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妇的逆袭》 第一章 神秘来电 我正在家里给孩子做营养餐,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是一个女人打过来的,她说已经观察我很久了,想和我谈谈,谈的内容是关于我老公的。 我本来以为是个恶作剧没等她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没想到一分钟以后,她给我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我老公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手放在一个穿着露肩晚礼服女人光洁如玉的肩膀上。 我脑袋嗡的一下,手里的打蛋器啪一下掉到地。紧接着,又有电话进来,还是这个发信息的号码,她在电话里说:“我就是照片里的那个女人,你要不要过来谈谈。” 我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绿了!我老公叫司建连,他是一个很保守很顾家的男人,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和我以外的女人拍过合影。这样的照片,不管是在他眼里,还是在我眼里,都很大尺度了。 半个小时以后,我开着去年生日时司建连送我的小跑车赶到了她约定的地点。这是一家位于金融街购物中心一层咖啡店。 我在门口停好车,手机响了。在赶过来的路上,我把那张照片里的女人做了截图,发给一个做私家侦探的朋友。电话是他打过来的,我停了下来,接了他的电话。 他效率很快,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女人的来路查得清清楚楚,并且做成文件发到我的邮箱里。我挂了电话以后,随手给他发了一个五千块的红包。 我走进咖啡店,一眼就看到了约我来的女人。她年轻漂亮,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全身上下都是奢侈品名牌,想不注意不到她都难。我笑了一下,维持着自己特有的冷静走了过去,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马上轻笑道:“司太太,您好。” “你好,盛清锦。”我忽略掉她伸过来的手,在她面前坐下来,“你找我来,想说什么?” 她伸出来的手晾在半空,脸上却没多大的尴尬,顿了一下很自然的就收了回去,然后也施施然坐好身体。 “关于你老公的。”她开门见山,用银质咖啡勺轻轻搅着咖啡,叮叮当当的几声轻响后,她开口了,“你们很久没过夫妻生活了吧,而且他最近半年总是出差,对吧?” “知道他行跟踪的人很多,比如说助理,比如说竞争对手。那张照片我想起来是什么时候拍的。八个月以前,有一个it业年度大会,所有的行业大佬都去了。他的西服是我选的,领带是我打的。那天晚上十一点一刻散的,我开车在酒会外面接的他。”我轻轻扫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那天晚上你们共度良宵了吗?” “我们当然不止一次共弃良宵,但不是那天晚上。他说你管得严,每次有酒会都会过来接他,所以我们约的是第二天。说实话,当时我和他约炮,纯属是本能,完全是被他的外表折服和吸引了。没想到的是,我们不仅在床上很合拍,在其它方面也合拍。你和他很久没聊天了吧?而我和他天天晚上用微信聊到凌晨。”她说着打开了微信给我看。 第二章 刺目刺心 她的聊天对象是我老公,我老公的头像是情人节送我的玫瑰和钻戒。今年情人节,他说我们结婚时经济太紧张,以至于没有一枚像样的婚戒,特意给我补了一枚五克拉的大钻戒,同时送到我手里的还有一束娇艳欲滴戴安娜玫瑰。我随手拍了照片,发了朋友圈秀恩爱。他用其中一张图片做了头像。 盛清锦飞快的翻动手机,我能看到他们聊天的支言片语,心跳一下就加速了,甚至我还觉得呼吸困难,就像一条被人突然扔到河岸上的鱼,耳膜一紧一紧的疼。 “你把这些截图发给我看看是不是真的,万一你用什么软件编辑出来,搞什么恶作剧呢。或者说,你们在聊工作?”我不动声色的说。 她笑了笑:“我不会给你的,你这样看着就行了,证据就别留了。” “那好,你慢一点,让我看个清楚。”我说。 她放慢了翻页的速度,我看着我老公在半夜称呼别的女人为宝贝心肝小甜心,甚至还说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喜欢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 我眼前的一切开始发虚,觉得四周的东西都在晃,就像地震一样。可我知道,没有地震,是我自己的生命出现了地震。 “司太太,你好像不太舒服?”她看出我的异样,收起手机,故意挑衅。 “对,我是不舒服,被你恶心的。”我依然在笑,但笑的时候却觉得脸上的肌肉好疼,“你勾引有妇之夫,还恬不知耻的和他上床,还以此为荣,你有道德底线吗?” “司太太,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所以您骂我,我也没还嘴。而且,今天我来的目的,是说出事实和道歉。现在事实我说出来了,您也相信我了。然后,我向你道歉,对不起,睡了你丈夫,还让他爱上了我。”盛清锦表情很郑重,但眼睛里没有一丝悔意。 “道歉?”我觉得想笑,“你把感情看成什么了?生意吗?这样一板一眼的谈感情,司建连眼瞎了?会觉得和你有话谈?你最好想明白,或许他贪图的只是你年轻的身体而已。” 她眼神灼灼,微微一笑:“不管您接受不接受,我姿态摆正了。至于他贪图我什么,您不必多管了。就算是他贪图我年轻的身体,您有吗?您在司太太的位置名不符实,倒不如离婚清净。您和我是校友,也是a大毕业的,生物学遗传学博士。您不值得为一个不爱您的男人浪费剩下的人生。” “我浪不浪费自己的人生,你说了不算。但是,你这个女人,骨子里挺贱的。”我说完,站起来拿着面前一杯分毫没动的咖啡直接泼到她脸上。 她妆容再精致也h不住一脸糊咖啡的造型,我笑了笑,扔下杯子转身就走。 就在这个时候,司建连推开旋转门大步走了进来,他先看到了我,紧接着看到了盛清锦。 既然偶遇了,我就看看他要干什么,索性站在那里。 司建连假装镇定,几步走到我面前,冷声呵问:“你不去学校接孩子,来这里干什么?” 我指了指身后几步之遥的盛清锦说:“她约我来谈的,说你和他都在一起半年多了。我就问你一句,真的假的?” 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都是颤的,肺叶上就像被人插了一把刀子,每呼吸一下都用尽全身力气。 第三章 替你摊牌 司建连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我们在一起十三年了,我了解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这个表情说明他为难,心里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说。 忽然间,我后悔在这里问他了。 盛清锦走过来,自然的挽上了司建连的手臂说:“建连,你和我说好了,一周之内就和她摊牌,今天是一周以后的第一天。你不说,我来替你说,她就这样泼了我一脸的咖啡,你怎么会娶一个泼妇呢。” “清锦,你先回去,我自己处理这件事。”司建连看了她一眼,眼光温柔。 盛清锦嗯了一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司建连过来拉住我的手,很粗鲁的扯着我往外面走,到了车前他把我硬推进车子里,自己随后也坐了上来。 在车门关上的一刻,我忽然崩溃,眼泪刷刷的往下掉,胸口疼得都要裂开了。 他不耐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我被呛得几乎要咳死。他也意识到我的不对劲儿,马上掐灭了烟对我说:“如你所见,这一切都是真的。只不过这些年你为家付出了很多,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今天既然都摊牌了,索性长痛不如短痛,说个明白。” 我透过泪水看着他的脸。忽然间我发现,这十三年的时光在他身上只打了个盹,他几乎没什么变化。如果非要找出变化,那最大的变化就是气质,他更成熟更稳重,对女人更有吸引力了。 而我呢?我下意识的去看后视镜,里面有一张肌肉松驰,肤色蜡黄的脸。我今天出来打了粉底化了妆,依然遮不住浓重的黑眼圈。 在看到自己样子的这一刻,我知道自己输了。 “你不要哭哭哭了。”他看着我不停掉眼泪,忽然烦躁起来,“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遇到这种事跟市井妇女一样呢。” 我忽然很想问他,他想让我怎样?大度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成全他们? “陶然,既然走到这一步了,我有错在先,给你一半的股份,咱们离婚吧。”他沉默的看了我一会儿说。 我犹如被万箭穿心,疼到差一点窒息。 我和他近两年之中,确实不如以前感情亲密。他公司越做越大,每天上开会出差谈项目。我独自在家带孩子,每天吃喝拉撒做家务。他晚上到家都是十一点以后,我忙了一天累到四仰八叉,基本上都说不到两句话就各睡各的。但是,我们也是从年轻和美好走过来的,曾经,我们都是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不可缺少的人。现在,他居然提出离婚。 这个男人,还是那个和我说过要白头到老,照顾我一辈子的男人吗? 我眼泪流了出来,视线模糊,我看着司建连,想看清楚他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司建连不耐烦的抽了一根烟,之后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他把车子直接到了孩子的幼儿园门口,低声说:“先去接孩子,回家再说。” 我看了看时间,今天晚了一个多小时,学校门口早就没有等待家长来接的孩子了。我给孩子的老师打了电话,他说小豆包在他的办公室里,让我进去接一下。 我一边朝幼儿园里走,一边想,就在刚才司建连和我提离婚了。我们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我以为被小三儿约谈是电视里的情节,没想到真真实实的发生到我的生活里了。 第四章 借机发火 平常我都是第一个来接的,今天是最后一个,这把小豆包委屈坏了,看到我就扑到我怀里哭了起来。我给孩子擦干眼泪,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到了幼儿园门口,司建连在车旁等着,看到小豆包红着眼睛,脸色又沉了下来,对着孩子呵护道:“一个男孩子,天天哭哭哭,跟个女孩儿似的,能不能有点出息。” 小豆包马上站住,小手紧紧的拉着我的衣袖。 “你别没事找事,朝孩子发火算什么本事。”我假装平静的对司建连说完,又抱起小豆包,想安抚他一下。 “多大了?还要抱?”司建连又说。 他表情和语气里,都是满满的不耐烦。 我知道,他把对我的不满发泄到孩子身上了。我想和他吵一架,又觉得不能当着孩子的面闹不愉快。我不想给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只好强忍着。 他说完孩子以后,又看向我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妈的,把一个男孩子养得一点都不像男孩子,宠得都没边儿了。” 平常司建连也说过这样的话,我都没在意,以为这些只是他无心的小抱怨。刚才盛清锦找我谈话以后,我忽然意识到,他对我的厌倦不知道持续多久了。我心一疼,火气没来由的也上来了,压都压不住。 “男孩子需要爸爸多带才会有男孩气质,你天天加班,周周出差,一个月带他的时间不超过两小时,你有资格说他不好。”我站定脚步,单手抱孩子,劈手夺过他手里的车钥匙说,“如果晚上你不想回去,不用回了。” 说完以后,我抱着孩子直接上车启动。我踩下油门之前,看了一眼后视镜,司建连还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追上来,我心一横,车子像箭一样驶了出去。 小豆包坐在我身边,大人的安全带系在他身上松松垮垮,他转头看着后面说:“爸爸为什么不回家?” 我没回答,眼睛里都是泪水,我怕一开口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他忽然间发现了我的异样,小心的问:“妈妈,你怎么哭了?” 孩子奶声奶气的话一出口,我再也忍不下去,眼泪开始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为了不让他担心,我不停的深吸气,然后努力用平和的声音说:“妈妈没事,刚才迷了眼。” 小豆包是一个敏感的孩子,他马上说出自己的判断:“不对,是爸爸惹你生气了。” “没事,大人的事你别掺和。”我说。 接下来回家的四十分钟路程,我没敢再掉一滴眼泪。 到家以后,我像往常一样给孩子做吃的,辅导作业,讲故事,洗澡,然后哄睡。 只是看着熟睡中的小人儿,我心里的委屈一下涌了上来。 我强忍着眼泪,直到自己从小豆包的房间出来,眼泪才大滴大滴砸在手背上。我靠着孩子的房门长长叹了一气,真不知道我的婚姻怎么说病就病了。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忙拿走手机一边接通一边往主卧走去。 第五章 了解敌情 电话是我小师弟顾一笑打过来的,他比我小十五岁,活力十足,一开口就有阳光的味道,他声音清朗的问:“下午老猫说你在打听盛清锦这个人啊。” “老猫怎么什么都和你说啊,你们俩是不是有一腿啊?”我有点生气的问。 “我是直的,我是直的。”顾一笑先澄清自己的性取向,然后说,“老猫是我的御用侦探,当然什么都会和我说。再说,他的好多资料是从我这里拿的。” 我不再和他纠结知不知道的问题,直接问:“我是查了她,老猫也把资料给我了。你打电话来,什么意思?” “她,我最清楚了,你想知道直接问我就行了。”顾一笑想买关子,说到这里咳嗽了一声,听我在电话里没吱声,才又说,“好吧,我继续。那个盛清锦是前启盛集团总裁的掌上明珠。” 顾一笑的介绍很清楚简单,省得我看资料了。 启盛的创始人盛东升只有一个女儿盛清锦,十九岁那年拿到了常青藤a大的全额奖学金,本硕连读一共六年。是我的小师妹,顾一笑的小师姐。说白了,我们三个是校友,只是不同届。 去年年底,盛清锦回国,同时高调宣布自己绝对不会靠着老爸的关系进入启盛集团。再后来,她找到了工作,在我老公的公司做行政主管,现在进入公司不到一年,已经做到了执行总裁的位置。 她的个人包装很成功,业内有名的小仙女号战斗机,有貌有才有能力。 我听顾一笑对她一副很欣赏的语气,心里十分不爽的说:“看样子,你对她印象挺好的,还小仙女,这是你给的封号,还是别人给的?” “别人送的,准确说是自己包装的。她很擅长个人营销的。”顾一笑说完,嘻嘻笑了两声说,“姐姐,我怎么感觉你这话里有醋味儿呢。你是和她有过节吗?你查她干什么?” “她睡了我老公,我和她有一场硬仗要打,所以事先要了解好敌人的基本情况。”我淡定的说。 “哇塞,真的假的?”顾一笑以为我在开玩笑。 “想知道真假,自己去查。”我说完挂了电话。 顾一笑是我师弟,普林斯顿法律系的高材生,刚毕业一年。四年前,我老公的公司上市,我陪着他去纳斯达克敲钟,顺便回了一趟母校,然后遇到了这么一个小迷弟。他回国后主动和我联系,慢慢就成了朋友。他是斜杠青年,现在的正当职业是律师,兼职做猎头,挖的都是各行业的尖子。 我现在明白了,盛清锦今天在咖啡厅那么高调的挑衅我,原来还是有些资本的。 我和老公是高中同学,当年在学校里我们被人称为雌雄双煞,因为全校第一和第二的位置都是我们两个交替坐着的。 后来,我们一起去美国读书。他在x学,我在a学,都在新泽西州。再后来,我们的经历与许多初恋走到婚姻里的人一样,毕业结婚,工作,辞职,创业。一路走过来,我们熟悉彼此就像熟悉自己的左右手。现在,我的这只右手很突然的和我说,他想换一只新手了。 这件事对我来说,很突然。 第六章 高调挑衅 司建连很听话,我说不让他回家,他就真的没回,整整一周没回。不用想,我也知道,他这几天一定和盛清锦在一起。 我给他留了思考的时间,也留好了后悔的时间,他却什么都没做。 今天是周一,我把孩子送到学校以后,直接开车去了公司。在全职带孩子之前,我在公司做执行总裁。这几年他对公司的管理越来越上手,我也就慢慢放手了。 周一早上九点,管理层有例会,我一路来到会议室,发现里面坐满了人,但是没有司建连和盛清锦。 大家看到我过来很惊讶,司建连的同学兼副总顾凌满面是笑的说:“嫂子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你们司总呢?没来呢?”我找了个空位坐下来问。 “司总说路上堵车,要晚到一会儿,让我们先开始的。”顾凌说。 “哦,我今天就是来傍听,你们继续。”我很平静的说。 他打量了我几眼,没看出异样,继续开会。同时,他也给他的小助理使了个眼色,让小助理给司建连发信息。 男人间的这些小动作我很熟悉。我和司建连关系好的时候,他曾把这些事当成笑话讲给我听,还说男人也真够没意思的,为了多玩一会儿,故意找人打掩饰骗自己媳妇儿。 现在,这一招用到我身上了,我觉得莫名的失落和心酸。 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会议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司建连和盛清锦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顾凌脸色一变,使劲儿的给司建连使眼色。 我心下了然,原来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唯一被瞒在鼓里的人就是我。 盛清锦挑衅一样在司建连身边坐下,得意的笑着,目光一直在我身上。 我不动声色,继续听他们开会。 我从公司离开五年,虽然卸掉了所有职务,但是手里还有股份。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没资格请我出去,我当年辞职时保留了随时可以回公司就职的权利。 会议内容没什么值得特别说的,现在司建连的bk如日中天,所有的一切都步入正轨,且在高速发展期,每个人每个部分都各司其职,如果没有什么重大意外,这公司短期内的发展趋势不会改变。甚至,在这种运作良好的机制里,即使有一两个人员导致的失误,也会被机器的自我纠正功能掩饰过去,你基本上看不出来曾经出过错。 会议结束以后,司建连坐着没动,盛清锦也没动,我自然也没动。 来参加会议的其他管理人员看出不对,都迅速的出去了。诺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我们三人,他们两个坐在一起,我这一面有点孤立无援的味道。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我先开口。 “她那里。”司建连朝盛清锦呶了一下嘴说,“你说的我不想回家就可以不回了。” “呵,你这么听话,我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我抬眸看向他,语气淡淡的说。 “呼!”司建连吐了一口气,拧眉看着我说,“陶然,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说话都是夹枪带棍的,我想和你好好聊聊的都没办法谈。” 第七章 男人绝情 “你在我头上种出一片草原了,还想让我对你心平气和?”我的目光在他和盛清锦之间打了几个转,拼命压住心里的疼,假装平静的继续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司建连犹豫了一分钟,看着我说:“问这个也没意义了,现在的情况你都知道了,我也曾经纠结过怎么和你坦白。如今,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解释。咱们离婚吧,孩子和钱归你,公司归我。” 男人在变心时,说出来的话就像子弹,能把人心打得千疮百孔的。 我心又开始疼了,甚至眼睛开始发花。 “一周前你说的离婚条件是,公司的股份一人一半股份。现在我手里只有百分之十三,你有百分之三十一,如果一人一半的话,你应该再给我百分之九。”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已经开始又涩又疼,这是要掉眼泪的前兆。可在这个时候,我不想哭,特别是不愿意在盛清锦面前哭。 “这一周我找人做了评估。公司创业时,核心技术是我在做,管理公司和寻找风投是你在做。评估机构给出的是,我所创造的价值占百分之七十,你那一部分付出占百分之三十。我们既然谈到了离婚,我想收回你手里的股份,然后把这几年的盈利给你。这些钱足够你们母子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而且还是富豪的生活。”司建连说。 我被他的话惊呆了。 这一周,我什么都没做,给了他时间。我是想等着他想通以后找我道歉,为了孩子我不想离婚。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做了这么多,财产分割,资产评估都做了。 “这是离婚协议书,你看一下,没意见就签了吧。”司建连让盛清锦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了我。 “离婚协议书是她帮你写的,资产评估也是她帮你做的吧。”我接过了协议看也没看,直接拍到桌子上。 司建连没否认也没承认,敲了敲桌子,示意我看协议。 我其实很想硬气的甩下协议转身就走,但我又想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绝情到什么地步,忍着眼泪和不甘,我拿起了协议。 里面写得很清楚,孩子归我,钱归我,房子归我。除此以外,其它的所有一切与我无关。他扔了一个我永远也舍弃不了的孩子,和对我们这个家来说九牛一毛的现金,把我的后半生都拴得死死的。 “我不离婚,你们愿意在一起就在一起。”我把离婚协议书收了起来,站着望向盛清锦,“但是你记住了,盛清锦,只要我一天不离婚,你就永远是一个卑贱的小三儿,永远见不得阳光,上不了台面,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永远都是私生子。” 盛清锦脸色变了,她问:“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我不仅知道你怀孕了,我还知道你家的电话,而且把这件事通知了你爸爸,也不知道他收到照片以后,会不会气得犯高血压。我特别想知道要是你家老头子气得住院了或者over了,你心里会不会愧疚。”我说完,推开会议室的门就走。 我身后传来了杯子摔地破碎的声音和盛清锦骂人的声音。 第八章 师弟出手 从bk出来,我看到了顾一笑。他正靠着自己那辆二手的领航员的车门,在路边骚首弄资,看到漂亮小姑娘吹吹口哨什么的。平常顾一笑不像律师,像阔少。只要不是开庭时间,他最常穿的不过是纯棉白t恤牛仔裤,跟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似的。 “姐姐。”他看到我,马上站直身子跑了过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我问。 “等你。”他笑得露出自己白得光眼的牙齿说,“我这一周还真查了,你老公确实被盛清锦给睡了。这两个能跑到一起,真没想到。你说盛清锦也不缺钱,怎么就这么乐于当小三儿呢?你老公放着你这样共患难过的大美女不要,睡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这脑袋不是进水了嘛。” “说人话,来找我干什么?”我被阳光和他的白牙晃得眼晕,打断了他的话。 “正事就是,我拿到了你老公出轨的证据,开房记录,出去度假记录,相关照片。”说到这里,顾一笑顿了顿说,“还有就是了你老公陪盛清锦去做孕检的记录。” 他说完这句话看了看我,想从我脸上看到什么异样,端详了我几秒之后,他放弃了,叹气道:“你还真的外面传的一样,喜形不露于色。不过,咱们认识也四年多了,你别在我面前伪装成刀枪不入行吗?上车。” 其实在我从会议室出来时就用光了自己所有的勇气,本来想上了车好好哭一场,不成想遇到了顾一笑。他看我站着不动,强行把我拉上他的车子,顺手帮我系好了安全带,一本正经的说:“想哭就哭,哭完了以后好好打官司,我给你当律师,免费的。而且,我可以自己收集资料。我这个人护短,只能我的人欺负别人,不能别人欺负我的人。” “谁是你的人了?”我有些生气了。 “你啊。”他淡然的看了我一眼,“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人了,不过那个司建连占着茅坑不拉屎,白白浪费了你的好时光。” “放屁!”我骂了他一句,“你才是屎,你特么全身上下都是屎。” 他听到我的话不气反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终于发火了,不容易。在我面前,想哭就哭,要是看不上我,就把我当你亲弟弟就行了。再不济,你当我是你男闺蜜。” 我没说话,眼泪在这一瞬间汹涌而至,紧接着就像打开的水笼头一样止不住了。顾一笑没再说话,专心开车,等红绿灯的时候给我递纸巾和水,偶尔叮嘱一句喝点水再哭,不然体力透支,水份流失会变老之类的。 从bk去他位于国贸sohu的律所并不远,他不知道选的是什么路线,一路堵车,堵到国贸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午饭时间。 “肯定哭累了,吃点东西去。”顾一笑没征求我的意见,自己先下车,过来拉开我这边的车门,把我拉下车说,“走吧。” 我看了一眼后视镜,摆了摆手说:“算了,我不去,哭得跟个鬼似的,被人看到了影响你小帅哥的形象。”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还有过形象啊,走吧走吧。你这都到生死关头了,我还计较形象什么的那也太不地道了。”他说完,几乎是拖着我走的。 顾一笑和我一起吃过不少饭,每一次他都不征求我的意见,拉着我就跑,但是每一次他点的菜都恰如其分的合我心意。 第九章 突兀告白 八号楼的楼角处新开了一家店,他把我拖了进去,这是一家川菜馆,我吃得酣畅淋漓,出了一身的汗,心情居然真的好了一点儿。顾一笑看到我饭后的状态才说:“这就对了,走,上去聊正事。” 我跟着他上楼。 他的律所和别人不一样,平常是不开门的,只有他本人接案子时才会打门,所以弄得公寓不像公寓,办公室不像办公室。不过,里面的装修很舒适,特别适合忙一阵以后,在这里放空大脑,好好休息。 他把我安置到舒服得不像话的白色真皮沙发上,然后打开保险柜拿出一堆材料放到我面前说:“这些都是上真章的资料,看的时候做好心理准备。要离婚,咱们不能打没准备的仗。” 我看那些东西从头看到尾,忽然有点恨顾一笑。 他太专业了,把这些东西按时间顺利整理出来,我能从这里面看出来司建连和盛清锦是哪一天第一次开房,开房以后又去了哪里共度所谓蜜月……一直到最近一张孕检单子。在这张单子下面是司建连扶着盛清锦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北京某高端妇产医院。 我想到自己从怀孕到生产的经历,眼睛开始发疼。我怀小豆包时,公司刚刚步入正轨,他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应酬,开不完的会,只陪我去过一次医院。而这一次,他的小三儿怀孕,他却能对这个女人和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做到寸步不离,时时守护。 “姐姐,堵心吧!”顾一笑走过来,递给我一杯白水说,“早点离婚,省得看着碍眼。” 我默不作声的看完材料,抬头对顾一笑说:“我不想离婚,不想成全他们。不过,这些材料也是有用,至少让我认清自己在一个男人心中是什么地位。” 说完,我不由苦笑起来。 “你傻啊,还要搭上后半辈子。”他怒气冲冲的说。 “不是傻,是不甘心。”我看着他,“你还小,而且是男人,不懂这种感情。” “我靠,都这样了,你还忍他。”顾一笑骂了一句,站起来一脚踢飞了垃圾桶,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小师弟,这些能给我吗?”我抹干净脸上的眼泪,问道。 “拿去。”他一副看傻逼的表情看着我。 我笑了笑,低头把材料放到包里。 他突然走过来,紧紧抱住我。我吓了一跳,一动也不敢动。他一直喜欢我,我是知道的。只不过,我已经有了司建连,而且大他好多岁,就把他的喜欢当成了小弟弟的崇拜,没往深里想过。我没想到,他敢做出这样胆大的举动。 “和他离婚吧,和我在一起,我见不得你受委屈。”顾一笑在我耳边说,他声音低沉醇厚,很有蛊惑力。说完以后,他把我的头按在他胸口,让我听他强有力的心跳。 这个小男生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突然长大了,还这么会撩妹。 我推开了他,用力在他脸上捏了一下:“别胡说,放在古代,我这年龄能当你妈了。” 他营造了半天的气氛被我破坏,气得他恨恨的切了一声,有些不服的说:“就凭我这种能去当鸭子的长相和身材,还有在床上的持久力,只要勾勾手指头,多少小姑娘都得扑上来把我生吞活剥了,怎么在你面前,我时时刻刻都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儿。” 第十章 上门挑衅 “一日姐,终身为姐,谁让你见我第一面就乖乖的叫了一声姐呢。”我笑着走向门口,打开门准备走。 顾一笑能在这个时候帮我收集材料,我已经很感谢他了。其它的事,我不想牵扯他太多。司建连不仅比他大十多岁,而且做生意十多年。在生意场上浸染过的男人,不是顾一笑这种小男生能对付得了的。 “姐,跟他离婚吧,我帮你打离婚官司,多的不敢说,我能帮你拿到一半的公司。”顾一笑从身后叫住我的说。 “小屁孩儿,大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婚姻也不是一有问题就需要用离婚来解决的。好好开你的律所,别多管闲事。”我回头朝他一笑。 手里拿着沉甸甸的材料,我稍微踏实一点,心里万千庆幸的是自己动作够快。而且我猜得出来,盛清锦找我摊牌事先没和司建连打招呼,否则以司建连的手段,他不可能让我拿到这么多的证据。 我从顾一笑那里出来,先去做了个美容,在会所里好好睡了一觉,然后掐着时间去接孩子回家。孩子这几天意识到家里气氛的不对,一路上都在小心的哄我开心。 我用尽所有办法,才让他把心放回肚子里,认真的对他说:“小豆包,我和爸爸之间真的没事,他最近比较忙,压力大,所以偶尔我们会高声说话,但那绝对不是吵架。” “妈妈,你能让爸爸回来陪我吃一顿晚饭吗?”他小心的问。 “能。”我说。 他见我答应了,还一直眼巴巴的看着我,一脸不相信。最后,我当着他的面儿给司建连打了个电话,和他约了晚饭。他答应今天晚上回来吃饭,我把消息告诉小豆包时,他终于高兴的笑起来。 我把车子停在别墅后面的专用车位上,背起书包,拉着娃从车上下来。才到大门口,还没抬头就被人迎面打了一记耳边,我一抬头看到了怒气冲冲的盛清锦。 我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堵在我家大门口打我。 小豆包被吓愣了,十几秒以后大哭起来,同时冲了上去,对盛清锦拳打脚踢。我怕小豆包受伤,把他拉了回来。我都已经抱住小豆包了,盛清锦在这个时候飞起一脚踢在孩子身上。 我火一下冒到三尺高,再也不去想那么多,把孩子往地上一放,几步冲过去,揪着她的领子左右开弓,给了她七八个耳光。 我怀小豆包时属于大龄产妇,所以从怀孕开始,我就在家养胎。 从小豆包出生到现在,都是我全职在带孩子。现在,孩子上了幼儿园,我白天就安排了美容逛街和健身的项目。我学过跆拳道,现在刚捡起来一年半。我学得不好,但打盛清锦这个女人还是没问题的。 我正在气头上,下手又狠又黑,我停下来以后,盛清锦的脸肿了,妆也花了。 她捂着脸,倔强的不肯掉眼泪:“算我自己倒霉,碰上一个泼妇。” 她再次给我定性。 我冷笑了两声:“你能对一个孩子下手,我还手是正当防卫。我是孩子的监护人,有义务保证他的安全。” 她扬眉着我说:“好,有本事就再打得狠一点儿,等一下我去验个伤,让建连认清你的真面目。正好。” 我理智回来了,突然松手,她一个没防备,往后倒退了几步,护着自己的肚子一屁股坐在了石头台阶上。 第十一章 针锋相对 她捂着肚子对我说:“陶然,你害我老爸住院,又想弄掉我肚子里的孩子吗?就算是我这个孩子保不住了,他也不会要你。他早就和我说,现在和你根本无话可谈。你以为我是想靠孩子上位的女人?你小看我了。” 我居高临下看着她说:“你睡我的男人没问题,占我的职位也没问题,但你不能动我的孩子。再说,你老爸住院是因为你,你爱上有妇之夫,还未婚先孕。这才是气病你老爸的真正原因,你不要随便乱扣黑锅哦。” 我说得很轻松,气得盛清锦脸都白了。 “你再嚣张也掩盖不了你老公不爱你,爱上我的事实,你越是这样说明你越心虚。”她看着我,就像看着杀父仇人一样,“陶然,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而且你在国外时间很长,怎么就没学会外国人的洒脱呢,不爱了就离婚,纠缠着他又有什么意思。” “我愿意。”我笑了笑,抱着小豆包回家。 她愿意坐在家门口哭,随意,我管不着,只要她别碍着我的事就行,有本事她就在这儿一直哭下去。 我进屋以后才想起来,我约司建连晚上回来吃饭的事。 我把小豆包送回他的房间,然后又走了出来。 盛清锦居然还在我家门口抹眼泪,同时还在打电话。我走近了,听到她的电话是打给在司建连的。我本来不想让司建连看到这些的,不是因为我怕他,而是因为我不想让孩子看到我和他爸爸为了小三儿吵架。现在,她电话都打了,我只能见招拆招了。 “建连,陶然打了我。她一点也顾忌我肚子里的孩子,把我推倒在地上。”盛清锦声情并茂的说。 那边的司建连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嗯嗯的应着,一副乖乖女的样子。我在心里嗤笑了一声,你就装吧。咱们也不知道谁更泼妇一点。 她挂断电话,回头就看到了我。她居然得意的一笑说:“你都听到了吧,我不介意你听到。他说了马上就过来处理一下,你可能不知道,今天晚上他有一个重要的应酬,要和网监办的领导吃饭。” 她的得意洋洋让我觉得很搞笑。 我看着她咳嗽了一声说:“你先搞搞清楚,他今天晚上本来就是要回来陪孩子吃饭的。估计是为了躲你,才说要有应酬吧。” 她脸色变了变,十分不甘的说:“别编了,你不就是想挑拨离间,想让我多适合你吗?告诉你,我不上你这个当。现在,我和建连之间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我笑笑不再说话,转身回家。 “喂,我要进去等。” 在我关门时候,盛清锦出声阻止了我。 “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不欢迎你。如果男主人欢迎,等他回来你再进来。”我瞄了她一眼,用力的关上了门。 我不是圣母,绝对不会请一个肮脏的女人进入我精心布置的家。 我心情不算好,晚饭就没做得那么复杂。我只简单做了一个糖醋小排,一个豉汁大虾,一个清炒西花,一个白灼生菜,一个什锦蘑菇汤。 饭刚刚摆上桌,司建连回来了,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盛清锦。 “你怎么让她在外面等?”他一进门就皱着眉质问我。 第十二章 无法回答 “她不是我的客人,我没义务招待她。”我抬头对司建连大大方方的说,“你想让我怎么大度,假装自己是旧时代的大房夫人,看到你有喜欢的小妾了,就温柔贤淑的帮你纳进来?” 司建连气得脸色发青,但我的话没有漏洞,他反驳不了。于是他用力的呼出一口气对盛清锦说:“你先坐吧,一起吃个饭。” 我啪一下把手里的一把筷子重重拍到餐桌上:“司建连,你脑子进水了吗?你觉得让她在这里吃饭合适吗?家里还有孩子呢?你对孩子怎么介绍这位阿姨?就在刚刚,你回来之前,她踹了小豆包一脚。” 我是直性子,丑话漂亮话都会说在明面儿上。愿意相信的人就信,不愿意相信的人拉倒。 面对盛清锦,我没法淡定的说话。 司建连又被我堵得够呛,抬高了声音说:“你是让我回来吃饭呢?还是让我回来吵架呢?在孩子面前忍耐一下,假装和平,会死吗?” 我被他噎得差一点背过气去,脸上反而笑了:“会死。我不会假装和平,而且我一向不喜欢假和平。” 我越生气越爱笑,气极了就会笑得阳光灿烂。但,这只是在外人面前,在自家人面前,我会哭会闹。只是,以后司建连再也没有看我哭闹的资格了。 我的笑刺激到了司建连,他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她是不小心踢到了孩子,可你还把她推倒在地上了。好了,饭也别吃了,我们走!” 他说完,回手拉起了盛清锦的手,转身就走。 我家的大门是双层玻璃的,他们两个用力的甩开门,大步走出去。等到他们走出四五米,门才反弹着关上,啪的一声巨响。 我看着两人的背影,胸口在疼,一跳一跳的疼,疼到我必须张大嘴才能喘过气。原来,我说什么都是错的了。曾经的温情,去哪儿了? “妈妈,怎么了?”一个声音从楼梯上传了过来。 我抬头就看到小豆包正在楼梯拐角处,身子藏在那株巨大的龟背竹后面,露出一张苍白的惊恐的小脸。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孩子看到了多少。 “没事了,我和爸爸之间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我快步走上楼梯,把小豆包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蛋儿。 “爸爸和那个阿姨,是不是……”他鼓起脸蛋盯着我问,“爸爸是不是喜欢那个阿姨,要和妈妈分开啊?” 我一下抱紧了他。 我不知道面对孩子黑白分明,干净清澈的眼睛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爸爸和妈妈是他全部的世界,我们各占有百分之五十。现在,我们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孩子的世界一下就倒塌了。 我不想让他在这么小的时候去认识成人感情的残忍,只好抱着他不说话。 他静静的趴在我肩头,一言不发,等我的回答。 “豆包,吃饭了,妈妈做了你爱吃的。等一下,我再和你聊,爸爸和妈妈怎么了。”我把他抱到餐桌前,揉了揉他的小脸蛋儿,努力让自己笑着说出这几句话。 “好。”他眼睛笑了起来。 在这一瞬间,时间都被他的笑暖化了。忽然间,我觉得自己的世界也不完全是冰冷的,至少我还有豆包。 第十三章 痛苦决定 这个晚饭豆包吃得很忐忑,他一直小心的讨好着我。看到孩子这个样子,我很心疼。司建连长期缺位,孩子本来就安全感不足。如今,又当着他的面儿闹出这么一出,他那点可怜的安全感都要被吓没了。 晚上我哄他睡的时候,他反复的问我会不会离开他。看着孩子的眼睛,我在他额头用力亲了一口说:“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妈永远不会离开你。” 他这才满意的笑着睡着了,不过,他一直拉着我的手。 我等他睡熟以后,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他说了一句呓语“妈妈”。 他这样把我叫得心里堵堵的。 我又等了司建连一周,看他会不会回头。一周以后,我彻底寒心了。原来,所谓的白头到老真的只是一句承诺。现在,我头还没白呢,就已经走成这样儿了。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大把大把的掉头发,人导致的憔悴下去。 周日上午,我带糖糖去双井的儿童游乐场玩,同时约了大律师顾一笑。他第一眼看到我没认出来,第二眼就惊呼道:“我去,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约你来,是因为我做出了决定,想请你做我的律师。”我说。 他终于眉开眼笑了:“想明白了,不错,做人就是要有壮士断腕的勇气。你不能因为踩了一滩狗屎,就准备一辈子踩着狗屎过吧。” “没你说的那么不堪,毕竟我们也有过美好,口下留点德。”我说。 顾一笑啧啧了两声说:“姐,你太仁慈了吧。” “不是仁慈,是不想让年轻的自己背黑锅。”我低声说。 他不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你说你想怎么干?” “这是协议书,那个女人替她拟的,你看一下怎么应对。我最近脑子很乱,智商已经被狗吃了,你帮我把把关关吧。”我疲惫异常的说。 他接过协议看了几眼,骂了几句脏话,正准备说正题,就看到小豆包跑了过来。顾一笑马上把协议塞到口袋里,和小豆包正常的有说有笑。 我做出这个决定很艰难,这等于我否定了年轻的自己。现在,我心里随时都像被刀割一样的难受,不敢想起司建连,不敢想我和他有过的从前,那样一想就会疼,整个人抽着疼。 “晚上陪你喝一杯,发泄一下。”顾一笑提议。 我苦笑着看向豆包摇头说:“不行,豆包没人看。” “送我爸妈呢,他们老喜欢豆包了,还说这么久都不去找爷爷奶奶玩。”顾一笑说。 顾一笑家就住在后海的胡同里,左邻右舍都是那些名人故居。豆包见过他爸妈几次,处得不错。 我听他这么提议,其实是有点蠢蠢欲动的。 “走吧,万一太晚就住到我家呗。”顾一笑豪气的说,“反正我家里房子大。” 我这是生孩子以后,第一次来酒吧。四周都是狂躁的音乐,迷乱的灯光,还有拼命扭动身体的男女。 看着舞池里这些年轻面孔,我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先跳,还是喝?”顾一笑大声叫道。 我指了指酒杯,难得有喝酒的愿望,我想一醉方休。 第十四章 夜不归宿 顾一笑一拍台面,豪气的要了一瓶几千块的洋酒,我看着他熟练叫酒的样子说:“常客啊。” “没事常来,反正我是孤家寡人一个。”他说。 正说着呢,有一个穿着红色连衣短裙的女人拿着一杯酒走了过来,在顾一笑身边坐下来说:“好久不见啊,顾大少爷。” “忙。”顾一笑皱了皱眉说。 那个女人拿着酒杯指着我问:“他是谁,你阿姨?” 我脸上一下就挂不住了,我虽然比顾一笑大点,但也不至于被人称为阿姨。这个女人嘴巴挺毒的,而我也被她成功的激怒了。 “这是谁?”我问顾一笑,“你大姑啊。” 顾一笑往我身边坐了坐说:“走吧,换个地方喝。” 我看他对这个女人的态度很不耐烦,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非要为了一口气和别人杠上。 我站起来,跟在顾一笑身后。 那个红裙女人几步拦在顾一笑面前说:“站住,顾一笑,你今天不说清楚这个女人是谁,就别想离开。” “赵绒绒,你没有干涉我自由的权力。”顾一笑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她说。 说完,顾一笑拉起我的手绕过了她,大步朝门口走过去。那个红衣女人还要追,有几个人突然离开自己的座位,拦在她面前。 我和顾一笑顺利脱身了。 “现在想问什么,就问吧。”顾一笑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在我身边,目光淡淡的望着前面。 “没什么好问的,年轻人嘛,难免有点算不清楚的感情债。不过,有一点我还挺佩服你的,这酒吧是你朋友的吧。”我笑问。 顾一笑对我竖起大拇指说:“观察得挺仔细嘛。我哥儿们开的,为了保证安全我才带你过来的,谁知道会遇到赵绒绒。她有一次在这里喝多出去,差点被人捡尸,我顺手帮了她一回,然后居然就甩不开了。她说要对我以身相许,你觉得我能要嘛。” 我摇了摇头没再追问。 顾一笑这一番话,傻子也听得出来里面有多少水分。不过,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没必要问得那么清楚。 这一次,顾一笑带着我在胡同里转了两圈,直接刷卡进了一个大院。在外面看,院子很唬人,红色的大木门,两旁还有一对石狮子,进去我才发现这是一个高端的酒吧。 “这一回,不会有人打扰了,好好喝喝。”顾一笑重新点酒和吃的。 我在这个时候忽然没了要喝的兴趣,看着还准备再大喝一场的顾一笑,我说:“不想喝了,已经。” “来都来了,好好放松一下,孩子有人看着呢,别担心。”他劝道。 我想了想只能象征性的喝两杯,等我放下酒杯一看,对面的顾一笑比我喝的还要多,而且快。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喝了三四杯子。 “你干什么呢?喝高了?”我看着他有点红的脸问。 “你陪我喝,高兴嘛。”他眼神灼灼的看着我。 我看他眼神,马上站起来坚决的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走不了。”他竖起一个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说,“不想走,没喝够呢。我今天要夜不归宿。” 第十五章 又遇无耻 “好啦,别喝啦。”我上前拉住了他。 他好像是真醉了,我一扶他,他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我不得不搂住他的腰,他才勉强没摔倒。 “你洒量这么差,还敢陪我喝?”我低声说了一句,扶着他就往外面走。 我心里想的是,他家距离这里不远,我把他送回去,顺便接了豆包回家。没想到的是,一出包间我有点晕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从左边来的,还是从右边来的。 这条走廊还挺长,我们好像在中间的位置。我拍了拍趴在我肩上的顾一笑说:“导航,指个路。” 他看了一眼走廊,随手指了右边。 我以为他还没喝断片,果断的扶着他就朝右手走过去。 我朝前走了还不到十米,突然一个包厢的门打开了,有人猛的走了出来,直接撞到了我身上。 我一米六的身高扶着一米八的顾一笑,本来就走得歪歪扭扭,被人一撞马上就倒了,而且我被顾一笑一牵扯,我居然压在了他身上。姿势十分不雅,我差不多把他当马骑了。 “走路能看着路吗?”我一边从顾一笑身上爬起来,一边对那人说。 那人没动静,我一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这世上就有许多事,叫他妈的无巧不成书。 撞到我和顾一笑的是盛清锦。 她没说话是因为她正在拿着手机对我和顾一笑拍照,看到我怒气冲冲的瞪过去,她摆了摆手里的手机对我说:“在司建连面前装得自己多中规中矩,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却这么放荡。还在这种场合包养少爷,我把照片给建连看看,也不知道他做何感想!” “别。”我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你当天在他面前拼拿黑我的时候,可是没手软哦。”她得意洋洋,“有了个把柄,看你离婚还能要到多少财产。” 我看着得意洋洋盛清锦,挺直了腰杆:“你去说,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那好啊。”盛清锦转身就走。 我看着盛清锦的背景,气得肝都炸了。刚才的情形被她拍到,确实不太好说。以现在司建连对她的信任,百分之百分相信她说的话。 “怎么会有人这么卑鄙。”我身后传来了啧啧的声音。 我回头看到了顾一笑清澈明亮的眼睛。 “你搞什么?刚才?装的?”我眯起了眼睛问。 “没装,真的是喝多了,摔了一下醒了。”他说。 “胡扯!”我看着他说,“顾一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 刚才被盛清锦耍,现在又被他耍,我觉得自己的火再也压不住了。 “查查这个房间,看有没有线索。”顾一笑不再解释什么,直接推开了盛清锦走出来的包间门。 我被他这样一提醒,才猛然想到。我出现在这里不对,她同样也不对。我是一个即将离婚的女人,她可是一个即将结婚的女人。如果要来,也应该是司建连陪她来吧。何况,这是酒吧,只不过私密性好一点。她现在能喝酒吗? 第十六章 求助无人 就算是我要和司建连离婚了,我也不想在最后时刻闹出点什么桃色新闻。刚才盛清锦拍到的,我和顾一笑之间的照片确实很暧昧。纵然认识我们的人知道,我和他不可能有什么,这种尴尬还是让我很难受。 “不就是一张照片嘛,那个又不能证明什么。再说了,他出轨在前,你怎么样都是有理的。何况,我们也没什么啊。”顾一笑看着我,认真的解释说。 “我不想闹出这样的事,我和他不一样,我比他干净着呢。”我看着顾一笑那张年轻的脸,不得不拿出最大的耐心和他解释,“何况,你刚才是故意装醉,让我这种牺牲没意义了。” 顾一笑脸上的笑马上就敛了去:“牺牲?你觉得扶我一下就牺牲了?那司建连那里你算什么?你搭上了你所有的青春精力,美貌才华……你算什么,你要是这样算,岂不是连命都赔上去了半条?” 他的话戳到了我的痛处,我立马烦躁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说:“顾一笑,你刚才装醉是为了什么?”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说:“你知道。” 我冷笑了两声:“我是知道,但是我和你说得很清楚,我和你,不可能。” “年龄又不是问题。”他说,语气明显缓和。 “我说的不是年龄,我说的是感觉,我对你无感。”我对顾一笑摇了摇头说,“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我不应该说这个,自私一点考虑,哪怕我利用你打完离婚官司呢。可我不想给你无谓的希望,就这样吧,以后如果想见面,不要再谈这个问题了。” 我把顾一笑拒绝得很彻底,他脸都白了。 离开酒吧,我先回到了顾一笑家,他父母正在和豆包玩,看到我一个人回来马上问:“陶然,一笑呢?” “我们两个说完正事以后,他遇到了熟人就没回来。”我简单解释说,“我这是当妈的人,和他们年轻人可没法比。” 他妈妈笑道:“可不是嘛,女人一当妈,整个就没自己的生活了。我当年生了一笑以后,整整六年,等到他上小学,我才喘了一口气。” 