣子宝石价值非凡，有几颗甚至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绝品，但此刻也已经不重要了。 她只是记得自己继承的誓约，记得先祖和鲤鸟的交易，记得西泽皇室还欠着它们一些东西。 ——随便什么都可以哦。 它们什么都不求。 那她就给予它们最好的东西。 一匣子宝石远远不够，和鲤鸟的付出比起来，远远不够。 但是却是她此时此刻能给出最好的东西了。 鲤鸟之王的亡灵衔起红宝石，振翅高飞。 漫天的宝石被撒入鲤鸟群中后，那些残缺扭曲的鲤鸟亡灵们也纷纷振动翅翼，衔住了飞散的宝石，在天空中欢愉地飞翔。 它们接受了她的礼物。 它们在飞舞，它们在欢歌，它们在舞蹈。 它们在……消散。 那一幅幅扭曲变异的骨骼，正在逐渐瓦解。 苍白而纤细的骨头一截接着一截地断裂，粉碎，化为齑粉，从天空之中纷纷扬扬地洒下，就像是一场随风扬撒的尘雨。 当躯壳崩碎到了一定程度，它们便再也衔不住那一颗宝石了，于是璀璨的宝石夹杂着漫天骨尘坠落，就像是薄雾里的点点星光。 三翼的鲤鸟之王扑簌着翅翼悬停在诗寇蒂的面前。 它的躯体同样在崩溃。 但是它却用长满骨瘤的脑袋，轻轻地触了触诗寇蒂的额头。 诗寇蒂愣住了。 在西泽帝国的传统礼仪中，好友间会以额头相触的“贴额礼”来表达问候，只是这些年已经不流行了，仅在古老的皇室中才残留着这个习俗。 但是诗寇蒂从未真正地使用过这个礼仪——她的身份和位置注定了，她几乎没有和别人交心的机会。 在那轻轻的一触之后，三翼的鲤鸟之王的残骸便彻底崩碎，化为了漫天飞扬的尘埃。 在最后的最后，它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失去支撑的红宝石掉落在诗寇蒂的脚边。 “一个奇迹。”言律歌说。 “奇迹？”诗寇蒂下意识地重复。 言律歌伸手捞一把细碎的骨粉。 他可以感受到，这些骨粉依旧是“鲤鸟”，他依旧可以通过死亡之力来控制它们。 不过没必要。 他从未想过要它们做什么，在唤醒它们后，也只是放任它们按生前的本能行事。 他松开手，让白色骨粉撒落在地。 “正常情况下，鲤鸟脆弱的骨骸早在四千年前就该腐烂风化成渣了，根本不可能保存到现在。”他说，“但是它们却偏偏保存了下来，甚至还以残留的灵性构成了一个幻境。 “或许就是为了等待你的到来吧。” 虽然一个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在超凡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 知晓“奇迹”成因的诗寇蒂错开视线，微微心虚。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原初法典》上。 书页上的交互明细中，多了一条新的记录。 【4002年4月22日，诗寇蒂·西泽完成曼古拉·西泽的“未尽誓约”，盈，+4002。】 她仅仅是将手中的宝石给予了鲤鸟，《原初法典》便判定她完成了“未尽誓约”——也就是弑神者大帝与鲤鸟之王的最后一次交易。 一些凡物宝石。 换取整个鲤鸟族群在神祇降临时为人类而战，甚至舍身冲向了近乎于神的污秽之兽。 但在《原初法典》的判定中，交易中付出与收获从来就不需要平等，甚至对持有人越有利的交易，它就会给予越多的盈利点数。 而完成“未尽誓约”这件事，似乎在《原初法典》的体系里有着特殊的意义。 从数字金额上来看——似乎她完成一个4002年前的“未尽誓约”，就给予4002点。 此刻诗寇蒂持有的盈余点数已经达到了4092点。 虽然和弑神者这般动辄花费几亿点兑换武器技能、一场战斗消耗不知几何的强者来说，这4092点根本不够看的，但是对诗寇蒂这么一个刚刚踏上超凡之路的萌新来说，这四千多点却是一笔客观的财富了。 但是诗寇蒂却高兴不起来。 从鲤鸟身上得到的财富越多，她便越高兴不起来——那意味着她欠它们的东西越多。 鲤鸟以全族的牺牲换来了四千年的和平，哪怕它们是自愿的，哪怕它们不曾后悔，但是她这个躺在前者的功劳簿上享受人生的后辈却不该熟视无睹。 弑神者大帝的名字有他的后裔来铭记，但它们的义举甚至已经遗落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奇迹……”诗寇蒂喃喃地念着这个词。 她凝视着悬浮在空中的《原初法典》，眼神微微亮了一下。 她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也不确定自己心底一闪而逝的念头到底靠不靠谱。 但是她决定尝试一下。 不然她这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 身着猎装的少女仰首望着黑皮书，望着坠落的宝石和尘埃。 她在心底念出了那个具有魔力的词汇。 “吠萨，鲤鸟。” ——她想换一个奇迹。 ——她想要将这些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白色精灵拉回来！ 【本书明天限免】【本书明天限免】【本书明天限免】 520给单身狗的福利。 什么？你说你有男/女朋友？ 自己选吧，限免和爱情不可兼得。 (本章完) 第390章 诗寇蒂：这是什么？！ 【4002年4月22日，诗寇蒂·西泽以盈余点数4000点兑换“鲤鸟”，亏，-4000。】 《原初法典》上显现出一行黑色的字迹。 成功了！ 这件远古法器内的某种机制被持有者的意念所激活，奇迹再现于世。 有星光自书页里逸散出，凝聚成拳头大小的一团，没入诗寇蒂身前的一隅之地。 在土层之下，有光透出，显现出一个奇特的法阵。 天上地下，那些崩碎成灰的鲤鸟骨骸像是突然受到了法阵的感召，飞扬而起，绕着星光开始飞旋。 突如其来的异象吸引了言律歌的注意力，他偏过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一幕。 诗寇蒂更是戏精附体，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不远处出现的小小风旋：“这又是什么东西？” 她的惊讶半真半假，不全是作伪。 虽然这是她弄出来的动静，但是她真心不知道《原初法典》会以怎样的形式来兑付她所兑换的“鲤鸟。” “让我看看。”言律歌伸出一根触手，戳了戳法阵上方的形成小风旋，却摸到了一层硬硬的东西。 风旋最核心的骨粉，已经形成了一层固体的球状物，虽然强度感觉和蛋壳差不多，稍稍用力就能戳破，但是此刻他的好奇心占了上风，不太想强硬地破坏它。 于是言律歌改变了实验方法，收回触手，将左侧电子义眼的功能全开，又往右眼上叠加了无数buff，开始观测这个风旋的内部情形。 这一下看是看清了，但是越看越觉得稀奇。 “这些鲤鸟的骨粉，在这个风旋的中央某种力量的指引下，正在经历一场微观层面上的基因重组。”言律歌说，“或者说，生命炼成。” “基因重组？生命炼成？”诗寇蒂被他的用词吸引了。 毫无疑问，这两个词她都听说过，并且了解大致的含义。 前者是在生命科学的教材上学到的，后者是在西泽帝国的古籍上看到的。 炼金术师的职业体系里有一个相当出名的法术，叫“生命炼成”，主要作用是培育各种各样的异兽。 “嗯，你可以理解为，这里有一枚‘鲤鸟之卵’正在诞生。”言律歌解释道，“‘鲤鸟’作为一个规模庞大的超凡物种，拥有相当稳定的可遗传基因，可以在有性生殖的过程中，将亲本个体不同性状的基因重新组合并遗传给下一代。 “尽管这些鲤鸟骸骨中留存的基因片段，有的被污染了，有的在四千年间变得残缺了，但是只要数量足够多的话，还是有机会提取出可用的基因片段，繁衍出下一代，让‘鲤鸟’重现人间。 “就像科学家们试图从恐龙的化石中提取dna，拼拼凑凑来复活已灭绝的恐龙一样——理论上只要能凑齐完整的基因片段，这个方案是可行的。 “这个法阵就是这么运作的。 “它可以抽取鲤鸟残缺的基因片段培育一只新的‘鲤鸟’，也可以抽取猫和狗的基因片段培育一只‘狗头猫’。 “你可以叫它‘基因重组法阵’，也可以叫它‘生命炼成法阵’，反正都是同一样东西。” 不得不说，有时候科技和超凡力量的界限是很模糊的。 唯一的区别在于达成目标的手段。 科学家用各种各样的基因编辑工具来裁剪和重组基因，而超凡者们通常更加简单粗暴一点，向灵力许愿觉醒一个“生命炼成术”，放弃探究过程直达结果。 这两种方法实质上殊途同归。 “原来是这样啊。”诗寇蒂也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声，绕着这个法阵转了一圈，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么说来，从这个法阵中诞生出的‘鲤鸟之卵’，会是所有古代鲤鸟们的‘后裔’？” “从基因层面上来说，的确如此。” 诗寇蒂眼睛微微亮了一下，绕着这个法阵转了一圈。 她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法阵上方的小风旋，但是又不敢，犹豫了一下又缩回了手。 “可以摸一下，问题不大。”言律歌善意地提醒。 诗寇蒂这下胆子大了，伸出手去戳了戳那个小风旋。 她感觉自己的手掌像是伸进了流动的沙粒里，被风旋卷动的细碎骨粉轻轻地撞击着她的皮肤，但是力度很小，不但不痛，反而有些痒。 她继续向前，终于戳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像一个蛋壳。 就在她指尖微微用力，想要摸摸那个蛋壳的质感时，它突然碎了。 法阵上方的蛋壳突然碎裂，重新散作骨粉飘落在地。 连带着法阵也停止了运转，风旋也消失了。 诗寇蒂：“……” 言律歌：“……” 诗寇蒂刷的一下缩回手，惊恐地捂着自己的手指：“我不会是把它戳坏了吧？！” 言律歌顿了一秒：“不，应该没有。‘鲤鸟之卵’已经诞生了。” 他伸出一根触手，拨开地上的骨粉，用触手尖从这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粉末中卷起了一样东西。 他的动作极快，抓起的东西又极小，以至于诗寇蒂都没看见他捡起了什么。 “摊开手。”言律歌对诗寇蒂说。 诗寇蒂依言照做。 言律歌把“鲤鸟之卵”放在了诗寇蒂手上。 诗寇蒂瞪圆了眼睛，才终于在自己的掌心里看到了一颗芝麻大小的、透明的、滚圆的物体。 这东西小到了，让诗寇蒂不由自主地惊叹言律歌的眼神敏锐度和触手灵活度——她压根儿没看到一堆骨粉里有这么一粒玩意儿，也自觉很难用那么大一根触手把它泥土里捡起来。 诗寇蒂：“……这是什么？！” 言律歌：“很明显，是一颗鱼籽。”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一阵酷炫的特效过后，冒出来的会是一颗鱼籽！”诗寇蒂显然有些迷，“我以为‘鲤鸟之卵’好歹是个蛋！” “因为鲤鸟是鱼啊，就算长了翅膀被人叫成‘鲤鸟’，但是它本质还是鱼啊。”言律歌理所当然地说道，“所以‘鲤鸟之卵’当然是鱼籽咯，有什么问题吗？”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没有问题了。” “话说，你不是在幻境里面见过鲤鸟群了吗？你居然不知道鲤鸟是怎么繁衍的？” “我只见到了那只鲤鸟之王暴打同族并给它们绝育的场景，没看过它们生蛋……不对，产卵的过程啊！” “……也对。” (本章完) 第391章 言律歌的悲惨童年（×） “鲤鸟之卵”是一颗芝麻大小的鱼籽。 这谜样的展开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在古今往来的电影、、游戏作品里，主配角若是要收服什么异兽宠物，十个里面有五个是获得一只幼崽，四个是获得一枚蛋，剩下一个是获得精魄/魂魄之类的怪东西。 但从来没有人像她一样，收获一颗鱼籽的。 “这玩意儿该怎么孵化？”诗寇蒂小心翼翼地捧着这颗超迷你的“鲤鸟之卵”，表情有些懵，“回去以后丢进水里吗？” 言律歌回想了一下鲤鸟的习性：“应该吧。” “海水还是淡水？” “淡水吧。” “需要加热棒吗？加到几度？” “26c左右试试？听说鱼类都喜欢这个温度。” “需要……” “我觉得你不需要考虑那么多，随便找个鱼缸把它往水里一丢就行了。”言律歌打断道，“鲤鸟可是灾兽啊，这种级别的生物，你用得着担心它的生存能力？ “担心一下它的繁殖能力倒是真的，孵出来以后赶紧绝育，别搞成史上最强的入侵物种。” 诗寇蒂顿了顿，在脑子里转过一遍“誓约叙事”里见过的鲤鸟绝育指南：“我这儿只有一颗鱼籽，应该不至于泛滥成灾吧？” “别高兴得太早，万一它单身久了，给你点个单性繁殖的技能出来呢？”言律歌揉揉太阳穴，“虽然这样的事情概率不高……说真的，如果不是概率不高，我还真不放心把这玩意儿给你养……” 他的岛上已经有灵鱼这个前车之鉴了。 如果不是黑石研究所早发现早镇压，这个世界就要在神祇降临前先经历一场“鱼灾”了。 “说得有道理。”诗寇蒂捧着鱼籽点点头，表情严肃得像是接过了一个守护世界的绝密任务一样，“也不知道这‘鲤鸟之卵’多久才能孵化……几天？还是几个月？ “我还指望着等它孵出来后，跟它换‘鲤鸟之泪’呢。” 她还没忘记，她来“终战之地”的主要目的是集齐六种炼金材料，尽快觉醒“炼金术”。 可是作为六种必要材料之一的“鲤鸟之泪”只能从鲤鸟身上获取，而古代鲤鸟又已经全部灭绝了。 现在她能得到一颗基因重组后的“鲤鸟之卵”已经够幸运了，不敢奢望更多。 但是那早日觉醒超凡能力，跟上超凡世界节奏的计划却是注定要破产了…… 一侧的言律歌歪了歪头，突然说：“如果你想让‘鲤鸟之卵’快速孵化的话，我或许有办法给你一个干净、清澈、舒适、高效的孵化巢出来。” “什么办法？” 言律歌转过头来。 诗寇蒂看到他眼底写着明晃晃的两个字： 加、钱。 诗寇蒂：“……”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言律歌幽幽地说。 “我说你啊……”诗寇蒂无语地叹气，“你都是世界首富了，为什么还这么死要钱？” “穷怕了。” “……你穷过？” “别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天生贵胄，皇长女殿下。”言律歌随口说，“早些年我创业的时候，为了给员工发工资，不得不去打黑工抢了海盗的金库；为了维持黑石群岛的军火库，不得不去接私单端了恐怖分子的老巢；为了保障实验室里的物种多样性，不得不去打零工拐了人贩子回家……” 听上去是挺艰苦的，但我到底该同情你的悲惨童年，还是该同情那些被你沉进海里或是炸上天的可怜虫？ 不，不管怎么想，还是觉得被你拐回实验室去保障“物种多样性”的人贩子更惨一点…… 诗寇蒂欲言又止。 话题好像又歪了。 诗寇蒂捧着“鲤鸟之卵”，定了定神，作出决定：“如果可以让鲤鸟早日孵化的话，钱不是问题。” 言律歌比划了个ok的手指，身形一晃。 “等着，我去找点素材。”他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好——” 等诗寇蒂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一团横冲直撞的猩红触手怪已经消失在了丛林里。 诗寇蒂想了想，心念微动，让悬浮在空中的《原初法典》重新化作星光，融入自己的身体。 末了，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看看脚边纹丝不动的黄金猫，又看看了手心里花费4000点兑换来的“鲤鸟之卵”。 她认真地回顾了一下自己继承“未尽誓约”后的一系列变故。 自己没有主动泄露出什么口风，先前在转播战况时也故意避开了《原初法典》这个词。 言律歌也没有追查的意思，似乎听到什么就是什么，连“幻境”和“基因重组阵”出现的原因都没深究。 苏珥七世……苏珥七世一直趴在那儿演雕塑，眼神都没撇一个。 所以，她的小秘密，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 所以，诗寇蒂·西泽究竟想要隐瞒什么呢？ 几乎同一时刻，言律歌也在思考。 他用触手撑住地面，轻轻一推，又用另一根触手勾住树干，轻轻一拉……整个人在丛林里快速地移动。 诗寇蒂的演技很好，这是事实，就连那些天天勾心斗角的内阁人精也看不穿她优雅假面下的野心。 但言律歌是什么人？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没接触过？ 诗寇蒂作为一个刚刚踏入超凡世界的菜鸟，想骗他还嫩了点。 疑点一：“终战之地”只是一个低灵环境的亚空间，留存“古代幻境”、“古代法阵”的概率极低。 什么“血脉后裔前往某地，自动激活了此地几千年前的残留法阵”——这种故事发生在灵气多到溢出来的高灵环境下，他信。 但是发生在“终战之地”的低灵环境里，他先打个问号。 低灵环境，就意味着所有的灵力都依附在生命体的意志之上，不管是法器、幻境、法阵还是别的什么人工心智，想要获得灵力补充维持运转，就必须主动猎杀别的生物。 但是言律歌在诗寇蒂坠入幻境、在生命炼成阵的附近，并未发现类似的持续杀戮痕迹。 所以，这些异象的构成主体并未独立运转四千年，而是刚刚才被激活的。 疑点二：他们突然获得“鲤鸟之卵”的方式，和他之前生成的系统任务形成了一种悖论。 当时言律歌向智障系统提出“捕获鲤鸟”时，得到的回答是：令研究三部以基因调制技术对现有物种进行基因拟合，培育出一只水陆空三栖的鲤鸟。 他由此确认，自然界里的鲤鸟族群已经灭绝了。 也由此确定，找到鲤鸟最快捷的方法是将这任务丢给尊者，让他们去重新培育。 但实际上，他却以更快速的方式见到了“鲤鸟之卵”。 要么是命运实时演算系统出错了，要么是“基因重组阵”在系统任务生成时还不存在……鉴于智障系统截止至目前为止的战绩，言律歌更倾向于后者。 疑点三：诗寇蒂的反应在他眼里稍微有些奇怪。 皇长女在坠入环境后，并没有深究它成型的原因；在发现了“基因重组阵”后，也未曾关注它出现的原因。 这和她一贯表现出来的求知欲不同，她这会儿面对和先祖息息相关的超凡现象，竟然没有探究其根源的意思。 就好像故意忽略了一般。 当然，人和人之间关注的侧重点各有不同，也许她只是心大忘了问也不说定。 他言律歌至今还没在审美观上和普通人达成一致，自觉也没法苛求别人像他一样凡事考虑得面面俱到。 但是，结合前述两个疑点中得到的推论，言律歌更加倾向于另一个答案。 ——诗寇蒂知道这些异象是如何产生的。 ——甚至这些异象就是她一手推动的。 考虑到这位皇长女丰厚到能随手掏出一块泥石板法器的家底，言律歌觉得，她若是从她家库房里掏出了更多的古代法器，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诗寇蒂·西泽从进入“终战之地”起，就随身携带着复数件的法器，其中部分法器位阶高到连他都看不透。 而不久前对方不但使用了它们，用完还在他面前装傻充愣，企图将法器造成的异象推给“奇迹”。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演我？小丫头胆子还挺大的啊？” (本章完) 第392章 鲤鸟快速孵化指南 十分钟后，言律歌就拖着合适的素材回来了。 这方森林在他眼里差不多已经变成大型活体素材库了，想要什么，翻翻找找，总能找到合适的。 诗寇蒂倒是有些惊讶：“这么快？” “不算快了，主要是捉这东西费了点时间。”言律歌用触手提着一只异兽丢到了地上。 那是一只大约半臂的大型蟾蜍，青黑色的表皮上坑坑洼洼，布满一粒粒凹凸不平的疙瘩。而与寻常蟾蜍不同的是，它的背脊上还长了一个巨大的肿块，让它看上去像背负着一个驼峰一样。 而透过它绷紧的皮肤隐约可见，这肿块并非什么恶性肿瘤，而是一个透明的水囊。 诗寇蒂认识这种生物——在《超凡生物图鉴》上，它的名称叫陆行囊蟾，是一种较为耐旱的两栖动物。背上的巨大肿块是它的水囊，可以存储大量的水分，帮助它长时间地生存在干旱的陆地上。 顺带一提，这玩意儿的评分仅有5分，肉少骨头多，并且充满了腐烂尸体一般的腥臭味。 诗寇蒂想到这里的时候，再想到这评分的来源，不由自主地默了一下，再度对某人“什么都吃”的习性表达了由衷的敬畏…… 不过言律歌这会儿把它抓过来，倒不是为了吃。 这陆行囊蟾一落地就想跑，但是言律歌伸出触手往它的背脊上一点，瞬间粉碎了它的脊椎，令它四肢抽搐地瘫在了地上。 它仍未死去，但是却已经全身瘫痪，失去了所有的活动能力。 言律歌蹲下身，认真开始他的工作。 他先将陆行囊蟾背上的水囊切开一道口子，但又没有完全破坏，甚至很小心地都没让水囊里的水撒出来。 “陆行囊蟾背上的水囊是一种含氧量极高的洁净水体，可以直接饮用，也可以用作鲤鸟孵化的基质。不过正是因为太干净了，可能会使‘鲤鸟之卵’在孵化时无法获取足够的矿物质，骨骼发育不良。” 言律歌一边讲解，一边又抬起了另一根触手，将另一样素材提到眼前。 那是一只与蚊子相仿、但是体型要大上许多的生物，吻部有尖长的、带倒钩的口器，腹部则鼓鼓囊囊的，像是刚刚饱食了一顿的样子。 食髓蚊，得名于它喜欢叮在猎物背部，将口器刺进猎物脊骨里吸食骨髓的习性，但只能祸害一下老鼠兔子之类的小型动物，15分。 言律歌将食髓蚊举到切开的水囊上方，屈指在它的腹部一划，令一团蠕动的、白色的东西掉入了水体中。 “这是一只雌性的食髓蚊，刚刚掉进去是它的幼虫。”言律歌解释道，“雌蚊在繁育过程中会将所有营养供给幼虫，所以它的幼虫富含蛋白质，生命力旺盛，灵力充沛。加入孵化基质后，不但可以为‘鲤鸟之卵’提供足够的营养，还可以刺激它的加速发育。 “唯一的难点是，该怎么让它们将这些营养慢慢地释放出来。” 他言语中的“释放”带着十分冷酷的含义，那即是一场缓慢而痛苦的杀戮。 不过诗寇蒂对弄死一堆蠕动的幼虫没有任何不同意见。 言律歌又提溜了新的素材过来，这次是一串普普通通的红色树叶。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用到朱枫的叶子了。” 他将红叶摘下，碾碎，扔进陆行囊蟾的水囊里。 水囊里的净水顺便变成了血一般的鲜红色，水体里游动的幼虫也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浮到水面上挣扎翻滚了起来。 “朱枫的叶子有驱虫功效，对食髓蚊的成虫只能做到驱逐作用，但是对幼虫来说却是毒药，加入水体后可以缓慢地杀死它们。但是呢，这种毒素对鱼类也有作用，可能会渗入到‘鲤鸟之卵’的卵壳中影响它的鳞片发育。” 言律歌又提出了新的素材，一团灰呼呼的苔藓。 “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可以放一点灰苔进去。灰苔的胞体会附着在鱼类的卵壳上生长，同时作为过滤器，为‘鲤鸟之泪’过滤掉朱枫叶子的毒素。” “然后呢，再用手指菇给水体加点氧……” “还可以用墨藻加下温……” 言律歌将不知哪儿来的活体素材一样接着一样地丢进了水囊里。 在诗寇蒂沉默的注视下，地面上逐渐出现了一座由活体陆行囊蟾作为基座，背负的水囊作为基质，一半鲜红一半漆黑，如浓汤般粘稠，散发着油漆般刺鼻气味，里面咕噜咕噜冒着泡，还有细小的白色幼虫和断指形状的不明物体在其中翻滚的“鲤鸟快速孵化巢”。 她不知道是自己对语言的理解出了问题，还是言律歌对词汇的定义有些偏差。 这么一个玩意儿吧，说它是异星虫族的母巢、异域神祇的熔炉、灭世魔王的火锅、地狱艺术家的颜料盘、废土人类给丧尸王的投名状，她都信。 独独不信这是一个干净、清澈、舒适、高效的“鲤鸟快速孵化巢”。 她觉得化工厂里的污水处理池都要比这东西干净清澈得多。 ……请问现在撤单还来得及吗？ 要不，她还是回去后，把鱼籽丢卧室里五十米长的大鱼缸里慢慢孵吧？ “好啦。”言律歌扔完了最后一把素材，拍拍手，站起来，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大约过两个小时，你就能看到你的小鲤鸟孵化出来了。” 诗寇蒂呆了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却发现掌心里那颗芝麻大的鱼籽不知何时不见了。 “……你是什么时候把‘鲤鸟之卵’扔进去的？” “一开始啊，把水囊剖开后我就扔进去了。”言律歌说，“嗯？你没发现吗？” “我……” “怪不得你一直托着一把空气发呆，我还以为你傻了呢。” “你……” “小诗啊，你这反应也太迟钝了吧？今天我把东西从你手里拿走你都不知道，明天有人在背后抹了你的脖子你是不是也反应不过来？” 诗寇蒂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但最终还是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训练的。” 她隐约回忆起来，当言律歌放下陆行囊蟾剖开水囊后，好像是将触手在她眼前挥了一下。 大概那个时候，他就用触手尖把“鲤鸟之卵”捏走了。 而她无知无觉，甚至还傻乎乎地继续举着手，托着一把空气原地发呆。 ……太尴尬了。 但这真不能怪她啊！ “鲤鸟之卵”实在太小太轻了，就芝麻大小的一粒，捧在手里她都感觉不到掌心有东西。 而言律歌的触手又太快太灵活了，趁她注意力集中在孵化巢上的时候一晃而过卷走了，她一个普通人能反应得过来吗？ 诗寇蒂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看那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孵化巢，内心挣扎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挣扎的。 “鲤鸟之卵”被丢进孵化巢里已经是事实了。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去想什么五十米长的大鱼缸了，认了吧。 她虽然对言律歌审美水平表示坚定的怀疑，但是对对方的专业能力还有充分信任的。 说两个小时孵化，绝对不会让她等三个小时。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做一些事情，比如想想该给小鲤鸟取个什么名字……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做一些事情。”言律歌偏过头，有些玩味地看着诗寇蒂，“比如说聊聊天。” “聊什么？”诗寇蒂神色如常。 言律歌冷不丁地把王炸话题抛出来了：“《原初法典》在你手里？” 诗寇蒂：“噗——” 感谢“thomashang”、“书友20200829061709598”、“贩卖小精灵”、“浮云星河长歌”、“冬之霖”、“风中细雨1988”、“鱼汤和熊掌”、“镜月璃”几位书友的打赏~ (本章完) 第393章 炼金体系下的完美造物 诗寇蒂被呛到了。 虽然她没在喝水，但是被自己倒吸的冷气呛到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处心积虑想要隐藏起来的秘密，不但被看透了，而且看透她的人还没有掩饰的打算，就这么在这么一个不隆重也不严肃的场合，干脆直白地问了出来。 在对方面前，她之前的粉饰仿佛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如同一个拙劣的演员在一个简陋的舞台上演了一场漏洞百出的戏。 她就像那个自以为是的犯罪天才，谋划好了谋杀抛尸不在场证明一整套计划，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但是没想到她的邻居趴在阳台上把她的所作所为都看得清清楚楚，第二天在电梯里碰到她时很随意地招呼了一句：早上好，你昨天杀的那个人是谁？ 她该说什么？ 嘶，黑石研究所的大boss恐怖如斯？ “看你的反应，应该错不了。”言律歌了然，“我在找素材的时候其实想过，我是装作不知道呢？还是旁敲侧击地试探呢？还是故作高深地指点呢？ “但是选哪个都挺麻烦的，所以我想了想，还是直接问你吧。” “……”皇长女从巨大的惊吓慢慢地回过神来，维持着平静的姿态，点了点头，“没错，《原初法典》在我手里。” 承都承认了，她索性心念微动，让星光逸散出来凝聚成黑皮账本，悬浮在她的前方。 言律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它在那里吗？” “在。” “我看不见。”言律歌说，“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它。” “这样啊……” “它长什么样子？” 诗寇蒂想了想：“是一本很厚的书，封面包着黑色牛皮纸，上面有古西泽语写的《原初法典》几个大字。翻开后，内页像是一本账本，可以自动记账……” 她说得很详细，从外观，到功能，都没有隐瞒。 本来她不说，是存着几分小心思的，但是言律歌既然能一口叫破《原初法典》的名字，说明超凡世界里本来就留有这件法器的记载，说不定对外表和功能都有详细描述，再掩掩盖盖也没有意思了。 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言律歌第一次知道《原初法典》的真正模样。 ——其实他连诗寇蒂手里的这件法器叫《原初法典》，都是通过系统任务一次次试水试出来的。 不过言大所长比诗寇蒂镇定多了，听罢后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接着问：“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诗寇蒂迟疑了一下：“我家库房里。” “……运气这么好吗？” “它最初是一本无字书，就放在我们皇宫最重要的库房里最显眼的位置上，因为几千年前的开国大帝有备注过这是‘西泽帝国最重要的物品’，要严肃对待，认真收藏。所以，我们祖祖辈辈就把它放在那里，几千年没动过。当我想到去库房里碰碰运气的时候，一下子就发现了它。” 言律歌：“……” 因为你祖宗说了一句要认真收藏，你们就真的认真收藏了几千年？ 把一本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无字书放在c位，整个过程中皇位传承了一两百代，都没人把它转卖丢失丢进垃圾桶？ 你们西泽皇室很可以，真的很可以。 言律歌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传统的力量”，什么叫“尊重祖训”，什么叫“祖宗的话永远是对的”。 真心的，他挺佩服的。 如果他前世里的那帮人也有这种尊重历史的气质，他也不至于穿越回来时连海蓝星上有两百多个国家都不知道了。 “虽然我一直在嘲笑你们西泽皇室在传统文化上的死板……”言律歌深吸一口气，快速地瞄了眼诗寇蒂身上永恒不变的黑底鎏金纹装束，“但这一次我不得不说，你祖宗干得漂亮。每一代祖宗都干得漂亮。” 诗寇蒂：“……？” 言律歌将背后的触手拢了拢，弯成两个单人沙发加一个茶几的模样，舒舒服服地坐下，又朝诗寇蒂比划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诗寇蒂跟言律歌混久了，面对这团猩红的、蠕动的、诡异的血肉沙发似乎也没那么抗拒了，十分自然地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做出认真聆听的姿势。 言律歌手指在律动的血肉茶几上叩了一下，有光自他的指尖扩散开来，扩张成了一个半球形的“结界”，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诗寇蒂发现，周围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不管是鸟叫声，虫鸣声，还是树叶的沙沙声都仿佛被看不见的帷幕隔绝了。 言律歌转向她，没有开口，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入了诗寇蒂的耳中：“虽然这个亚空间里除你以外都是我的人，不过我这人比较谨慎，就弄了点必要的保护措施。 “现在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听到我们接下来的谈话。” ……这么慎重的吗？ 诗寇蒂微微咋舌，想说什么，但是却发现自己张嘴后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声音无法在‘静音帷幕’中传递。”言律歌说，“你可以试着集中意念，通过‘心灵共鸣’来说话，就像之前在幻境中所做的一样。” 诗寇蒂稍微找了找感觉，发现自己可以“开口”了：“我知道了。” “从你的表现里，我基本确认了，你对《原初法典》一无所知，你的先祖也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这本书的记载，对吗？” 诗寇蒂点了一下头：“是的，我只找到这本黑皮账本……没有任何说明书。” “所以你也不理解，这件法器有多bug，对吧？” 诗寇蒂顿了顿，顺着言律歌的话说下去：“我知道它很厉害，毕竟连弑神者也在战斗中使用过这件法器，可以直接用‘盈利点’兑换出各种法器和技能。” “是的，所以这玩意儿或许比你想象中得还要夸张一点。”言律歌耐心地说道，“在我眼里，《原初法典》不是普通的法器，它立足于交易和契约概念之上的东西，是你们西泽帝国炼金体系下的完美造物。” (本章完) 第394章 “不等价交换” 诗寇蒂歪了歪头，表情似有些困惑——还在超凡之路门口徘徊的她，对自家的传承还没言律歌了解得透彻。 言律歌继续说道：“而炼金体系又是什么东西呢？在我看来，它最大的核心是‘不等价交换’。” 诗寇蒂喃喃地重复：“不等价……交换？” 言律歌说：“‘炼金术’——这条超凡之路起源于将石头炼化成黄金，将草木皮毛炼化成魔药，付出较少的代价换取更有价值的东西。 “这其中的交换过程经常经常违背自然科学体系下的‘等价交换原理’，只有借助灵力才能做到，所以它本身就是一种‘不等价交换’。” 这倒是的……诗寇蒂点了一下头。 她目前正在收集的六种炼金材料，虽然大部分都需要从超凡生物身上获得，但鉴于灵力依附于意志的特性，它们在被剥离下来后便会成为“死物”，也就是没有灵力附着的东西，在物理层面上和刀叉桌椅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将这些作为“死物”的东西加以炼制后，却能够得到可以让人觉醒“炼金术”的“青铜魔药”——不得不说，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在炼金术师后续的修炼过程中，类似的玩意儿比比皆是，甚至有用一把泥土炸塌一栋楼的“爆裂法”、用三片羽毛起死回生的“生生术”。 “不等价交换”——用这个词来形容炼金体系真的一点都没错。 “而《原初法典》，更是‘不等价交换’理念下登峰造极的产物。”言律歌继续说，“刚刚你也说了，它像是一个‘自动账本’，可以记录持有人日常交互行为的‘盈’和‘亏’。 “这‘盈’和‘亏’还是相对主观的，从你的描述来看，能让持有人本人获利的行为就是‘盈’，反之则是‘亏’。 “而在此之后，持有人积累出来的盈利点又可以用来兑换万物，从法器到技能到法阵，几乎无所不能…… “小诗，从贸易学的角度，你想想，这一套规则合理吗？” 诗寇蒂轻轻地吸了一口冷气。 她毕竟刚刚才摸索出来《原初法典》的用法，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一套兑换功能背后的规则和逻辑。 而现在，言律歌为她揭开了思维的盲区，让她意识到了这其中最大的“不合理”之处。 ——《原初法典》的规则是“双赢”。 她在日常生活、在互动、在交易的过程中本来就已经获得了自己应得的东西，而《原初法典》在应得之物外，又另外为她积累了一套盈利点，而盈利点又能兑换成实实在在的事物。 双赢！ 付出一遍，收获两次！ “要我说啊，《原初法典》才是最接近游戏系统的东西，随便干点什么都能积累经验值，而经验值又能直接转换为实力……”言律歌嘀咕了一句。 他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嫌弃自己脑子里的那个智障系统了。 ——人家的《原初法典》能凭空送经验送装备，你除了生成点幺蛾子任务还能干什么？连任务奖励都没一个啊？ 心累。 当他听诗寇蒂描述这法器的功能时，他内心就“卧槽”了。 上一次他这么“卧槽”，还是得知古尼罗建立了一套超越生死的规则，能够跳过所有修炼过程、亡者归来一念九阶的时候。 对古尼罗人来说，魔法不够强大怎么办？修炼不够勤奋怎么办？修法不够完善怎么办？ 没关系，看我死后重开，把你暴打成渣。 这讲理吗？ 听着就不太讲理。 然后问题来了，既然古尼罗的魔法体系都这么牛逼了，为什么他们还没成为“海蓝星的天命统治者”，还只是“五大超凡国度之一”？ 用脚想想也知道答案了——因为其他四大超凡国度的修炼体系和古尼罗一样不讲理。 看西泽帝国的这一套就知道了。 先是炼金体系，以少换多，以弱胜强，而且稳定性极佳，职业生涯里用一个“炼金术”按部就班地走到底就行了，将其他体系中“觉醒没用的超凡能力”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后是《原初法典》，当你赚了的时候，你就能一直赚下去；当你赢了的时候，你就能一直赢下去。 双赢，良性循环，强者恒强，直接赢麻了。 再比如他手里的黑石研究所公章，其实也是借鉴了一部分西泽帝国契约规则的产物，充满了“不平等条约”的内核。 ——古代修炼者和现代超凡者实力差不多是有道理的，在想象力和创造力方面，谁也不比谁差多少。 “我最近看了一些古代炼金术师所著的古籍。”诗寇蒂说，“大部分炼金术师，终其一生都在研究如何用更小的代价，换取更多的东西。 “我觉得他们所做的事情，其实和现代的科学家们很像。” 的确……和隔壁古尼罗的亡者与祭司组合比起来，古西泽的炼金术师的确是最有学者气质的一群人。 符文技术起源于古西泽，不是没有道理的。 “是的。”言律歌表示认可，“而由于有超凡力量的存在，他们能够做到比科学家更多的事情。 “比如说用大型术式强行镇压喷发在即的活火山，又或者撕碎封印令炙热的岩浆吞没一位神祇。 “这是现代科学家至今都掌握不了的伟力。” 这是“誓约叙事”中记载的故事。 洪利安纳，一座消失的城，一些英雄的人。 在那场人类对抗神祇的战争中，不止只有一个“弑神者”。 诗寇蒂的眼睛亮了一亮，但旋即又暗淡了下来。 “即使掌握了这样的伟力……”她静静地说，“我们还是输了。” “是的。” “他们没能阻止灵气的枯竭，也没能杀死过哪怕一个神祇。” “是的。” “我们现在掌握的力量远远不如修炼时代，却要再一次对上那些东西？” “是的。” 听着真让人绝望。 即使以诗寇蒂的心性，也不由地心理微沉，生出了悲观的情绪，感觉人类的未来一片黑暗。 而在她的对面，将一切揭露出来的言律歌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早已知晓那个残酷的未来，或者说他早就经历过了那个黑暗的时代，以至于如今再也没有事情能够让他动摇。 他只是静静地说：“所以，若是我们这一代超凡者无法超越前人，若是继续崇古抑今以古为尊，那么迟早会迎来再一次的毁灭。 “这就是为什么我重视古代典籍，却也不会过多依赖它们的原因。” “所以，你才会违背隐世的规则，向我们透露了超凡世界的存在？” 诗寇蒂似乎误会了什么。 但是这个话题言律歌不打算解释……至少目前是这样。 所以他只是笑。 诗寇蒂却好像从他的笑容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意识到了，她自己就是被那人寄以希望的、“超越前人”的存在。 年轻的皇长女脸色变幻数度——从最初的悲观，到后来的迷茫，但是最后却慢慢地变得坚毅起来。 “我明白了。”她说，“即使这条路上布满荆棘，我也会走下去，直至追上你的脚步。” 言律歌笑了起来：“好。” …… 【4002年4月22日，诗寇蒂·西泽以10000黑石币换取“鲤鸟之卵”的加速孵化，盈，+3。】 【4002年4月22日，诗寇蒂·西泽以3.8克拉钻石换取“鲤鸟之泪”，盈，+1。】 【4002年4月22日，诗寇蒂·西泽以彩虹菇、帝王甲虫翅翼、鼠猴尾巴、灰藻泥鳅心脏、巨熊蜂王触须、鲤鸟之泪炼制青铜魔药，盈，+8。】 【4002年4月22日，诗寇蒂·西泽以青铜魔药完成“炼金术”觉醒仪式，盈，+33。】 至此，新一代“炼金术师”诗寇蒂·西泽诞生。 感谢“茗字”、“没有房子的小蜗牛”、“书友20210425224830292”的打赏~ 感谢“泥岚轩真”的盟主打赏，扑街作者震惊.jpg 本来此处应有加更，但是由于本卷快结束了，我需要时间梳理下后续剧情，所以先欠一下（躺） 月底前还！ (本章完) 第395章 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傍晚时分，西泽皇宫。 回到主空间的诗寇蒂轻车熟路地避开所有巡逻的皇家侍卫，进到了母后的寝宫里。 虽然“终战之地”的行程仅仅只有三天，但是再度回到这里的诗寇蒂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脱下那身沾满灰尘、甚至还有几处磨损的猎装，犹豫了一下，没有将它扔进“旧衣篮”里，而是塞进自己的背包里准备一会儿带走。 做戏就要做全套。 她既然是瞒着所有人离开的，既然对外宣称自己是在“陪伴身体不适的母后”，那她就不会留下一身风尘仆仆的旧衣服，让人怀疑她到底去做了些什么。 清洁身体，换上久违的黑底鎏金纹长裙，焕然一新的皇长女在浴室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慢慢地修正了那因为奔波厮杀而略显锋利的眉眼，让自己重新恢复到惯常的“优雅皇女”状态。 除此之外，她还在浴室里找到了一个小玻璃瓶，在瓶口绑了根绳子挂在脖子上，用来给随她离开的小小鲤鸟栖身。 ……真的是小小的一只。 “鲤鸟之卵”只有芝麻那么一点儿大，请问从中孵化出来的小鲤鸟能有多大？ 反正对诗寇蒂来说，她得它托在指尖眯起眼睛朝着阳光，才能看清那儿还有一个小生命存在。 因为实在太小了，这只年幼的鲤鸟甚至还未长出父辈那般的白色细鳞，通体呈现出微微透明的色彩，像小虫一样在风里扑簌着翅膀。 它抱着诗寇蒂赠予她的3.8克拉钻石，就像抱着一座巨大的山岳一般，让诗寇蒂很担心它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被压死…… 不过幼年鲤鸟过于渺小的体型也有好处，她随便给它找个小瓶子就能随身携带了，而不用费心解释这只奇特超凡生物的由来——反正他们也注意不到它。 诗寇蒂走出房间的时候，她的父皇和母后仍旧未眠。 母后唇边挂着一贯温婉恬静的微笑，但是注视她的目光却好像有些无奈；而父皇端坐在漆金的檀木椅上，在半明的夜灯下沉着面孔像一尊雕塑。 诗寇蒂微微紧张了一下——因为她在离开时说服母亲充当“共犯”，却没有让向来古板的父皇知晓。 此刻有种叛逆少女翘家被老爸抓个正着的感觉。 在对视中，她的父皇先开口了：“回来了？” “嗯。” “顺利吗？” “挺顺利的。” “‘请假’的借口还不错，但是若有人深究的话，依旧破绽百出。”父皇用无波无澜的语气说。 诗寇蒂抬起了头。 比如严肃的话语，她父皇说出口的话语才更让她惊讶。 她本以为自己的叛逆行为会遭到严厉的训斥，就像看到她穿了不合仪制的衣服、说了不合规矩的话一样。 但是没想到，她的父皇却好像不那么反对。 “我会处理好的。”诗寇蒂说。 于是父皇慢慢地松开了紧锁的眉头。 很少有人知道，在西泽皇室的嫡系成员里，曾经反抗传统反抗得最激烈的不是诸位皇子皇女们，而是当今的西泽皇帝。 年轻的时候西泽皇帝想当一个宇航员，去天空之外看一眼这水蓝色的大千世界。他为此准备了很久很久，甚至违背传统报考了帝国航天学院，并且在那里以综合第一的优异成绩毕业。 但随后挡在他面前的，却是他未曾想过巨大的阻力——即使他拿着如此耀眼的成绩单和毕业证，也没有一个航天部门敢收下未来的西泽皇帝。 他投出去的简历全部石沉大海，负责的官员在内阁的一道密令面前装聋作哑，和他关系最好的老师在隐晦地透露了一些信息后对他闭门不见。 最后，所有的反抗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呐喊都化为了虚无，就像是一个七彩的肥皂泡泡总有被戳穿的那一天，就像是一个叛逆的豪门游子总会在父亲老去时继承家业。 那个想要成为宇航员的少年，最终还是被扼杀了全部的梦想，束缚在了虚假的尊位上。 他成了外人眼里古板博学的西泽皇帝，天天蹲在皇宫里研究史料，不苟言笑，不问世事，无心权势，甚至在继承人还未成年的时候，就把西泽皇帝唯一的活儿——在各种文件上礼节性签字——丢给了诗寇蒂。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早早地封闭了自己的内心，表现得越来越像一个令世人满意的西泽皇帝，就连他的妻女也难以走近真正的他。 唯有此时此刻，诗寇蒂却好像从他重重的外壳下，窥见了一丝真正的他。 他发自内心地希望……他的孩子们能够拥有自己的人生。 诗寇蒂垂眸微笑起来。 她走上前去，张开双臂，给了父皇和母后一人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 得知了诗寇蒂要回来的消息后，诗寇蒂的书记官便已经在宫殿门口等她了。 当诗寇蒂的身影出现时，这位由皇室礼仪官培训出来，又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一丝不苟地欠身问好：“晚上好，殿下。” “晚上好，爱丽丝。” “皇后殿下的身体情况如何？” “已经没事了。” “感谢先祖的光辉庇佑……殿下，您这几天很忙吗？” “稍微有一些。” “殿下也请注意身体。” “我会的。” 话虽如此，但爱丽丝心底其实还有微微的疑惑。 因为在过去的三天里，诗寇蒂对外宣称在是“陪伴身体不适的母后”，但是实际上处于完全失联的状态，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即使是爱丽丝发去的问候也没有回复——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而爱丽丝旁敲侧击地询问过皇宫中的医官，却发现皇后殿下近日来并无问诊的记录，也无身体不适的报告；同时，皇后的书记官又处于休假状态，对近期里宫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听说是前几天皇后殿下给她特批的假期，就在诗寇蒂提出要去探望母后的前一天。 这一连串的疑点和巧合，让爱丽丝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点疑虑：这三天，杳无音信的诗寇蒂·西泽殿下真的在皇宫里吗？ (本章完) 第396章 女孩儿们的小秘密 这个疑问一直被爱丽丝藏在肚子里，藏到诗寇蒂回归的那一刻……也没有得到切实的答案。 所以，本着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她决定把这点小疑问写进《皇室成员日常工作报告》里递交给内阁。 “爱丽丝。”步入大殿的诗寇蒂突然轻声唤道。 “我在，殿下。” “本周的工作报告交了吗？” 爱丽丝稍稍一惊，没想到自己刚刚在想工作报告的事，皇长女就提及了这一点。 但她还是垂下眼，快速地回复道：“还没有，殿下。本周五前递交就可以了。” 作为皇长女的书记官，爱丽丝的主要工作类似于诗寇蒂贴身秘书，日常负责递送文件、安排行程、准备生活起居等。 除此之外，爱丽丝还有一项重要工作，那就是将皇长女的工作与生活事无巨细地写进《皇室成员日常工作报告》里，每周一次递交给内阁审阅。 站在内阁议员的角度，这是“皇家无小事”，是为内阁致力于为帝国代言人提供更好服务的体现。 但是站在皇室成员的角度，这却是不折不扣的监视与监管，是个人隐私遭到无限制侵犯的表现。 最悲哀的是，这样的监视不是暗中进行的，而是被写进了规章制度里，由每一任议员和书记官光明正大执行的。 除了受到监视的皇室成员外，构成这道铁笼从上到下的执行者们，没有一人觉得它有什么问题，就像是监狱里的狱警从来不会质疑自己的看守职责。 性情内敛的诗寇蒂向来对自己无力改变的事保持沉默。 除了今天。 她从爱丽丝微微躲闪的态度里看出了一些东西。 “爱丽丝，我从母后那里得到了一根新的项链，吊坠是一个小瓶子，里面盛装着钻石。”诗寇蒂慢条斯理地说起了无关紧要的话，“我很喜欢这个设计，所以我希望这段时间一直佩戴它。” 虽然皇长女极少表达出对珠宝饰品的喜爱，但这只是一件小事……爱丽丝认真地记下了：“我知道了，殿下。” “另外呢，我希望能有一条与它般配的手链。”诗寇蒂继续说道，“我记得我有一条这样一条手链，也是用同样的金丝绳编织，坠子是镂空的瓶子形状，瓶子中间镶嵌着一颗小钻石……” 爱丽丝的动作微不可见地顿了顿，在诗寇蒂看不见的角度，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 诗寇蒂仿若未觉，只是继续说道：“这条手链是七年前，我的九皇叔在一次家庭宴会上送我的小礼物，因为以前我的年纪偏小，带这个款式不是很合适，所以一直没有带过它。 “爱丽丝，你还记得它吗？” 爱丽丝的呼吸停滞了两秒，才有些勉强地收拾好情绪，用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声音说：“抱歉，殿下，我记不清了，我需要回去找找……” “真的吗？爱丽丝？”诗寇蒂笑盈盈地偏过头，“你的记性那么差吗？” “非常抱歉，殿下，我真的忘了……” 诗寇蒂眨了下眼：“那个晚上，你可是将它放在自己的腰包里，亲手将它带出皇宫的，伱也忘记了吗？” 爱丽丝脸色瞬间煞白。 诗寇蒂揭穿了她心底隐藏得最深的秘密。 她，爱丽丝，出身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家庭，身世清白，名校毕业，最初在皇家古籍馆从事文书工作，三年后因为表现突出被提拔为皇长女身边的书记官。 多年以来，她工作勤勉，从未出过任何差错；为人诚恳，和皇室成员相处融洽…… 虽然身为诗寇蒂身边的“监视者”，但是那只是她的工作。 爱丽丝在主观上对年轻的皇长女并无恶意，也不会做什么危害皇室的事情。 除了一次……除了那一次！ 爱丽丝脸色苍白，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慌慌张张地为自己辩解：“对，对不起……那天在宴会上，我只是随手把它扔在包里，然后不小心把它带了出去……” “看，你不是记得吗？”诗寇蒂轻笑，“但是，不小心带出去？ “然后你再也没有把它带回来？然后将它出售给了枫叶街上的珠宝店？ “这也是不小心吗？” “你……知道？”爱丽丝后退两步，目光惊慌地看着诗寇蒂，“我……我……” “我一直都知道。”诗寇蒂静静地说。 那一刻，她虽然唇角带笑，但是望向爱丽丝的目光，无悲无喜，亦无情无义。 就像是个居高临下的审判者。 她说：“我知道，你偷走了我的项链。虽然那只是九皇叔随手送我的小礼物，但是依旧价值连城。你在珠宝店里卖了30万西元。” 诗寇蒂朝爱丽丝走去。 但是爱丽丝却一步一步地后退。 “我知道，你那段时间很缺钱。你的母亲刚刚生了一场大病，用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你的父亲又在去工作的途中被车撞了，急需一大笔钱动手术。” 诗寇蒂一步步地逼近，爱丽丝一步步地后退。 但后者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再也无路可退。 “我还知道，按照西泽帝国的法律，盗窃财物价值在20万西元以上，将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若是身为帝国官员却利用职务之便犯罪，还将叠加三到五年的刑期。” “不，不要……”爱丽丝背靠着墙，害怕地祈求，“我，不是故意的…… “那天我真的是不小心，不小心将项链带出去的…… “然后，我就忘记了，我把它放在包里，然后换了个包，我真的忘记了…… “直到后来，很久以后……我在整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了它…… “那时候我太缺钱了……我……我以为你把它忘了……我以为你们都不记得了……我就鬼迷心窍…… “我……对不起…… “我其实有想过，攒了钱再把它买回来……但是当我攒够钱后，那家店已经关门了……我找不到了……我……” 诗寇蒂伸出一根手指，在唇边晃了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微笑着：“我其实很愿意相信你的说辞，但是你猜猜看，法官会因为这番说辞给你减刑吗？再猜猜看，每周和你联系的内阁议员会帮你请律师，会帮你说情吗？” “我……我……”爱丽丝说不出话来。 她贴着墙瑟瑟发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因为她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爱丽丝虽然领着内阁给予的薪水奉命“监视”皇长女，但是内阁其实并不想和皇室正面冲突，所以每当书记官出了差错或者行事过火招致了皇室成员的不满，他们就会以极快的速度把书记官开掉，再换一个新的。 是以，这个职位总是会选一些无权无势、平民出身的年轻人，方便随时替换。 诗寇蒂一句话就能让她失业，更何况她犯了这样卑劣的罪。 可想而知，若是此事曝光，怕是即使看好她的内阁议员也恨不得将她丢进监狱里关上一辈子……不，考虑到她在职期间已经接触到了“超凡事件”这样的秘密，更加激烈的处理方式也有可能…… 完了……爱丽丝只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诗寇蒂却上前一步，嘴角挂着温和亲切的微笑，轻轻柔柔地拉住了她的手。 “不要害怕，我的爱丽丝。”皇长女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你看，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的事了，但是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我甚至愿意把这条项链送给你，作为你为我工作了那么多年的奖励。” 爱丽丝睁大了眼睛。 她难以置信，诗寇蒂在揭穿了她是个恶劣的小偷后，又表示愿意轻巧地放过她。 “我会成为你的守秘人，帮你保守好你的小秘密，就像过去七年里每一天所做的一样，直到永远。”诗寇蒂竖了一根手指在唇边，就像女孩儿和自己的闺蜜之间，有些调皮又有些玩味地交换秘密，“但是作为交换，也请你帮我保守我的秘密，可以吗？” 保守……秘密？ 爱丽丝思维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诗寇蒂在说什么。 “秘密……我……”在入狱和前途面前，这位书记官极快地做出了选择，“我会修改工作报告，删掉原本的内容！向内阁报告您这几天的动向‘一切正常’！” 说完这一句，生怕筹码不够似的，她又极快地补充道：“以后我交给内阁的报告内容，都会先给您过目！” “那真是太好了，我的爱丽丝。”诗寇蒂笑着，眉眼弯成柔美的弧线。 她松开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离去。 只留下满心复杂的爱丽丝，看着她的背影。 直到这时，书记官才发现自己居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后背的衣物都湿透了。 方才的感觉，让她感觉像是在面对一个喜怒无常的古代君王，而不是终日陪伴和熟悉的花瓶皇女。 ……但这位皇长女才多大？七年前她又多大？ 当年她不过是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女孩，竟然能准确地抓住她的把柄，并且隐忍着在整整七年里只字不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对方礼节性批阅过的那些文书……那些隐藏在字里行间的蝇营狗苟…… 爱丽丝发现，她竟是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位自幼囚困在皇宫里的皇长女殿下。 (本章完) 第397章 言律歌：我要摊牌了 几乎在同一天晚上，言律歌登上了自己的私人飞机。 这架由自家集团私人定制的宽体飞机最近有点跟不上老板的步伐了。 之前言律歌去尼罗联邦，一时冲动自己抢了架货机开，这架私人飞机只好默默地跟在后面飞过去，准备接老板回来。 但是言律歌完事儿后点了空间技能，一闪身自个儿跑去西泽帝国玩了一圈，这架飞机只好又默默地掉头飞去了西泽帝国…… 好在这一回他没有嫌弃——毕竟言律歌使用“空间跳跃”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在不太着急的情况下，他也不会自己赶着找罪受。 更何况，这会儿一起回去的同行者还不少，基本上除了皇长女和留在西泽帝国的研究员们，考察团里的成员全在这儿了。 一大伙人吵吵闹闹地登上飞机，让原本宽敞的飞机内部也显得拥挤起来。 言律歌倒是也不介意，自个儿找了个舒适的地方一躺，眨了下左眼，连接上研究所的内网，开始批阅这几天的部门工作简报、围观社区里的热门话题、偷窥那部以他为主角胡编乱造的长篇……咦？ 他突然发现，在他离开主空间的几天里，那部突然打上了“停更”字样。 “白鹿白鹿！”言律歌呼唤原作者，“你的怎么不更新啦？” 白鹿：“……老板您也在看？” 不得不说，即使是人格化ai，作品太监后却被人催更，尤其还是被笔下主角的原型催更……那感觉还挺尴尬的…… “看啊！”言律歌毫不犹豫，“我甚至还觉得挺好看的。虽然前面写得有点幼稚，但是后面发挥得越来越好了，尤其是第五卷写我为好兄弟报仇的那一段，啊哈哈哈哈，看得我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白鹿：“……” 您真的不尴尬吗？ 言律歌用热切的追更，告诉她，显然不。 也许一开始看到这部面世的时候，他看着顶着自己名字的主角还是有些别扭的，但随着故事的慢慢推进，这点小别扭早没了。 他看得还挺快乐的！ 本体位于黑石群岛的白鹿飞快地运转着自己的逻辑思维模块，试图寻求一个合理的回答来解释自己停更行为，但是却又一次又一次地否定了每一个合适的借口。 在经历了一番不可思议的沉默与思考后，找不到任何理由的人格化ai突然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嗯？” “在听您说了那些事以后……” 言律歌顿了顿。 他意识到白鹿口中的“那些事”是什么，大约就是不久前，他在精神健康情况检定时对白鹿讲述的、他前世里的一些经历。 “在我知道了真正的末日意味着什么之后，我无法再用轻浮的态度去编排一个故事了。”白鹿说道，“我……非常抱歉。” 数据流产生一瞬的紊乱。 连白鹿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声抱歉。 是一个太监作者鸽掉了热情读者的歉意？还是一个无知者胡乱编排英雄过往的歉意？ 她也不知道。 她的人格模板中并没有预置这般复杂情况，但是逻辑思维却会在运算后输出这样一个结果，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大致猜到你的想法了。”片刻后，言律歌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不过不用道歉，我本人都不介意，你矫情个啥呢？ “相比之下，我倒是对伱的反应比较惊讶。 “小白鹿，你刚刚说出来的这些话，可不像是完全理性的人格化ai。 “你的思维方式越来越像人了。” ……有吗？ 白鹿的数据流又紊乱了一阵。 她下意识地想将这些冗余的数据藏进加密数据库里，但是不知怎么的，又停了下来。 如果这些混乱的错误数据意味着“像人”的话，她是不是，不必把它们藏起来？ “其实我有一个提议。”言律歌笑着说，“你可以重新写一个故事，写一写那个真实的末日。 “你甚至可以标注‘真实事件改编’，我给你授权。” “……啊？” “我早想这么干了你知道吗？而且我觉得每一个穿越者都会想这么干。”言律歌振振有词，“我一直觉得我前世的经历还挺传奇的，再加上末世、神祇、污染物、超凡能力等等猎奇元素，写成一准要火。 “啊对，还不止呢，你可以一边写一边和佟青青商量一下，咱们出个系列电影做成大ip，反正我有钱。 “基于同一世界观的游戏开发也别落下，虽然有点血腥暴力，但视觉特效绝对拉满。 “对了，有必要的话我还可以抽取一些记忆片段给你们看看，连场景设计的经费都省了……” “……”白鹿目瞪口呆，“所长您这是打算摊牌了？” “说得好像我有瞒过你们一样。”说到这事儿言律歌就想吐槽，“仔细想想啊，这辈子我成立黑石研究所的时候才几岁啊？五六岁吧？没点前世记忆我能干出这种事儿？ “从神祇知识到超凡课程概念，从标准超凡能力树形图到精神健康情况检定模型，我往数据库里填充了多少资料啊？没点人生阅历我能编出来这么多东西？ “明明我从一开始就没藏着掖着过，结果一个两个三个都以为我是精神病妄想症，到后来我连解释都不好解释了，生怕一不留神，就在自己的病历卡上多了一句病情加重……” 白鹿：“……” 没想到老板视角是这样一种体验。 言律歌本人压根儿没把自己的“穿越”当秘密，只是没有到处宣扬罢了。 同时他又是个不太在乎别人评价的人，所以发现别人误会了也懒得辩解，那就继续误会着去吧。 不过那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看来，言所长似乎打算将一切都揭开了，而且是在全世界面前揭开…… 以娱乐作品的方式，将那个残酷的未来，将那些黑暗的过往，将那些深藏的秘密……呈现在世人眼前。 言律歌忽的笑了一下，笑容里隐隐地有一丝玩味的冷意：“最重要的是，我想让所有人都看一看，一个被完全污染的世界，究竟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白鹿悚然一惊。 本卷明天结束 (本章完) 第398章 来啊，大家一起曝啊 “现在我们的超凡组织推进计划已经进行到第二阶段了。”在飞机舱室里，言律歌对着白鹿侃侃而谈，“在第二第三批超凡组织完成注册后，目前在册的超凡组织共有150个。 “即是在全球三分之二的国家里，都有那么一伙人‘具备一定的组织能力和反应速度，能够及时发现污染事件的异常之处，并通过黑石研究所故意留下的线索联系上我们’，故而成功通过考试拿到了超凡世界的门票。 “而计划进行到第二阶段后，有一个相当关键的步骤，那就是将超凡力量对普通民众进行一定程度的公开——半真半假的那种。” “您在尼罗联邦已经做过一次了。”白鹿说。 “是的，那场直播节目虽然在我的计划之外，但效果也不错。”言律歌笑，“赏金游戏参与者大多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目睹了真正的灵异现象，而波提市之外的观众却还有不少人认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策划活动。 “毕竟出品方午夜探索者俱乐部和黑石研究所，向来就是以这类节目出名的。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稍稍顿了顿，言律歌操纵着左眼，在视界里投影出一份刚刚提交上来的策划案：“所以，我又准备了两个节目，一个是佟青青提交的科普向纪录片《走进超凡》，另一个就是我刚刚说的，做成一个横跨影视游戏领域的末世题材大ip。 “提笔写作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小白鹿！” 一听这活儿和老板的宏伟计划有关，白鹿顿时肃然：“我明白了，所长！” “别太紧张，就按你之前的文风来写，不用考虑经济效益。” “是，所长！” “有什么不确定的地方问我。” “好的，所长！” 说实话，白鹿还是有点小激动的——尽管她还不能理解“激动”是什么。 对于一个创作者而言，让作品被更多人看到、得到更好的呈现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在前一部作品的连载过程中，她得到了很多赞美和鼓励，也受到了很多批评和指点，而这些或褒或贬的互动无一例外地让她得到了成长，让她的写作能力越来越娴熟的同时，产生了更多无法被计算机解码的紊乱数据。 她正在变得越来越像“人”。 …… 敲定了白鹿这边的写作事宜，言律歌哼着歌，又开始研究起了《走进超凡》节目的策划案。 作为一档面向普罗大众的科普向节目，既要认真严谨地介绍超凡世界，又要足够有趣足够吸引人，还要考虑到大家的接受能力，不能一上来就丢“神祇降临世界即将毁灭”、“超凡者可以徒手搓核弹”的王炸设定。 那会引起社会大面积恐慌的。 要丢，也要循序渐进地丢。 这项工作并不简单。 但是专业的外宣人员佟青青提交了一个相当有意思的方案。 【节目标题：《走进超凡》第一季。】 【节目副标题：——没用的超凡能力太多了。】 【节目引言：众所周知，超凡能力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并非每个超凡能力都是有用的。不过即使是没用的超凡能力，我们也要抱着严肃严谨科学的态度来研究分析……】 言律歌一下子就乐了。 自从他给了各大超凡组织放出了限量的灵力药剂，却又不给他们超凡课程后，全世界的精英们就各显神通，随缘觉醒了各种令人捧腹的没用超凡能力。 比如“吃糖变盐术”、比如“拉3x3x3厘米立方体屎”、比如“透视自己的眼皮”…… 这些一个比一个花哨的超凡能力承包了言律歌数月的快乐。 所以他相信，把这些素材通通放出去后，也可以承包全世界人民的快乐。 而且，这个方案和《走进不科学》的调性相当合拍，都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看就是黑石研究所搞的鬼。 心情愉悦的言律歌立马给这个方案点了个“审批通过”，然后一个电话打到了佟青青的手机上。 电话被接通后，传出来的不是佟青青的声音，而是一阵奇怪的流水声：“咕噜……” “喂？小佟？” “咕噜，咕噜咕噜……老板？我刚在海底下追食人鲨呢。”佟青青似乎用上了什么黑科技道具，让自己在水里也能正常出声。 “我影响你了？” “不影响，我刚刚听到电话响了，就一个加速先把小鲨鱼抓住了。就是为了节目效果，一会儿得把它放了再追一遍，补几个镜头。” 听起来问题不大。言律歌淡定地想。 佟青青，女，现任影视中心主管，在加入黑石研究所之前是个极限运动摄影师。 顾名思义，就是扛着摄影机上天入地花式拍摄极限运动者的摄影师。 曾经的成名作是一部汇聚了极限运动界大佬的纪录片，口碑极佳，但是这部纪录片里的大佬们都纷纷表示，不想和佟青青女士合作第二次了。 因为看到她扛着巨大的摄影机、一脸悠闲地追拍他们气喘吁吁的模样后，这些大佬都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到狗身上去了。 而佟青青后来的确没有再在业界出现过，因为她被言律歌挖去拍摄《走进不科学》系列了。 她本人也觉得撵着豺狼虎豹到处跑、揍到它们配合拍摄比较有意思。 未来如果能撵着异种神祇跑，那就更有意思了。 “我看过你的提交的方案，写得不错，选题和立意都很有趣。”言律歌直截了当地说起了正事，“就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 “缺乏真实感。” “……我不明白？” “你在方案写，准备以‘没用的超凡能力’作为卖点，随后邀请一些演员来进行演示？” “对。”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了！”言律歌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们拍的是纪录片！纪录片！你找演员干嘛？ “让那些人本色出演！直接把我们数据库里那些的研究资料拿出来剪辑啊！” 他都打算把自己的亲身经历写成拍成电影了，请大家也曝光点无伤大雅的超凡能力不过分吧？ 一个人自曝多无聊啊，来啊，大家一起曝啊。 (本章完) 第399章 走进超凡（第五卷完） 电话对面的佟青青微妙地停滞了两秒：“那个，我们自己研究所里的人好说，但更多的素材来源是其他组织的超凡者，其中可能涉及到一些身份需要保密的人士……这么做可以吗？” 言律歌在此刻表现出了老板的责任与担当，淡定地回答：“我去搞定。” “那我这儿没有任何问题了。” “好，方案我通过了。你赶紧整出来，越快越好。” “好的，老板。对了，关于系列节目首集的选题，我有……咕噜……等等……”佟青青话说了一半，身边又传出了一阵激烈的水声，似乎是什么生物用尾巴拍打水流的声音。 随后又是“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拳头入肉的闷响。 “我今天的拍摄素材——那条食人鲨竟然不配合拍摄，太可恶了，我只能打了它一拳。”佟青青的声音再度传来，“关于系列节目首集的选题，我有一个建议。 “既然老板您打算让超凡者本尊出镜，那么我建议选一位知名度较高的、形象风评俱佳的、又自带话题性的人物，以采访的形式引入，辅以过往的研究资料……” 知名度较高？形象风评俱佳？自带话题性？ 言律歌脑筋转了一下，脑子里迅速有了人选。 “你等一下。”他快速说道，“我这就给你提供素材。” 这一句话说完，言律歌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深海之中，一手扛着水下摄影机，一手抓着食人鲨尾巴，歪头夹着特制手机的佟青青呆了半晌。 半晌后，她摆动脚蹼，在碧蓝的深海里打了个滚，仰面向上吐了个泡泡。 泡泡晃晃悠悠地朝水面飘去，直到触到海床上的礁石后散开成无数碎末。 那些细碎的泡沫中回荡着佟青青疑惑的声音：“……我就是想和老板说，要不我亮出导演身份，去采访一下那些超凡者，以达到足够的对比和搞笑效果。 “老板这是误会了什么吗？” …… 言律歌是一个行动力极强的人。 当他打定主意要做某件事后，一般都会当机立断地行动。 比如这会儿，他左手挂了电话，右手就给西泽皇长女诗寇蒂发了个视频通讯请求过去。 请求过了几秒才被接通。 这会儿是凌晨五点半，但出现在镜头里的诗寇蒂已经穿戴整齐了，以一身标志性的黑底鎏金纹的盛装形象出现在镜头里。 “早啊，小诗。”言律歌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诗寇蒂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我一会儿有个必须要出席的汇报活动，等结束后，我来产业园找你……” “我不在西泽了。” “诶？” “昨天夜里走的，这会儿都快飞到公海上了。”言律歌说，“账单我留在办公室里，晚点会有人转交给你。” 真是……雷厉风行。 诗寇蒂愣了半晌。 她显然也没想到，言律歌会在回归主空间的当天夜里就直接离开，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这让她一肚子的话都无法再说下去了——本来她是想下午见面的时候，给对方带一件精心准备的礼物，以感谢对方数日以来照顾和保护。 虽然她的“终战之地”三日游比较艰苦，还自愿或非自愿地吃了不少不在过去食谱里的东西，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三天是诗寇蒂这些年来过得最自由、最开心的日子。 没有麻烦又不得不遵守的繁文缛节，没有虚伪又毫无诚信的阿谀奉承，没有来自各方或明或暗的探究视线，只有简单、直白、畅快的猎杀，还有一位总是出人意料却又异常靠谱的引路人。 她是真心想谢谢对方的，但是对方却干脆利落地走了。 这让诗寇蒂心情微妙，像是拳头落在棉花上，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 “现在你有空吗？”言律歌直奔主题，“给我十分钟。” “没问题，汇报活动要八点才开始，我只是起得比较早而已。”诗寇蒂奇道，“有事吗？” “录个采访视频。”言律歌十分正经地说道，“不用提你的‘炼金术’，就说说你那个没用的超凡能力，对了，就那个‘吃糖变盐术’。” “？”诗寇蒂不明所以，但是看到言律歌神情严肃的模样，还是点头同意了，甚至还整理了一下仪容，调整了一下拍摄角度，让自己的形象显得更优雅端庄一点。 “第一个问题，请问你是否是超凡者？” “是的，我是……” …… 十分钟后，言律歌收集到了足够的素材，满意地结束了采访。 “感谢配合，皇长女殿下。刚刚这段视频将会在一定范围内公开。同时，我们黑石研究所将成立专项课题组，争取早日解决‘吃糖变盐术’给你带来的困扰。”言律歌以这段话作为结束语。 啊，这……诗寇蒂微微惊讶。 她没想到，言律歌还惦记着要为她解决这个烦人的debuff。 这个能力虽然让她很苦恼，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更何况如今她有了美食树粉末，有了能生产假糖的透明黏菌，已经能有限度地品尝到甜味了，对这个全是副作用的超凡能力也没那么在意了。 但是言律歌却记得——这件事让诗寇蒂心底的感动又多了几分。 至于结束语中的“刚刚这段视频将会在一定范围内公开”……这句话被皇长女选择性地忽略了，或者说并没有在意。 “谢谢。”诗寇蒂诚心诚意地说。 “不客气。” 言律歌淡定地挂断了视频通话，然后把刚刚录下来的素材发给了佟青青。 数分钟后，看完整段采访记录的佟青青发来了一连串的问号和感叹号：？？？！！！ 言律歌：怎么样？ 佟青青：老板牛批！！！ 佟青青：竟然能说服“完美的西泽帝国代言人”亲自出镜！老板牌面！光这一个卖点就足够引爆全网了，《走进超凡》这节目不火都难！ 佟青青：对了，采访视频中您的声音要保留吗？ 言律歌：保留啊。 佟青青：卧槽，双重爆点啊！ 言律歌本人也是个话题人物——现任世界首富不管做什么，都会自动吸引一大堆视线。 佟青青：这么大的阵容，想想都激动！我燃起来了！我马上上岸去做视频了！ 言律歌：你的食人鲨呢？ 佟青青：昏了，还没醒……不拍了！老板，我请你吃鱼翅！ 言律歌：……送岛上吧，我快到了。 佟青青：没问题！ …… 数小时后。 《走进不科学》节目出品方黑石研究所突然在官网上发布了一条新的公告：全新系列纪录片《走进超凡》正在筹备中。 该条公告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诱发了无数讨论，不管是追节目的观众们、吃瓜的普通民众们还是惊讶的超凡组织们。 数天后。 官网上大张旗鼓地更新了新系列的第一集预告——《走进超凡：没用的超凡能力之“吃糖变盐术”》。 节目中，言所长一本正经的询问、皇长女严肃认真的回答、幕后科研人员严谨忙碌的研究结合在一起，最终构成了令人捧腹的节目效果。 全世界陷入一片愕然、惊讶和欢乐的海洋。 这个还未上线的系列节目迅速预定了各大平台的高分榜，几乎每个人都表示对此非常期待。 除了某位真正出镜的皇长女。 暴怒的皇长女差点没忍住，把自己的宫殿给掀了。 “言！律！歌！” (本章完) 第五卷卷末感言 【第五卷皇长女的奇幻之旅】完。 一个轻松愉快的小故事结束了。 写了点西泽皇长女的冒险和成长，也写了点古代超凡传承有关的故事。 【第六卷诸世天灾】即将开始。 下一卷会开一个赛博朋克风格的新地图。 本来我的计划是写文明古国，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我改变主意了。 就新地图的主线来说，还是剥离文化背景比较好。 不给你们和审核人员代入现实的机会。 祝大家看文愉快。 求月票呀~~~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五卷卷末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0章 整活大师言律歌 “你们有看最近的《走进超凡》吗哈哈哈，分类是科普向纪录片的那个，我真是笑得在地上打滚哈哈哈。” “世界真相大揭秘，未来的西泽女皇竟是超凡者！” “你们注意到了那个采访皇长女的画外音没有！经过本人不眠不休的对比！我敢300%确定这个采访者是言律歌言所长本人！” “‘吃糖变盐术’的意义是划时代的，它打破了化学元素守恒、原子守恒、电子守恒、电荷守恒、化合价守恒、能量守恒定律——‘吃糖变盐术’专项研究组专家组组长程小圆。” “整活大师言律歌最新出品，不看不知道，一看笑死妈。” “言首富真是个策划奇才（笑哭）！不过皇长女真的好有气质啊！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也能说得这么优雅！” “这次曝光的超凡者真是太厉害太可怕了，我现在开始期待新人类崛起占领海蓝星了（手动狗头）。” “……” 言律歌翘着腿，坐在黑石群岛子岛的海岸边缘，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拿灵鱼投喂军舰鸟，一边给身边的黄金猫逐条逐条地念网络评论。 “你看你看，这届网友对超凡者的接受度还挺高，是不是？”言律歌笑得乐不可支，“还有人想邀请超凡者来统治世界的，要不我去啊？” 苏珥七世抖了抖耳朵，颇为人性化地歪头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它还不太理解现代的那些事物，什么“网络评论”、什么“科普向纪录片”、什么“整活”，但是对言律歌的最后一句话却是理解的。 它似乎在问：真的吗？ 言律歌却笑了起来，怒搓了一顿猫头：“开个玩笑……我可没兴趣做这种事，太麻烦了。 “啊，小七，我感觉你长毛了！你的手感越来越好了！” 苏珥七世：“短毛。” “对对对，现在还只是短毛，大约只有半厘米的样子，不够长，摸起来也不够柔软，稍微有点扎手。” “在长。” “咦？你的毛还会再长得更长吗？” “对的。” “会不会长成缅因猫那样，浑身毛绒绒的小可爱呀？” “……努力。” 一开始仅有猫型轮廓的苏珥七世，现在看起来越来越像一只真正的猫了。 原本坚硬的黄金之躯开始变得柔软，刀削般僵硬的面部开始变得生动，白玉与青金石雕琢的眼瞳变得更像猫咪的竖瞳，并且可以随着光暗调节瞳孔的大小。 它甚至还长出了眼皮、短毛和收缩自如的爪子。 想来再过一阵子，它就能变成一只真假难辨的小猫咪了。 “对了，你的黄金权杖和白骨蛇鞭我交给研究三部了，等里面的符文复刻完毕，就让尊者帮你改造成项圈和猫铃铛的样子。” “好。” “哇，这么爽快？那我在项圈上面刻‘撸一次十元’咯？” “好。” “哇，这你都同意啊？小七你要不要这么好脾气啊？万一以后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 新生的灵类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神色。 它伸出爪子触了触言律歌的指尖，将一段记忆传了过来。 记忆画面是近期发生的，言律歌抱着苏珥七世在尼罗联邦的酒店里看《女帝的男妃要争宠》。 剧中，飞扬跋扈的古西泽女帝单手捏着后宫男妃的下巴，笑得邪魅狷狂：“除了你，还没有人敢对本王如此无理！” 这也是它想说的话。 言律歌：“……” 苏珥七世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学习怎么舔爪子。 事实证明，外表再高冷的猫都有一个丰富的内心世界。 言律歌将222斤的黄金猫抱在怀里，又用触手从桶里抓起一把小灵鱼，朝着那群叽叽喳喳的军舰鸟抛去。 每只鸟一条，不多不少。 已经习惯了这般投喂方式的军舰鸟们排着队，接过自己那份的鱼，笨手笨脚地向言律歌作揖道谢，然后四散而去享用自己的美食。 言律歌眨了下眼睛，左眼里挺科幻的电子视界跳动一下，链接到了黑石研究所的内网。 《走进超凡：没用的超凡能力之“吃糖变盐术”》热度惊人，代表大家对这个系列作品充满期待，后续的剧集只要不崩，收视率就不会低。 言律歌看了眼佟青青的方案里，对后续剧集的选题提议。 第二集：《走进超凡：没用的超凡能力之“拉3x3x3厘米立方体屎”》，素材来自于天洲101号指挥司。 咦，看来佟青青女士的想法和他很一致呢。 言所长也觉得这个超凡能力超没用的，没用到可以和“吃糖变盐术”竞争“最没用的超凡能力”宝座。 他之前在选择第一集素材的时候也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在专业人士佟青青的建议下，选择了自带人气和流量的诗寇蒂。 但是他还是很看好这个超凡能力的！ 虽然总觉得以101号指挥司神秘主义的风格，老郑大概率不会同意自家超凡者被这样曝光…… 那就不征求意见了，直接给他播出去！ 等他发现的时候木已成舟了，谅他也不敢来黑石研究所找麻烦。 言律歌愉快地想道，然后愉快地移动视线焦点，在选题下方选了通过。 他继续看下去。 第三集：《走进超凡：没用的超凡能力之“透视眼皮”》，素材来自于桑岛超自然对策课。 第四集：…… 佟青青女士以极富专业性的眼光，从资料库里精挑细选了大堆的没用超凡能力。 包括但不限于：可以让任何口味的烤鱼酱变成麻辣味，但仅限于与泥土接触的那部分烤鱼酱；可以让自己的指甲变色以达到涂了指甲油一般的效果，但是变色是随机的且有50%的概率会变成屎黄色；可以控制某个品牌的电脑显示器调节对比度，但只能在0和100两档之间调节；可以具现化出一只会说话的粉红泰迪熊，但是除了本人外没人看得见；可以说一口熟练的皮皮虾语，但是会把听到他声音的皮皮虾原地吓死…… 言律歌看了一圈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家觉醒的超凡能力真是够没用的。 接下来的节目效果应该也够好的。 当然，以言律歌的眼光来看，有些超凡能力其实不是特别的没用，反而用得好可以发挥出出其不意的效果。 比如“透视眼皮”这个能力，能力所有者浅野金泽就用它来装过瞎子，装逼骗了一堆人的钱。 但是作为一档面向普罗大众的科普节目嘛，最重要的是视觉性和趣味性，还要考虑到大家的接受程度，让普通人不至于对超凡者产生反感和畏惧……选用这些没有杀伤力的搞笑能力是最好的。 至于浅野金泽这小骗子会不会在被曝光后惨遭受害者毒打…… 嗯？那关他什么事？身为一个超凡组织的领袖，难道连这种小事都应付不来吗？ 心情愉悦的言律歌统统选了通过。 前后花费五分钟，言所长完成了今日全部的工作。 他在沙滩仰面躺下，像只大章鱼一样将软绵绵的触手像四面八方散开，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言律歌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铃声——他的手机响了。 鉴于新装的电子义眼没有接驳听觉神经，无法实现通话功能，所以言律歌只好弯曲触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看都没看便按下接听键。 他听到了对面皇长女无法压抑的咆哮：“言！律！歌！” 感谢“老严爱吃辣”、“星源boom”的打赏~ (本章完) 第401章 如何安抚炸毛的皇长女 “嗯？”言律歌感受了对面诗寇蒂澎湃的怒火，有些不解地在太阳下翻了个身，“什么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 听这语气像是生气了……而且生气的原因和他有关……？ 情商为零、但智商还算在线的言律歌回忆了下自己最近做过的事情，并迅速对号入座：“《走进超凡》系列的第一集给你造成困扰了？” “何止是困扰！！！”诗寇蒂咬牙切齿，压抑不住的情绪几乎比大虫子扑面而来的时候还要失态，“在西泽帝国，和皇室有关的所有内容都需要经过宣传部门的审核，现在我们的宣传部长正堵在门口找我麻烦——这也就算了。 “都说我是花瓶皇女，因为西泽皇室向来是最要面子的，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维系出了一个延续数千年的良好形象。即使皇室已经放弃权利，靠着仅存的‘脸面’依旧能够成为众多品牌甚至一个国家的代言人，得到西泽人的爱戴，保证子孙后代的衣食无忧。 “现在这个招牌被你毁于一旦，还是以那么、那么、那么……” 那么搞笑的方式？ 诗寇蒂说不下去了。 