我抱着豆包出了大院,上了车,松了一口气。 我晚上喝了酒,不能开车,只好坐在车子里用滴滴叫了一个代驾。很快有人接单了,提示是十六分钟后到达。 我们从顾一笑家里离开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豆包早过了睡觉时间,所以趴在我怀里很快就睡着了。我一路之上都在想盛清锦的那张照片,全程心不在焉。等到我意识到车子开了太长时间时,外面的风景我都不认识了。 “师父,您开错路了吧?”我问。 “没有,我是按导航走的。”他在前面说。 我打开手机导航看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我们所在的位置在导航地图上是一个小红点,在这个红点附件我看到的全是梁各庄村之类的名字,这压根不是在城里。 “哎哟,这是什么信号,怎么找不开网络。”我心里强自镇定,假装看不到导航,对前面的代驾说,“现在到哪儿了?” “快到了,再有十多分钟吧。”他说。 我一边假装无知的和他说话,一边悄悄发微信。我编辑好短信,下意识就给顾一笑发了过去。因为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聊天,所以他被我置顶了。 第十七章 无故遇险 微信刚刚发出去,车子突然停了。我看了一眼外面,现在我身荒郊,此时说不害怕都是假的。我心里怕得不行,甚至手脚都开始发抖。 司机停车,不等我有所反应就啪一下拉开了车门,抓住我的手机看了一眼直接扔了出去。我刚才发完信息以后,怕被他发现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他看到手机显示没信号,才扔了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我只能求老天开眼,让顾一笑早点看到我的信息,千万别喝晕了。 在这种时候,最应该找的人是自己的老公,而我却不能了。因为,潜意识当中,我对司建连真的不再抱任何希望了。我甚至猜得到他收到信息以后,可以会冷哼一声,以为我在故弄玄虚。 “出来。”那人吼了一声。 豆包吓得从梦中惊醒,大哭起来。司机伸手过来夺孩子,被我挡开。他抓到了豆包的书包,居然停了下来。 他拿着书包看了一眼上面的标,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豆包上的是北京有名的贵族学校,一年学费起步都是三十多万的,这一回更不秒了。 “今天不错哦,捞着一个大鱼。”他呵呵笑道,把豆包的书包扔到脚下,过来拿我的包。 到这种情况,我能做的就是在救兵到来以前不反抗。 他翻开了我的包,把里面的现金全部拿走,然后翻出了三张银行卡。这三张卡一个信用卡,两个是储蓄卡。 “密码多少?”他看着我问。 “101010。”我一副被吓坏的样子说。 “唬我玩呢,怎么可能是这个。”他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就是这个,你可以去试试。”我一边安抚豆包,一边和他小心的解释。 “好。”他说完,把我和豆包一起拖下来,然后说,“别让他哭了,再哭我弄死他。” 我心里抖了抖,只能尽量安抚。 小豆包在我怀里慢慢安静下来,他已经用刀顶着我的腰在荒地里走了十多分钟。这里黑漆漆一片,小路上连路灯也没有。我一边跟着他走,一边打量四周的环境,刚才过来的小路是河堤,河里应该还有水。只不过,这里确实很荒,连一辆路过的车也没有。 他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在坎坷不平的路上走得很快,小路的尽头有一个小房子,没灯,他踢开了破旧的门把我们推了进去。里面更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我抱紧了豆包,自己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差一点摔倒。 他跟进来要夺走在我怀里的豆包,豆包到了全黑的环境本来就吓得不行,被他的手碰到,马上哭了起来。 “如果你不想孩子哭引来路人就让我抱着他。”我说。 他犹豫了一下,把孩子重新塞回我怀里。我刚才就看出来,他就是为了钱。这样,反而好了。 他熟门熟路的把我和孩子都绑了起来,然后固定在这个房子里的一个水泥柱子上,最后用一个味道让人作呕的东西塞住了我的嘴。 做完以后,他试了试了绳子的结实程度,转身出去了。 他的脚步声一远,我马上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绳子太结实了,我根本弄不开。现在,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到顾一笑身上。 在刚才被他要胁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什么跆拳道,什么近身搏斗,在武器面前都根本没使出来的机会。 何况,我怀里抱了一个孩子,我怕得要死。 第十八章 绝望失望 现在那个行凶的人已经走了,我得到了片刻的冷静。豆包在我怀里被吓得全身发抖,一直小声抽噎着哭,在我的安抚之下,他慢慢停下哭。过了一会儿问:“妈妈,这里太黑了,我想回家。” “我知道,咱们尽快回家。”我亲着他的脸蛋说。 他现在已经懂事了,并且能听得懂大人的话,过了一会儿又问:“妈妈,我们会不会死?” “傻孩子,不会。”我继续柔声说。 他现在还不懂死的意义,但是知道和死相关都不是什么好的感觉。 外面传来了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我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这说明他拿着银行卡去试我给的密码对不对。 我迅速分析着他的动作和作案流程,以及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如果我没分析错,他是一个人作案,现在开车应该是去取钱。我的卡里有一百多万的现金,不是什么小数目。但是每台atm机每张卡的取现上限是两万,如果他想尽可能多的拿到现金,只能分多个atm机去取款。如果他想把一百多万取光,需要五六十台atm机。即便他不把钱取干净,取五六十万也需要两个小时左右才能重新回到这里。 我心里祈祷顾一笑早点看到我给他发的定位和信息。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我一刻没停,在拼命磨手上的绳子。他把我们绑到了水泥柱子上,绳子系得都是死结,而且绑得特别结实。我的手基本上动不了。 我估摸着半个小时过去了,我的手已经磨破皮了,血顺着柱子往下滴。绳子磨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只能不停的动自己每次只能挪一厘米左右的手,增加绳子和柱子之间的摩擦力。 时间过得越快,我越焦急。 我算着他找到了几个atm机,忽然想到这个卡关联的手机是司建连的,他如果接二连三接到取款的短信提醒,会不会有所怀疑。 绳子还没断,我已经开始心慌了。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由远至近的警笛声。我心里蓦然升起希望,想大声叫救命。但是,我忽然意识到,我的声音在旷野里根本传不了太远。别没叫来警察,反而把坏人引来了。 我更加用力的上下动自己的手,企图能早一点磨断绳子。 身上突然一松,绳子开了! 我喜极而泣,抱起昏昏沉沉的豆包就朝门口摸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听声音只来了一个人,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马上猫腰蹲在了门口的杂草里。 回来的是那个行凶者,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我隔得老远就闻得到。他走得越近,我越紧张。生怕豆包在这个时候吓出声,轻轻的捂上了他的嘴,俯在他耳边说:“豆包,千万不能出声。” 这时,那个人已经走到了屋子里。 他打开了手机上的照明,看到地上散落着的绳子,骂了一句粗话,转身就往外面跑。 这时远去的警笛声又近了,我趴在草丛里看到了小路上闪烁着的警灯。 这时,我想冲出去求救了。可是,看了看警车和我之间的距离,至少还有两千米,而行凶者和我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两百米。 我压低了身子,假装自己不存在。 警车只在小路上开来开去,却不曾有人下来查看一下荒草地。就在警车再次要远去时,突然停了下来,有一个人从车子里跳了下来。 纵然隔着这么远,我还是认出来,下车的人是顾一笑。 他穿着陪我去酒吧时的白色t恤,白色牛仔裤,一头黄色的小卷发。在耀眼的车灯下,这一身装扮显眼得很。 第十九章 从天而降 在这一刻,我的眼泪差一点飚出来。但我知道,现在流下感动泪水还太早,于是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看着现在的情形,观察此时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顾一笑在周围转了一圈儿,发现了杂草当中的车轮印记,马上和警察说了。我躲在暗处,手疼得要命,还要抱着豆包的同时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随时准备找准机会跑到警察那边去。 我距离那个代驾司机的距离更近,距离警察和安全的距离远。如果我现在出去,说不定会被那个代驾司机当成人质。 判断好形式以后,我继续趴在草窝里。 顾一笑他们沿着车轮的印子往这边走,已经发现了我的那辆q7。顾一笑大叫了一声:“在这里。” 我几乎是同时,背起了豆包一边大叫一边朝他们跑了过去。 在寂静无人的荒野上,我被自己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在我的计划当中,我会迅速跑过去,然后站在警察同志中间,自己瞬间安全。 但实际情况上,我手上的伤口很深,一直在流血,有点失血过多。我蹲得时间有点太长,脑供血不足,脚也麻了。突然站起来以后,我大叫了一声,然后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地上的草渣和灰尘扑得我满脸满鼻子,我不受控制的大声咳嗽起来,豆包也从我背上摔了出去。 所幸的是警察听到了我的呼救声,朝我跑了过来。但是,比警察快一步赶到我面前的是那个代驾司机。他直接跑过来,一把就抱起了摔在地上的豆包,直接退回到那个破旧的小房子前,把豆包当成了盾牌放在自己前面,大声说:“都别过来,车给我,让我走!” 我一动也不敢动。 豆包就是我的命,我的命要是有了任何闪失,我也活不下去了。 警察和顾一笑也站住了脚步,同时说:“别乱来,你要什么直接说,我们办。” “我要走,让开。”那人吼道。 “好。”警察先让开了一条小路,然后用很平和的声音说:“我们先退后十米,你放了孩子,然后可以开走这辆车。” “不行,你们会追上来的。所以,我会带着这个孩子,直到我彻底安全了,我才会放了他。”那人用一只胳膊夹起豆包,飞快的车上,然后发动了车子。 豆包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他不耐烦的,扬给了豆包一记耳光,嘴里骂道:“憋住,不许哭!” 他这一耳光打下来,我的心跟着拧了起来。 豆包大小到大,我都没舍得动一个手指头。 “你想走可以,我给你当人质。”我朝前走了一步,“孩子太小,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你就保护伞了。” “对,你逃亡的路上要照顾一个孩子,不方便。”顾一笑补充道。 那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一笑,对我招了招手说:“你过来,扔掉手里所有东西,敢有什么小动作,等着给你儿子收尸。” 我什么都不敢做,扔掉手里所有东西,一步一步小心的走了过去。 就在我靠近车门时,他对我说:“坐进副驾驶上,然后用那把刀砍了自己的两只手。” 他说这话时,手里的尖刀正放在豆包细嫩的脖子上,豆包一哭起来,我就看到有血流出来。 “你放了孩子,让我干什么都行!”我分寸大乱。 第二十章 没想后果 我按照歹徒所说,拿起了刀子,看向豆包,他哭得更加厉害,有血顺着他白细的皮肤往下面流。 车子外面警灯亮成一片,在这种蓝红相间,代表安全的灯光中,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儿子受苦。 我不知道歹徒为什么这么残忍,但是现在伤害我自己是救孩子唯一的路。 “你有孩子吗?求你放孩子,我跟你走。”我一边说一边拿起刀子,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我不知道我这个做妈的有什么用,在这种时候只能看着,只能看着…… “少废话,砍了自己的手!”歹徒不给我任何谈判的机会。 我一咬牙,拿起刀子用力的按到自己手上,我没有用力割下去。歹徒现在明显不想谈判,或者说他已经进入半疯狂状态。 不远处的警察紧张地看着我和孩子,拿着话筒在喊话。 我知道这样会让歹徒更加狂躁不安,基本上也不敢再对外面的救援人员抱以希望。 我距离孩子最近,只有我能救他。我的脑子就像过电影似的,一遍一遍放着上课时老师教的动作,如何应对拿着刀子的人。 他很慌,眼睛不停的扫来扫去,手也在抖,他每抖一下手,我的豆包的伤就加重一次。我心跳如雷,自己却又不能代替。 就在这个时候,车子的左边,也就是驾驶座的那边突然亮起了一盏巨亮的灯,歹徒不由自主闭了一下眼睛。 就在转瞬即失的这一秒种,我手飞快的去握住了他手里的刀子,把刀子往我怀里拉。 在这一刻,我想到的是,豆包终于从刀子底下出来了。 主驾驶的车门在同时被人从外面打开,顾一笑伸手抱起豆包就跑。而我身后的门也被人打开,有人抱着我的腰往外面拉。 歹徒发现不对,居然松开了刀子,我用力过猛,把刀子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粘稠的血流出来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受伤了。 歹徒被制住以后,我看到顾一笑抱着豆包朝我跑了过来。 他只是报警,并没有同时报120,我就肚子上插了一把刀子,这样躺在平地上,抬眼望向天空,我能看到杂乱的灯光,还在他眼里的惊慌,豆包的泪水糊了一脸。 他一边哭一边喊妈妈妈妈。 警察跑来跑去的忙着,一切距离我很近又很远。我很害怕,身上很冷,身下的杂草很扎身体。 我异常清醒,伸手安抚豆包。 “别乱动。”顾一笑大叫,按住了我的手,“别动,医生很快就到了。” 我坚持到医生来到,然后被抬上了救护车。我要求顾一笑带着孩子和我一起,我不想让小豆包再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这时,司建连来了,他抱着豆包,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陶然,你没资格做孩子的妈妈,你居然让他豆包又一次被人劫持了!我告诉你,豆包的抚养权你最好主动放弃。” “你他妈在这个时候,能不能少说一句!你老婆正躺在这里,命悬一线,你居然还在说孩子的抚养权问题。你他妈是不是人啊!”顾一笑抢过豆包说,“豆包必须和妈妈在一起。” 第二十一章 警察干涉 司建连还在不依不饶,甚至跑了几步追过来,企图从顾一笑手里再次抱走豆包。站在一旁的警察看不惯了,伸手拦住他说:“你是伤者的老公吧?你有点人性好不好?你老婆都快死了,你还在抢孩子的抚养权?” 他伸手这么一拦,顾一笑把豆包抱到我身边,对医生说:“快救她。” 救护车的门关上了,司建连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我闭上眼睛,疼到控制不住眼泪。 医生一直在给我处理伤口,并且给我脸上罩上了氧气罩。豆包看到我这个样子,眼睛婆娑的,一直在小声的问:“妈妈,疼不疼?” 我笑着朝他摇头。 顾一笑安慰豆包说:“放心吧,你老妈是女超人,超级厉害,不会有问题的。” 显然,这一次豆包不相信了,他看着我的伤口,眼睛一直都是红红的。 快到医院时,我有点精神恍惚了,看着豆包的五官都模糊起来。 我昏迷又清醒,既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又睁不开眼睛。豆包的哭声撕心裂肺,每当我快失去意识时,都是他的哭声把我叫回到现实来。 在半昏半醒之间,我还想到过司建连。 一想到他,我就觉得钻心的疼,疼到灵魂出窍,身体上的一切是我的,又不是我的。一个男人,我曾深爱过的男人,在这种时候居然看不到我身上的伤? 这种失望和寒心,让我有点生无可恋。 我和他的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了的? 原来说好的爱我一辈子,宠我一辈子是什么?放屁吗! 我终于没死,醒过来就看到豆包哭到肿的眼睛,还有胡子拉碴的顾一笑。 “妈妈,妈妈醒了!”第一个发现我睁开眼睛的是豆包。 他这样一喊,正在打盹儿的顾一笑马上睁开眼看了过来,一脸惊喜的说:“我去,姐姐,你吓死我了!” “你说过,我是超人,死不了的。”我朝他虚弱的笑了笑。 睁开眼睛和说这句话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再想说几句轻松的,我已经力不从心了,甚至有点喘了。 顾一笑拍着豆包的肩膀说:“小小男子汉,我说得没错吧,你妈妈不会有事儿的。” “爸爸过来,要带我走,我没走。妈妈,我还是愿意和你在一起。”豆包说。 我看向顾一笑问:“司建连来过?我昏迷了多久,伤严重吗?” “昏迷了一天半,失血过多,再加上这一刀伤到了脾,手术很不顺利,你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大圈儿。司建连来过,被我赶走了。”顾一笑对我没有任何隐瞒,顿了一下说,“放心,有我在,孩子不会被他带走的。” 我很放心的闭上眼睛休息了半刻才说:“那个代驾司机呢?审出什么了?是不是别人支使的他?” 顾一笑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说:“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在这种时候出这样的事,谁都会多想。但是警察传来的消息是,这是一个惯犯,近一年连续三起单性女性失踪案都是他做的。那天荒野里的那个破房子,是他常用作案地点。三个女孩子,都是在那里被杀害的,尸体也在附近的田地里找到了。所以说,你真的命大。” 他的话生生吓出我一身冷汗。 那个晚上,我不敢再回想一遍。 我不敢相像,如果我反应再慢一点儿没给顾一笑发信息,如果顾一笑那天晚上正好没及时看手机,我和孩子现在会是怎么样…… 第二十二章 同吃同住 顾一笑递给我一杯温水说:“怎么,脸都吓白了?” 我接过杯子说:“是啊,后怕,很害怕。”我看着他,“你把这样的真相,直白的告诉病人,有点不负责任啊。” 他笑了笑说:“社会是残酷的,你和我都知道。瞒着你有什么意义,我想让你早点认清一个人,认清自己的处境,做出更好的决定。” “知道了,啰嗦。”我看着他笑了笑。 “别笑了,脸白得跟鬼似的,好好养伤,认清处境,伤好以后,速战速决。”他替我做了安排。说完,他转身蹲下去,平视着豆包说,“现在,你妈妈也醒了,你必须去旁边的沙发上睡一觉,然后我点个外卖,你好好吃了。不许耍赖!” 豆包乖巧的点了点头。 豆包去旁边的沙发上躺下睡觉了,我才有点担忧的说:“你把电话给我。” “干什么?”他问。 “我打个电话,如果司建连再来要孩子,我总要做点安排。我有个朋友,孩子和豆包同岁,我让她帮我带一段时间孩子,直到我伤好。” “司建连不会来了,他再来我,我会你你报案,就说怀疑他为了情人,雇凶杀人。”顾一笑淡淡的看着我继续道,“即便是假的,他也不敢冒这个险。如果这个新闻曝出去,他的股票市值会跌多少。他是商人,利益第一。” 我闭了了眼睛,安静的睡着了。 顾一笑最后一句话“他是商人,利益第一”让我觉得格外讽刺。因为,这样的他,是我调、教出来的。 司建连原来只是一个技术宅,除了编程什么都不会干。公司是我逼他开了,风投是我替他拉来的,公司建立初期的框架是我替他做的。甚至,公司的管理理念,企业文化的主基调是我定下来的。 后来,他学会了,我放手了,专心当起了全职太太。 我每天躺在病床上,吃药打点滴,换药,时间过得极慢。我觉得熬了一辈子了,才过去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司建连没出现。 每次有人来,我都会满怀希望的看着门,期待能看到他,最后都是失望。我的伤他一定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事,他也会知道。可是,他就是不来! 这个不露面的举动,让我心如刀绞。 就算是养狗,养了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吧! “你再对司建连不死心,我给你家里打电话了。” 当我再一次失望于进来的人不是司建连时,顾一笑对我发了最后通牒。 “别打了,没必要。”我摇头制止了他。 “那你就真的别再去想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了。”顾一笑恨铁不成钢的说着,一脸的懊恼。我相信,如果我是他妹妹,他会直接一巴掌打醒我。 但是,十几年的感觉,怎么可能一巴掌就打得醒。 我知道我不该留恋,可我没那么容易做到。 门在这时被人推开了,我循着声音望过去,进来的是盛清锦。 她全身上高档服装,背着几万块的爱马仕包包,一脸的精致。 “真没想到,陶然姐都这样的岁数了,还有蓝颜知己。这一段时间,外面传得风言风语,都说陶然姐要枯木逢春了。看这样子,是真的哦。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没离婚呢,和别的男人这样同吃同住,合适吗?”她一边说一边走到我床前,还自来熟的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第二十三 给我准信 “我还没离婚呢,你就公然怀上我老公的孩子,更不合适吧。”我看向她,声音很温和,“我现在伤成这样,被朋友照顾一下又怎么了?只有龌蹉的人才会看着别人正常的朋友关系想入非非。” 现在,我是病人,身上有伤,受不了气。要是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气坏了,高兴的是坐在我对面的这个女人。 顾一笑抱肩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我和盛清锦。 我知道,他看似淡定,其实心里绷着一根弦,只要盛清锦敢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他会马上冲过来反击。 想到这里,我心安又感动。一个有几分交情的师弟,尚且能做到如此,自己的男人……我这段时间,拼命让自己对司建连和顾一笑做对比。我想让自己知道,一个男人不爱你,是有多无情,连个普通朋友都不如。 “我不和你废话了。”盛清锦有点恼羞成怒,抬高了声音假装自己很有气势的对我说,“这一段时间我们找人算清楚了现在你手里的资产。从你回家以后,建连每年的年薪,还有公司的分红都是直接找到你帐上。截止到现在,你手上的现金可是一笔巨款。现在既然要离婚了,这笔钱是夫妻共同财产,要拿出来平分的。” “这些话,为什么司建连不来和我说?”我看着她问。 盛清锦一副很惊讶的表情说:“司建连脸皮薄,他觉得说这些话伤夫妻情份,所以才让我来说的。陶然,这些年你自己真的没少捞钱,不要这么贪得无厌,好吗?” 我差一点气笑。 他怕伤夫妻情份?都要和我离婚了,还怕说这几句话伤了夫妻情份?何况,什么叫我没少捞钱?我管夫妻共同财产叫捞钱吗? 顾一笑看不下去了,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敲了一下床头的小桌子说:“盛清锦女士,您是律师吗?” 盛清锦愣了一下摇头说:“我当然不是,所以你别和我说话,我知道你们当律师的嘴皮子都厉害。” “好,那您是离婚案的法庭调解员吗?”顾一笑又问。 盛清锦不耐烦起来说:“不是不是,我都不是。但是,我是司建连现在的爱人,未来的妻子。我有权过问我爱人财产的事。” “盛清锦女士,您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现在,只是他们两个一天没领离婚证,就是合法夫妻,其他人无权干涉别人的婚内财产,您管得太宽了!”顾一笑轻轻松松就把盛清锦气得差点倒仰过去。 “好,那我管不着,你管得着吗!”盛清锦反问。 人生气的时候,智商基本为零。顾一笑成功激怒了她,成功一多半儿了。 “我是她的委托律师,接手了这起离婚案。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她的丈夫司建连来和我沟通,只要我的委托人愿意,她甚至可以不再出面的。”顾一笑看着她,指了指门说:“现在,请您getout!” 盛清锦脸都气紫了。 她被顾一笑呛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转向我说:“陶然,你不要以为你不主动说,我们就不知道你手里有多少现金。案子只要是一起诉,立马有法院封了夫妻共有财产进行审核。” “那你可以问问司建连同不同意这么做。”我说。 她气呼呼的拉门出去,把门摔得山响。我松了一口气,看着顾一笑说:“谢谢。” 他没理会我,看着盛清锦的背影问:“这件事你准备拖多久,是一辈子不离,还是一阵子不离,给我个准信儿。” 第二十四章 谁会要你 我看着还在微微晃动的病房门,冷笑道:“先拖一阵子,再看需要不需要拖一辈子!” “你傻啊!”顾一笑大声吼道,“为一个男人,搭上自己的后半生,你觉得有意思吗?值得吗?” “不值得啊。”我看向顾一笑,用尽全力才让笑勉强挂在自己脸上,“可是,就此放手,让他们双宿双飞,成全他?我更不甘心。” 我是看着顾一笑说的这句话,但是眼睛却看不清他的五官。 他逆光站在窗前,整个人都在发光,我看不清楚他的一切。这样也好,看不清我就不会多想。 “真是!”他无语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开了。 顾一笑是个知趣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闭嘴。 我住院这一段时间,把孩子托付给了顾一笑的父母。他老爸是中科院的,老妈是出版集团的。现在都退休了,家住得距离在豆包的幼儿园又很近,所以就满口应了下来。 周末,我让顾一笑把孩子带到孩子陪陪我。 豆包看到我很高兴,一进门就扑到了病床上,抱着我的脖子妈妈妈妈的叫着。他现在已经知道我和他爸爸之间出现了问题,所以每次来看我,都小心的不提及司建连。我看到他小心的哄我开心的样子,心里很疼。 在孩子刚出生时,我发誓要给他最好的一切,没想到这才几年?我居然连一个完整的家也给不了他。 “豆包,这周在幼儿园开心吗?”我问。 “开心。”他坐直身子,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我,开始数着手指给我讲幼儿园的趣事,讲完以后又问,“妈妈,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下周,医生说了妈妈下周就好了。”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说。 “哦,我想妈妈了。特别是晚上,我自己睡不着,想妈妈想到哭,可妈妈就是不在身边。”他把头窝在我怀里,嘴角往下弯了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妈妈也知道,会尽快好起来的。”我抱着他,看着他这个表情,心都拧成了一团。 “妈妈快点好……” 豆包的话没说完,病房的门就砰一下被推开了。我以为进来的还是盛清锦,就低头深吸了一口气,维持好冷静,抬头望过去。 我才一抬头,就觉得忽然来了一道黑影,啪的一声响,我脸上一疼——我被人打了耳光。 来人是我妈。 “陶然,你现在是不是好日子过腻了,还学起别人离婚了。司建连这种男人,离婚了以后你上哪儿去找。你照照镜子,看看身份证。现在你一个生过孩子的中年妇女,离婚了谁要你?你还找得到这么优秀的男人吗?”她打完我以后,根本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通。 顾一笑也在一旁,刚才我妈的动作太快,而且出乎他意料,所以他没反应的时间。此时,他瞪大眼睛看着我问:“陶然,这位大婶儿是哪个?” “我是谁你管着吗?你呢,你是谁?”我妈看着他,问完以后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训斥我道,“这就是传说中你养的那个小白脸儿吧。长得是比司建连好看,可你也不想想,这么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怎么看得上你。他就是吃这碗饭的,看上的是你的钱。” 第二十五章 穷就是错 大家都说没有当妈的不爱自己的女儿,我不相信这句话,因为我就是那个不被爱的女儿。 “妈,我的事你不管用。”我在顾一笑发飚以前抢着说,“我现在是成年人了,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什么是对,有钱就是对的。什么是错,穷就是错的。”我妈看着我,理直气壮,“你老爸一辈子窝囊,从嫁给他那一天起,我口袋里就没有超过一千块的钱。你这好不容易嫁了个有钱人,还折腾着要离婚。也不想想,现在男的哪一个不是这样儿?在外面找个小三儿又怎么了,你毕竟也年龄大了,男人出去带一个漂亮的,不是有面子嘛。你老爸倒是老实,不找小三儿,可他有钱吗?守着一个破工厂干了一辈子,现在退休金才一千七八,够干什么的!” 我一句话招来了她一堆话,我索性闭嘴了。 顾一笑听出来她是我妈以后,一直用询问的眼神看我。我无奈的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和我妈一般见识。 我妈一直就这样,什么都不认,只认钱。我爸不爱说话,没什么主见,用我妈的话说就是窝囊。我也不知道他是一直如此,还是被我妈天天指着脑门儿骂成了这样。不过,我也是被骂大的,所以对这个家,懒得管了。 我自从大学以后,很少和家里联系。大学的学费,我是自己挣的。毕业以后,工作的每一个月开始,我都会汇一半工资到家里。不为别的,只为了让他们闭嘴。他们收到钱,也就不会多管我了。自从司建连创业成功以后,我主动把每个月汇的钱上升到了两万块。 现在,我妈来找我,未必是关心我,应该是关心那两万块钱会不会准时汇下去。 果然,她说了好半天见我闭着嘴不说话,马上问:“我和你说陶然,你现在离婚可能连五千块的工作都找不到,到时候别说给我每个月寄两万块了,怕是两千也没有。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让我用退休贴补你。我告诉你,我可没钱。有点儿钱,还要给你弟弟准备新房呢。” “大婶儿。”顾一笑听不下去了,他叫了一声站到我面前,“我现在特别怀疑你和陶然姐的关系。” “小白脸儿,这没你说话的地儿,识趣的赶紧滚。”我妈说。 她只看到了顾一笑年轻帅气,以为他是靠脸皮吃饭的,就没给他留一分钱的面子。 “我是陶然的离婚律师,你有问题直接找我沟通,不必打扰病人静养。咱们出去吧!”顾一笑说着,拉开了门,对我妈做了个请的手势。 “就你这样的还律师呢?靠脸皮打官司啊。”我妈看着顾一笑,很是不屑的说,“我是来看我女儿的,管你什么事儿。” “从你进来到现在,我没见你说一句关心她的话。开口钱,闭口钱,你眼里根本没这个女儿。所以,你就是来捣乱的,现在要么走,要么等我报警。”顾一笑说。 顾一笑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这辈子他也没受过这种一口一个小白脸的羞辱,所以他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第二十六章 赶紧套话 “滚开。”我妈对顾一笑骂了一句,转头看着我说,“我不管你怎么想的,现在马上回去和司建连道歉,然后好好的在家伺候好人家。婚,是坚决不能离的。” 顾一笑举了举自己的手机对我妈说:“你骂我的话我已经录下来,如果你再继续无理取闹,我不仅会报警,还会起诉。你使用侮辱性的语言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这里是证据。” “你唬谁呢!”我妈不相信。 顾一笑打开了录音,里面正是我妈骂顾一笑小白脸的那一段。她脸色变了变骂我道:“陶然,你这交的都是什么朋友。” “妈,你消停一点儿吧,我累了。而且,豆包还在呢,能少说两句吗?”我特别无奈。 我可以拼命工作,拼命挣钱,拼命快乐,但我不管怎么拼,都没办法换父母。我可以管公司,管孩子,管自己,但我管不了我妈的嘴,还有思想。 这种血缘关系又割不断,我无许可施。何况,我想割也割不了,她觉得我是她的摇钱树。 “我知道你烦我,不想见我。”我妈看着我说,“你只要答应不离婚,我就走,保证一年半年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好,我不离了,你可以走了。”我背过脸去。 我妈没走,她在我身边坐下来,伸手想要抱豆包。豆包躲开了,她只拉住了豆包的手。 “豆包,和妈妈一起回家向爸爸认个错,你们一家还要好好的在一起。这次的事,都是你妈妈的不对哦。”我妈继续说着。 我终于忍不住了,洗我的脑没问题,怎么还洗到孩子身上了。 “一笑,你帮我抱豆包出去一下。”我对顾一笑说。 他担心的看着我用口形问:“你应付得了吗?” 我点了点头。 其实,我应付我妈没别的办法,只能给钱。 豆包和顾一笑出去,我松了一口气。我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有这样的妈。所以刚才,顾一笑在的时候,我一句话也不想讲。 “妈,你是没钱了吧。”我看着她,表情不喜不悲的。 “早就没了,钱有够花的时候?你们每个月也是挣几百万的人,才给我两万块的零花,你都不知道我出去别人都会笑话我的。”她一听到钱字,眼睛就开始放光。 “我这儿还有一万多,你先拿去花吧。”我从包里找出卡,递给了她。 “才一万多,太少了吧。下个月,你弟弟的新房要收房,契税也要五六万呢……” “你要是不愿意要,那就算了。”我收回了卡。 她一把夺了过去不情不愿的说:“总比没有的强,你过几天再给我汇十万块,你弟弟的房子收了以后,总要装修吧。” “不是精装的吗?”我问。 “那也要买家具嘛。”她又说。 我无语的摇了摇头,为了从我这里要钱,她真的是什么话都随口瞎扯。 “你是怎么知道我要离婚的?”我转移了话题,趁着她拿到了钱警惕性降低,赶紧套真话。 第二十七章 心如刀割 “你弟弟一周前来北京玩,没通知你。不小心在商场看到了司建连和这个女的在一起,上前叫了姐夫,然后居然被那个小三儿羞辱了一番,回家告诉我的。”我妈拿到了钱,语气平和了一少。 “行,我知道了。”我说。 “不管你想什么,这个婚是绝对不能离的,你一走那个女人就吃现成的了,多不划算。自己调、教出来的男人,到死也不能让给别人。”她又叮嘱了我几句才走。 顾一笑在她走后进来,皱眉看着我说:“这居然是你亲妈,太出乎意料了,我打死也不相信,她能生得出你这么优秀的女儿。” “少说两句,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她计较了。”我对顾一笑道,“她这一辈子只是穷怕了。” 顾一笑表示不理解,笑着摇了摇头说:“好吧,这件事就此揭过,其它的事呢?你怎么想的?” “没想好。”我摇了摇头。 我又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回家,身上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的,只是可能因为躺的时间有点长,所以经常觉得浑身无力。 我带着豆包推开了自己家的门,看到屋子里的家具上都落满了灰尘,看样子司建连没回来住过。 “豆包,你去看会儿书,妈妈收拾屋子,给你做好吃的。”我拍了拍豆包,让他自己去沙发旁边的书架上找绘本看。 家务活都是繁杂的,收拾了一个多小时,我才收拾到卧室。推开卧室的门,我惊呆了。 我的大卧室混乱不堪,床上的被子明显被人睡过。难道是司建连回来过?我想了一下,走过去提起被子抖了抖。从被子中间掉出来一个小东西,我扔下被子蹲下去看了一眼。 这一看,我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是一个避孕套的包装袋子,不是我们常用的牌子。 我心疼得就像刀扎一样,嗓子里有吼想喊出来,整个人都憋得发起抖来。我觉得自己的眼睛滴出来的不是泪,是血。 司建连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公然带着盛清锦来我的床上滚床单! 我站起来想给司建连打个电话,眼前一阵发黑,人没站稳一下就向前跌过去。我被迫扑到被子里,上面有我熟悉的味道,也有我不熟悉的味道。 我现在想拎一把刀,剁了这一对狗男女。 从床上爬起来,我拉开了卧室的门,豆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门口,看到我后说道:“妈妈,我饿了。” 我的理智一下回来了。看着豆包干净的眼睛,我蹲下来,抱着他无声的流了一会眼泪。 我假装自己没事,假装自己很开心,然后去给豆包做饭。我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豆包身上,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我就这样忍着,忍到孩子睡着。 豆包睡踏实了,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把卧室的一切都扯下来,扔在垃圾袋里丢到门外面。就这样,我扔掉了能扔的一切,看着卧室变成了刚搬进来的样子,我喘着气坐在地上。 胸口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憋得我的肺都是疼的。 第二十八章 好好谈谈 我重新布置自己的床,自己的卧室,把所有关于司建连和盛清锦的痕迹都抹去。一切收拾干净后,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我安静的坐在床上,准备给司建连打电话。这一段时间,我住院他基本没出现。今天我出院,他不会不知道,但他也没出现。 我和他,走到尽头了。 就在我把号码拨完以后,突然有来电,是司建连打过来的。我没犹豫,直接接听,我以为司建连有什么紧要的事找我。他只要打电话回来,不管几点,我都直接接听,这几乎成了一种习惯。 “老公,你轻一点嘛,现在我可是两个人哦……”盛清锦娇滴滴的声音。 后面紧接着传来了司建连说话的声音,还有亲吻的声音,……然后,盛清锦娇笑的声音。 “医生都说了,现在没问题了,可以好好干一场了,你躲什么躲,小妖精。”司建连急不可待的声音。 我没挂断电话,认真的听着,认真的流着眼泪。这个男人,曾经给过我多少幸福,现在就给了我多少伤害。 我想让自己知道的更多,想让自己彻底死心。我不死心,不过是因为爱着他。而他,仗着这份爱,肆无忌惮的伤害着我。 …… “宝贝,我要s了。”司建连的声音。 电话在这个时候断了,我拿着自己的手机,心如刀割。 原来,爱就是这么廉价的东西。原来,他对别的女人称呼宝贝,原来…… 我扔开手机倒头就睡。 一个晚上的眼泪,我的眼睛肿得吓人。早上起来,我用冰块敷了好半天,肿还是看得出来。豆包摸着我的眼睛问:“妈妈,你是撞到东西了吗?” “对,妈妈撞到柜子了。”我笑着解释。 我不知道要如何和孩子解释,我和他爸爸之间完了。但是,在这一刻我完全清醒了。这件事,没必要拖下去。 我看着豆包被他的班主任牵进了学校,转身回到车上。我很冷静的给司建连打了电话。 他在那头喂了一声,声音里睡意朦胧。 “今天下午一点,我去公司找你,关于离婚的事,我们好好谈谈。至于盛清锦,她不必出现。”我说。 “你想通了?”他问。 “对,如你所愿了。”我声音平静的说。 “好。”他稍一犹豫。 从电话接通,到最后挂断,他没有关心一句我是不是好了,是不是出院了?原来,他早就视我为包袱了,而我还在想着他会回心转意。其实,期待他的回心转意,我真的没什么感觉,这份期待是给孩子的,我不想豆包成为单亲孩子。 我对着镜子收拾自己,在柜子里选来选去,都很难选到一件得体的衣服。为了方便,我柜子里都是运动装,休闲装。找了半天,我找到一件几年前的套装,套在身上一照镜子,我又马上脱了下来。这完全是小一号的节奏。 原来,为了这个家,我早已失去自己。 我推开司建连办公室的门,盛清锦正坐在他的办公桌上,眉开眼笑的和他说什么。看到我进来,她的笑滞在脸上:“她怎么来了?” “我让她来的,谈离婚的事,你先出去等一会儿。”司建连道。 我看着他们两个在我面前秀恩爱,看着盛清锦在司建连脸上亲了一口才扭着细腰离开办公室。 第二十九章 离婚开始 盛清锦这个女人对自己挺狠的,现在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居然还保持着纤细的身材,不用想我也知道她为了留住司建连做了什么。 一想到他们相处的细节,那种蚀骨的疼就从脚底板慢慢浸上来,然后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司建连眼神转到我身上时冷了下来:“你想通了?不想占着司太太的名字一辈子?” “你为了逼我离婚,什么都肯做,我不配合一下多对不起你的表演。”我看着他,维持着一贯的冷静说。 “什么意思?我还需要表演吗?”他拧了拧眉说。 “是,你本色出演。”我看着他冷笑了一声,“昨天晚上的电话,我录音了。堂堂司大总裁,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不惜上演[emailprotected],真人实枪上阵,真是超敬业的。” “你在说什么?”他说。 我转开了眼神,淡淡的说:“你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直播了你和你情人的恩爱。都怀孕了,还滚得这么激烈,我自愧不如。” 这几句话我是忍着心尖上插刀的疼说出来的,但是为了不让自己输,我还故意笑着,笑得全身都在疼,甚至我觉得肺都有了憋气久的窒息感。 他阴着脸拿起手机,打开看了一眼扔到我面前说:“神经病,我有给你打电话吗?” 我看到他的通话记录,昨天晚上他没有和我通话的记录。 其实,刚才看到他的眼神我就知道,这一切可能是盛清锦做的,但是有区别吗?在盛清锦身上卖力洒汗的人是他吗?总不会是替身吧?要不是他辛勤耕耘,她能怀孕? “陶然,你想清楚了就离,想不清楚就耗着。我不是普通人,没有结婚证我也能给将来的孩子上户口,入托上学都没问题。现在这个社会,有钱什么办不到。你要是想占着司太太的空名,就占着。别和我玩这些花招。盛清锦和我在一起,是因为爱我。她不计较名份,也不计较财产的。你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离婚这件事,我说过一次就不想再说了。愿意守着你就守呗,我不缺你吃,不缺你穿,也不缺你零花钱。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司建连才和我说了几句就又不耐烦起来。 “我同意离婚。”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铁椎在自己心上扎一个洞,“今天,我是来谈这件事的。” “好,说说你的条件,要多少钱。”他一边桌子上的文件,一边应付我。 我看着漫不经心把和我离婚看成一桩小事的司建连,心揪成了一团。在他眼里,我不如工作重要,不如他随便处理的一个文件重要。 “司建连,你现在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我问。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出这句话,大概是因为不甘心吧。 他抬起头看着我,仿佛觉得我说的话很可笑,冷哼了一声说:“我对你当然有感情,你是我孩子的妈妈,也是我曾经的创业伙伴,还是我曾经的初恋。但是,现在我们没感情了。” 他一个“但是”抹了一切。 “我没什么离婚条件,只要拿到我应该得到的。”我挺直了腰板说。 “好,那就提条件吧。”他坐直身体,从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看着我,就像在和我谈生意。 可是,他大概忘记了,他谈生意时的姿态语气都是我一板一眼教出来的。现在,他用我教的东西,来对付我了。 第三十章 兵戎相见 我忍着泪,依然平平静静的看着他说:“好,那你先说吧。在你眼里,我陪伴你这些年值多少,你会给我多少?” 司建连没想到我会这样说,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陶然,这些年公司的分红都在你手里,我手上基本上没有多少现金。现在不如这样,所有在你手上的东西包括钱款和房子,我都不要了。其它非你名下的,就与你无关了,怎么样?” 他说完用一副等着我感激涕零的表情看着我,他大概觉得自己这样做,仁至义尽了。 “其实,我给你的不少了,你不愿意?”司建连问。 我笑了笑:“我觉得我值更多,我不愿意。” 婚姻到了这一步,男人在讲交易了,我还在讲感情,输的一定是我。虽然我在家做了五年的全职太太,但还好我没做傻。我知道,心里疼的同时,不能让钱包再疼了。 “说说吧,我看你有多贪心。”司建连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 “我们按照《婚姻法》走,婚后财产一人一半儿,孩子现在已经大了,他可以自主选择跟着谁。”我说。 司建连脸色大变,冷笑了几声站起来,把手撑在桌子上,上身前倾,盯着我的眼睛说:“陶然,你真够贪心的。如果这样,我让你净身出户。” “好,我等着。”我站了起来。 谈到这一步已经没必要再谈下去,大家都是社会人,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各自的律师吧。 我从司建连的办公室出来,觉得天眩地转,每走一步都踩不到实地上。就这样,我飘飘乎乎出了他的办公楼,在楼下停车场泪如雨下。我恨自己优柔寡断,恨自己念着旧情,恨自己不能一下把他从生命中踢出去,当作陌生人…… 我扶着栏杆无声的哭了很久,我做不到像他那样绝情。我终于平复下来,站起了身体朝自己的车走过去。 大太阳照在头上的时间有点长,我眼前一片星星点点,没走几步我就撞到了一个人。我抬起头却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直到耳边有人说:“你是在闭着眼睛走路吗?前面就是车,撞上你就死了!” 来人是顾一笑,他一边训我一边怒气冲天的把我拉上了车子。 “我开车,你现在开车等于自杀。”他说。 我真的被司建连气得手脚酸软,提不起一点力气,老实的坐在副驾驶上对他说谢谢。 “要你不要逞强,我来替你谈,你不听,现在又受了一回刺激,踏实了。你是受虐狂吗?都到了这一步,早该恩断义绝了,你还要来试着挽回,有病吧!”他从来没有像最近这样话多,我听得都有点烦了。 “顾一笑,你能舍弃你的亲人吗?”我问。 “什么意思?”他问。 “比如说你的爸妈,你能舍弃吗?”我问。 “不一样,孩子和父母之间是血缘关系,你们这完全不对。”他说。 “从认识到现在,十几年了,感情里很大一部分是亲情了。”我闭着眼睛说。 “那你就想,他不仁,你就不义呗。”顾一笑劝得很轻松。 我知道,需要劝我的人是我自己,除了自己想通,别人都帮不了我多少。 “你的律师费大概多少,我要开始打官司了。”我睁开眼睛问。 他听到我的话,眉开眼笑:“我帮你争到多少家产,按千分之一的提成给,行吗?” “成交。”我与他击掌。 第三十一章 艰难调查 顾一笑开始着手调查司建连名下的资产。 他是做律师的,认识三教九流各种各样的人,调查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但是取证很困难。 一周以后,顾一笑约我见面,甩给我一堆资料说:“你老公早有异心,这是近一年以来他在外面所开的公司,用的都是盛清锦的名字。现在,业内的人都知道这些公司是他投的,但我查不到证据。没有转帐记录,没有投资合同。” 我心疼到一定程度,慢慢的钝了,现在再听到这些,几乎没有痛觉了。 “一共有多少钱?”我问。 “新型机器人公司到现在为止投资额已经产差不多十亿了,产品据说快要成型,目前到什么程度还在保密,这个是商业机密,我真心查不到了。除此以外还有几家投资额是千万级别的公司。”顾一笑说到这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这几年你老公转移出去的资产可真不少啊。” “那就继续查,别忘记了这里面有你的千分之一。”我也笑了笑。 顾一笑点头,犹豫,然后问:“陶然,你会后悔吗?” “不会。”我坚决的说。 “你现在可在气头上,依前一段时间你对司建连的不依不舍,我总觉得你会后悔。”顾一笑说。 “我做决定之前会犹豫一阵子,但是一旦做了决定,就算是错的也会坚持到底。你只管查,我保证你能拿到千分之一。”我看着眼前的资料没抬头,声音冷了下来。 我是个爱走极端的人,爱一个人的时候掏心掏肺,一旦恨上了,也同样。 手里的那些资料不是很全,也挺刺眼的。 “好吧,我可下大成本查了啊,最后不要在临门一脚时告诉我你后悔了。”顾一笑说。 我知道,他其实是想刺激我做得更决绝一点,于是点头说:“我的底线你知道,钱和孩子一个都不能少。” “好嘞。”顾一笑满口应下。 他忙的时间我也没闲着,带着孩子去了一趟司建连在安徽宿州的老家。他父母都是老师,知书达理,并且对我很好。他们知道,是我在司建连一无所有的时候跟着他,一起打拼开起来了现在的kb公司。这一次,我们离婚以后,大概没机会再见面了,我只想再去看一眼老人。 我在路上叮嘱好的小豆包,让他到了以后少说话,千万不能说出我和他爸爸有矛盾的事。 我们到了宿州,一下车就看到满目苍翠,空气里都是带着一些南言的温婉,和北京很不一样。 老人看到豆包很高兴,做了许多好吃的,问我们回来做什么,我只是笑着说孩子单纯的想爷爷奶奶了。他们就问司建连为什么不回来,我没犹豫按照打好的底稿说他忙。 “总是忙,没钱的时候忙,有钱了以后还是忙。”