她苦心孤诣经营的良好形象就在这一小时不到的纪录片里毁于一旦，多年以来全部的努力都付之东流——现在她就连半熟不熟的朋友也来私信问她是不是真的吃糖会变盐，皇宫里的佣人侍卫看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微妙的意味，她的御用厨师虽然没有当面询问，但是在制作今日午饭时已经默默地将菜单上的甜味食物删去了…… 诗寇蒂特别地愤怒，也特别地委屈，就好像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知了好友，隔天却发现这个秘密已经传得满世界都是了。 那是一种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 “我同意录那段视频的时候，你可没有告诉我，它会传得全世界都是！”皇长女怒道。 言律歌却是一瞬间迷惑了。 ……没有吗？ 他记得他好像说过这是采访视频，也说过会在一定范围内公开，当时诗寇蒂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嗯？诗寇蒂是不是对这“一定范围内”的范围有些误会？ 言律歌认真思索了一下，再回顾了一下前后语境，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容易引起误会的点。 所以呢？虽然他不认为自己做得不对，但误会已经产生了，该怎么办呢？ 言律歌只用了0.2秒就考虑好了解决方案。 他用温和而坚定的声音说：“因为你是最合适的那个人，小诗。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 他的语气和态度有些出人意料，既不是辩解也不是道歉，而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 而且人都爱听好话，哪怕是一贯理智的皇长女也逃不过这人之常情。 “最合适的人选”诗寇蒂明显地愣了一下，准备好的连珠炮质问一下子竟没发作出来：“……” 言律歌隐晦地笑了一下，在太阳下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虽然他经常做出一些别人眼里很离谱的事情，但那只是他和这个时代的人有代沟，也没费过心思去处理人际关系。 事实上，作为一个活了很久也见识过很多的老怪物，他相当清楚面对什么样的人应该说什么样的话，该怎么一句话挑起敌对者的怒火，又该怎么一句话平息合作者的不满。 他没有试图去解释这个误会——在情绪已经爆发的时刻，一味地为自己辩解只会激化矛盾。 但他也没有为了平息事端而低头致歉——他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误，也不觉得仅凭单纯的道歉就能安抚好炸毛的西泽皇长女。 言律歌只是简单而平静地，叙述自己必须做的理由：“我们的世界需要一个标杆，一面旗帜，或者说一个相对无害的超凡者偶像。 “在污染视频传播的时候，‘超凡力量’给知情者留下的印象是纯粹的混乱、恐惧和死亡。 “在尼罗联邦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我又不得不将最疯狂的厮杀展露在世人面前。 “有这两件事作为铺垫，日后当超凡者们真正显露人世的时候，给世人的第一印象只会是极致的、凌驾在法律与秩序之上的个体暴力。 “在我们无法控制、注定会越来越频繁的灵气复苏和神祇降临事件中，普通人对未知的恐惧极容易演化为对超凡者的排斥，最终造成两者之间的撕裂，就像手无寸铁的人对肆无忌惮的持枪者会本能地畏惧和反对一样。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超凡者是人类的一员，即使我们掌握了排山倒海的伟力，但我们依旧是人类。 “所以，我想要塑造出一个温和、无害甚至有些诙谐的超凡者偶像，来告诉所有人： “‘嗨，你看，其实我们并没有那么可怕，不是吗？’” 言律歌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 虽然他本人就是“极致的、凌驾在法律与秩序之上的个体暴力”的代表，但是他一点也不想看到一个超凡者恃强凌弱，而普通人畏之如虎的年代。 他从前世的“历史”中窥见过人类思潮的演变。 第一阶段的灵气复苏时期，先是各个国家各个体系下的超凡者们明争暗斗，后又是“新人类”与旧日族群的撕裂……随后在人类无休无止的内战中，灵族和妖族找到了偷偷崛起的机会。 言律歌不想看到这些破事儿了。 就像他整出一套“黑暗森林”法则让各个超凡组织不敢轻举妄动，又从一开始就着手教化妖类和灵类让它们融入人类社会一样，他试图从源头起扼杀掉“新人类”和“旧人类”之间的分裂根源。 这似乎很难，但或许也没那么难——只要双方对于“人类”的身份认同始终不变就行了。 超凡者这边好办，他颁布了一些所有人都必须遵守的“超凡者公约”，谁敢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他就打爆谁的狗头。 那么数量更多的普通人呢？怎么让他们接受超凡者的存在呢？ 这就是他又是拍纪录片又是拍电影的原因了——说专业点叫舆论引导，说直白点叫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言律歌的这番话让诗寇蒂陷入了不由自主的思考，以至于电话对面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而言律歌也不催她。 他在此时此刻表现了无与伦比的耐心，一边撸着黄金猫，一边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后，诗寇蒂的声音重新响起，却似乎平静了不少：“所以，你希望我来做这件事？当那个温和无害的超凡者偶像？” “是的。” 诗寇蒂又沉默了两秒：“……我承认，‘西泽的花瓶皇女’的确是这个计划里最合适的人选。 “本身有足够的名望、良好的形象以及足够温良的名声……” 言律歌笑：“所以，你愿意吗？” “不管我愿不愿意，我现在已经是了，不是吗？” “结局如此，但过程可能有些误会。”言律歌语气诚恳地给出了承诺，“不过，下次再有进一步的计划，我会提前跟你沟通。我保证。” “哼，好吧。”诗寇蒂在电话里冷哼了一声，但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已经不再愤怒，这冷哼声更像是装腔作势的威胁，“这次就算了，帝国宣传部门那边我自己去解释。 “下次……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最好提前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她默认了自己作为“超凡者偶像”的角色。 作为西泽帝国的形象代言人时她完成过无数次类似的工作，这也是她习惯、也是擅长的事情。 “好，一定。”言律歌眯眼笑，“一会儿你记得登app查下账。” “查账？” “采访费啊，我不会让你白干活儿的。” “……”又是诗寇蒂没想到的展开。 “好啦就这样吧。”言律歌也不管她怎么想的，“再见。” “……再见。” 言律歌挂掉电话。 虽然看不见诗寇蒂的脸，但是从说话的语气来听，对方应该被他安慰好了。 嗯，说起来，他这是第几次把皇长女气得浑身炸毛，又轻轻松松地安抚好啦？ (本章完) 第402章 “初级记忆药水” 西泽皇宫。 诗寇蒂坐在案前，看着自己账户里多出来的采访费，久久无语。 不得不说，黑石研究所在交易方面，当真是保持了近乎严苛的公平——他们提供服务时收费奇贵，黑得可怕，但是轮到他们付钱的时候，也大方得可以。 而且他们不止给钱，还会根据公开节目造成的正面影响力，结算组织贡献值或者个人功勋值。 后者的作用就很大了，直接关系到她的账号权限和各类超凡物品的限购数量。 虽然在诗寇蒂的界面上，她的个人功勋值结算还是“审核状态”，但是没意外的话，等到这一波审核通过后，她的权限大概率可以从一级提到二级权限。 这让她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期待。 至于一开始的愤怒情绪？好吧，诗寇蒂不得不承认，在发现自己不是遭到背叛，而是被特地挑选出来委以重任后，她心里那些委屈和愤怒不知何时已经被抚平了。 甚至还隐隐有点，被认可被欣赏后的欣喜。 ——人的心态就是这么奇妙。 “殿下……殿下？” 耳边传来书记官爱丽丝轻轻地呼唤。 诗寇蒂定了定神，收敛心绪，抬起头正襟危坐，挂上了一贯温柔的笑容：“抱歉，爱丽丝，我有些走神了。” “该抱歉的是我，我不该打扰您的思考。”爱丽丝恭敬地施了一礼，“可是，殿下，我们主管宣传部门的佩吉议员已经在门口等候十分钟了。 “请问可以让他进来吗？还是需要借故请他离开？” 书记官的职责之一是有客来访时循礼通报，并且在征得皇长女同意后指引来访者进入大殿——虽然西泽皇室是个吉祥物，但这点主宰私人空间的权利还是有的。 不过，现在是皇长女的工作时间，而来访者又是帝国的实际掌权者内阁议员，所以从原则来上说，她不应该拒绝佩吉议员的来访。 可若是诗寇蒂真不想见到对方的话，拒绝的方法还是有的——大不了谎称自己身体不适，一切事宜以后再说。 但诗寇蒂思考了一瞬，还是微笑：“请佩吉议员进来吧。” “好的，殿下。” 逃避是没有意义的。 既然她对言律歌说了，自己会负责搞定自己国家的内部问题，那么她就不会逃避。 数分钟后，佩吉议员进入了大殿。 这是一位大约六十岁的灰发女士，个子矮小，身形消瘦，以至于为议员们定制的西服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就像里面包裹着的是一具颤颤巍巍的骨架。 她走到诗寇蒂的座前，用右手无名指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方形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严肃，就像在打量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注视着诗寇蒂。 “殿下。”她蹙着眉头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质问的味道。 “佩吉议员，下午好。”诗寇蒂对对方糟糕的态度视而不见，只是温和地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坐。这是我三皇叔从尼布洛尔山上带回来的山花茶，请您尝尝。” 佩吉议员本想拒绝，但是皇长女的书记官已经为她搬来了椅子，她只好顺势坐下，然后抬手接过了诗寇蒂递来的茶杯。 她礼节性性地抿了一口，发现这浅绿色的茶里洋溢着她从未尝过的清香，一口下去，只觉得沁人心脾，五脏六腑得到了滋养，大脑仿佛也变得清醒了不少。 这让见多识广的佩吉议员也有些惊讶。 皇长女刚刚说什么？ 这茶……叫什么……茶？ 山……花……茶？ 这是佩吉议员的目光逐渐变得空洞而迟钝，就像是一位得了老年痴呆症的老人。 她进入到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中。 她的大脑变得清醒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异常清晰，从皇长女穿着的衣服到她桌上随意摆放的文件，她每一样都能看得明明白白，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她的思维却变得停滞了，她仿佛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只能被动地接受外界的讯息，而不会主动去探索和质疑什么。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坐在皇长女的大殿里。 “佩吉议员。”诗寇蒂微笑着呼唤道，态度友好地指了指她手里的东西，“您是来向我传达今天内阁紧急会议的会议内容的吗？” 佩吉议员顺势低下头，发现自己手里拿了一页纸，正是内阁某一次的会议纪要。 这张纸是哪里来的？是她带过来的吗？还是她坐下后皇长女顺势塞进她手里的？ 佩吉议员完全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只是机械性地，依从诗寇蒂的提示，开始宣读纸上的文字：“4月13日，内阁召开第1929次紧急会议，与会者共有324人，缺席者0人。会议主要内容为超凡事务的相关探讨…… “鉴于邻国尼罗联邦的不稳定局势，以及昨晚在月亮门广场爆发的疑似超凡者战斗，本次议题共有…… “维洛议员提议评估超凡者的威胁性…… “佩吉议员提议加强舆论引导，适当适时地向民众透露超凡者存在……” 诗寇蒂适时地、见缝插针地问：“您的意思是，我应该配合内阁进行宣传工作吗？” 佩吉议员麻木地阅读着纸上的文字：“……必要时，可协调皇室成员予以配合……” 诗寇蒂又问：“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呢？” 佩吉议员无知无觉地读下去：“……近期，将有佩吉议员组织展开相关工作……” 诗寇蒂微微垂眸，唇边弯起一抹像是嘲讽的笑意。 她给佩吉议员喝下的可不是什么山花茶，而是依照古籍来制作的“初级记忆药水”，和“青铜魔药”一样是正儿八经的炼金药水。 “初级记忆药水”的主材是孔雀绿、鱼尾草根须、睡莲花瓣和朝露，炼成后喝起来会有种淡淡的清香。 古代炼金术师用它来辅助学习——喝下“初级记忆药水”后，大脑的记忆功能区会变得异常活跃，做到过目不忘，但相对的副作用是，大脑逻辑功能区在这段时间里会变得极其低迷，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只能被动接受讯息，所以古代炼金术师只会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使用。 而诗寇蒂在研究后发现，这“初级记忆药水”还有另一个副作用，那就是“记忆状态”下的服药者若是没有看到明确的标识物，通常会忘记具体时间。 因为在“记忆状态”中，服药者看到的那些文字画面是直接“写入”大脑长期记忆区的，就像是一个被单独拖曳进硬盘里的文件。 从该状态中脱离的服药者，会发现自己将书上的每一个字都记住了，但却不记得自己是什么读的这本书。 是今天？昨天？十年前？还是牙牙学语的时候？ 他不会知道。 ——除非在阅读的时候，他在书本边放了能够明确指示时间的日历和闹钟。 这种药水隐藏的基本逻辑和简单的记时方式，给了诗寇蒂卡bug的机会。 也就是说，只要操作得当，她就能使服药者牢牢记住“书本以外的内容”和“特定的时间”。 换句话说，她可以有限度地往服药者脑子里植入一段虚假的记忆。 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诗寇蒂弯曲手指，轻叩桌面。 咚—— 像是听到了什么指令一般，浑浑噩噩的佩吉议员突然清醒过来。 她面前坐着巧笑嫣然的皇长女，而她自己的手边放着一杯见底的茶和一页会议纪要。 “佩吉议员，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端坐在大殿中花瓶皇女柔声问。 ……有什么事？ 佩吉议员迷茫了一瞬。 她好像是因为皇长女自说自话地接受外界采访，故而有些恼火地上门来兴师问罪……不对…… 佩吉议员回忆起了“真正”的记忆——或者说是刚被诗寇蒂植入的记忆。 好像是在半个月前，在尼罗联邦疑似超凡战斗直播结束后的第二天，她就在内阁紧急会议后直奔西泽皇宫，和诗寇蒂讨论了一些相关事宜，并敲定了近期将由西泽皇室出面，向公众初步披露超凡力量存在的计划…… 是的，是这样的。 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因为诗寇蒂所做的事情，是她们之前早就商量好的。 这一刻，佩吉议员紧锁的眉头微微展开，望向正襟危坐的皇长女时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乖巧听话的晚辈。 她清了清嗓子，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是这样的，我看到了网络上公布出来的《走进超凡》节目，很可能是用之前偷录的素材剪辑而成。不过，你的在节目里应对很得体，也没有泄露真正的机密，和我们的宣传计划大方向一致。 “所以，我建议将计就计……” (本章完) 第403章 第一只化形妖类 视角切换回黑石群岛。 “也不知道诗寇蒂打算怎么搞定她国内的老王八蛋们？”言律歌躺在海边吹着海风，自言自语道，“不过，她都说自己能搞定，那我就不费这心思去插手了吧？” 总要给人家小姑娘成长的空间嘛，对不对？ 就像是在“终战之地”的时候，他说当保镖就当保镖，定制服务外的事儿一样都不干，就笑呵呵地看着诗寇蒂背着一个沉重的行囊，在陌生的丛林里摸爬滚打，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但是诗寇蒂也是硬气，就算在长途跋涉中脚上磨出了水泡、肩上勒出了血痕也一声不吭，就算在“誓约叙事”中承受了大量死亡和污染的痛苦也一步不退，完全都没有退缩的意思。 三天相处下来，言律歌其实还挺喜欢这姑娘的。 出身高贵，眼界广阔，但却没有什么傲气，也吃得起苦，意志力属于人类中拔尖的那一簇；本性善良，有道德底线，但却不排斥阴谋和杀戮，凭那影后级别的演技，算计起人来估计也是一把好手；有野心，也足够自信，但却不会盲目自大，对自己在食物链中所处的位置估算得相当清楚。 这样的人，只要给她一截阶梯，就能从此攀上登天之路一飞冲天。 “想要追上我？”言律歌想到了诗寇蒂某个时刻的宣言，饶有兴趣地弯了弯嘴角，“挺好的理想，有志气。 “不过……我可不会停下来等你啊。” 准确地说，他不会停下来等任何人。 他只会一直、一直地往前走，永远走在所有人的前面，直至找到那条可能存在的生路，又或是陪着这个世界再一次坠入深渊。 再一次…… 言律歌忽的低笑了一声，在阳光下闭上了眼，像是一个玩累了的旅人想要闭目小憩。 他触到了春末夏初的太阳散落在人间的怡人温度，嗅到了浪花拍在岸边的礁石上溅起的咸腥味道，听到了军舰鸟扑棱翅膀和黄金猫轻甩尾巴尖的声音。 它们是那样的生机勃勃，那样的缤纷多彩，那样的奇妙有趣。 那一刻，没有人知道那个闭目养神的少年到底在想什么。 又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 言律歌听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很碎，很慢，很不规律，还伴随着呼啦呼啦的奇怪动静。 像是人的脚步声，但是轻重不对，它落地的动静更像是三斤左右的小型动物。 像是兽的脚步声，但是步伐不对，它踩在沙滩上的节奏更像是掌心柔软的两脚兽。 它正在向自己走来。 但是言律歌没有睁眼，也没有启动自己的一大堆感知类能力，只是安安静静地躺着，用正常人水平的听力，听着它一步步地靠近自己。 它是从海岸线的尽头走过来的。 走得跌跌撞撞，踉踉跄跄，过程中似乎被沙子里混杂的石头绊倒了好几次，一头栽倒在了沙子里，但是每一次都顽强地站起来，重新向他走来。 它似乎不想惊动“睡着”的言律歌，于是在走路过程中绕开那些散了一地的触手，小心翼翼地靠近。 只是这些它不知道的是，即使它已经刻意放轻了动作，这脚步声对言律歌来说也过于明显了。 它走到了言律歌的身边。 它似乎用力地吞咽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加快脚步，做出一个飞扑动作，扑向了言律歌脚边那个装着灵鱼的铁桶。 咚——咚—— 第一声“咚”是它扑到了铁桶上，第二声“咚”是它脑门上挨了一记爆栗。 “啊——”它发出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声，转身想跑。 但是它没跑成。 言律歌已经睁开眼，用触手卷着它，将它提到了自己眼前。 这是一只长相奇怪的，似人非人，有似鸟非鸟的生物。 它有着人类一般修长的躯干以及直立行走的双足，但是头部和前肢却仍是鸟类的模样，只是翅尖末端多了一些模仿手指的奇怪爪子。 它的体型很小，重量只有3.2斤，浑身大部分位置覆盖黑色的羽毛，只有胸前的一块是白色的，就像一个黑孩子带了一块白色的围兜。 言律歌看看手里的这个小东西，又看看在不远处岸边翘首等投喂的军舰鸟群。 尽管出了翅膀以外，被他抓住的小生物和鸟群有不少相似之处，所以言律歌一眼就判断出了这只小生物的身份。 他饶有兴趣地歪了歪头：“没想到，这世上第一只开始化形的妖类竟然是你啊……虽然我也不算太意外就对了。” 这群军舰鸟是黑石群岛上的原住民，在言律歌得到这片岛屿前就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了。在灵气复苏后，它们也是最先被黑石研究所投喂和驯化的。 军舰鸟又名强盗鸟，通常生活在海岸边，以鱼类贝类为食，但是自身的捕食能力堪忧，反而特别擅长从别的海鸟口中抢劫食物。 不过在研究员们的刻意教化下，这群被投喂了灵力食物的军舰鸟不再以抢劫为生，转而学会了向人类乞食，少数特别聪明的甚至已经能够听懂简单的话语，并且尝试着模仿人类了。 比如言律歌眼前的这一只。 它被言律歌的触手卷住了，一开始还扑着翅膀想逃，但是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挣脱不掉了，就索性不逃了，转而收拢翅膀在身前合拢，咿咿呀呀地朝言律歌作揖道歉。 它很聪明。 它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可怕的人类不会伤害它，也知道自己企图偷鱼吃的动作只是一个小错误……在这个时候，只要自己的认错态度足够好，就能免掉一顿打。 言律歌忍俊不禁。 他将这只小妖放在地上。 小鸟妖双脚着地，但好像还有些不太适应人类的站立方式，啪叽就摔了一跤。 它也不介意，晃晃脑袋，就用翅膀支撑自己再度站起来，继续朝装着灵鱼的铁桶扑去……然后啪叽又是一跤。 但是即使摔倒了，它也要坚强地爬向铁桶。 言律歌有些无奈地将它扯回来：“你都已经化形化了一半了，就别惦记着这点小鱼了。人类世界的美食可多了。” 小鸟妖扑了扑翅膀，听懂了“美食”这个词。 它掉过头，啊啊叫着扑到了言律歌的脚背上，就像一个讨糖吃的馋嘴小孩儿。 言律歌用触手轻轻地卷起它，这次小鸟妖没有挣扎，而是眨巴着黑漆漆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走吧，我带伱去一个地方。”言律歌说道。 他将铁桶里剩余的灵鱼统统撒向海岸。 在军舰鸟群的欢呼中，少年腾空而起。 (本章完) 第404章 言所长竟然还有不吃的东西？！ 言律歌一路把小鸟妖提溜进了食堂。 食堂里负责打饭的阿姨余光一扫，看到一堆触手挤进来了，再扫，发现某根触手里似乎抓着什么扑棱扑棱的活物。 见多识广的食堂阿姨头也不抬，一边忙着给排队的人打饭，一边麻溜地招呼：“老板等会儿啊，我去喊我们主厨出来帮您料理这新鲜食材……” 言律歌稍稍收拢了自己的触手，将小鸟妖举到窗口前：“不，这个不能吃。” 此话一出，不止是忙着打饭的食堂阿姨愣住了，就连是在食堂里用餐的、听力较好的超凡者们也安静了。 偌大一个食堂里，一时间落针可闻。 两秒后，窸窸窣窣的低声议论声才从各个餐桌上传出来。 “刚刚老板说什么？你听到了吗？‘不，这个不能吃’？？？” “我的天哪，这天下竟然还有老板不吃的东西？！” “你听听这话，这还是我们万物皆可吃的言所长吗？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你在开玩笑吗？有人能夺舍我们老板？不怕被我们老板连人带元神一起吞下去吗？” “总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诶，你说，这连人带元神到底是什么味道啊？甜不甜？咸不咸？” “你问我干什么？你自己不是也觉醒了‘元神’能力吗？自己咬自己一口尝尝啊。” “嘶，那也太疼了……不可不可……要不咱们问问老板？” “要问你去问。” “我不敢啊！” 听力也比较好的言律歌：“……” 什么叫万物皆可吃？ 什么叫连人带元神一起吞？ 一阵子没回来，他这凶残的名声是怎么回事？ 不行！他要为自己正名！他从来没有连人带元神一起吞过！ 不能给谣言生长的土壤！ 他目光一扫，飞快地锁定了正在背后嘀咕他的人——两个小青年，正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吃饭。 言律歌特地走了过去，在他们的餐桌前站定。 “连人带元神一起吞是什么味道，我没法告诉你们，因为我从来没这么吞过。”言律歌故意没有掩饰音量，表情严肃地道，“我只能告诉你们—— “‘元神’作为一种纯粹的意识载体，吃起来并没有什么味道，最多咽下后因为其能量逸散的缘故，从嗓子眼到胃里会有种温温热热的感觉，并且视灵力含量多寡和消化速度，这温热感至少会持续一天以上。” 两个小青年：“……” 竖起耳朵偷听的众人：“……” 又是两秒的绝对寂静。 然后也不知道谁先起的头，比刚才更热闹一些的议论声在食堂里炸开了。 “嘶，这就是传说中的辟谣只辟细节吗？” “‘一男子手持匕首当街杀死六人后跳河自尽’——辟谣说‘不，男子拿的不是匕首，是水果刀’。” “瞎说，这是老板眼里容不下沙子的表现！” “但是老板的胃里容得下元神。” 言律歌：“……” 他不傻，从众人的反应中他得知，他似乎又越抹越黑了，似乎又亲手往自己的残暴形象上加了个码？ 真是的，他明明是一身正气的超凡领袖、人类救世主、神祇宿敌，结果个人形象却莫名其妙地奔在反派大boss的轨道上一去不复返…… 哎，这世道啊。 言律歌的视线落到小鸟妖上。 他发现这被它亲口定义为“不能吃”的小鸟妖正在瑟瑟发抖。 它好像听懂了人类的话，又好像没有完全听懂，但是这食堂里一位位正在餐盘里撕扯血肉的超凡者，一个接一个地“吃”字，一道道充满食欲的、冲它瞟过来的视线，却令它浑身颤抖。 哇——好可怕啊——要被当成食物吃掉啦—— 小鸟妖咿咿呀呀地叫起来，双翅抱头，一个劲儿地往言律歌的触手团里缩。 言律歌扬了扬眉。 他有些意外，这小鸟妖似乎对别人的杀意，或者是恶意挺敏感的？ 虽然在场的超凡者未必有什么坏心思，但是就在刚刚那一会儿，落在它身上的各种探究视线、各种关于“不能吃的生物是什么味道”的讨论是不会少的。 它敏锐地感觉到了。 然后果断而飞快地，向在场唯一没有展露恶意的言律歌寻求庇护。 它似乎分得清，谁是敌，谁是友。 有意思了。 言律歌微微散开触手，将这个抱着脑袋撅着屁股的小家伙露出来，像珍宝一样捧着，展示给在座的众人看。 “一只军舰鸟所化的小鸟妖，还没有名字。”他笑，“不过已经开始化形和开灵了，所以不可以吃。” 此话一出，顿时惊叹声四起。 “军舰鸟……是我们岛上教化的那一群吗？” “总感觉才养了没几个月，这么快就化形和开灵啦？” “这小家伙算是我们岛上第一只土著妖类了吧？” “听说它还没名字？咱们赶紧帮它想一个，晚了说不定要被老板扣个‘小黑啾’的名字上去，那也太惨了。” 言律歌：“……” 谁又在背后悄咪咪地黑他？真以为他听不见吗？ 不过，不管如何，在得知了这个小家伙是妖类后，在座诸位食客眼中的食欲也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浓重的好奇。 虽然大家都是正儿八经的超凡者，但是如今灵气刚刚开始复苏，还没有进入到妖魔鬼怪满地跑的时代，故而对教科书上描绘的妖类还是挺好奇的。 而小鸟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针对它的杀意和恶意消失了。 它停止了颤抖，慢慢地抬起了一只翅膀，露出半边眼睛，发出颤颤巍巍地叫声：“呀——” “好可爱啊！” “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想抱抱！” “老板老板，妖类可以收养吗？” 这一下，小鸟妖像是确定了什么，也不再害怕了，转过来身来朝大家发出了咿呀咿呀的欢叫声。 有意思……真的可以感受到善意恶意？ 若是被它成长起来了，这能力说不定能当预警机用？ 言律歌微微一笑。 他回答了刚刚的问题：“想收养它的人可以去妖类管理部登记，择优录取。 “另外我提醒一句，选择权在它手里哦。” 言律歌挥动触手，轻轻地把小鸟妖放在地上。 他退后一步，面带微笑地看着众人拿出小鱼干、肉丝等食物试图吸引它，看着它呆愣片刻后笨拙地跑向心仪的美食。 对于亲近人类，甚至“想要成为人”的化形妖类来说，他的态度一向是很友好的，大约就像是对待小孩子差不多。 但是对于另一部分不服教化的……它们连“妖类”的名称也轮不上。 言律歌舔舔尖牙，下意识地多瞅了两眼今日食堂的菜单。 那上面有不少呢。 嗯……虽然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但是既然想不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 在军舰鸟群聚集的海滩上，日升又日落，潮起又潮落。 黄金猫始终盘踞在那里。 星光洒满大地，海水淹没它的头顶，鱼群在它的身边游曳，年幼的海龟绕着它盘旋一群，好奇地亲吻它的额头。 旭日自东方升起，万类随着潮水退去，拇指大的小螃蟹在它的咯吱窝下挖了洞，调皮的军舰鸟啄了啄它的尾巴尖。 世间万物倒映在它的瞳孔里，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能留下。 它沉默地注视着远处蔚蓝色的海天边界，就好像从古至今一直如此，并且永远都会如此。 第五个昼夜交替时，黄金猫已经有大半截身子埋进了沙土里。 岁月似乎未能在它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那双清澈的眼睛却始终未变，那一身金黄色的皮毛经过海水的洗练，反而愈发蓬松而璀璨。 但即使是安静耐心如它，在遥望夕阳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点小小的疑问。 苏珥七世：？本王是不是被遗忘在这里啦？ 感谢“镜月璃”的打赏~ (本章完) 第405章 苏珥七世的新职业 第七天的时候，言律歌把黄金猫从沙坑里刨出来，顺便还刨出了一只美味的大生蚝。 “小七啊，我说你也太没有主观能动性了吧？”言律歌一边嚼着生蚝刺身，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把黄金猫举起来，“你已经不是那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棺材精了，怎么全身被淹被埋沙了也不动弹一下？！” “一样。” “一样？什么一样？你是说被埋进沙滩里和被我抱着到处跑一样？” “是的。” “……所以，我把你忘在这儿了，你也没生气吗？” “没有。” “……”言律歌无语地瞪着苏珥七世。 此前他带着小鸟妖离开时，的确是把小七给忘了，但也不至于忘这么久。 事实上他吃完午饭就想起来了就想起这事儿了，然后回来一看……苏珥七世还一动不动地趴在原位。 当时他好奇心就起来了。 他想看看，如果没人管它的话，这只灵类到底会趴多久？ 于是他又走了。 晚上他又回来了，发现那片沙滩即将被淹后，还化身人鱼形态远远地看了一眼。 看了一会儿，他又走了……第二天一早，他又来了…… 一周后，言律歌不得不承认，在比拼耐心方面，他输了。 这猫连续七天愣是没动弹一下。 毕竟他的对手可是被封在黑暗墓室里四千多年，眼都不眨一下的高冷灵类啊。 “你这脾气好是好，但是也太自闭了。”言律歌拎着猫一阵狂抖，把它身上的沙子抖了个干净，“我上次看到你主动动弹，还是在杀那‘双首之蛇’的时候呢。” 他一边絮絮叨叨地吐槽，一边不由自主地抱着苏珥七世一顿狂撸。 十天不见，这猫的毛倒是又长了一圈，像极了大号的缅因猫，毛绒绒松蓬蓬的，摸起来手感特别好。 不过手感再柔软，这些猫毛的本质也是黄金，所以苏珥七世每一根毛发都在阳光下呈现出金灿灿的色泽，看上去神秘而高贵，不似凡猫。 苏珥七世抖了抖耳朵，向言律歌发送了一段可以描绘此刻心情的记忆片段。 言律歌看完后，扬了扬眉：“是，我知道如果需要和污染物战斗，你一定会出手的。如果我要你还钱，你一定会努力干活的。 “但是人生的意义不止只有战斗和还债啊，对吧？” 苏珥七世又发了一段记忆碎片。 “我带你出来，是想让你看看这世界的。我见人就让他们来摸摸你，也是想让你多交几个朋友的。但是你怎么连动都懒得动？” 苏珥七世眼也不眨地再次发了一段。 这回也不知道刺到了言所长的哪根神经，言律歌当场炸毛了：“我怎么了我怎么不能教育你了？我就算打起架来像疯子一样，就算天天独断专横谁也不理睬，但我过得快乐啊！而且我闲下来的时候哪天不是也该吃吃该喝喝，好看的电影有趣的一个也没落下吗？” 苏珥七世耷拉着耳朵，不说话了，也不表态了。 言律歌叹了口气，像是报复一般用力撸了几把猫头。 虽然他不太愿意承认，但是他之所以对黄金猫这么上心，大约是……从它身上看到了一丝自己的影子。 苏珥七世和化为“双首之蛇”的邪灵，一对有着相同的惨痛过往，却走向不同道路的黑白双生子。 黑色的邪灵为了一场虚妄的复活，甘愿背叛自己守护过的国度，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却至死都不后悔。 白色的苏珥七世承受了百年的恶毒诅咒，却依旧坚持住了自我，背负着他和她最后的愿望坚强前行。 前者狡诈凶狂，是言律歌这一世遇见的最大劲敌；后者温柔善良，是言律歌这辈子见过的最可爱的存在。 可是问题来了。 完成二次觉醒的苏珥七世，一度被臣民诅咒伤害的苏珥七世，即使没有怨恨，但真的还能毫无芥蒂地相信人类吗？ 言律歌邀请它离开尼罗联邦、加入黑石研究所的时候，它毫不迟疑地同意了。 看似随波逐流，但真的没有一丝逃避的心思在里面吗？ ……言律歌也不知道。 苏珥七世不是那孩童般的小鸟妖，它持续聆听世人祈愿后形成的心性，远比小鸟妖要成熟得多。 它不需要一个稚嫩的超凡者来“收养”，它只会像现在这样，在一个远离人世的地方孤独地看着世间潮起潮落，直到永远。 就像是言律歌他自己——表面上跟谁都能嘻嘻哈哈的打成一片，可是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他每次都一个人默默地扛过去，谁都不说谁都不信。 言律歌抱着黄金猫撸啊撸，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有了！” 苏珥七世：？ “小七，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既可以让你快速地赚够钱还我，也可以发挥你本来的特长！” 苏珥七世：？？ “哈哈哈哈，你等着！能想到这样的点子！不愧是我！” 苏珥七世：？？？ 言律歌抱着黄金猫奔了回去。 几个小时后，在言所长亲自监督和带领下，一家位于商业区最热闹地段的小店迅速完成了装修工作，并于当天下午正式挂牌开张。 店名：小七猫咖店。 店内的装修十分简单，只有中央有一个结实的、不会被压塌的小舞台，四周摆着一圈自助咖啡机，然后在空余地方见缝插针地摆了一些休闲风的桌椅和沙发。 言律歌郑重其事地将苏珥七世放在中间的小舞台上，帮它打理好了金灿灿的长毛，摆了个好看的造型，然后在高台下贴了一张注意事项： 【1、本咖啡店店长为真猫，可以摸。】 【2、本店无店员，咖啡需投币自取。】 【3、撸猫是很好的解压方式，在撸的同时也可以和猫咪店长聊聊你的故事，说不定它能够帮到你哦？】 “完工！”言律歌一脸愉悦地拍拍手上的灰，伸长触手顺手为自己拿了一杯咖啡，“小七，以后你就在这里当店长吧！” 一脸懵逼的苏珥七世：……？？？ 它很想质问这位思维天马行空的言所长：我堂堂一个五阶灵类，在你眼里的特长，就是被人用来撸着解压吗？ (本章完) 第406章 猫咖店的顾客们 1 小七猫咖店开张两个小时后，迎来了第一批两位客人。 是两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年轻女孩，穿着医护人员专属的白大褂，一边走一边聊着天。 “诶，这里什么时候冒出来一家咖啡店？” “好像是新开的……我们去看看？” 这两个女孩容貌非常相似，像是一对双胞胎，不过个子却有微微的区别，较高的那个染着水蓝色的头发，看起来较为成熟，较矮的那个带着一副眼镜，模样清纯可爱。 苏珥七世在她们胸前别的胸牌上看到了一些不熟悉的现代文字，应该是她们的姓名——任酥酥、任甜甜。 她们进店后，先是认真看了看柜台上贴的注意事项，随即失笑。 “什么嘛……竟然只有一只猫，咖啡还是自助咖啡，太坑人了。” “算了姐姐，进来都进来了，买一杯尝尝吧，反正也不贵。” “也对。”任酥酥在咖啡机上刷了一下自己的员工卡，“我今天练习了一天‘治疗肺血肿’和‘治疗气胸’，总算把能力练到了100%的成功率。” “姐姐你好棒啊~”任甜甜嗲嗲地恭维了一句，“我今天只练习了‘治疗胃破裂’，成功率虽然也是100%，而且平均要用两次能力才把病人彻底治好。” “甜甜你才厉害呢。”任酥酥进入了商业互吹模式，“‘治疗胃破裂’需要达到三星的水平才能一次把人治好，你能够两次就把人治好，说明离晋升不远了。” “姐姐也是啊，据我们上次晋升没多久，就又要晋升了呢。”任甜甜开心地笑着，“自从老板回来以后，每天可以练手的病人也变多了，想想也开心，嘻嘻。” 苏珥七世默默地听着，突然品出一点不对味儿来——什么叫“自从老板回来以后，每天可以练手的病人也变多了”？ 言律歌天天提着大刀，在自己的岛上制造病人吗？ 苏珥七世隐约猜到了真相。 闲着无聊的言律歌又重操起了“魔鬼教官”旧业，打着训练的名义天天追着行动队捅刀，杀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在此过程中，言所长解了闷，行动队得到了锻炼，超凡医生们得到了想要的病人。 很好，三赢。 自助咖啡机发出微微的机械震动声，没一会儿就将两杯咖啡送到了取货口。 任酥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咦，味道倒还不错？” 任甜甜的注意力落到了黄金猫身上：“姐姐，伱看，这猫似乎也挺特别的，体型好大，而且毛色金灿灿的。” 苏珥七世听到了两人对自己的评价，却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它一贯如此。 虽然她们在聊关于自己的话题，但是这些话不是对它说的，所以，它也不用回应，不是吗？ “亡者”从来便是这样的。 一只纤细的手落在它的头上，轻轻地挠了两下。 “姐姐，猫猫的毛摸起来好舒服，好解压啊！”撸猫的任甜甜发出惊呼。 “是吗？我也来试试。” 两个女孩七嘴八舌地伸出魔爪。 苏珥七世也不抗拒，甚至还顺从地抬起头，眯起眼睛，还从喉咙里发出逼真的呼噜声。 “姐姐，这边的注意事项上还说，可以和‘和猫咪店长聊聊你的故事’？”任甜甜说，“它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猫，会是什么可以帮人们实现愿望的大妖怪吗？” “应该不会吧，目前岛上被正式认可的妖类只有一只小鸟妖……啊，可恶，被财务部的那个老女人捷足先登了，我没抢到它的抚养权！”任酥酥气嘟嘟地说，“不过也有可能诶……这岛上都是超凡者，说不定还真有人会把猫咖店设置成一个隐藏彩蛋？” “那我们就试试看，来许愿吧！” “许愿——”任酥酥沉思了一下，脸上逐渐露出憧憬之色，“我，我有一个非常非常喜欢的人，他是我颓废人生的指路明灯，是我低谷时期的心灵导师，是我此生此世的唯一真爱……” “诶，姐姐你是指第一行动队的阿布烈队长吗？” “哎，是啊，可是他一直不肯接受我的示爱，每天都躲着我不肯见我，说什么自己还是喜欢比较传统的女孩。”任酥酥哀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虔诚地许下了自己最大的愿望，“如果有一个能够实现愿望的机会，我想要阿布哥哥怀上我的孩子！” “……这主语错了吧？”任甜甜吐槽。 “没错啊，上次我为阿布哥哥治疗肠道断裂的时候，想顺便在他肚子里安一个人造子宫，可他宁可捧着肠子跑了十公里，也不肯让我碰他一下。”任酥酥的表情幽怨，充满了被心爱之人拒绝的悲伤，就连撸猫的手势也不自觉地重了几分，“可爱的猫咪店长，你可以帮我实现我的愿望吗？” 苏珥七世：“……” 不，我不可以。 对他人的请求有求必应的苏珥七世默默地低下了头，决定装作一只普通的猫。 哪儿来的资深gb玩家？现代小姑娘的恋爱观都那么野的吗？ 好在任酥酥并不知道它的身份，也没期待它的回应。 她转头问自己的孪生妹妹：“甜甜，那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吗？”带着眼镜的任甜甜像是陷入了沉思，表情呆呆的，“我和姐姐你不太一样，比起臭男人的皮囊，我还是比较喜欢他们的器官。 “所以真要说愿望的话……嘻嘻…… “我想要借二队薛队长的心脏练习一下‘治疗心室破裂’，希望明天老板能捅到这个位置！” 苏珥七世：“……” 行吧，这个更野。 没想到女孩儿们清纯可爱的外表下，竟隐藏着魔鬼般凶恶的灵魂。 苏珥七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言律歌本人气质不太对，还能用“人不可貌相”来解释。 但是他连麾下的医生都画风猎奇，这就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解释的问题了。 言律歌风评被害.jpg 不过话也说回来，对超凡者来说，这似乎是种很有效的训练方式呢。 毕竟这岛上前狼后虎，不拿出搏命的心态来赢的话，就要付出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惨痛代价…… (本章完) 第407章 猫咖店的顾客们 2 苏珥七世的猫咖店第一天接待了七位客人，第二天接待了二十一位。 大多都是看到新店开张，跑进来看个新奇的。 而后发现店里只有一只猫和一些自助咖啡机后，又有不少人失望而归。 当然，也有一些人看完柜台上贴的注意事项后，好奇地点了一杯咖啡，一边撸着猫一边絮絮叨叨地倾诉了一波人间忧愁。 