孩子的爷爷说,“陶然啊,如果不是你经常回来看我们,我都怀疑自己没生这个儿子。” “行了,儿子不回来,孙子和媳妇回来也是一样的。”孩子的奶奶劝道。 我给豆包请了一周的假,到了周六晚上不得不回北京,豆包有些不舍,孩子的爷爷奶奶更加不舍,大包小包的给我们带了一堆吃的。 我带着豆包上了火车,两个老人站在站台上直到火车开动了还不离开。 “妈妈,你和爸爸非要分开不可吗?那以后我是不是不能再来看爷爷奶奶了?”豆包突然问。 “不是” …… 我话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是顾一笑打来的,我没敢耽误马上接听。 “陶然,我的律所被人砸了。”顾一笑说。 第三十二章 乖巧豆包 我还没来得及表示震惊,他继续说:“保险柜里所有关于你离婚案的资料都没了,那些证据是一手的,甚至很多上面有章,现在不好搞了。” “能找到是什么人干的吗?”我问。 其实,我和顾一笑都知道,能做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司建连。 顾一笑顿了顿说:“我已经报案了,警察也介入了调查。很巧的是,我所在这一层的监控坏了,没有任何证据。现在,这个基本是无头公案了。” “现在还有什么?”我闭了一下眼睛,让自己剧烈的心跳慢下来才问。 我可能气得有高血压了,手脚都麻的,几乎没有知觉。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瞬,我有点灵魂出窍的感觉。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顾一笑说。 我拿着电话,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最后问:“如果以现在的情况,离婚,我能拿到多少?” “一个孩子,少量的抚养费还有房子和一部分现金。”顾一笑道。 “好,那我就不离了。”我放下电话。 火车已经驶出了车站,并且开始加速,两旁的风景飞速倒退。我盯着车窗玻璃里自己的倒影看了很久,叹了一口气,然后把目光转到了豆包身上。 他正一脸期待的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妈妈,你怎么了?”他看到我看到,才小心的问。 豆包太敏感,他能感觉到我的所有情绪。我不忍心盯着他的眼睛说话,把他抱到膝盖上,让他背对着我。 “豆包,妈妈想和你认真的谈谈。”我看着前面的椅子靠背,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 “嗯。”他应了一声,转了转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和爸爸之间出了一些问题,你也感觉到了。我其实很想和其他家长那样和你说,我和他没事。但是,我知道这种话骗不了你。所以,妈妈准备和你地认真的聊聊。”我说。 “嗯。”他又应道。 他的乖巧让我不忍心讲下去,但是我现在能做什么。对于一个敏感的孩子,你把事情的真相瞒着他,只会让他更害怕。 “不管爸爸和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们是你的爸爸妈妈这一件事不会变。而且,我们爱你,也永远不会变。”我说。 其实这一次谈话早就应该有了,是我一直没勇气。 为了这次谈话,我找了儿童心理专家做了咨询,并且充分考虑他的意见,并且根据豆包的个体情况做了调整。 没想到我话才说到这里,豆包马上抱着我的脖子说:“妈妈,我知道的。爸爸现在爱上别的阿姨了。” 我心叮的一声,冷到极点。 孩子比我想像得更懂事,他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 “爸爸不回家,那个阿姨还在咱们家门口打我。而且你们的有些谈话,我偷偷听到了。”他说到这里,仰起小脑袋看着我问,“妈妈,我偷听你们的谈话,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我用力抱了他一下。 “我们班也有小朋友爸爸妈妈不在一起生活的,他说如果爸爸不经常回家,而且和妈妈经常吵架,那十有八九就是爸爸爱上别人了。”豆包说。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心疼得揪了起来,可我什么都做不了。一个家,不是靠一个妈妈委曲求全就能好起来的。 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豆包,生他下来,却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第三十三章 卑鄙手段 我之前犹豫不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豆包。虽然现在各种媒体上的人都在发声,说给孩子一个破碎的家,倒不如干净利落的离婚。但是,真正遇到需要离婚这个情况时,就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了。 我生豆包生的很艰难,所以我特别珍视这个孩子,为了当一个合格的妈妈,我自己也看了很多关于育儿的书。在孩子的世界里,爸爸和妈妈就是他的全世界,忽然有一天,因为大人的原因,他的世界要分裂成两个部分,他会怎么想? 这种打击是成年人想像不到的。 在生孩子以前,我也是事业型的女人,总觉得女人为了孩子舍弃那么多不值得。但是,生了孩子以后,我可以为他舍弃我的全世界。 这也是我一直拖着不做决定,想让司建连有一个后悔机会的理由。 现在,他把事情做得这么绝,逼得我不能不下狠手了。 “豆包,对不起。”我对他说。 “妈妈没错,爸爸的错。”他说。 “不对,妈妈也有错,比如说对爸爸关注不够,每天除了做家务没有挤出时间提升自己。总之,出问题了,双方都有责任。现在,妈妈是觉得让你跟着受委屈了。”我摇了摇头说。 “我才没委屈,爸爸不经常在家,只有妈妈带我,只要和妈妈在一起我就高兴。妈妈,你一定要我,不要把我让给爸爸。”他抱着我的脖子,用撒娇的语气说出这些。 我心里特别难过,这不是他该承担的。 “好,妈妈保证。”我亲吻着他的脸蛋说。 他高兴起直来,眉眼笑得弯弯的,就像真的高兴一样。我自己带的孩子我懂,他只是假装开心,不想让我担心而已。 回到北京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豆包睡得很香,下车时我就没惊醒他,抱着睡得正香的豆包,背着大包小包朝停车场走去。 司建连公司做大以后,豆包遇到过两次绑架,一次是他的公司刚在纳斯达克上市,他也在财富排行榜上崭露头角时,被他在市场上挤得破产的竞争对手,歇斯底里的抢了豆包跑到国贸大楼顶层,说要跳下来。再有就是上次,我喝了酒找代驾。 为了安全,我现在不管去哪儿都会自己开车,并且记住永远也不再喝酒。 身上背的东西太多,我只好走一阵歇一阵,平常十五分钟就能到的停车场,今天生生走了四十分钟。 我刚到车子旁,就听到有脚步声跑了过来,抬头一看居然是顾一笑。他伸手接过我身上所有的东西,轻声说:“睡了?”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我问。 顾一笑没说话,帮我拉开车门,顺手在后座上铺好毯子,放好枕头说:“你坐后面看孩子,我今天给你当免费司机。” 他坐到驾驶座上,然后没急着发动车子,反而在车子右手的导航上摸来摸去。我有些不解问:“你干什么?” 他依然什么不说,还在找什么东西。最后,他的视线落到了车子前面放着的一个小的水晶香水瓶上。 他拿过瓶子,拧开了盖子,从里面拽出来一个闪着红灯的东西,放在手里对我说:“这是带有gps定位的监听器,你在车里做什么说什么,放这个的人都知道。”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东西。 “我现在已经关了。”顾一笑按灭了红灯,对我说,“我不敢肯定他是什么时候放的,如果是在那个晚上之前,那事情就很严重了,那天晚上你开的也是这一辆车。” “这是我自己买的装饰品,里面的香水也是我后来加进去的。”我声音颤抖着说,“能动我车的人不多。” “在事情查明以前,这个东西不能关。”顾一笑说。 “对,我让他知道,我想让他知道的东西。”我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轻轻的说。 第三十四章 小三父母 “不错,智商没再继续掉线。”顾一笑说完,重新打开那个监听器,然后放回了原位。 我坐在后座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豆包睡在我身边,眼睛闭得紧紧的,在明灭不定的路灯下,他五官精致得像个瓷娃娃。我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顾一笑说:“到家了,我送你上去。” “谢谢。”我客气的说着,抱起了豆包。 现在我不能做到自然,一说话不由自主就想到有人在我车子里装了监听系统。顾一笑送我上楼,放下东西以后,检查了房间里所有可疑的地点,然后说:“应该没有了。” “你敢肯定?”我问。 “这个我是专业的。”顾一笑说,“我的律所一被砸,我就知道肯定有人知道我调查的进度,等到证据收集的差不多了才动手。所以起了疑心,特意去找到一个做私家侦探的朋友问了问,多了个心眼。哪些地方能藏这个东西,他门儿清。我都查过了,你把心放到肚子里。” 我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心情还是无法轻松。我心里知道放监听器的人只有两个,司建连或者盛清锦。可是,盛清锦应该没机会放,那能做这件事的就只有司建连了。 我嘴里苦的不成样子。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是我的责任。一开始,我犹豫不决,想给豆包一个完整的家,耽误了时间。后来,我决定和司建连离婚时,他已经有了准备。 “现在我只有第一批的证据,如果正常来判,你确实会多拿一些东西,但是你手里所持有的家庭资产是清楚而准备的,他那里就不好办了。如果他现在公司有负债,你还要用夫妻共同财产去补窟窿。”顾一笑叹了一口气说,“和做生意的男人离婚最伤神,他们一个一个都特么是老狐狸。” “那些资料你先存好吧,能有一点是一点。”我无奈的说。 离婚已成定局,现在我也彻底想清楚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要到我应得的东西。还是那句话,孩子和钱,一个也不能少。 第二天,我把豆包送去幼儿园,去了kb公司。我直接去了司建连的办公室,秘书刘音想拦我没拦住。司建连的秘书是我选的,她知道我为这家公司付出了多少,大概有点不好意思生拦。 推开办公室的门我有点意外,这一次和司建连在一起的是三个人——盛清锦,一个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的男人,一个五十岁左右气质不凡的女人。 他们正在商量什么,看到我进来一起抬起头。 司建连看清楚是我以后,瞪着我身后说:“我不是说了任何人不能进来打扰,刘音,你不想干可以直说。” “司总,对不起。”他的秘书刘音马上说。 “我直接闯进来的,和她没关系。”我看了一眼刘音说,“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刚才一瞬间我想到了,这两个老人我认识,他们是盛清锦的父母,他们也算是曾经的风云人物,我上学的时候在报纸上看到过他们的照片。 我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但是四个人看到我以后,脸上都挺尴尬的。我清了清嗓子说:“盛总,您好得还真快,前一段时间不是高血压住院了吗?” “陶然,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冲我爸妈。”盛清锦站起来拦在我面前对她爸妈说,“您们先出去吧,她就是故意来羞辱我的。” 第三十五章 一场算计 我轻轻击掌,然后坐了下来看着一屋子的人说:“我需要羞辱你?你自己做的这些事都侮辱了‘羞辱’这个词。” “陶然,你来干什么?我们正在谈生意,有私事等一下再聊。”司建连皱眉厉声呵斥我。 “生意?”我笑了笑,看着盛东升说,“盛总,你也是当年的风云人物,现在怎么需要靠用女儿来换生意了?是不是启盛集团日暮西山,需要你这个创始人出来救公司了?” 我话说得尖酸又刻薄,盛东升的脸变得很难看。 第一次我通知他,盛清锦怀了司建连的孩子时,他气到高血压犯病,现在又一副完全赞同自己女儿做小三儿的姿态。这中间,一定有事。不过,既然他默许了这件事,我也没必要把他当前辈看。 “陶然。”司建连站了起来,厉声叫我的名字,然后拉着我的手就往外面走。 我没反抗,我怕伤到自己。司建连现在心里根本没我,所以他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他拉着我走得很快,迅速穿过走廊,来到一间小会议室,他把我拖进去,回身一脚踢上了门,然后瞪着我说:“陶然,我给你开出的离婚条件已经很优厚了。你想清楚了就签字,我劝你一句,越早签字对你自己越有利。现在,你拖着也没意义。” 说完以后,他退后几步站在落地窗前,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看着我。 我笑了笑,心里恨极了他这个样子,真想一脚把他从楼上踹下去。 “顾一笑的律所是你砸的。”我盯着他的眼睛说,“从一开始,你就没想婚后夫妻共同财产平分,对吗?” “你有什么证据说那是我砸的?夫妻财产平分?”他忽然冷笑了一声说,“你当我是傻子?这个公司是我的,法人是我,公司专利所有人也是我。你只不过干了一个高级经理人干的事,凭什么想一半的公司。清锦说得没错,你这种女人失去了在社会上的地位后,就是这样贪得无厌。” 他的嘴脸十分难看,我心头开始滴血。 “我不是普通人,不可能和你平分公司。你自己去算算,如果没有我,凭着你做科研的收入,肯定没有现在离婚拿的多。我估计过,你如果没嫁给我,现在连止前十分之一的资产也没有。”他拧着眉说,“陶然,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再等你一周,如果再不主动签字,我会直接交给律师处理。我们夫妻一场,我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 他的每一个字都在说着他的无情和卑鄙。 我真想冷笑,可我笑不出来。我练了三十多年的喜形不露于色在这一刻破功了。我心里想笑,脸上却是哭的表情,嘴角止不住的往下拉,玻璃的倒影里,我一副苦瓜脸。 他看了一几眼,转身离开,同时说:“以后,kb和你没关系,我会和所有职能部门公布这件事,今天你出去以后,就别想再进公司大门了。” “我是股东,我手里有股份。”我忍不住反击,在话出口的同时,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马上你就不是股东了。”他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第三十六章 一场算计 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像恶魔,我听得后背发凉,砰的一场门响把我拉回现实时,我身上的冷汗湿透了衣服。 我做过企业,读过工商管理,知道他想把我手里的股份变得不值钱有很多办法,我不是不能反击,而是现在我没资本反击。我坐在会议室里,没着急离开,反而拿出手机,静下心来去看自己的通讯录。 我越通讯录越心寒,五年全职妈妈的生活让我失去了所有的商业涉交圈。我我通讯录里,最多的都是某某妈妈,某某老师的电话…… 在这个时候,我要冷静,要找回自己的社交圈,要找到自己的优势……我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越需要理智,越容易想到司建连的嘴脸,越想越难过……真觉得自己瞎了眼,怎么会把这个男人当成良人。 这时我翻到了通讯录的最后一页,最后一个名字叫朱同。我犹豫了一下,给了打了过去。 朱同是我同学,他向我表白过,我拒绝了。他是做投行的,他最擅长的就是收购公司和置换股权。 我没想到这么久不打电话,他会在三响以后马上接通:“陶然,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不好意思,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有事求你。”我开门见山。 “我说过的话有效,你有事解决不了,来找我。”朱同的声音和以前一样沉稳,他顿了一下,“你性格倔强,我估计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儿了,否则你不会给我打电话。” “我在离婚,遇到了很大的问题。”我也不隐瞒,有求于人,最起码要做到坦诚。 “我在美国,手上正有一个化妆品公司的案子在做,我排排时间,预计三天以后回北京,你等得及吗?”他问。 “可以。”我说。 挂了电话,我松了一口气。 晚上,在豆包睡了以后,我打开电脑文档,开始一条一条的写计划。我不是特别聪明的那种人,但是我只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计划性。不管做什么事,我都会列个计划。 有利的条件,无利的条件我都一一列出来,然后慢慢理出头绪。 心是慢定了下来。 我带着顾一笑去见的朱同,他一看到顾一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问我:“这是你找的金牌大律师?” 顾一笑和我们差了几届,但是也认识朱同。他苦苦一笑说:“说出来你都不相信,我的律所被砸了。” “找你老爸啊,这不算是大事。”朱同说。 “我是我,我老爹是我老爹。”顾一笑漫不经心的说,“朱师兄,咱们三个人联手要是斗不过一个b大的,传出去可就丢人喽。” “那要看陶然怎么想的了。”朱同饶有深意的看着我。 他这种眼神让我有点无地自容,当初拒绝朱同时,我的理由是爱上了司建连,而且为了让朱同死心,我当时说了很多刺激他的话。 “我……” “你别多想,我怕你后悔。”朱同说,“你想好了后果,他可能会破产,可能重新回到加湾做一个程序员。” 没等我回答,顾一笑说:“朱师兄,你要是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就不会这么问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我,做出决定以后是不会后悔的。” 朱同松了一口气,认真的听顾一笑讲起经过。 他们三个在朱同所住酒店的三楼酒吧里一聊就是四个小时,我灌了一肚子的水,他俩灌了一肚子的啤酒。正事说完以后,彼此都很轻松,碰了碰杯准备结束今天的聚会。 我和他们说再见,然后站了起来朝电梯走,还没到走两步就觉得头昏得厉害。我明明没喝酒,怎么有点醉酒的感觉? 我抬头看向顾一笑,他一边揉太阳穴一边摇头说:“怎么回事,几杯啤酒不至于的啊。” 话音刚落,他身子一歪就扶着墙壁往下滑。 这时电梯门打开,有几个服务员打扮的人出来,不等我们倒下就扶了起来,大声说:“客人,需要帮忙送进房间吗?” 我还没说话,就被他们拖进了电梯里。趁着这个空当,我看向朱同,他情况不比我们俩好,脸红得不成样子,也被人拖进电梯。 我身子发软,而且热得厉害,想挣扎大喊,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药量下小了吧,怎么还不睡过去?”扶着朱同的人被朱同推了一下,他和他的同伙嘀咕道。 第三十七章 我的绯闻 我们三人神智很清楚,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知道这是明显是被算计了。其实,我们警惕性是有的,但没想到算计我们的人胆子这么大。 不知道他们下的是什么药,身体的反应很奇怪,又热又痒又难受,最关键的是没力气。 我只看到他们按了二十八层,然后就真的迷迷糊糊睡过去了。这种睡不是完全沉睡,是半睡半醒。 我能听到所有的动静,但是睁不开眼睛说不出话。 我们三个被送进房间,有人剥我的衣服,有人动我的手脚摆出各种姿势,我不知道我身边的人是谁,但是知道自己的摸到的是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他是朱同,还是顾一笑? 这种明目张胆的侮辱让我恨不得杀了这些人,可我的身体却不听我使唤。 房间里没有声音,只有咔嚓咔嚓拍照的声音。 我的眼泪一直在流。 这一切不用说也是司建连和盛清锦干的,也只有司建连现在才有这么大的势力,能随意在五星酒店里安插人。 一个男人被他们摆到我身上,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那个男人是全裸的,身体很软,有一个地方很硬。 我的人生,第一次有这种屈辱的时刻。 司建连,我是给你生过孩子的女人,我是和你相爱过的女人,你怎么想得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怎么下得去手! 从头到尾,我的眼泪就没停下来过。 我不知道他们拍了多少照片,只知道他们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给我摆拍各种资料。我不知道拍照片的人是谁,只知道自己现在只能任人摆布。他们终于摆够了,满意了,要走了。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打人的声音,还有男人因为疼痛闷哼的声音。 我的心一下揪到了嗓子眼儿,他们要干什么? 我焦急又无力,愤怒又无助,又屈辱又不甘。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恨一个人。感谢司建连,他用自己的卑鄙让我放弃了自己对他仅有的感情。 这一次,我的恨是从心底生出来的,我恨死了那个绝情又恶心的男人。 他们走了,房间的门大开,窗子大开,很大的穿堂风吹过。 朱同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人,他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是拿起毯子裹住了我的身体。随后,我醒了,顾一笑也醒了。 我全身在发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陶然,没事了,有我在。”顾一笑抱住我。 我木偶一样趴在他肩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墙壁,无法聚焦。 朱同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对顾一笑说:“走,去医院。” 在医院,我慢慢回过神来,看着在我身旁的朱同和顾一笑,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他们什么都没说,脸色铁青的看着检查报告。 “陶然,没事了。”顾一笑反反复复对我这样说。 我现在完全知道,这不是没事了,是事情刚刚开始,好戏拉开大幕了。 第二天一大早,铺天盖地的新闻把我们三个人淹没。司建连旗下所有的门户网站都登了我们三个的照片,高清打码的,不打码的,绯闻满天飞。 标题绝对狗血吸引人——《kb前执行总裁在陷身婚外三角恋》。这一拨所谓新闻刚刚掀起热度,下午就又出了《kb创始人的离婚公告》。 我没有任何的反击余地,所有的舆论一边倒的支持司建连,骂我是个没有廉耻的女人。 “是我的问题,面对一个禽兽用的却是应付正常人的办法。”朱同一拳打在墙上,话才说完,他的电话响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接通,语气缓和下来。“明月,找我有事?” 电话里传出尖锐的骂声:“朱同,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我们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你闹出这样的新闻,你让我怎么自处?怎么和你继续举行婚礼?纵然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我父母怎么想?” 朱同皱着眉低声说:“我不认为这是问题,我们照常举行婚礼,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婚礼以后,我自然会解决这一切。” “婚礼取消吧,等你解决了再说。”刘明月说。 朱同咬牙切齿把手机扔出去,砸到玻璃上噼里啪啦一通响,然后手机解体了。 刘明月是朱同的女朋友,是朱同花尽心思追到手了。她比朱同小五岁,是家里的独女,老爸是经营游轮生意的,国内知道他们家的不多,是隐形大富豪。 “对不起,连累你了。”我心里特别不安。 “谈不上,我自己选择帮你的,没做好准备被人袭击了。这些年我在国内的时间比国外还少,不了解行情。原来,为了离婚少付出成本,男人已经可以不是男人了。自己同床共枕几年的老婆,居然下得去这种狠手。”朱同转着手上的订婚戒指说,“明月那里我去解释,说得清楚,她不是无脑的女人。只是,你这边的事不好办了。他先发制人,现在不管你出面说什么做什么,大家都以为你是在解释,事情闹到这一步,就有理说不清了。” 朱同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反击吗?怎么反击?难道这场离婚,我真的要净身出户? 我的电话突兀的响起来,是我妈打过来我。 我叹了一口气,按断了电话。她一定是知道什么风声,才打过来骂我的。我和她说不清楚,索性挂断。 “谁?”顾一笑问。 “我妈。”我说。 顾一笑张了张嘴想骂人,最后咽了一下去,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认真想了想,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我真是拿出什么证据都是假的了。先发制人,这特么是谁给司建连出的主意? 又过了两个小时,我接到了律师的电话,他是司建连的私人律师叫在王宗玉,我认识他。 “陶然女士,司建连先生委托我全权处理他和您离婚的案子,麻烦您说一下您的地址,我把最新的离婚协议送过去,您先看一下。”他在电话里简短的说。 “好,我在医院,你过来吧。”我很淡定的说。 顾一笑冷笑一声:“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把你赶出去了,一环扣一环,打得人措手不及。” 朱同看到我接完电话,忽然放轻松下来,拍着我的肩说:“能把咱们三个打得措手不及的人不多,这次应该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团队在对付你。为了把你从kb赶出去,司建连真下血本。” 王宗玉一个小时以后赶到了医院,看到我躺在病床上一副半死不死的样子吃了一惊:“陶女士,你这是?” “身体不舒服,离婚协议呢?”我问。 王宗玉是我推荐给司建连做私人律师的,他是我同学的同学。现在,再一次见面是这种场景,他面子上有点抹不开。 “这是。”他把一份协议递到我手上,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会儿说,“怎么会就闹到离婚这一步了呢。” “王宗玉,你相信新闻上写的那些吗?”我问。 “现在我放下公事,单凭私交来说,我不相信。”王宗玉很客观的说,“公司里的人大部分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这样的新闻一放出去,不知情的人一定会相信。司总平时很注意和您的关系,外面人的都从他对您很宠爱。” 我听到这里,闭上眼睛把眼泪压下去。 这就是司建连的高明之处,不知情的人都以为他把我宠成了掌心宝,隔三差五在微博上互动,每逢节日都会在上面秀礼物……现在,我这样的新闻一出,所有人都会以为我才是过错方。 协议我看完了,递给了顾一笑,然后对王宗玉说:“这是我的律师顾一笑。” 王宗玉听到顾一笑的名字,脸上的表情马上严肃起来,伸出手对他说:“我听说过你,后起之秀。不过,你一直都是只接经济案的,怎么会突然接了这么一个民事案?” “我高兴,说不定以后我就转行专打民事官司了。”顾一笑笑嘻嘻的说着,“要是打这种官司,动不动就有人把老婆往我怀里塞,也算是艳福不浅了。” “顾一笑,你特么瞎扯什么。”朱同听不下去,骂了他一句。 顾一笑一点也不在意,飞快的看了看协议,然后直接扔给王宗玉一句:“我的委托人不同意这样的离婚条件,你回去和你主子说一下,让他直接起诉吧。” 王宗玉犹豫了一下说:“你还年轻,我不介意你说的话。但是,你看清楚了,现在这种局面如果起的闹到法庭上,对陶然没什么好处。” “未必。”顾一笑说。 王宗玉又看向我问:“陶然,你的决定是?” “我不离婚,开什么条件也不离。”我盯着他说。 就在刚才,顾一笑看资料时,我忽然想明白了。司建连这么着急和我离婚,必定是有等不了的原因,比如说盛清锦的肚子。盛东升不是善茬儿,肯定不会同意女儿未婚先育,他那张老脸丢不起这个人。 既然他急,我就不急了,拖死他,直到手里有了完整的证据为止。 第三十八 轻轻暖意 王宗玉叹了一口气说:“陶然,何必置这个气呢,已经到了这一步拖着也没意义,不如早点离婚,开始新生活。” “你把我原话告诉司建连就行了。”我不想和他多说,谁知道他是不是来探话的。 王宗玉走了,我放松下来。 我们三个人都被下了迷药,他们两个都没什么反应,活蹦乱跳的。只有我一个半死不活,身体没有一点力气,软得发虚。 朱同还有事要处理,他说不管发生什么,既然定来计划了,就要执行下去。他要回去好好闭闭关,调整一下计划。 顾一笑把他送出去,又很自然的回到了病房。 “你不回去?”我问。 “不回,既然闹出绯闻了,就得让这绯闻像真的一点儿。我守着你,放心睡。医生说再休息一到两天就好了。”顾一笑道。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麻烦你明天一早把豆包给我带过来。”我对顾一笑说。 “没事,我爸妈闲着也是闲着,他们也挺喜欢豆包的,让他们带着吧,反正从我家送豆包上幼儿园,走路才十五分钟,你放心好了。”顾一笑说完又叹着气补充了一句说,“不过,豆包一来我们家,我可倒霉了。我爸妈天天说,看看这小孩子儿多可爱,你也要快点结婚生一个给我们带。” 顾一笑的妈妈很温柔,他把他妈妈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我不由笑出声来。 “这样就对了,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他眼神专注的看着我,伸出手在我嘴边抹了一下说,“喝杯果汁都能弄得哪儿都是,真有你的。” 我脸不由一红。 这种暧昧而又温暖的小细节,我多少年没体会过了。 顾一笑做完这个动作以后,很自然的后退了一步,走到小桌旁问:“你要吃点什么?从进医院到现在,你基本上什么都没吃呢,光喝水什么的对胃不好。”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对面墙上挂着的一面镜子。 镜子里,我脸上光溜溜的,压根儿没有什么不小心洒出来的果汁。忽然间,我就明白顾一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他的心思,我懂。只是,我觉得我和他,不可能。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对他说:“顾一笑,现在我什么心思都没有,只想好好离个婚,好好斗个小三儿。” “之后呢?”他是聪明人,马上明白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之后,带着孩子好好过一辈子。”我说。 “如果我帮你拿回了司建连的公司,你要怎么办?”他问。 我…… “那就好好带孩子,经营公司,等到他长大了再把公司交给他。”我说。 顾一笑走到我面前,眼神灼灼的看着我说:“你想听听我的计划吗?” 他眼睛里的爱意太明显,太灼人,我不敢直视,不由自主转过头去。 “看着我。”他伸手想捏我的下巴,犹豫了一下收回手去,然后同样转过头,看着镜子里的我说,“我的计划和你差不多,以后结个婚,养个娃。如果我结婚的对象自带娃,那我就省事了。” “顾一笑,你太小了……” “好啦,现在不说这个,目前就是想办法把官司打赢。”顾一笑不愿意听我的陈词滥调,马上打断了我。然后他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会儿说,“附近有一家小南国,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现在你这样照顾我,给有心人看到了又是事儿。”我有此担忧。 “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事情一出,我们故意拉开距离,更容易让那些人想入非非。”顾一笑回头朝我微微一笑说,“乖乖等着,我去买。” 他离开以后,我才发现自己脸上可疑的红晕。 我多久没这样的姿态了?好像从生完孩子以后,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着孩子转,虽然请得起保姆和阿姨,我没请。因为豆包出过一次事,他的所有事,我再也不敢假他人之手。 镜子里的我,不再是一脸蜡黄,眼睛里也略微泛起了一些明亮的神采。果然,不管是什么样的爱,女人还是需要爱的滋养才能更好看。 我看看时间还在,豆包应该还没睡,就给顾一笑的父母打了个电话,想和豆包视频一下。 豆包看到我躺在医院的床上,马上担心起来:“妈妈,你是生病了吗?我要去看你?” “豆包,妈妈只是来检查身体,明天或者后天就能回去了。你在顾爷爷顾奶奶家要乖乖的听话,不要给爷爷奶奶添麻烦。”我笑着安抚他。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飞快的从镜头前跑到,过了十几秒他小脸红红的抱着一个苹果跑了回来。他把苹果举到我面前说:“妈妈,老师今天说一天一个苹果,一辈子不找医生。我中午把自己的苹果藏了起来,带回来给你吃。” 我看着他,眼睛忽然就湿了。 孩子爱我,永远比我爱他多。他会给我留下最好的东西,哪怕是自己喜欢的,只要我说要,他就给。 “妈妈这里有苹果,你先吃,等妈妈去接你回家以后,咱们就一天一个苹果。”我眼睛湿湿的说。 “好的。”豆包乖巧的说。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人大声说:“就是这个房间,陶然住这个房间。” 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病房的门一下被推开了。我一脸懵懂,眼睛被突然亮起来的闪光灯刺激得流出眼泪。 “妈妈怎么了?”视频那头的豆包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担心的问。 “没事,妈妈等一下和你说。”我迅速挂断了视频,看着的突然闯进来的五六个人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陶然女士,我是亚讯新闻的记者,请问您和司建连先生的离婚传闻是真的吗?”一个戴着眼睛,二十七八岁的男人问我。 “不是真的,都是传闻。”我想也没想直接说。 我正想找媒体呢,媒体就找上门了,这样的机会不利用一下,太浪费了。我以前也是经常面对记者的,所以很快就稳了下来。 “那您能解释一下今天出来的新闻吗?那些照片毕竟是……”他没问完,就把话筒递到我面前。 “那些照片是摆拍的。”我看着那个记者,脸不红心跳,表现淡然的说,“如果你们有心,可以去查一查。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缠着我老公,并且用了卑鄙的手段怀了他的孩子,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做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kb总部找几个员工问问,保证你们有惊喜。” 我的话音才落,就有其他没来得及采访的记者直接掏出了电话,他们走到角落里,把电话打了出去。 我微微一笑:“我和司建连是同学,也是彼此的初恋,我们在一起创立的kb公司,共同经历过彼此生命中的低谷,也见证过彼此最耀眼的时刻。我为了支持我老公创业,辞去我在加州人类基因实验室的工作。众所周知,我们为彼此都付出过什么。所以,那些盯着司建连钱袋的女孩是不会知道,她们是不可能撬得开我们的婚姻的。” 我很高调,说得就像我和司建连还依然恩爱似的。 “陶然女士,那些照片毕竟是真实的?您有什么话要说吗?”那个记者又问。 此时,所有的闪光灯都在拼命的按快门。 “我问大家一句,那么多高清照片,如果不是摆拍,做得到吗?关键的是,所有照片里,关键部分都被刻意挡住,难道是为了方便上新闻?”我问。 他们是记者,都懂一些摄影,马上有人相信了,继续问道:“陶然女士,既然您知道是谁做的,为什么不说出这个人的名字?” “因为我没证据。”我老老实实的说,“事发以后,我们查过那家酒店的监控,刚巧那一个楼层坏掉了,电梯里的被人做了手脚。我的老同学因为这件事,被取消婚礼。” “那您为什么会和您的同学,还有一个小男生在那个酒店呢?”有人又问。 “为了体面的给那个女孩一个台阶,我想找她谈,她拒不见面。其实,她爸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接受她未婚先孕,所以她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我不得不离婚。”我说。 自始至终,我没有说司建连半句坏话。我就是要把他捧得高高的,让他下不来台。等到这件事情发酵一段时间后,大家会发现我从来没黑过他一句。到时候,即便爆出离婚的消息,无情无义的那个人也不是我。 记者们又问了很多,我都不亢不卑的按照这个策略回答了,他们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满意的离开。 记者离开不到五分钟,顾一笑拎着餐盒走进来,他一进门就给我竖了个大拇指说:“我都想替你鼓掌了。” “这些记者应该是朱同安排的,和他确认一下。如果不是他,我们还要再小心点,免得再踩到坑里。”我说。 顾一笑电话还没打出去,朱同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第三十九章 老人突来 我把胸中的闷气吐出去一口,接了电话。 “记者们都去过了吧,我有个朋友说都安排好了。”朱同不等我问,先开口了。 “谢谢老同学,如果不是你安排,我都不知道怎么反击。”我笑道,“我现在和媒体都没联系了。” 朱同听到一切顺利,语气也轻松起来:“本来我只是想帮你,司建连非要逼着咱们建立联盟,这回没办法了,他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等着事件发酵吧。”我说。 “也未必能一击成功,今天去的是我能动的所有媒体了。司建连在国内的影响力是我和你比不了的,或许他还有其它办法收买这些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朱同做事谨慎,听到我也放松下来,马上开启叮嘱模式。 我们电话里又说了一些细节,然后各自休息。 顾一笑在病房的沙发上对付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接到家里电话,和我说有点急事,先出去一趟,顺便要走了我的车钥匙。 我一个人在病房呆着,确实有些无聊。不过,也难得的清静。我盯着窗外,把最近经历的事情从头过了一遍,忽然发现很多疑点。或许,这件事的发展趋势不是司建连的本意,下面的人揣测“圣意”办得太过火了? 不过,自始至终,他连一个电话也没打过,不解释不关心,我只能把帐算到他头上。 才想到这里,司建连的电话就进来了。 “陶然,你在哪个医院?”他语气冰凉的问。 “你想关心我?”我轻声反问,“不过,你这也不是关心的语气啊,司建连,你的离婚协议我看到了,我不同意离婚。” “我知道,王宗玉和我说了你的意思。”他压低了声音说,“豆包在哪儿,我爸妈突然过来了,说想看看豆包。你前一段时间回去,和他们说什么了?我早和你说过,我们的事不能惊动老人。我爸妈年龄大了,听到这种事要是气个好歹,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怕他们知道啊。”我语气淡淡的。 豆包的爷爷奶奶在这个事件当中是无辜的,我没通知他们,也不想惊动他们。我去看望,也只是想最后告个别而已,司建连却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以为我回去告了状。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带豆包回去了一趟,你又不是傻子,自己去试探你爸妈。”我说。 司建连闻言顿了一下说:“等一下我让司机去接你,我爸妈已经在家了,你和孩子回去以后,给我演好点儿,别让他们知道咱俩要离婚了,老人受不了这个。” “我在医院,遵医嘱正在静养。”我说。 隔着电话,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怒意。 “你非要和我对着干,你能有什么事,还故意躺到医院去了?演戏也不带这样的吧!”他怒气冲冲的说。 我懒得和他扯皮了,直接问:“我为什么住院,你自己知道。事情闹到这一步,你也就别敢做不敢当了,下迷药,摆拍照片,利用舆论压力,司建连你现在真是越来越长进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他说。 “切。”我不屑道,“爷爷奶奶想见孩子,就来医院,让他们也知道知道,他们的儿子给我下药,就是为了在离婚当中占有尽优势。” “陶然,做人不要太过分。你和朱同是怎么回事,你们全校的人都知道。当初,他是怎么追的你。现在,我和你感情不和了,你去找他被记者拍到了,反而说是我安排的,我对钱是什么态度你知道。”他说。 电话里居然都能吵架,我觉得心酸异常,不等他吼完,直接挂了电话。 司建连对钱的态度我确实很了解,他不爱钱,手里钱够花就行,所以才会有了每年把公司所有分红存到我名下的习惯。 他当时说,反正他一个月吃饭应酬能报销,根本用不到钱,钱我放着算是给我们俩以后存的棺材本儿。但,这是以前。现在的他,我看不懂了,也不了解了。 挂断电话以后,我静静想了想,能让司建连三观都变的女人,应该是真爱吧。 他又反复给我打了三个电话,我都没接,直接挂断了。他父母来了,想起来我了,真是有意思。 我知道他给我打不通电话,一定会来医院。两位老人也都是聪明人,看到孙子和儿媳不在家,总会问问清楚,我相信除了老老实实的说我生病住院了,司建连不会再有其它解释。 我给顾一笑打了电话,让他把豆包送过来,挂断电话的同时,有消息进来。是司建连发的,他说四十分钟以后,我带我父母过去看你,你管住点自己的嘴。 我觉得他这个叮嘱很恶心,但是我也知道如果说出真相,老人会气病。实话实说,两个老人对我不错,每次回去都好吃好喝好招待的,也从来不干涉我和司建连之间的事。他们很睿智,说孩子有孩子的生活,你们自己好好过就行。司建连的妈妈还把她出嫁时,她妈妈给她的一对翡翠玉镯给了我,说将来要是生个女儿就给女儿,要是生了个儿子,就留给将来的孙媳妇。 “我知道了。”我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现在我想得很清楚,做坏人的事儿我不干。我和司建连离婚总有公布的那一天,到时候让他自己去向两位老人解释。 顾一笑抱着豆包进了病房,问:“怎么突然让我送豆包过来?” “他爷爷奶奶来了。”我说,“我们要配合他爸爸演戏,不能让老人知道我们要离婚了。” “你有病,那又不是你爸妈。”顾一笑骂道。 “但是,比我爸妈对我还好。”我声音有点低。 顾一笑还想骂,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司建连带着他爸妈一起走了进来。老人一进来,看到顾一笑就是一愣,问:“陶然,这是?” “我师弟,这几天他没事,我托他帮忙照看孩子。”我说。 豆包看到爷爷奶奶就扑了过去,亲亲热热的喊着,把老人高兴得不行。不过,奶奶和孩子打完招呼以后走到我病床前说:“陶然啊,要注意身体,你这是怎么回事?我问建连,他居然都说不清楚你是什么病。” 他们都是高知分子,想要瞒过并不容易。我笑着说:“我最近想出去工作,就接了一个项目,晚上熬夜查资料熬得太厉害了,免疫力有点低了,反复感冒,所以住院检查一下。” 老太太哦了一声,顺手拿起了挂在床头上的病历卡。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向司建连。 司建连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一把抢过病历卡说:“妈,你就别看了,陶然的话你还不相信吗。” 老人看着他说:“我看一眼,咱们小城也有不错的中医,我看看症状,回去以后给你们问问。” 司建连拿着病历卡退后两步说:“算了算了,就你信那些,现在老中医都是骗人的。北京这么大,什么样的好医院没有,这一家看不好,我给她转院。” “给我。”老人沉下脸说,“你一年到头都不回去一趟,我就这半个女儿还天天惦记着我,我不放心她也是正常的。” 司建连站在那里进退两难,一个劲儿的给我使眼色,让我劝劝。 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病房的门就被大力推开,我妈和我弟从外面大步走进来。 “陶然,你个死丫头,作死作出花样了啊。你敢给司建连戴绿帽子!看我不打死你!”她的声音比人来得更快,在病房里就像扔下一个延时炸弹。 除了我妈的声音,其他人连呼吸都停顿了。 她走进来,看到了顾一笑,把手里的包直接砸到他脸上骂道:“就是你这个小白脸,天天勾引我女儿!” 我的头都要炸开了,现在不乱也要乱了。 顾一笑这次看到是我妈,有了防备,在她的包砸到之前,闪身躲开。他身边站着豆包,被包砸了个正着。 豆包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妈这才看清楚孩子也在,老人也在,脸上讪讪的笑了起来:“他爷爷奶奶也在啊,我没看见啊。” “亲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陶然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很清楚。建连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就跟着他。不可能现在日子好了,反而生了二心。”豆包奶奶心平气和的说。 她见过我妈三四次,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你说的是,我这不是气急了,急不择言了。”我妈忙说。 我很清楚她的套路,刚才她一定是通过病房门上的小窗看到司建连在场,想在司建连面前表现一下,但没想到爷爷奶奶也在。她又不傻,知道现在继续骂我,一点好处也没有,马上就住了嘴。 不过,她手上拿着的那张报纸可没藏起来。豆包的奶奶退休前是高三带班老师,眼明手快的,一把就抢过了报纸。 我看到豆包奶奶拿到报纸,跳河的心都有了。我这的碰到是什么妈啊,别的不会,净会添乱。她来之前,就不知道打个电话吗? 第四十章 爱与不爱 豆包的奶奶看着报纸,脸都绿了。 她半天没说话,直接把报纸甩给豆包的爷爷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拍的是什么人,脸都没有也往陶然身上扣。”说完以后,她又转向司建连说,“建连,你也不管管。你现在好歹也是一个大公司的总裁,自己老婆背的这样的脏水,你就让她背着。我看陶然的病,就是给你气出来的。” 豆包的爷爷看着报纸,脸也变绿了。他看向我妈说:“亲家,你别嫌我说话难听,别人把屎盆子往你闺女头上扣,你不替她说话,还替她接了这个骂,你让她怎么解释?” 我妈张了好几回嘴,都是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豆包的奶奶打断,最后她只好作罢。 到了这个时候,豆包奶奶已经控住了全场,她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说:“建连,你跟你爸出去聊聊,别再东掖西藏,我们是老了,不是傻了,也不是死了。什么事你都不透口气,让陶然一个人扛着,她的身体能好吗。” 司建连想说什么,还没张嘴就被他爸一把拉了出去。 豆包奶奶又看了看病房里剩下的人,和颜悦色的对顾一笑说:“这个小伙子,谢谢你这几天帮陶然照顾孩子,我们这次来会短住一段时间,豆包我来照看就行了。这段日子,真的麻烦你了哈。” 顾一笑是个人精子,一看这阵势知道今天闹不起来了,他也笑眯眯的说:“阿姨,我和陶然姐认识好多年了,这点儿事不叫麻烦。您既然来了,豆包我自然是不用看了。不过,陶然姐要是有什么事,打个电话我就会过来。” 顾一笑话里藏刀,豆包奶奶自然听出来了,她笑着点头说:“陶然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都替她高兴。” 顾一笑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了我、我妈、我老弟,还有豆包的奶奶和小豆包。 豆包奶奶继续微笑着看向我妈,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样,语气轻松的说:“你以后也别听风就是雨了,都几十岁的人了,稳着点儿。孩子们好的时候,咱们就看着,不好的时候,咱们也得想办法让他们好起来不是。” “那是,我就不同意他们两个离婚。”我妈说。 “离婚?”豆包奶奶用探究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又对我妈说,“夫妻两个拌嘴,哪个不说几十回离婚,他们这么说,你也信啊。” “你说的也对,不过司建连在外头那个女的都怀孕了,还挑衅似的找到我哪儿去了。亲家,你说我气不气,这回我闺女气急,又不争气的闹出这么一挡事儿。”我妈觉得豆包的奶奶一出面,我们两个就离不了婚了,一副放松下来的样子,语气无奈的和豆包奶奶抱怨着。 