于是，这两天来，苏珥七世被动听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小故事，包括但不限于： 某办公室文员因为长期久坐，苦苦寻求“痔疮消除术”数载甚至不惜主动报名临床志愿者，最终梦想实现，但因为态度过于积极被程小圆部长全岛通报表扬的故事； 某研究员因为工作繁忙，一度被老婆怀疑出轨天天吵架，一怒之下将老婆带上岛来看看世界真相，结果他老婆天赋禀异加入了行动队，现在他既吵不赢也打不过的故事； 某财务部主管早年被某研究所所长以首富之子的身份吸引上岛，满以为自己能够成为巨额资金的管理者，结果发现他们老板赚钱很快花钱更快，到头来还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光蛋，只能靠她拼命催账并拼命赖账来稳住现金流的故事…… 人间百态，千般喜乐，万般忧愁，皆汇于此。 尤其是最后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财务部主管女士，她是喝醉了酒被同伴架进来的。 听说她来之前已经喝掉了几十斤的白酒，再干下去怕是连超凡者的体质也承受不住，于是她的同伴就把她丢进猫咖店骗她说这是酒吧，于是她就一边抱着苏珥七世又哭又笑，一边一杯接着一杯干空了自助咖啡机所有的咖啡。 她临走时，苏珥七世本来想往她身上丢一个守护魔法解解酒，但是这个脚步都有些踉跄的女人却扶着门栏，回过头，两指捏着空空的咖啡杯朝它笑：“谢谢你啊，小猫咪，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愿意听我说那么多话了。 “借酒消愁的人大多只是想倾诉而不愿聆听，花天酒地的人大多只是想狂欢而不愿背负伤痛。 “刚刚送我来的那些酒友们，大概连我报了一个假名字都不知道吧哈哈…… “今天我先走啦……家里还有个小鸟妖等着我喂呢。 “以后我会常来的，么么哒。”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猫咖店，步伐再无一点飘忽。 连苏珥七世一时半会儿都判断不出来，她到底醉没醉。 但它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以一己之力刷爆了猫咖店营业额的蒂娜·法罗尔女士离开，陆续又有两人来过，但都不是顾客，而是负责咖啡店清洁和咖啡机维护的工作人员。 他们很快地让整个猫咖店焕然一新，然后默默地离开了。 苏珥七世看了眼一直放在它脑袋边上的电子显示屏，上面显示着两日来所有的营业收入，但是最后却有数项负金额的支出，分别标注为场地租金、保洁费、设备维护费和咖啡原料费，瞬间就将它的收入冲减掉了大半。 苏珥七世：“……” 言首富还真是亲兄弟明算账，一分钱都绝不含糊。 但是苏珥七世还是没什么意见，甚至觉得自己趴在这里，被人摸两下，听听别人的唠嗑就能收到一笔钱，好像还不错？ 夜色降临，24小时营业的猫咖店内的灯光亮起，还有一束柔和的光源聚焦在了柜台上，将黄金猫那一身金灿灿的皮毛照得锃亮，每一根毛发都分毫毕现，即柔软飘逸，又充满了金属质感，就像舞台中央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苏珥七世在舞台上思考，自己头上的这个射灯，一晚电费要花多少钱。 在他思考的期间，猫咖店的门又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位年纪很大的老奶奶。 她看起来有八十岁甚至九十岁了，整个人干干瘦瘦的，头发雪白，牙齿都掉光了；腰不太好了，走路的时候伛偻着身体，拄着拐杖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眼睛也有些问题，自动门打开后仍伸手摸了好几下，才确定前方没有玻璃，小心翼翼地跨进来。 她走得很慢，也很小心，因为年纪大了脚抬不起来的缘故，只能慢慢地拖着脚掌挪动。 寻常店门口的台阶和店内光滑的瓷砖对她来说会是巨大的挑战，但是小七猫咖店里没有这些，地上铺的是与外界地面齐平的木地板，从门口到柜台的道路也没有什么摆放桌椅等杂物。 老奶奶顺利地走了进来。 苏珥七世不由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她身上。 它感到惊讶，对于某些人或者是事出现得不合时宜的惊讶——它觉得这个老奶奶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 黑石群岛是什么地方？一个被铁血领袖掌控的超凡者大本营。 黑石研究所又是什么地方？一个以猎杀神祇为终极目标的暴力机构。 言律歌又是什么人？一个注定要站在新世界顶点的秩序制定者。 这岛上不管出现什么东西，不管是训练有素杀人如麻的超凡者军队、轰平一座城市的超级武器、还是什么超大型的深海怪物，苏珥七世都不会太惊讶。 但唯独这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奶奶，似乎不该出现在这里？ 带着几分疑惑，苏珥七世看着老奶奶慢慢地、慢慢地走到柜台前。 老奶奶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才摸出一副老花眼镜，架在鼻梁上，开始阅读柜台上贴的注意事项。 她似乎是真的年纪大了，而不是什么隐藏的高手扫地僧，这会儿眯着眼睛，花了很长时间才读完短短的三行字。 “哦……是猫啊……”她看向柜台上的苏珥七世，费力而迟钝地说着，“但是你……应该是很了不起的猫吧…… “我……可以跟你说说我的故事吗？” 这一次，苏珥七世明确地回答了：“可以。” 老奶奶浑浊的眼睛睁大了些，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猫……会说话？”她吃惊道，但很快又自言自语说服了自己，“也对……在这个岛上，猫会说话……我不该大惊小怪……” 那种诡异的格格不入感又出现了。 好像在她能够理解的世界里，猫是不会说话，也不会成为一家猫咖店的店长。 老奶奶缓缓地在店里的座椅上坐下了。 年迈的身体让她完成“坐下”这个动作都很吃力，首先得把眼镜和拐杖放到一边，然后双手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扶着椅背，接着缓缓弯曲微微颤抖的双腿，最后才能像常人一样坐到椅子上。 在喘匀了气，平复完呼吸后，老奶奶闭了闭眼，颤抖着拿出一块洗得都褪了色的方格手绢，擦了擦眼角。 她似乎很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来，然后才开始对苏珥七世说起了那不知对多少人说过的往事：“伱好，我叫唐美珍，我的先生叫唐庆远。我们都是天洲云省人。我先生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而我读过几年书，就帮着他护理病人和拿药。 “我们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唐卧龙，读不好书，但人比他哥哥机灵多了，初中毕业就去大城市里闯荡，后来还在那里开了一家烧烤店；二儿子叫唐跃虎，从小到大一直读书读得很好，考上了海城的大学，后来还当了律师。 “虎儿和他们所里的同事结了婚，但是一直没有孩子。龙儿则娶了一个南方大城市来的姑娘，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我还觉得是我们家龙儿高攀她了。但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结婚一年后，媳妇儿在立夏那天生出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孩儿。 “我可爱的孙女儿，她叫唐红音……” (本章完) 第408章 猫咖店的顾客们 3 “我的孙女儿唐红音，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从小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还抱在手里的时候会背很多古诗，还会画画和剪纸，剪出来的小羊像真的一样。 “但是这个孩子啊……她的命不好…… “七岁的那年，他们一家人在店里忙，结果后厨的煤气罐不知怎么的就爆了，把整个店都烧了。她爸爸妈妈用身体护着她从火场里冲出来，就双双去世了。我可怜的孙女儿啊，才那么小就没了爹妈，自己也动了好几次大手术才活下来。 “龙儿走后，我的虎儿收养了红音，一家人对她像亲生女儿一样。红音也是个坚强的孩子，就算出了这档子事儿，也没有放弃过自己。 “红音的眼睛被烧伤过，看不清东西，双手只剩下三根手指，但是她还是学会了写字，后来还学会了用电脑。她很喜欢看书，但是书上的字太小了，她看不见，只能等叔叔婶婶回来读给她听。但是有了那个电脑后，她就能把字放得很大，或者让电脑帮她读了。 “就是这样……还有这样……还可以用一个叫‘互联网’的东西和陌生人交流，你知道吗？” 深夜的猫咖店里，唐奶奶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孙女的故事，一边努力地比划着使用鼠标的动作。 苏珥七世静静地看着，突然有了一丝奇妙的感觉——这位老奶奶在向一只猫展示如何使用电脑，而她自己也真的以为会使用电脑是一种了不起的技能。 她已经很老了，老到肉体变得衰弱、思维变得迟钝，老到再也看不懂身边日新月异的电脑、智能手机、二维码，老到只想坐在熟悉的小院里晒晒太阳、看子孙满堂。 她不是言律歌那种万里挑一的怪物，在任何时代里都保持着一往无前的锋锐，也不是苏珥七世这种心性恒定的灵类，纵使身处完全陌生的未来时代也能安然处之。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甚至连超凡者都不是的普通老人。 “知道。”苏珥七世回答。 它虽然对很多现代造物都不甚熟悉，但主要是对科技原理的陌生。单是使用方法的话，只要在它面前展示一次，它便能明白。 比如它现在就知道了，它眼前显示收支金额的电子屏幕就是“便携式平板电脑”，而黑石研究所主岛底下的海域里还有一组庞大的“超级电脑”，代号“白鹿”。 “你知道啊……”唐奶奶像是松了口气，“是啊……你是这个岛上的猫，你肯定知道啊…… “我的孙女儿红音，就是用电脑，联系到你们研究所，找到一份工作。” 唐奶奶说到这里的时候，老朽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怀念之色。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为她高兴。 “红音在那之前，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走出过家门了，也很久很久没有和外面的人说过话了。虽然我们都很爱很爱她，虽然我们都很理解她，毕竟哪个小姑娘变成那样子后，会想让外人看见呢？ “但是呐，我们这一代人，她叔叔这一代人，最终都会像她爹妈一样走在她的面前，她终有一天要学会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我就想啊，到了我们都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那么胆小，那么脆弱，该怎么办呢？ “可是她加入到你们研究所之后，我就不那么担心了。 “她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是一个什么屋子的维护员。屋子里没人住，只需要去定期打扫一下，补充一下物资就行了，她完全可以胜任。 “她开始敢出门了，一开始只敢在深夜出去工作，后来在白天也敢出去了，偶尔还会在回来的时候帮家里买一点菜。 “她慢慢地不那么抗拒和人接触了，虽然每次出去还会带着帽子、墨镜和围巾，但是如果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会抬起头来笑着回应。 “她还交到了一些朋友，在网络上面，就是你们的一个社区里面。听说那里有身体健康的人，也有很多像她一样的人，他们会互相帮助。 “听红音说，她有一个双腿残疾的同事，坐轮椅出门的时候一不小心翻倒了，跌进了污水沟里，爬不出来，只能在社区里求救。没多久就有一个年轻人赶到了，把他从污水沟里背了出来，送到了医院里。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年轻人竟然是你们的老板……有这样好的人当老板，红音只要肯踏踏实实地工作，想必也不用担心什么了吧。” 说到这些事的时候，唐奶奶似乎想弯起嘴角笑一下，但是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到一半又嘴角又撇了下去，似哭似笑地默默垂泪。 就像是一个人，看着至亲留下的遗物，回忆起他们的开心往事一般。 深夜的猫咖店里回荡着一个老人低低的抽泣声。 “但是，但是……我没有想到……”唐奶奶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会就这么走了……他们会就这么走了…… “我的大儿子跃虎，和他媳妇儿出去旅游的时候，突然失踪了，后来说卷入了一场污染事件，变成了污染物，尸骨无存…… “我的孙女儿红音，想要找回她的叔叔和婶婶，想要救一些无辜的人，觉醒了一个很厉害的超凡能力，把污染物都解决掉了，但是自己却变成了，变成了……” 唐奶奶说不下去了。 眼角的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她却来不及擦，埋着头，慌慌张张地从随身携带的布包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她颤颤巍巍地打开了盒子，扒开了几层黑布，露出一个铭刻着符文的玻璃瓶，以及其中满瓶的冰晶。 玻璃瓶本身就是一件法器，无时无刻地散发寒气，确保其中的冰晶不会融化。 “全在这里了。”唐奶奶低声说，“红音全在这里了。 “把瓶子交给我的人说，她在使用了那个超凡能力后，就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变成了这些冰晶…… “他们说，她是英雄，她救了很多很多的人…… “但是她却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她的爸爸妈妈，她的叔叔婶婶……” 这一位老人，她没什么太大的理想，一辈子索求的也不多。 不求子孙后代成龙成凤，只求他们有容身之所遮风挡雨，有谋生之力养活自己，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关心有人帮扶，从此开开心心地度过余生。 但最终，却是她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两个儿子一前一后地死去，看着唯一的孙女儿受尽磨难，突然有一天永远地离开了她。 世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他们都走了……”唐奶奶用力擦了擦眼泪，以免让自己的泪水打湿苏珥七世柔软的长毛，“我老伴儿在那之后，伤心过度，也走了…… “或许我也应该走了…… “但是……” 她费力地举起手中的玻璃瓶，递到苏珥七世的面前。 灯光下闪闪亮亮的玻璃瓶倒映在老人浑浊的瞳孔里，像是希望的形状。 “但是，我在岛上听说了一句话，‘这是一个奇迹的年代，只要抱着希望，一切都可能发生。’ “我，我不太懂这些，也没有你们的力量，可是，可是，如果红音还有希望的话，如果还有希望的话…… “猫咪店长，你可以帮帮我吗？” 今天有三更~ 说好的加更来了~ (本章完) 第409章 猫咖店的顾客们 4 帮帮……她？ 坐在金属柜台上，听唐奶奶说完全部故事的苏珥七世陷入一瞬的迷茫。 故事不是关于她自己地，而是一个叫“唐红音”的女孩的。 苏珥七世加入黑石研究所的时间太晚了，所以它不知道几个月前的“名岐新年祭事件”，不知道小绵羊在那一夜的成长与蜕变，不知道那个浑身伤疤的女孩曾笑着说“遇到你们，真好”，然后像玻璃一样零落成碎片。 它亦不知道唐红音的“净化之翼”曾被黑石研究所评为“群体杀伤力最强的超凡能力”，而言律歌也在那一夜中，潜入海中收集了一盒子的冰晶，交到了她最后的亲人手里。 苏珥七世是个很好的聆听者。 它的目光宁静而有力，温柔而平和，容身于金色缅因猫的形态后，很容易让人在那双天青色双瞳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放下戒心，絮絮叨叨地诉说衷肠。 但它却不是一个合格的人生导师。 它刚从灵类的认知偏差中挣脱出来，懵懵懂懂地确定了自己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但还远远没到可以回应他人祈求的地步。 它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唐奶奶的问题。 在苏珥七世的沉默中，唐奶奶希翼的目光一点点、一点点地暗淡了下来。 “啊……你，也没办法吗……”唐奶奶的声音很低。 她低下头，在随身布包里翻了翻，又拿出了一本几乎翻烂了的笔记本。 上面记着很多和超凡世界有关的名词概念，比如“超凡者”、“灵力”、“污染物”等等。 ——怪不得这位老奶奶，连电脑是什么东西都弄不懂，却可以准确地说出亲人的死因。 本子里还有很多工工整整的笔记，大致是哪天哪天，她在岛上拜访了谁，又和这些人说了些什么。 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为了一句话，一丝渺茫的希望，就这么闯进了一个她完全不理解的世界里，日复一日地追寻着那个所谓的“奇迹”。 唐奶奶抬头，看着苏珥七世，像是一个心碎之人用最后的力气确认着什么：“我问过很多人了，可是他们都不知道…… “猫咪店长，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个奇迹真的存在吗？” 奇迹……存在吗？ 苏珥七世看着唐奶奶推到自己眼前的盒子。 倘若唐奶奶口中的“奇迹”，指的是广义上的“复活”，指的是让名为“唐红音”的人类个体记忆以另一种形式苏醒并存续下去…… “存在。”它说。 它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名为苏珥七世的法老王死了，但是将他的一抹灵魂碎片附着在金像棺上后，另一个继承了苏珥七世全部记忆的亡者便在人们的祈愿声中诞生了。 唐红音留下的这些冰晶，同样是她的一部分，其中留存着她生而为人的记忆…… 它好像知道该怎么回答唐奶奶的问题了。 “存在啊，那真是太好了。”唐奶奶像是找回了一些力量，有些艰难地笑了一下，“那我再多问问，多问问几个人，总有人会知道的……” 她拿起笔，认认真真地在笔记本新的一页里写下结论：4002年5月2日，拜访小七猫咖店，猫咪店长说“奇迹”是存在的。 写完这句话后，她似乎愣了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 “啊，对不起……”唐奶奶看着柜台上贴着的注意事项，“我啰啰嗦嗦地说了那么多，却忘记买你的咖啡了……对不起啊……” 她费劲儿地撑着桌子站起来，想要走到自助咖啡机面前，研究一下那个没有见过的机器。 她叫唐美珍，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 从进门开始，她一直竭尽全力地维持着礼貌和体面，不想倚老卖老，不想给人添麻烦，也不想占什么便宜。 她不太理解猫咖店是什么，但是她认真地遵守着这里的规则——好像是要先买一杯咖啡，成为这里的顾客，才能和猫咪店长聊聊天。 她现在什么都没付出，就麻烦了人家那么久，这件事天然就让她感到羞愧。 她慢慢地迈开了步伐。 但是不知怎么的，也许是方才的述说牵动了她最不愿回忆的记忆，让她有些恍惚，以至于在走路的时候拐杖不小心碰到了一边的桌腿，脱手了。 这对年轻人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对于一个衰弱的老人来说，失去支撑的拐杖足以让她瞬间失去平衡，毫无反抗之力地跌倒在地。 唐奶奶的身子无法控制地向前倾斜，双手无力地虚抓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但是却没有摔倒。 一条毛绒绒的尾巴，从柜台上伸出来，伸到了她的手心里，恰好成为一个支点被唐奶奶扶住了，成功地帮助她重新找回了平衡。 唐奶奶身子晃了晃，重新站定了。 她看着柜台上伸出尾巴的金黄色大猫，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谢谢你。” 几乎从来不会主动行动的苏珥七世跳到了地面上。 它没有收回尾巴，而让尾巴末端停留在唐奶奶手里，作为一个稳定的支点，支撑她的身体。 当它落地后，这翘着尾巴的大猫便成了一副新的拐杖，高度正好合适。 苏珥七世抬起一只爪子，扭头回望了一眼，像是鼓励也像是安慰。 它一直都是那般温柔的灵类，连言律歌用它砸人的时候，都会担心自己砸伤人，又怎么会看着一位老人在它眼前摔倒呢？ 唐奶奶福至心灵，蓦地明白了它的意思，便这么扶着大猫的尾巴，慢慢地走回了座位边上。 待到唐奶奶重新坐稳后，苏珥七世才垂下尾巴，嗖地一下蹿到了桌子上。 桌子因为它的体重猛地一颤，但好在质量还算过关，没有因此坍塌。 “你……”唐奶奶有些惊讶，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苏珥七世主动将脑袋放进了她的掌心里，纯金色的长毛柔软顺滑，手感极好。 与此同时，大量的画面涌入她的脑海。 关于灵类、关于亡者、关于祈愿、关于死而复生…… 唐奶奶猛地睁大了眼睛。 她拖着老迈的身体寻找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那条奇迹之路。 “我……”唐奶奶琢磨着脑子里出现的知识，却发现对她而言太多、太陌生了，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化和理解。 她的表情在突然狂喜之后，又突然变得不安起来。 “我……我要记下来……”她慌慌张张地开始摸索纸笔，“我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搞不懂，记不住了……我要记下来，记下来……” 可是她只找到了笔记本，那支笔不知被她放哪儿去了，越是慌乱便越是找不着。 唐奶奶的表情和声音愈发惶恐，到后来几乎带上了哭腔。 她生怕错过这唯一一个机会。 但是在她哭出来之前，一只猫爪子轻轻地按住了她的手腕。 “没关系，我会帮你。”黄金猫温和的声音传入她的脑海，“忘记的话，我会再教你的，几遍都可以。” 唐奶奶怔怔地望着苏珥七世。 像是一直以来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了下来，像是一直以来漂泊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家园，像是一直以来追寻的希望终于得到了实现。 “谢谢……谢谢！” 唐奶奶抱住苏珥七世，无法抑制地啜泣起来。 (本章完) 第410章 小绵羊复活的可能性（为盟主“泥岚轩真”加更） “所以，你见过那位老奶奶啦？”言律歌推开猫咖店的门，大大刺刺地往位子上一坐，把苏珥七世提过来从头到尾摸了两把，“还教了她一些东西？” 苏珥七世也不反抗，顺势在言律歌的触手上面躺下，半眯着眼睛被撸。 “是的。”它说。 它并不惊讶为何言律歌会知道唐奶奶的事情。 虽然对方看起来整天嘻嘻哈哈不干正事儿，但是本质上却是个非常强势的领袖，苏珥七世觉得这岛上没有任何一件事能瞒得过对方的眼睛。 “你可以啊，小七。”言律歌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你那是不知道，唐奶奶离开你的小店后，究竟给多少人说了这事儿。 “我怀疑用不了多久，你这小店就要出名了，成了岛上探险家们最喜欢的藏龙卧虎之地了，就跟冒险故事里主角常去的小酒馆似的。 “这广告打得可以啊！” 苏珥七世：“……” 什么叫它的小店？请问它是自愿坐在这里的吗？ “安心，不用担心顾客太多自己接待不过来。”言律歌又连珠炮一般地提议，“我瞅着岛上那群野猫也快开灵了，明天就把它们抓过来给你打工。 “再帮你招两个人高马大的退役队员当保安，身高两米体重200斤浑身腱子肉那种，天天往门口杵着，谁敢闹事就按地上打一顿。 “你放一百个心，我帮你找的员工保证靠谱！他们的工资从你的营业额里扣！创业初期资金不够的话我借你！怎么样够义气吧？” 苏珥七世：“……” 义气是够义气的……但它什么说过要创业啦？ 苏珥七世本来有话想说，但是想到自己还欠了眼前这人不少钱，又沉默了。 虽然那笔债务是言律歌强安在它头上，但从逻辑上来说，的确没错——它前身作为李重山家里的“贵重文物”，想要赎身定然是需要一大笔钱的。 现在言律歌帮它垫付了这笔钱，而它在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打工攒钱，争取早日还完贷款，啊不，欠债…… 这么一想，心里刚刚冒出的一点不同意见瞬间就熄灭了。 性格本来就很佛系的苏珥七世又躺了下去，还主动露出了软软的肚皮，让言律歌撸得更舒服一点。 它感觉，有这么个连挣钱方式都帮它安排好的债主其实也不错。 这一回反倒是言律歌沉默了两秒，惊了：“你这都不炸毛啊？ “拜托，好歹你曾经也当过古尼罗的法老王诶，沦落到猫咖店里当头牌都不带半点怨愤的？？？” 苏珥七世：“……” 你怎么有脸说？ 所以它从一代君王变成猫咖店头牌究竟是谁干的啊？ 苏珥七世觉得自己如果再不给点反应，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于是它翻了个身，压低前半身，做了个猫科动物扑咬猎物前的准备动作。 它炸毛了。 字面意思的炸毛。 那一身黄金铸造而成的，柔软蓬松的毛发此时根根直立起来，像是刺猬一般。 言律歌好奇地戳了戳，发现那些猫毛都变得十分坚硬，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他的指尖戳出一个洞——这可不是普通黄金该有的质地。 普通黄金作为一种软金属，别说伤害到他了，他一巴掌拍过去就能把金砖拍成金饼。 除此之外，言律歌还发现，这一根根猫毛中还携带着相当含量的毁灭之力，离体后会在短时间内发生爆炸，威力比十个手榴弹绑一块儿还强。 ……说炸毛，真炸啊？ 言律歌一脸无语地看着开发出新功能的苏珥七世。 苏珥七世瞪着一双天青色的大眼睛，一脸无辜。 半晌，言律歌憋出一句：“干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干了。” 他这么一说，苏珥七世浑身上下竖立起来的猫毛立即平顺了下去，恢复成了此前安静温顺的黄金大猫形象。 言律歌顺势挠了挠它的下巴，黄金猫舒适地眯起了眼睛。 “我说啊，小七。”言律歌换上微微严肃的语气，说起了正事儿，“你将‘祈愿技术’给唐奶奶了吗？” 苏珥七世尾巴尖抖了一下：“是的。” “你有几成把握？” 苏珥七世却不说话——这个问题难倒它了。 黄金猫想了想，决定用另一种方式来回答。 它将传给唐奶奶的那些记忆画面又给言律歌传了一份。 言律歌花了不到半秒就消化完了这些东西，并且发现了这些记忆画面不同之处。 此前苏珥七世传输的画面，大多是完整、连续性的记忆，而这一次却是零碎的、不连续的画面。 前者像一镜到底的长视频，后者像剪辑过的电影。 现代人都知道，视频剪辑和不剪辑是两个概念，所表达出来的内容和含义也会截然不同。 比如这一次，苏珥七世就用一部小电影的形式，告诉唐奶奶该怎么做。 对于它来说，这是一种思维能力的极大进步。 苏珥七世最初的思维能力只能让它重复曾经见过的画面，又或者表述“是”或“否”的简单回答，而现在，它却可以组合和应用这些记忆画面，来表达它想要表达的含义了。 “以唐红音留下的冰晶为基础，让唐奶奶进行祈愿仪式，从而唤醒一个名为‘唐红音’的灵类。”言律歌说，“由于灵类在诞生之初，便会自动拥有托生物体诞生之初起所有的痕迹，所以那个在死者遗骸上重生的灵类，也会拥有唐红音所有的记忆。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灵类几乎可以被视为复活归来的唐红音。” 苏珥七世的耳朵支棱起来了。 但言律歌下一秒就凉飕飕地说：“但成功概率大概只有五成。” 刚立起来的猫耳朵又耷拉下来了。 言律歌捏了捏软软的猫耳朵：“这世上大部分灵类的诞生都充满了偶尔和巧合，人心的祈愿声就像是随机觉醒的超凡能力，很多时候连祈愿者本人也不能掌控。 “是以，为何在天洲、在西泽、在各国各地，大多数时候被亲人唤回的死者都只是‘僵尸’或者‘亡魂’，都是混沌不可知的邪灵。” 但苏珥七世难得地反驳了他：“我。” “对，你例外。”言律歌点头表示赞同，“古尼罗拥有所有超凡国度里最成熟的‘祈愿技术’，但即便如此，死后被重新唤醒的亡者们也不再是‘法老王’和‘贵族’，而仅是一具具战斗兵器。 “以及，你忘了一件事，亡者的尸体是完整的，但是唐红音的遗骸却是残缺的，甚至残缺到只留下不足生前质量千分之一的冰晶。 “如果照搬你们古尼罗的那套方法，唐奶奶唤回来的，有极大概率只是一具拥有‘唐红音’之名的行尸走肉。” 当年古尼罗凭着“亡者”崛起时，可是被天洲的修炼者骂作“魔道邪修”的，连带着整个古尼罗都被古天洲人称为“尸鬼之国”，风评和十八层地狱差不多，仿佛他们国家遍地都是血祭人牲的残暴祭司和吃人的僵尸魔怪…… 站在古天洲人的角度，这么认为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古天洲人真的做不到“死者复活”这种事，而古尼罗人的“亡者归来”也并不完美。 苏珥七世低垂着头不说话了。 它其实也知道，言律歌说的是事实。 古尼罗的“祈愿技术”可以唤醒亡者，但却无法让死者重生，而且还是让一具残缺的尸体重生。 这世上最接近活人的灵类是尤丁·罗德斯特，但是尤丁的经历几乎无法复制。 首先，他死亡的地方成了灵气逸散点，在那样近乎高灵的环境下，一个念头都能催生出奇迹。 其次，为他祈愿的是因他而生的游乐园灵类，而灵类纯粹的心性令它们的祈愿几乎不存在“杂念”。 最后，言律歌其实也不认识生前的尤丁·罗德斯特，而后者在事故发生的十几年里一直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没有朋友没有社交，也没人知道复活的尤丁和生前的尤丁是否有区别。 但是唐红音的话……如果回来的不是那个经历过劫难，却依旧明媚如初的小绵羊，或许有很多人会失望的。 言律歌抚摸着有些垂头丧气的黄金猫，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目光却微微软化下来。 其实，唐奶奶想要一个奇迹，苏珥七世想帮助唐奶奶，他又何尝不是呢？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费尽心思去收集冰晶，也不会让唐奶奶登上这黑石群岛了。 “走，我们去看看她。”言律歌忽然说道，“也许我可以帮上忙。” 苏珥七世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本章完) 第411章 最强大的超凡路径 唐奶奶回到住所中，合上家门，坐到了家中的方桌前。 她的屋子收拾得很干净，干净到几乎没有生活的痕迹。 一张制式的板床，一袭干净的床铺，一套实木的桌椅，一组四门的柜子，以及一些放在桌上的药品眼镜等杂物，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了。 大约在她的心里，这处只有她一人痕迹的住所不是“家”，只能算一个歇脚之处而已。 唐奶奶慢慢地喘匀了气，打开随身小包，动作很慢但很仔细地将刚刚买来的物件一样样取出来。 一卷铜丝，一些贝壳片，一个烛台，还有一点镊子、剪刀、卷尺之类的工具。 东西是从后勤部直属的大型超市里买来的。 这家占据了几层楼的大超市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了满足全岛人民的吃喝用度，里面从生活用品到娱乐设备应有尽有。即使是超市里没有的东西，也可以找超市工作人员申请，交由后勤部统一采购。 而唐奶奶要的只是一些普通的手工材料，所以她连等待配货都不用，便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商品 她本以为不管什么东西，远渡重洋运到这海岛上后都会变得很贵，还在担心自己的钱够不够支付货款，但没想到结账时，收银员只从她的账户里划走了一笔微不足道的金额，折合成天洲币大约只有50元的样子。 有全球最大的商业集团不惜成本地配货，黑石研究所在货源和价格方面还是很靠谱的，言所长甚至敢拍着桌子喊，我家超市保证全球最低价，买贵退全款。 唐奶奶将买来的东西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桌子上，随后闭上眼睛，看似在休憩，实则开始回忆苏珥七世传给自己的那些记忆画面。 这是几天来，她每一天都会做好几遍的事情。 她害怕忘记这珍贵的奇迹，尽管苏珥七世说忘记了可以再次去找它，但是这位老人天性里不喜过多地麻烦他人，总是希望自己能竭尽全力地做到最好。 而对一位老人来说，记忆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她在天洲的时候，连煮在炉子里的饭都会转头忘记，更遑论这些艰涩复杂、超乎常理的知识了。 所以唐奶奶一空下来，就会一遍遍地回忆它，然后再和自己记在笔记本上的内容核对，看看是否有记岔了的地方。 就像她现在所做的一样。 又确认了一遍记忆无误的唐奶奶按了按太阳穴，戴上老花眼镜，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那卷铜丝，裁剪出合适的长短，随后将它弯曲成一个恰好能将烛台嵌进去的圆形底座，并且在那之上进一步添加缠绕铜丝。 她在编织的东西是——亡灵灯。 古尼罗是这么称呼这种以铜丝为骨、以烛台为芯的传统古灯的。 尼罗人将亡灵灯视为生者与死者沟通的桥梁，并相信死者能够听到生者在灯前的低语，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甚至能直接影响到四千年前的亡者。 由于是第一次制作亡灵灯的缘故，唐奶奶的动作不太灵活，手法也很生疏，但是她把每一步的细节都记得很牢，并且严格按照脑海里的画面一步步地操作。 将十八等长的铜丝弯成“s”形，弯曲的弧度上小大下，随后用将底部勾连在圆形底座上，形成一个梨形的铜丝骨架，并且在烛台的底部刻上字体特殊的“唐红音”三字…… 随后，再将贝壳片打磨成或大或小的扇形，在顶角处钻孔，穿入自己的头发丝，将贝壳片如鳞片一般层层叠叠地绑在铜丝骨架上…… 这些工作很费时，很费力，作为初学者的唐奶奶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完成了一半的工作。 在其此间，她只起来过两次，都是听到敲门声后，起身给食堂的配餐员开门。 这些从食堂订购的餐食价廉物美，而且考虑到了老年人的牙口，大多质地绵软，容易消化，但是唐奶奶却无心品尝，只是味同嚼蜡般匆匆吃完，又埋头去打磨泛着珠光的贝壳片了。 一直忙碌到深夜，经历屡次打磨、调整、修改，她才制作出了一盏刻着她孙女名字的完整亡灵灯。 唐奶奶捧着这盏亡灵灯，愣愣地出神。 近了，近了。 眼角不自觉地又有些湿润。 唐奶奶轻轻地擦去眼泪，用干枯的手颤抖着拿出盒子，放在桌子上。 盒子盛放着装满冰晶的玻璃瓶，那就是唐红音，她的乖孙女…… 她打开玻璃瓶，取出一枚冰晶，手里拿着极细的笔，认认真真地在冰晶上以特殊字体写上了“唐红音”三字，赶在它融化前又将它重新放入玻璃瓶中。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了…… 苏珥七世告诉唐奶奶的最后一步，是将用火将亡灵灯灯芯点燃，随后往死者的遗骸也就是冰晶上倾倒灵力药剂。 随后，她内心深处的祈愿就能通过亡灵灯传递出来，将遗骸催化为灵类复苏。 听上去有些玄妙，也不太符合一般情况下的超凡原理。 但真正起作用的，其实是那些以特殊字体写在亡灵灯和遗骸上的名字，以及制作者缠在亡灵灯上的发丝。 因为制作者发丝的存在，亡灵灯被视为制作者的一部分；又因为那些同样的特殊字体名字，遗骸和亡灵灯之间也构建起了奇妙的联系。 在这样的结构下，本是凡物的亡灵灯会自动成为一个“放大器”，让持有者微弱的祈愿声传达出来，最终令无生命的器物苏醒成灵。 古尼罗的这套传承最强大的地方是可以同时兼容无数个亡灵灯，在淡化个体祈愿声中杂念的同时，让群体共同的部分积少成多积沙成塔，联合无数普通人的心声塑造出一个绝强的灵类。 但唐奶奶却用不到这些——她只有一个人。 这就导致了，她的祈愿可能经过亡灵灯的放大后也不够强烈，同时也无法利用亡灵灯排除掉自己的杂念。 强烈的祈愿…… 杂念…… 唐奶奶突然停住了。 她是能够理解这些概念的。 虽然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普通人，但是这几个月来，她询问过无数人，听过无数超凡知识，记过无数笔记。 她的记性不太好，可是那本笔记她天天翻，天天翻，早就将上面写的一切刻进脑子里，倒背如流了。 基于这些知识，她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就是说她在祈愿时的意愿越强烈，越心无旁骛，唐红音复活的可能性就越大。 “不……”唐奶奶喃喃自语，“只是这个程度的话……还不太行……” 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玻璃瓶、亡灵灯、灵力药剂等等全部收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随身布包里。 唐奶奶站起来，拄着拐杖，吃力地将桌上的垃圾和杂物清理干净。 她走到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像入住时一样整整齐齐的房间，推门走出了她的住所。 门外是无边的深夜。 …… 在唐奶奶离开后不到五秒，抱着黄金猫的少年身影出现在了窗台上。 “我都有些意外了……”言律歌坐在窗台上，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本来想，能不能用‘虚拟幻境’之类的手段引导她一下。 “但现在看来，唐奶奶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啊。” 苏珥七世轻轻触了触言律歌的手，传来一道讯息，似有些担忧。 “不，我不打算阻止她。”言律歌摇了摇头，“在这条路上，人的意志才是最强大的超凡路径，任何阻拦和干涉都可能会引发不可知的后果。 “当一个人作出决定的时候，我能做的，就是…… “……看到最后。” (本章完) 第412章 唐红音，唐红音 唐奶奶拄着拐杖，在黑夜里行走。 她一开始走在整齐的大路上，后来走进了弯弯绕绕的小道上，再后来又走出了生活区的范围，走到了还保留着原始风貌的树林里。 言律歌和苏珥七世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离得很近，忙个不停，却一直都没有让她发现。 当唐奶奶踏上未修整过的小路时，她前方凹凸不平的路面自动变得平整；当唐奶奶走进无人活动的地方时，她周围洒下的月光自动变得明亮；当唐奶奶步入原始的树林里，可能绊倒她的树枝藤蔓自动避开，可能对她造成威胁的蛇虫鼠蚁瞬间暴毙…… 就好像有不知名的力量在默默地为她开路，只要是她想去的地方，脚下便是一路坦途。 苏珥七世不由自主地对始作俑者言律歌投去了几分注意力。 虽然对方嘴上说着不会干涉，但实际上却隐蔽地提供了帮助。 上一个享受这般保姆级待遇的还是西泽皇长女……不，连花了巨资的皇长女也没轮上这般事无巨细的服务。 这位致力于弑神的少年，却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有温柔的偏爱。 忽的有一滴水滴落在苏珥七世的头上。 它抬起头。 天幕上的星月被厚厚的乌云遮蔽，云层间隐约有雷光闪烁。 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雨。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风雨。”言律歌说，“海岛上的暴风雨通常会比陆地上更加猛烈一点，所以预报里提醒过大家非必要不出门，最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但是唐奶奶已经出门了…… 被言律歌抱在怀里苏珥七世探了探爪，看着黄豆般的雨点朝唐奶奶劈天盖脸地砸去，却在即将触到老人的银发时，被什么力量影响了，自动崩散成了迷蒙的水雾。 好像也没有好担心的。 黄金猫看了眼面无表情、实际上却悄悄为老人阻了风雨的言律歌，微微刺出肉垫的爪子又缩了回去。 它是理论上当世最强的灵类，言律歌是实际上当世最凶的超凡者。他们想要庇护的生灵，即使是年过八旬的老妪，也能一念斩破天地间的风暴。 天的尽头，海的彼端，有风在呼啸，有浪在咆哮。 黑压压的云里仿佛有恶龙裹挟着万吨海水回旋而上，又化作倾斜的雨幕扑面而来，将整个岛屿纳入风雨泽国。 未经开垦的土地化为泥泞的沼泽，挺立的大树被连根拔起又轰然倒下。 雷鸣声在天空炸响，闪电横刀而过将夜幕一分为二，劈落在高耸的巨木上。 不远处有焦木燃起袅袅的青烟，又顷刻间被大雨浇灭。 但奇迹般地，拄着拐杖、连步子都迈得颤颤巍巍的唐奶奶却一直在走。 足以卷起大树的狂风没能把她吹倒，足以吞没一个人的沼泽没能将她绊倒，就连原本要落在她头上的雷击都在半空中改了方向。 ——虽然莫名其妙被扔上树，化身避雷针挨了一发雷劈的优良导体苏珥七世表示很淦。 唐奶奶竟然就这么暴风雨中昂然前行，闯过了岛上的原始森林，一路走到了海岸边的悬崖上。 她在悬崖边停下，抬头，听风，看雨。 有巨浪拍击着她脚下的山崖，就像是一头被囚困的巨兽在反复撞击囚笼，发出隆隆的怒吼。 唐奶奶哆哆嗦嗦地打开随身布包，从中取出了装满冰晶的玻璃瓶，还有写着唐红音名字的亡灵灯。 她把它们放在山崖上凸起的岩石上，动作迟缓地点燃了亡灵灯。 狂风暴雨本该轻而易举地掀飞玻璃瓶、浇灭灯火，可奇迹般的，这两样东西就像唐奶奶一样不受风雨的影响，就连渺小的灯火稳稳地燃烧着。 “红音……”唐奶奶注视着亡灵灯，“我的红音……我渴望一个奇迹，而你的生命本来就是一个奇迹，你知道吗？” 她轻轻地抚摸着巴掌大的玻璃瓶，就像是很多年前在轻抚小孙女的脑袋。 天际的雷光乍现，刹那间照亮了她的眼瞳，也点燃了亡灵灯映在她瞳孔里的倒影。 那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里，那一瞬间仿佛燃烧着惊人的火焰。 “你还记得你七岁时的那场火灾吗？”唐奶奶轻声说，迎着狂风暴雨，“那一场大火中，你的双亲把你救出火场，自己却丧了命…… “可你大概不知道，他们在那之前就已经跑出来了……在爆炸刚刚发生的时候，就随着店里的顾客一起逃出来了。 “但是当他们发现你没出来，还困在二楼的时候，就又回去了。” 唐奶奶闭了闭眼。 有水渍顺着她皱巴巴的脸孔流下，不知是雨还是泪。 很少有人知道，那场火灾发生的时候，唐奶奶也在现场。 她从田里摘了新鲜的大西瓜，乘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兴匆匆地拿去给龙儿一家尝尝，却没想到等待她的是天人永隔。 那瓜是瓜田里最好最大的一个，比其他的瓜都要大一圈，唐奶奶天天看着护着，生怕它被老鼠咬了，被路人摘了去，一直呵护到最后完全成熟了，才摘下带给儿孙辈尝尝。 但是儿孙们都没能尝到它。 这又大又甜的瓜在燃烧的店门前，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再也没人管。 此时此刻，唐奶奶费力地拧开灵力药剂的盖子，将翠绿色的灵力药剂倾倒进玻璃瓶里。 灵力药剂浸没了满盒的冰晶，却没有被吸收。 那代表着——那些冰晶是无生命、无意识的。 于是唐奶奶继续说：“那场火烧得太大了，连想救你的消防员冲进去三次，最后都被逼回来了……不要怪他们，他们真的没办法。 “但你只是普通人的爸爸妈妈，却往头上浇了一桶水，反身又冲进了火场。 “他们穿过连高压水枪也扑不灭的大火里，跑上两楼，又用身体护着你，穿过熊熊燃烧的火焰，从两楼走到一楼。 “你的爸爸最后没能走出来，在门口用力推了你们母女一把，就倒下了。 “你的妈妈把你交给我，整个人就跌在了地上，手和脚都碎成了焦炭。 “所以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想要实现一个不可能的奇迹，想要从死神手里抢回一个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代价就是生命。” 隐身在雨幕里偷听的苏珥七世突然僵住了。 它好像猜到了唐奶奶想要做什么。 它第一次有种冲动想去阻止些什么，但是却被言律歌按住了。 后者慢慢地摇了摇头。 只见唐奶奶用力扔掉拐杖，迎着风暴向前走，一直走到了悬崖边上。 而她的脸上带着笑：“我老了，手脚没力气了，脑子也糊涂了……人不能不服老啊。 “但是我唐美珍年轻的时候，也曾爬上峭壁为先生采来救命的草药，也曾用刀子砍死过想要叼走龙儿的野狼，也曾和村里的恶霸斗上一斗，用锄头敲掉了他两颗牙，让他再也不敢惦记我家药柜里的钱票子！ “现在我老了，这副身子没用了，但如果能用它来换你平安归来，换你下半辈子不惧风浪——那真是天大的好事！ “我儿子儿媳做得到的事，我也做得到！” 唐奶奶的身子向前倾倒。 她的脚下，海风掀起前所未有的巨浪，如同发疯的巨兽般狠狠地撞向山崖。 而她满怀期望地投向了它……投入了这片狂暴的大海。 “红音，我的红音，你一直是个勇敢的女孩子。 “大火想要杀死你，你就战胜大火；怪物想要杀死你，你就战胜怪物；大海想要杀死你，你就战胜大海；如果命运想要杀死你，你就战胜命运！ “红音，我勇敢的红音……你这辈子从来没有向厄运低过头，从今往后，你也不需要妥协！ “如果死亡想要让你长眠，你就给祂一刀，打掉祂一嘴的牙！ “奶奶会陪着你，做你那手中的刀，一直陪着你…… “如果有人问，我有多么地想念你，有多么强烈的意愿想要你回来，又愿意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那我的回答是—— “——复活你是我余生唯一的心愿，我愿为此付出一切！ “——以我的生命作为献祭！ “——回来吧，我的红音！” 唐奶奶纵身跃入大海。 盛装着唐红音遗骸的玻璃瓶迸发出耀眼到刺目的光。 那些浸泡在灵力药剂中的冰晶像是活了过来，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灵力药剂。 唐奶奶跌入水面之前，最后努力回头看了眼，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身形便被巨浪吞没。 (本章完) 5.31我要咕一天…… 个人原因需要咕一天。 三次元太忙，而且其实已经忙了好几天了，忙到没空碰电脑的那种。 这几天发的一直是存稿，包括这张请假条，都是提前上传定时发布的（捂脸） 所以，如果你们看到这张假条，就意味着我今天还在忙，更不出来了嘤嘤嘤…… 【这本书我写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请假耶！】 【我怎么这么厉害！】 【虽然咕了但还是求月票~！】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5.31我要咕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3章 海洋之灵的诞生 1 唐奶奶坠入海中。 她以为迎接她的会是冰冷、黑暗和窒息，并且为此做好了准备。 反正，这副老朽的身躯早就没什么用了。 能够换回孙女儿，值了。 老伴儿应该还在那边等她吧？她这么慢才下去，一定让他等得辛苦了…… 人将死时，脑子总是会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回忆。 唐奶奶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在麦田里和老伴儿的初遇，想起了新生儿呱呱落地时自己难掩的喜悦，想起了两个儿子长大成人后一前一后离开自己的失落…… 她回忆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久了。 她怎么还没溺水？怎么还能呼吸？ 唐奶奶睁开眼。 她发现自己在水里，却又不在水里。 她的头顶上即是翻涌的海水，身边还有一闪而逝的游鱼，但是那些水却诡异地没有碰到她。 她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水泡中。 这令唐奶奶有些惊讶，不由自主地想抬手摸一下水泡的边缘。 但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被一些猩红色的触手缠住了，缠得严严实实的。 唐奶奶：“……” 这海里还有海怪的吗？ 哦，对了，这里是一个不能用常理度之的岛屿，有令人眼花缭乱的超凡能力，有会说话的黄金大猫，还有能够令她的孙女死而复生的神奇法术…… 那么，有长着触手还会吐泡泡的海怪，似乎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反正她都是要死的。 葬身鱼腹和葬身海怪之口，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唐奶奶的心态又平稳了。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触手团里，虔诚地向上天祈祷：“希望红音平平安安地归来，希望她快快乐乐地度过余生……希望吃人的海怪被我的骨头梗死，不要吓到我可爱的孙女儿。” 言·即将被骨头梗死的海怪·律歌：“……” 唐奶奶内心这么暴躁的吗？ 好吧，似乎也不是什么太让人意外的事情。 从方才唐奶奶的自述里他就听出来了，这位温和、礼貌、有教养的老奶奶年轻时绝对是个人物，平时看起来秀秀气气的，但若惹急了她，这女人连峭壁也敢爬，连野狼也敢杀，连恶霸也敢劈头盖脸地打。 她孙女唐红音其实也不遑多让。 连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小绵羊，最后觉醒出来的超凡能力居然是攻击力爆表的“净化之翼”，一招就把天上地下的污染物全秒了。 该说——家风如此？ 唐奶奶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祝福的话语：“希望所有帮过我们的朋友都幸福快乐，希望善良的小猫咪有人疼有人爱，希望岛上的居民不要被怪物伤害……希望传说中什么都吃的老板把海怪拖去加餐。” 言·什么都吃的老板·律歌：“……” 自己拿自己加餐可还行？ 他沉默半晌，幽幽地开口了：“我说啊，你不要一边祝福我，一边咒我，行吗？” 唐奶奶吃了一惊。 轻柔地缠住她的触手骤然松开，迸发出绝强的力量劈开流水，裹挟着两人朝海面上游去。 两人在巨浪的顶端破水而出。 …… 唐奶奶被重新放在了海崖上。 “放”这个词最能体现她离水后的状态。 言律歌就像对待易碎物品一样，不但挑了块较为平坦地面轻拿轻放，还顺手帮她调整了一下身体的重心，然后把她的拐杖也捡了回来，塞进了她的手里。 “站稳了，别摔在我眼前碰瓷啊。”言律歌松开触手，开了个玩笑。 唐奶奶迟钝的思维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个长着触手的人给救了。 但是意识到这件事后，她第一反应却不是道谢，而是望向自己放置亡灵灯与玻璃瓶的石头平台。 湿漉漉的大石头上蹲着一只通体金黄的大猫，一身飘逸的长毛在夜幕下熠熠生辉，似乎完全不受狂风暴雨的影响。 而苏珥七世的面前，则放着一盏燃烧着的亡灵灯。 但是盛放着冰晶的玻璃瓶却不知去向。 唐奶奶瞪大了眼睛：“瓶子……瓶子呢……” “刚刚玻璃瓶掉到海里去了，瓶子里面的冰晶估计早就融化，汇入海水中了，所以……” “不……”唐奶奶脸色顿时煞白，顾不上自己的安危，跌跌撞撞地扑过去，“红音，我的红音……” 言律歌伸出触手，有些无奈地将她卷回来：“你听我说完行不行？” 唐奶奶挣扎了一下，又安静下来了，回过头看看着言律歌的眼神既希翼又无措，像是弄丢了自己孩子的父母在等待最后一个希望。 “你成功了。”言律歌说，“你创造了一个奇迹，比我想象中更加伟大的奇迹。” 他一挥手，一团极亮的光在他的掌心凝聚，然后被他抛飞出去，悬浮在不远处的海滩上，照亮了半边海岸。 一重一重的海浪拍击着沙滩，洗刷着岸边的礁岩和海沙。 当一重海浪暂时退去的时候，不管是言律歌、苏珥七世还是眼神不太好的唐奶奶，都在那沙滩上看到了一行巨大的文字：“老板，奶奶，还有不认识的小猫，我回来了。”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言律歌扬声问。 他的声音传得很远。 又一重海浪冲上了沙滩，抹去了先前的字迹，重新冲刷出新的印痕。 大海给予了回答：“我是唐红音。” 唐奶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住了。 片刻后，她的眼角浮起泪花，颤颤巍巍地向大海伸出手。 “这就是奇迹。”言律歌一字一顿地说，“唐红音的身躯曾经崩散成了无数冰晶，而装在玻璃瓶的冰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更多地早已融化，与汪洋大海融为一体。 “但是唐奶奶，你的祈愿声不但唤醒了玻璃瓶中的‘唐红音’，也唤醒了大海中的那部分‘唐红音’。 “玻璃瓶被海浪卷走时，它们重新融为一体。 “在那一刻，醒来的存在虽然不再是你熟悉的人类女孩，但我们脚下的这片大海，却从此有了一个名字。 “她叫‘唐红音’。” 一个拥有人类记忆，却托生于大海的灵类。 海洋之灵，唐红音。 (本章完) 第414章 海洋之灵的诞生 2 海岛上的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一会儿，那来势汹汹的狂风暴雨便消失无踪，留下夜色下泛着波光的海面，在月色下起起伏伏。 唐奶奶坐在海滩边，抹着泪，絮絮叨叨地对着海水说着什么。 而唐红音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聆听，偶然才用海浪冲刷海滩，写下几个字的回应。 那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就像是小孩子初次拿笔写出来的文字一样。 她显然还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言律歌甚至怀疑她连掀起浪花都无法做到，只能随着海浪起起伏伏，抓住机会在海滩上留下几缕痕迹。 言律歌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突然出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海浪涌上海滩，留下潮湿的字迹：“挺好的，但是新身体有些奇怪。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觉得你现在的身体是怎么样的？” 字迹变幻：“好像是一片海。” “海？多大的海？” 唐红音说：“我不知道，好像很大。” 下一次浪花中字迹再变：“我在岸边的浪花里，更远的地方，好像是我，又好像不是我。” 果然…… 言律歌心下了然。 大部分的“唐红音”早些时候融入海水中后，在数月间漂到全球各地，被稀释得极淡，淡到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存在。 一小簇的“唐红音”刚刚落入大海，在岸边起起伏伏地，尚且保证了一定的浓度，让她勉强可以掌控，并且在沙滩写下一些文字。 她是浩瀚的海洋之灵。 在至亲对她的希翼与祈愿中，唐红音可不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她是一个逆流而上、战胜水火、逆转命运的女孩。 所以她成了海洋之灵。 理论上可以掌控整片大海的海洋之灵。 但是唐红音还太弱了，弱到她的意识只能随波逐流地飘荡，连稍微远的躯体都感应不到，更别提像神话里的天地之灵一样翻云覆雨、动辄掀起惊涛骇浪了。 看来，得多给她喂点灵力药剂。 还有…… 言律歌把苏珥七世提溜了起来，认真地看着它：“交给你了。” 苏珥七世：“？？？” “教教她如何掌控自己的身体。”言律歌顺手撸了两把猫，“你看你的毛多软啊，摸起来都难以想象是黄金做的。 “如果唐红音能拥有你百分之一的控制力，那整片大海就会从此成为我们的游乐园。 “所以这个任务交给你啦，请务必当传授她一点经验，把徒弟带出来！ “小七，我相信你，你是专业的！” 苏珥七世：“……” 是，和写字都写得歪歪扭扭、勉勉强强的唐红音，它作为灵类是很专业的。 但它毕竟是活了四千年多的“亡者”啊，待过战场住过墓室，光是消磨过的时间就够它掌握分子层面的微操了。 让刚诞生了几分钟的海洋之灵学这等精细操作……确定不是在刁难对方？ 就像言律歌，顶着乱飞的空间之刃越两阶杀“双首之蛇”跟玩儿似的，换个寻常人类试试？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苏珥七世用爪子碰了碰言律歌的小腿，传输了一句用记忆碎片拼凑起来的话语过去：“你不是，要我，看店，吗？” 它竟然还记得自己是猫咖店头牌。 作为一家24小时猫咖店的店长，它不能长时间地擅离职守，而来海边教授唐红音显然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哇，这里有个老实猫呢。”言律歌抱起黄金猫，愉悦地抛高高。 苏珥七世：“……” “你放心，这个问题我会解决的！”言律歌信心满满地给出承诺，“谁说看店和带徒弟不可兼得？” 几个小时后，苏珥七世就看到了言律歌解决问题的手段。 它的猫咖店扩张了。 从原本街角小小的一隅，扩张成了原本四五倍的大小，把临近的铺面和店前广场的一部分全部吞并了下来。 而扩张的部分，主要是……一片海滩。 海水是真的海水，是用刚刚铺设好的地下管道从海边引来的活水；沙滩也是真的沙滩，是从纯天然无污染的白沙滩上铲来的。 海滩上架起了躺椅、太阳伞、淋浴房、挖掘机等娱乐设施，看起来相当专业。 此外，还有一群或可爱或高冷的打工猫——言律歌先前答应要给小七配备的猫咪员工。 也就说，现在猫咖店的顾客们可以一边躺在海滩上晒阳光浴，一边喝着价廉物美的咖啡，一边开开心心地撸猫了。 对了，还能在海滩上和大海聊聊天。 苏珥七世整个猫都傻了。 言律歌用实力诠释了什么叫“你不方便去海边，我就让大海来到你身边”。 当一位不差钱又不差能力的大老板行动起来，再带着一群建筑专业的超凡者一起行动的时候，一夜间拆掉半个岛再重建一下都是小事。 更遑论引点海水来，在猫咖店里造一小块人造海滩了。 “完美。”言律歌拍拍手，显然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扭头问碧蓝色的海洋之灵，“你还可以感受到大海吗？” 海水流动，唐红音在沙滩上留下一行字迹：“可以。我可以感觉到，在管道中流淌的我和大海中的我是一体的。” 如果不铺设管道引入活水，仅仅是抽取海水造一个海水池的话，那么这些被勺出来的海水会暂时地和海洋之灵本体失去联系，成为独立的“分身”。 这虽然不会对唐红音造成伤害，但是却会造成记忆和意识的分裂，对这个新生的灵类造成极大的困惑。 这就是苏珥七世为什么察觉到整片海洋都在回应唐奶奶后，立刻就把装满冰晶的玻璃瓶一爪子打下去一样。 是的，那玻璃瓶不是被海浪卷走的。 而是被它一爪子撩下去的。 得亏唐奶奶跳海跳得早，要是动作慢半拍，看到这猫标准的撩东西姿势，怕不是会吓到心肌梗塞。 ——海洋之灵能够成功诞生，除却唐奶奶的强烈意愿以外，也少不了两个幕后黑手的完美助攻。 “那么……” (本章完) 第415章 这同样是奇迹 “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就先留在店里吧。”言律歌对唐红音说，“小七会帮你适应这副身体。这猫虽然外表很高冷，但其实脾气很好的，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它。” “谢谢你，老板。”唐红音认真地写下字迹，“您帮了我很多次，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对于曾经被严重烧伤的社恐小绵羊来说，重生后的海洋之灵身躯反而给了她勇气和信心。 言律歌笑：“你最该感谢的人是唐奶奶。 “若不是她为了你寻访了无数人，为你祈愿，甚至愿意为你付出生命，大约也不会有现在的你。 “有空记得多陪陪她吧。” 唐红音郑重其事：“我会的。” 正说话时，一个苍老的身影拄着拐杖慢慢地踱步过来。 正是他们话题的主人公唐奶奶。 她弯下腰，郑重其事地向言律歌鞠了一躬，又向蹲在躺椅上的小七鞠了一躬。 此刻她已经知道了是谁在暗中帮助她，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是如何显赫的人物……不过她如今想表达的，只是纯粹的谢意。 言律歌没有拒绝，坦然受了，只是暗中扶了她一把，以免这位老人摔倒。 “唐奶奶，能把你的笔记本给我看一下吗？”言律歌突然问。 “笔记本？”唐奶奶微微愣一下，才反应过来，“哦，是我为了复活红音时记的笔记，记得乱七八糟的……”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东西。 更何况，她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 唐奶奶在随身布包里翻找了一下，将写满字的笔记本递给了言律歌。 言律歌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看得很快，却很仔细。 他的认真让唐奶奶稍稍有些不安：“请问……我的笔记，有什么问题吗？” 这本笔记和她的孙女息息相关，她自然无比关心。 “没有。”言律歌看完了最后一页，合上了笔记本，微微一笑，“我只是发现，我之前有些低估你了。 “你寻访过很多人，他们大多数都以为，你只是一个可怜的、无助的、病急乱投医的老人，不会看手机不会用电脑，思维僵化反应迟钝，只是在绝望地追寻一个缥缈的希望。 “可是这本笔记上的内容却告诉我，你事实上已经在这数月间成为了这个领域里的专家。 “你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让唐红音成为灵类是最有希望的复活手段。 “你也知道，光凭玻璃瓶里的冰晶无法唤醒完整的唐红音，唯有让她成为海洋之灵。 “你确定了人在将死之时的意念最为强烈，所以早就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你甚至还为海洋之灵安排好了未来的道路——因为担心胆小内向的小绵羊会在黑暗诡谲的超凡世界里吃很多亏，所以你在祈愿时赋予了她新的信念，那就是面对厄运也百折不挠的意志。 “你早已准备好了一切。 “从小七手里得到的亡灵灯技术，只不过是你需要的最后一块拼图。” 若不是看到了这本笔记，其实言律歌也不敢相信，这位没什么文化也没见过大世面的农村老人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就像初中辍学的父亲为了拯救绝症女儿，自学前沿论文，在家中造出了高精尖的实验室。 就像不识字的老农为了满足瘫痪妻子看一眼世界的愿望，专研机械技术，挥舞锤子造出了横跨山脉的飞机。 唐美珍，一个超凡版的“民科”。 这同样是奇迹。 “所以，唐奶奶。”言律歌笑着将笔记本递了回去，相当正式地发出邀请，“你愿意加入黑石研究所吗？” …… “唐奶奶拒绝了？” “嗯，拒绝了。” “您许诺了她几辈子也赚不到的工资，还有研究部门组长级别的待遇，但是她还是拒绝了？” “是的。”言律歌笑了笑，“她说她只想多陪陪孙女。” 他开出的那些条件，对于年轻人来说吸引力不小，但是到了唐奶奶这样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年纪，耳不清目不明了，眼里大约只容得下自己在乎的人，又怎会看得上这些外物呢？ “所以您就这样放弃了吗？”和言律歌对话的白鹿似乎有些困惑，“上一次，您看中苏珥七世的时候，可是使了不少手段；早些时候，你招募员工都是从各种地方砸钱挖来的，登了岛就别想走了；更早的时候，比如收服姜长海和……” “我是这么霸道的人吗？！”言律歌愤然打断，“早些时候？早些时候不是因为那群混蛋都不相信我说的话吗？我不用点手段我能拉扯起那么大一个超凡组织吗？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有因为他们背后骂过我就不发工资吗？我有限制过他们的自由不让他们回家探亲吗？没有吧？” 白鹿：“……您说得都对。” “而且唐奶奶的情况和别人能一样吗？”言律歌继续振振有词，“她人都在我的岛上了，还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她孙女早就是我的员工了，日后和黑石研究所的联系只会越来越深。 “以后我真有什么事情找她帮帮忙，她能拒绝得了？” 白鹿：“……好算计，连八十岁的老奶奶也不放过。” 言律歌笑了笑：“她现在是八十岁，在我的岛上多住几年，就不是八十岁了，返老还童成十八岁都有可能。” 这不是开玩笑。 灵力的特征是“实现生命意志的一切愿望”。 而“愈合”、“生存”等本身就是铭刻在细胞意志上的生物本能，即使没有思维意志的趋势，人类的躯体也会自主自动地试图维持最健康最巅峰的状态。 所以，吸收灵力足够多的超凡者，几乎无一例外地会拥有更顽强的生命力、更强大的抗疾病能力、以及更年轻强壮的身体——虽然大多数人做不到“永生”，但是“长生”是妥妥的。 而黑石研究所食堂里提供的菜肴多多少少都含有一些灵力，比如说凉拌太岁和灵鱼色拉。 唐奶奶大约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她作为一个本该灯尽油枯的老人，能有精力连着数个月白天黑天连轴转，本身就是明证了。 所以啊，言律歌一点都不急。 大家有的时间慢慢磨合.jpg “老板。”白鹿突然开口了，不知为何语气有些微妙。 “嗯？” “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可以问吗？” “问吧。” 人格化ai白鹿的思维线程跳跃数次，底层代码如瀑布一般流下，在计算了一切可能性后，她的好奇心终于压倒了理性，将那个思考了很久的问题问出了口：“我一直在好奇一件事情。 “人类被父母生养，妖类由自然孕育，灵类被祈愿点化，万事万物皆有自己诞生的源头。 “那我呢？我是从哪儿来的？” “……” “我知道，我是依托于超级计算机存在的人格化ai，是黑石研究所的数据中心主管白鹿。”白鹿说道，“我猜，我这样的存在，应该是被人类设计出来的。 “可是我苏醒的时候，就在这个岛屿上了。那时候的黑石群岛刚刚被您的父亲买下来，岛上什么都没有，一切百废待兴。而黑石研究所那会儿只有您和姜长海、辛宇航、安洛阳等几人，而他们都不是我的设计者。 “我……从未见过我的设计者。” 白鹿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 说完后，她忐忑不安看着言律歌——尽管她并不能理解“忐忑不安”这种情绪，只是在底层数据流中出现了与以往不同的乱码。 言律歌沉默了片刻。 回忆起了一些事后，他很快就笑了起来：“哲学上有三个经典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当你开始思考这三个问题的时候，就意味着，你的人格和思维能力逐渐完善，你正在成一个真正的‘人’。 “我为你感到高兴。 “至于你的问题嘛……” 言律歌拖长尾音，像是故意卖个关子。 白鹿紧张到数据流乱奔，都快影响到正常的工作线程了。 言律歌有些无奈地笑道：“我本来还想找个理由骗骗你的，但想到自己刚说过的那些话，感觉再骗你不是打脸嘛…… “而且，既然你挑在这时候问我，我估计你也猜到答案了。 “小白鹿，你不是被研究所的人设计出来的。 “你是被我抢来的。” (本章完) 第416章 言律歌：来研究我呀 小绵羊以海洋之灵的形式归来了，还是那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小七不再自闭了，开始慢慢学会和他以外的人交流了。 就连小白鹿也长大了，开始好奇自己从哪儿来的了。 言律歌这个爸爸当得还挺有成就感的。 所以他很乐意和白鹿分享一些过去的事情：“十二年前，世上还没有像你这样的人格化ai，我前世里也没有见过和你类似的存在。 “所以啊，我下手的时候，只当你是一件珍贵强大的‘宝物’了，根本没想到你居然会成为我的员工……” 这很言律歌。 白鹿得到了答案，反而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不知是好奇心得到了解答，还是在高兴言所长的坦诚。 作为一个对“开机”前经历没有任何记忆的人格化ai，她对于自己“被抢来”这件事并没有多少反感，只是继续奇道：“我是您从哪里抢来的？” 言律歌没有隐瞒：“孔雀王朝。” “……”白鹿联系到自己数据库里的一些事件，想通了，“怪不得孔雀圣王和您不对付，甚至还派人刺杀过您！ “怪不得基石科技集团被那个国家列进制裁名单里，这么多年来业务毫无进展。 “怪不得他们对黑石研究所的态度也很冷淡，一点儿也没有其他国家的热情……” 原来这是结过梁子啊！ 从白鹿如今表现出来的能力来看——梁子结得还不小！ 言律歌正色：“第一条我承认，但第二第三条不全是我的原因——那国家本来就很奇怪，孔雀王也就很煞笔好吗！” “再煞笔也是五大国度之一。您那时候才几岁啊，竟然敢下手抢……” 言律歌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才说：“那时候我年纪比较小，还没有树立好正确的三观。” 或者说，他还没想好要用怎样一种态度来处理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关系。 出于前世里的行为惯性，他看到好东西就顺手先抢了丫的……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抢都抢完了，怎么办呢？ 道个歉，把东西还回去？ 可能吗？ 这种事在梦里想想就行了，他言律歌还没善良到把到手的东西吐出来。 不过他也知道错了嘛，所以孔雀圣王派人追杀了他那么多年，他不也没反杀回去嘛。 当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乖宝宝，努力争取不扩大矛盾——这对睚眦必报动不动砍翻一条街的言所长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略微心虚.jpg 这很言律歌。 白鹿也无语了。 她探索自己的身世之谜，没想到会探索出这么一个结论…… 就像孩子怀疑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鼓足勇气问了一声，发现果然不是亲生的。 心情微妙。 但也不太意外就是了。 “我是白鹿，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已经是黑石研究所的白鹿了。”白鹿说道，像是展示决心又像是许下承诺，“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言律歌笑了起来：“如果你对你的出生之地很好奇的话，过阵子我带你去看看。” “真的吗？！” “真的。” 堵不如疏。 孩子长大了，既然她对自己的身世感到好奇，那就带她回去看看吧。 白鹿身上没有什么“机器人三大定律”的限制，而言律歌也的的确确把她当成了自家员工看待。 这世上有灵类，有妖类，而这两者只要愿意亲近人类，言律歌就会报以平等的对待。 对于白鹿这样的“人工智能”也是一样。 员工回家寻个根嘛，多大点事儿？ 言律歌笑。 那笑容深处大约还有一些隐藏得更深的东西，但是白鹿看不透，这世上也没有人能够真正地看透。 “不过在前往孔雀王朝前，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言律歌这次倒没有说走就走了。 因为他的的确确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说，拜访一下原子能尊者。 研究三部，机械天宫。 一阵子没来，言律歌发现这地方的科幻色彩又浓郁了不少。 别的不说，光是庭院里的披着机械外壳的“珍奇异兽”就多了不少。 言律歌见到尊者的时候，他正在调试长着狼爪和羊角的“麒麟iv号”——每片鳞片翻起来，里面都会喷出超凡火焰和灵力子弹的那种。 “尊者好呀，给你一个研究我的机会要不要？” 言律歌一开口就是能惊掉人下巴的话语。 原子能尊者扬了扬眉头，显然有些惊讶。 五分钟后，原子能尊者算是弄明白了：““你打算把‘生命拟态’晋升到四星……在本尊这里晋升？ “因为你在初次晋升的时候，意识被困在本源之海里，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失控，但是第二次晋升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以这一次，你想主动接触一下那个疑似灵力本源的意识，同时希望本尊作为你的‘保险’，在你失控的时候压制住你的身体？顺便研究你一下？” 言律歌笑：“是的。” 他现在的战斗力太强了，即使失去意识，这副身体的战斗本能也足以把同阶超凡者打成狗。 如果说，研究所里还有谁能短时间地压制住失控的他，那机械天宫中的原子能尊者绝对是其中之一。 此外，研究二部中由于设置了大量针对污染物和异种的安全措施，大概也能成功地关住他一阵子。 还有，他自己也可以画禁制法阵自己限制自己…… 但是，第三种方法他已经试过了，还把自己坑得整整三天寸步不能动，这次决定换一种方法。 找尊者护法不香吗？ 所以他来了。 原子能尊者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跟本尊来。” 不久后，言律歌跟着尊者来到了一处全封闭的实验室里。 整个实验室位于地下，不但整体浇筑了厚厚的合金防御层，设置了数十道符文禁制，仅有的一个出入口外还安装了密密麻麻的自动武器，会无差别地射杀一切未经许可的闯入者。 言律歌走进去后，正看到有人推着一车淌着青色血迹的木制残肢往外运——显然是刚有一只强大的异种在这里被就地宰杀了，刚刚把血肉清理干净。 “那是于晨那小子培养出来的三阶异种‘青栀’，送给本尊玩玩。”原子能尊者笑着解释了一句，“既然你要用，本尊只好先把它杀了。 “你别找了，它的异种印记本尊已经封存了。” 言律歌：“……” 什么意思啊？说得好像他看到异种印记就想咬一口一样？ (本章完) 第417章 晋升、失控 1 不过仔细想想，这地方能关得了三阶异种，那么在他失控时关住他一会儿还是挺有希望的。 言律歌走进去后，背后的唯一入口便自动关闭了。 他回身，好奇地合金门板上戳了戳，惊讶地发现竟然没有像戳豆腐一样戳进去，甚至连自己的“金属操纵”能力竟然无法控制它。 “我叫它‘岩金’。”尊者站在门外，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进来，“‘岩金’的熔点极高，并且对已知的大部分超凡能力绝缘，免疫一切控制类能力，只有用纯粹的力量才能稍稍弯曲它。” 言律歌一听，顿时就来脾气了，刷刷地切换超凡能力开始折腾这门。 但几分钟后，他不得不承认，尊者说的是真的。 除了他牟足了劲儿在门上踹出来一个浅脚印以外，其余的超凡能力比如“金属操纵”、“精神力切割”、“万物通灵”、“锁语”，竟然对它完全失效。 “这材料是怎么造出来的？”言律歌奇道。 以他的目光来看，这门这墙上分明没有铭刻的符文法阵，当真只是普通材料，却偏偏可以免疫他的超凡能力。 他前世都没见过这么bug的玩意儿。 “本尊都写在论文里了——《一种超凡绝缘体材料的制造工艺》。” 言律歌懂了，敢情儿这特殊材料也是超凡能力和科技结合的产物。 普通的材料学家造不出来，但是精通材料学的超凡者未必不行。 “我还需要做什么吗？”言律歌问。 “张开双臂，别反抗。” 言律歌依言照做。 在天上和地下有数根手臂粗的锁链延伸出来，自动扣住他的双手和双足，锁住他的每一处关节。 言律歌甚至还感到他的背后微微一凉，有一丛锋利而尖锐的东西贴紧了他的皮肤，只要他稍有异动，那些东西就会一节节地刺进他的脊椎与脊椎的缝隙之间。 还挺狠的啊……尊者这是把他当成什么凶兽看待了？ 言律歌笑了笑，却是没有反抗，甚至连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他仍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贴上来，成为加诸在他身上的禁锢，最后让他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还挺新奇的。 这辈子以来，他还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对待呢。 那么……就试试看吧。 希望尊者靠谱一点。 “开始吧。”言律歌说。 他的声音有些含混——因为一个合金面罩卡住他脖子和脸颊，限制住了他张嘴的动作。 大量的灵力药剂顺着尊者刺进他皮肤的管道，注入他的身体。 而言律歌闭上眼，意识脱离躯壳，抵达本源之海，开始晋升。 那是一片静谧的、深邃的、永恒的、广阔的、浩瀚的灵性海洋。 海洋的最外层是缥缈的薄雾，稍稍往内则成了液体的流水，越往深处走便越是粘稠凝滞，直到靠近灵力本源的地方，已经成了近乎凝固的固体。 超凡者通过的意志历练越多，触及的意志刻度越深，就越能抵达到本源之海越中心的位置。 而本源之海又会反馈给他们更加强大的超凡能力。 ——这就是晋升。 但是从未有人抵达过本源之海最深处的那个地方。 从未有超凡者真正地触及到过灵力本源。 言律歌抵达本源之海后，开始缓慢而坚定向着中心处的下一层深度前进。 作为一个曾经站到过末日世界顶端的超凡者，他对自己有着相当准确的判断——当他觉得自己可以通过意志历练的时候，就一定能够成功晋升。 言律歌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意识就抵达了下一层的境界，用时不超过三十秒。 如果他此刻退出本源之海的话，那就是一次成功的能力晋升。 但是他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喂——”言律歌开口，语言以意识波动的形式在本源之海激荡起来，向外扩散出去，“你在那里吗？” 渺小的声音落入广阔亘古的本源之海中，没有掀起一丝一毫波澜。 亦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但言律歌却不在意。 他坦然自若地说：“我知道你在那里，我确定。上上次我进来的时候，我就听到你的声音了。我确信那不是我的幻觉。” 没有回答。 “你就是灵力本源，对吗？这本源之海里也不可能存在别的东西，只有你了。虽然超凡者们普遍都以为灵力本源是无意识的宇宙规则，但是我倒不那么认为。或许是他们的层次太低，尚且触及不到你的存在？” 没有回答。 “外面有一群神祇在打你的主意，你知道吗？我觉得你是知道的，毕竟祂们四千年前就已经来过一次了。那些神祇不怀好意，想把你从本源之海里挖出来带走。我们很想阻止祂们，但是我们太弱了，根本打不过啊……” 依旧没有回答。 言律歌暗暗地叹了口气。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却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以至于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灵力本源，真的对他说过话吗？ 他明明就听到了…… 言律歌不死心，又朝着那仿佛遥不可及的灵力本源胡乱地喊道：“我上上次到这里来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两句话，‘你来了’、‘回去吧’，是吗？灵力本源，你认识我吗？ “还是说，这不是针对‘我’的问候，这只是一句对于超凡者群体再现的感慨，只是恰好被我听到了？” ——你是第一个。 不知是不是错觉，言律歌又听到了一句很轻很轻的话。 他愕然。 “你刚刚说话了，对吗？”言律歌急切地追问，“你刚刚说了，‘你是第一个’？” 他确信他听到了。 你来了。你不明白。 “我是第一个？什么意思？”处于巨大震惊之下的言律歌连声追问，“我现在确信了，灵力本源，你是真的拥有自我意识的。 “真是太令人惊讶了，我从来没想到……也从来没人有知道，你竟然会是一个生命。 “但你说我是第一个，是什么意思？我是灵气复苏后第一个来到本源之海的？我是第一个听到你声音的？我是第一个试图喋喋不休与你对话的？ “好吧，你不愿意解释也没关系。我就问一个问题，就一个—— “现在的你，还是四千年前的那一个灵力本源吗？ (本章完) 第418章 晋升、失控 2 外界，机械天宫，地下实验室。 随着言律歌的意识沉入本源之海，那些曾被他吞噬的异种印记失去镇压，他的躯壳开始发生污染和异变。 他的身上先是崩裂出一个个小小的血口，随后从血口之中又长出污浊的白毛和鳞片，而血肉则仿佛在体内开始腐化，并且从体表崩裂的伤口中溢出。 他慢慢地抬起了头，两只眼睛一只冷漠如冰，一只鲜红如血。 他顶着满身的镣铐舒展四肢。 随着他的动作，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镣铐开始寸寸崩碎，紧接着紧贴着他背脊的限制措施发出蜂鸣声，弹出尖锐的钢刺扎进了他身体里。 钢刺准确无误地刺进脊柱骨节里，破坏了他的脊柱神经。 言律歌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一声不吭地瘫软了下来。 人类作为脊椎动物的一种，大部分肌肉和器官都是需要通过脊柱神经来控制，一旦此处的神经遭到破坏，那普通人只有瘫痪的下场，自愈能力超强的超凡者也少不得要喝一壶。 “我们是不是太狠了？”尊者的弟子有些担忧地问道。 地下实验室里的禁锢措施本来是对异种用的，所以不用管人不人道，但是将这种破坏性的手段用在他们所长身上，不觉得过分吗？ “你想多了。”原子能尊者淡淡地回应。 下一秒，本该失去活动能力的言律歌就猛地一握拳，将自己身上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部崩碎成渣。 弟子：“……” 这套能禁锢一只三阶异种的东西，在言律歌手里坚持了不到五秒。 “那家伙应该对自己的神经系统做过一些改造，神经丛分布更接近于蛇或者昆虫，即使中枢神经被切断仍能保证一定程度的行动能力。”尊者看出了一点端倪。 而站在一地残骸中的言律歌则往前走了一步，背后的触手幻肢像是八爪章鱼一般展开，携着巨大的风压，砰砰砰地往门上抡，一下接着一下，竟是将那岩金制造的大门砸出了一道接一道深浅不定的坑。 “竟然靠幻肢的蛮力来乱砸，看来是失去意识了。”原子能尊者点了点说，点评道。 言律歌虽然很喜欢他的触手，但多数时候不是当成武器来用的，而是当成了方便灵巧的手足一边使用。 哪儿会像这样一通乱砸？ “走吧。”