我一抚额,心里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这回别瞒了,她倒是没脑子对地方一回,竹筒倒豆子,把什么都说了。 “这都是没影儿的事,我认的儿媳妇就陶然一个,孙子也就豆包一个,其他人想进我们司家门,不可能。”豆包奶奶先是一愣,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说这话时声音很大,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说完以后,她很自然的拿起了司建连放在一旁的病历看了起来。 我现在想拦也晚了,最后心里一松,由着她去了。事情到了这一步,迟早都要露馅,倒不如让她自己慢慢发现,省得以后真的突然知道给气病了。 我妈还要拉着豆包奶奶拉家常,却没发现豆包奶奶的脸色早就变了。她几乎没理会我妈,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我知道,她一定是去找司建连了,整个事情让她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她需要和她儿子单独谈谈。 豆包奶奶出去以后,我妈还一脸不解的问我:“我跟她说着话呢,她怎么突然就走了,怎么回事?看不起我啊。” “你想多了。”我有气无力的说,“现在没什么事儿了,你们回去吧,以后来找我的时候,提前打个电话,让我有个准备。” “准备什么?亲妈来见女儿还要提前预约,你以为自己成皇后娘娘了。”我妈又有点生气。 我不想和她废话,闷声说:“你这回没打电话,我就没提前给你准备钱。下回你提前说了,我给准备点零花钱。” “哦,那你没多总有少的吧,先给我五千。这一次我们来得急,生怕你被司建连逼着离了婚,买机票都没买到打折的,你把机票给我们报销了吧。”我妈理所当然的说。 “行,先回去吧,我随后给你。”我说。 现在,我只想让他们赶紧走,别再留在北京给我添乱了。 “你和司建连不会离婚了吧,不行,我不放心,他妈都住在这儿,我也不走了,在你家住两天,反正你家那么大,多住两个人也住得开。”我妈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走。 我真的养不起这尊大神,好话说了一堆,她才不情不愿的拉着我弟弟对我说:“你以后离男人远一点儿,现在都结婚了还天天和男人在一起算什么事儿。反正你家也不用你出去挣钱,就好好在家当全职太太,做好饭带好孩子,把司建连伺候好了。你安分守己了,他就算是在外面有人了,也不会甩了你。我跟你说,你就记住一件事,打死也不能离婚,知道吧。他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钱,都够你花一辈子了。” 我看着她对着我喋喋不休的嘴,真想用胶带给她粘上,但是这些话她不说完肯定不会走。我只好一边点头一边应着说:“我知道了,你走吧。” “你从小就是嘴上虚心接受,实际坚决不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和你说,要是和司建连离了婚,我不认你这个女儿。”她又给我扔了杀手锏才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暗道那你就别认我这个女儿了。 我不知道我妈到底是怎么想的,在我们家里她把我爸骂得体无完肤,现在到了我这里,她又让我拼命讨好司建连……说来说去,都是钱惹的祸。 我妈走了不过十几分钟,豆包的奶奶就回来了,她是一个人进来的,身后没有司建连和豆包的爷爷。 “豆包呢?”我问。 在张口说话时我犹豫了一下,平常我都会先叫一声“妈”然后再说话,今天我停顿了一下把那个快要说出口的“妈”咽了回去。 “豆包跟着他爷爷和爸爸出去买东西吃了。”豆包奶奶说着,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我身边看了我几眼说,“陶然,你上一次回去我就看出来你脸色不对,以为是你们小两口闹脾气了,就没多问。一直以来,我和他爸爸就一个策略,孩子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多加干涉。但是,发生这种事,你总要和我们说一声吧。建连一直以来,性格大男子主义,懒,除了做自己的老本行,其它的都不感兴趣。我就觉得你们最多只会为家里的琐事拌拌嘴,没想到会出了这种事。刚才,他爸气得够呛,已经好好教育他了。那个女的,我去找她说,让她退出你们的生活。建连这边你要看好了。” “他怎么说的?”我垂着眼皮,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问。 “陶然,妈问你一句话。”豆包的奶奶声音柔和的说。 我被她这个自称惊得抬起头不,她看着我的眼睛温柔笑了笑说,“不管你们离不离婚,你都当你是我女儿。他要是离婚,我就不会认他了。不过……” 说到这里豆包的奶奶停了下来,直到我重新看向她的眼睛,她才认真的说:“陶然,到了这一步,你还爱建连吗?”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自从事情发生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想的就是他已经不爱我了。 “你想清楚这个问题再做决定,男人一生难免犯错误,如果能纠正过来,还是可以继续下去的。你有想过离婚以后怎么办吗?你现在还年轻,不可能一个人过一辈子。你要重新去和一个人磨合生活习惯,学习习惯甚至工作习惯。如果爱得不够,再次进入婚姻,是很痛苦的。司建连大男子主义了一些,但是他骨子里不是很坏的。你要是想好了,看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这一次是他的错,我替他向你道歉。咱们如果想清楚了,就此揭过这一页,然后重新开始。”豆包的奶奶很有耐心,这席话说得我几乎都动摇了。 “妈,既然您也这样说了,我还叫您妈。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要有事需要我的,就尽管给我打电话。”我说。 我现在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心里也很乱。 豆包奶奶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住口。她不再说这件事,对我说:“你休息一下,我去看看豆包。刚才我问医生了,他说你明天就能出院了,咱们回家好好养着。” 她看到我还在犹豫,又笑了笑说:“你放心,你要是看着司建连生气,我让他这几天不要回来。家里就我和你,还豆包和豆包爷爷。” 第四十一章 比比手段 伸手不打笑脸人。 豆包奶奶的姿态摆得很正,我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何况,成年人离婚比想像的要复杂,因为要牵扯到孩子,还有双方老人。我和司建连不是一年两年的感觉,已经习惯把对方的家人当成自己的家人了。 现在让我明目张胆的拒绝豆包的爷爷奶奶的意见,我做不到。何况,现在我们还没正式离婚,很多话我不合适说,很多事也不能做。 回到家以后,豆包奶奶大致扫了一眼屋子,放下豆包开始忙家务。我虽然刚医院出来,见她一个六十三岁的老人还在忙,也不好继续躺着,只好跟着她一起忙。她一直说我身体虚弱,需要多休息,我也没好意思。 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脸皮薄,只要别人对我好,我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第二天一早,她和豆包爷爷打车送豆包去上学,回来的时候还顺道买了一天的菜。我的身体确实有点透支,自然醒过来下楼时,房子已经收拾妥当,桌子上摆着新鲜干净的水果,厨房里有饭菜的香气。 “妈,您别忙了,我来。”我忙说。 “你歇着,刚出院好好养养,我给你炖了鸡汤,里面放了你最爱吃的松茸。”豆包奶奶按住我说。 “我没什么事,您真不用把我当病号看。”我说。 她不依,非把我按到沙发上打开电话让我歇着,自己转身又进了厨房。 豆包奶奶说到做到,连续三天只字不提司建连。我们都在等,等对方消气,等一个心平气和的时机。 到了第四天早上,豆包上学以后,我们三个大人不约而同都到了客厅。豆包奶奶看了看爷爷,对他说:“给建连打电话,让他也回来一趟吧,咱们家需要开个家庭大会。” 她话都说完了,才转头问我:“陶然,你看今天合适吗?” “您安排吧。”我淡淡的说。 我和豆包奶奶接触不算多,结婚以前差不多一年见两次面,结婚以后我基本上每两个月回去看一次老人。她曾对我说过,把我当成亲生女儿看,确实也做得不错。我们也都知道,这句话听听就好了。毕竟是婆媳,不能和亲生女儿相比。 她现在把所有的都安排好了,又来征求我的意见,我只能点头。但是,在心里我对她也就淡了一点儿。 司建连接了电话,没过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他一进门,豆包奶奶就厉声问:“司建连,这几天你和那个女的有没有见面?” “您不是说不让见嘛,我没见,您别生气就好。”司建连说着还给我使眼色,示意我哄哄他妈。 放在以前,我会给他打好配合。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我没这个必要了。我转过头,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 “陶然,咱们都是一家人,妈也知道你生气,但是都到这一步了,先好好聊聊吧。”豆包奶奶又对我说。 “行,您看怎么聊都行。”我笑着说。 司建连这几天没去找盛清锦?我心里冷笑一声,纯属放屁。他搞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绯闻,把朱同和顾一笑都牵扯进来了。现在,不只我一个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把朱同和顾一笑牵扯进来,我心里过意不去,但内心深处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司建连用这种极端的手段,给我找到了同盟军。 在医院,豆包奶奶那一席深明大义的话让我心里产生过犹豫,甚至特别没出息的动摇过。我还暗暗纠结,如果司建连浪子回头了,我还要不要。 但是,这三天顾一笑发过来的消息让我刚刚松动的心又坚硬起来。 司建连这三天和盛清锦住在他新买的西钓鱼台别墅里。虽然两个人白天不一起下班,但是各开各的车子,回的是同一个房子。 “建连,你和陶然还想不想过下去?”豆包奶奶冷静的问。 司建连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说:“那要看陶然的意思,不过,她在外面也有人了,我总不能戴着绿帽子过下去吧。” 他话说得极难听,我心一下就冷到了谷底。 现在看来,豆包奶奶的工作是白做了。 果然,司建连话一出口,她就急了,吼道:“那妈也把话搁到这儿了,你要是和那个女的过,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我只要我孙子和陶然,你以后也没我这个爸。”豆包爷爷说。 我在心里笑了笑。 其实,在回家第二天我就想明白豆包奶奶为什么这样对我了。她想要的是豆包。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安抚我。 我原本以为今天的家庭会议是他们把一个商量好的结果放到我面前,随便演演戏而已。现在看这情形,是真的在演戏。 “对,我们只要陶然和豆包,你愿意去哪里,我们管不着,以后也不管了。”豆包奶奶说。 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我再装傻就没意思了。于是,我清了清嗓子说:“司建连,在离婚可以,走正常的法律渠道吧。还有就是关于我给您戴绿帽子的事,您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医生的病历写得清清楚楚,我是中了迷药才被人算计的,至于算计我的人是谁,你应该知道。” 说完以后,我转头问豆包奶奶:“妈,您也看到过病历,我说的有假的吗?” “陶然这件事,以后谁也不许提了。这件事不管是被人算计的,还是怎么的,都不是什么光彩的,就此打住吧。”豆包奶奶说。 我扯了一下嘴角冷笑一声:“我们都还年轻,离婚也好,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我这句话是说给豆包奶奶的。 她听到脸色一变,马上缓和了语气说:“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离婚对孩子伤害多大啊。再说,陶然,妈给你撑腰,我不许他和你离婚。那个女人,也不能踏进我们司家的门一步。” 豆包奶奶这几天反复暗示过我好多次,说的无非就是在我这个年龄如果离婚,再嫁也很难,即便再嫁生孩子也很难了。如果我再嫁以后不生孩子,别人会不会同意?再说,带着一个儿子改嫁,多不好啊。 当初在医院,她毫不犹豫的站在我这边,我就觉得那里不对。果不其然,才几天的时间,她就明里暗里把她的目的说了几遍。 把她所有的话翻译一下也很简单,豆包的奶奶无非是让让我和司建连有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这样我就能继续无怨无悔的给司家养孩子,并且不会给豆包找后爸。然后,至于她儿子在外面怎么样,我也就别管了。 我在心里暗想,你儿子是皇上吗?还准备后宫佳丽三千呢! 司建连垂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抬头说:“妈,我本来是想瞒着你们的,但现在你们也知道了。我索性也把话说明白,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做出决定的同时都会对自己的决定负责任。以后,您真的别再管了。我再婚又怎么样,清锦一样能生孩子,她今年才二十六岁,就算是再生两个三个也没问题。” 司建连这话扎心,因为我生豆包的时候已经三十岁了。 我悄悄看了看时间,觉得有人应该到了。 他们三口在我面前又说了差不多五分钟,有人推开了我家的大门。进来的是盛清锦,我看到她松了一口气。 盛清锦是我让顾一笑想办法通知的。在豆包奶奶给司建连打电话的时候,我给顾一笑发了信息。 盛清锦进来先用目光扫视了全场,然后笑着对司建连的父母说:“叔叔阿姨,我一直想去拜访您们,却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真没想到会在北京见到您们,我是盛清锦,现在和建连在一起了,而且我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是一对双胞胎。” 豆包奶奶的表情变得很丰富多彩,她目光在盛清锦的肚子上扫了几眼,最后冷冷的说:“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也不想见你。你年纪轻轻的,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不好,非要找一个有妇之夫。” “阿姨,您可能不了解,当爱情来的时候,一切外在条件都不存在了。我们是因为爱在一起的,不是别的。”盛清锦说得理直气壮。 我真佩服她的脸皮,谁给了她这样的勇气。 她说完以后,看向我道:“陶然姐,您现在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学着小孩子作派啊,自己没办法处理了,就找家长,真有意思。” 司建连原来一直害怕他父母被气得生病,所以不敢太张狂。现在,他大概看到他父母没被气病,反而来了底气。对盛清锦说:“你不用过来,我会处理好,在孩子出生以前,一定给你一个盛世婚礼。” “嗯,我相信你。”盛清锦说。 看着两人在我面前秀恩爱,我真觉得早上吃多了。 “建连,你现在说你是要她,还是要我这个妈。”豆包奶奶怒了。 她是个要面子的人,盛清锦明显的没把她放到眼里,她过来就是为了把司建连带走吧。 我不再说话,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的看戏。 第四十二章 一场闹剧 司建连在这个时候还是选择了他妈,他皱了皱眉对盛清锦说:“你过来干什么?谁你让你来的。我和你说过,会处理好一切,你不相信我?” “不是的。”盛清锦一改在我面前的强势,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她站在门口看着司建连,就因为这几句重话,眼圈都红了。“不是的”三个字一出口,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种姿态是我从来没有,也不会有的。 我在心里呵呵两声,心道真精彩,不去演戏都浪费了她的天赋。 “好了,回去等我吧。”司建连缓和了语气。 盛清锦走了,司建连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对他父母的语气也不耐烦起来,左右就是一个意思。 我都是成年人了,你们别管那么多。 豆包的爷爷和奶奶用差不多一周时间制造出来的谈话气氛一下破坏得没有了,两个老人对视了一眼,豆包奶奶叹了口气说:“建连,你现大了,翅膀硬了,我们也管不了。那我们也就不管了,以后你也不用回去看我们。” 她说完又转向我说:“陶然,你们都说自己的事自己处理,我现在也无能为力了。我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你们真的是非要把我俩这把老骨头气死才肯罢休啊。” 我看着她有点声泪俱下的意思,心里软了一下。 “以后你俩我们不管了,但是豆包不能跟着你们受委屈。我们把豆包带回老家,你们想孩子就回去看看。”豆包奶奶又说。 我就知道她还有话等着我,早做好了准备,马上说:“妈,在我司建连死之前,您不是豆包的直接监护人,所以孩子不能跟你们回去。” “陶然,你妈这样说也是为了你好,就算是你们离婚了,你带着一个孩子多不好找啊。”豆包爷爷补了一刀。 我依然在笑着:“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称呼您们为爸妈,以后大概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我再说一次,豆包的抚养权是由法院判的,我说了不算,司建连说了也不算。到时候,法院怎么判决,我们怎么执行。” 这最终成了一场闹剧。 豆包的爷爷奶奶见没达到目的,收拾了东西说马上就走。我站起来,尽了地主之谊送他们出门。 一出别墅的大门,我就看到盛清锦坐在一辆红色的跑车里。那是今年法拉利的限量款,上一次见面时,她还没开。看样子,最近她从司建连那里没少要东西。 我在心里冷笑! 现在,打死我也不相信盛清锦和司建连之间是真爱。如果司建连一无所有,她还会在他身边吗?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 司建连走过去和盛清锦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开车送他爸妈离开。 等到司建连的车子驶远以后,盛清锦下车大步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真丝吊带裙,一件白色镂空小披肩,头发烫成了大卷在肩上,眼神妩媚。 “陶然,你肯定想不到我敢在这个时候来。”盛清锦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说,“你永远也不知道,年龄对一个女人来说多重要。” 我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她准备抬腿上来,马上笑道:“要是不小心摔倒了,流产了,年龄的优势就没有了,或许还会一辈子不孕不育。司建连想和你再生两个三个的目标就完不成了。” 她听到我的话,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我:“你敢!” “那你就试试我敢不敢。”我用同样的语气反驳她。 “我现在特别可怜你,一个女人最美的年华都过去了,却要离婚重新开始。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啊,陶然姐,以后多保重哦。对了,如果你要找工作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她掏出一张名片朝我递了过来,“我同学的公司,你要找工作的话,我给你推荐。” “盛清锦,我不是一个可以为了工作把自己出卖的女人,而且我也不需要找工作,kb公司有一半是我的,我凭什么要找工作?”我没理会她手上的名片,继续笑盈盈的说。 “那好,陶然,我看你还能笑多久。你以为把他爸妈弄来就能改变事情的结果了?你太幼稚了吧,他现在这种身份,还会在意父母的意见?”盛清锦道。 她现在觉得自己是胜利者了,我就给她这种错觉。 不管是人生还是离婚,想要全胜就得打持久战。 盛清锦走后,我给顾一笑打了个电话,问他情况。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他爸妈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我才相信他父母会坚定的和你站在一起。” “我也不相信,所以多了个心眼。”我简短的把司建连父母的意思说了,顾一笑气得直骂娘,怒道:“有这种想法得有多大的脸,我擦,神州八号上天以后,朝地球上一看,除了你公婆的大脸,其它啥也看不到。” “行了,嘴别那么缺德,我让你在我车上打的电话,你打了吗?”我打断了他的话。 “打了,并且安排好了一切。不过,这几天没一点动静,或许他在等着他爸妈走了以后再动手。”顾一笑说。 我们在医院时,就给司建连设了一个局,不管是谁上勾,至少我们能拿到一些有利的证据。 “你出来一下,朱同有事找你商量。”顾一笑说。 “行,说个地点。”我道。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三个到了顾一笑的律所。 他的律所被砸过,现在已经收拾清爽了,但是中间用来承重的圆柱子上还有砸痕。 顾一笑看到我和朱同都看那个最中间的柱子,自嘲的笑笑说:“这是我的耻辱,留下来给自己警醒一下,让我记住人的底线是可以无限下延的。” 当初他的律所被砸到面目全非,家具的腿基本上全断,电脑屏都碎了,资料柜也被推了一地,保险箱被强行撬开了……现在,一闭眼我就能想到那个混乱的场景。 万幸的是,上一次他不在,否则人也会受伤。 “坐下坐下,别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朱同对我俩招了招手。 顾一笑这个白色的狂热爱好者又买了超级舒服的白色真皮沙发,全套的白色定制家具。 我一坐他的沙发就想起来,全身彻底放松,深深陷入到沙发当中。 “舆论上不再是一边倒了,现在有一些公众号开始讨论我们两个挺优秀的男人,为什么会为了陶然神魂颠倒了。甚至有人扒出来了刘明月的身世和背景。还有你,现在有人扒你了,而且对于扒不出来你的后台很奇怪。因为在他们看来,一个敢和司建连抢女人的男人,一定不简单。”朱同说。 顾一笑摊了摊手说:“他们还真想错了,我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个男人。” 他很会调节气氛,一句话室内的气氛就没那么压抑了。 朱同笑了笑说:“你们朱哥我这几年攒下来的人脉还有一些管用的,现在我已经快找到盛清锦甘愿当小三儿的原因了。” 我俩问,他不肯说,故作神秘的说:“我不确定的事是不会说的,工作习惯的原因。” “下一步的计划……” “嘟嘟嘟嘟嘟嘟!” 我的话刚开头,顾一笑办公桌上一个报警器就响了起来,虽然声音不是很尖锐,但很特别,一下我们就都停了下来。 顾一笑得意的笑着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说:“许队,我那边的警报响了,你们抓到人了没有?” 我和朱同对视一眼,都紧张起来。 在医院里,我把车子借给了顾一笑,让他在车上打电话,假装是与我通话,说出我们现在存有的关于司建连出轨盛清锦证据的资料放在那里。现在等了一周,鱼儿上钩了。 在顾一笑打电话时,我心里把最后一点关于司建连的感情掐死了。 他真的是什么都不想给我留了。 “许队是什么人,可靠吗?”朱同担心的问。 我也很担心,这是我们反击当中很重要的一步,不能出问题。 “我原来办案子时认识的人,很可靠,放心好了。”顾一笑说。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也没心情说什么下一步的计划,都紧张的等着现场的消息。 半个小时以后,顾一笑的电话终于响了。 他站起来接了电话,然后对我和朱同说:“我要过去一趟,你们就不必去了,有时间电话联系。” 顾一笑走后,我和朱同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还颇有几分尴尬。 朱同先打破了沉默,问:“毕业以后,你连一个电话也不和我打,是怕司建连多想吧。” “也是忙,那个时候公司刚刚起步,我恨不得一天过成四十八个小时。”我说。 “是啊,辛苦了这么多年,步入正轨了,你被人逼得要退位了。”朱同感叹了一句,马上开始转入正题,开始了解我在kb的持股情况。 我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他拿出一份资料说:“和我调查的差不多,不过现在除了你以外,还有一个隐形股东,这个人很神秘,我需要好好查查。” 第四十三章 死不承认 我拿起朱同汇总的资料看了一下,果然在股东排名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自然人名字,那个名字是董肖元。 kb是我和司建连一手创立的,当初融资的时候进来了三个投资人,分别是美日中三方。我清楚的记得,大股东当中并没有这个叫做董肖元的。看样子,他应该是在我回家做全职妈妈这几年入主的kb。 我一个字也没听说过,这就奇怪了。 “董肖元是什么背景?”我问。 朱同摇了摇头:“陶然,我可是干这一行的,看到这个名字时就去查了,他的履历是空白的,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自然人。属于我们最难搞的三无人员,无工作单位,无财团支持,名下无公司。这种人有两种情况,一隐形土豪,就是有钱的那种。一是某些人或者集团的傀儡。” “那就只能继续查了,没别的办法。”我摊了摊手。 朱同从我手里接过那份材料拧眉看着。我忽然想到,我在kb的oa系统里是有权限的。 “等一下,我查查内部资料。”我对朱同时。 他看到打开了顾一笑的电话,马上明白我要干什么问:“怎么?你的权限还有?” “我相信司建连已经忘记这件事了,毕竟我当初回家时,我们两个的感情还很好。他给我留了端口,甚至当时说让我在家办公,替他把一些重大决策的关。如果我没记错,我还是最高权限。”我说着已经打开了顾一笑的电脑。 电脑启动以后,屏幕上显示请我输入密码。 我心里一笑,想得太简单了。顾一笑的电脑里不知道有多少重要客户资料,一定是有密码的。不过,我确实着急,害怕司建连一个不小心想到我,把我的权限取消了。 “一笑,方便不方便用一下你的电脑,密码是多少!”我把手机夹到脖子上,歪着头把手放到键盘上,问顾一笑。 他咳嗽了一声说:“你都打开了,才问方便不方便,虚伪。” “密码。”我说。 他苦笑了一声说了个数字,我敲得很顺手,但是打完以后我就愣住了。顾一笑的电脑密码是我的生日? 紧接着电脑屏保出来了,他的屏保上是我的照片。 人对自己的了解有多少,真正看到自己照片时,我有一点不敢认,直到朱同微微惊诧的说,陶然,这不是你嘛。我才回过神来,上面就是我。 那是我的侧颜照,我抱着一束盛开的粉色芍药花在看,鼻尖距离粉色的花瓣只有几毫米的距离。 照片把我拍得很美,颜值状态都在线。 上面的我还留着长发,发尾微微内扣,刘海也微微内扣,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一根一根很是分明。 “这是你在a大照的,咱们学校后面有一片花圃,里面有十几株老年份的芍药,春天的时候开得漂亮极了,远看像一片深红浅粉的云霞。那个早上,我带你过去,偷偷采了十几支,送给了你。然后你高兴得眼睛都像喝醉酒一样,差不多笑了一整天吧。”朱同在我身后说。 他可能距离我太近了,说话时微热的气息喷到我后脖子上,让我心里没来由的一紧一紧。 我有点紧张,假装淡定的说:“你拍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是我拍的,不过顾一笑是怎么拿到的。”朱同同样不解。 我迅速点开ie,输入了kb的内部域名。 朱同却站在我身边,直接给顾一笑打了电话:“顾一笑,你屏保的图片哪儿来的?” 我听到他的话手一顿,停了下来,侧耳听着顾一笑在电话里说什么。 要怪只能怪朱同的电话质量太好,居然连一点声音也不外放的,我都屏住了呼吸,却连个字也没听到。 朱同挂了电话,对我说:“顾一笑说他从网上下载的,都不知道是你,还说你年轻的时候能美成这样,从现在可是看不出来的!”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年轻的时候哪个女孩子不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我一边说一边把目光转到电脑屏幕上,“所以的女孩子,二十岁出头人都能让人眼前一亮,惊为天人的。不过,时光打磨,生活琐事打磨,家务打磨,爱情亲情打磨,十年过去以后,都成了一脸人间烟火的样子。” 谢天谢天,司建连把我还有oa权限的事忘记了。我还能登入系统,能看公司年报季报周报等各种报表。 “你这左右打磨以后,更成熟稳重,也更迷人,和小姑娘的涉世不深是两种风格,不同阶段有不同的美。”朱同说。 我心里一滞,笑着说:“朱同,你比以前更会说了,要是当初你有这嘴巴,我说不定选择你,不选择司建连了。不过呢,现在十年过去了,说这些可没用喽了,我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妈,你呢,也有了自己的未婚妻。” 朱同叹了一口气,笑道:“就是觉得年少的时光去得太*慨一下,谢谢提醒。看看系统内的资料,有没有能用的。” 我不再说话,专心看资料。 公司oa系统里的资料太多,但是每一条审批都是我了解kb这几年经营的最好的材料。我这下倒是省事了,不必再费尽心力的调查什么。 朱同原本是站在我身边的,看到我打开了董事会的资料后,马上拍了下我的手示意我停下来。 我抬头看着他,他目光深沉,里面似有犹豫。 “陶然,这场离婚,你真的只想要一半的股本?”朱同问。 我想都没想直接回答:“我只想拿回我应得的,一半是我的底线。我不想多要,但一分也不想少要……” “那你别忘记了,司建连可是想让你一分都拿不到的。要不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样?”他眼睛里的狡黠的光一闪而过。 “他会跳楼的。”我说。 “你介意他跳楼吗?反正,他是不介意你的。”朱同又说。 我犹豫着,差不多沉默两分钟,最后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清明的对朱同说:“我介意他跳楼,我不想办这么缺德的事儿。我有自己的底线,无关爱情,无关婚姻,也无关孩子。” “好。”朱同用力的点头,最后补充了一句,“在社会上这么多年,你一点儿也没变。” 我没和他继续聊下去,把有用的资料做了截屏,存进了新建的文件夹里。 资料太多在,哪些对我有用需要一点一点的看,工作量特别大。朱同没再打扰我,坐在一旁认真的看着他的手机。 我看得时间有点长,眼睛稍累就准备休息一下。 这时,我无意中看见朱同抱着手机在笑,他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嘴角眼然都不受控制的弯了起来,甚至眼角都笑出鱼尾纹了。 我不想打扰他,把目光转向外面。 顾一笑办公室的落地窗正好对着央视大楼,今天空气中有些雾霾,央视的大裤衩若隐若现的,看着造型有点搞笑。我揉着太阳穴,做着放松。太长时间不看电脑,眼睛又酸又涩的。 顾一笑推门而入,高兴的说:“人抓到了,如果警察晚到一步,我那个哥们儿的律所也要被砸了。” “怎么说的?”朱同坐直了身体。 我也眼巴巴的看着顾一笑,希望他能说出有价值的东西。 “还在审,抓到的是两个惯犯,经常在国贸这一带的写字楼做案,他们说是为了财,以为保箱柜里放的是现金。”顾一笑表情有点郁闷,“我知道司建连肯定不会派和自己有直接关系的人来,但是他那个位置,怎么认识这种三教九流的人?我觉得很古怪。” “能审得出来吗?”我问。 其实,这是我们共同关心的问题。 顾一笑摇头道:“警察肯定是审不出来的,得想其它办法了。现在不让行讯逼供,不让对罪犯进行言语上的侮辱,各种限制太多,警察能做的就是抓到人了。” 这种情况我们也知道,不过既然抓到了,至少有两个好处。一是说不定就能查到他们和司建连之间的联系。二是给司建连敲敲钟,让他知道一下,我们也有动作。 忽然朱同眼睛一亮,对顾一笑说:“查这两个的帐户信息,无利不起早,没钱谁干这事儿。而且据我推断,这钱不是小数目,以司建连的谨慎一定会用银行转帐,不会用现金。他如果认得这些人,自然会知道现金付款是没什么保证的,说不定他们不做事就赖帐了。” 我几乎是同时想到的,看到朱同说了,马上点头说:“我也想到这一点了。” 顾一笑在北京圈内名气还行,至少比我人脉要广。他马上打电话给银行的朋友问这种情况要怎么查他们的帐户来往情况。 “最简单的办法是让警察去查。”朱同说。 “警察查是警察查,我们查是我们查,结果绝对不一样的。”顾一笑说。 朱同有些不解,顾一笑拍拍他的肩说:“你做国际性大项目太多了,都不了解国情了。” 他的话我理解。很多时候同样的事,不同的人去调查,得到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那我来想办法吧,这事儿你们不用管了。”朱同说。 我休息得差不多了,重新开始在系统里查关于董肖元入股kb资料。从上查到下,整整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没有找到任何的痕迹。唯一一条和他相关的,就是他突然出现在前十大股东名单上的那一份资料。 “是傀儡的可能性比较大。”朱同给他下了定义。 我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一看表该去接豆包放学了。 “我先走一步,我儿子还在幼儿园等我呢,有事电话联系。”我说完拎起了包。朱同看看时间,也说晚上有应酬要出去一下。顾一笑想了想说:“算了,我没心情加班,送你去幼儿园,顺便回家。” 他送我去幼儿园确实顺路,我就道了谢让他来开车。 今天的晚高峰来的有点早,我们一上三环就堵成了一锅粥。我怕时间来不及,有点着急。顾一笑在手机上打开导航,找了一条走胡同的小路,虽然也堵,但不至于水泄不通。 我们到幼儿园门口时,时间不晚,刚刚放学十分钟的样子。但是,在幼儿园门口我没看到等着我的豆包。我心里一急,升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上午我才和司家整体翻脸,他们会不会? 想到这里,我没敢想下去,直接给豆包的带班老师打了个电话。她一听我是来接豆包的,很疑惑的说:“豆包被他爷爷奶奶接走了,说是老家有事,要带孩子回去一段时间。” 老师的话让我脑袋嗡的一下,在瞬间眼前连一点光线也没有。 “怎么了?”顾一笑看到我不对劲,忙问。 “豆包被他爷爷奶奶带走了,说要回老家。”我说。 顾一笑骂道:“草,真做得出来。” 我想了一下,对顾一笑说:“我要去kb公司,你是回家,还是和我一起?” “义不容辞,跟你一起。”他想都不想就说。 我看着他与我感同身受的样子,忽然意识到似乎那里不对。我现在还未离婚,他只是我的师弟,对我的事情上心到一定程度了。 “我自己去吧,很多事我和他单独谈反而好一些,谢谢你。”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很坚决的拒绝了顾一笑。 我发现自己现在遇事以后,会不自主的想依赖他,这种感觉真的不好。 顾一笑脸色一下就变了,他对我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有什么不方便当我面我讲的。而且我是你的律师,有权知道你处理这件事的所有经过和细节,这样将来在法庭上,我才会有更大的把握让你赢。” 说到这里,他看着我说:“你不用多想,我帮你是为了我的千分之一。” 他说得义正严辞,我要再推辞反而矫情,于是点了点头说:“你做好心理准备吧,kb不太好进。” 我不知道司建连会不会在公司,但是我必须去堵他。 第四十四章 与我无关 司建连说得没错,我果然连kb公司的大门都进不去了。 我和顾一笑走进公司一楼大堂,刚站到电梯前,距离电梯不远的前台马上有人出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礼貌的站在我们面前伸出手说:“请问二位有预约吗?找哪位呢?” “没预约。”我看着她,“我找司建连。” “见司总的话,没能预约是不可以的,而且现在下班了。”她说。 我这几天早有准备,从包里拿出门禁卡在她面前一晃说:“我在这里上班时,你还在上中学呢。” 那个小妹妹被我噎得够呛,还没来得及拦我,我就直接刷卡进了电梯。 顾一笑对我竖了竖大拇指说:“也就你这性格还能和司建连这种没底线没节操的人周旋,要是换一个性格懦弱的早就净身出户了。” “如果是认命的净身出户,也未必不是好事。”我淡淡一笑。 电梯到了司建连所在的总裁办公室楼层,我和顾一笑走下去。 电梯门一打开就能看到他办公室的门,我犹豫了一下大步往前走。办公室门口的秘书已经下班了,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上。而司建连办公室的门开了一条缝,有说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说话的是盛清锦。 果然,走近了我听到她说:“建连,你都不知道今天你走以后,她有多张狂,还说要把我从台阶上推下去,让我流产。” “不会的,她不是那样的人。”司建连的声音。 我本来想推门就进,但听到他俩的对话停了一下。 顾一笑拉住我的手做了个先听听再说的手势,我知道他大概想听点其它事情,犹豫着也就停了下来。 “你以为自己很了解她,她现在变化多大啦,原来是学霸,现在是家庭妇女,还是没一点见识的那种。你看她这几年,除了出去做美容美发逛街买东西,还干了什么。公司出多大的事都和她没关系似的,要不是我们一起携手,怎么可能度得过难关。”盛清锦又说。 “好啦,宝贝,不要说她了,好嘛。我都已经在和她离婚了,等到离婚手续一办,咱们马上办婚礼。你说说想去哪儿,是让你老公包一个岛呢?还是去哪个你最喜欢的教堂?”司建连宠溺的说。 盛清锦声音嗲嗲的说:“我都想要,选择纠结症犯了。” “也行啊,你先选好了,我让人安排去。”司建连又说。 “老公,你对我真好。”盛清锦说着就亲了上去。我和顾一笑站在外面,听到了接吻的声音。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撩拨的司建连,才五六分钟的时间,里面已经传来了那种不可言说的声音。 我转头想走,被顾一笑拉住。他拉住我的同时,敲了三下门,然后一把就推开了。 我看到里面辣眼睛的一幕。 司建连靠着办公桌站着,盛清锦跪在他面前的地毯上,他的裤子拉链是开着的。 我自己脸不由就先烧了起来。 盛清锦真豁得出去,怀着孕还想其它办法给司建连解决生理需求。在我怀豆包期间,他也有过这种要求,被我严辞拒绝了。 现在想来,我和盛清锦在这方面一比,高下立见。 “陶然,你……”司建连面红耳赤,一边拉裤子一边吼我。 盛清锦也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穿的还是今天早上那一件红色吊带裙,跪在司建连脚下时,胸前的风光必定是一览无余。 我心里又被这对狗男女插了一刀,疼得要命。 顾一笑知道这种时候我智商为零,马上开口说:“我们来找孩子,豆包的老师说你爸妈把孩子接走了。这种不经过监护人同意就擅自接走孩子,往重里说算是绑架了。” 顾一笑是学法律的,最擅长半真半假的把人唬一跳。 “孩子的爷爷奶奶接的,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盛清锦背过身去整理好衣服,又恢复了娇艳妩媚的样子。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顾一笑虽然是对盛清锦说话,眼睛却看着司建连,“我们会先报警,然后再去你们老家接孩子,如果你不想老人这么大岁数还站到被告席上,那就先打个电话安排一下。我北京这边的律所被砸了,案子也在查,原本是抽不开身走的。” 司建连听到他的话,神色如常,倒是盛清锦微微变了脸。 我在心里暗相,这一切难道是盛清锦做的?但是,也未必。现在的司建连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司建连,他的心机不知道深了几个等级。 “麻烦你打个电话确认一下。”顾一笑拿着手机按下了110三个数字,继续说,“你打完电话,确定孩子在你父母那里,并且安全的话,我就不打这个报警电话了。” 我来找司建连也是这个意思,但绝对不是这么理智又霸气的做法。 “孩子的爷爷奶奶也是监护人。”司建连还不愿意打这个电话。 “第一监护人是父母,在父母不知情的情况下,其它顺序监护人无权干涉孩子的自由。”顾一笑说。 司建连无奈,还在犹豫时,盛清锦劝道:“打呗,让他们把孩子送回来,一个孩子而已,有什么稀罕的,我们还能再生。随便生一下,也比她生的强。” 在这种时候我满心都是孩子,懒得和她计较。 司建连还真的听盛清锦的劝,马上就打电话打了过去。他大约在电话里说了两分钟。挂了电话以后,他对我说:“孩子是他们接走的,现在已经在回去的动车上了。我爸妈说了,接豆包回去住几天就送回来,你也不必着急了。” 在这种时候他们把孩子接走,安的是什么心再清楚不过。我坚决的说:“现在,我要和孩子视频。” 司建连脸色怒气丛生,他看着我说:“陶然,你就不要蹬鼻子上脸了,说好了住几天就送回来。再说,即便我们离婚,孩子的爷爷奶奶也有权看孩子。” “那也应该是在我同意的基础上。”我说。 司建连还想说什么,顾一笑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说:“司总,没事,您麻利的拒绝,然后我现在报警,外面还有一群小报的记者等着呢。司总现在是公众人物当中的公众人物,随便放个屁都能引发流量热潮,别说这种事了,大家肯定很乐意报。” 司建连脸都气紫了,他忍着怒气又拨了个视频电话。接通以后,他对他妈说:“妈,陶然要看看孩子。” 他妈妈不同意的,但是看到我的脸已经出现在视频里,才不情愿的让孩子出现在镜头里。 我一看豆包心都疼碎了。他明显的刚哭过,眼睛肿成一条缝,脸上还有眼泪的痕迹,嘴角有不知名的污物。 “妈妈。”他一看到我眼泪又下来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宝宝不哭,妈妈现在就去接你,到了奶奶家你哪里也不要去,不管谁要带你走,都坚决不要走。”我一边安抚一边嘱咐。 “嗯,妈妈什么时候到?”豆包止住了哭,问我。 顾一笑在旁边给我打了个手势说:“我刚查了,最早也要明天早上五点能到。” “明天天一亮,妈妈就到。”我对豆包承诺。 他终于不再哭了,眼睛里有了期待。 电话转到了他奶奶手里,她似乎对我很有意见,不耐的说:“陶然,我们就是接孩子回来住几天,你看你叮嘱的,就跟我们是人贩子要把娃卖了一样。” “我就是平时叮嘱的少了,要是话早叮嘱到了,他不会跟着我以外的人离开幼儿园。”我说。 这件事一出,我马上来找司建连是因为我知道,这是他默许的。 豆包上的幼儿园管得很严,每个幼儿有两张接送卡,一张是爸爸的,一张是妈妈的,必须拿着接送卡,还要小朋友认识才能接得走。豆包的爷爷奶奶一定是拿着司建连的接送卡把孩子接走的。 豆包的下落一确定,我没时间也没心情和司建连纠缠,叫上顾一笑就要出去。 这时,司建连叫住了我的说:“陶然,其实咱们俩谁也别说谁。你说我出轨,你也未必干净。咱们这婚还没离呢,你就和顾一笑双出双入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早签字离婚,各寻各的幸福。” 我笑了笑:“他是我的律师,也是我的朋友,双出双入也仅限于离婚案上。其它时候,我们距离远得很。不像某些人,离婚都还没提字,孩子都四个月大了。” 说完我连看也没看司建连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顾一笑在我和豆包视频的时候已经定好了火车票,我们要尽快赶过去。 到了kb公司楼下,顾一笑突然对我说:“要不要开车过去,和火车时间差不多。到那边去的动车不多,我们要在车站等两个小时才有下一班。” 我想了一下让我坐在原地等,实在不知道心会急成什么样,对顾一笑说:“好,我们轮换开车过去。” 顾一笑二话没说上车,在上高速前买了个肯德基的汉堡套餐扔到我怀里说:“先凑合一下,等到服务站的时候咱们再换。我算了一下,一共八百公里的路程,我们每人开两百公里,如果路况好,时速控制在一百二左右,我们六个小时就到了。”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按七个小时算,我们凌晨四点就到了,应该能第一时间接到孩子。 我现在不信任豆包的爷爷奶奶,我怕他们把孩子藏到其它地方,我不能给他们藏孩子的时间。 我没心思吃饭,喝了一杯饮料,靠在椅子上养精神。我在脑子里把最近的事都过了一遍,想一下自己有没有大失误。 总体来讲,我没做错什么决定,唯一让我措手不及的是律所被砸,顾一笑辛苦收集到的资料一下没了。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认真开车的顾一笑。 他今天穿着正装,白衬衫打领带。现在因为开车,他把领带扯松了,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两个,从我这个角度望过去,真的比看超模还养眼。 我看着他年轻又帅气的样子,忽然不由自嘲的笑了一声。 他这样的条件,说喜欢的什么的也只是逗我玩的吧。哪有男人不喜欢表春靓丽的,我算算年龄比他大十岁还多了。 想到这里我释然了,准备放下的同时想到一件事,想也没想就问了:“顾一笑,你的电脑密码怎么是我的生日啊。” 对我的问题,他一点也不意外,很自然的说:“目前我手里的案子当中,你这个是酬劳最高的,所以就用你的生日做密码了。我这个人向来都是金主至上的。” “那你帮我呢?”我问。 他朝我呵呵一笑:“一是朋友,二是钱。能帮朋友的同时赚到钱,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的幸运。” “好吧,也不知道朱同那边查得怎么样了。”我转移了话题。 “先休息一会儿吧,等一下你要换我开车的。”顾一笑提醒道。 我也知道开长途不能疲劳驾驶,马上乖乖闭上眼睛休息。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我睡了一觉醒过来已经是凌晨两点。顾一笑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拿着雀巢瓶装咖啡正往嘴里倒。 “前边服务站停一下,我换你。”我说,“你怎么不叫我?” “最近你心里压力应该比我大,能好好睡一觉是造化。”他说,“你醒了就来换我,好好开车别开小差。” 我换了他以后,他把副驾驶放下,半躺着不到三分钟就睡着了。 在这样的夜里,我开车着在极黑的高速上,眼前能看到的就是自己的车灯照出来的那一块极速移动的光斑。我身边躺着一个男人,睡得深沉。纵然这个男人与我无关,心里多少还是有了几分安定。 我们两个拼了一夜的命,凌晨五点把车子开到了豆包奶奶家门口。 他们住在老城区,家里有一个大院子,一栋很陈旧的两层小楼。 我看到院门上没挂锁,知道他们已经到家了,松了一口气。 顾一笑下车就要去敲门,被我拦住。我说:“孩子估计闹了一晚上才睡着,让他睡一会儿,天亮再敲门吧。” 顾一笑摇了摇头说:“当妈的心思你别猜啊,一路奔命来了,到了跟前却因为怕影响他睡眠要再多等一会真有意思。” 他话音才落,院子里就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我心一下就揪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敲响了大门。 第四十五章 帮我个忙 现在是凌晨,四周很安静,我没有很用力的敲门。差我不多过了五分钟,豆包的哭声越来越大了,门才被人不耐烦从里面拉开。 豆包奶奶穿戴整齐,看着我说:“陶然啊,大早上天还没亮,你就这样子敲门,你什么意思啊?我还能把豆包给卖了不成。” “豆包没离开过我,我担心他。”我说着绕过了她直接进院子。 顾一笑没进来,站在院子门口等我。 豆包听到我的声音,已经光着脚丫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几步来到我面前,流着眼泪扑到我怀里,哽咽着叫了一声妈妈,就哭出声来。 “豆包不哭,妈在呢。”我把他从地上抱起来,然后直接往外面走。 豆包奶奶拦住我说:“陶然啊,你现在怎么越来越不懂礼貌了。连句话都不和我说就把孩子抱走?” “您抱豆包回来的时候,有和我打过招呼吗?”我反问她。 豆包奶奶面色不善,还想说些什么,我不等她开口就走到了大门外,对顾一笑说:“一笑,开车走了。” 豆包止住了哭,安静的趴在我脸口,把头放在我肩膀上,对着奶奶说了一句:“奶奶再见。” 顾一笑倒车调头,然后驶离了这个我很熟悉的小院。 太阳还没出来,天色已经开始泛亮。我看到后视镜里,豆包奶奶站在院门口,满脸的阴霾。 这个世界一直如此,只要不动别人的底线,一切都好。一旦越过那条线,往情分一点也不再惦记。豆包奶奶如此,司建连也是如此,而我也何尝不是如此。 豆包趴在我肩上,声音小小的说:“妈妈,以后我再也不跟其他人走了。” 他能这样说我松了一口气,原来在他心里,除我以外的人都是其他人。 “豆包,妈妈和爸爸之间出了一些问题,所以连累到你。但是,等这个事情解决以后,他们还是你的爷爷奶奶和爸爸,你依然可以定期见到他们。”我对豆包耐心解释。 我虽然恨着司建连,也能理解他爸妈的做法,无非是想把孩子留在身边。但是,他们这样做完全忽略了我的感受,视我如空气。我理解,不代表我允许他们这样做。 