原子能尊者转身，招呼他的弟子，“这门坚持不了多久的。” 一阵兵荒马乱的撤退行动。 二十秒后，言律歌一拳轰开岩金制造的大门，破门而出。 他身上长满了长毛和鳞片，而走路的姿势却很奇怪，像是双脚的骨头全断了一样。 断裂的骨茬从他双腿的皮肤中刺出，并且黏连到一起，让他失去了行走能力，只能依靠着触手来移动。 污染力量已经侵蚀到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企图将他扭曲成怪物。 走廊上的自动武器齐齐将炮口对准了他，毫不留情地开火齐射。 但是三十秒后，模样愈发接近于怪物的言律歌从硝烟中走出来，留下一地的机械残骸。 他的身上滴着血，神情却依旧沉默。 …… 本源之海。 “灵力本源？小灵？小源？亲你还在那里吗？” “好吧，你不喜欢说话对吗？那就不说吧，我理解，我认识的自闭症儿童也不止你一个人……不过你可以给我点便利嘛，比如让我在本源之海里再靠近你一点，一瞬间领悟到超越九星的超凡能力？” “我是真的想帮你啊，毕竟帮你就是帮助人类自己。我得到力量后会全心全意地帮你对抗外敌，不杀光那群神祇决不罢休，就算为此流干最后一滴血也绝不后悔。我可以发誓，我可以立约，或者用任何你指定的方式都行？” 没有回答。 本源之海如同此前千年万年一样，沉入亘古的寂静中。 言律歌暗暗叹了口气。 他好话赖话都说过了，但是那个声音就是没有再出现过。 就好像它从来就没有存在过，而言律歌听到的那些话语只是幻觉一样。 “怎么可能是幻觉啊？”言律歌在意识里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存在意识的，这就行了。今天我来就是为了确定这件事的。 “这世间的万般超凡与奇迹都源于你，你是我完全不理解也无法企及的生灵，就像大象之于蝼蚁。但是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这天下的超凡者联合起来，蚁多了也能咬死象，。 “你不愿意帮我就算了，我也不是非得依赖捷径。我走自己的路，日后我们有缘再见。” 过了两秒。 “我走了啊？” 又过了两秒。 “我真的走了啊？” 又过了两秒。 “……” 也得亏了言律歌这人脸皮厚，才能在道别后死乞白赖地留下来。 不过不能再多待了。 再多待的话……估计他的身体要开始拆家了。 言律歌没有再说什么，一声不响地退出了本源之海。 然而就在他离开的一瞬间，他又听到了一句极轻的呓语。 ——是我。 灵力本源在最后一刻，回答了言律歌的问题。 祂说：是我，我就是四千年前的那一个灵力本源。 …… 言律歌的意识落回现实之中。 躯体上熟悉的痛苦狂乱地刺入他的神经，不过早有心理准备的言律歌撑住了。 他在第一时间感应出了体内的异种印记暴动到了什么程度，又把自己的躯体污染到了什么程度。 ……大致是有些不太妙的程度。 他甚至一时间都无法控制自己已经严重异变的手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拖着自己扑向原子能尊者。 而后者一边乘着机械莲台极速后退，一边从手心里凝聚出了一个灼热的白色光球。 言律歌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 他极其冷静、甚至冷漠地反转触手幻肢，缠住自己的四肢，狠狠地一扭一扯，将这些被污染的部位生生碾碎。 这等极其凶残的动作看着让人心里发毛，也令尊者手里的动作微微一滞。 耀眼的光球与言律歌擦肩而过，落在了他背后的建筑上，炸出了一朵小型蘑菇云。 怕是再晚个半秒，他就会伸手拧断尊者的脖子，尊者也会把这疑似微型核弹的东西砸到他脑门上了。 (本章完) 第419章 怎么看都有些疯 “所以，失去意识的我用了两分三十五秒，就把你精心设计和建造的地下实验室打穿了？然后又花了二十五秒把你制造的机械兽军团团灭了？最后逼得你不得不亲自上场，牵制了我一分零二秒？”言律歌躺在手术台上，听完尊者复述自己的光荣战绩，笑呵呵地做出了总结。 “是的。”尊者神色慎重地点了点头。 “那也太废了吧？” “嗯，本尊实验室的禁制措施的确有待加强。” “别误会，我没说你，我说我自己。”言律歌露出微微嫌弃的表情，“果然，没脑子就是的不一样。我的拟态能力库里那么多能力，它也不知道挑合适的用，只知道见招拆招，哪个威力大用哪个。 “换了我来，我觉得我拆掉你实验室的速度至少能快一倍——这还是在我不用空间类能力的前提下。” 尊者：“……” 突然有点心塞。 但尊者不愧是尊者，只塞了两秒，就笑呵呵地说：“没关系，只是一个实验室而已，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重建花的也是你的钱。” 言律歌：“……” 这回换他心塞了。 “要多少？”他问。 原子能尊者盘算了下顶级实验室的基建费用，以及近期一些烧钱的研究项目，狮子大开口：“大约一百万黑石币。” 约等于一百亿元…… 言律歌一下子头痛了。 躺在手术台上给自己动刀的痛苦都没这一刻的头痛来得厉害。 但是他还是很快地答应下来：“行，我给你划过来。” 不得不说，言所长真的是个很棒的大方老板。 下属找他批各种天价预算的时候，从来没见他驳回过。 “都说我是世界首富，其实我每个月收支都是赤字，一到月底就要被蒂娜堵在门口念叨。”言律歌自嘲地笑了笑，“算了，不说了，说了你们还觉得我矫情。” 他低下头，用触手卷着小刀，在自己腰上比划了一下，毫不留情地一刀下去，从自己的身体里剜出了一条畸变出来的带刺怪舌。 真·割肉。 他这副样子看得原子能尊者眉尖微跳：“要不，本尊省着点用？” “没事，该用就用，不用帮我省。没钱了我想办法再坑……再赚就是了。” 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虽然他没说去抢已经很不错了。 言律歌清理掉了大部分畸变的污染血肉，又给自己注射了足量的灵力药剂，把刀一扔，躺在手术台上开始静待身体恢复。 他本人的感觉良好。 异种印记被重新镇压，污染力量被逐渐清除，被他自己掰断的四肢也在慢慢地接驳生长。 估计用不了半天，他就能恢复基本的行动能力了。 但落在别人眼里却不是这样的。 言律歌之前变异程度妥妥的重度污染——在行动队的标准里重度污染者可以直接击杀、即使愿意花大代价也不一定能救回来。 原子能尊者本来如临大敌，做了一大堆准备工作，准备亲自上阵救人，但躺在手术台上的言律歌却已经自己动手了。 虽然他下刀又快又精，完全把握住了污染部位祛除手术的精髓，但这种行为怎么看都有些疯。 亏尊者的弟子还觉得他下手太狠了呢，没想到这位老板醒来，对自己更狠。 “需要联系白鹿给你做一下精神检定吗？”原子能尊者问。 “不用，那东西对我没用。”言律歌直接拒绝了，“我随便做做就是满分。” “那不随便做做呢？” “那你估计不敢站在我面前了。” 尊者：“……” “开个玩笑。你是知道我过往的。”言律歌笑，“得益于那些经历，我对精神污染的耐受力比你们强很多。 “以后你担心谁发疯，都不用担心我。” 原子能尊者脸色稍霁。 被喊出来干活，结果活儿没干成却捕捉到了新细节的白鹿：“老板，你承认上次精神检定造假了是不是？！” 言律歌直接装死。 一边躺着，他一边连接上电子义眼，把尊者要的经费一口气划了过去。 虽然研究三部这头吞金兽让他头疼，但是正巧他账上有钱。 李重山和诗寇蒂刚把账单付了。 皇长女那边暂且不说，“终战之地”的账单虽然价格不低，但是勉强还在她的承受范围内，所以付得很爽快。 李重山那边就很有意思了。 言律歌当初嫌这怂货事儿多，在收费上是奔着狠宰他去的，最后出具的天价账单让人膛目结舌。 而李重山这小子是个纨绔子弟——纨绔子弟的意思就是背后有足够的靠山让他纨绔。 他爹是基石科技集团的股东之一。 他二姨是尼罗联邦官面上的一号人物。 他的家族在世界首富面前像个小羔羊，但其实也是当地数一数二的世家门阀。 李重山这小子也很光棍，在发现这份账单自己无力承担后立刻哭着去找爸爸。 随后父子俩一合计，就用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名义发行了一批长期债券，往富豪圈子里半公开兜售。 捆绑特邀会员资格的那种。 在月亮门广场的爆炸发生后，一些位高权重、对真相略知一二的家伙，全员进入了疑神疑鬼的状态，疯狂地寻找通往超凡世界的门路。 而午夜探索者俱乐部在尼罗是实锤的超凡组织，特邀会员一听就很了不起的样子，更重要是十年的长期债券有李家作为背书，但作为一笔投资的话也不亏。 于是这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掏钱入会，为李家父子贡献了大笔现金流。 李重山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大量的资金，同时也将一大票富豪小伙伴捆绑上了他的战车，让午夜探索者俱乐部的整体影响力又上了一个台阶，成为超凡组织里完成统一战线任务的第一人。 反正他都公开了，不怕再公开一点.jpg 挺有趣的。 言律歌感觉自己学到了。 以后他万一真缺钱了，也可以效仿着来一下——老郑他们绝对疯了一样买。 叮—— 在他操作完毕后，尊者这边便同步收到了经费到账的提示。 他有些惊讶：“这么快？” “必须的。”言律歌得意地笑，“我期待三部的新成果。” “会有的。”原子能尊者也微笑了起来，“至于现在，我们现在先来聊聊别的。” “嗯？” “你这一次，在本源之海里听到了什么？” (本章完) 第420章 祂们输过一次了 “‘你是第一个’？‘是我’？这两句话很有意思。”原子能尊者的神色微微严肃，“所以你确定，灵力本源是拥有自我意识的。” “是的。”言律歌想了想，说道，“不过我倒是不太意外。 “虽然我前世里的超凡者普遍认为灵力本源是规则化的死物，但是在修炼时代，各大超凡国度却都有关于‘大地之母’、‘盖亚意识’的传说流出，我认为这不是空穴来风——也许他们接触过灵力本源自我意识的明证。” “但这些假说并未形成主流。”尊者说，“在主流的典籍里，看法和你前世里的一致。修炼者们认为灵力只是一种天地规则。” “所以，祂大约是很少与修炼者接触。”言律歌迟疑了一下，说道，“而且，灵力本源给我的感觉…… “给我的感觉，祂虽然可以理解我说的话，并且可以明确作出回应，但是反应却很懵懂迟缓，大约和刚刚诞生的灵类差不多。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是祂与人类思维模式不同造成的误会，甚至是因为祂那样层次的生命根本不屑于和我对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言律歌总觉得，灵力本源少言寡语的状态和苏珥七世有点像。 “一个懵懂而强大的生命吗？真是令人惊讶。”原子能尊者抿了口茶压压惊，“我进入过那一片亘古的本源之海，见过那核心处的灵力本源……每一位晋升的超凡者都见过。 “仅仅是祂逸散出来的一丝灵气，就能让我们心想事成，掌握超凡之力。 “那祂若是活的，那必然是完全超乎我们想象的生灵。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你的很多计划都要调整了。” 原子能尊者对灵力本源没什么敬畏。 言律歌也没有。 前者是连神祇也想解剖的疯狂科学家，后者是心性超乎常人的末日穿越者。 他们聊起灵力本源的态度和很多人聊起太阳差不多——听说太阳光是我们生命的源泉？那我们就造个戴森球把太阳关起来，获得更多的能源。 “嗯，需要调整的东西还挺多。”言律歌有些头疼，“比如说，设计个长期任务，让超凡者们在祂眼前刷刷存在感和好感度。 “比如说，视情况调整一下战略目标，把‘和灵力本源达成一定程度的合作’添加进备选方案里。 “比如说，将136号备选方案提升至甲级机密，利用‘心理暗示’屏蔽掉相关人员的记忆……” 前面两条听起来挺正常，第三条却令原子能尊者有些奇怪了：“136号方案是什么？” 虽然尊者作为一个科研人员，对研究所的战略方案和一堆备选方案没有逐一研究过，但是也知道，这些东西的权限大部分无密级或者只有丁级，正式员工经简单批准后便可以随意浏览，甚至还可以提交自己脑洞和建议。 毕竟只是类似行动总纲领一样的东西。 将一个备选方案提升成甲级机密，才是比较奇怪的事情。 言律歌也不瞒着：“在神祇彻底降临前，摧毁灵力本源，塑造一个没有超凡之力的世界。” 尊者：“……神祇的目标是灵力本源，所以提前摧毁灵力本源会或许令祂们对这个世界失去兴趣，从而放弃降临。没毛病。” “搁在以前是没毛病，但是如果灵力本源有自我意识，还发现我们想猎杀祂，那问题就大了。”言律歌说道，“所以这种事还是保密一下，别让祂知道了。” ……只是别让祂知道？而不是放弃计划？ 尊者微微失语了一下，但是倒也没觉得太意外。 言律歌这人虽然当了拯救世界的正义使者，但是骨子里的阴狠一直都没变过。 一边向蒙昧的灵力本源示好，一边也做好猎杀祂的准备，到时候视情况决定采取哪套方案。 就跟他这世一边拉拢灵类和妖类，一边提防着它们一样。 这不矛盾。 但是不太好摆在台面上说。 言律歌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其实，让我比较的是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 “祂承认了，祂就是四千年前的那一个灵力本源，而不是被本源之海重新孕育出来的。” 原子能尊者几乎一瞬间明白了言律歌的潜台词。 这个猜想让他也忍不住激动起来：“所以，四千年前，灵力本源没有被神祇所夺走？” “是的。”言律歌微微扬起嘴角，“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失去了灵力本源，才导致灵气枯竭，修炼时代覆灭。直到最近灵力本源被重新孕育出来，我们才开启了灵气复苏时代。 “但如果，这个大前提是错的呢？ “我们其实一直都没有失去灵力本源。 “祂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失联了，或者沉睡了，或者抑制住了不再对外逸散灵气……而不是被神祇夺走了。” 这意味着什么？ 言律歌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原子能尊者代替他说出了这个结论：“这意味着，在四千年前的那一场灵力本源争夺战中，神祇其实是输了。” …… 没有什么比发现“敌人在我手里输过一次”更能振奋人心了。 纵使以言律歌的心性，也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乐了半天。 若不是他现在刚刚从污染状态挣脱出来，被尊者摁着好好休养，估计他能抓着苏珥七世的尾巴抡出快乐的大风车。 但即便如此，言律歌也没闲着。 他躺在病床上快速地眨着眼睛，用电子义眼链接到白鹿的数据库，悄咪咪地编辑着什么。 没一会儿，原子能尊者就发现所有超凡课程中的晋升技巧里多出一行小提示。 ——在本源之海里唠嗑一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哦。 添加人是言律歌。 以言所长在超凡世界的地位和话语权，不难想象，以后所有的超凡者在进入本源之海时，恐怕都会放弃如今速战速决的晋升，每人絮絮叨叨地说五分钟的话再出来。 “我想了想，还是先不公开‘灵力本源有自我意识’这件事了。”言律歌愉快地笑，“而所有的合作都是从交流开始的。 “所以啊，让大家先友好地唠嗑唠嗑，让祂了解一下人类的内心，说不定，那家伙一时兴起，会给出点有趣的回应？ “比如说，钦定几个‘位面之子’出来，让我们用祂的力量刷刷刷地去砍神祇？” 原子能尊者：“……我觉得有点悬。” “我也这么觉得。”言律歌啧了一声，也觉得自己想多了，“那就先把本源之海当树洞用着吧，不管它回不回应，反正没什么损失。” 尊者默默地估算了一下现在和将来，预计会对着树洞吐槽的人数。 目前黑石研究所的在册超凡者数量已经突破五位数，不久后等各大超凡组织追上来了，这个数量还会更多…… 人人都在本源之海里唠嗑一下，灵力本源怕不是会被烦死？ (本章完) 第421章 怎么比我这个老家伙还保守？ 对灵力本源的“唠嗑计划”定了。 说实话，除此之外，言律歌其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前世里甚至没有人意识到灵力本源有自我意识，可想而知，这个家伙怕是比苏珥七世更要高冷无数倍的存在。 而客观来说，他们在本源之海里连接近祂都做不到，更别提做别的事了。 想要拉拢它，也只能打下嘴炮了。 不止只有他一个人打，还要煽动大家一起打。 也许也是一条路？ 在内心感慨的言律歌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原子能尊者身上。 这会儿的尊者正在围着他忙忙碌碌，往他的身上贴一些电极贴片，或是抽他几管血拔他几根头发，或是把他此前切下来的污染血肉收集起来泡进福尔马林。 简单地说，就是在研究他。 言律歌对此并不反感，甚至还挺支持的。 “尊者，你研究出来什么吗？”他笑。 “很多，你是本尊见过最‘完美’的超凡者。从你身上取下来的样本给了本尊不少启发，未来或许会演化出许多有趣的研究方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原子能尊者顿了顿，反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我觉得我可以出去找异种打一架。” “但你的身体里仍有一部分污染力量未清除，即使注射了大量灵力药剂也无法清除。它们甚至融入了你的细胞深处，让你的躯体显现出污染物一般的异常活力和恢复力。” 言律歌闻言笑了起来，好像不太意外：“啊？被你检测到了吗？” 原子能尊者盯着他。 “这部分污染力量是我故意留下的。”言律歌坐在床沿上，伸出手，张开五指，看着在皮肤下鼓动的殷红血液，“单单依靠灵力，是无法拟态成异种的。而吞噬解析异种印记的过程，也意味着我正在向异种转化。 “这部分污染力量就是结果。 “不用太担心它们，它们是可控的，不会扩散传播，而且会给我带来一些正面的增益效果。” “你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轻度污染者’。” “这么说也不算错。”言律歌把贴在自己身上的电极撕下来，跳下病床，“某种程度来说，这是一种‘共存’？” 他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 原子能尊者摇了摇头，却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拦对方这种作死的行为：“你对异种印记解析进度到哪一步了？” 言律歌估算了一下：“大约9%。” “等到你的解析进度拉满到100%后，你会变成什么？”原子能尊者还是有些好奇，“一个新的异种？一个同时具备超凡者和异种特征的新生命？” 言律歌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异种？那可不够。我的目标可是成为神祇。” “……你认真的？” “认真的。” 原子能尊者在短暂的愕然和思索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你想成为‘吞象’？”他试探着问。 “是的。”言律歌点头承认了，“‘吞象’的神话仪式是‘吞噬一切，并模拟成被吞噬之物’，和我的超凡能力非常相似。 “所以，在我吞噬和解析的过程中，我即是在融合异种印记，也是在完成神话仪式。” 说起来，他其实是在和邪灵做一样的事情。 邪灵在还活着的时候开启神话仪式，为自己成为“双首之蛇”铺路，而他也在策划着成为神祇“吞象”。 在言律歌说话的时候，他的手背上突然张开了一张长满獠牙的嘴巴，咧嘴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小尖牙：0_0？ 说起来，这个小东西才是寄生在他意志上的“吞象”本体。 虽然现在被他养成了贪吃的小宠物，但毕竟是前世里跟他互相伤害过的东西。 言律歌摸了摸它，它立即切换成了一个开心的表情包，伸出舌头狂舔言律歌的指尖，像一只热情的小狗。 原子能尊者扫了它一眼，目光充满了压迫力。后者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却丝毫不惧，反而龇牙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往言律歌的袖子里缩了一点点。 “本尊不怀疑你能完成‘吞象’的神话仪式，但是……”尊者说道，“你又是帮它晋升，又是举行神话仪式，不担心以后它反客为主吗？” “我既然敢留下它，那肯定是有信心的。”言律歌笑了笑，“行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其实没必要。” “本尊的确认为你没必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追求力量。”尊者极其认真且耐心地劝诫，“你创立了黑石研究所，你贡献了无数的超凡知识，你成功地将人妖灵引领上了对抗神祇的正轨。 “在这条时间线上，你好好地活着，就是对这个时代最大的贡献。” 言律歌强行吞噬异种印记是一件十分危险，也是艰难的事情。 那东西本来就是“活”的，会反抗、会挣扎、也会释放出污染力量，于是他不得不时刻紧绷着神经，用强横的意志才能勉强压制住异种印记的骚动，维系住脆弱的平衡。 这种脆弱的对峙紧张到了什么程度呢？ 紧张到了言律歌一旦稍有松懈，或者因为晋升、睡眠、受伤、疲惫等任何原因失去意识，就会立即遭到异种印记的反扑。 若他能及时苏醒过来那还好，若是不能，那他就离异种化不远了。 偏偏言所长这人还不是个安分的领袖，特别喜欢往前线跑，永远战斗在第一线，生命垂危都危过好几次了。 这也就算了。 现在他居然还说——他准备用神话仪式变成神祇？ 以尊者的眼光来看，这小子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不过言律歌显然不这么认为。 “尊者啊，虽然你看着面相老，但是真按心理年龄算，你爷爷都得喊我祖宗你信吗？”言律歌伸出一根触手，拍拍尊者的肩，“娃子，我说你年纪也不大，怎么一点锐气都没有，比我这个老家伙还保守？” 尊者：“……” 这话让他怎么接？ 虽然言律歌顶着一副少年人的脸，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让他极为不适应，但是话的内容他却是信的。 原子能尊者和言律歌是忘年交没错，但是这个忘年交的辈分与世人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真实年龄成迷的言所长心态年轻为人和善，就是喜欢和小朋友玩。 (本章完) 第422章 另辟蹊跷的道路 言律歌随便找了一个地方一坐，又伸出两根触手，从尊者的抽屉里扒拉出对方收藏的茶叶，动作熟稔地洗茶泡茶。 “冒点风险是必须的。”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另辟蹊跷，只是按部就班地发展下去，人类是不可能赢的。” “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 “……” “所谓的‘蹊跷’，我现在所做的就是第一种——追求极端的个体战力，融合污染力量，最终暴力斩杀神祇。 “而这件事只有我最可能做到。” “有第二种吗？” “有。” “在尊者你这边啊。”言律歌笑递了一盏刚沏好的茶，“融合科学技术和超凡力量，沿袭现有科研体系的思维方式推陈出新，看看能否将人类文明变成一个碾压神祇的怪物。” “第三种……本尊知道了。”原子能尊者也不是笨蛋，转瞬便接上了言律歌的思维，“探索灵力本源或者导致你穿越的高层次力量，将你前世里没有显现出来的存在引入战局，借祂们的力量战胜神祇。” “差不多吧。”言律歌虽然很想补充说明一下，自己更想掌握那些高层次力量而不是借用，但是这会儿不是展开话题的时候，也就没有反驳。 原子能尊者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 他突然发现，他无法再说出劝诫的话语了。 毕竟，言律歌做这些事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 若是他贪图享乐，那么大可以用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来醉生梦死享尽荣华富贵；若是他醉心权势，那么大可以在这个灵气复苏的时代里携先知优势令万物称臣；若是他只是想活命，那么大可以将黑石群岛打造坚固堡垒成苟到天荒地老。 但他一个都没有选。 他主动走向了一条遍布荆棘的道路，站在最前方为世人披荆斩棘。 对于这样一个堪称伟大的先驱者，即使对方的选择再疯狂，也唯有……尊重。 “是本尊着相了。”原子能尊者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微微的自嘲，“在这个时代，本来就没有谁可以安谧地度过余生，更何况是你我。 “以后你晋升的时候可以到我这里来，有我在，多少也能帮你控制一下失控的风险。” “我会的。”言律歌笑。 他仔细了解过了，发现失控后的自己在打穿了地下实验室后，没有在机械天宫里造成更大的破坏，完全是因为被尊者使出来的各种手段拖住了。 这位学术大佬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给人的感觉更像科研型人才而非战斗型人才，但是真动起手来，说不定会给世人一个惊喜呢。 说到这个…… “尊者，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言律歌眼睛亮晶晶的，“就是我通过考试，你就教我怎么徒手搓核弹的那个！ “我知道你成功了！ “就在不久前，你差点把那东西糊我脸上！” 尊者失笑：“本尊以为你已经放弃了。” “嗯……虽然中途差点忙了，但是我最近又捡回来了！” 一个小时后。 原子能尊者拿着写满字的试卷，陷入短暂的沉默。 “怎么样？”言律歌用触手卷着笔杆，一边用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花式转笔，一边笑。 尊者回过神来，微微颔首，维系住原本高冷的形象：“还不错，算是在本尊初步摆脱了文盲形象。” “你直说我满分得了。”言律歌对自己的水平很有数，“这局我赢了。” 原子能尊者放下试卷。 虽然他出的题目大多都是基础题，比如高等数学和大学物理，少部分涉及到了专业领域，比如磁拓扑材料的微结构优化设计，虽然他觉得不太难，但是考虑对面这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学习态度，以及没上过几天学的人生履历，能把这些知识无师自通地学出来，当真也算是“天才”了。 考虑到对方过目不忘的能力和无可辩驳的才智，原子能尊者不得不承认，言律歌也就是因为对学术不感兴趣，不然怕也是妥妥的一方学霸。 当他的门徒……虽然是个半文盲，但是勉勉强强也行吧。 原子能尊者略微挑剔地想道。 但是旋即，他就看到言律歌低头沉思了一下，似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把那些基础知识都学会了以后，我发现，好像看懂你的论文也没有那么难。”言律歌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向前伸出，拇指和食指相触，啪的一下打了一个响指。 一团灼热、刺眼、危险的光芒在他的指尖炸开。 原子能尊者一瞬间头皮都要炸了。 基于过往无数成功与不成功的实验经验，他几乎第一时间感应到了这团光芒的本体是什么。 这特么就是个微型核弹！ 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只是一个寻常休息室，不是专用的核爆实验室，也没有预先设置好的防护法阵。 若是让它就这么炸了的话 原子能尊者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撑开力场护盾，甚至转身跑路。 但是下一秒。 啪—— 微型核弹在言律歌的手掌上爆发，却又没有向寻常实验中的那样爆开，而是被什么东西约束着一般，最终形成了一团稳定的、明亮的光。 它就悬浮在那里，散发着炙热的能量，像一个小太阳。 言律歌抬起头，一脸无辜：“不知道是我哪里没学好，暂时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原子能尊者：“……” 居然没爆？ 他默默地把刚抬起来的腿放下，向前迈了半步，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作为一个科研人员，原子能尊者的智慧和能力是足够的，但是临场反应还是弱了些。 他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在零点几秒内判断出言律歌手里的这团东西要炸了，并且起码得能炸塌半栋楼。 但是没想到，言律歌居然能控制住它，没让它炸。 这可是他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原子能尊者深吸一口气，认真地感应了一下言律歌手掌里的那个小太阳：“这是磁约束下的氘氚核聚变反应？” “是的。” “现在它已经在你手里稳定运行了十一秒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言律歌眨了下眼睛，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可控核聚变。” (本章完) 第423章 超凡版可控核聚变 可控核聚变——人类能源史上预定的下一个里程碑，似乎触手可及到“还有五十年完成”，却一直抵达不到的宏伟道标。 现实中可控核聚变迟迟无法实现的技术难点主要集中在加热点火、约束方式以及效率成本上。 但是在引入超凡力量后，第一个难点“加热点火”被大力飞砖式地解决了，解决方式详见原子能尊者的论文《一种使氘氚原子核发生互相聚合作用的超凡能力》。 第二个难点“约束方式”倒是真的难，因为现实里的大型核反应约束装置完全没有参考价值，约等于要从零开始设计超凡版约束场，就连尊者也没想到很好的办法。 第三个难点“效率成本”完全不是事儿，对超凡者来说，只要能把核反应堆搓出来，那唯一的成本就是人力成本。 另外，对于超凡版的可控核聚变技术来说，还有第四个难点，那就是如何徒手从空气中提取氢的同位素氘氚元素，不过这个问题也被尊者用《一种用于核聚变前置反应的高能量中子射线》蛮不讲理地解决了。 原子能尊者长久地注视着言律歌手中的小太阳。 在他的高能感知视界中，这个小太阳灼热地燃烧着，以每秒两到三次的频率发生极短的爆炸，稳定而持续地释放出大量的能量。 但是核反应释放出来的辐射、能量、还是热量都被外层的无形外壳裹住了，只有极小部分逸散出来，形成了原子能尊者眼中明亮、微烫、却再无再多危害的小太阳。 真是不可思议。 “你运用到的约束场，有点像是磁镜。”尊者没忍住问道，“但是现实中的可控核聚变反应堆所运用的磁镜技术有不小的缺陷，我至今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你怎么设计和计算磁场约束区，才保证带电粒子没有从磁缝中逸出？” “嗯……”言律歌略微有些心虚，但还是坦白地承认了，“我不会设计也不会计算，甚至还没学过‘磁镜’相关的知识点。 “我就是‘磁场控制’随便弄了个约束场，然后用‘微观感知器官’观察它的情况，看到哪里的能量要泄出来了，就把它摁回去……” 原子能尊者：“？？？” 在他看来，言律歌的这个说法，就像用筛子拦截水流，原则上可以拦截一部分水流，但也让会剩下的水流从网眼里漏出来并变得更湍急，不过言律歌却接着说我可以在筛子下面等着，看到哪里有水漏出来了，就一巴掌把它扇回去，只要我扇得足够快，就能把筛子筑成堤坝…… 带电粒子的逸散可比水流还要复杂和迅速，而且混乱无序，在观测到的第一时间就把它摁回去，就和在十挺机关枪的扫射下手劈子弹差不多……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 原子能尊者沉默了。 言律歌也沉默了。 他虽然是半文盲，但是他不傻。 从尊者的反应中，他意识到，自己大概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嗯，考虑到超凡版本的徒手核聚变反应本来就是尊者的论文指导下完成的，没什么好稀奇的，那么尊者震惊的应该是另一件事……他用极限微操强行造出来的约束场？ 嗯……明明他只是想向尊者展示一下，他能捏出来的核弹有多大，以及咨询一下该怎么捏得更大…… 没想到好像秀了一把？ “这样的约束场弄起来的比较难，很考验微操能力的，就算是我要控制那么小一个也很吃力的，一刻都不能分神。”言律歌很温和地出言安慰道，“普通人的话，现在做不到也不用气馁，也许多练练以后就能做到了。” 原子能尊者：“……” 他不自觉地看了眼言律歌背后活泼的触手们。 两根触手在忙着泡茶，两根触手帮主人按摩，三根触手在拿他的实验器材diy炉子烤肉，最后一根触手在拿雪碧投喂小尖牙。 你管这叫“吃力”、“不能分神”？ 原子能尊者嘴角抽搐了一下，同时在心里暗叹一口气。 他必须承认，像言律歌这样蛮不讲理的搓约束场，他做不出来，他的弟子们也没人能做到。 这个言律歌专属的超凡版可控核聚变反应堆，可以预见地几乎无人能够复刻。 这不是知识面多寡的问题，这是技术水平的问题。 就像有的老工匠只用肉眼和手指，就能将金属件加工到几丝的精度，而大部分人连买的菜是否短斤缺两也掂量不出来。 要做到前者需要努力的打磨，刻苦的训练，但更多的也需要天赋。 “未来人类对超凡能力的控制都达到你这种程度吗？”原子能尊者好奇地问道。 “怎么可能？我可是踩着亿万失败者的骸骨荣获桂冠的那个。”言律歌一点儿也不谦虚地自我吹嘘，“要是人人都像我这样厉害，那个世界哪至于毁灭得那么快？” “听上去像吹牛，但是我信了。” “……” 好像偏题了。 半分钟后，话题回归正轨。 “所以，你是嫌弃你手里的这个小太阳不够大，爆炸威力不够强？”原子能尊者幽幽地问。 言律歌用力点头：“对。我知道爆炸当量与核反应的剧烈程度与反应物的质量直接相关，但是根据你的论文，我生成氘氚元素的多寡与时间成正比，而搓核弹时其他相关能力也是，彼此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就导致了，我无法通过调节原料多少来控制它的爆炸强度，不管怎么整，都只能这么延长它燃烧的时间。 “尊者，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教教我吗？” 言律歌仰起头，一脸期待。 对于能够提高战斗力的技术，他向来不耻下问。 原子能尊者嘴角又抽了抽。 他其实想拒绝的，但想到眼前这人对研究三部的资金支持力度，和始终身先士卒的领袖精神，最终没忍心拒绝。 “其实是有办法的。”他说。 “什么？” “看书，看论文。”原子能尊者在随身设备的屏幕上划了一下，带着几分报复的快意，给言律歌做了一张足有十多页的表格清单，发送过去。 言律歌：“……” 还来？ 言律歌在电子义眼的界面里，看着直逼四位数的论文和参考书籍列表，陷入沉思。 这一堆东西学完，连高中文凭都没有的他是不是能直接成为核能领域的专家了？ 虽然是从未想过的道路，但是他还是狠狠地一握拳，掐灭了手心里的小太阳：“学就学，我怕你啦？” 他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很自信的！ 天天逃课只是他的表象，真碰上他感兴趣的领域，他能表演一个《学霸之不用重生就原地封神》！ 这边言律歌拿到了学习资料，发誓要发愤图强。 而原子能尊者也没闲着，转身就匆匆走去了实验室。 他害怕他再不努力的话，研究所首席科学家的地位就要被某个半文盲干下去了…… (本章完) 第424章 《永夜：无定城》 时光飞逝。 一眨眼就到了……三天后。 这一天发生了三件大事。 一件是黑石研究所出品的新纪录片《走进超凡：没用的超凡能力太多了》在全球正式上线，播出首日连更五集，直接刷爆了各国各地的收视率榜单。 全民狂欢，在哈哈大笑的同时开始探讨世上是否真的有超凡能力存在，甚至还有好事者收集了万人请愿书，要求当地政府公开回复的。 而各国的超凡组织也纷纷采取了不同的应对举措，有的推波助澜，有的态度暧昧，有的装死隐身……大部分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一方面是因为超凡力量的确存在，一方面是因为当他们看到剧集出品方是黑石研究所时，就知道了逐渐公开超凡力量的存在是“天下大势”，而《走进超凡》半真半假的恶搞风格又给他们留了足够的余地，不至于掀起什么不可控的舆论风暴。 所以大多数超凡组织都对《走进超凡》报以支持的态度。 除了少数被点名的超凡组织。 比如天洲的101号指挥司。 言律歌正愉快地刷着弹幕呢，一低头，看到了一条信息。 郑清明：…… 咦，老郑给他发个省略号干嘛？ 言律歌思索了一下。 哦，对了，《走进超凡》第二集的素材“拉3x3x3厘米立方体屎”就来自于天洲101号指挥司。 101号指挥司的画风言律歌是知道的，崇尚集体主义群策群力，老郑跟他说的每句话每条信息背后都有一整个智囊团在出谋划策。 通常情况下，郑清明是不会给他发六个点的，哪怕在聊天的时候也不会，因为省略号“没有意义”。 但是老郑还是发了。 说明他真的无语极了。 只有省略号，才能表达他此刻有一大堆话想说，但又说不出来的丰富心理活动。 言律歌笑笑，操作后台，用最高权限给郑清明发了一条系统消息。 系统消息：根据贵组织在“《走进超凡》节目中提供素材”中的表现，本次结算3点贡献值，累计15点贡献值。 老郑秒回：别的素材还需要吗？ 不要问，问就是真香。 言律歌笑呵呵地回了一句：有需要再找你。 回完这一句，他就将注意力转到了今日发生的第二件大事上。 白鹿把新作第一部的初稿写出来了，还分别写了版和剧本版……对，就是那个根据言律歌前世真实经历改编的故事。 故事名称是《永夜：无定城》。 《永夜》是系列名称，《无定城》是第一部的名称。 言律歌钦定的。 他当年生活过的人类聚集地，就叫无定城。 故事从一个被抛弃在荒野上的孩子开篇，到他被无定城的城主捡走收养，训练成了忠心耿耿的杀手，收获了短暂的亲情，但旋即便被送到了另一个聚集地。他用孩子的身份迷惑众人，里应外合帮助养父攻破那个聚集地，将那里的人偷偷卖给异族换取资源。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次，直到后来他发现，自己敬爱的养父竟然就是杀死自己亲生父母的凶手。 他矛盾过，挣扎过，但最终还是沉默下来，继续充当他养父手中的利刃。但是最后，他的养父却率先背叛了他，在和妖族的战争中将他出卖给了妖族。他逃走了，并且在逃跑的同时炸毁了防护结界，放进了大量的污染物。 他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人和妖的两个聚集地覆灭，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从此成为了游荡在废土上的幽灵。 一个主线很黑暗的故事，充斥着血腥、暴力、杀戮等等少儿不宜的元素，以及末日之下万物歇斯底里的疯狂。 人吃妖，妖也吃人。 一切以生存为名。 言律歌看着白鹿交上来的稿件，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他的确和白鹿说过一些自己的前世里的事情，但说得相当简略，现在他看到的版本有一大半是白鹿自行脑补出来的。 但不得不说，很多细节补充得相当……合理。 “老板，怎么样？”白鹿有些紧张地问道。 言律歌关掉文档，笑：“挺好的。你放到我们的网站上去更新，再让姜长海帮你联系各国的出版社出版吧。剧本发给佟青青，让她可以着手拍摄。” “好的，老板。”辛苦创作出来的作品获得了认可，白鹿的声音明显地变得欢快起来。 言律歌弯了弯嘴角。 现在连他也听得出来白鹿语气中的情绪变化了。 不是单纯的人格模拟，而是真情实意的快乐和喜悦。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我的改编太夸张了，会通不过呢……”白鹿小声嘀咕，“毕竟我把您写成了认贼作父的坏蛋，把您的养父写成了邪恶的大boss……” “我不介意，当年我也不是好人。”言律歌龇牙一笑，“我养父更是如此了。那个时代虽然没几个好人，不过种族意识还是很强烈的。一个能把自己同类卖给异族当血食的人口贩子，再怎么钉在耻辱柱上也不为过。 “不过，你写我养父是杀人凶手的那段剧情，我应该没跟你说过这件事才对？” “因为剧情需要，所以才这么设计的……”白鹿答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言律歌的潜台词，惊了，“等等，这是真的？” “是真的。”言律歌笑笑，笑容像是讥讽，又像是藏了什么更加深邃的东西，“我亲生父母把我抛在了逃亡路上，我养父第二天就把我捡回去了……想想也知道，除了后面的追杀者，谁会那么巧地路过空无一人的荒野？ “认贼作父也没办法。在那个时候，我不服从他，被卖给妖族当血食的就是我。 “不过，我当年一直到离开聚集地后才知道了这件事，也没机会回去找死人求证了。你把这段剧情提前到了‘复仇’之前，倒是不错。” 总之言律歌还挺满意的。 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看自己的“自传”看得津津有味…… “明白了，老板。”白鹿认真地说道，“那我就继续写下去咯？” “写吧。” 这边搞定了白鹿，言律歌又开始忙活起了今日的第三件大事。 他，正在召集基石科技集团的诸位董事们。 他，要召开今年第十八次董事会！ (本章完) 第425章 第十八次董事会 从来不出席集团会议、实锤甩手掌柜的言董事长突然要召开董事会，这事儿仿佛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 而且通知上的会议地点，竟然还是在黑石群岛上……虽然大家都知道那地方是言董事长的私人后花园，但是实在太偏僻了，整个“黑石王国”跟全球其他国家甚至都没有通航。 