如果我们之间没孩子,离婚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也是可以的。因为有孩子,离婚以后肯定还会有联每次,所以很多话不能在孩子面前说。退一步来讲,我也不想因为我婚姻的不顺利影响到孩子,就尽量不在他面前说那么多负面的话语。 顾一笑变戏法似的从前座变出一罐薯片递给豆包说:“饿了没有?要不要先垫一下肚子,等你睡醒了,叔叔带你吃大餐。” 豆包摇了摇头,把薯片放到我手里,低声说:“妈妈,我想睡觉。” “妈妈抱着,你好好睡。”我把他打横抱在怀里。 没过五分钟,豆包就睡着了。我看着孩子脸上的泪痕,心疼的要命。这是我从五十公分一点一点带大的宝贝,从来没舍得让他哭过,甚至重话都不说一句的,昨天晚上到底哭成了什么样子。 其实,有一点司建连说对了,我对豆包宠得厉害。 我看着豆包,眼圈也有点儿红。 顾一笑没回头,看着倒车镜对我说:“我先打个宾馆,咱们都需要休息,回北京我不打算自己开了,找个代驾吧。” 我对“代驾”这两个字有障碍,没马上同意。 “有我在,又是大白天的,你放心。”顾一笑安抚我说。 不管怎么样,现在最紧要的是找个地方休息。我们沿着主路走了一段,看到一家快捷酒店就直接停车开房了。 顾一笑把我和豆包送回房间,自己也哈欠连天的回房睡觉了。 这一觉我睡得不踏实,差不多十几分钟就醒过来一次,生怕一睁眼豆包不见了。 我们在宿州休息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回的北京。顾一笑找了个代驾,我们回去的路上轻松很多。豆包是孩子,难过的事不过夜,在车上看着手机里的动画片,笑得很开心。 回到北京以后,我让豆包休息一天再去幼儿园,只上了一天就周末了。 那个被警察抓了正着的人还没招供,一口咬定自己是冲钱来的。顾一笑反倒不急了,周五晚上他给我打电话说已经查到那两个的银行往来资金明细了。 我正在给豆包讲睡前故事,听到以后马上坐直了身体问:“怎么样?有疑点吗?” “疑点大了去了。”顾一笑说着给了发了一张图片,我打开微信一看,上面有几行很清晰的资金入帐情况,上面和下面的都是小额的,大概也就几千到几百不等,但是中间有一笔大额的,而且是整数,十万块。 “汇款方查到了吗?”我问。 他在电话那头苦笑:“姐姐,你拿我当fbi了吗?我要是有那效率,我还干什么律师啊,干这个也发财了。” “我有点心急了,现在能不能把这个提供给警方,让他们说清楚资金来源呢?”我问。 “很傻很天真。”顾一笑说。 虽然只是打电话,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也能感觉得到,他在一边摇头一边说,因为语气是藏不住的。 他的这种宠溺的姿态让我心里一动,马上让声音严肃起来:“我再想想办法。” “和相关部门打交道,你还嫩了点儿,我来吧。现在计划照常进行,你负责给kb的境外市场做舆论压力,那里才是你的主场。这边的证据的小事,我和朱同来做。当然,朱同师兄现在应该已经摸清了董肖元的情况了吧。”顾一笑说。 他说的是我们的最初计划。这两天,因为豆包的事,我心里很乱,没能按计划行事。 现在他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有点失职了,对他说:“行,我已经给美国的几个同学发了邮件,等一下我看看回复。” 顾一笑听我说完,顿了一下说:“接下来就是你的主场了,我觉得你可能会忙得顾不上孩子,给你找了一个带孩子很有经验的金牌阿姨,你要不要面试一下?” 找阿姨的事我和他提过一次,没想到他居然记到心上了。 “谢谢,那你问一下明天方便不方便?”我问。 “明天你要有时间,就上午十点,在我家街道的家政服务中心。这是社区办的,可靠有保证,就是价格有点高。”顾一笑说。 挂断顾一笑的电话,我打开了邮箱,看到了同学们发来的信件。说实话,看到每一个人都给我回信,我心里很感动。这么多年不联系,一发邮件居然都记得我是谁。 我在邮件里没说是什么事,只是说最近可能要过去一趟,办点公事。他们都以为我要去给kb进行再次融资,很热情的介绍了一下现在那边投资市场的情况。 顾一笑介绍的阿姨很年轻,今年四十八岁,面相年轻,举手投足落落大方。我一问才知道,她家就住在顾一笑家附近,和顾一笑是熟人。阿姨叫王英华,她老公八年前去世了,孩子现在读大学不怎么回来,她找这个工作一是为了打发时间,顺便挣点钱花。 对这个阿姨,我很满意,当场就决定要了。 为了让豆包及早和阿姨熟悉起来,我周末安排了游乐场活动,让阿姨跟着我们一起去。豆包性子内向,我以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让他和王阿姨在一起玩,没想到当天就混熟了,我多少松了一口气。 这一周进展还算顺利,一切都慢慢有点样子了。周三我大学时期同宿舍的闺蜜周凌霜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过去。 接到她的电话我很意外,因为各自忙碌很久不联系。 “现在时间还不定,不过应该不会太久。”我说,“你呢,最近怎么样?” 她苦笑一声说:“看你问那方面了?” “怎么了?为情所伤?”我一听她语气就知不对,顺着问了下去。 “也不算是吧。”她说。 周凌霜是典型的女权主义者,当年打定主意不婚不育。在一年前,我知道她最后的消息是,她仍然单着。但是,她在事业上取得的成功是有目共睹的。她毕业以后进入了一家科研机构,现在正在做的项目是通过遗传基因学的角度的找到癌症疫苗。据说,已经有重大突破了。 “哪是怎么回事?”我问,“方便不方便说?” “你是kb的创始人,帮我个忙。”周凌霜在电话那头说。 我们在一个宿舍住了四年,关系很好,是那种即使很久不联系,也不必客气寒暄的朋友。 “说吧,只要我能办到。”我对她许诺。 “我好像爱上一个人。”她用研究学术的语气说,“我感觉自己中毒一样,时时刻刻不由自主的想到他。” “好事啊。”我不知道她爱上一个人和我是kb公司的创始人有什么直接关系。 “那么问题来了,我不知道这个人是干什么的。”周凌霜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说,“他在这边是无业游民的状态,每天咖啡厅图书馆,甚至会坐在广场上的长椅上喂一天的鸽子。” “那他的经济来源呢?”我问。 “不知道,我唯一查到的是他名下有kb公司的股份,而且是你们的大股东。”周凌霜顿了一下说,“他叫董肖元。” 第四十六章 必须见面 我听到这个名字,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一场学术研讨会上,我发言以后他上来请教问题,我们聊得很嗨。而且,他这个人很博学,多生僻的知识他都知道,还不是皮毛的那种。”周凌霜苦恼的说,“我根本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他,直到我们不小心滚了一回床单。从那以后,我没法把他当成普通朋友了。” “他主动的?”我问。 “说不上是谁主动,双方都情不自禁,蠢蠢欲动,然后就一拍即合了。”周凌霜在电话那头说得很随意,“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是正常女人,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以前也遇到过觉得床上感觉还不错的。谁知道,偏偏他就是这个与众不同的。” “你有他照片吗?”我问。 周凌霜笑了笑说:“他是你们的大股东,你不会没见过他吧?” 我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最近的情况说了。周凌霜听到司建连把我从公司完全架空以后,气得骂道:“渣男,他这么做不怕遭雷劈吗?” “他当然不怕,否则也不会这么做。现在,问你一点私事。”我顿了一下说,“你和董肖元之间感情怎么样?到哪一步了?他爱你吗?” “还好吧,他对我还不错,但是唯一让我郁闷和不安的是,他是一个没有社会背书的人。我问他做什么,他说做投资。但是,平常看来,他比退休人员过得还悠闲,完全没有投资人的那种气势。”周凌霜说。 我理解她现在的感受,想了一下说:“你能不能稳住他,我过去找他聊聊,有私事,也有公事。” 周凌霜也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透。她在电话那边略一沉默说:“那这样,我最近正好有探亲的打算,下周我回去一趟,带上他。顺便也看看,他是不是愿意和我一起去拜访我爸妈。” “好,订好机票通知我。”我说。 我正在查董肖元的来历时,周凌霜这个电话简直太及时了。 挂断了周凌霜的电话,有人在敲门,我拉开门看到了朱同。他今天穿着西服,一副精英的样子。 “陶然,查到董肖元,现在他人在美国,我准备过去一趟,已经找到朋友和他约好了。”朱同说着进来,脱下西服坐下继续道,“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顺便去见见的未婚妻。” 我看着他笑而不语。 “放心吧,我和她解释清楚了。她也想借机见你一面,和你聊聊。你的事我和她说了,你不介意吧?”朱同问。 “不介意。”我笑道,“不过我也有一个好消息,我找到董肖元了,他最近可能还要回来一趟。” 朱同听到我的话一挑眉,伸出掌与我击了一下说:“我就说你不会那么废物和等死嘛。既然这样,我让明月也回来一趟,我们还没有正式拜访我爸妈呢。” “先别急,我明天确定了再说。”我怕周凌霜那边有变化,没敢和朱同说死。 周凌霜急于知道董肖元的一切,很快就把行程安排下来,订好机票以后给我发了一张截图,上面是她的机票信息,在她名字下面还有一个名字,是董肖元。 看到这个,我松了一口气,通知了朱同。 这一周过得有点度日如年,还好的是盛清锦没再生出什么妖蛾子。司建连在我和他爸妈闹翻以后,是彻底把这个家忽略了。这样也好,我也从心里把他彻底的归入渣男队伍。 周凌霜他们是周六下午五点四十到首都机场,我和朱同下午五点就在出口处等着。 飞机没有晚点,当周凌霜隔着玻璃看到我时,不由加快了脚步。 我们看着彼此什么都没说,先给了对方一个拥抱。她抱着我说:“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我谈恋爱,感觉有点往你伤口撒盐的意思。” “爱情还是美好的,我遇人不淑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以偏概全失了中心哦。”我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们对视一笑放开了手。 这时我才有机会认真打量站在她身边的董肖元。他大约三十岁左右,五官清爽,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看人的时候眼睛里带着笑意。总体来说,这是一个看起来很顺眼的男人,唯一的缺点是身高略有不足,大概只有一米七多一点。周凌霜的身高是一米六五,站在他身边还是很般配的。 “我来介绍一下。”周凌霜拉着董肖元的手对我说,“这是我朋友董肖元。”说完,她又转向我对董肖元说,“这是我闺蜜加同学陶然,也是kb的创始人。” 董肖元一点也不意外她对我的介绍,笑道:“我知道,仰慕已久,终于见到了。凌霜的朋友,个个都是大美女,每次见你们都不失望。” 我也向他介绍了朱同,董肖元看着他,微微笑道:“我知道你,美国风投圈里的华人不多,你是挺有名的一号人物。” 朱同也笑着与他握手。 他对我们的熟悉出乎我的意料,我想到可以是周凌霜向他介绍的,也没多想。 周凌霜老家是安徽芜湖的,这一次只能在北京呆三天。我早就给她们订好了酒店,丽斯卡尔顿的套房。 凌霜看到我订了一个房间,悄悄用肩膀撞了我一下:“还是姐们儿好,太了解我的需求了。” 我也笑笑:“你对他真是知无不言,我基本上能判断是真爱了。” 她一怔问我:“你是说你们的情况?” 我点头,她却摇了摇头说:“这些我都没说过这,他自己本身就知道。等你和他接触得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他就像个百事通,不管提到谁他都能说出一二三四来,我最初都怀疑他跟踪过我,才刻意接近我的。没想到不是,他对谁都门儿清。” 我一愣,迅速恢复了正常。 他们两个飞了十几个小时,我和朱同把他们送到酒店就离开了,并且约好第二天见面。 在回去的路上,我把情况和朱同讲了。他倒是不意外,很淡然的说:“不奇怪,他如果连自己的资金来源都能瞒得严严实实,却又能在市场上合法收购你们的股票,本身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他知道自己要见谁以前,肯定会调查清楚情况的。何况,你现在的处境只要是有心人,稍一打听就知道了。” 我一听也就释然了。 司建连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唯恐天下人不知,确实没啥好保密的。 第二天的见面是重头对,我晚上躺在床上打了大半夜的腹稿,把能想到的情况都理了一遍才安心睡去。 我把见面安排到家里,给凌霜发了位置,他们上午十点左右打了个车过来的。周凌霜没来过我家,打量了一下房子拍着我的肩说:“婚姻没了不是什么大事,好歹咱们还有钱。” 我们聊天时,董肖元就在一旁安静而礼貌的听着。我找个了时机,把话题扯到他身上:“董先生您好,说句实话,虽然您是kb的大股东,我却是第一次见到您,您和司建连的合作是从什么开始的?” 我这句话是试探。我从自己查到的资料来判断,司建连貌似对这个董肖元也不了解,否则我不可能这么顺利的见到他。 “我和他不熟,只是股东而已,我认识这家公司的股票就行了,至于是谁当老总,谁管投资,谁抓经营与我无关。”董肖元说。 “那您做投资时也挺大胆的,每年的股东大会您来参加吗?我看您也入主kb差不多三年了。”我又问。 “两年零八个月。”董肖元毫不隐瞒的说,“分了两次红,前两次的股东会我传真了授权文件。我这个人很简单,投资有钱拿就行了,不参与经营,也不发白什么意见。” “那您……”我还想问。 他却笑着打断了我的话:“我知道你想知道我和司建连是不是有交情。老实说吧,我只见过他一面,对他感觉一般,觉得他这样一个人不可能会做出kb公司来,一直很不解他这个没成功因素的人怎么可能做这么大的公司。直到昨天看到你,我才知道,kb的灵魂人物是你。” 我知道他这话是恭维,心里却很受用。 “我也知道,你现在正和司建连离婚,为了拿到更多的股份,你们有点反目成仇。”他继续说。 一个外人把我们的情况分析得如此透彻,我有点觉得胸闷气短。 “老实说,我来之前调查过你,不是通过凌霜。我和她之间不谈生意,没有商业。”董肖元说。 我惊讶于他的直白,但也很欣赏他的直接。 “你说得没错,确实如此。”我说。 “所以你想和我见一面,不仅仅是为了凌霜,还有更多的是为你自己。”董肖元说着,看向凌霜,“这个我和你说过。” 凌霜点了点头:“我不介意的。” “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不是想和我合作?”董肖元又问。 我在心里马上判定,董肖元不是傀儡,一个傀儡没有这种思路。 第四十七章 不是暧昧 我认真的盯着他微微一笑,他的眼睛在这一刻很亮,像是一只马上就把葡萄拿到手的狐狸。 我没到过这么直接的人,差一点反应不过来。不过,我还是很快就稳了下来,直白的说道:“我感觉自己输了。” 他自负的笑了笑:“和我合作的人都有这种感觉,但到最后你就会知道,我寻求合作要的都是双赢,你不会输的。” 周凌霜一直在听我们谈话,她目光专注而灼热的盯着董肖元。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知道这个女子恋爱了,还是真爱。 “好吧,既然你都打开天窗了,我想听听你想怎么合作?”我把球踢给了董肖元。 朱同看着我,判断着形势。 董肖元看了我们两人一眼说:“我可以帮你,至少在股东会上投你一票,让你进入公司管理层。” 我眼睛一亮。 这确实是我所期盼的,现在我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参与公司的经营。 “我也有条件。”董肖元认真的盯着我,“如果将来你完全控制了kb公司,我需要有优先购买内部管理股的权力。” “你要多少?”我问。 “百分之十。”董肖元说,“我绝对不会动你对公司的绝对控制权。” 我不由的和朱同对视了一眼。 “你可以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董肖元说。 他的条件不过分,可以说很公平。我用一个口头承诺的优先权,换来他在股东会上对我的支持。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会赔,但就是因为他的条件太诱人,我反而没有立即答应的勇气了。 我想了一下,在他起身准备走时叫住了他说:“好,我同意你的条件,需要签协议吗?” “不需要,口头承诺就行。”他朝我一笑。 周凌霜这时看他的眼神更迷恋了,我忽然明白周凌霜为什么爱上他了。这种完全自信又神秘的男人,女人没办法抗拒。 和董肖元之间谈判这么简单就解决了,我有点意外。朱同问我:“你不怕他有阴谋?” “不怕,更大的阴谋正在我身上上演,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说。 他笑了笑说:“好吧,明天你抽个时间出来,明月要来了。” 我见到了董肖元,对他却更加不了解,看不透。这时,我忽然理解周凌霜的感受了。这个叫董肖元的男人,像一只神秘的外星生物,对人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虽然几年没有工作,但当年攒下来的人脉还有一部分,我在回去的车上想了一路,最后决定找一找做私家侦探的陈晨。 陈晨的客户大部分是富婆,调查的都是关于小三儿出轨和外室的事。不过,事到如今,我死马当活马医了。 陈晨接到我的电话,马上就说:“陶然,我以为你一出事就会找我,没想到你还真沉得住气,给司建连留了这么多毁灭证据的时间啊。” “多谢姐们儿关心,我现在找你也不是为了查司建连。”我看着前面的道路,眯起眼睛说,“我想查的人是董肖元,kb的一个神秘股东。” “你的接盘侠?”她问。 “别瞎扯,周凌霜的男朋友。”我说。 陈晨是我们共同的朋友,但她和周凌霜关系一般。 “她,铁树开花了?”陈晨问。 “为了给她把关,更是为了自己,看看你能查到多少。”我说。 她没含糊,倒是直接应下了。我挂了电话,继续想还有哪些人是用得上的。想了一路,忽然发现人脉是要经常走动的,我隐退的这几年,自己经营的关系丢得差不多了。 与社会脱轨就是这么简单,专心当几年家庭主妇就办到了。 车子驶进车位,我看到不远处我家门口站着一个黑影,心里猛的跳了一下。手里拿着包,还有防狼喷雾,我悄悄的走了过去。 等到走近了,我认出来站在门口等我的是顾一笑。 他今天原计划是警察局办事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这里。 顾一笑看到我,举了一下手里的东西说:“哥有急事,求江湖救急!” 我看到他手里拎的袋子的logo,知道这是一个私人定制服装品牌,算是小众的,价格不高,但名声不低,老板看心情做衣服,每一件都是孤品,很难买到。 “什么事?”我问。 “应酬。”他扬了扬袋子说,“进去换衣服,然后跟哥出门。” 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应酬了,摇头拒绝道:“你身边的女人多的是,别找我,我在你面前都是大妈级别的了。” “别给自己贴长辈的标签,非你不可,其他女人对我肖想非非的。”顾一笑说。 我还要拒绝,他马上堵住我的话说:“我帮你那么多,就帮我这一次,不行吗?” 我只有答应了。 现在男孩子撩姑娘的手段太高,顾一笑就是和我多见了几次面,居然能看出来我的三围,这一套白色小礼服合适得就像量身定制一样。 一片抹胸式的连衣鱼尾裙,腰身设计得很有好,简直是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穿上以后再配上高跟鞋,人不由就挺拨起来。 顾一笑看到我捂着脖子人房间出来,皱眉道:“大姐,你好歹也是当过舞会公主的人,露这点算什么,把手放下。” 我有点不知所措的把手放下,看到他的眼睛里有惊艳的光。 “怎么样?姐打扮打扮还是能看的吧。”我假装轻松的说。 实际上我太久不参加这种需要穿礼服的场合,心里有点小紧张。在kb创业之初,我是经常和司建连一起出去应酬,甚至他在国外的那些投资也是靠我一场晚宴一场晚宴谈回来的。 现在,居然有点底气不足。 “你平常蓬头垢面惯了,认真打扮一下还挺让我觉得惊艳。”顾一笑说。 他也在用语言缓解自己的紧张。我平常穿得不隆得,但绝对不到蓬头垢面的程度。不过,我知道他这样说也是为了让我放松,就没戳破,笑了笑收下这一句话。 我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身材很自信,竖信两句话“管住嘴,迈开腿”,所以在我现在三十多岁时,我还能穿上s码的衣服。 在去石器时代会所的路上,我的自信一点一点找回来。 顾一笑很自然的把我的手挽到他胳膊说,侧头看了我一眼说:“不要距离我那么老远哦。” 我知道做为女伴应该怎么做,对他点头说:“放心吧,砸不了你的场。” 这个会所是新开的,顾一笑进去以后也有点路生,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才到了他们聚会所在的楼层。 进去以后,我才发现这是一个生日paryty,主角是顾一笑。我看到那个大生日蛋糕上的名字时,有些介意的对顾一笑说:“你不提前说是你的生日,我也没准备礼物。” “你肯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他低声说。 因为声音太低,我有点没听清楚,又问了一句他说什么,但是他还没说话,有人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顾少藏了这么久的女朋友,终于舍得带出来了?”有人问。 “就你话多,这是我姐。”顾一笑拍了他一下对我介绍说:“这是我们行业协会的会长,姓宋,你叫他宋哥就行了。” 那个人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全身上下都是奢侈品,别的不说,单腕上一块表也要三四十万。 “我看着你有点面熟。”那个叫宋哥的瞅了我两眼,突然开口。 “陶然,我师姐,也是我客户,你嘴上注意点,别胡说八道吓着我姐。”顾一笑说。 他的生日宴,他自然是主角,连带着我也成了主角。 一个晚上我都陪着他应酬,喝酒碰杯,我把自己当成了他合格的姐姐,中途还收到了来自两个小姑娘的深深醋意。 那两个小姑娘都挺漂亮的,和顾一笑大小差不多,而且全程很殷勤,几乎是倒贴的姿态。但是,顾一笑根本不拿正眼瞧人家,我都想在心里骂他瞎了狗眼。 最后等到结束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大部分人都喝得人仰马翻才各自散去。 到了车旁,我们俩对视一眼,我对他说:“完了,又要找代驾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说:“我千杯不醉,能开回去,保证不会出事,你敢不敢做?” 在这时,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年少的冲动,就这样上他醉酒以后驾的车,然后在无人的道路上疯狂一回。 但同时,豆包的脸在我面前一晃,我摇头很没趣的拒绝了说:“我找代驾。” 他有点颓然的靠着车子,声音含糊不清,眼神期期艾艾的对我说:“你不信任我。” 他委屈的样子,像一只眼睛清澈的小狗儿。我心一软,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说:“我完全相信你的能力,但是做为律师,咱们还是不要明知故犯的好。北京查酒驾很严的,万一被查到你就要进去十五天,到时候案子可就受影响了。” 他被我捏住鼻子,忽然就笑了。 顾一笑长得本来就好看,活脱脱就是一枚现在流行的小鲜肉,刚才露出那种萌萌的无赖感,我差一点把持不住。 男颜祸水。 这话真他妈是真理。 “坐下去,我叫代驾。”我对他说。 他笑着拉开车门乖乖的坐了进去,却不老实的把车窗摇下,露出一对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说:“姐姐,我可有点困了,等一下你让代驾把我扛上楼。” “放心,保证你睡不了马路。”我说。 他居然就这么靠着窗子迷糊过去了,我笑着摇了摇头,坐在他身边,找出一条毯子给他搭上。看样子,他是喝得挺多的,喝醉的人通常都会说自己没醉。 代驾是半个小时以后到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我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一笑说:“你们小两口晚上出来玩,就别开车了,喝多了不能碰车,有时候还不好找代驾。前几天我接了一单,那一对也是在酒吧喝多的,等我的时间有点长,自己开车出胡同,撞树上了。” “我们不是……”我听到她说我和顾一笑是小两口,想解释,话说了一半又觉得没必要说下去。 我把顾一笑送到他家门口,按了半天门铃没人接听,只得把他拉到我家里。请代驾的大姐和我一起把他扶到楼上的客房。 我松开他的胳膊准备走,毫无征兆的被他一把拉住,他把脸蹭到我手上,温热的嘴唇碰到我手背,嘴里低声说:“这是喜欢。” 我心跳猛的慢了半拍,然后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出了他的房间。 我回到卧室,心里砰砰乱跳。刚才,他用嘴蹭我手背时,我心动了。我知道自己现在还是有夫之妇,这样想不对。可是,我不能隐瞒自己的感受,我对他心动了。 豆包在床上睡得很香,白白的小脸,黑黑的头发埋了一半在被子里。我看着儿子,莫名想到了顾一笑,想到他对孩子的尽心,他虽然年轻,却比司建连更像一个爸爸。 他帮我那么多,不计回报不计代价。在我知道孩子被奶奶带走以后,他二话没说陪我开了八百公里的车。 我越想越不淡定。原来,他说的喜欢是真的喜欢,不是暧昧。他怕我不相信,嘴上没再说过,只是用行动反复证明。 我越想越睡不着,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顾一笑那张年轻而帅气的脸。 第四十八章 惹了尊神 我重新理了我们最近在一起的经历,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司建连气成傻子了。顾一笑对我的种种,绝对不是朋友或者律师应该做的。 特别是今天晚上,他带我去参加他那群朋友给他开的生日party,明显的是想把我拉进他的交际圈。今天晚上,别人问我是谁时,他都笑呵呵的说我是他姐。 他没否认我是他女朋友,只不过加了一个姐的称呼。我这过了几年小时才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他说的姐是什么意思。 他和他那些朋友暗示的意思是——我和他是姐弟恋! 想通了这一点,我脑袋嗡了一下。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好,梦里全是这点事儿。一会儿司建连抢走了公司和孩子,一会司建连扔出我和顾一笑出轨的证据。 我忽然觉得必须和顾一笑谈谈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看到顾一笑干净清爽带着阳光的笑在餐桌前陪着豆包吃早饭时,话忽然又说不出口了。 他什么都没说,我和他谈什么?如果我说,顾一笑你对我不要有想法,他说我压根没什么想法,我怎么下台? 我这是自作多情呢?还是杞人忧天呢? 我话到底没说,因为朱同来我们家接我俩一起去机场了。他看到顾一笑在我家吃早饭时,愣了一下,然后一副了然的表情。 我也懒得解释,由着车子气氛古怪的到了机场。 刘明月还在和朱同闹别扭,看到我也没什么好脸色,在回去的路上,她直接说:“我就觉得特别奇怪,你们三个都已经被人拍到那种照片了,怎么还不知道分开避避嫌呢?” 这话问得我很尴尬,想解释又觉得自己现在开口时机不对。还好朱同接过了话去,对刘明月说:“我是池鱼,他俩是城门,城门失了火,殃及了我这条池鱼。” 刘明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一笑,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哦,明白了,你们姐弟恋哇。” “你误会了,他是我律师。”我忙解释。 这种话在顾一笑的圈子里传传还行,相比其他人,他们那个行业的人不喜欢嚼舌根。但是在刘明月这种富二代的圈子里,这样的桃色新闻还是别传了。 “怎么可能是误会,你们穿着情侣装呢。”刘明月指了指我们俩。 我这才发现,我和顾一笑居然真的穿着情侣装。 这一套情侣装是五年前,我和司建连一起买的。米色的裤子,粉色的上衣。女装的粉t恤上印着520,男装的粉t恤上印着521。 昨天晚上顾一笑穿着衣服睡了一晚上,今天早上他和我说衣服太皱了没办法穿出门,让我给他找一套时,我顺手就拿了这一套。 没想到……我和他撞衫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解释,朱同却笑道:“他俩是刚开始,你就别多嘴了,不然两人都不好意思。” 这回尴尬大了,我忙澄清道:“别误会,我拿他当弟弟看,他拿我当姐姐看,真没你们想的那层关系。” 朱同笑而不语。 我忙说:“真的,朱同你别造谣。” 他笑着说:“对,我是没看到你们两个昨天晚上有没有住到一个房间,算我造谣。不过,你已经在和司建连离婚了,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是正确的。没事,你们不承认,我就不乱说。” 说完他还对着自己的嘴做了一个拉拉锁的动作,他的女朋友刘明月也做了一个同样的动作。 我解释完了,松了一口气,看向顾一笑时却发现他脸色很不好看,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 “你不舒服?”我问。 “没有。”顾一笑看着窗外说,“我在想董肖元的事,你们公司马上就要开股东会了,这一次肯定有高层换届的议题,他会不会力挺你呢。” “董肖元?”刘明月插嘴问道,“哪个董肖元?” 朱同眼睛一亮,问:“你认识他?” “我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原来我在新加坡做项目时,认识过这么一个人。”刘明月说。 我和顾一笑还有朱同不由就对视了一眼。我心里有强烈的预感,刘明月嘴里的董肖元一定是我们在找的董肖元。 “怎么?这人很重要?”她看到我们的表情问。 “很重要,非常重要。”朱同说。 我和顾一笑对朱同投去托孤的眼神,告诉他一切都靠他了。 刘明月是一个很爽朗的女孩,我们三个给她接风的时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她当场气得直骂人。最后问我想怎么办?要不要卸了司建连一条腿或者一只胳膊。 我被她的暴力吓到了,求助似的看向朱同。 朱同笑了笑说:“她们家游轮上都有赌场,赌场上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想要摆平,有时就需要特别手段。明月和我说,她第一次陪她爸处理赌场上斗殴事件时才十三岁,后来就轻车熟路了。” “哪些非常手段?”我很好奇的问。 “这样的。”刘明月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我和顾一笑看向朱同,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朱哥,以后多注意,可不能犯错啊!”顾一笑说。 “别在这儿胡说,我们明月在家可是温柔似水的。”朱同忙替他未婚妻说话。 “不用这么暴力,我只想用合法手段拿到属于自己的一切,不想多要,也不想少要。”我对刘明月重申。 我们现在北京,不在公海,这位千金大小姐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刘明月吃完饭马上给董肖元打了电话,果然她认识的和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要。在她放下电话的那一刻,我们都觉得工作取得了重大进展,击掌庆祝了一下。 “海外的华人圈就这么大,其中做生意的人更少,大家一联系,基本上都能查出这个人是谁。董肖元办事很古怪,不按常理出牌。不过,他对合作伙伴还是很有信誉的,否则他也到不了这一步。”刘明月似乎对他印象不错,向我们简单介绍着。 我们从刘明月的总统套房出来,就接到了董肖元的电话,他很无奈的说:“你们怎么会认识那尊大神啊!” 他语气的无奈让我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也有这种无可奈何的时候。 “他这样不装逼了,我反而放心了。”我挂了电话对顾一笑说。 他没说话,我一抬头看到他正盯着我,目光灼灼的。 “你怎么了……” “陶然,我不想现在和你说的,但是看到你对我无动于衷的样子,我真的挺难过的。”他眼睛里写满失望。 看着他眼神发灰,我心里也有点难受,甚至是微微的疼。可是,我现在不能给他任何的回应,因为我是有夫之妇。 第四十九章 赶紧离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能不能等到我是自由身以后再说。”我有些哀求了。 他看了我很久,最后叹了一口气说:“你纠结个什么劲儿,别人把你脑袋上种成一片草原了,你还在这里替他守着牌记。赶紧离婚,你这样子我看着就憋屈。” “我何尝不憋屈,但是我能怎么样?我不他,我有底线。”我看着他说。 他用力抱了我一下:“我知道你的底线,尽快解决离婚问题吧。”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不公平,男人出轨,特别是成功男人出轨都是正常的,试看圈子里外的人,哪一个男人因为出轨离婚身败名裂了,甚至把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娶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传为美谈。但是,女人就不一样。 如果我传出不雅的新闻,我绝对会净身出户。 顾一笑年龄太小,他考虑婚姻里外的问题时,太过简单。 第二天刘明月做东,把董肖元约了出来。我们几个人彼此看了一眼,都不由笑了笑,董肖元先开了口:“早知都是朋友,我就无条件帮你了。” 刘明月毫不留情的说:“场面的话就别说了,来点实际的。” 董肖元这才敛起了笑,看了看朱同和顾一笑说:“好吧,大家现在都是自己人了,说点实在的。” 他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混成kb第一自然人股东,自然有过人之处。我们都看着他,等着他说点硬货。 “你们都知道除了正常交易的股票市场以外,还有股票黑市吧?”董肖元说。 我是第一回听到这个说法,所以很惊讶。 我看了看大家,除了朱同表情如常,其他人都有点惊讶。朱同看到我在看他,笑了笑说:“我做收购的时候,接触过这些。” “其实一听这个名字,你们也就知道就是不合法的交易市场。黑市的股票来历不明,有二级市场的投资者,也有一级市场的大佬,还有是特殊手段来的。至于是什么特殊手段,我们就不知道了。各人有各人的道。”董肖元继续说,“我是从黑市高价买的kb股票,现在已经回本了,但是盈利不够理想。” 我很久不接触投资市场,听得一知半解,但是我在认真消化。这也许是我当全职妈妈的损失,我的世界明显变小了。 “我说这个是想让在陶然想想其它渠道,不管你收集到多少司建连离婚的证据,都不可能让他净身出户,甚至你重回kb的可能性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大。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不管是人脉影响力,还是心机手段,都是你不能比的。何况,他现在的未来岳父也不是泛泛之辈。综合来说,你单靠正常手段,胜的可能性不太大。最多,你能多拿到一点在钱。”董肖元分析道。 我心里不好受,但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 除我以外,顾一笑是反应最大的,他冷笑两声:“我不信这个邪,豁出去了,这个官司我也要帮陶然打赢。” 朱同却按着他的肩膀说:“最好的估计,能拿到一半。” 顾一笑不说话了,他和我情绪一样低落。 刘明月的关系,让董肖元进入了我们的阵营。刘明月在朱同解释清楚以后,也选择了帮我。用她的话来说,帮我这个小忙只是举手之劳。我在心里苦笑,对她又感激又羡慕。 她爸爸的背景和资产,让她把我看来难于登天的事在说成是举手之劳。听了她的话以后,说我心里没挫败感是假的。 董肖元和朱同算是半个同行,但他和朱同不一样。朱同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以写进合作,进行法律公正的。而董肖元不一样,他所做的手段,说合法也合法,说不合法也不合法,是属于擦边球行为。他所做的事风险大,收益高,每年差不多只做三个月,剩下的时间就休息。所以在周凌霜眼里,他才是每天无所事事的样子。 他这一次到是没藏私,把我能走的路一一摆了出来,至于做不做由我决定。我很感激,但是想到他对周凌霜还瞒着这一切,心里有点别扭。等到临别时,我在叫住了董肖元。 他微微一笑停住脚步,让刘明月他们几个先走。等到大家都走远以后,他对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瞒着周凌霜?” 我点头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凌霜是我好朋友,她对你很在意,你这种来历不清的钱,让她患得患失的。我想你把这些告诉她,她能理解。” “那是你不了解周凌霜,她是科研型的人,对这种事最看不习惯。我现在觉得不到告诉她的时候,希望你能替我隐瞒一二,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一定会告诉她的。另外……”他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远处,然后转回了头,对我说,“我对她也是认真的,这一句话你可以转告给她。” 我想了想,只能答应。 男女之间感情的事,第三个人最好少发表意见,以免中间传话闹出误会。 从盛清锦找上门到现在,一共两个月的时间。我从最开始的愤怒假装淡定,到现在真的淡定,心里不知道翻起过多少惊天骇浪。一开始,我对司建连还有所期待,到现在,我彻底死心,也想过很多。 现在,对于离婚这件事,以及对于离婚的结果,我也有了清楚而理智的认识脑子里多少有了一些安定感。 董肖元没直接和我说他建议我要怎么做,而是说出一些别人解决这种事的方案,都是类似的案子,关键词是“夺权”和“夺钱”,我再笨也是有所感悟的。 我回家以后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自己手里能动的现金,确实是很大的一笔钱。但是,如果这些钱不用,将来恐怕还是要和司建连分的。 这些年我除了基本的生活开支,很少花钱,再加上公司的分红越来越多,这笔钱才到了今天的规模。现在,一想到这笔钱将来可以还要被盛清锦用,我气不打一处来。 不行,我坚决不能让钱分到司建连手里。想到这里,我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让董肖元帮我在黑市上想尽一切办法收kb的股票,等到合适时机统一更换成我的名字。他答应下来,我也没让他白白帮忙,承诺给他千分之五的佣金。 第二天,我特意看了kb的股价波动,不是很大,上下在百分之三之内。我不知道董肖元有没有动手,但是心里总觉得每一个波动都是在他黑市上收kb的股票。 我下午时间比较宽裕,就去幼儿园接豆包。 我在门口等到放学,却没看到豆包的影子。我以为豆包排在队伍后面,就站在门口耐心的等,直到孩子们都走完了,我还是没看到豆包的影子。 老师已经准备往学校里面走了,我叫住了豆包班上的老师问:“老师,麻烦您一下,豆包呢?” 这个老师应该是新来的,他不认识我,我对他也没印象。 “豆包?大名叫什么?”那个老师问。 “司龙澎。”我说出豆包的大名。 他想了一下说:“他爸爸接走了,中午就接走了。龙澎认得那是他爸爸,而且他们是带着接送卡来的。” “中午几点?”我问。 “十二点半,说是带孩子参加公司的亲子活动。”那个老师说。 第五十章 怒气冲冲 已婚女人的为难之处就是,我离个婚不可能闹得全世界都知道,但是因为别人不知道,事情是一眨眼一个。 我一边往外面走,一边给司建连打电话。 反复打了四个电话,他都没接,我一下就着急了。坐在车子里,我反复提醒自己要稳住,然后把车子开了出去,同时打电话给kb公司的一个老部下苏阳。 “陶总,好久没联系了。”他语气熟络的说。 “你们公司今天组织了什么亲子活动?”我假装很淡定的问,“建连把孩子接过去了,我得去接回来。” “你等一下。”他压低了声音。 手机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过了差不多一分钟,他的声音才又传了过来:“我们这边的小学,和学校进行联谊活动,你要不要过来?” “地址给我发一下。”我直接说。 苏阳还真没含糊,直接给我发了个定位。我一边导航一边打开蓝牙问:“豆包在吗?你有看到他吗?” 他犹豫了一下说:“在是在,玩得也挺开心,就是……” 说到这里他不说了,声音略大了一点道:“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马上开着车子往那边赶过去。 幼儿园放学的时间正是北京晚高峰开始的时间,特别是开往海淀的那条路,简直堵出天际了。我一边开车一边看时间,生怕去的晚了他们散了,我还要重新去找司建连把孩子弄到哪里。 人怕什么来什么,等我开到学校时,kb公司的活动已经结束了。我在学校门口转了一圈,和校保安确定里面没人以后,准备上车给司建连打电话。 这时苏阳给我发了个视频,还有一句话:“陶总,我特意给你打听了,他们要带孩子参加晚上的一个应酬,都是中关村这边同业的老总,据说是家庭聚会,每家都要带老婆孩子的。” 我打开视频,看到苏阳发的是司建连车子离开学校的视频。 到了这个时候,我真没法和他微信聊,打了个电话问他,司建连他们聚会的地址是哪儿。 苏阳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这家酒店在北四环,紧临奥运村,最有特色的是自助餐,而且有专门针对六岁以下孩子开的自助餐,算是北京亲子餐厅里排得上名的。 我看了看四环的车,咬牙继续开过去。 我出过车祸,追尾,所以车子一多起来我开车的话就会全身紧张,今天再加上豆包被司建连接走,我的紧张翻了几倍。从幼儿园开过来,我手上全是汗,现在要继续开过去。 我想了一下,望着前面的车流对司建连打了个电话。 这一回他倒是接了,语气一如往常的冰冷:“刚才找我什么事儿,太忙没来得及给你回。” 豆包还在他手里,我不好发火,压着脾气问:“你接走了豆包,就不能先给我说一下吗?” “我是他爸,接他走是正常的,你不是烦我吗。老师告诉你也是一样的。”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对了,豆包今天晚上可能不回去了,我们要到很晚。” 我强忍着问:“你带他干什么?” “有个聚会。”他简单的说,“估计会很晚,明天我把豆包送到学校。” “不行,我去接,说你的地址。”我怒道。 和他说这几句话,我憋了一肚子的气。他在这个时候觉得自己是爸爸了,平常干什么去了?私自接走孩子,屁都不放一个,我质问到脸上了,他还这样理直气壮?! 我还想说什么,司建连说了一句“真烦”就挂了电话。 我气得不行,但还要开车。 在快到那家酒店时,我紧张过,手一滑追上了一辆车子。对方司机下车就拍玻璃,同时问:“怎么开的车?” 我把头重重砸到方向盘上去,越乱越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追了尾了! “你说吧,怎么办?”我摇下车窗。 我追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的车,她衣着精致,化着淡妆,看了看自己的车尾说:“我有急事,能不能先拍照片,然后咱们再报保险公司?” “行。”我没二话,“我也正好赶时间,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赔你的。” 她笑着说没事,然后留了我的电话就走了。 我也上车继续往前开,在进酒店停车场时,我才发现一直开在我前面的车就是被我追尾的车子。 停好车,她看到是我也很惊讶问:“你也来这里?” “是,你来办事?”我问。 “参加一个会。”她笑了笑,“在四十六层。” “巧了,我也是。”我说。 她对我一笑说:“你是来聚会的吧?” 我们是来参加同一场聚会的,她简单说了自己的名字,我马上就认出来,她是业内一个大佬的妻子,那个大佬是宠妻狂魔。 我们俩一出电梯,她的老公就过来搂住她的腰轻声细语的说:“我和孩子早到了,一直担心你自己开车,你说追尾了,把我给吓的。” 他说完看到我一直眼在他们身后,问:“您是?” “司建连是我老公,他通知我来参加这个会,来得晚了不小心追了您太太。”我礼貌的说。 他先是哦了一声,然后眼睛不由自主就看向场中央。 我今天上午约了董肖元他们,所以穿得还算正式,勉强应付得了这种场合。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司建连和盛清锦坐在一起,在他们旁边还有我儿子。 在旁人看来,这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但是,看在我眼里,火腾一下就从心里冒出来,一刻也不想停,大步就走了过去。 等走到他们三个人面前,我才明白过来,我冲过来了。我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司建连给盛清锦夹菜的动作让我觉得心里钝钝的疼。 豆包最先看到了我,他笑着叫了一声妈妈,然后从椅子上跳下来,过来抱住了我的腿。 司建连抬头看到我,第一个动作是皱眉:“你怎么来了?” “接孩子。”我抱起豆包就走。 不是家庭亲子聚人吗?我让他没子可亲。在抱着豆包往外走时,我真被怒气冲昏了头脑。 我的孩子,凭什么要给这一对狗男女做道具! 第五十一章 难得高兴 这种聚会参加的家庭并不多,一共也就六七家人。因为都不差钱,所以包了整个亲子餐厅。在这种场合下,我的出现很突兀,我的离开更突兀,尤其是我带走了孩子。 其实,我与司建连离婚的事,圈子里的人多少都知道。今天来的家庭,有五家我都认识。 我不知道司建连这样做是不是纯粹为了羞辱我,这是我们共同的朋友圈,共同的亲子圈,他居然带着盛清锦这个女人来出席,他把我放到什么位置上?他把豆包放到什么位置上? 还没走出餐厅,我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在这一刻,我感觉到了屈辱,一个男人对自己的不在意不尊重,让我这份屈辱感沉重得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走出餐厅时,有人温柔的拍了拍我的肩,我回头看到了在路上遇到的姐姐。她眼睛里都是怜悯,轻声说:“别生气了,已经这样了。” 她那种早就熟知一切的语气让我再一次泪奔,我想逃离这里,我不想成为众人的笑话。 豆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我很生气,把头放在我肩上乖乖的趴着,一个字也不讲。 我强撑着到了停车场,上了车,然后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我忍了这么多天,忍得太辛苦了! 我趴在方向盘上压抑的哭了起来。 我恨死我自己,刚才为什么不给盛清锦一个耳光,为什么不当众质问司建连?是什么让我逃一样离开现场? “妈妈,是豆包做错了吗?我不应该跟着爸爸出来的。”豆包小声向我道歉。 “对不起,不是你的问题,是妈妈自己的问题。”我抱住他,哽咽着说。 在这个车来车往的停车场里,我抱着豆包,就像世界上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司建连做得那么过分,到了最后,我却成了笑话! 我不甘心! 为了安抚被吓到的孩子,我又一次压抑了自己心里的苦,慢慢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我看到从远处慢慢走过来一个女人,是盛清锦。 她穿的又是红色,这一次是小套装,裙子明显小了,因为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她看到我的车没走,挑眉笑了笑,然后一步一步走近。我开着车窗,盯着越来越近的她,在这个时候,我真的想把她一脚踹倒。但是,我也知道,我大概不应该记恨于她,虽然她和司建连一拍既合,但最起码司建连占一半的责任。自己的男人没定力不争气,变了心,我为难她有什么意义? 但,我对她绝对不会有好脸色。 “豆包,你吃饱了没有?这么着急就走,要是想吃,清姨带你上去好不好?”她微微笑着问。 我满脸是泪,头发凌知己,眼睛红肿。 我和她,对比鲜明。 豆包抱了抱我的肩说:“我要陪妈妈,不去。” 盛清锦退后一步,看着我说:“有些话,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我看了一眼豆包,觉得自己没必要因为她一句话吓回去,于是挺直了腰板回望着她说:“好。” 她指了指电梯旁边的空地对我说:“就几句话,最多五分钟。” 我叮嘱豆包在车子上好好等着我,然后跟着她朝电梯走过去。 她站定,回头看到几步之外的我说:“陶然,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已经输了,就不要把自己仅有的面子也输掉。我知道你不甘心,觉得十几年的感情错付了人,可是他不爱你了,就是不爱了。你纠缠也没什么意义了。豆包被你教育的很好,跟着我们吃饭很有礼貌,而且特别惹人喜欢。我也喜欢他。” “我的孩子,你喜欢不喜欢都没关系。”我已经平静下来,盯着她淡淡的说。 “你别强撑了,再撑下去会神经病的。不过你放心,万一你神经了,我会把豆包当成自己亲生孩子看待的。”她又说。 我马上警觉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问:“不劳费心,有这功夫想好怎么保护好你肚子里的孩子吧,现在还不到七个月,万一早产了可能养不活。” 