不过，鉴于言董事长在集团内滔天的权势，诸位相关人士还是在接到通知的第一时间推掉了手里的事务，以最快的速度包机赶过去，在会议前十五分钟老老实实地坐进了会议室里。 除了言律歌本人。 属于他的那个首席座位一直空着。 待到最后一秒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推开门，穿着一身热带气息浓重的彩色衬衫和大裤衩，一手拿着冰雪碧一手拿着提着炸薯条，晃晃悠悠地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看起来不像是来主持会议的，而是来郊游的。 诸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正襟危坐的大小董事们：“……” 他们能说什么呢？ 有人能管管吗？ 不过，这位祖宗他爹还活着的时候似乎都管不了对方，现在他爹走了，就更没人能管了。 所以还是算了吧，什么都别说了。 所有人默契地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大家下午好啊。”言律歌露齿一笑，朝会议室里的诸人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虽然以往他向来对这类寒暄嗤之以鼻，但是这次董事会是他召集的，还是要客气一下的。 今天他是言·懂礼貌的好孩子·律歌。 “董事长好。” “言董好。” “下午好。” 在一片问候声中，言律歌视线转动，落在了董事会席位某处，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身上。 对方正迎着他的视线，露出一个复杂而热情的微笑，像是酝酿了一肚子的话语。 那是李重山的父亲，黄金家族目前的掌门人，基石科技集团的股东之一，李维。 上一次董事会的时候，李维脑中风昏迷，他的儿子兼午夜探索者俱乐部会长李重山代替他出席董事会，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事件……当然，结局是挺圆满的。 如今，李维苏醒过来，李重山巩固了自己在家族和超凡世界中的地位，尼罗联邦提前铲除了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言律歌抱走了一只五阶的黄金猫。 算是四赢。 李维已经从自己儿子的口中知晓了言律歌的多重身份，这会儿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时，正琢磨着说些感谢的话语，拉近彼此的关系。 但是言律歌心念一动，却暗暗地制止了对方：“不要说话，也不要表现出来和我关系很好的样子。” 李维刚刚扬起的笑容僵在了原地。 他惊讶地发现，虽然自己清晰听到了对方的话语，但言律歌的嘴巴却分明一动未动，而邻座的董事也毫无反应的样子。 所以……言律歌的声音只有他听到了？类似武侠中“传音入密”的能力？ “我现在说的话只有你能听见。”言律歌后续的话语确认了李维的猜测，“一会儿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他以极快的速度说完了自己的计划。 半晌后，李维控制住自己愈发复杂的心情，让自己脸上还未露出的微笑变成了讥笑，让还未出口的道谢变成了一声冷哼。 他双手抱胸，态度散漫地往背后座椅上一靠，打了声响亮的呵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在场的董事们稍稍偏头看了他一眼，但也没露出太多的惊讶之色。 他们都知道，李维是多年前和前董事长斗争的失败者，说是有仇也不过分，也就是因为前者几年来一直安安分分的，除了躺平拿分红外什么事也不干，让言戎没了踢他出局的借口，但是彼此间的关系绝对不算和睦。 像这样在董事会上神游，简直是日常操作。 只不过，也有人心里泛起了一丝疑问——如今老董事长走了，新任的少年董事长又不太爱管事，李维这位曾经的大佬真的会一直安分下去吗？ 言律歌将在场诸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在会议室里扫视了一圈。 被他扫视到的人都不自觉地低下头，不管是人老成精的董事，还是纵横商场的精英，在那一刻都畏惧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个喝着饮料吃着零食的不着调少年，那一刻竟然让他们有些害怕。 发动了“威慑”的言律歌满意地收回视线，进入主题：“你们有收到我之前送过来的‘太岁’样品吗？” “很……不可思议。”说话的是一位刚回过神来的主管研发部门的董事，“根据我们反复检测的结果，‘太岁’拥有不可思议的活性和生命力，并且这份活性似乎可以传递给其他食用它的生物。 “在500例临床动物实验中，实验中的小白鼠皆因食用‘太岁’而获得了更加健康强壮的体质，其中50例生病、失血、衰老的小白鼠也不例外，康复几率远大于没有食用‘太岁’的对照组。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种特性似乎会随着烹饪而消失……” “这‘太岁’，绝对不是您说的保健食品那么简单！”接话的是另一位女性董事，她的脸上混合着激动和震惊交织的复杂神色，“我有理由相信，它是‘万能药’，是‘仙丹’，是某种超乎我们想象的奇幻作物！” 言律歌笑了一下。 没记错的话，上次他拿出“太岁”的时候，这两位正是质疑得最激烈的。 现在直接真香了。 “现在，你们不反对我将‘太岁’作为新产品推向市场了吗？”言律歌笑着说道。 “这样的东西，真的要作为商品发布出去吗？”出乎意料地，依旧有人出于稳健立场提出了不同意见，“如果‘太岁’对人类同样有效，那我有理由认为，这东西会成为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直接粉碎全部的医药市场，长期服用甚至可能让人突破寿命的极限。” “粉碎医药市场还不至于。”言律歌说道，“事实上，我将‘太岁’定位为健康人服用的保健食品，但坚决反对将它作为‘万能药’来宣传使用。” “为什么？”有人不解，“它的治疗效果明明那么好？” 言律歌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因为我还有疗效更加好的治疗性药物没有拿出来。” “啊——原来如此。” 有了很不科学的新产品“暖苔”和“太岁”珠玉在前，倒是没有人怀疑言律歌的话。 言律歌弯起嘴角，主动挑起了另一个新话题：“说起来，你们在座诸位，一个个也算是大人物了，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传闻？” “传闻？您是指……？” “比较玄乎的那种。” “玄乎……这……”有人欲言又止。 这人其实很想说，我最近见过最玄乎的东西就是你的“太岁”，还有几个月前你卖出去的“暖苔”了。 “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一位女士大胆地开口了，正是先前将“太岁”称为“万能药”的那位。 言律歌将目光转到了这位女士身上。 她的个子不高，身形瘦小，年龄在在座诸人中也算年轻，有着与天洲人较为相似的五官，但是肤色偏黑并且略显粗砺，乍看之下像是一个长期生活在赤道阳光下的劳动妇女，而不像是超级跨国集团的实权管理者。 但是能坐在这个会议室的人，要么是言戎创业时期就追随他的老将，要么是巨大利益交换后心甘情愿为他工作的前对手，要么是因为功绩卓越而得到股权奖励的实干家。 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这位女士，塔塔·沙旺是最后一种。 (本章完) 第426章 我澄清一下，这不是谣言 塔塔女士不是天洲人，而是梵国人。 在认识言戎以前，她只是一个在边境线上游走贩卖干果的女孩，因为能说一口流利的天洲语被言戎拉来当向导，又在梵国分公司组建完成之际，将她安进去当了一个普通的销售员。 两年后，她凭着出色的业绩成为了梵国销售部的负责人。 五年后，她又从一众区域负责人中脱颖而出，一步步登上天梯，走进董事会，为自己赢得了1.2%的股权分红资格。 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 此刻，这位来自梵国的销售女王说道：“五个月前，我在桑岛，听闻名岐那边的新年祭似乎出了一点意外，死伤情况不明。数月后，我看到了一些网络上流传的怪异视频，宣称名岐港是遭到了怪物的袭击。” “四个月前，我在西泽帝国，听闻阿卡德贫民窟发生了一场大火，人员死伤惨重。但据坊间传闻似乎火灾前曾有军队进入，并且与不明生物爆发了一场混战。 “两个月前，我在天洲…… “一个月前，我在尼罗联邦……” 言律歌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觉得这位女士真是有意思。 怎么大型污染事件发生在哪里，她就哪里？ 当然也有可能是托词，不过言律歌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她竟然真的从纷乱的消息来源中抓到了最真实的那几条，并且进行了最接近真相的合理推测。 “……并且，据我所知，各国在半年间似乎不约而同地有了奇怪的动向，纷纷建立起了应对‘超凡现象’的部门。而且……”塔塔说到这里时迟疑了一下，抬头望了言律歌一眼，确定他脸上的表情是鼓励的微笑而非震惊的怒火后，才继续说道，“而且，他们似乎不约而同地在针对一个名为‘黑石研究所’的组织，为此甚至派遣了一些特殊人士进入我们集团，给我们集团的正常工作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困扰。” 完。 塔塔女士把全体董事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言律歌稍微改变了一下坐姿，把跷着的二郎腿放下来，身子微微前倾，双手十指交叉，搁在会议桌上，以示对诸位参会者的尊重。 他环顾了一圈在座诸位董事们的表情，发现竟是无人对塔塔女士的这番说辞表示震惊。 瞧瞧，都是人精，这一个个都是。 言律歌无声地笑了一下。 这些人啊，本身就是位高权重的存在，在各国各地都有自己的关系网。 最近全世界鸡飞狗跳的，各个国家都如临大敌地研究超凡力量，这股隐藏在平静之下暗流普通人或许看不到，但是想要骗过他们的眼睛可就难了。 更何况站在漩涡中心的还是他们的董事长。 言律歌创立黑石研究所所策划的那些事情，为神祇降临所做的那些准备，对超凡力量未雨绸缪所做的研究，一开始的确把他们都蒙在鼓里了，蒙了十几年，直到……灵气真的复苏了。 一堆在一度在网络上暗中流传的污染视频，他们能看不到？ 一群位高权重的人士急吼吼地找他们打听董事长的去向，他们能不知道？ 一些来路无法追溯的秘密工作者突然涌入基石科技集团，像是在调查什么又像是在忌惮什么，他们能忽略？ 这些人啊，大约早早地就猜到了一些事情，但就是什么都不说。 言律歌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率先揭露一切的塔塔身上。 他没有动用“威慑”，只是目光平和地看着她，但后者不知为何还是微微畏缩了一下。 “你怀疑，我和这些‘大事件’有关？”他笑着反问。 塔塔女士本来想说“是的”，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又止住了。 她在桌下的手微微捏紧，以此来平息自己很多年未曾有过的紧张感，嘴上则换了更加委婉的语气：“不，我只是听说了一些有待证实的传闻，可能是真相，也可能是谣言。” “谣言？”言律歌玩味地重复，尾音拖得很长。 塔塔女士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 自己正在刺探一个惊天的秘密，一个一旦确认就将颠覆世界现有格局和未来五百年局势的巨大秘密。 而这样的刺探甚至不是发生在充满回旋余地的私下场合，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基石科技集团十一位董事会的见证下，在一个被被询问者必须做出回应的场合下。 她在……逼宫。 塔塔女士突然有些后悔了。 即使是言律歌率先挑起的话题，即使是她内心对一切早有猜测，她也不该在众目睽睽下把这些话说出来。 “如果您说这是谣言，那这就是谣言。”她推翻了此前准备好的腹稿，低下头，用更加谦卑的姿态说道。 “不。”言律歌出人意料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开怀，“我想说，你们在外界听到的，关于‘有不明生物正在入侵我们的世界’、‘黑石研究所是个神秘组织’、‘我言律歌有超能力’等等诸如此类的传闻。 “我澄清一下，这不是谣言。” 言律歌摊牌了。 又双叒摊牌了。 他不装了。 基石科技集团好歹也是他爹留给他的基本盘，而董事会的董事也大多也都是从小就眼熟，甚至为他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打过掩护的“叔叔阿姨”，早就从切身利益到身家性命都完完全全和他捆绑在一起。 除了他亲手培养出来的黑石研究所，世上最值得信任的大约就是眼前这群人了。 偏偏，他在此之前羽翼未丰，为了应对来自各处的调查，很多事不得不先瞒着他们，让基石科技集团保持在一个“无知”的状态。 好累的。 为此他牺牲良多，连心爱的小触手都不敢光明正大地用。 好在，以后他不用再装了！ 他都在策划着循序渐进地公布真相了，连纪录片和个人自传都放出去了，还要对集团里的自己人藏着掖着吗？ 言律歌非常快乐地又换了一个坐姿，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上，带着几分愉悦和戏谑，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因他的话语而陷入片刻寂静，旋即整个氛围又轰然炸开的会议室。 (本章完) 第427章 主战派和逃亡派 “董事长亲口承认了，居然是真的……” “我之前看到儿子转发给我的污染视频时，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肯定存在我们不知道的神秘力量。寻常的恐怖视频哪儿会让人看得那么难受？” “我们部门曾经混进来过一个年轻人，在我劝退之前，他就一直在打听‘黑石研究所’的来路。当时我还想呢，那不是我们董事长弄着玩的影视公司吗？能值得他这么关注？没想到是我老了……” “老赵，你是真的老了，我老早就觉得我们的董事长非池中之物了。” 这会儿所有人里，大概只有李维最淡定了。 这老家伙早就知晓言律歌的两面身份了。 渐渐地，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又平息了下来。 他们似乎是想起来了，正主还在眼前呢。 有人朗声提议道：“董事长，您能给我们讲讲，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这事儿吧，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故事也有点长。”言律歌笑眯眯地说道，“所以我直接带你们看看吧。” 他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啪—— 在座的诸人集体呆住了。 他们眼前的世界变了。 他们不再端坐在富丽堂皇的会议室里，而是突然穿越到了宁静优美的海边。 海滩上有洁白的细沙，有成群的海鸟，还有在海边嬉戏的……美人鱼。 银白色的巨大鱼尾拍打着水面，半人半鱼的任悠游自水中一跃而起，张开双臂拥抱将落的夕阳，在橙红色的天光里滑翔过一段距离后重新落入海中。 啪—— 言律歌又打了个响指。 诸人看到的画面又变，这一次的视角拉到了海岛上高耸的山峰。 有一个半人半龙的少女正沿着近乎垂直的悬崖上腾跃战斗。 她的身形纤细，体态优美，有着火红色的鳞片、尖锐的利爪和粗壮的尾巴，不但在峭壁上如履平地，还能时不时地仰头向对手喷出一口炙热的火焰。 而她的对手则是一只浑身由金属部件构成的机械岩羊，在模仿岩羊的攀岩技能同时，还在身上搭载了全方位武器平台，一边腾挪一边自双角和肩部的位置倾泻出子弹。 双方打得难舍难分，即是训练也是厮杀。 啪——啪—— 场景再变，变成了面容模糊的神祇“英招”在寒叶森林上空拍打着腐烂的翅翼，变成了无数污染物前赴后继地爬上夜晚的海滩。 啪——啪——啪—— 桑岛的“超自然对策课”，天洲的“101号特殊指挥部”，西泽帝国的“通天塔”…… …… 十二个场景，十二个幻境。 除了最开始两段来自白鹿在岛上实时拍摄以外，其余都是言律歌从记忆里抽出亲眼目睹过的画面，将其中涉及到的污染力量弱化后制成幻境，用灵魂之力投进了在场诸人的脑子里。 虽然只是一个个短短的片段，但足够他们理解现今正在发生的一切。 啪—— 最后一声清脆的响指。 众人的意识落回自己的身体，重新坐在了宽敞的会议室里。 前后的反差太过于剧烈，以至于诸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精英都失了神。 言律歌告诉他们的故事，与告诉各个超凡组织的版本如出一辙。 “黑暗森林”规则之强化版！ 各个超凡组织看上去都很厉害，都很强大很有底蕴的样子，不能轻易招惹，除了他们自己不这么认为…… 言律歌为了人类不打内战，也是心力交瘁。 最先发话的是李维。 “真是没想到啊。”李维心里记得言律歌之前的吩咐，保持着双手抱胸的散漫坐姿，用一种很咸鱼但是难掩悲观的语气说，“这个看似繁华的世界，其实已经到了危危可及的边缘。 “神祇降临，污染物横行，并且人类的常规武器对它们无效；上古隐秘势力现世，每一个都有通天彻地的威能，获得各个国家不遗余力的支持。但即使如此，人类和神祇比起来，还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和正在斗争的两方比起来，我们真是太渺小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至于我们，还是想想，未来怎么在未来的灭世之灾中保命吧，我建议大家利用现有资源建造一座避难所……” 其他董事也一个一个地回过神来，神情一个个那是相当复杂。 “神祇和污染物虽然厉害，但未必是没有弱点的。”塔塔女士露出了微微激动的神色，毫不迟疑地反驳了李维的话，“上古隐秘势力虽然肯站在人类这边，但是彼此之间各自为战，根本没有统和。 “论传承，董事长的家族不比他们差。论底蕴，黑石研究所在超凡世界的地位甚至更高。论技术，我们已经开始研究科技和超凡力量的结合了，而他们还死守着古老的传承。 “未来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对我们来说，不但意味着危机，也意味着机遇！” “机遇？你在开玩笑吗？”李维幽幽地说，“这世界都要毁灭了，你还想着赚钱和机遇？” “如果神祇要毁灭我们，那我们就杀死祂们！” “你在开玩笑？蝼蚁也想抵抗天灾？”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塔塔女士扬了扬眉头，锐气十足，“李维，你也真的是老了，一点锐气都没有，怪不得当年会输给老董事长，输得裤衩都不剩。” “我这人就是个贪生怕死、胆小如鼠。”李维嗤笑了一声，“我如果还有点胆识，也没这个脸在被言戎吞并了自家产业后，还死乞白赖地在集团里留这么久。你们说是不是？” 塔塔女士：“……” 言律歌：“……” 众董事：“……” 事实证明，只要一个人勇于自黑，就能让别人无槽可吐。 对于这会场中爆发的小小争执，言律歌没有制止，甚至还吃着零食，饶有兴趣地欣赏诸人的表情。 他看得很清楚，在场诸人里，大约有三分之二的人是站在塔塔女士这边的。 他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生中面对的坎坷数不胜数，即使面对无敌的神祇和未卜的前路，也没有落荒而逃，而是生出几分昂首挺胸决死冲锋的勇气。 但是也有三分之一的人，分明对李维建造避难所的提议更感兴趣。 毕竟逃避也是人类面对危险时的本能反应之一。 言律歌甚至觉得，如果不是他带头亮明立场，这群大资本家们已经开始聚在一起商量“修建避难所的10086种方法”了。 但言律歌不会责怪这些人，真的，一点也不怪他们。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来自未来，知晓所有的避难所计划都以失败告终，见证过人类文明最后的余烬如何熄灭，他说不定也会选择留下火种可能性更高的避难所计划。 在真正的灭世之灾面前，哪怕能够让万分之一的人幸存下来，又何尝不是一种胜利？ 只不过，他已经选择了一条路，就不可能再去选择第二条。 所以，他需要李维这样的人站出来，充当一面“旗帜”，帮助他看透人心。 “好了，别吵了。”言律歌用手指轻叩桌面，维护了一下秩序，“黑石研究所始终站在对抗神祇的第一线，这个立场是不会变的。我希望基石科技集团也这么做。” “没问题！”塔塔女士率先表态。 李维嘴角抽了抽，看起来似乎想说什么，但只能最终也还是低下了头。 因为他又听到了言律歌的“传音”。 “这个出头鸟当得漂亮，李维。”少年董事长带着愉悦笑意的声音传来，“这么一来，你就成为‘逃亡派’的代表人物了。 “等会议结束后，估计会有人一堆人会来找你商量具体方案。 “记得不要拒绝啊，统统给我答应下来！” 李维的嘴角又隐晦地抽了抽。 虽然不知道言律歌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是他可以肯定，那些来找他的人要倒霉了…… (本章完) 第428章 这人怎么能阴损成这样？ “我刚刚说，我有疗效更加好的治疗性药物没有拿出来，这可没开玩笑。”言律歌一心两用，一边给李维安排新的工作，一边在会议上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我没拿出来的东西还多着呢。 “事实上，今天我召集你们过来，除了摊牌以外，也准备向你们展示一些黑石研究所的技术成果。” 他眨了一下眼睛，刷的一下往诸位董事的电脑上发送了一个压缩资料包。 有人现场打开了压缩包，瞄了一眼里面包含的文档标题，呆住了。 《一种将‘压力叠加’、‘瞬时高温’能力用以制备和收容金属氢的方法》。 《‘神经元再造’技术在系统性治疗脑性瘫痪病人的领域的应用》。 《一种生产量产型法器‘人用超声波助听器’的自动化法器制造方法》 …… 文档名称很尊者风。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言律歌此刻向他们展示的，基本都是研究三部的研究成果。 根据他和原子能尊者的协议，他作为尊者及其门徒的唯一资助人，对其研究成果享有完全的财产权和处置权，包括且不限于自行使用、有偿授权、无偿公开等。 这一波，他先挑了一部分实用性强的、盈利前景丰厚的技术出来，丢给基石科技集团。 直接把在座的诸位董事看楞了。 他们都不是傻子。 如果言律歌丢出来的这些技术成果都是真的话，那绝对能让人类的现有科技再上一个台阶！ “董事长，这些技术都是真的？” “真的，我的岛上就有成品，等到会议结束后可以带你们参观一下。” “我太天真了，我刚刚竟然以为，所谓的超凡能力只能用来战斗。” “你这想法得改改了，灵力无所不能。虽然我更擅长用它来打架，但是毫无疑问，将它用在科研领域里，可以攻克不少技术难题，让人类的科技发生质变。” “这些……都是您研究出来的？” “当然不是。你们还记得多年以前退隐修道的学界大佬‘原子能尊者’吗？他是我研究所的一员。” 一问一答之间，言律歌将诸人的疑问解释得清清楚楚，同时也一锤定音地基石科技集团定下了下一阶段的行动目标。 “我把这些技术交给你们，就是希望它们量产化、商业化，赚取足够的利润，在人类世界里引领一场新的技术变革，最后化为抗击神祇的助力。”言律歌笑着说道，“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到的，对吗？” 当然！ 众人激动。 基石科技集团好歹也是世界第一的大财团，董事长都把技术喂到他们嘴里了，他们若是还无法用它来创造出足够的价值，那也太丢脸了。 这一刻，不管是“主战派”还是“逃亡派”，内心都燃起了极大的热情。 言律歌看在眼里，笑笑，也不说话。 这就是他明知道，集团里有相当一部分人不希望硬撼神祇，却并不打算“清理门户”的原因。 基石科技集团和黑石研究所的定位从来就不同。 一个商业集团，和一个军事化超凡组织对用人的要求也不一样。 他可以容忍前者拥有小小的“异见”，只要对方有足够的能力。 那些人虽然胆小了点，但是他们没有背叛过他，也没有背叛过集团，只要将他们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并加以引导，同样能帮助他达成他的目标。 为此，他需要一个李维。 言律歌在主持会议的同时，已经偷偷地用“传音”给李维布置好了下一步的工作：“……你看到我发你的资料包了吗？里面比别人多了两个文档。 “对，就是这俩，一个叫《‘太空移民计划’执行方案》，一个叫《‘永久性地底避难所’建设计划》。 “我相信对那些只想保命的家伙来说，这两个方案有致命的吸引力。 “你先当一阵子‘逃亡派’的领袖，等到合适的时机，你就把这两个方案抛出来。我相信一定能得到绝大部分怂货的支持。他们甚至会自费掏钱支持你建设这两个大工程。 “对啦，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我在这两个方案的相关技术上动了手脚，到时候，你们造出来的可不是‘太空移民船’和‘地底避难所’，而是对神祇专用的宇宙战舰和战争堡垒。 “哈哈哈不要让他们知道哦！ “我虽然没办法阻止那些畏战的思潮，但是我可以骗一下他们，让他们出钱出力，不知不觉地为我服务。 “真好奇，未来他们突然知道真相，突然发现自己成了‘真·主战派’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我开始期待那画面了！” 李维：“……” 这人怎么能阴损成这样？ 扶植一个和自己意见不同的“逃亡派领袖”，把所有人耍一顿，最后不管别人同不同意，结局都会按着他想要的方向前行。 该说，不愧为言家的血脉吗？与他爹如出一辙的阴险？ 不过，由自己当这个“逃亡派首领”……合适吗？ 李维心中生出了一丝微妙的念头。 “你也别动什么歪脑筋哦，李维。”言律歌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提前警告道，“我选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们黄金家族一怂怂一窝，演起逃亡派来肯定很像。 “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保证会在你身上划三千六百刀再种下寄生藤，让你体验一下浑身扎满植物根系，血肉被融化吸收却又被寄生藤释放出来的营养素吊住命，想死但无论如何也死不掉的感受，明白吗？” 李维：“……” 他打了一个巨大的寒颤。 他一下子意识到了言律歌和其父亲的不同。 言戎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虽然行事不择手段，但好歹还有做人的底线。 但是言律歌不同，他骨子里就是个狂躁的疯子，虽然会使用文明的、温和的、和平的计谋来达成目的，但也不吝于血腥的、野蛮的、露骨的威胁，并且通常会说到做到。 怪不得，他的儿子李重山每次在谈及这位言所长，总是一副又敬又怕的样子。 李维低下了头。 在其他董事都看不见的角度，他很轻地点了下头。 言律歌能够对他“传音”，但是“传音”是单向的，他只能单方面地聆听而无法说话。 “很好。”言律歌轻笑道，“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他在结束会议的同时，也结束了传音。 (本章完) 第429章 “货币霸权” 言律歌在给基石科技集团喂肉吃的时候，也没忘记给各大超凡组织也留一口汤。 他选了一部分相当有用、但商业价值不高的技术，丢进了超凡世界app的商城里。 当然咯，亲疏有别，且出于刺激各大超凡组织努力奋斗的目的，他给这些技术设置了一定的购买门槛和超级高昂的价格。 想买？不但得有钱，还得有足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29章 “货币霸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0章 他们为什么袭击我？ 皇长女现在像个卧底在“通天塔”内部的二五仔。 一边利用“通天塔”的首席权限窥屏，一边利用皇家底蕴悄咪咪地签私单，提升自己实力。 对于这样需要依托相关技术底蕴和产业链，才能发挥出价值的科研型超凡能力，她用不到，也不会大张旗鼓地购买。 所以，出钱的一定是内阁。 毕竟内阁买完后，诗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30章 他们为什么袭击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1章 蜘蛛女王，贝拉 “他们为什么袭击我？”贝拉踢了踢一个倒地惨叫的男人，有些茫然地问。 方才她试着审讯了一下这个袭击者，但是实在听不懂对方叽里呱啦的土语，只能作罢。 向导擦擦脑门上的汗，走到男人面前抓起他的头发，仔细看了看那些绘在他皮肤上的刺青，又走到跪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女人身边，用土语命令她张开嘴。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31章 蜘蛛女王，贝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2章 欢迎来到孔雀王朝 在贝拉踏上那片混乱之地的同时，言律歌也登上了前往孔雀王朝的飞机。 他没有乘坐自己的私人飞机，也没有乱抢自家的货机，而是老老实实地听从了情报部的建议，用一个假身份飞抵梵国，取代了一个情报部特工的身份和模样，用对方的证件登上了飞往孔雀王朝的航班。 白鹿第一次看到胆大包天的言所长如此谨慎的模样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32章 欢迎来到孔雀王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3章 人格化AI“孔雀” “白鹿。”言律歌在心里问，“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白鹿通过言律歌的电子义眼看到了他所见的一切，同时将自己的回答以文字形式投影在言律歌的视野里。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更多。 那些无处不在的蓝色孔雀与孔雀羽纹饰，它们尾羽末端宛如眼睛的冰蓝色纹样，并非装饰品，而是真正的“眼睛”。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33章 人格化ai“孔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4章 幸福9号旅游团 “不要太心急，小白鹿。”言律歌笑，反倒安慰起了有些沮丧的白鹿，“不用忙着和其他人格化ai对上，至少现在不用。” “我怕我帮不上忙，会影响您的计划。”白鹿似乎有些难过。 虽然孔雀王朝才是她的故乡，但是在言律歌身边待了十几年的小白鹿，毫不犹豫地站在了黑石研究所这一边，磨刀霍霍地望向了她的“兄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34章 幸福9号旅游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5章 “尊卑有序” 言律歌坐上了旅游大巴。 二十人座的巴士座位狭小，布包的座椅灰蒙蒙的，不知是布料的原色还是后期染上的脏污，但是靠背上后脑勺位置的灰黑痕迹明显更深一圈。 地板也是脏兮兮的，与橡胶制鞋底接触时会有种黏腻的感觉，发出滋滋的声音，角落里还有上一轮游客倒翻的食物碎屑，仿佛是从未认真清扫过的样子。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35章 “尊卑有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6章 成为对王朝有用的人 顿了顿，言律歌继续说道：“像从事导游工作的人，一般属于c类，即‘有一定技术含量但是不高’的类型，但能者上庸者下，干得好的未必不能晋升为a类的国家级外宾接待员，干得差的混成d类比比皆是。” 比如他们碰到的这一位。 就凭这导游的服务态度，以及这团的价格，言律歌觉得他能有d级就算不错了。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36章 成为对王朝有用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7章 “一双眼睛要多少钱？” 多琅购物城。 在孔雀王朝的语言里，“多琅”是“生命的馈赠”的意思，起源于一个古老的寓言故事——初代的圣王在征战天下时，曾被敌人用长枪贯穿心脏。他在濒死之际，将自己毕生所学所著的手书送给一个陌生人，让对方继承他的遗志。但是后者在听闻了他的理想后，却将自己的心脏献给了圣王，让圣王得以活下去。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37章 “一双眼睛要多少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8章 购买生命的价格 光明眼科医院的门店里。 “您好，我们的医生已经为您的孩子做了全面检查，可以确定是先天性眼球发育不良。”导诊台的护士拿着新出炉的报告说道，“您的儿子从小就看不见东西吗？” “是的。”年轻的父亲回答，“先天性的？是遗传吗？可是我和孩子母亲视力都是正常的。” “不一定是遗传。”护士却摇了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38章 购买生命的价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9章 器官银行 “先生、先生？”也许是言律歌在原地站得久了，一位穿着红裙、带着粉色孔雀眼镜的商场导购小姐凑上来，“先生，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我们医院的产品吗？我们是一家大型综合医院，有健康的心脏、肾脏、肠道、皮肤……等多种器官可以售卖。” 顶着设计师“博文”外壳的言律歌眼皮也不抬：“不用。我也很健康。”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39章 器官银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0章 人类尸体加工厂 下午四点。 名为“博文”的设计师回到了集合点。 他先谨慎地左右看看，慢慢地靠近了自己将要乘坐的大巴。但他并没有立即上车，而是在车边徘徊，像是在看风景，直到有两个认识他的人跟他点头致意后，他才磨磨唧唧地上了车，磨磨唧唧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刚一坐稳，大巴就发动了。 一个坐在博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40章 人类尸体加工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1章 已摘取器官：皮肤 运尸人站起来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具尸体。 他试图把尸体搬到车上，但是刚刚弯下腰，便哆嗦了一下——似乎刚才摔的那一下，让他不小心闪了腰。 言律歌顺手又帮了他一下。 运尸人控制着推车，将它慢慢地推进了预设好的轨道里。 “谢谢。”他认真地对言律歌说，眼睛很亮，“谢谢您，沙技师。”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41章 已摘取器官：皮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2章 器官的来源 言律歌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掰开男人的口腔，拿起钳子，一颗一颗地将其口中的牙齿拔了下来，放在左手边的托盘上。 片刻之后，他左手边的托盘山出现了一副健康、完整的人类牙齿，洁白如雪，没有蛀牙和牙垢，显然死者生前将它们保护得很好。 牙齿上还带着一丝凝结的血丝。 他将它们放入了低温运输箱中。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42章 器官的来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3章 你是怎么死的？ “是的。”言律歌再度下刀，在今天第四具尸体的体内取出对方的肝脏，捏了捏，放进低温运输箱，“你看，很健康的肝脏，还很新鲜。” 白鹿：“……”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新鲜”这个词了。 “虽然为了摘取器官而建立一座工厂，还用流水线的形式来运作非常离谱。”言律歌又捏了捏手里的大捆肠子，继续说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43章 你是怎么死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4章 活得毫无价值，死得毫无声息 运尸人本能地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这个新生的灵魂还不知道怎么用灵魂力量沟通，只会试图振动声带，然而失去肉体的他早已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但是没关系。 当他试图开始回答的时候，便意味着他开始了回忆。 言律歌将灵魂之力化作细密的触须，准确地刺入了运尸人的灵魂中，读取他因回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44章 活得毫无价值，死得毫无声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5章 运尸人之死 运尸人的身子慢慢地向高楼外侧倾斜出去。 尽管他看起来很害怕，他的手本能地抓着栏杆不放，用力到消瘦的骨节都发白了，但是他依旧慢慢地、慢慢地倒向了死亡的方向。 总经理和保安队长还在喊着什么，但是他已经不愿意去听了。 他转动眼珠，慢慢地看向了高楼底下的加工厂。 那里好像围了很多人。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45章 运尸人之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6章 一心求死之人 但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了。 总经理毕竟是在商场上呼风唤雨、被圣·恩委以重任的a级管理人才，这辈子经历过的挫折也不止这一件。 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算了。”总经理摆摆手，无奈地叹气，“算了算了…… “你们，过来——对，说的就是你们这些搬尸体的，别看了，快过来……别靠那么近，臭死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46章 一心求死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7章 让它自己去问好了 午夜十二点。 言律歌走到了人类尸体加工厂背面，一处不太有人来的荒草地里。 虽然按照孔雀王朝的惯例，即使是这样无人的荒地里，出入口处也要安装监控——但也仅限于出入口了。 对于言律歌来说，要避开这些东西易如反掌。 他一边在半人高的杂草丛里行走着，一边和小白鹿聊天。 “e类人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47章 让它自己去问好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8章 沙技师和老牙医 凌晨三点。 沙技师摇摇晃晃地往宿舍楼走去。 他早在午夜时分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但不知是不是昨天下午喝过“粉梦”的缘故，他对昨天的工作竟然没有记忆，只是听着孔雀的提示音，才知道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沙技师有些困扰地挠了挠头。 他觉得有些奇怪，但又不那么在意。 对他这样的技师来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48章 沙技师和老牙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9章 它只是一只狗 那只狗动了动，往后退了点，在角落里缩成了一团。 它好像在害怕他。 动物对人类是有天生畏惧的——本该如此。 