这是我生平说出来的最恶毒的话。 面对她假装出来的好意,我做不到心如止水。我不是圣母,我也不愿意装圣母。 “盛清锦,你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豆包和你无关。”我说。 她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凑近了我,眼睛里的光变得可怕:“如果你死了,豆包就是我的孩子,我现在是在提前培养感情。” 我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由就扬手打了她一记耳光。 她捂住脸居然对着我轻笑一声,同时电梯门开的声音。我马上意识到司建连可能会下来查看,或许就在我身后。现在,我绝对不怕司建连误会我,也不会刻意讨好他,于是借着这个机会,我又给了她两个耳光,骂道:“你咒我可以,居然还咒我儿子!我和司建连即便是离婚了,豆包也是他儿子。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既使我什么都拿不到,豆包也有kb公司继承权。” 盛清锦表情大变,吃了一惊。 我还想再打两下解气,手已经被人抓住了。我回头一看,果然是司建连。 他听到了我最后的话,没有特别偏向盛清锦,而是看着司建连解释道:“我没咒豆包,只是骂了她两句。” 她紧张的样子让我心情大爽。 而且从她的表现我看出来,她在刻意讨好司建连,他们的关系似乎没我最初想的那牢靠。 “你说要来车里拿东西,要补个妆,我一下来你就在骂人?”司建连看着她道,“豆包只是个孩子,和这件事没关系。” “我知道,我没动豆包。”她轻声解释。 “好了,你先上去吧。”司建连朝她呶了呶嘴。 盛清锦看着他,眼睛期待的说:“我在一边等你,一起上去。” “不用了。”司建连表情淡淡的。 “那我一个人……” “先上去吧,乖。”司建连服了个软。 盛清锦上了电梯。 我明明和自己说过,以后对司建连不再在意,当他是一个路人。可是,看到他这么温柔的对待盛清锦,我心里还是疼得滴血。 “陶然,我只是接孩子出来应酬一下,你这是什么姿态。以前,这种家庭聚会,咱们不也经常来吗?”他问。 我心里冷笑:“一样?哪里一样,你现在是给豆包找了个新妈。” “也未必。”司建连说。 我心头一震,朝他看了过去。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说漏嘴,马上又说:“不管我俩怎么样,我总归是他爸爸,对不对?” “你们愿意演什么戏,和我没关第。但是,我的儿子不介入这件事。你们全家都是属王八的,擅长憋气吗?接走孩子,屁都不放一个,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我对他的逻辑无语,话毫不客气的讲了出来。 “陶然,你现在怎么真的变泼妇了!”司建连又说。 “你说对了。”我盯着他问,“离婚的事你想好了吗?如果同意我对离婚协议的修改,咱们约个时间去民政局签字办手续吧。” “不同意。”他说得很顺,“我给你的就只有那么多,其实真的不少了。我也知道你现在正在证据要打官司,但我提前和你透个底,你再折腾下去,什么都拿不到。”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在远处的豆包,“包括孩子!” “你以为自己真的能一手遮天?”我反问。 “你太高看我了,一手遮天我做不到,但是遮遮你,还是可以的。”司建连说完,走进了电梯,电梯关门以前,他居然还满脸是笑的朝我挥了挥手。 我回到车子里,豆包小心的问:“妈妈,你和爸爸和好了吗?我看到爸爸在对妈妈笑。” “没有。”我说。 豆包失望的低下头,拿出了书包里的pad开始看动画片。 我心疼豆包,却没办法继续解释。 盛清锦的话在我心里投上了阴影,她说这些干什么?难道她真的想用特殊手段?她不怕犯法吗? 我一路想直到家里,也没理出个头绪。 时间又过去一周,我这边进展还算比较顺利,董肖元和我说,他已经用我给的钱收了kb百分之一的股票了。我知道,能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因为我收的是管理股。 如果不出意外,他计划两周以后收到百分之六的管理股,到时我用手里的管理股说话,进入管理层是妥妥的。现在我热切的希望董肖元进展顺利。 顾一笑这几天没什么消息,只偶尔在微信上问几句无关痛痒的吃了嘛之类的话。我不知道他到什么程度了,但是想到那天他向我表白心迹的尴尬,有点不太好意思打电话。 可能是心灵感应吧,我刚想到顾一笑,他就来了电话。 “陶然,那个小贼招供了,而且他们帐户上钱的来源也查清楚了,是从盛清锦的帐户上汇过来的。”顾一笑声音里都透着高兴。 这是我最近一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但是只把盛清锦牵扯进来,我有些不甘。 “其它的呢?”我问。 顾一笑略一沉默说:“陶然姐,如果你想离婚并且拿回一部分kb的控制权,这些已经足够了。但是,要分一半的财产很难做到。” 这是顾一笑第一次说这种话。 “司建连的财产很难算清楚,除了kb以外,他在外面还有其它投资,我动用自己所有的关系,查了整整两个月零七天,实质性的进展不大。你考虑一下?”他最后放缓了语气问。 “我知道,我想想。”我说。 “先别挂,警察想找你聊聊情况。”顾一笑说。 第五十二章 不要感动 我一听是警察召唤二话没说,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警察局。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顾一笑正坐在警察的办公室里喝茶,他坐在转椅上,把脚搭到桌子上,再自由散漫不过。 他隔着玻璃看到我走过去,马上把腿放了下来。 我这辈子都没和警察打过几回交道,又是在“你再不听话,警察就来把你抓走了”的话里长大的,所以一看到警察就不由自主紧张。坐在顾一笑对面的警察四十来岁的样子,他瞪了一眼顾一笑,对我说:“叫来你过来就是了解一下你知道的情况。” 我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看到他皱着眉在听,我又把自己的猜测和怀疑说了。 最后,警察反问:“为了一点夫妻共有财产至于闹到这一步吗?” 顾一笑在旁边补充说:“这可不是一点,她的离婚对象是司建连。” 警察马上一副了然的表情。 “说实话,看着一笑给你跑前跑后的,我也跟你实话实说。”警察顿了一下说,“这种案子我们见得不算少,为了钱把几十年夫妻感情都抹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男的绝情,女的也不含糊。最后有赢有输,也有两败俱伤的,还有雇凶杀人的。但是,我做为旁观者劝一句,没必要为了钱纠缠下去,钱多少算多,多少算少,够花就行了。你认真想想,真不值得为了一个负心的男人搭上自己的后半生。这一次的证据是拿到了,但是他会不会转移财产。我经手过一个案子,男的倒是规矩的同意财产分割了,可他把转移出去了,留下一个负债累累的空壳公司,最后他老婆还分了几千万的债务。所以呀,你想开点,能早点离就先离了吧。” 警察不是在吓唬我,他说提三四年前的案子,当时闹得很轰动。所有人都知道男的转移了财产,但是找不到证据。再加上,男主有人脉,四处打点,各级部门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了了之了。 顾一笑大概觉得劝不动我,所以有一些话通过警察的口说出来了。 我们俩从警察局出来,我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泄,看到有人随手扔了个瓶子在地上,就一脚踢了出去。 看到矿泉水瓶被踢到了护栏上再反弹回来,又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我才喘过这一口气来。 “现实就是这样,有证据未必赢得了官司,赢得了官司未必拿得到钱。我最近翻了很多这种案子,真正赢的不多。”顾一笑说着伸出手用力拍拍我的肩说:“不过,你找到的是我,所以你赢定了。” 我看向他,有些歉意:“你找到的一手证据都被他偷走了,现在即使有证明是盛清锦做案的又能怎么样?他完全可以不承认,说和自己无关。何况,财产转移的事,我和你都无能为力。” 顾一笑听完我的话,神秘的对我眨了一下眼睛说:“还是那句话,有我在呢。现在你可以随时起诉离婚了。” 我有些惊讶,难道他又找到其它证据了? 不过这一次他嘴巴很严,在我再三追问下有点不耐烦的说:“放心吧,你只要心理上准备好了,随时起诉,如果不小心我让你输了,输掉多少财产我给你补。” 我只当他这是玩笑话,顾一笑虽然是金牌大律师,但和司建连比起来,他挣的钱真的补不够这边kb一个月的分红的。 我不想戳破他,怕他难堪,就和他告别回家了。 我又想了三天,等了三天,当董肖元给我打电话说最多只能收到百分之四的管理股时,我决定起诉了。 我打电话通知顾一笑准备起诉材料时,他高兴得都要飞起来,笑嘻嘻的在电话里说:“陶然童鞋,你终于要雄起了。诉状和各种材料我早就做准备好了,你把你的结婚证、身份证、孩子的户口证明都准备好了。如果你能拿到司建连手里的结婚证和身份证就更好办了。” “财产证明这一块我只能提供房子、车子、公司股权的,至于他转移出去的,这些年投资其它公司的盈利,我就没办法提供证据了。”我说。 “没事,放平心态,我给你补充。”他说。 到了现在,他还有心思开这个玩笑,我觉得顾一笑有点小孩子心性了。于是和他开玩笑说:“顾一笑,你给我听着,如果我输了,我就赖定你了。” 电话那头传过来几秒钟的静默,他哈哈笑道:“欢迎你来赖我。” 他的语气得意而温柔,我心里忽然一动,逃也似的挂了电话。 等到顾一笑在法院正式起诉以后,我电话通知了司建连:“我已经在法院提起起诉了,你等着通知吧。” “陶然,你非要把这一点儿面子也折腾进去吗?”司建连大发雷霆,“我告诉你,你想离婚可以,想要财产没门儿。” “那就看法院的裁定吧,判多判少,我认命。”我冷静的说完,挂了电话。 最后他不知道在电话里吼了句什么,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这一场耗费精力的事终于等来结果了,我全身都难得的轻松。其实,最难做的就是放下,现在我虽不甘,到底放下了。我不想和他们虚耗了,虚耗下去拖垮的是自己。 我休息了一会儿,哼着歌儿帮阿姨做家务,她看到我的样子问:“陶然,你有什么高兴的事儿,今天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终于提出离婚了,压在心上的一块巨石被搬走了。”我说。 阿姨也笑了笑:“一直想劝你,又怕你多想。你想明白就好,离就离吧,别再和他们纠缠下去。他们两个不要皮不要脸,没离婚就公然住到一起,逍遥自在,你呢,天天苦熬。你这种太注意礼仪廉耻的人,和他们耗不起的。我知道有一对,也是生意做的很大。男的出轨,女的也轨,各自领了一个小十几岁的单独过,倒是互相不打扰的,可是孩子却惨了,那孩子最后自闭了。” “嗯,我想明白了。”我笑了笑。 我还没等来法院的开庭通知,就接到了董肖元的通知。他说:“陶然,我这一周把所有管理股做一个更名,股东变成你以后,下周kb半年股东大会,到时会有高层管理人员的重新选拨,我选你。” “谢谢。”我说。 “客气什么,记得优先买给我股权的事儿就行了。”董肖元轻松的说。 公司开半年股东会的时间到了,中间没再出什么妖蛾子。我一大早起来,挑合适的衣服,化妆,做头发,整整折腾了两个小时,看到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我满意的出了门。 没想到的是我一出门就看到顾一笑的车子,他开着车窗,把头探了出来,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对我说:“上来,我送你。” 他原本就长得阳光帅气,普通的白衬衫被他穿得极有味道,我看了他一眼问:“送我?我今天去kb参加股东大会,你不去律所了吗?” “我也去啊。”他笑道。 “你去做什么?”我问。 “别废话,上车,到了你就知道了。”他说。 我疑惑的上车,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把车子开到了kb大厦门口。他下车,然后绅士的帮我拉开车门。我下车向他笑道:“祝我今天马到成功吧!” “当然,我还要见证你的马到成功。”他说。 我还没搞清楚他话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拉着我走进了转门,同时对门口的保安出示了自己的股东卡。 我的眼睛差一点惊到在地上。 顾一笑是kb的股东?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他的名字? “你……什么时候的事?你手里有多少?”我问。 “你管我有多少,有一股我也能参加你们的股东会。”他笑嘻嘻的。 我忽然意识到顾一笑可能是故意在二级市场上买了一点,目的是为了陪我参加这个大会。他说得没错,就算你手里只有一股上市公司的股票,也能参加公司的股东会。 看着顾一笑特有的漫不经心表情,我眼睛有点热。 “顾一笑,你让我怎么说你。”我心里生出欢喜,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都止不住的往上扬。 “你想怎么说?是不是被我感动了?”他凑过来低声问。 这时电梯到了,盛清锦从里面走出来,正好看到顾一笑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说话的样子,她猛的站住脚,声音很大的说:“陶然,你还真做得出来,孩子都五岁了,你这是要给他找个哥哥吗。” 我被她的话恶心到了:“你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叔吗?盛清锦,别惹我,惹急了我,你没好处。你上小学的时候,我已经在读大学了。” 她这是自找的。 顾一笑完全不把她放到眼里,用手拦着电梯门对我说:“陶然姐,进来吧,别跟傻逼一般见识。” 他骂这么粗俗的话是头一回,我差一点乐出来。 电梯里只有我和顾一笑,他继续笑着接上了前面的话题:“声明一下,我不想让你被我感动,我想要的是你为我动心。陶然,你现在还敢动心吗?” 我被他问得别过脸去。 顾一笑够年轻,够好,够优秀,只是我觉得自己不够配他。 他见我不说话,目光咄咄的盯着我:“你说你现在身陷婚姻,所以不敢有任何想法,那我就给你自由,等你一个回答。” 这时,电梯到了我们要去的楼层。 电梯门一开,他马上又抹去了脸上的严肃认真,恢复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第五十三章 突然逆袭 公司所有股东都是有权参加股东会的,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兴趣来。所以,每年到场的都是kb刻意邀请的大股东和一些名人股东。这样,在证券版块刊登新闻时,才有可写的热点。 今年也不例外,来的都是大股东。 我不是第一个来的,所以和顾一笑走进会场时,差一点引起了围观。有几个认识我的老股东上来打招呼问道:“陶总,你的股票不是司总代持吗?今年有时间来了?” 我笑道:“我现在不需要他代持了,而且我即将重回kb工作。” kb是业内颇具影响力的公司,所以股东会大会时有各方记者前来报道。我的话一出口就引起了记者们的注意,有几个人围了上来,先向我表明了自己记者的身份,然后开始提问。 “请问您这一次是重新回归kb吗?” “对,即日开始。”我给了他更多的答案。 “那您可能会就职的职位是什么?”又有其它人问。 “这个要看各位股东选举的意思,我以前做的是运营工作,这一次可以会涉及到一些财务方面的职位。”我看着记者们期待的眼神,继续说,“这几年我在家带孩子,确实也没闲着,现在已经拿到了管理学的博士,还有注会的证书。我知道,大家会问我没有经验怎么做。那我想声明的一点是,从kb成立初期,我就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没有任何一个妈妈,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利。”我说。 久不接触媒体,我需要一点一点恢复状态。 “听说现在你正和司先生进行着离婚,什么原因呢?”有人问到了私人话题。 我不介意,笑得很灿烂的用了一句套话:“在场的各位都是男人,那男人面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的投怀送抱时,定力会有多少?再说,现在又有种种药物,各种不可言说的手段,男人把持得住的有几个?” 我反问完以后淡然的说:“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我不介意,也会给他机会。毕竟我们有共同创业的公司,共同的孩子,共同的家。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爱人,是情侣,是亲人,也是伙伴。这种关系,不是一个女人和他随便上床就能拆散的。” 我越是这样说,后期离婚的消息出来以后,才会越让大家震惊。而且,我这样说就是为了让盛清锦多想。 她在司建连面前没有安全感,否则不可能直接来找到我。 “那就是说,您和司先生不会离婚?”有人直接问。 最近这段时间,经常有人约我做访谈,想问问我和司建连离婚的真相,我都直接拒绝。我等的就是这种机会,在这样的场合,我说起离婚的事不刻意。 “你觉得呢?”我反问他。 “陶女士,现在据可靠消息说那个女人已经怀了司先生孩子,您对此怎么看?”有其他记者见这人没问出我的答应,马上抢着问其他问题。 我笑了笑:“女人可以知道孩子一定是自己的,男人未必吧。” 记者们都理解这话的意思,马上也一齐笑了起来。等到笑罢,才有人问:“您的意思是,这个孩子未必是司先生的?” “我先生现在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我儿子。”我笑道。 会议差不多要开始了,司建连走进会议室,所有的记者都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他显然没想到我会来,看到我眼睛一眯就走了过来。到我面前,他低声问:“你来做什么?” “参加股东会。”我说。 “你怎么事先没和我说过?”他问。 “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我就自己办好了手续过来了。”我说。 kb公司大,大公司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所有的事都有合法流程,只要流程在,即便董事长不在,公司照常运转。坏处是下面的人不可能事无巨细都汇报上去,毕竟董事长要放权给下面的人。我稍使手段就把我的名字隐瞒了这去,这也得益于我在kb工作那几年留下来的一点人脉。 有人想哈着司建连升官发财的,就有人对看他看不惯的。 “你瞎闹什么,现在回去!”他厉声问。 “我是独立的人,不是你的附属物,你无权干涉我想进入职场的自由。”我说完指了一下台上说,“好像到了总裁发言的时间,那边中外记者都等着呢。” 司建连看了一眼中间的主席台,最后警告我说:“你别乱来,小心什么都得不到。” 他知道我想要钱要公司,所以就一直用什么都得不到来要胁我。现在,我已经提起诉讼,就把钱和公司抛到脑后了。 我这个人有优点,尽完人力以后喜欢听天命! 司建连在台上讲话,用英文致辞,流利而自信。他穿着西装,整个人都显得很挺拨。不到四十岁的年龄,成熟稳重,举手投足间传出来的自信,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是成功人士,不管是从什么角度来说,他都是成功人士。 我看着他,不由就会想到他年轻青涩的时候。 这时顾一笑用手碰了碰我说:“别看了,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他真把你当成软柿子了,到了现在还要命令你,真是搞笑又不要脸。” “我做好准备了。”我盯着台上的司建连说。 他虽然在台上讲话,目光却时不时扫到我这边。当他看到顾一笑和我窃窃私语里,一下就打了个结巴。我看到他怒火中烧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来的快意。于是故意又靠近了顾一笑,对他说:“注意看司建连的脸色,他什么意思,和我离婚以后,我还要像古代妇女那样给守着?” 顾一笑顺着我目光所到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说:“大概如此。” 司建连的演讲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流畅了,我目的达到。 就在这个时候,顾一笑突然抱着我的肩,趁着所有人注意力在司建连身上,直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台上话筒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我顺着声音望过去,司建连眼睛都红了。他尴尬的扶起被他情绪失控时碰到的话筒说了几句圆了场。 他的致辞结束了,人风一样从上面下来,直接走过来坐到我身后。 “陶然,你还真想和顾一笑在一起啊?你对他了解多少,你知道不知道他冲着你的钱来的?你现在多大了,他现在才多大?你好意思下得去手吗?”司建连对我一连串的质问。 今天他的表情让我很惊讶,以前他一直在我面前说不在意我和什么样的人重新开始,只要我肯离婚,他就给我自由,之后我和他路归路,桥归桥。 “司建连,你前两天还说离婚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吗?今天吃错药了?看到我和他在一起,你应该很高兴,因为我不会再纠缠着不和你离婚了。”我回头看着他,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风情万种又疏离万分。 “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谁成想你居然来真的。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四五十也能找到真爱,女的那么大岁数,谁会真的爱你?人老色衰了,懂不懂?”司建连说得咬牙切齿。 “司总,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爱她年轻时娇艳的容颜,我爱的就是她与众不同的内涵,怎么啦,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可以一辈子都维持你只爱美貌这一点,反正你有的是钱,买得到几乎所有二十岁左右的拜金小姑娘。”顾一笑直接怼了回去。 司建连看着他冷笑道:“好,那等离婚以后,我看她一分钱拿不到时,你还会对她怎么样?” 说到这里司建连又看向我说:“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看到这个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了,到时你再来找我,我给你生活费和抚养费。” 他这话说得底气十足,对我施舍一般。 “不用司总费心,我有钱有股权,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干,每年的分红也够我养几个小白脸儿了,一个顾一笑算什么,我算过我的钱能够养他们一个班的。”我对司建连说。 能气到司建连的机会不多,我可不能错过了。 他果然气得不行,刚要发作看到有记者朝我们这边拍,马上敛起脸上的怒气,对我说:“陶然,我不想说你了,自己选择的就要自己承担后果,你好自为之吧。” 我嗤的一声笑出来,司建连还真有自信。 第五十四章 突然逆袭 股东会的流程很简单,总结上半年的工作,公布分红方案,讲下半年的工作计划,人员变动,经营上的提议,探讨,投票,表决…… 这一套我很熟悉,一直在下面听着上面的人的演讲。不到关键时候,我绝对不站起来说一个字。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开始到了新提案的阶段。有人对现在高管的工作能力提出了质疑,并且建议更换其中几个重要职位上的高管人员。 这是股东会,能来发言的多少都有份量,所以只要提出来,基本上都会讨论一番。 提这个建议的人是kb第一大股东的代表,是一个美国人。他们每年能从kb分走十几亿的分红,所以盯kb盯得很紧,只要有风吹草动,他们都会派调来查看情况。 在盛清锦找到我的那天,我给他们总裁发了邮件,提示有办公室恋情,而两位人员都身居高位。 这家风投是我给司建连找来的,关于合作的首次接触都是我做的,我了解他们每一个部门的职责和工作流程。 kb是不允许中层以上员人有办公室恋情的,因为会威胁到公司的利益。 我和司建连不算办公室恋情,在风投眼里,我和他一是体的,我们共同创立了kb。 这一次美国的大股东派来的代表叫吉姆,我在他到达北京以后,已经和他一起吃过五顿饭了。他私下里和我说,这两个月的时间他差不多长胖了十斤,带来的衣服基本上都穿不进去。 我看着台上的吉姆穿着明显小一号的西服有点想笑。 我对吉姆进行公关的事,我谁也没说,连顾一笑也不知道。 吉姆这一次提出来需要更换的高管涉及到kb的核心部分,分别是财务部、运营部、人事部、市场研发部。 他提议说完以后,坐在一旁的司建连完全懵逼了。 “吉姆,这样做不好吧,如果真的这样做,公司等于大换血了。”司建连试着问。 “司先生,我提议换掉这些人,是因为他们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现在公司的全体股东都在这里,我也有权让大家知道这些人做了什么。”吉姆毫不客气的说。 司建连有点不淡定了,他皱了皱眉说:“那你这边有合适的人选吗?” 吉姆朝他笑道:“我们会提出侯选人名单,至于能否让大家心服口服的支持,还要看投票的结果。” 司建边无奈了,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一分钟之内变了好几次。他大概在想,这些人都做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小尾巴被吉姆抓到了。 最后,他说:“即使要换掉他们,也要有正当理由的。在我看来,这些人可能创新能力不足,但管理能力是足够的,尤其是运营部的盛清锦,她是新一代里少有的才女,做事很有章法,而且细心。公司很多创意的点子是她想出来的,而且都是无偿给公司用的。” 他真是对盛清锦不一样,在这种场合居然敢用这么肯定的语气来夸奖一个女人。 吉姆大大方方的笑出了自己的大白牙:“司先生,我是做为美国甘地投资的代表过来,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都是有迹可循的。我手里有他们不称职的证据,甚至其中还有人假公济私,用我们的话来讲涉及到商业贿赂。” 司建连抬头看着他说:“这么严重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 “如果司先生是真的不知情,那我可要在您的年度考核上加上失察的评估了。”吉姆说。 司建连抬起了头,认真的盯着吉姆说:“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他说完马上站起来,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了句什么。此时主持会议的员工走了出来,对台下所有的笑道:“咱们的会议也进行一个多小时了,大家也都累了。我们的工作人员在外面给大家准备好了茶歇,咱们都出去休息一下,十五分钟以后,会议继续进行。” 我一听这个就知道司建连想用这十五分钟的时间公关,在主持人话音未落时,我就站了起来。 “什么事?”顾一笑问。 “麻烦你一件事。”我看到顾一笑回过神来。现在我不能出现在吉姆身边,怕司建连猜到什么。 顾一笑抬头看我。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在这十五分钟里,不能让司建连靠近吉姆。”我压低了声音在顾一笑耳边说。 他眼睛一亮,用同样低的声音对我说:“连我也瞒着,你嘴够紧的。” 不过他没多说什么,也没表现出生气,直接就走了出去。 我随后也走了出去,外面的茶歇间人都是人,有股东,有记者,还有kb的员工。 我端了一杯咖啡,站在最角落里,看着顾一笑带着几个记者围住了吉姆。他们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笑得很爽朗。 此时,司建连从人群里挤了过来,搂住了吉姆的手直接把他往人群外面拉。我心急如焚,生怕司建连在这关键时候把吉姆给说倒戈了。 顾一笑追了过去,拉住吉姆还在说什么,司建连不耐烦起来。他身后又来了两个员工,差不多是用强迫的手段把吉姆给抢走的。 顾一笑还想追过去,被人拦住了。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脑子飞速转动,给他打电话道:“让记者拍下这些,如果吉姆在和司建连聊天以后不再提换高管的事,这就是新闻,可以直接说他涉及商业贿赂。” 我挂断电话,顾一笑和那帮记者说着什么,瞬时间闪光灯就亮了起来。 吉姆来北京之前,我完全不认识他。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闲聊的就是我当年留学的经历。算我运气不错,聊了半个小时以后,我们惊讶的发现自己也算是半个熟人。我的导师是他的叔叔。 因为这个,他才对我的话毫不怀疑。司建连口才不错,而且这五年以来,和甘地投资的联络都是他在做,我怕在这个时候生变。 不过,看到吉姆被人在他强行带走时的表情,我觉得吉姆不会向司建连妥协。 我在美国时间不算短,不敢说了解美国人民的想法,但是知道他们大部分都是很有原则的,喜欢钱,但不会为钱出卖什么东西,就连自己的爱好也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 吉姆是一个有情怀有节操的人。 十五分钟飞快的过去了,会议就要开始了,吉姆还没出现。我心里开始隐隐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主持人讲完开场辞以后,司建连上台,他环顾了四周说:“我们先进行下一项,探讨公司下半年的新业务。吉姆先生说的关于更换高管的事,因为证据不充足,暂停一下,等他向美国总部汇报以后再来提议提案。时间就安排到今天最后一个环节。” 我的猜想成真,心里咯噔一下。 事情不简单了,看样子司建连是从甘地投资总部施的压。他的后台是谁?近五年他和那边的哪个人走得最近? 想到这里,我悄悄离开了会场,来到女卫生间打了个电话出去。 我的电话是打给甘地投资中国区的老总周朝晖的,他是台湾人,在美国留学五年,从毕业实习开始在甘地投资工作,毕业以后直接签到了甘地,这一干就是十三年,在一年前被派到中国大区当总裁。 他接通电话直接叫出我的名字:“陶然,你们不是正在开股东会吗?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你说近一年司建连基本和中国区没什么联系,你知道他和你们总公司的谁关系不错吗?”我问。 “怎么了?”他问。 “如果甘地投资不想在中国亏个血本无归,你最好帮我查一下。kb现在有几个高管可能涉及挪用公司财产,吉姆似乎查到了什么证据,刚才正要说出关键时,被司建连打断,然后就再也没上台发言。”我说。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周朝晖叹了一口气说:“陶然,我知道你们在离婚,但是离婚是私事,不要把情绪带到公司来。” “我现在说的是工作,和私事无关。”我对他说,“我也是看在咱们聊得比较来,给你提个醒,要是你不相信就算了。不过,甘地在中国最大的投资就是kb公司了,万一血本无归,你这个中国区总裁的位置不知道还坐不坐得稳?” 我说完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以后,周朝晖把电话打了过来,对我说:“查出来,但这个人你动不了,我更动不了,是甘地投资的董事苏菲亚。” “谢谢。”我说。 “有需要给我打电话,只要是对公司有利的,我一定帮你。”他最后给我许了个诺。 “谢谢。”我说。 苏菲亚这个人我听说过,她今年四十七八岁,三十三岁时老公死了,把遗产全部留给了她,甘地投资就是遗产当中最大的一家公司。 她能力出众,在甘地很快就大权在握了。 我在女卫生间一直没停,连续打了几个电话,觉得头大了。司建连在甘地投资的后台太硬,我动不了。不是不想动,是不知道从何下手。虽然说商人只谈利,但是对于苏菲亚这样的人来说,她眼里看不到kb的这点利润。据说光她老公留给她的现金和首饰都足够她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奢侈生活了。 这是甘地投资里出了名的不差钱儿的人。 不行,不能让司建连就这样轻易化解这场危机。我暗下决心。 我在卫生间里来回踱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停了下来。我看着自己那张脸,看到自己眼角的鱼尾纹,看到不再光洁紧绷的皮肤,我终于笑了笑。 人到中年,要么全是畏惧,要么无所畏惧。 我计划无所畏惧的走下去。 第五十五章 突然逆袭 我朝着自己笑了笑,挺直身体,整理好仪容,大步走了出去。 因为出来的时间有点长,我再次走进会场时,吉姆已经站到了台子上。我才坐下,就听到他开始讲需要更换的高管名单。 我竖起了耳朵听,除了管理着运营的盛清锦,其它人事,财务,市场开发部的人老总都榜上有名。 我在台下找到了这几个被点名的高管,他们面色平静。一看这状态就知道,司建连刚才肯定和他们都单独谈话了,能让这些人不立时反驳造反的,就只有钱。不知道,这一次司建连又许诺出多少的现金。 我摇了摇头,kb如果这样玩下去,不用多久就得完蛋。现在不过仗着公司运势如日中天,显不出来这些隐疾。 “司先生,他们具体在哪些方面不称职还需要一一列明吗?”吉姆就这样站在台上,拿着话筒对司建连喊话。 我差一点笑出声来。 吉姆刚才一定被司建连拿苏菲亚压了,所以心里超级不爽。但是美国人办事是这样,懂得什么时候服软。即使我和你意见不合,在你全气场碾压时,绝对不会硬顶着干。不过,我的不爽是会让你看到。 “大概说一下,也对诸位在座股东一个说法。不然恐怕会有人以为我借面打压高管。”司建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吉姆开始说这四个人不称职的所作所为。 我原本是很高兴的听着,但听到一半发现味道不对了。吉姆讲的这些有点避重就轻,说的都是不痛不痒的事,这些事说大也算大,说小也算小。 我朝吉姆看了一眼,他对我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马上就知道了,他也是迫不得已。我就这样和吉姆一个眼神交流,司建连的眼光就朝我投过来,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笑。 我有点担心,不想这么早就暴露的。 下一秒司建连站了起来,从会场最后一排绕了过来,在我身旁坐下。我看着台上,假装没看到他。 “陶然,今天的事是你搞鬼吧?”司建连问。 “你心里有鬼,自然看着谁都像有鬼。”我一偏头看着他笑道,“司总,我真没想到现在公司问题这么多,如果不是吉姆调查得清楚,我又凑巧不安分的参加了这个股东会,我还被瞒在鼓里呢。” “陶然,否认有意义吗?”他看着我,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你悄悄用家庭共有财产,以个人名议购买了kb差不多百分之六的管理股,还故意在股东大会开会前一天才做好更名,不就是怕我知道吗。你以为这样就能拿到公司的控制权?太幼稚了!如果我被人逼得退出kb,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用我的专利,那kb公司只能等死。而我可能再开一家kb。”他说到这里嘴角一勾,笑了笑,“而你,最多拿到一个没有核心竞争力的空壳公司。” “我都不怕,你替我担心什么?”我反问他,“空壳也能买个几千万吧,估计大把的人来抢着要。你呢,是可以重新开始,但是现在不是十年前,创业没那么简单,而且同业竞争比以前激烈了不只十倍。你确信自己再一次成为一匹黑马,在众多公司当中脱颖而出?” 司建连大概是真没想这么多,我的话让他脸色更加难看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办?”他低声吼道。 “进入kb做副总,主管财务和运营。”我说。 “做梦!”他道。 我呵呵笑了两声,不再言语。 他是聪明人,不用几分钟就能想清楚,现在除了让我回去,他没第二条路可走。 我是喜欢听天命,但尽人事的时候我几乎是在拼命。 “现在你最好去让吉姆把我的名字加上去,否则你今天不好收场。而且,你以为除了他对我有提名以外,就再也没其他人支持我了吗?”我看到他准备开口,把最后的筹码也加了上去。 司建连阴着脸想了很久在,吉姆的推茬候选人名单已经念完了,里面没我。 此时,顾一笑在不远处向我做了个手势,然后快步走了过来。他毫不顾忌司建连就我在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那几个海外记者是我前女友的现任,和我关系铁着呢,我给他们曝了一些kb的料,而且都是有痕可寻的,他们很感兴趣,准备回去做个专题。陶然,我一说你要离婚的事,海外知情人的都很惊讶,说当年你们在美国融资和上市,司总打的牌是爱妻号。这一回要是真的离婚了,专业人士预估你们在纳斯达克的股价大概会下跌一半,市值缩水三十多亿。如果后续再有事件的升级和发酵,kb很可能变成一个陨落的神话。” 这些,司建连不会想不到。我借顾一笑的口说出来,就是想让他考虑得更清楚,不要天天美人在怀,把事情理想化了。 我和顾一笑看着司建连考虑了一分钟以后,迅速站起来。他对台上的吉姆招了一下手说:“侯选人里可以再加一个——陶然。她对公司最了解,能力也是很出众的。这几年因为要给孩子最好的陪伴才离开职场回到家里。我们都应该给全职妈妈一个重新回来的机会。” 他此话一出,会场里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今天刚进会场时,不管我在记者面前把话说得多漂亮,大家也心知肚明,我和司建连在闹离婚,起因是司建连的新欢,公司的运营老总盛清锦。 所以,他的话让在座的人都很震惊。 这时,一直坐在旁听席上默不作声的盛清锦脸色猛的发白,盯着恨不得一口吃了我。我直接无视她,目光能杀人的话,我早宰她七八十回了。 “我对陶然女士也非常看好,既然司先生也同意,那让她竞聘什么职位呢?”吉姆问。 “财务和运营吧。”司建连叹了一口气说。 盛清锦闻言立刻站了起来。 她站在那儿摇摇欲坠,我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但是,我也知道,这一次能让司建连不得不低头,是因为我隐瞒了很多事,完全自己把握着整个事件的主要走向。现在,我拿到了回kb的权力,也差不多把背着司建连做的所有努力都暴露出来了。 司建连不得不说出上面一席话,但是当他看到盛清锦面色苍白几乎都要跌倒时,马上就小跑着过去了。他走到大会议厅门口时,盛清锦刚好甩门出去。他本来是准备追出去的,但一回头看到了正在对他虎视眈眈的记者,马上停住了了脚步,走到主席台上说:“接下来,我们会放上侯选人的简历,大家可以投票选出在自己认可的人。” 说完他匆忙离开,虽然走的是主席台旁边的侧门,我也知道他是去追盛清锦了。 接下来的事就基本上和预估的一样了,董肖元早做准备,从中周旋,我以最高数顺利出任kb副总,职位仅在司建连之下,分管财务和运营。 kb的效率是我当年定下来的,所以当选之后,每个任职人都要在股东面前做入职演讲。我早有准备,发挥超常,在会议现场就收获了粉丝无数。甚至有一些从kb创业初期就一路跟着的老股东要求上台和我合影,对我回归kb表示非常期待。 最后有记者提问,我也一一轻松应对。 他们问完公司的经营以后,开始又纠结起我和司建连的婚姻。 我知道,像我们这种夫妻共同创业的公司,如果婚姻解体,对公司会有巨大影响。我们的婚姻,记者关注,股东也关注。 很明显,当记者问我上任以后会有哪些新举措时,股东们的耳朵是耷拉着的,当记者问起我和司建连是不是和好时,他们的耳朵嗖一下就竖了起来。 我笑着环顾全场,看到每一对盯着我的眼睛,心里知道我的控场能力又回来了。当年,在美国融资时,面对挑衅的投资方,不我打底稿洋洋酒酒讲了七十分钟,中途无一人离场。 “婚姻很长,一辈子。关联不多,两个人。简而言之,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这句话很简单,但是一辈子是三万多个日夜,天天在一起,会有摩擦,会有争吵,会有想离婚的冲动。但是,婚姻开始以后,就像一列在单行线上高速运行的火车,会停靠不同的站点,有不同的人上车。比如双方的亲人,比如说孩子,比如说共同努力做的公司。一列负重这么多的列车,要是突然停车会怎么样,车毁人亡。我不想说我们的婚姻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即便出了问题,也像列车运行当中出了故障一样,是可以修理了。我会努力让这列火车顺利开到终点,谢谢大家的关心。不管怎么样,kb不会辜负大家的信任。每年我们都会把分红准时打到各位的帐户。多谢支持!” 说完以后,我朝台下的人们鞠了一躬。 掌声响起来,会议顺利圆满结束,我赢了这一仗。我鞠完躬,站起身子,笑对大家,忽然看到大会议厅的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盛清锦穿着白色套装裙站在那里,她看我的眼神就像伺机而动的毒蛇。 第五十六章 顺利上任 在这种时候,我向来是输人不输势,何况今天我又没有输人。 我朝着盛清锦一笑,不带任何得意的成分。我也知道,我越是这样把自己的胜利看得无所谓,她越生气。 第二天不管是报纸还是网络,风向大变,大家不再说司建连出轨的事,也不再议论我养了一个小白脸儿的事,说的更多的是kb换将,说司建连借机把kb高管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人。除此以外,说的就是我和司建连的婚姻。 自从离婚事件升温以后,我一直没表态。 现在突然站出来说这些话,显然是不想离婚的。网上评论,骂我的不少,对我大部分是怒我不幸,恨我不急。但也有赞同我的做法的,觉得婚姻是一辈子的话题,不能因为中间出了问题就想到马上离婚。 朱同看到新闻,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头一句话就是:“陶然,你这一段时间把我给瞒得挺惨的,我还以为当年华人圈里的天才小公主退化了,没想到你更腹黑了。” 我确实是瞒着他们做的这些事,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说:“我也不想这样,但当时根本不知道这么做能不能成,只能先忍着。如果一开始我就把话说得满满的,开会那天没成,可就惨了。” 朱同倒没介意这件事,他也只是半开玩笑的语气随便问问,听到我的回答后笑了起来:“行了,知道了。我是什么的,理解你的做法。我经常收购前还和被收购方当几个月的朋友,摸清底线后再出估价报告呢。” “你正巧打了电话,有事求你帮忙。”我直接说。 “讲呗。”朱同还挺痛快。 “媒体的人我搞不定,他们行业换人太快,我好久不和他们打交道了,没有可靠的。”我想了一下措辞继续说,“新瓶装旧酒,我想把上一次我们的三角虐恋事件再当成冷饭炒炒。” “已经压下去了,而且大家都觉得那个事情古怪,为什么要炒?”他问。 “等炒热了你就知道了。”我笑道。 朱同没再问只叮嘱了一句:“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别把自己再搁进去。” “知道。”我缓缓的说。 盛清锦在我这里吃了这个亏,一定会找回来。我如果不提前给她找点事,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股东会过后的第三天晚上,我约了吉姆吃饭。他如约而至,笑得露出雪白的牙,对我说:“陶然,那天的事还多谢你,如果你不用自己的手段逼他一逼,估计我什么事都做不成。现在我把事情都向总部说了,那边说会再来一个调查组。但是,估计还是动不了司建连和苏菲亚,你做好心理准备。我等你们正常上任了,就回美国。” “感谢你的帮忙,先喝一杯。”我示意服务生打开了红酒。 kb创立初期,司建连完全不懂人情往来,每天做的就是在电话前搞他的技术。公司所有的公关都由我来做,从不懂到懂,再到精通,我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得益于这段经历,在决定认识一个人之前,我会通过种种渠道了解他的喜好。 吉姆喜欢品红酒,而且造诣颇深。 我今天给他准备的红酒是一个私人酒庄酿造的,没有牌子,不对外出售。每年葡萄下来时,只酿三千斤精选的葡萄,其中不好的部分直接倒掉,剩下的都是千里挑一的精华成品。 我也算喝过不少酒,他家的口感确实不错,是那种少有的细腻的涩感。 吉姆喝了一口,眼睛一亮,直接站起身来过去拿来瓶子看了一眼,然后问:“私藏?” “私藏私品,市面上没有的。”我说。 “我想认识这个人,能否引见一下?”他不仅眼睛贼亮,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可以。”我点头,“不过,最近两周他都没时间,两周以后我去法国,和你一想,然后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吉姆一脸喜色的应了下来。 我要留在他北京,我想让他看到事件的变化和升温。吉姆在甘地投资确实不如苏菲亚说话有份量,但他能被派来当特使,也不一般的人。我以前的导师,好像是个什么贵族后裔,据说身上还有爵位,只不过为人低调,最喜欢做学术,所以一直在大学里。 正式就职这天,我六点起床,对着镜子仔细化妆,然后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职业套装,一双黑色细跟方口通勤鞋,然后拿起公文包下楼开车,直接来到公司。 入职前有一周的准备时间,司建连按兵不动,盛清锦也按兵不动。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打的什么主意,不敢大意,总觉得在我上任这天,他俩会搞事情,所以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就职演讲是在公司全体中层以上管理人员面前进行的,出乎意料,盛清锦居然在。我有些不解,看向司建连,他看到我询问的眼神,直接选择忽视。 我压住内心的怒气,照常进行下面的程序,一切顺利。 在我们所有新任高管演讲结束以后,盛清锦不动声色的冷哼了一声,拧着小细腰出了会议室。 我看着她的腰,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的肚子怎么还是这么小?难道是明星体质,只长肚皮不长肉?不是怀孕四个多月了吗?怎么不显山不露水的?而且,看她的样子,今天不想找我麻烦。不过,即便她不找我麻烦,我也会找她麻烦。 我看了一眼时间,快步走到门口对盛清锦道:“盛小姐,麻烦你先留步。” 她身形一顿,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问:“陶总是要找我麻烦吗?” “你想多了,我只查想找你交接一下工作。”我淡淡笑道,“司总给了你一周的准备时间,工作交接表应该都弄好了吧。” 盛清锦瞪着我,有些气急的说:“就急在这一时了?我今天还有事,明天才能和你交接。” “不行。”我摇了摇头。 司建连从后面跟了出来,盛清锦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微微蹙眉半是撒娇的说:“建连。” 我看她这样作态觉得恶心。 现在司建连身后的会议室里有全公司的中高层管理人员,她还真是高调到不怕死啊。 “去把工作交接一下。”司建连看着她说。 他现在知道我正在风头上,和我顶着干,或许就不小心踏进坑里了。 盛清锦不情不愿的转身走向电梯,准备她的独立办公室和我交接工作。我就跟在她身后。 等了一分多钟,电梯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他们看着我们问:“哪一位是盛清锦女士?” 盛清锦脸儿一白,声音有些不淡定的说:“我是。” 她回答问题的同时,司建连的手机响了,他脸色铁青着接通了电话,不知听到了什么,他又迅速挂断,对警察说:“你们来抓人,有证据吗?” “有。”警察说完,对盛清锦说,“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听着和电视里一样的台词,我心里这口气吐了出来,觉得舒畅异常。我没掩饰自己的高兴,对着司建连笑了笑说:“警察可不会随便抓人,你也不先问问是因为什么?” “清锦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司,何况送的那些东西根本算不上是贿赂。”司建连说。 警察脸色一滞说:“不是贿赂的事,是涉嫌雇佣别人盗窃。” “我没有。”盛清锦马上否认。 “那也需要您跟着我们走一趟,如果调查清楚这事确实不是你做的,自然会放你出来。”警察说。 盛清锦进入kb公司以后,不到三个月就和司建连勾搭到一起,明明是为了钱,却偏偏说成是真爱。不过,打着真爱的旗号,她在公司嚣张惯了。试想一下,谁会为难老板的心尖宠。 她没想到自己会吃这么大的瘪,恨恨的看着我说:“陶然,都是你做的,你诬陷我!警察同志,都是她搞的鬼。” 她有点歇斯底里了。 我怕被她误伤,后退一步无奈的说:“我还想和你交接工作的,你就被带走了,看来工作要我自己交接了。听司总的刚才话里的意思,你在财务上也不太清楚,我大概需要找一个专门的审计组来审计你的工作和文件了。” “你敢。”她怒道。 “那你看看我敢不敢。”我转身离开,盛清锦被警察很难看的带走了,司建连先去追了她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来找我。 他跟在我身后进了办公室,一脚踢上办公室的门,几乎用手指着我的鼻尖骂道:“陶然,你有完了吗?现在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还想干什么?” “讨债。”我看着他也不想隐瞒。 我承认不承认,他们都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我答应你,不和你离婚了,也不会再给她什么名份,但是孩子生下来需要记在你的名下。你能不能消停一点儿了?你为什么非要把清锦逼上绝路呢。”他又是不耐又是生气地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说。 “她先逼的我。”我看着他说,“而且,婚是一定要离的,我和你过不下去了。这就像一个人在黑暗里吃巧克力,吃了好半天灯亮了,她发现自己吃的是用巧克力掩盖了味道的狗屎。这一刻,她都要吐了。有人过来关灯,让她假装自己吃的还是巧克力。她还会自我催眠吗?” 我毒舌起来,无人能敌。 这句话是司建连送给我的。没想到还有一天,我需要把自己的毒蛇用到他身上,真是搞笑。 最初,都是他受了欺负,我替他欺负回来的。 或许,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过强势了?我想着自嘲的笑了笑,看着明显阴沉下来的司建连说:“你说这是真爱,我会成全你。我不喜欢名不符实的婚姻,而且讨厌粉饰太平。” 第五十七章 盛氏发声 “陶然,我看了你在股东大会上接受采访的视频,你说得对,我和你离婚kb损失巨大,我们应该让这段婚姻延续下去。我不过问你在外面什么,你也别过问我。至于盛清锦那边,我自己处理。”司建连说。 我不由眯起眼,司建连这是什么意思,想坐享齐人之福!他得有多大的脸,才敢说出这样的话。 我呆愣呆愣的样子让他以为我在考虑这个问题,缓和了语气继续说:“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你不想离婚,否则你不会在媒体面前那样发声。我这几天认真想过了,我给你婚姻内的自由,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就行。以后在公众面前,我和你还是夫妻,公众之后,谁过的谁的。” 我冷笑道:“不好意思,现在对这个婚姻,我不感兴趣。接受采访时那样说,是为了给你面子。” 话虽如此,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才不是给他面子。我是在给自己下一步棋铺路。 “陶然,你想怎么样?”他问。 “正常离婚,各拿各的东西,之后当朋友也好,当同事也罢,都是一别两宽,各自欢喜的事。”我笑了笑,“司总,盛清锦爱你爱的那么深,你就不要再辜负人家了。” 他语噎。 顿了一顿,而后他认真的看着我说:“既然如此,你也知道她所作所为无非是因为太过爱我,你就不能放过她一马。试想一下,你读大学时,她还在读小学,你不要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司建连这逻辑也是神了,他拿盛清锦当小孩子,我就必须拿她当个小孩子。 “爱你是她的事,把她当孩子是你的事。在我眼里,她是一个有正常行为能全力的人,我为什么不和她一般见识。”我冷冰冰的看过去,“何况,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我被人刻意摆拍的事还没查到是谁呢?听你刚才的语气,也是她干的?” 司建连猛的站了起来:“陶然,你绝情起来还真是狠,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不顾念一二吗?” 我又笑了,被气的。 司建连对我动手时,何曾想过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最终在我这里没讨到一分钱的好处,气愤异常的走了。在他眼里,他可以无情,我不能无义。 这种双标的三观也是让我醉了。一开始我对他有所期待,想让他回头,想努力挽回。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我一步一步认清这个男人,清楚的知道日子肯定过不下去了。kb或许也会因为我们婚姻的结束而有巨大损失,这一点无法避免,我想把损失减到最少。 离婚、kb、孩子。 这三样东西同时放到天平上,我左右平衡着。 盛清锦被请进去的新闻当天晚上就上媒体了,报纸上和网络上连篇累牍的。我只要打开网页,就能看到自动弹出来的新闻链接。 在我看到新闻的同时,司建连的电话打了进来:“陶然,你到底要干什么?清锦才二十六岁,你要让她身败名裂吗?公安机关介入也就算了,你还搞出这么大的新闻阵仗,真要逼死她吗?” “她这是新闻,是媒体写的,和我没多大关系。”我平静的说,“你可以去救他,我又没拴着你的双手。” “你是故意的!”司建连咬牙切齿道,“你要真的这样不讲情面,我就要用非常手段了。” “什么非常手段?收卖?”我反问,“不是所有人都能用钱买得到的。” 他啪一下挂断了电话。 这一次新闻媒体的事是朱同和董肖元出手帮忙,至于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的是这一次我们把握到了发言权。 新闻连续报了三天,甚至有媒体开始去扒盛清锦以前在学校里的种种事迹,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比如说抄袭论文,侵占他人研究成果,还有就是在同时交往四个男朋友,比如说有一些不雅的照片,比如说在酒吧吸大ma等等。 一个人活到二三十岁,不可能没黑料,我自己也有。但是,有黑料没关系,只要不被人扒出来就行了。这一次,盛清锦得罪的人不是我,是不小心被牵扯进来的朱同的未婚妻。 刘明月是财大气粗的千金小姐,办事霸道到不计后果。不过,她确实有这个资本。她不常在北京,却能搞定这边的媒体,肯定有我不所知的灰色关系。 司建连现在以为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也不想解释,收着他去猜。只有他把注意力放到我身边,别人帮我办事才方便。 我上任的第四天,出了两年大事。一是盛清锦的老爹盛东升开了新闻发布会,对于女儿卷入雇人偷窥的事做了一个澄清,他洋洋洒洒的发表了一千多字的声明,左右就想说一件事,他的女儿是被诬陷的。二是朱同的审计评估小组入驻了kb。 朱同的审计评估小组在投行界很有名,是我请来了。明着我不过想借他是我同学这层关系,帮我对卸任高管的工作和经手的项目进行财务审核,实际上我的目的是让他暗中评估kb的所有资产,包括近几年对外投资的项目、资金数额等等。 司建连这一回几乎是暴跳如雷,但是我是已经完全进入工作,有独立权力的副总,他还真吓不住我。不过,在提供相关资料时,司建连百般阻挠,基本上是要什么都没有,干什么都不行。 我又不是石头脑壳,正着不行就侧着走。我仗着副总的权限,加上之前在kb留下来的人脉和威信,最后把朱同想要的资料拿得七七八八。 中间阴谋阳谋一起使,把司建连差一点气到吐血。 朱同拿到材料的当天晚上就跑到我家来了,也顾不上豆包还在一旁玩磁力片积木,没着脸皱着眉说:“我今天粗略看了一下近三年的内部财务报表,kb现在是空有一个架子,内里基本上被掏空了。你知道这几年所谓高回报的股东分红是从哪里来的钱?” “哪里?”我坐直身体急问。 “往年股东权益的节余以及往期未分配利润。根据他们提供的财务报表,我还原了kb现在真实的财务报表,帐面资金基本为零,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负债。”朱同说到这里,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陶然,司建连有异心不是一两天了啊。” 我很久没出声。 在进入kb以前,我有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但没想到会差到这种地步。 朱同见我不说话,拿了一张草稿纸把自己用经验还原出来的数据给我一行一行写出来,同时解释:“他们报表上的数据是这样的,但是根据他们的营业额是不可能达到这个利润,现在kb在全国差不多有六万六千多名员工,每年工资当中社保交纳额是这个数,拿到员工手里的是这个数……” 在灯光下,他专注而认真,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给我分析,最后他笑道:“这一部分虚支了多少钱出去,钱到哪里了,根本查不到。而且这也不是证据,司建连完全可以一推二六五,说自己不知情。我们现在等于没证据,但是好歹公司还在手里。” 我觉得嗓子有点干,想说话用了很大力气却发不出声来。朱同递给我一个杯子说:“喝点水,慢慢想想,这些情况要不要让甘地知道?” 我沉默了。 现在我和kb是一体了,如果让甘地投资知道这些,他们撤资怎么办?我们公司的帐上没有回购他们手里股票的钱了,至少还差一半。 “公司太大,如果你们的资金链出了问题,破产是分分钟的事。”朱同又说。 “上一次的评估呢?”我问。 “资料不全,还原得不够好。而且我看好的是kb全资投资的一家职能机器人公司。这几年在这上面投资论十亿的算,到现在还没看到成品。”朱同又说。 我觉得胸闷气短,想了想说:“这四名高管个人问题严重吗?你觉得司建连知道这些吗?” “现在我能说的是司建连应该知道一部分,但未必知道全部。”朱同又说,“盛清锦不是从入职才开始插手公司事务了,她在美国上学的最后一年已经开始在kb做事了,不过当时是在美国办事处。你们在那边没有业务,但为了和各投资人高效沟通,设立了办事处。她应该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司建连。而且,现在那个机器人公司也疑点重重。重点研发人员只有二十个,钱却花得似流水一样。我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你尽量把这些情况汇总一下,我需要找个时间和司建连谈谈。现在不是各自为政的时候了。”我深思熟虑以后,做了这个决定。 我和朱同说完公司的财务问题以后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他的车子就停在我家门口。我送他上车,朝他挥手说再见。看着他的车子驶远了,我伸了个懒腰,准备转身上台阶回屋。 就在这时,有个黑影从盛开着欧月的篱笆墙那边跺了过来。距离不近,又逆光,我看不清那人的脸,叫了一声谁,转头就要去拉防盗门上的把手。 “是我,在这儿等了你三个小时了。”顾一笑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我听到他的声音才稳了下来,但是脚已经踩空了,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外面翻过去。 腰上一紧,顾一笑伸手搂住我的腰。 但是,比较尴尬的是,他可能也没站稳,我们两个在台阶的边缘上晃了晃,然后一齐朝后面摔下去。我是肉垫,顾一笑重重的砸到我身上。我觉得胆汁都被砸出来了。 “对不起。”他匆忙说着,迅速爬起来,着急忙谎的去捡从他手里滚到一旁的东西。 那是个椭圆形的黑影,体积很大,隐隐传来独特的香味儿。 第五十八章 生日快乐 我也忍着痛爬了起来,身上都是乱七八糟的草叶子。 顾一笑的帅脸在暧昧的门灯有说不出来的懊恼和尴尬,他抱起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我几步追了上去,一把位住他的衣领子说:“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躲了这么久,撞了我就想跑,我能吃了你啊!” 他苦着脸转过头说:“我倒是希望你吃了我,你不肯动嘴啊。” 顾一笑说这话里,多少带了点撒娇的甜味儿,特别是最后一个尾音“啊”字说得缠绵温软,让我心里不由痒了痒。 男色当前,他的用心我也看在眼里,说不动心是假的。 我呆呆的看着他,没说话。 他把手里一束跌毁了花头的芍药往我面前一推说:“今天是你生日,你大概忘记了。我一早就开始准备,想先订个蛋糕,订个晚餐,然后再送一束花的。准备一半时,忽然想到你说要低调,在你离婚之前让我不要太靠近你,就又推了晚餐。想着晚上给你送个蛋糕加一束花的,到了你家门口看到朱同在,我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你怎么不进去?”我问。 “你有意无意和我说过好多次了,不想在离婚以前让别人看出来我对你有意思。所以,我只能在外面等。你大过生日的,我不想惹你生气。”他表情有几分委屈,但话一说完就展开了笑颜,“没事,法院那边我提交了足够多的证据,司建连即便不同意,也能强制离婚了。等你恢复自由身,我们就放肆相爱,气死司建连那个王八蛋。” 顾一笑这席话让我觉得又解气又感动。 我的生日,全天下人都忘记了,只有他记得。 其实我没忘记,一大早我就接到了银行、保险公司、美容院等实名登记的服务业给我发来的生日祝福。但我不想过,一个人自己给自己过生日,那是怎样的孤独。 “谢谢你!”我眼眶有点湿。 司建连是个直男,每年的生日纪念日,各种节日,他从来不记得。不过,我和他是夫妻,每当快到日子了都会提醒他,他当天基本上都记得。虽然都是没什么新意的吃饭切蛋糕和送礼貌,我也是很满足的。 这一次,我没提醒他,也没必要提醒他,他忘到彻底了。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 “谢什么,花都毁了。”顾一笑还在郁闷,嘴巴耷拉下来,一副生气的样子。 “我不介意,很少收到别人主动送的花,以前我都是靠要才能收到鲜花的。”我伸手接过了顾一笑手里的芍药。 他买的是全粉的,每一朵都很大,半开,层层叠叠数不清的花瓣漂亮得不像话,看得久了人容易陷进去,就像陷进漩涡,想动也动弹不得。 “我喜欢。”我亲吻了一下花瓣。 顾一笑看到我眼角是真的有了笑意,才松了一口气,用半是勾引半是诱惑的语气问:“我把蛋糕拿出来,你点个蜡烛许个愿,应应景儿?” “这个。”我犹豫了一下。 房子里住着阿姨和孩子,在我和朱同聊工作时,阿姨已经把豆包哄睡了。我现在进去,又点蜡烛又许愿的,会不会吵醒他们? 但是,我确实想好好过个生日,也不想顾一笑精心准备喂了狗。 “那就算了……” “顶层有露台,我们到露台上去。”我打断了顾一笑的话。 他满脸的沮丧一扫而去,眉眼含笑的说:“好啊。” 然后他快步回到车子里,拎出了一个半人高的蛋糕。 这么大的阵仗把我给吓到了,我不由捂住了嘴,想笑又想哭。 我们两个轻手轻脚,就像做贼一样上了顶层露台。顾一笑把蛋糕放到藤编方桌上说:“等我一下,布置布置。” 买这套房子时,我看上的是前后大花园还有顶层的大露台,觉得露台可以说做一个空中花园,楼下前后花园种大片蓝雪花铁线莲之类,应该很漂亮。如果有空地,再给孩子搭一个木头的秋千。 他忙,我也忙,一直就空到了现在。 顾一笑在三楼的卧室转了一圈,拿出两个落地台灯,放到露台上插上电源,然后拉出椅子,解开了蛋糕的包装。 这个蛋糕很漂亮,简直让人少女心爆棚。 三层的粉色蛋糕,每一层都是造型独特的城堡。我这一辈子,头一回收到这样的蛋糕,看着幼稚,心里却是真的喜欢。 怪不得有人说过每一个女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公主梦,我这样的人居然也会被这种公主风给打动,简直邪了门儿了。 在我胡乱想的时候顾一笑开始插蜡烛了,他还问我:“咱们点多少根儿?要是按你的实际年龄往上插蜡烛,是不是得把蛋糕插成筛子?” “顾一笑,你找死呢!”我随手拿着抱枕朝他扔了过去。 他嘻嘻低笑着躲开,然后变戏法一样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对高脚杯,一瓶红酒,对我说:“来,用酒燃一下气氛。” “你还真有心。”我也不生气。 因为他刚才那句筛子的玩笑,我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想那么多干什么,我以为能爱一辈子的男人都变了,公司算个屁。如果我们的婚姻结束,kb就要破产。那就当用kb给我的婚姻和爱情殉葬吧。 “有酒没菜,不够完美。”我说。 顾一笑见我不拒绝喝酒,笑得像只男妖精,又在那个大的纸盒子里掏出掏去,掏出了几样小菜,一并在桌子上摆开:“凑合吃,这些凉菜配上啤酒是没问题,配红酒就有点……” “没事,红的啤的一起来,咱们又不是品酒,没那么讲究。”我接过杯子,满上。 顾一笑看到我直接怼满了一杯红酒,冲我竖竖大拇指说:“真汉子。” “怎么?你是假的?”我斜睨了他一眼问。 他看到我的眼神一下就呆了,愣了半刻才说:“陶然童鞋,千万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否则我会把持不住,说不定等一下我这个少男就被你这个少妇给糟蹋了。” 我差点把杯子里的酒泼到他脸上,但举出去了想一下不能浪费,又一口给喝了下去。 他最终只在蛋糕上点了三支蜡烛,对我说:“永远三十岁。” 我笑了,心里细算自己过了几个三十岁的生日。我挺怕老的,超过三十以后,每次过生日都说是三十岁生日。不知道,顾一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 我对着蜡烛许愿,许之前有很多想法,什么司建连去死,公司正常运营,钱越来越多等。但等到真的闭上眼睛,虔诚的许愿时,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豆包快乐平安的长大! 我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吃蛋糕,就被顾一笑直接糊了一脸。 他糊完以后还笑呵呵的对我说:“爽吗!” 我一把抹开脸上的奶油,拿起切下来的那块最大的朝他脸上按了过去。几秒钟以后,我俩顶着同样的白得像鬼的脸互相对视,然后哈哈笑了起来。才笑两声,想到楼下已经睡觉的阿姨和豆包,又都不约而同的捂上了嘴巴。 此时夜已经深了,北京连着刮了三天的大风,今天晚上的星星还可以,抬起头就能看到那几个最亮的。 顾一笑倒酒递给我说:“下周离婚就差不多了,祝你早日脱离苦海哈。” 我和他碰杯,爽快喝下。 在特别的时候,酒是好东西,因为它能让人放松下来。喝得越多,紧绷的神经越轻松。 我喝到三杯以后,身子都轻了起来,懒懒的躺在藤椅上看着上面的天空说:“人的这一辈子总共有三万多天,你们我们天天累成狗,图的是什么?” 这话我是问顾一笑,也是问自己。其实这问题也多余,不用问我也知道人生就是为了过程。但是过程当中,十之八九都是苦的,有意义吗? “陶然,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顾一笑问。 我侧目望着他,笑了笑:“老。” “说真的,不许玩笑。”他板起脸,人也凑了过来。 我和他之间隔了一个放着蛋糕的小方桌,他身后有一个落地台灯。他这样偏着脸看我,身后自带光芒一样,我都不敢直视。可是,这样美好的男孩子,不看太对不起自己了,我就用力的盯着他。 他呵呵一笑说:“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就是你。” 他说得跟绕口令似的,我却浑身一震。这样的话,我从来没听到过。司建连时,我们没有过这样的对话。 我直愣愣的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还在看我,眉目俊朗,头发微微卷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映着灯光,他的眼睛里也有细碎的光点。那台灯,让他自带柔光效果,真的像极了当红的小鲜肉。 我心动了。 他握住了我的手,拿起酒瓶给我续上,用自己的杯子和我的碰了碰说:“你说我幼稚也罢,冲动也好。我喜欢你到快要发疯了。” 他话音一落,唇就落在我额头上。 我全身紧张又兴奋,想让他继续下去,又怕他有进一步的动作。我全身僵硬,这样的不拒绝似乎鼓励了他,他的唇大胆的沿着我的额一路滑下来,先是如羽毛般轻轻亲了我的眼睛,然后是鼻尖,最后落到了嘴唇上。 顾一笑的这外吻太过美好,我有点拒绝不了。 第五十九章 理智对话 接吻,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有人做过统计,如果无爱可以zuo爱,但是无爱做不到接吻。 顾一笑的舌头就像勾子,会拐弯的那种。他在我嘴里放肆异常,我从最开始的被动,到后来被他勾到主动。 我知道我亲的人不是自己老公,心里也有负疚感,但是更多的感觉是颤抖,每一个毛孔都颤抖,后尾骨传上来一阵一阵的麻意。 我知道,我对他动心了。 “吱愣。”一声响,我从他制造的爱意里猛醒过来,推到顾一笑看向露台的门,看到阿姨尴尬的笑着,最后道:“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家里进人了。” 说完,她转身匆忙离开。 “好了。”我忙整理被他摸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然后说:“不早了,我给你找代驾。” 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北京查酒驾又特别严。 “好好的……”他嘟起了嘴,“再呆一会儿。” “不行,太晚了。”我坚决摇头。 现在已经超过夜里十二点了,他再呆下去,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到位,温度适中,两人互相之间又有那种意思,不出事那才的鬼。 顾一笑不情不愿被我赶下楼去,我正在用手机给他叫代驾,他一把夺过手机,在我嘴上猛不防的亲了一口说:“这个破婚早离,要不我很难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了。” 他话里有话,我抬手就想给他一下。没想到,他看到我的动作,反而扬起了脸对我说:“想念你的手。” 我一下不好下手了,他拉住我的手在他脸上轻拍一下说:“好啦,等我好消息。” 他说完转身拉开门,下台阶时又朝我吹了个口哨。 “代驾!”我忽然想到这个,刚才差一点被他那样子迷得失了魂。 “不用,哥有谱儿。”他朝我一笑拉开车门上去。 我追出去几步,他才又探出头说:“到家给你微信,别担心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 所有人都是从年轻时候走过来的,我在他这个年龄也是不服一切管教的。有些不伤大雅的社会规则,我也会视若无睹。 从这一天开始,我和顾一笑之间好像有了小秘密。他不刻意缠我,却总能在我想到他时发来信息,或是问吃了没有,或是推荐一家口味不错的胡同小馆。当然,如果我说了感兴趣,他都会定好时间过来。 这三天,我过得特别轻松,甚至看到特别不顺眼的司建连时,也没那么怄气了,有时还能给他一个笑。 第四天早上,我才到公司就看到秘书刘爽进来,说:“陶总,有个人一早就来等您了,说有重要的事和您说。” “谁?”我问。 “她不肯说,是一个五十来岁气质不凡的女人,她说只要提她认识顾一笑你就会见她了。”刘爽说。 “让她进来吧。”我说。 其实即使她说了自己认识顾一笑,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但是,与顾一笑相关的人,总不会对我不利吧。 “您请进。”刘爽的声音。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我看到来人怔了三秒,马上笑道:“苏阿姨,您好。” 来的人是顾一笑的妈妈,她姓苏,好像刚退休一年。这一段时间,我没请阿姨住家照顾豆包以前,有事都是麻烦的她。 她在国外留过学,还在法国工作过十几年,一口流利的法语。现在,虽然快六十岁了,身板笔直,一头夹杂着几丝白发的漂亮卷发打理得漂亮极了,尤其让我佩服的是她的衣品。在我眼里,看着像块抹布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马上就是高档货的感觉。 “阿姨,您喝点什么?”我问。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我一眼说:“白水。” 刘爽麻利的倒了两杯水端过来,然后迅速退了出去。 苏雅云看了我一分钟说:“陶然,我来你,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 她说话时,眼神闪过一丝凌厉,我愣了一下,马上想到了是为什么。如果我没猜错,我和顾一笑的事被她知道的,而告诉她的人应该就是我请来的阿姨王英华。我知道,他们是邻居。 我说不出话来,脸都涨红了。 说实话,我也是做妈妈的,如果我儿子将来找了一个大他十二岁的女人,我也不会同意。年龄差距太大,而且我还已婚,还育有一字。 在涉及到孩子的事上,天下的妈妈都是自私的。她们只有一个目的,想让自己的孩子好。 “阿姨……”我结巴了。 这几天,我和顾一笑相处很融洽,我差一点被这种假相蒙蔽的眼睛,我有什么资料觉得我和他就能在一起了?我凭什么会觉得,我们在一起就是爱情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苏雅云看到我的脸色,舒了一口气说:“陶然,且不说年龄问题,也不说你有孩子。现在,你是已婚身份,这件事要是闹大了,你一笑如何自处?你如何自处?他年轻冲动,你比他大几岁,应该提醒他的。一笑那边我也会说说,你们真的不合适。我知道,你现在正在离婚,可能需要一个心理寄托,但这个寄托绝对不是一笑。” 她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敲到我心上,生疼。我觉得胸闷极了,不知道如何面对她。顾一笑的父母对我帮助很大,都是无条件的。但是,我却做了这样的事,我觉得自己对不起顾一笑的妈妈。 如果我们条件相当,我会理直气壮的和她说,我和一笑是真爱,我对他别无目的。现在,条件不对等,单是年龄就不对等,更不要说我那么多的其它问题了。 “阿姨,我知道了。”我艰难的说。 “你知道就好,我先回去了。”苏雅云说。 她走出去以后,我有些失力的趴在桌子上。她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想过,但是即便想过又怎么样,在那样的夜里,那样的温暖,我拒绝不了顾一笑。 我忽然间发现自己缺爱缺*滋润了。 盛清锦说得对,我和司建连很久都没有过夫妻生活了。或许那个晚上,我是一时心动! 我在心里不停的给自己做催眠。可是越是对自己说是一时冲动,我心里越难过越心痛越不甘。 刘爽进来时,我眼睛都红了。她有些惊讶的看了我一眼问:“陶总,怎么了?” “没事,办公室有点乱,你收拾一下,我出去办点事儿。”我说着匆忙站起来,拎起自己的包小跑一样出去了。 从公司出来,我站在上午美好阳光照得像是会发光的草坪上。仰起头看了半天蓝天,终于让眼泪流了回去。 我想给顾一笑打个电话告个别,又想到了还在他手里的离婚案。 一想到离婚案子,我就清醒过来。 “陶然啊陶然,你特么傻啊。现在顾一笑代理着你的离婚案,你要是和他再搞出不清不楚的事情,有理也变没理了。”我骂了自己两句,心里好受了一点,转身又回办公室了。 我前脚进办公室,朱同后脚就跟了进来。 他抱着自己的电脑,让刘爽给他泡了一杯特浓的咖啡后说:“我带着团队熬了三个整的通宵,把你这点破事搞定了。” 我心里一喜,坐直了身体:“结果呢?” “看看。”朱同打开电脑,把屏幕转到我面前说,“这些是数据,有的能通过你们的内部报表推演出来,有的不能,是靠经验得出来的。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且……”他说到这里,习惯性的摸了一下下巴说,“你做好接手空壳公司的准备吧,司建连手段太高了,怪不得他不害怕。” 我脑袋嗡了一下,缓了一分多钟才回过神儿来。 “不过,我觉得以你的能力,最好只拿到一个空壳公司,然后迅速去拉风投,只要有资金注入,盘活资产是分分钟的事儿。”朱同说。 “情况比你预估的还要差一些?”我问。 他叹了一口气说:“看过《红楼梦》吗?” 我有些不解,他也没再给我卖关子:“你们现在的kb就像是《红楼梦》里的贾家,虚有一个架子而已。” “我再想想,有什么不对。”我不相信。 五年前kb的资金是很充足的,每个积累下来的未分配利润都差不多超过公司的注册资本金了。也正是因为如此,kb的股价才会一路飚升。 现在…… “还有一件事。”朱同又说。 我盯着他,示意他讲下去。 “你们公布出去的财务报表做假,这个事很严重,如果一旦有人披露出去,你们的股价会一泄千里。”朱同又说。 这件事我知道,从他第一次说报表数据和实际数据有差异时,我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先压住这件事,我再想想。”我眼神失去了焦点,甚至看不清楚朱同的脸。 “你应该再想想,还要不要kb一半的股份。”朱同说,“其实除去各大股东手里持有的,二级市场上市的,在你和司建连手里一共还有百分之三十八的股本,准确的来说你手里现在已经有百分之十五,比司建连少不了多少了。要么你就净身出户吧,不值得为这百分之三闹个两败俱伤。” 他说的我都知道,但我不肯。 我生气的时候会想kb倒闭也好,可朱同真的把这些数据放到我面前时,我又有些不忍心。 要与不要,这是个问题了! 第六十章 我不是神 而且我清楚的知道,公司的钱被司建连提前转移了,至于转到了什么地方,我查不出来。 他做生意有十几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里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他在不停成长,而我停了下来。所以,现在到了他把的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时候。 我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司建连踢开了。他红着眼睛坐到我面前,丝毫不顾忌门口追过来的刘爽。 “陶总!”刘爽叫了我一声。 “出去,这里没你的事。”司建连吼道。 刘爽吓得在一愣,我朝她使了眼色,示意她走。 “说吧,又怎么气着你了?”我问。 现在我面对司建连已经很淡定了,因为心无所盼。记得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句话,说你对一个人生气是因为爱。无爱了,放下了,自然就不气了。 我现在被离婚和盛清锦、司建连这一连串的阴谋磨得没了脾气,彻底放开了。现在他来找我,我心里想的却是顾一笑。他那么倔的性格,一定不会听他妈妈的话。 “还有十几天开庭,你去撤回离婚诉求。”司建连命令着我。 “我不会的,你知道我认定的事会做到底。”我摇了摇头。 他猛的站起来,一脚踢飞了一旁的废纸篓,对我道:“我都同意和你继续演一对夫妻了,你怎么得理不饶人?” 司建连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们离婚的事在股东大会开完以后,已经传到了美国。那里有我们大堆的股东,谁都不会看好一个抛弃了共同创业妻子的男人经营的公司。 何况,借朱同的光,大家都知道了他出轨的事。 一个在婚内出轨的男人,是不值得被原谅的。 “司建连,不要太薄情了,盛清锦现在还在里面呢。说句直白的,她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你,或许换个说法,她是在你的指使下做的?你就不对她做点什么吗?”我问。 “清锦对我的付出我自己知道,但是你别太过分。”司建连又道。 他现在既是黔驴技穷,也是虚张声势。 钱是他转移出去的,在我没搞清清楚kb的财务状态时,用家里几乎百分之八十的资金买了kb的股票,顺利入主了kb,但是,进来以后我发现这公司被他快挪成空壳了。 所以他现在的话,一个字也不能相信。 “你就是想让kb破产,就算是鱼死网破,你也在所不惜?”他咬牙切齿的问我。 说罢,他把手里一直捏着的报纸拍到了桌子上。 我看到这是今天的《证券日报》,上面的头版头条写着一个大标题《kb身陷报表做假丑闻》。 我一下站起来了。 这件事今天早上朱同提醒了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会成为新闻。 司建连一直观察着我的表情,看到我这样子才说:“原来你也不知道?” “所以一进来你就在试探我?”我问,心里发凉。 离婚,就是最亲密的人用最伤人的刀,一层一层的剥皮,因为他最了解你,一刀一个命门,痛得要死。 不信任。 “现在,只要我们两个和好如初,还有办法补救。”司建连手把撑到桌子上,身子前探,盯着我的眼睛说,“考虑一下吧,kb将来也是豆包的,为了孩子,为了公司,合作一下。” 我低着头想了很久,忽然抬头对他说:“可以考虑,但我要知道kb的钱去哪儿了?” 他一下又变得面目可憎起来:“钱钱钱,你除了钱还能想些什么?” 刚才我沉默的一分多钟脑子一起在想。司建连找我和好,是为了公司。因为我在国外的人脉没断,而且我当年比他要疯,那边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人我都认识。他想让我平息了这场危机,然后再和我离婚。 反其道而行之呢? 迅速的,我做出了决定。 “我想的就是钱,如果以前赚到的钱我都看不到,以后的估计也不会和我有关系。”我笑笑,“我不是爱钱的人,爱都没有了,我也就不在意公司股票会不会跌成狗了。” 他盯着我,好久,才问:“决定了?” “对。”我说。 他转身离去,风一样迅速。 我马上给财务总监杨玉奇打了个电话,让他迅速过来一趟。 “从今天开始,公司的公章、财务章、法人人名章,一概不能再出公司一步,但凡需要签字盖章的地方,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我说。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点头说:“好的,陶总。” 县官不如现管,我就是他的现管。 我又把公司法务管合同的小赵叫了过来,让他今后经手的所有合同发须送到我的办公室来,我要审核。 我相信朱同的业务能力,他现在说公司暂时没有外债,我信。 司建连也没想到我回来的这么快,应该还走这一招。但,今天我惹怒了他,他未必不会想着要把我整死,我不能不防。 这一切做好了,时间都到了下午。 我提前下班去幼儿园接豆包,在学校门口看到了正在等着豆包的王阿姨,她看到我有些尴尬一闪而过:“小陶,你过来啦?怎么提前不说一下。” “阿姨,今天我有事要带豆包出去一下,临时的,你先回去吧,不用给我们准备晚饭了。”我说。 看到王英华时,我忽然想到要换一个保姆了。 我不喜欢嘴巴闲的人。 豆包的幼儿园附近有一家不错的亲子餐厅,环境好,玩具多,空间也够大,我想带他去吃饭,顺便想想这几天的事儿。 我忽略了一点,距离豆包幼儿园近,也就是距离顾一笑家近。 停好车,我把豆包抱下来,拉着他的手朝餐厅走。有人风一样跑到我面前,伸手就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正想去找你呢,才走到胡同口就看见你了。”顾一笑眉眼含笑的说。 豆包最喜欢他,马上挣脱了我的手跑了过去,抱住顾一笑的腿说:“顾叔叔,好几天没看到你了,豆包想你。你上次送给妈妈的蛋糕真好吃,以后还能再送一点吗?” 这孩子就是个吃货,见面就要吃的。 我看着顾一笑这样阳光明媚的样子,眼泪差一点流出来。我用力微笑,吸鼻子,把眼泪咽了下去。 “我和豆包的亲子时光,你就别掺和了。”我说。 我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苏雅云找到了我,我也同意不再和顾一笑走那么近了,自然要坚决一些。 “豆包,喜欢叔叔跟着你们一起吗?”顾一笑就顾上和豆包玩了,忽略了我的表情变化。 “喜欢。”豆包大声说。 顾一笑站起身子,用手指碰了一下我垂着的小尾指低声说:“早晚都要在一起,提前培养感情嘛。”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顿饭我吃得索然无味,他们俩玩得异常开心。特别是玩投篮时,顾一笑陪着,豆包的笑声就没断过。 吃过饭,他执意要送我回家。 一进我家门,看到王阿姨,我脸马上沉了沉。 顾一笑看到了,却什么都没说。 “谢谢你送我,该走了。”我平静的说。 他欲言又止,和我笑着说了再见,然后离开。看到他的车尾灯不见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我正常哄孩子洗澡睡觉。 豆包睡踏实了,我拿出电脑开始半躺在床上处理白天未完成的工作。 夜也一点一点静了下来。 梆梆梆! 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敲玻璃的声音,我吓了一跳,马上站起来,从床边摸到了棒球杆儿。 紧接着又传来了三声敲玻璃的声音,我顺着声音望过去。还没看清楚趴在窗子上的一大团是什么,手机就响了。 顾一笑打过来的:“我在你卧室的窗户外面,快给我打开,不然我掉下去摔死了。” 我走近一看,外面挂着还真是顾一笑。 我急忙打开窗子,把他拉了进来:“有门不走,干嘛走窗子!摔坏了怎么办?” 我这是三楼,距离地面挺高的。 “你在关心我啊。”他毫不在意,嘻嘻一笑,“只要你关心我,摔死也值了。如果你心里有我,死两次也值了。” “别胡说。”我甩开了他的手,转身走开。 顾一笑长得又好看,又有才,嘴巴又甜,要拒绝他需要很大的定力。我今天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设,看到他笑盈盈的眼睛时,全白干了。 “本来我准备送你回来就走的,但你情绪不对。所以我把车开停在路边想了想,中途还打了个电话试探了一下我老妈。没想到啊,王阿姨嘴巴这么松。真不适合当保姆。” “你知道了?”我问。 “不就是我妈找你谈话嘛。”他毫不在意的说,“我所有的前女友都被我妈谈过话,甚至有一个是旅行家,我妈整整追了人家三个国家。” 他语气太逗,说的是这么严肃的事,我居然忍不住笑出来了。 “然后呢?”我问。 “人家觉得嫁给中国人太恐怖了,结婚还要结过妈妈的审问,旅游回来马上和我分手,干脆利落。”他说。 “我也一样,想躲你远远的。”我声音低了下来。 “不一样。”他说。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一样,抬起头看着他。他头一低,不管不顾的吻了上来,差不多把亲得嘴巴里一点空气都没有了,才松开我,嘴唇红艳艳的说:“亲的感觉不一样,我认定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看着认真的顾一笑:“没看出来,你还挺霸道。” “我霸道,你女王,咱们正好配一对嘛。”他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顾一笑心就不由软下来,把白天谈的话,发生的事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六十一章 旧友重逢 顾一笑都把话挑明了,我也不想纠结下去,眉眼不由一挑问:“这么高你也敢徒手爬上来,不怕摔死啊!” “有你呢,我不怕。比起摔死,我更怕是的误会。我妈找你聊个天,你就放弃了,太没把我放在心上了。我告诉你,现在就算是你妈找人绑架我,我也绝对不会和你断了。”顾一笑盯着说。 他的神态大大咧咧的,可就是这个毫不在意的神态让我心一下软得不成样子了。 “过来,抱一下。”我朝他伸出手来。 顾一笑的眼睛扑灵就亮了,就像得了肉骨头的小狗一样跑了过来。他把我用力抱在怀里,眉眼都笑得咧开了。现在,只差在他屁股上装一条尾巴了。 “第一次主动哦。”他说。 “姐姐抱弟弟又有什么不妥的。”我大大方方的说。 顾一笑笑了。 小时候别人眼里的我,长得好看聪明学霸。我是自卑的,因为我总觉得自己低了弟弟一等。大学里我拿全额奖学金,每次活动都出类拔萃,别人眼里我是全能小公主。我是自卑的,因为我总觉得自己是运气好一点罢了。结婚以后,别人眼里我嫁了一匹黑马,衣食无忧,出入豪车,生了儿子,家庭地位稳定。我是自卑的,因为我潜意识深处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一切。 现在,一个小我十二的小鲜肉在我离婚的时候帮我,说他爱上了我。我更自卑了,因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这一次自卑的理由我能找出一火车。 可是,尽管这样,我看到顾一笑的笑,听到他的时候,知道他反反复复和我确认,在他眼里我最重要时,我还是心动,且管不住自己。 现在,他半夜三更爬了我的墙,我居然心生欢喜,还怪不起来他了。我这心里大概是真的有病了。 顾一笑抱着我,手也没闲着,在我腰上用力抱抱,腰眼处的肉肉上捏一捏,嘴巴这里亲一亲,哪里舔一舔的。 成年男女,对于这种事轻车熟路。 我看到他深沉得像琥珀一样的眼睛里,心里激灵一动,全身的热情都褪去了。 “今天晚上,你就让我从了你吧。”顾一笑声音有点微哑,我听得心里就像地震。 “不行,现在不行。”我艰难的拒绝。 其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藏了一只小兽,它在我耳边说点头说好,点头说好…… 我在底线,作也不是这个章法。 “不行。”我坚决的再次摇头。 顾一笑压抑的笑了一声,退后一步用低沉的声音说:“好,我能等。今天我先走了,但你记住一句话,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找你,你从没主动过。不管发生什么,与你无关。至于我妈,我和她说,让她不要来烦你。” 他说完,大步的走到卧室门前,伸手拉门。 我叫住他说:“别故意气她,毕竟那么大岁数了。而且,即使我和你有未来,也躲不过她这一关,对不对?” 顾一笑回头对我邪气一笑,挥手说:“不用管,我知道怎么处理,拜拜了,姐姐。” 他的“姐姐”叫得格外好听。 我送他下楼,好巧不巧的,在楼梯拐角处遇到了正在上楼的王英华,顾一笑大大方方的和她打了招呼,又说:“王姨,你知道做住家保姆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王英华没想到顾一笑会在这个时候从我的卧室出来,神色俱惊。顾一笑的话又让她惊了一惊。顾一笑的智商遇到王英华,那完全是碾压式的。不等她有所反应,他又继续说:“你告诉我妈又能怎么样?我成年了,她无权干涉我婚姻的自由。何况她自己都知道,逼急了我移民。” 王英华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她没辩解,看了十几秒忽然低头说:“对不起。” 我盯着她的眼睛,没从里面看到愤恨和不甘,有的倒是真正的懊恼。 她向我道完歉,转身上了二楼。 我没多想,送顾一笑出门。 等到我关好屋门一回身,看到了王英华拿了一个小的行李箱站在我身后:“陶然,对不起,我今天就走。” 我这才明白她是上去收拾东西了。 “王姨,谁都有一时糊涂的时候,下一次别这样就行了。我和顾一笑现在还是很正常的朋友关系。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喜欢我,但也尊重我。等到我离婚的事情解决了,我才会认真考虑是否和他在一起的问题。和您这么说,是想让您知道,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所以你也完全没必要替顾一笑担心。最后,不知道是谁败到谁手里呢。上楼休息吧,明天早上还要给豆包准备早餐呢。”我带着微笑说。 她抬头笑着松了一口气,反复说着谢谢。 我知道,她心里放下这件事了。她来工作,做好本分就好,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与她无利。何况,我给的工资算是高的,一个月管吃住拿八千。 她不舍得走,这件事以后,她也不会再多事。 我成功上任了,工作也慢慢步入正轨,吉姆也打电话催我陪他去法国了。他算是甘地投资的一个小高层,每做完一个项目都有为期三到三十天的休假,这一次他有七天休假,加上年假,他计划在法国待二十来天。用他的话说,找到合心的酒庄,怎么也要在里面泡十天以上。 我算了一下离婚案的开庭时间,给顾一笑出了一份可以全权代表我的委托书,然后买了机票,和吉姆一起离开了北京。 吉姆是土豪,超过四个小时的飞行他都会订头等舱。我一般不管多远,都是经济舱,用司建连的话说是我把穷字写进了骨子里。这一次,我犹豫了一下订了头等舱,这样也有好处,至少路上我们在路上不会无聊了。 吉姆对我那个开酒庄的朋友很有兴趣,问来问去。我都差点被他问个底儿掉,吉姆对于自己喜欢事物的执着,让我佩服不已。 终于,吉姆问得差不多了,也吃饱喝足了,和我说了句我要睡一会儿,抱着毯子就睡了过去。在这个时候,我对他是说不出来的羡慕。如果刚才是我一直缠着他问东问西,他若不耐烦就会直接拒绝。 在留学期间我就知道,美国人比我活得轻松豁达。但是,我知道该怎么做,却做不来。总觉得别人有求于你,是看得起你,要好好处理,好好回答。从来都是把自己放在第二位。 想了一会儿,我有释然,也有点无奈,摇了摇头准备在舒服的头等舱大座椅上好好睡一觉。 这时,身边有人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小声问:“陶然?” 我望过去,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脑子里马上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女人我认识。 她看到我目瞪口呆望着她的样子笑了笑:“不记得我啦?” “乔吉安。”我大叫了一声。 她咯咯笑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是出差吗?” 乔吉安是我高中同学,也是当时的校花小妖精。她个子不高,一米五八,圆脸大眼睛,皮肤神白,像羊脂美玉一样。当年的男同学都被她这一身白皮勾引得在不要不要的,甚至有人大言不惭说要是能让乔吉安抱着睡一夜,死都值了。 高中时期的我们,既紧张又流氓,既放肆又忍耐。 “出差。”我高兴的说。 乔吉安在高三上半年突然转学了,后来一直就没什么联系。我和她有十几年没见了,她外表基本没什么变化。 “你变化挺大的。”她说。 我看着她依然年轻的容颜说:“可不是,为家为孩子为老公。” “我听说你嫁了个财主?”她笑呵呵的道。 “过去式了,他最穷的时间我嫁给他,现在差不多到了他最富的时候,我们要离婚了。”我说。 乔吉安心特别软,听到我的话先红了眼圈。 “别这样,我都不介意了。”我说。 她这才好起来,但还是不甘,把我嫁的司建连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几句话把我的情况问得门儿清,我也试着问她:“你呢,结婚了吗?” 我们在彼此最年轻的时候想遇,记忆里留下来的都是美好。现在重逢,以前单纯的感觉又回来了,所以聊得很轻松。 “我学习不好,靠着一张脸混日子呗。”乔吉安毫不在意的说。 “你现在混演艺圈儿?”我问。 她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像个妖精的看着我:“才不是,我现在靠着老男人吃饭。不过,你放心我找的老男人都是离异或者丧偶的。不当小三儿是我的底经线。” 我这才明白她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能这么坦然的和我说这些,我也有点意外。 “你不会瞧不起我吧?”乔吉安见我没说话,又问。 “不会,只要不是有违道德,各凭本事呗。”我说。 经历越多,对于各种社会现象看得越开,心越大。 “我还说你要是看不起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联系你了。我可不喜欢用另类眼光看我的朋友。”她还是以前真爽的性格。 “你呀想多了。”我笑了笑。 乔吉安和我曾经无话不谈,我在学校是学霸,她是颜霸,性格又比较相似,走得就近了很多。 “你想一下,老男人都有钱,丧偶了以后花钱的地儿都没有,我替他们花钱,丰富他们的晚年生活。”乔吉安说的坦坦荡荡。 第六十二章 铃兰花语 我朝空姐要了两杯香槟,一杯递给了乔吉安,一杯拿在自己手里,与她碰杯后说:“恭喜你,实现了你幼时的梦想。” 十多年前乔吉安就说过,她的梦想就是找一个有钱丧偶的老男人,好好浪浪。她计算的很好,等到把老男人熬死了,自己做一个有钱的遗孀,到时想怎么玩小鲜肉就怎么玩。 她看我是真心为她庆祝,笑得眉眼都开了花。 乔吉安这种类型,是男人都喜欢。在她面前,你所谓的身高体重长相的条件统统是浮云,因为你遇到的不是女人,是妖精。 乔吉安五官很清纯,但眼神很妖艳,只在她愿意看着你一分钟,即便她要天上的星星,你也会点头说摘摘摘,现在就去摘。她简直是把男人对女人所有美好的、不美好想像都集于一身了。再加上,她性子精灵古怪,变化多端。能端庄能淑女,浪得起来豁得出去。 在她转学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她把全班的学校请到了距离学校最近的ktv里热情奔放的跳了一场脱衣舞,最后穿着三点在男生们的鼻血里扬长而去。 我听到,直到现在还有当年的男生对乔吉安念念不忘。她用自己特殊的方式,成了那群男生心里永远的天人。 我是女人,在高中时期也抵挡不住乔吉安的诱惑,她稍微丢个眼色就会屁颠屁颠的给她写作业。 说实话,她男女统吃的脸和性格,简直羡慕死我了。 “你这是去干什么?”我问,“你男人呢?” “和他吵了一架,我拿着他的黑卡出国旅游血拼,然后再找几个一夜青,好好气气王八蛋。”乔吉安得意的说着,最后压低了声音,“我去过法国好几趟了,那里的男人浪漫得叫人合不拢腿。你是要办完公事有时间,我带你去常去的几个地方艳遇。” “别别,我可玩不起,我还有孩子呢。”我忙摆手。 她见我这样,越发来了兴趣,身子都快从她的座位上探过来,搂着我的脖子特别无赖的说:“你都要离婚了,不在手续办完以前给你那个渣老公戴几顶原谅色的帽子多不解气。我告诉你,法国小哥那是身材,那腹肌,那腰力,简直了……” 她一边在我耳边毫无节操的碎碎念,一边用她的大胸蹭我。我浑身的不自在:“坐回去,坐回去。” 我一边说一边用尽全力把她推回到座位上。 她嘻嘻笑着看着我,忽然又声音很大的说了一句:“陶然,你该不会现在连什么是女人的高chao都不知道吧。” “滚吧。”我满脸通红,推了她一把。 这回她倒是消停了,不过看我的眼神却越来揶揄。我一是懒得理她,二是觉得不好意思,对她说:“我先睡了,困了。” 我装了一会睡,居然真睡着了。醒来过一看,吉姆正和乔吉安聊得火热。让我觉得傻眼的是,乔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了一口流利的英语。 乔吉安看到我醒了,还朝我打了个扫呼。