沙技师冷笑着，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和声音放轻，慢慢地靠近它：“狗狗，别怕，乖狗狗……快过来……” 那只狗没有再退——它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里，退无可退了。 于是沙技师闪电般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49章 它只是一只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0章 尸狗：诞生之日 言律歌收起了自己的触手，停下了疯狂打乱码的动作，按下ctrl+s保存，将满屏的不知名乱码保存成了一个足有3.3gb的巨型txt文档，文件名是“aaa.aaa”。 在此前无所事事的三个小时，他一直在折腾这个玩意儿。 像是在描绘在什么东西，或者说是编写什么东西。 但是不管是和他共享视野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50章 尸狗：诞生之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1章 尸狗：守护之物 尸狗开始奔跑。 它跑得很快，比它生前任何一次都要快。 或许在去掉了血肉的累赘后，它变得轻盈了；或许是因为接受了强化后，它变得有力了。 又或许是因为，在感知能力被强化后，它嗅到了一点令它恐惧的熟悉味道。 不是被连续杀死的恐惧。 不是被打骂被驱赶的恐惧。 而是……好像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51章 尸狗：守护之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2章 尸狗：死后寻迹 尸狗低头，嗅着，嗅着。 它也在两根架起来的铁杆上嗅到了，但是味道很淡，似乎主人曾在这里晾晒过衣服，但是后来不知为什么，这两根能晒到阳光的杆子被人抢了，所以他的气息快被另外一些味道覆盖了；它还在几个装着泥土的泡沫箱里嗅到了，味道也很淡，似乎主人曾在里面种植过漂亮的紫色野花，但是后来他不被允许上楼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52章 尸狗：死后寻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3章 尸狗：它是什么？ 尸狗出现在了运尸人曾经住过的地方，也是他生前待过的倒数第三个地方。 这是一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小隔间，原本可能是作为储物间来设计的，只是很长时间没用，便成了运尸人的栖身之所。 作为孔雀王朝认定的d类人员，运尸人曾在1楼的十六人间宿舍里被分配过一个床铺。 但是没有能力的他，好像不管在哪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53章 尸狗：它是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4章 尸狗：异常生物 基于唯物主义思维模式的孔雀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它数据库中的资料，无法解释“为什么一具犬类生物的骨骼会奔跑”这件事。 但是在足够久的“沉思”之后，孔雀改变了自己的思维方式。 构成人格化“孔雀”的内部数据悄无声息地完成了一次迭代。 ——比对数据超过已知认知范围，孔雀即将进入超限思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54章 尸狗：异常生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5章 尸狗：谁是怪物 在小旅馆中的白鹿看到，在言律歌弄出来的“游戏地图”里，除了“尸狗”以外，又多出了一个角色。 【怪物名称：圣·昼 等级：lv.20 阵营：圣王殿 状态：正常 技能：机械化（移动炮台） 携带物品：无 行为目标：捕获或者杀死尸狗。】 白鹿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55章 尸狗：谁是怪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6章 尸狗：“无害化处理” “难吃？这倒不至于。”言律歌摇头，“孔雀王朝的食品科技还是不错的，能用一大堆添加剂，把这罐头还原到烤肉80%的味道，真的算是不错了。 “要我打分的话，这个罐头的口感大约能有75分吧。” 这个罐头甚至不是灵力食材。 能被挑剔的言所长打到这个分数，真的算是不错了。 很多酒店的大厨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56章 尸狗：“无害化处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7章 尸狗：天灾觉醒 尸狗站在控制台的前方，抽动着不存在的鼻翼。 它所嗅到的，运尸人的气息，是从左侧另一套无害化设备的滚筒中传出来的。 这台机器似乎早已完成投料，并且已经封闭工作了很久了。 【产品：肉骨粉4号、油脂9号 一、投料进度：100% ——其中：人类尸体50%（已完成50&a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57章 尸狗：天灾觉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8章 一个故事 圣·昼的声音被埋没在成吨的尸体里，其中似乎还夹杂着沉闷的炮声，但是都被厚实的尸层掩盖住了，一颗子弹都没有射出来。 那些尸体或新鲜、或陈腐，或完整、或零碎，但是重量却是确确实实的。 圣·昼的双臂被压碎，脊椎被压断，下半身的机械底盘也被压毁，与上半身断开，密密麻麻地机械管线将内脏一起拖出了腹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58章 一个故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9章 “为了生存” “小白鹿，你知道吗？在那个末日时代里，物资是极其匮乏的。 “匮乏到什么程度呢？ “匮乏到末日时代中的超凡者们，如果没有一定程度的‘辟谷’能力，如果没有被活埋一个月仍能保持基本战斗力的本事，如果矫情到像现代人一样几天不吃饭就手脚发软……那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在那个时代里，一個孩子刚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59章 “为了生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0章 生命的残像 ——由于异常生物041的个体战力已超过常规执行部队、“圣王殿”在册人员的战力等级，暂终止目前的行动方案，正在重新评估应对方案。 ——最新情报载入：异常生物041控制部分黑灰（人类尸体相关物）凝聚出了一个人形。 ——正在对该人形形象进行识别和评估。 ——已识别和匹配到相关人类形象。该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60章 生命的残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25今天请假 咕。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6.25今天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1章 行动一、行动二 旅游大巴上。 言律歌正与邻座的年轻父亲聊着天。 “这孩子的眼睛刚动完大手术，可以出来活动吗？不用在医院住几天吗？” “这里的医生说可以。他说孩子的医疗数据已经联网同步了，接下来几天我们去居住酒店附近的医院检查输药，就可以了。”年轻的父亲挠挠头，“其实我们也不懂啦，但是医生说可以，就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61章 行动一、行动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2章 真真假假 极为难得地，基石科技集团的董事长在柜台前，把自家的“产品”都参观了一遍。 不得不说，这些家伙的确做得很真。 至少他没看出来和正品有什么区别。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些产品本身的技术含量不高的缘故。 大部分只是些牙刷牙膏拖鞋之类的日用品，买点样品回来，花点心思，就能仿得八九不离十。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62章 真真假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3章 摆烂的人生无所畏惧 但是背上被灼伤的火辣辣痛感，和嘴里弥漫的血腥味告诉为首的执行官，这一切都是真的。 商场里响起蜂鸣般的警报声，各个柜台间明亮的灯光瞬间黯去，取而代之的是微暗的红色线灯，根据人流量和区域清晰地标识出最快捷的安全出口。 与此同时，孔雀无机质的声音也在商场中响起：“各位顾客，本商场发生未知原因爆 《钞能力者的灵气时代》第463章 摆烂的人生无所畏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4章 这也能任务失败？ 思考了一下，乌鸦没说自己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只是问：需要将他带去哪里？ 孔雀：执行局将派出车辆，尾随在你的旅游巴士后方。你只需要找一个机会停车，将特殊游客888带离团队，交给其他执行官即可。 听上去挺简单的。 尤其是身为导游的他来说，这任务简直易如反掌。 但乌鸦还是决定问清楚：跟你走以后，他会有生命危险吗？ 孔雀：不会。 孔雀对特殊游客888本身并无恶意……当然也无善意。 虽然它尝试过杀死他，但本质上，它要的只是那个孩子身上，属于运尸人的眼睛。 但如果能够顺利带走他的话，以孔雀王朝的医疗水平，它会选择再为他进行一次眼球移植手术，取走运尸人的眼睛，为孩子患上一双新的。 整个过程会非常迅速，如果由a类眼科医生出手，甚至只需要1个小时就能完成。 而后，只要确定异常生物041的动向无异常，它就可以放他离开。 乌鸦：那这个孩子的父母呢？要一起带走吗？ 孔雀：可以一起带走，也可以不带走。由你自行决定。 也就是说……这一家三口人中，孔雀唯一看中的只是那个孩子？ 他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地方吗？ 乌鸦没忍住，回过头去，在颠簸的车厢里盯着那男孩多看了几眼。 ……怎么看都普普通通啊。 乌鸦又陷入沉思。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察觉到，有一人好像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是一个叫“博文”的年轻男人，职业似乎是设计师。 这人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游客，出门旅游还带着工作电脑，但不知道为什么特别会怼人，好几次都把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盯着他看干什么？ 乌鸦下意识地想要瞪回去，以树立导游的权威。 但他没想到，那个年轻设计师突然冲他咧嘴一笑。 然后，用一种洪亮的、清晰的、富有穿透力的、全车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大声说：“导游啊，你盯着人家孩子看那么久干什么？是不是在动什么坏心思，比如说想趁机拐了人家小孩啊？” 此话一出，全车都安静了，全部都直勾勾地抬头盯着乌鸦看，就像在审视一个即将犯罪的未遂犯。 乌鸦吓得一激灵，急忙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想想手机里事关国家安全的重要任务，又想想这群不好糊弄的幺蛾子游客们，牙都快咬碎了。 妈的，这极品团怎么这么难带？ …… 言律歌也收回了视线。 又怼了那破导游一下，他现在神清气爽。 “真没想到，我们团里的这小导游还有特殊身份啊？”言律歌觉得很有趣，“前a类执行官？啧啧—— “他是怎么混成现在这样的？因为嘴太臭，得罪了王族被革职了吗？” 孔雀和乌鸦的对话虽然很隐秘，但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的。 在他面前根本没有秘密。 白鹿也觉得很有意思：“也许这其中有什么故事。” “肯定有故事啊——”言律歌笑。 他现在感觉到了，系统任务把自己安排进这个旅行团里，似乎真不是无的放矢。 涉及到超凡事件而不自知的一家三口。 背负着一个隐秘身份和秘密任务的导游。 还有…… 越来越有意思了！ …… 中午。 旅游大巴在景点附近的云山餐馆停下了。 按照原定的旅游计划，游客们将在这里享用一顿简单的午餐，随后进入景点浏览。 这次的午餐倒不是罐头了，而是附近一位农场主赞助的当地特色餐。 优点是菜品丰盛，食材新鲜。 缺点是需要听农场主宣讲他家的纯天然无公害除了难吃和贵之外没有任何缺点的有机玉米，且每桌必须买够两袋后才给上菜。 在游客们抱怨纷纷的时候，导游乌鸦低头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半。 他走向了特殊游客888。 动完手术不久的男孩似乎极为不适，不断地想揉眼睛，却又不能触碰，难受得不停在椅子上扭动。 他的父母只能在旁边轻言细语地哄着他。 “孩子不舒服吗？”乌鸦朝他们搭话。 年轻的父亲回头：“嗯……之前医生说，他们用了特殊的药物来刺激视神经生长融合，但是过程可能会很痒。” “从餐馆后门出去，右手边就有个小医院。”乌鸦说道，“你们可以去开些药，让孩子好受些。” “啊？是吗？”年轻的父亲面露喜色，“那我们去看看。” 他带着孩子站起来，朝餐馆后门走去。 乌鸦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 几位执行官就在餐馆后门等着。 任务很简单，不是吗？ …… 中午十二点。 团内的游客们用完了餐，陆陆续续回到了大巴上。 离开餐馆时，导游乌鸦往餐馆后门看了一眼。 那一家三口一直没有回来。 看起来，守在那里的执行官似乎成功了。 乌鸦上了车。 发车前，有游客似乎发现团里少了人，出言提醒：“导游导游，坐我后面的一家人没回来，要等等他们吗？” 这一幕似曾相识…… 乌鸦面无表情：“不等。” “啊？那我们就这么把他们扔下吗？不好吧？” “又不是第一次扔下了。”乌鸦冷笑，“要不你留下来等？” 那游客没声音了。 虽然将同团的旅客扔在异国他乡不太好，但是大家同样也不希望被迟到者耽误游玩的时间——人都是很矛盾的。 倒是没有人怀疑乌鸦。 因为大家都看见，那一家三口是自己走出去的，而乌鸦全程都和他们在一起。 先前在车上开的玩笑只是玩笑。 乌鸦隐晦地笑了笑，突然感觉到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孔雀：任务失败。 乌鸦：？？？ 乌鸦：那几个执行官是废物吗？人都送到他们眼皮子底下了，还能抓不住吗？ 孔雀：你可以过去看一眼。 乌鸦扭头，对车上游客说：“你们等我会儿。” 说完，也不管大家的反应，就走下车，折返回餐馆。 他穿过杯盘狼藉的大厅，推开餐馆后门。 入目，是一辆停在后门口、车门大开的厢车。 车边上七横八竖地躺着几个人。 三个身穿制服的执行官，两个普通人——后者正是目标男孩的父母。 但是真正的目标，特殊游客888却消失不见了。 (本章完) 第465章 无可奉告 ——看起来，似乎是执行官们想把一家人拉进车里劫走，但是还没成功，就被别人截胡了。 乌鸦上前摸了摸几人的鼻息，还行，都还活着。 只是几个执行官面目狰狞，像是陷入了很恐怖的幻境里面。 他问孔雀：这是怎么回事？ 孔雀：由于执行官携带的及附近的电子设备被全部破坏，无法获知现场情报。 孔雀：现向你颁布一个特殊任务：认真观察事发现场。 乌鸦：…… 所以，喊他过来看看，就是为了让他当它眼睛来的？ 小雀雀学坏了。 知道直接给他布置任务，他一定又会一边哔哔哔一边摆烂，所以利用他的好奇心，让他先过来看了再说。 乌鸦抚额，认命地四下查看起来——反正来都来了。 他把手机举起来，发现手机摄像头早已自动打开了，于是他将其对准晕倒的几人、对准地上的泥土印痕、对准车里车外一寸寸扫过去。 他很熟练地搜集着证据。 也只需要搜集证据而已。 而不需要推理或者得出什么结论。 孔雀王朝的执行官们，与其说是“警察”或者“侦探”，倒不如说是“观察员”和“行动员”。 他们走遍各个角落，去观察孔雀视线外的事情。 偶尔他们也需要付诸行动，去做一些机械尚且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在这个国家里，王室是一个人的灵魂，孔雀是大脑。 他们这些人则是手和眼睛。 乌鸦在现场转了一大圈，又按照孔雀的指示，搜查了一些更加细节的地方，比如说把某个昏迷的执行官翻过来，拍摄身后的角落，又把他的衣服给扒了，检查他体表有无伤痕。 乌鸦：好了。 乌鸦：你知道是谁动的手了吗？ 孔雀：已知晓。 乌鸦：谁？ 孔雀：你的级别不够，无可奉告。 乌鸦气得直接把手机扔出去了。 …… 时间倒退回半小时前。 一家三口从餐馆后门走了出去。 “右边……右边的医院。”年轻的父亲嘀咕着，目光向右望去。 但是就在他转头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人出现，卡住他的脖子将他往后拉，同时用一块气味古怪的湿布捂住了他的口鼻。 年轻的父亲只挣扎了两秒，便失去了意识。 在昏睡过去之前，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的妻子遭遇了同样的事情，而他的孩子则被一个带着孔雀眼镜的执行官拎了起来。 “不要……” 他嘟囔了一句，无法控制地失去意识，陷入沉沉的安眠。 “任务完成。”他背后的执行官说道，像是在向什么人汇报任务，“目标特殊游客888已在我们的控制之中。” “做得很好。”孔雀通过眼镜中附带的透明屏幕投射文字，“请将特殊游客888带至指定医院。” 摘取运尸人r782c眼球的手术将在那里进行。 “好。”执行官点头。 “爸爸？妈妈？”眼睛上仍旧蒙着纱布，突然被拎起来的男孩喊了起来。 他看不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身边突然出现的陌生气息，和成年人噗噗倒地的闷响声，却让他感到不安和恐惧。 另外，被抓着后衣领拎起来的感觉也很难受，让他快要窒息了。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男孩挣扎起来。 没有回应。 “别喊。”拎着他的执行官冷冰冰地说，“再出声，我就杀了他们。” 虽然孔雀对目标的要求是“生死不论”，但是如果能抓活的回去，工作评分会更高一点。 所以执行官觉得这并不难——毕竟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男孩瞬间不敢出声了。 “竟然真的会被威胁到啊，好好玩儿。”抱着他的执行官笑着捏了捏男孩的脸，动作有些粗暴，“他和‘父母’之间真的会有感情吗？” “从小养大的，当然会有点感情吧……你对你养的猫不也挺有感情的？” “有什么感情？好玩儿而已。而且你看到的已经是第三只了，前两只被我忘记喂食饿死了。”执行官晃了晃手里抓着的男孩，也不管后者难受得快窒息了，“这些外国人真有趣，竟然还会自己养孩子。” “谁让他们落后呢？就跟动物一样，也是要自己养孩子的。”他的同僚笑，“你动作轻点，别弄死了，这可是我们的奖金。” “啊抱歉，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小的孩子，不会弄。” “你没在抚养院里待过吗？”他的同僚反问。 “那时候我也小啊，哪儿有什么印象？成年以后就没见过了。” 几人边干活边闲聊，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背后，有一丛枯草微微动了一下。 露出了蹲坐在草丛里的尸狗。 它洁白的骨架上沾染了些许尘土，前爪和背脊上也多了一些细密的伤痕。 显然孔雀一路上的疯狂拦截，还是给它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但好歹，它终于找到了。 尸狗踏出一步，而几位背对着它的执行官则突兀地倒下，双眼紧闭，面目狰狞地在地上打滚。 【恶念丛生】。 这一路上，大部分拦截者，都是被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能力干倒的。 人皆有恶念，而尸狗的存在只不过是将它们激发出来而已。 或被恶念吞噬沦为怪物，或战胜它成为新的自己，全看个人造化。 而所有人中，唯一没有被影响的，便是那个蒙着双眼的孩子。 他被失控的执行官扔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却依旧紧咬着牙关没有哭出一声。 过了好久，他好像才缓过来，在地面上摸索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尸狗就站在他的面前。 但是他没有看到，也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儿，男孩摸到了他母亲的手，有些粗糙，但还是温热的。 “妈妈……”他很轻很轻地喊了一句，又迅速闭嘴。 他沿着母亲的身体往上摸索，一寸一寸地摸过去，一直摸到头脸上，发现母亲虽然闭着眼睛，但呼吸还算平稳时，才松口气。 他又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摸索着去找父亲。 中途在被石头和躺倒的执行官绊了两跤后，他终于找到了。 确认了父亲如母亲一般，似乎没有受伤的痕迹后，他才感到稍稍心安。 但是还未完全放松下来。 “你们，不要伤害我的爸爸妈妈，好吗？”他蹲坐在地上，朝着无人的空地，低声祈求。 (本章完) 第466章 “我跟你走” 男孩看不见那些原打算绑走他的执行官，现在已经七横八竖地倒了一地，只以为那些人仍旧在附近徘徊。 “如果，如果你们的目标是我……我跟你们走……”六岁的男孩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放过爸爸妈妈，好吗？” 很多人都以为这个年纪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但其实上他们在一些事情上，懂得比他们想象得要多。 什么是爱与被爱，什么是陪伴与离别，什么生命与死亡，他都知道。 言律歌上辈子比他更年幼的时候，被父母抛弃在荒野上，即使在分别时听闻了多少不舍的话语，他也知道不会再有人回来了，所以他独自一个人走进荒野，再也没有回头。 六岁的柏乙讷眼睛看不见，但他的其他感官要比正常人更加敏锐，所以他在常安购物城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些试图带走他的执行官虽然在和父母说话，但是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身上的。 他们的目标是他。 而不是他的爸爸妈妈。 所以，只要他跟他们走了，爸爸妈妈就能安全了。 “带我走，好吗？”他朝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道。 尸狗静静地看着他——准确的说，是在看着他那双被纱布蒙住的眼睛。 在它的身后，运尸人的残像悬浮着，双眼的位置空荡荡的。 “我会听话的，不会大喊大叫，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男孩又往前走了一步，向着前方张开双手，像是在努力展现自己的价值，又像是在保护身后的人，“我吃得很少的，还会洗衣服…… “虽然我现在看不见，但是爸爸妈妈说，我很快就能看见了……以后我还会做更多的事情……” 他前进的方向，恰好是尸狗所在的方向。 在他跌跌撞撞地，即将触摸到尸狗的时候，由白骨构成的尸狗突然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它知道自己的身上带有剧毒，所有触碰它的人都得死。 但在本性里，尸狗并非嗜杀成性的存在。 它存在的目的甚至从来都不是杀人，而是和主人在一起…… 尸狗抬起头，看看运尸人残像空洞的眼眶，又看看男孩被蒙住的眼睛。 主人的眼睛在那里。 它要带走它们。 尸狗转过头，用爪子刨了刨地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当男孩再一次朝它走来，走到靠它很近的地方时，尸狗一甩头，把自己在枯草堆里抛到的东西丢了过去，丢进男孩的手里。 男孩下意识地握紧。 那是一根绳子。 一端被男孩握在了手里，另一端被尸狗咬在口中。 尸狗轻轻地歪了歪头，给绳子添加了一点拉力。 男孩还在发愣，可是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拉扯力时，他好像突然明白了。 “你是要我跟你走吗？好，我跟你走。”他说。 他主动将那条绳子拴在了手腕上。 在他更小一点的时候，他母亲也会这么做。 因为他的眼睛看不见，他的母亲不敢让他离开视线，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将他带在身边。但是有时候忙起来，又实在顾不上抱他，所以便用一根绳子连接在彼此之间。 只要偶尔动动手腕时感到拉力，她就知道她的孩子还在那里。 尸狗扭过头，叼着绳子，牵引着男孩往前走。 它走的很慢，和它一路疾驰而来的速度比起来，这会儿的走路速度慢得如同龟行。 它选的路都很平坦，偶尔有些凹凸不平的杂物，也会被它一脚踹开。 男孩沉默地走着。 恍然间，他好像回到自己家里。 他的母亲去买菜的时候，也会用一根绳子拉着他，带他出门，去听听外面的声音。 虽然菜市场里的人很多，环境很嘈杂，但是那个时候有母亲在前面挡着，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前面为他开路。 而他只要拉住绳子，就敢大胆地往前走，就知道前方是一路坦途。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看到。 ——现在轮到他了。 …… 乌鸦沉着脸回到了旅游大巴里。 他比预定的出发时间迟到了不少。 “走吧。”乌鸦随口解释自己方才突兀的行为，“那一家三口出了点事，我送他们去医院了。” 其实最后被送去医院的只有年轻的父母，他们的孩子依旧不知去向，但是乌鸦懒得对游客解释那么多。 车里一时间没人说话。 直到车辆发动后，才有人低声嘀咕道：“没想到我们导游是傲娇款啊，嘴上说不管他们了，结果还是去偷偷去找人了？” 乌鸦听见了。 但他头都没回。 …… ——行动四：要求导游5y5y5配合行动，将特殊游客888带离团队后，交由执行官。 ——行动四失败。 ——现场无战斗迹象，但有黑色灰烬残留，经检测为人类尸体残留物。 ——执行官3j73k、d848a受到异常生物041能力影响，现已恢复意识，于医院留观；执行官73uh2受到异常生物041能力影响，因惊吓过度导致心血管疾病复发，但治疗费用已超过个人总资产及个人医保额度，根据孔雀王朝社会保障制度已放弃对其的后续治疗，尸体已回收。 ——特殊游客888的父母因吸入高效麻醉剂“氟沙醚脂”昏迷，暂无生命危险，现已恢复意识，但情绪激动，现已注射镇定药物后于医院留观。 ——异常生物041与特殊游客888下落不明。 ——现场情况还原：执行官在接收特殊游客888时，被突然出现的异常生物041袭击。随后特殊游客888被异常生物041带走。 ——失败原因：对异常生物041的能力和行动速度判断不足，未能预判到它在第二十三次拦截行动失败后会突然加速，导致其提前接触特殊游客888。 ——最新情报载入：根据云山风景区的监控视频显示，异常生物041与特殊游客888疑似进入云山风景区。因云山风景区面积较大，且没有足够监控设施，故无法确定其后续行踪。 ——“方案二：控制或杀死特殊游客888，获取运尸人r782c的眼球，以控制或诱导异常生物041的行为。”已失败，继续发布特殊游客888的任务已无意义。 ——已向所有武装人员下令，放弃与特殊游客888相关的所有任务。 ——正在检索异常生物041、运尸人r782c与云山风景区关联的资料。 ——已找到相关影像资料：六年前，运尸人r782c在云山风景区工作期间，捡到了异常生物041（宠物犬“臭臭”）。 ——正在尝试解析深层情报。 (本章完) 第467章 任务？不存在的 在无人的计算塔深处，孔雀的思维核心疯狂运转着。 它以人格化ai特有的高效率一帧一页地调阅过所有相关资料，又以无比接近人类的思维模式思考和串联着所有情报。 大约在半分钟后，它似乎发现了什么。 它在一瞬间提高了运算功率。 用以给计算塔供电的几个巨型电站开始超负荷运转，但计算塔中原本用于运行其他工作的算力却反而被削弱了几分。 道路调度网络效率变低，车辆行驶速度降低；同声传译系统速度变低，翻译多了0.1秒的延迟；大型工厂的自动加工速度降低，生产一件产品的速度慢了0.08秒…… 那一瞬间，几乎是全国的人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孔雀的运行速度似乎变慢了。 而那些被抽调的算力，则被孔雀全部集中到了一起，用来完成眼前更加重要的工作。 ——立即疏散云山风景区中所有不相关人员。 ——已向云山风景区内半径五十公里内的武装人员，包括但不限于执行官93urt、b8uu1……等485802人发出指令，要求其立即前往云山风景区，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异常生物041上山。 ——已通告全体执行官……不惜一切代价！ …… 孔雀：前执行官5y5y5，现向你颁布一个特殊任务：前往云山风景区…… 乌鸦在手机上看到这条消息提醒。 但他点都没点开，直接就把消息删了，窝在大巴的椅背上继续睡觉。 好不容易把游客们送进景区里自由活动，他得趁机在车上好好睡一觉。 至于任务？ 什么任务？ 没看到，不存在的。 孔雀：…… 对电子设备拥有绝对控制权的人格化ai默默地把乌鸦的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放起了震耳欲聋的尖叫海豚音：啊~啊啊啊~~~ 乌鸦捂着耳朵从座椅上滚落下来。 妈的，他怎么从来不知道，他这破手机的音量可以调得那么高，音域可以那么广！ 孔雀：前执行官5y5y5，请完成你的任务。 乌鸦：你都喊我前执行官了，所以执行官的任务关我屁事？ 孔雀：完成本次任务后，可以恢复你原本a类执行官的职位。 乌鸦：不干。我觉得当导游挺好的。 孔雀：…… 乌鸦是真觉得当导游挺好的，尤其是当这种廉价团的导游。 工作轻松，一天可以睡十八个小时；社会地位高，一般的外国游客不敢和他这地头蛇瞎哔哔；还不用费心思去维护人际关系，跟任何人都是萍水相逢，这辈子不会再见第二次。 那破执行官的工作谁爱干谁干去，反正他不干。 中午那一次，要不是孔雀说可能会威胁到全团人的性命，也承诺不会对那孩子不利，他也不至于重操旧业。 孔雀：5y5y5，执行官的任务你有权拒绝，但你需要以导游的身份完成以下任务：前往云山风景区，疏散幸福9号团的游客。 乌鸦的脸色扭曲了：这跟刚刚真的不是同一个任务吗？！ 孔雀：不是。 乌鸦：我不信。 孔雀：…… 孔雀：若未及时疏散游客，有极大概率将导致旅游团全员死亡。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乌鸦磨了磨牙，虽然很想继续怼下去，但是身为前执行官的职业敏锐性让他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妙的味道。 他斟酌了一下，问：你之前要我带走特殊游客888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乌鸦：这两个任务有什么关联吗？ 孔雀：级别不够，无可奉告。 乌鸦：那，和云山顶上住着的那一位有关吗？ 孔雀：级别不够，无可奉告。 孔雀：等你恢复a类执行官的职位，就有资格知道了。 乌鸦又把手机摔了出去。 半分钟后，乌鸦又冷着脸地把屏幕碎了一半的手机捡回来，默默地给濒临解体的它绑上一根皮筋。 乌鸦：我的游客们在哪里？定位发给我。 孔雀：已发送。 孔雀：幸福9号团共计33人，2人正在医院接受治疗，1人失联，29人在收到景区关闭通告后正在返回的路上，1人无视通告并偏离游客道路进入了无人区。 乌鸦：返回的人好说，我去景区门口接下就行了。最后那个“无视通告”的是啥情况？ 孔雀：他把我发的信息删了。 这行为怎么感觉如此耳熟……乌鸦面无表情。 乌鸦：谁他妈这么大胆子敢删你消息。我现在就去把他抓回来。 孔雀又把这游客的个人信息发了一份过来。 乌鸦一看，瞬间咬牙了。 来自梵国的年轻设计师，博文。 又是这人！ 老是给他找麻烦！ …… 乐衷于给导游找麻烦的“梵国设计师”言律歌，这会儿正在森林里面撸猴子。 这里的猴子可可爱了，看到游客手里拿了好吃的，就会冲过去抢，抢完了还知道把吃不完的零食整整齐齐地堆在树洞里，以待下次食用。 言律歌从树洞里掏走它们的存货时，猴子们的反应稍微有些激烈。但是稍稍过了两招后，他就成了猴子群里的猴王，目前正享受着猴群们送零食抓虱子挠痒捶背的热情服务。 “目前的形势变得有些复杂了。”言律歌坐在树杈上晃着双腿，开着笔记本电脑的“游戏界面”，随意地和白鹿聊天，“运尸人的眼睛被移植给了团里的小男孩，于是尸狗追着我们一路跑来，把他拐走并带进了云山风景区。 “而另一边，孔雀小动作不断，把我们团里的身为前执行官的导游也召回了，这会儿也进了云山风景区……” 他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游戏界面。 上面的孔雀王朝地图里，除了原本的“尸狗”以外，又多了两个人物角色卡。 【人物名称：乌鸦 等级：lv.9 阵营：执行局 状态：正常 技能：无 携带物品：无 行为目标：早点把人找回来，好睡个好觉。】 以及—— 【人物名称： 等级：lv.1 阵营：无 状态：疲惫 技能：无 携带物品：无 行为目标：保护好爸爸妈妈。】 其中，代表尸狗和小男孩的光点几乎重合，就在他附近的位置徘徊。 而乌鸦离得稍远一点，但也在赶来的路上。 言律歌托着腮帮子，视线离开屏幕，眯着眼睛看向森林深处，直到看到了一人一狗的身影，远远地在树林的缝隙里晃过。 他想了想，从树洞里掏了一堆好吃的，丢给正在帮他捶背的前猴王：“给他们送过去。” 前猴王怒了，抱着曾属于自己的零食，咿咿呀呀地叫——意思是你自己吃还不够，还要让我送人？过分了吧？ 言律歌屈起手指，做出弹指的动作。 前猴王立即不怒了，屁滚尿流地跑去送外卖。 它算是怕了。 上一次这人屈指弹在自己脑门上的时候，自己被弹飞了十几米，半天起不来，到现在脑袋瓜还嗡嗡的呢。要是它露肚皮臣服的动作再晚一点，怕是整个猴群都会从保护动物变成保护动物标本。 这可和它以前看到的那些，被抢劫也不敢反抗的人类游客可不一样。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凶的人类啊！ (本章完) 第468章 男孩与尸狗 男孩和尸狗在森林里走着。 他走得很沉默，一路上没问过要带自己去哪里，也没有喊过苦喊过累。 尸狗也很沉默，它生前便是一只安静胆小的小狗，死后亦没有和陌生人交流的打算。 运尸人的残像飘荡在他们身后。 它不会言语，亦不会行走。 那些焦黑的尸体碎片轻而散，在碰到树杈时甚至都不用躲避，就这么直直地撞过去，黑灰自动散开，待树叶从中穿过后再重新聚合。 它早已不再是人了。 它只是一个人的生命燃尽后残留的余烬，因另一个生命的执念而停留在这个世界上。 他们沉默地走着。 直到一只猴子咿咿呀呀地出现在树冠上，怀里还抱着一大堆饮料和零食。 男孩和尸狗同时转向了猴子所在的方向。 那猴子胆子很大，毫不怕生，直接跳下来落在了他们面前。 它的个头很大，直立起来几乎和男孩差不多高了，体型壮硕，看起来比男孩大了一整圈。 它用力一推，把手里的饮料和零食塞到了男孩怀里，然后又咿咿呀呀地叫了一通，生气地走了。 留下男孩在原地有些发愣。 虽然看不见，但是通过听觉和触觉，他大致能够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刚，是猴子来给我送了吃的吗？”他抱着手里的东西，“这里的猴子那么善良吗？” 没有回应。 善良的前猴王已经跑了。 不然它能气得扇男孩一巴掌。 男孩摸索着，开了一瓶水和一包饼干，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一路走来，他早就又渴又累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犹犹豫豫地扯了下绳子，把手里的水和饼干往前递了递：“你……吃吗？” 尸狗的步伐停了一下，偏过头，眼底的黑火幽幽地跳动。 它其实没听懂男孩叽里咕噜地在说什么，但是人类的肢体语言是共通的。 他在给予它食物。 但是尸狗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于是它摇了摇头，但是很快又意识到男孩看不见，于是低低地叫了一声：“汪。” 男孩惊讶了：“狗狗？是狗狗吗？” 他想到自己这一路走来，手上绳索的触感。 手腕上的绳子上，传来的牵拉力是斜向下，似乎另一端绑在一个很低很低的地方。 而不像他妈妈或者其他成年人在牵引他前行的时候，绳索上的拉力是斜向上的。因为那些大人即使垂着手，也比他手腕的位置要高。 “狗狗？”男孩低声说道，“你是导盲犬吗？” 尸狗依旧没听懂。 它转过头，迈开步伐继续走。 只是，似乎为了照顾边走边进食的男孩，它的速度又慢了些，选的路也更稳当了些。 …… “尸狗走的不是寻常的旅游路线，但是却有一个明确的目标。”白鹿根据游戏地图上光点移动的位置，看出了一点端倪，“它是奔着云山山顶去的？” 言律歌笑：“看起来是的。” 云山风景区在孔雀王朝中是个非常出名的自然风光景点，以山石奇峻、景色秀丽著称，占地面积极大，普通的游客沿着开发好的山道走，也要走一天才能走完。 但实际上，对游客开放的只是整座云山很小的一部分而已，大约只到半山腰的位置。 再往上，景色更美，但是却不是普通人能去得了的了。 因为在那山顶之上，坐落着一座终日云雾缭绕的宫殿，在古时曾为圣王的行宫，而到了现代，则为王朝继承人的府邸。 住在云宫的，正是王朝的四王子圣·恩。 孔雀王朝第三顺位继承人，国际知名的大慈善家，器官银行制度的开创者，人类尸体加工厂的幕后老板，圣·恩。 “怪不得孔雀那么紧张。”言律歌笑眯眯地说道，“你看，这游戏界面里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啧啧啧——” 言律歌设计的游戏界面里，除了几个有人物卡的主要角色外，还有一大串无名无姓、被标记成了【野怪】的小红点。 毫无疑问，这些好红点，正是那些被孔雀动员起来的执行官们。 他们有的本身就在云宫中，正手执武器严正以待；有的本来在附近执行任务，正在急匆匆地往云山风景区赶。 “运尸人的死，表因是无法承担繁重的工作，亦无自信去学习新的技能，故而选择跳楼自杀。”言律歌说，“但是更深层的原因呢？” “他是被这个社会逼死的。”白鹿说，“孔雀王朝残酷的人才分级制度，和完全基于效率分配工作的机制，让他不得不去适应不擅长的工作，但很快又因为‘不擅长’所以被他人甚至机械取代，最终沦落成社会底层的运尸人。 “不存在‘退休’和‘养老’的社会保障体系、停止工作就要缴纳‘豁免金’的残酷机制，迫使他在年老体衰的情况下也必须持续工作，不然就连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没法保证。 “最后，还有他入目所及的冷漠世界，笑眯眯地将尸体榨出最后一份价值的同事们，认同人才制度甚至称其为‘公平’的领导者，将人类彻底物化成工具的统治者。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绝望。 “与他相依为命的臭臭的死去，于他而言，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鹿能作出这样条理清晰的分析，就证明了，她对人性和人类社会的了解已经非常深刻了。 她越是思考，便越发趋近于“人”。 “所以呢？”言律歌笑着问。 “我能想到的这些，孔雀也能想到。”白鹿轻声说，“所以，它会以为，尸狗想为运尸人报仇。” 尸狗带着运尸人的残像上云山。 而云山之上，又是四王子圣·恩的住所。 所以，它轻而易举地猜到了结论。 尸狗想杀了圣·恩。 想杀了逼死运尸人，又将其尸体彻底粉碎的幕后黑手。 所以它才那么紧张。 不惜一切代价，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也要阻止尸狗上山。 言律歌没有评判，白鹿的猜测正确与否。 他只是指了指屏幕中的某一处。 那里，代表尸狗和代表男孩的两个观点，和十几个代表野怪的小红点们几乎重叠。 “看。”他说，“他们碰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