吉姆却全然被乔吉安迷住了,眼神全在她身上,眼睛里亮得就像装进了星星。 我一看,得,乔吉安在飞机上又搞定一个男人。不过,他不太符合乔吉安的条件,不老,且没丧偶。 下飞机时两人的眼睛里已经没有我了,而且很巧的是我们订的是同一间酒店。到了酒店,我特意吉姆回他的房间。 “吉姆,乔吉安是已婚的。”我对他说。 “我知道,我们只是聊得来而已。”吉姆很淡定。 我只能言尽于此,当他的面儿和我那个朋友确认了一下明天出发的时间,就只能道晚安了。 “她这么年轻,跟了那么一个老男人,也没意思。何况,结婚也是可以离婚了。婚姻又不是保险柜。”在我出门时,吉姆又补了一句。 我一下不淡定了,但看他一副不听劝的样子,只好笑笑走了。 好言劝不了该死的鬼,我不能再多说了。何况,或许这一次,乔吉安遇到的是真爱也说不准。 因为乔吉安的出现,陪吉姆这件事就变得很轻松了。听说我们要去酒庄,乔吉安当任不让的跟了上来,还自作主张的租了豪车。我看她刷那黑卡的豪爽劲儿,自己都觉得有点肉疼。果然,如司建连所说,我的是穷字进骨子,改不过来了。 到了酒庄,我才知道乔吉安对红酒的研究远在我之上,与吉姆的段位倒是旗鼓相当。 他们聊得欢,我更轻松了。 第二天结束时,吉姆说我不必陪他我。我哭笑不得,自己回到了酒店。 接下来的行程自己安排,逛街购物,在街边咖啡馆里泡半天,偶尔坐在街角的咖啡馆,也能收到陌生男士送来的鲜花。他们确实热情又浪漫,骨子里写着对女人的尊重。 偶有对话,我也是轻轻淡淡的,那些男人知道我拒绝的意思,也会很礼貌的离开。 总之,这是一个让人很舒服的城市。 我每天睡到自然醒,吃酒店的自助餐,偶尔在街边随便吃一顿。不过,不管怎么样,胃还是被照顾得很舒服。每天晚上九点以前回酒店,准时睡觉,算着时差和豆包视频。 顾一笑也给我打过几次电话,不过都是选择我这边的白天。 “半夜三更,你不睡觉做什么?”我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开场白。 他低声一笑说:“想你。” 我的心一下就暖了,之后再聊几句案子和证据的事,他说得轻描淡定,偶尔也会问:“我替你做主,早点离婚,如果让你放弃一些东西,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说。 “傻子嘛,你这不是。”他笑笑,“我是想早点占有你的人,万一同意司建连让你净身出户的条件,你到时后悔也晚了。” “不后悔,这件事把我拖腻了。”我说。 其实我也知道,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他,我也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他笑嘻嘻的说:“放心吧,不会。” 我也笑了笑,温和的和他说:“早点睡,别熬夜了,现在零零后都开始养生了。” 他觉得这个笑话不高明,却在电话那头配合着我哈哈大笑。 在法国的这段时间,顾一笑不在我身边,可他给我的感觉却是无处不在。我身边没人,却会觉得心里暖暖的,因为我知道他一直惦念着我。 这大概就是恋爱的感觉吧。 我和司建连在一起的时候呢?我想着。 那里我天天照顾着他,把他当成了我的皇太子。照顾他的身体,他的生活,他的创业。终于,皇太子翅膀硬了,给我找了个太子妃回来。 司建连或许一直都不爱我吧,他爱的只是被我照顾的感觉。 我在顾一笑柔情的包围下,忽然想明白了这件事。我心里豁然开朗,看都没看时间给顾一笑打了电话过去。 他迅速接通,笑着说:“想我了吧?” “嗯。”我应了一声。 顾一笑马上大笑起来:“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发现,你心里有我的。么么哒!” 是的是的,我在心里说着,嘴上却不敢开口。 “我想回去了。”我说。 “不急,再玩三天,等你回来一切搞定。我知道你面对司建连时会心乱,会智商下线。没事,我替你扛,保证你不会怪我的。”顾一笑在电话里安慰我。他语气很轻,就像在安慰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我是真的心动的,被他迷得不要不要的。 “听我的,按照原计划回来,没必要看到他那么丑陋的嘴脸。”顾一笑在电话里再三叮嘱。 “你会不会很为难?我知道,这个官司不好打。”我说。 “不会,多难我也搞得下来。这一次我不是为了客户,是为了我未来的媳妇儿。”顾一笑说得很自然。 “顾一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问。 现在我被他温暖得快要窒息了,从出生以来,这是我心里最暖的几天。 “因为你是你啊。”他说。 说这句话时,他的尾音总是翘翘的,带着一些得意,就像在对所有人说,看,这是我媳妇儿,她厉害吧。我听得出来,在他眼里,我是他的骄傲,是他的得意。 “我有孩子,离婚,可能还会接手一个烂摊子公司,你为什么……” “我说了嘛,就是因为你是陶然,陶然是你。”顾一笑坚定的说,“不许乱想,按照原计划回来,我给你惊喜。” 我心安下来,又踏踏实实的在法国呆了三天,等到接到顾一笑说好了的电话时,我才赶回国。 乔吉安不回,她和吉姆又去意大利了。 回去的飞机上,我百无聊赖的看着电影,心里急得不成样子。顾一笑说一切都好了,给了我自由,给了我一个还算完美的结局。 我要问清楚,他不说,只说要到机场等我。 所以当我走出那扇门,看到顾一笑穿着白色t恤浅蓝色牛仔裤,青春逼人的抱着一大束白色铃兰时,我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我刚走近他,他就一把抱住我,把花塞到我怀里,低声在我耳边说:“铃兰的花语是幸福再来,给我机会,我给你幸福。” 第六十三 整夜谈话 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和我之间有这种亲密举动,让我觉得不妥。我轻轻推开他,仰头看向他的眼睛,嘴角都是掩盖不了的笑意:“等我自由了,再说好不好?” “你已经自由了。”他声音很大,笑得满目阳光。 说完他在我脸上迅速的亲了一口说:“你已经自由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喜有惧。 喜的是终于结束了这场让我筋疲力尽的婚姻,惧的是心里忽然就像空了一块儿。我明知自己不会和司建连过下去了,在知道真的已经离婚时,心里空落落的感觉依然很重。 我一想多就会跑神,从来不会一心多用。 顾一笑看到我在发愣,脸色一下就暗了:“你不想和他离婚?” “不是。”我摇头。 “那为什么你全身上下都写着‘失落’?我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他也冷了一下,有些不甘心,嘴然还带出了怒意。 我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心里感叹还是年轻好啊,生个气都不带一丝的油腻。 “失落肯定是有的。”我诚恳的看着他说,“十几年了,彼此都融进骨血了,你要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他彻底剔出去。” “我信你,那一个星期够不多?” 我笑着摇头,紧接着他就一天一天给我加时间,最后加到了二十天终于不加了,他摇头说:“这是我的底线,我只让你再想他二十天,再多想一天,我有惩罚的。” “这么霸道?”我问。 和他相处,我是欢喜,打内心深处都有愉悦感。 “嗯,你也可以这样要求我,比如说让我删除所有前女友的联系方式,照片什么的,我保证照办。”他迅速的阴转晴了。 他这么迅速的切换情绪,让我羡慕,也把我感染了。我不由自主就笑了起来。 在机场我没多耽误,因为除了他以外,我心里还有一个十分挂念的人——豆包。 顾一笑也知道我在想什么,拖着我的行李快步走到了停车场。 我刚系好安全带,他就把一个深蓝色的文件袋扔到我腿上说:“这是你离婚的所有文件,包括离婚证书。” 我手一抖,拆开了文件袋。 离婚证摆在最上面,下面是一份财产分割书。 其实在我看到离婚证时,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了,什么都不能想。 终于拿到了! 那我得到了什么?十几年丢失的光阴?一个孩子?一个破碎的家?一个只有空壳的公司? 我把结果想到最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面看去。越看我越惊异,不由看向顾一笑,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把这个案子交给顾一笑的时候,我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只要孩子和房子,还有一部分现金。公司能保留我现有的份额就不错了,至于其它,我不敢多想。 没想到的是,顾一笑帮我拿到了这么多。 首先,房子车子孩子都是我的。其实,家庭的所有现金存款也都是我的。第三,kb的股份我只比司建连少了三个点,而且是一二级市场加起来。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仅次于司建连的股东了。 “说实话,你别拍我。”顾一笑扶着方向盘对我笑了笑,“一手资料被盗以后,我把复印件拿上了法庭,就是因为是复印件,司建连才拿到了这么多。否则,他现在差不多净身出户了。我现在觉得处理不好的是,司建连在外面投资的那些公司你没拿到。不过,我想了,短期之内我们拿不到证据,短期之外就算拿到了证据,也没什么用了。何况,那些资金转移他做得太干净,不好查。而且,我们得给他留个活口,否则真的会鱼死网破。” 他说到这里,有点坏坏的看了我一眼说:“再说,我现在比你急,不愿意让你被她耗成黄脸婆,所以情愿吃点亏让你落个自由身。这是我的问题,如果是我接的正常案子,我能把打官司时间拉长到一年,到时候什么样的证据找不到。” 我看到顾一笑有点懊恼,马上说:“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其实你知道,我的底线是豆包,只要有豆包,其它条件我都可以让。” “凭什么让!”他比我还激动。 “好啦,现在一切都好了,庆祝一下。”我说完斜睨他一眼,“不过,不是今天。” 他笑得乐呵呵的:“我知道,我永远也比不过你家小豆包啊,这就是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豆包见到我自然高兴,整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一直在抱着我的腿笑,抱着我送的礼貌笑,抱着自己的故事书笑。 我这一段时间不在,豆包改变得挺多了,至少开朗了许多。 我知道,这是顾一笑的功劳。我临走前,把豆包托付给他,让他有时间多陪陪。就在刚才才知道,他居然是安安心心的住到我们家了,天天接送豆包,晚上有时间带他去玩,甚至周末全天陪着刷游乐场。 “妈妈,让顾叔叔在我们家常住好不好?”豆包抱着我的腿晃。 “为什么?”我假装不解的问。 孩子干净的眼睛看着我说:“我喜欢和顾叔叔玩,他陪我有耐心,不会不耐烦,而且顾叔叔会给我买冰淇淋吃。” 我看着豆包说出冰淇淋时的小纠结笑了笑,摸着他的头说:“现在还不可以?” “那什么时候可以?”豆包追问。 我犹豫着,想算出一个期限。 “你都和爸爸离婚了,你是自由的人了,可以和顾叔叔在一起啊。”他仰头看着我说。 “你生气吗?”我问。 豆包摇头说:“不,我都知道是为什么。” 顾一笑朝我使了眼色,让我别问下去。 豆包因为久不见我,很是兴奋了一阵子,到了晚上十一点才睡着。他一睡着,我差一点累到摊到在地上。顾一笑和我状态差不多。 我们对视一笑,眼神里是说不出来的放松。 “我和豆包说清楚了,你们都把他当孩子,其实他什么都懂。他拿我当朋友,把他的理解都说了。我可以郑重的和你说,豆包同意你们离婚。他的用话说,爸爸都不回来,以后回不回也没关系。”顾一笑说。 我相信顾一笑,听到他的学舌心里真的又酸又涩。 孩子都看出来的本质,我却看不出来。 “陶然,我知道,豆包是你生命当中最重要的,所以我很重视他。这种重视不是讨好,我只是试着去理解他。还好,豆包被你教得很好,只要你静下来,他愿意和你交流。”顾一笑和我讨论着豆包,貌似他比我还要了解他。 “看得出来,你们相处得很愉快。”我说。 他笑了笑,声音轻佻了一点:”我在学着怎么做爸爸,毕竟以后是要生活在一起的。” 我眼睛又湿了。 最近,我老是被他感动,眼泪都变多了。 “你家里人呢?”我问。 他表情先是一滞,而后说:“不用管,我自己处理。实话实说,没那么好处理。不过,我也想清楚了,大不了我和家里断了联系。等到他们想通了再来往。” “不要。”我马上制止了他。 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不会鼓励顾一笑做这种和爸妈顶着干的事。另外,我是一个妈妈,我了解妈妈对自己孩子的护短心理。 “我又不是真的,假装。”他笑了起来。 “那个,时间不早了,你先回。我看看文件,做好下一步工作的准备。”我说。 他嘟起了嘴:“你又要赶我啊。” 我刚要说话,他不给我机会,满脸委屈的说:“我就坐在这儿陪着你一起看,如果有问题你问,我能给你最完整的解答。” 我的离婚是一件大事,所以想了一下同意了。 在这个夜晚,顾一笑坐在我书桌前,抱着两杯啤酒喝到了天亮。 其实这些文件并不多,但每一件都来之不易。我在最初的震惊以后,想知道顾一笑是怎么做到的。 聊得越多,我心里关于顾一笑的事情就越多,他呀,差不多把我的心装满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照顾着别人,这一次,我遇到了全心照顾我的人。 我现在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忍不住会多看他,看到他以后会忍不住的笑。他的一切在我眼里既新鲜又亲近。 第六十四章 一笑挨打 顾一笑可没给我反悔的机会,马上说:“好啊,那我可不客气了,我妈都赶我出来了,我正好没地方住。你要不收留我,我只能在工作室凑合了。” 我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再说不行吧,把一口憋在胸口的气咽了下去,说:“行,反正我的房子大。” 这话一出口我都惊了。真没想到,我适应的还挺快,才几个小时就把习惯说的“我家的房子”换成了“我的房子”。 顾一笑没注意到这个,下车去后备箱帮我搬行李。 我在法国买了不少东西,一共两个大箱子,他一手一个提着往房子里去。王阿姨在家等了好久,听到车响就走出来了。看到顾一笑提着两个箱子上台阶,她马上伸手来接。 就在这时,有几个黑影从远处跑了过来,手里拿着长短不一的棍子,呼呼呼的越过我,直奔顾一笑而去。 我连惊呼都没呼出来,顾一笑已经被打翻在地。 王阿姨吓得够呛,马上抱着头躲到了门和墙壁的夹角里,大声喊着:“救命啊,打人了!” 她声音凄厉,惊动了邻居,有人出来看了一眼,迅速报警。 我急得原地转了两圈,终于在整齐的草坪上摸到了一块不大的石头,来不及想拿着这块石头有什么用,我就一边打报警电话一边朝顾一笑跑了过去。 顾一笑是经常健身的人,按照常理来说不可能被人按到地上胖揍成猪。但是,今天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任何人都没想到。特别是顾一笑,上一秒他还对着我微笑耍赖皮,下一秒就被打得亲妈都不认识了。 “干什么呢!放开他!”我吼道。 没人理我,甚至没人看我一眼。 我心一横,扔下石头转身进屋,在防盗门的后面摸出一个灭火器拨下保险拴,白色的粉末下雨一样朝着那几个人喷了过去。 一阵鬼哭狼嚎,他们拨腿就往外面跑。 这时我才发现距离我家不远处的小马路旁停着一辆金杯面包,玻璃都是茶黑色的,看不到里面还有没有人。打顾一笑的这批人跑过去拉开车门就上,然后这辆车一溜烟的跑了。最后一个人上车时,我忽然觉得他的背影有点熟悉。他们都用黑色的头套蒙着头,只留下眼睛和鼻孔,只能看出男女,看不到长相。但是,这个背影让我觉得太熟悉了。 我担心着顾一笑,又想去追这辆车,有点两难。不过,想的时候我也没闲着,拿着手机,我对那个小金杯的车牌一通猛拍。 警察来的,坏人跑了。 现实就和电视里演的一样。 我要送顾一笑去医院,他坚持要在家等警察,说要等着警察验伤,验完伤他再看医生,非把打他的王八蛋告得家破人亡。 顾一笑说这话时,眼睛里透着我从没见过的狠劲儿。 警察问清楚情况,拿走了我拍的照片,指定了验伤的医院,最后留下一个小警察陪我们一起去医院。 我担心豆包在家出事,就带着豆包和王阿姨一起陪顾一笑去了医院。 医生检查以后,我松了口气。他全身上下打得没法儿看了,甚至他最在意的脸也肿得都变形了。但是,看起来特别严重的伤都是皮外伤,没有骨头受到伤害,换而言之,这帮人下手很有分寸。 我又想到了那个背影。 医生给顾一笑抹了药,他疼得呲牙咧嘴,等到都包扎好了,他也差不多变成木乃伊了。 “陶然,我要是破相了,你会不会嫌弃我?”顾一笑问。 “会。”我坚决的说。 他气得不行,拿起枕头丢我,同时还说:“你敢,我咬死你。” 我哈哈笑了起来,看到他要起来,我忙按住他说:“别动别动,开玩笑你也当真啊。” 他躺着不动了。 在这一刻我忽然发现,和他以这种关系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我已经有了很大变化。比如说刚才我们两个的对话,以前我绝对说不出来。如果在以前,顾一笑问我,我肯定会像发誓一样说,不嫌弃,你就是变成猪八戒了,我也不嫌弃。 现在想想,那么说多虚伪啊。 顾一笑住院很郁闷,他超级不爽的说:“本来想好好高兴一下的,谁知道乐极生了悲。这绝对是司建连做的,等我好了,非搞点料儿整死他。” “也未必。”我说。 顾一笑马上抬眼:“你现在还维护他?” “胡扯呢。”我厉声反驳。 “那你怎么会知道不是他?”他问。 “你自己想想。”我还在想那个背影,没过多解释。 顾一笑想了想说:“也是,司建连这种智商不可能办这种事,这太容易暴露了,而且手段很低级。” “等警察的调查结果吧,车牌是能查到的,到时找到车主一审什么都知道了。”对顾一笑说。 警察的调查结果还没来,我弟的电话打了进来。 “姐,以后你别和那个顾一笑在一起了,他就是一个穷鬼。你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好处?今天还不是受到了惊吓!”我弟的语气很得意。 “围殴他的人是你?”我拿着手机快步走到外面低声问。 “对啊,我亲自打的,怕警察发现才蒙的脸。你快点撤销报警,要不然查出来,我也脱不清干系。”他在电话里说得理直气壮,就像警察局是我开的一样。 “你脑袋进屎了?”我真的忍不住了,头一次对他破口大骂。 他没想到我会骂他,一下没了反应。 “这是犯法的事,你是要进去坐牢的!”我气到不行,这都是什么亲人,“你座牢没关系,别让我捞你。” 说完,我气得挂了电话。 回到病房转了一圈儿,我还是坐不住。我弟弟比我小十二岁,今年和顾一笑同岁,但是和顾一笑一比,他就是个二逼加傻子,智商能被顾一笑吊打。 我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他的电话又来了:“姐,你不会已经报警了吧,警察怎么说的?” “我不仅报警了,还给警察提供了你们车子的照片,我建议你来自首。”我说。 “姐,你别让我去自首!” 电话里,我的弟弟陶贝贝马上吓哭了:“姐,我才刚结婚,我不想变成通缉犯。” 他一听车牌信息给了警察,马上吓怂了。 我恨不得咬死他。 他是我弟,我不能不管。可他办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我管又有什么用?何况,这边被打的是顾一笑。 “顾一笑不是爱你吗?你和他说,打他的是我,让他看在你的面子上放我一条生路。姐,他不是你养的小白脸儿吗,你给他钱,让他别追究了。”陶贝贝又说。 他很急,几乎都哭了。 “咱妈就我这一个儿子,你替我想想啊,替咱妈想想。”他还在说。 我这个弟弟从小就没少给我惹事。他在家惹事,我是背黑锅的。他在外面惹事,我是擦屁股的。对于这些,我从无怨言。 但是,这一次我不想管了。一是我管得太多,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长大。二是这一次离婚,他们眼睛里看到的都是钱,没我这个亲姐姐亲女儿一点,他们从来不想我是怎么过的,我要怎么过下去。 司建连有钱,他们就想让我忍辱负重和他过一辈子。 “这一次,你自己处理,你结婚了,是成年人了。”我说完挂了电话。 回到病房,顾一笑看我气色不好,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他脸上缠的都是绷带,加上他担心的眼神,看起来十分搞笑。 “打你的人是我弟弟,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让我求你放过他。”我看着顾一笑说。 他眼睛里没什么波澜,反过来问我:“你怎么想,让我原谅他?” “不。”我摇了摇头。 顾一笑这才笑了起来:“聪明一回。” “心里还是难过。”我说。 “第一次拒绝自己的亲人,肯定会难过,以后拒绝得多了,习惯了就好了。”他说得轻描淡定。 “我不是难过这个,而是难过自己的弟弟是头猪,和你同岁,却不及你十分之一。”我摇了摇头。 “行了,这个情况要告诉警察的。”他指了指手机说,“现在打。” “我想让他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我看着他说。 其实,我是怕他坚持的。没想到他一听到我的话,马上说:“那你催他自首,给他一个两小时的期限,如果两个小时以内他不自首,不用你打电话,警察也找得到他了。” 我看了看表,从顾一笑被打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警察知道车牌号,会很好查的。 我麻溜的给他打了电话,同时给出两个小时的期限,他在那边犹豫着哭着闹着,我心烦给挂断了,他又锲而不舍的打了过来,我再挂,他还打……我最后烦了,把手机关机了。 “想吃什么?我去买。”我对顾一笑说。 话音未落,病房的门被推开,苏雅云走了进来。她铁青着脸走到顾一笑床前:“还要折腾,非为一个女人折腾进一条命吗?” “妈,你说严重了,皮外伤,今天实在是屁\股疼,我不想回家才住院的。”顾一笑忙说。 第六十五章 又来搅乱 苏雅云站在病床前,脸色特别的难看。 从她进门,就没正眼瞧我一下,一直盯着她儿子看。顾一笑也不示弱,大大方方瞪回去。 “陶小姐,你能回避一下吗?”她问。 我站起来准备走,顾一笑一把拉住我的手对他妈说:“妈,你有话就直接说,不需要她回避,我的事以后不用避她。” 苏雅云脸上的乌云更密了。 “你也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合适,对吗?”她看向我。 在这个时候,我知道应该站在顾一笑这边。可我也是一个妈妈,我知道她现在想说什么。 我按了按顾一笑的手,低声说:“我就在门口,你一喊我就回来。你妈妈让我出去,其实是给我留了面子,她不想当面羞辱我。” 顾一笑皱了皱眉,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羞辱你就是羞辱她自己儿子,她没这么弱智。” 苏雅云真的气得够呛,又拿不出实际有效的解决办法。 “妈,我现在认定的人就是她了,你就别插手了。如果你觉得我的选择不合你的意,我们完全可以不回家住,结婚以后我们单住。”顾一笑说。 现在我和他的关系才刚刚确定,他就这么笃定的和他妈说起以后的计划,我心里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反握住他的手说:“谢谢。” 他笑看我一眼道:“要是这样就和我说谢谢,以后我每天都能收到一箩筐。” 苏雅云把我们两个的互动看在眼里,眼角的怒气越来越盛,最后发了狠,对顾一笑说:“你如果吃了秤砣铁了心,那以后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妈,你认不认我没关系,反正我永远都有你这个妈。”顾一笑说。 苏雅云急极,转身甩门要走。 她在气头上,动作难得粗鲁一回,不成想猛一拉门却甩进来一个人,我看到来人摔在地上,头嗡的一声。 来的是我妈。 她从地上爬起来,看了苏雅云一眼,忽略,直奔我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骂:“陶然你这个孝女,现在你长大了,我管不了,是吧!你敢和司建连离婚,还找了一个小你一轮的小白脸,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弟弟想。离了司建连,你还去哪儿找这么有钱的男人。还养小白脸!看我不打烂你的脸!” 我坐在顾一笑身边,一个没防备被她扑了个正着,咣当一声连人带椅子摔到地上。说实话,这一摔还真的挺疼。但,这个时候我可没心思顾忌自己疼不疼,把我妈弄出去才最重要。 苏雅云还在,我妈要是把顾一笑再骂一痛,我和顾一笑以后的路就更难走了。 “出去说。”我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搂着我妈的腰就往外面推。 她可能是天天替我弟弟看孩子,力气比我大得多,一用力就把我甩到了一边,张牙舞爪朝顾一笑扑了过去:“你这个不要脸的小白脸,年纪轻轻干什么不行,偏偏要靠女人吃饭?你靠谁不行?偏偏要靠我女儿?你这不要脸的,除了靠床上讨好女人,你还能干什么!” 我妈这几十年拿我老爸当靶子,把骂人这门艺术发挥得炉火纯青。我听到她这些口无遮掩的话,脸火辣辣的疼。 真的,这一刻我比被人狂扇耳光还难过。 “妈!不要说了!”我疯一样朝她大吼。 她依然不管不顾:“我说又怎么了?我说的不是实情?要不是图上你的钱,他凭什么看上你这张脸,你自己也不照照镜子,以为自己现在才十八啊。” 骂到这里,她还不解气,扑过来对我一顿拳打脚踢:“你弟弟怎么了?他替你出头教训了一下迷住你的小白脸,你干的什么!你报警,现在警察要抓他了,你还在这里和小白脸鬼混!” 这下好了,不用我多说一个字,苏雅云也知道是谁打了她儿子。 她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听完了这串儿眉眼不动的打了两个电话出去。第一个是报警电话,内容是打我儿子的歹徒就在我儿子的病房里,她企图对我儿子进行二次伤害。第二个是打给顾一笑他老爸的,简单的一句话,老顾你过来一下,你儿子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现在人家把他打到住院了。 苏雅云说话很的技巧,谁也挑不出理来。但是,这样说比直接陈述事实冲击力来得大多了。 我妈这时才又注意到苏雅云,她的目光在苏雅云和顾一笑之间转了两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哦,你就是这个小白脸的妈啊,我和你说,你这教育太失败了。让儿子爬女人的床吃饭,看你打扮得也挺好看,保养得也不错,别是用儿子卖屁股的钱吧。” 我妈骂我的时候,我没吱声,是因为她是我妈,我只能劝。我妈骂顾一笑的时候,顾一笑没吱声,是因为在看我的面子。但是,她骂了苏雅云,事情就大了。 苏雅云没理会她,退后一步拉开了病房的门,顺手从外面反锁了,又拿起手机打起电话来。我只能通过门上面的那一小块儿玻璃看到她在打电话,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妈毫不在意,对我吼道:“赶紧打电话把报案撤了,就说是一家人闹的误会。” “妈,你还要宠到他什么时候!”我这一回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人几乎崩溃。我现在哭都哭不出来,对着她吼,“你从来不管我的死活,来找我就是为了钱。我离婚你不让,还是为了钱。你想没想过,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如果我幸福美满,为什么要离婚?你眼里只有钱,你毁了我!” 说到这里,我泣不成声。 人生里最深的伤害,来自最亲近的人。 我在这一刻不再去想面子里子,也不再去想未来,我只想求个耳根清净。这种情况让我怎么面对?我和顾一笑未来的路本来就不好走,中间再加上一个会搅乱的妈,会更难走,或许就这样黄了! 我才刚刚尝到一点儿被人宠爱的滋味,我贪恋这种感觉,我愿意为这种宠爱付出一切。我这一生,有为自己活过一天吗? 我真的被我妈逼疯了,冲到她面前喊道:“你就是不想让我好,那你杀了我吧,我死了遗产都是你的,你动手啊!” 我从茶几上抓起水果刀塞到她手里,对她歇斯底里道。 我自诩是理智的人,这一次也被彻底激怒了。 我妈头一回被我吓呆,她靠着墙站着,手里拿着被我强行塞到手里的刀站在哪里不说话了。顾一笑见我疯了,不顾自己一身的伤从床上滚下来,从我身后抱住我的腰往床上拖,一边拖一边说:“别激动,别激动,有我呢,一切有我呢。我和你之间,只要我没放手,谁放手都没用,谁干涉都没用。” 他用力抱着我,声音温和醇厚的在我耳边说着。 我妈看到顾一笑对我亲昵的动作,马上又发火了:“你你,你还敢抱她?” “抱怎么了?我还要亲她,以后还要娶她呢?”顾一笑说着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妈一下就炸毛了。 “站住,别过来!”顾一笑抱着我退后了一步,对她说,“你非要把她逼死才罢体吗?我和你说,不讲理的父母我见多了,你这样的奇葩,我是头一回见。” 我也被气得半迷糊状态,完全不知道顾一笑话里的意思。 我妈在这个时候稍微有点害怕了,但是一看我没说话,又嚣张起来。她拿着刀往前走了两步说:“你一个花着我女儿钱的小白脸,有什么资格说话,滚一边儿去。我教训自己的女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正说话,门开了,医生的保安进来一看这情形,二话没说先把我妈制服了。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我妈吼道。 “先送到你们保卫室,等一下交给警察。刚才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我儿子差一点受到二次伤害,你们医院怎么做的安保工作?”苏雅云神色淡定,语气严厉。 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个保安经理打扮的男人,他忙不迭的说:“对不起,不知道您儿子在我们医院住着,以后保证不会了。” 说完,没人管我妈在说些什么,直接把她带走了。 我木然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六十岁的人了,还被保安推推搡搡的,眼泪一下就滚出来。 “别这样对她。”我站了起来。 “陶然,和他们说,我是你妈,不是坏人。”我妈回头对我道。 我还想说什么,却被顾一笑捉住了手说:“你放心,这是法制社会,没人会对一个撒泼的老人做什么。她这张嘴这么烂,也该有点教训了。” 他死死按住我的时候,我妈已经被保安带走了。 这时警察也赶到了,为首的一人看到苏雅云毕恭毕敬的说:“苏局,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一回被打的是您的公子。” “谁的孩子不是孩子,公事公办就好。”苏雅云抬手阻止他继续讲下去。 警察马上不说话,开始把我叫到一旁了解情况。我能怎么做,只能实话实说。在我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完以后,这个警察的头儿接了个电话对苏雅云说:“苏局,打人的人已经抓到了。我们马上就审,您要去旁听一下吗。” “不用,我现在已经退休了,不干涉你们办公事,结果出来通知我这个受害人家属一声就行了。我想知道的是事情的真相,还有最后的结果是否公允。”苏雅云说完,不再和警察说话,而是看向顾一笑说,“瞧清楚了,这就是你认定的人的家世。” 第六十六章 难得信任 苏雅云说完转身就走,警察连忙跟着送出去。我想追出去问一下我妈那边要怎么办,才站起来就被另一个警察拦住了,他说:“你现在还不能走,等那个老太太的供词和你对上以后,才能离开。” 顾一笑躺在床上朝他摆了摆手说:“她和那人不是一路的,她是她,她妈是她妈,等一下把你们局长叫过来一下。” 我这才知道刚才送苏雅云出去的警察头儿是这警察局局长。 顾一笑看我着急,又拍了拍我说:“别急,我妈来真的,我不来真的,给你妈和你弟弟一个教训而已。不让他们承担法律责任可以,但是必须让他们打今儿以后不敢再惹你。” 我听他这么说,端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送苏雅云出去的警察局长回来了,他朝顾一笑打了个招呼说:“一笑,你报警的时候也不给我交个底儿,我这差一点就犯错误了。” 顾一笑笑了笑,也不瞒着我,直接对我说:“陶然,这是市局的何局,你认识认识,以后总得认识。他和我老爸几十年的老交情,所以办这个案子时会特别的‘公事公办’。” 他说到“公事公办”时特意加重了我语气。其实,我不是懵懂的小姑娘,他不加重语气,我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何局不知道顾一笑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端着一张欲笑不笑的脸儿看着我俩。 顾一笑示意我从他衣服口袋里取出烟,他接过去扔了一根儿给何局,这才继续说:“何局,我也给您交个底儿,您眼前这位是我对象。我被打成这样,也是因为她那边家里不同意。打人的是她弟弟,刚才来闹的是她妈。其实这就是一家子的事。我妈刚才在气头上,话说得重了点儿。至于具体要怎么办,您帮我惦量一下。还有就是,以后我是肯定会和她结婚的,您最好举得高高的,落得轻轻的就行了。侄子在这儿谢谢您啦!” 何局拿起烟一直放在鼻子前闻,听到顾一笑说完,才嘴角上翘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怎么办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别往心上搁。一笑,你这边有什么意见没?我刚才听到你说要多少给点教训是怎么回事?” 顾一笑也不隐瞒,把我妈的无理取闹和我弟的无事生非说了一遍,最后又总结似的说:“陶然在遇到我以前,过的都不是人过的日子。所以我发誓,在之后,我会对她很好,特别好,用尽全力的好。这些亲人她没法选择,心软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让他们舒舒服服的当了一二十年的蛀虫。我可不允许以后也这样,你让他们吃点苦头,最后勉强别判刑就成了。” “了解了,还是家事,清官都难断的家务事,也没你妈说的那么严重。我回去想想,看怎么办稳妥。”何局笑眯眯的说。 顾一笑立场一站定,警察对我的态度马上好了起来。他们准备走时,我站起来送了两步,低声说:“我妈年数大了,让她少吃点儿苦。” “一笑都挑明了,我知道怎么办,回去吧,他这被揍的就像刚下火线似的。他妈可是个护短的,你们以后不太好相处啊。”何局也笑着低声嘱咐了我两句。 警察走后,我马上望向顾一笑:“你和他们很熟?” “当然了,我职业律师,平常最熟悉的人就是公检法系统了。再加上我老爹以前也是干这一行的,肯定都有接触。放心吧,我这个受害人都说了不要往深里追究了,事情会很快了结的。”顾一笑拉着我的手说完,又一副无赖的样子朝我撒娇说,“饿了,想吃生滚鱼片粥。” “不行,鱼片是发物,你想留疤啊。”我严辞拒绝。 他想了想说:“那我要个红豆粥。红豆洗净放在锅里熬三个小时,放上冰糖再熬半个小时,出锅时撒上一把蜂蜜浸的桂花,放凉以后进冰箱冻半个小时,然后再来一碟清腌小黄瓜。” “你直接说吃哪一家的,我给你买去。”我听得头都大了,一个红豆粥而已,至于闹这么麻烦,大街上卖红豆粥的店铺那么多。 “吃不惯。”他脸气鼓鼓的,眼睛圆溜溜的瞪着我。 “非得我亲手做,对吧?”我对他毫无抵抗力。 “嗯。”他嘟着嘴应了一声,“就当是打赢了这个官司,我要的奖励好不好?” “好啦,服了你了,今天晚上我给你做,明天一早拿过来。”我说。 他有点不情愿让我走,但这个时候王阿姨打来了电话,说豆包在家不肯睡,说想妈妈了。 来医院时,我害怕打人的是司建连,担心豆包在家出事。等到了医院,接到我弟的电话以后,我就让王阿姨和豆包回去了。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久,豆包居然还在等我。 顾一笑看到我接了电话,苦笑着说:“知道了,你必须走。走可以,不过你要亲我一下。” 他的撒娇本事浑然天成,提出来的要求让我无法拒绝。 “好。”我笑了笑,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脸上有伤,被绷带包得像个大粽子,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地儿,居然还是嘴边。顾一笑我在亲上去时,突然一转头,我就亲到了他嘴上。 嘴唇才碰到一起,他就伸手把我抱住了,也顾不上身上的伤,舌头灵巧的进来一顿厮磨才肯松手。 回到家里,豆包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我给他还回来的毛绒恐龙红着眼睛等我,看到我进门,连滚带爬扑进我怀里。他是想和我聊天的,问了几句顾叔叔怎么样,法国好玩吗之类就迷糊了,我还没说完,他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我放低了声音轻轻哼了两句儿歌,他就睡着了。 阿姨一直在我身边看着,看到豆包这样子摇了摇头说:“孩子小的时候都是这样软萌可爱啊,对你的依赖是百分之百的。等到长大了,慢慢的就和父母远了。” 她说的这些,我知道。于是笑道:“所以要在他依赖你的时候,全身心的陪他,将来他远去时,自己才不会后悔。” 这么长一段时间不见我,豆包搂着我的脖子睡觉不肯下来,我没办法只好抱着他睡。等到天快亮时,我突然惊醒,想到了顾一笑要喝的红豆粥。同时,望着外面泛白的天空,想到我老妈,不知道昨天晚上她过得怎么样。 豆包上午请了半天的假,和我一起拎着红豆粥给顾一笑送了过去。 走到病房门口时,我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就先站住往里面看了看。这一看我就止住了脚步,里面差不多一屋子的人吧。但是,除了苏雅云和顾卫军以外,其他的人我都不认识。 “顾叔叔在里面?”豆包要去推门。 “他家人也在,我们到旁边等一会儿。”我对豆包说。 他乖乖的牵着我的手走到了不远处的椅子上,自己努力爬上去,端正的坐好,然后看着我问:“妈妈,顾叔叔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他问这个问题时,眼睛里的期待亮晶晶的。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握着他的小手问:“你很喜欢顾叔叔吗?” 他用力的点头,满脸欢喜:“嗯,很喜欢,很喜欢。” 孩子连用两个“很”,说的时候还用力点头。这些小动作里透露出来的,都是对顾一笑的依赖。 “顾叔叔很快就好了。你为什么很喜欢顾叔叔呢?”我又问。 顾一笑对我是认真的,为了他这份认真,我也要认真的考虑我们的以后。其实,到了我这个年龄,又结过婚,生过孩子,开过公司,我的经历足够丰富了。如果问我对感情是什么态度,我可以很直接的说,有爱,我无惧,无爱,我无惧。但是,现在一份真心摆在眼前,我不想把它给作没了。 “顾叔叔对我很有耐心,陪我玩,比我玩得还好。”豆包仰头看我,说着我离开北京这段时间,他和顾一笑之间的相处。说到兴头上,还从椅子上爬到我身上,继续讲。 他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心里那点因为离婚带来的失落和空虚,一下被填得满满的。我抱住了豆包,用下巴轻轻蹭他的头顶,觉得一切正在朝温暖的方向发展。 这时,有脚步声走过来,我以为是路过的没在意。没想到,脚步声一停,一双黑色的细跟皮鞋出现在我面前。 “你是陶然吧,我是顾一笑的未婚妻,我想和你聊聊。”来人话很直接,把我雷得外焦里嫩。敢说这样的话,真是大言不惭。 我了解顾一笑,如果他真的有未婚妻一定会和我明说,不会让这么一个定时炸弹来破坏他好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我笑着抬头,看到了一张青春逼人的脸。 白衬衫,黑短裙,直发,大眼,眉眼间有天生的高冷。我笑得更欢了,真不敢想像这样自尊心强的女孩会自称是顾一笑的未婚妻。 “你笑什么?”她问。 “戏演过了。”我把豆包抱好,“他要有未婚妻一定会和我说,你是自以为是的未婚妻吧,爱惨了他,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小姑娘,我比你大这么几岁,和你说一句实话,上赶着的感情一定不会幸福。” 她脸色变了变,仍在强撑:“你看你把他害成什么样了?一笑从出生到现在,也没受过这种委屈。” “是不是委屈你说了不算,在他眼里为我受伤,他或许会感觉到很幸福。”我看着她说。 顾一笑给了我自信,公司股权和钱给了我的底气,所以面对其他女人来挑衅时,我才会不亢不卑。另外,就是我比较能装,就算心里惊涛骇浪,表面也会若无其事的。 第六十七章 又爱又坏 那个自称是顾一笑未婚妻的女孩看着我,眼圈都红了。我心忽然就软了,谁都有过年少不更事的时候。 “爱一个是需要缘份的,即使再爱,也不要让自己低到尘埃里。”我放柔了声音说,“你最好和他开诚布公的谈谈,如果他根本就不可能接受你,还是早点放弃吧,耽误的是自己的青春。” 我觉得我把姿态摆得很正了,没想到对面的女孩突然炸毛,她歇斯底里的对我吼道:“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和他一起长大的,住邻居。我已经为了他付出了二十四年的时间了。我不会放弃!” 我一听,赫,这又是一个执着的。 她固执至此,我也没必要再劝,抱起豆包对她说了再见,转身就走。 她不依不饶,快走几步拦在我面前。 我有些无奈,火气也在蹭蹭的往上冒:“小姑娘,我没碍着你事,让一下路。” “你怎么样才能放开他?”她问,“我知道你们认识时间挺长的,我也知道你不缺钱,你完全可以找比一笑更年轻更帅气的男生。” “我认识他多久你知道吗?”我问。 “知道。”她点头。 我看到她稍微有点理智,才有兴趣和她聊下去:“我和顾一笑认识七年了,这七年当中我根本不知道在他的生命里,有你这么一个人。而你,和他认识了二十四年。你想一想吧!” 她站在我对面想了又想,脸色变了又变,突然扬起手狠狠给了我一耳光。 我服了! 这些女孩能稍微理解一下一个做妈妈的女人的心思吗?当着孩子的面儿和我动手,真的比杀了我更严重。 豆包全身发抖,抱紧了我的脖子。 “不怕,遇到一个疯子。”我对豆包说着,轻轻拍他的后背。 她没再追过来,我在安全通道里缓了一分钟,带着豆包去了顾一笑的病房。 他们家来探望的人已经走了,各种保养品摆了一桌子。 顾一笑看到我,眼睛一亮,笑着拍了拍自己床头的小软凳对豆包说:“豆包,快过来,叔叔这儿有好吃的。” 他说着,一只手去桌子上翻找,摸出一盒巧克力。 豆包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又暗了,紧紧握着我的手不肯往前走一步。 “豆包,怎么了?”顾一笑有些奇怪的问。 我笑了笑,把豆包拉过去,接过巧克力递到他手里,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说:“那边玩一会儿去。” “你的脸怎么了?”顾一笑敏锐的发现了。 这件事我做得有点鸡贼了,我故意不说,也不表现得异样,就是想看看顾一笑对我有没有那么上心。 他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我心里挺美的。 “没事,在外头遇到了一个女孩,莫名其妙给我一耳光。”我淡淡的说。 顾一笑皱眉道:“洛琦吧,她这性子太过分了!” 在真实的世界里,没那么多误会。只要他心里有你,即使你不说,他也能发现蛛丝马迹。 “她叫洛琦啊,长得挺漂亮。”我说。 顾一笑没接我的话,费劲巴拉的从小桌上拿到手机直接打了过去:“洛琦,你以为少掺和我的事,我选的人就是你嫂子,别特么在我面前没大没小的。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对你无感,明白不?如果我有什么事做得让你多想,你说,我改!还有,你莫名其妙打陶然一下,我特别生气。明天,只要你来,我替她讨回来。” 顾一笑的话,让站在洛琦对立面的我都觉得有点过分了。但,我也清楚,说这种话才是正确的,你既然对别人无感,就不要给别人幻想。 “打回来倒不用了,以后别这样了。我其实受到的刺激不大,大的是豆包。”我指了指趴在不远处小桌上边玩边吃的豆包说。 他见过司建连的小三儿盛清锦打我,今天又看到顾一笑的青梅来打我,心里肯定多想了。 我替顾一笑觉得可惜,这么多天在豆包面前的努力白费了。 顾一笑强撑着一身的皮外伤哄了豆包半天,人家小爷理都不理。看到他这样,我也无可奈何,这种时候多说无益。 顾一笑喝到了我亲手熬红豆粥,高兴得就像偷到了葡萄的小狐狸,表情里都是说不出来的得意。 他的伤不算重,住了三天就出院了。 这三天,前两天是周六日,第三天是周一。我先去公司扫了一眼,见没什么特别紧急的事,就赶回医院接顾一笑出院。 “直接回你家,还是去你自己的小公寓?”我问。 “公寓吧,我老妈在气头上是不认我这个儿子了。”顾一笑摇了摇头。 他的公寓距离他的律所不远,在双井的富丽城。我把他家的门打开,把他扶进去,回身关门。关好防盗门,我还没回头,顾一笑就恶狗扑食把我扑到门口的沙发上。 他整个人都压在我身上,双手紧紧箍着我的腰,亮晶晶带着笑意的眼睛就在我面前晃:“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奖励一下。” “不。”我瞪着他说。 他进门之前跟个病秧子似的,恨不得走路都挂半边身子在我身上,现在又生龙活虎,明显刚才是装的。 “这叫情不自禁嘛,以后在kb上班,事儿也多着呢,咱们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来,先联络一下。”他声音低低的说着,故意往我脖子里吹气。 我原本绷着脸,被他吹得脖子痒痒,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趁着我笑,吻了下来。 顾一笑吻人的时候很温柔,被他抱在怀里有一种被人当作稀世珍宝的感觉。他一点一点亲着我,把我心里这块儿冰融化了。 顾一笑说得没错,我也情不自禁。 他的眸色越来越深,手也更加不安分起来。就在他手探进我内衣时,我一把拉住他,声音低哑的说:“不行。” “怎么了?”他显然也忍得很辛苦。 “我没准备好。”我闭上眼睛说。 顾一笑停了一小会儿,坐起了身体,顺手把我也扶了起来。 身上压着的重量突然消失,我心里也有失落。如果顾一笑再坚持一下,再无赖一会儿,我也就把持不住了。 “没事,我等你准备好。”顾一笑站了起来。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有些比较严重的地方还包着绷带。 “对不起,我得回去了。”我站了起来。 “不用说对不起,又不是什么事儿,我等着你主动过来,情不自禁一下。”顾一笑坏坏的看着我,伸手拉开了门,在我迈出房门时,他把我的手按到他双腿中间。 我吓得一声尖叫,他乐得呵呵偷笑。 “顾一笑,你就坏吧!”我瞪了他一眼。 他一脸怨妇样说:“陶然,你知道么,想让我抱的姑娘都从王府井排到大望路了,你还躲着我,等着我,以后连本带利讨回来。” 我假装没听到,转身去按电梯。 “喂,离别吻呢。”他在我身后叫。 我终于找到理由回头,小跑着回到他身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乖乖养伤,等你好了,咱们来个大的庆祝。” “一言为定。”他与我击掌为盟。 在回公司的路上,我心里就开始后悔了,刚才那么完美的时机,我居然给错过了。其实,我也是有贼心,没贼胆,或者说没准备好贼胆。如果刚才的情况再来一次,我大概也会落荒而逃吧。 还没到公司,我老爸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对我爸是很尊重的,所以一看是他的电话马上把车靠路边停下才接通:“爸。” “你妈和你弟做的是过分,但是要真的判刑了,你面子上也不好看,想想办法,松松口,让他俩出来吧。”老爸声音低沉的在那头说。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能说这么多话也不容易。 “爸,这一次他们得罪的不是我,是我的律师。在北京能当律师,又名气这么大的,家里多少都得得有点背景。现在,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了。”我心平气和的说。 顾一笑办事有分寸,我也信任他,所以这件事我没追问。 老爸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看能不能和顾一笑的家长联系一下,我去登门道歉,争取让你妈和你弟少判一点儿。现在你弟妹知道这事儿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还说要离婚。我总不能看着他们过不下去吧。” 我一听他的话来气了。 我老爸太老实了,受我妈的气就不说了,自从儿媳妇过门以后,也是三天两头给他气受。现在,我弟和妈都不在,她还拿离婚的话激我老爸,太过分。不过,我心里更多的是对我爸的气。 “爸,你愿意离让他们离,你又不能跟一辈子。儿子的婚姻,你插手那么多干什么?”我是气急了,有点急不择言。 “你妈这样,你弟这样,我在中间不说和着,这个家早散了!”我老爸在那头说,“我也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这一次他们出来,我不会让他们再去找你了,你放心。” 我担心的不是我妈和我弟来找我要钱,而是我老爸在家受气。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同意去说情。”我说。 老爸在电话里嗯了一声。 “等他们出来了,回家以后,你搬到我这边住。”我说。 我老爸犹豫了一会儿说:“不行,哪有有儿子的人,老了去住到女儿家的,就这样吧,你不管,我再想想办法。”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我原本是什么都不想管的,但是开了不到十分钟的路,我又不放心了。我老爸能想什么办法? 我又贱兮兮的把电话打了过去说:“你别做傻事,我想办法吧。” 其实我能想什么办法,不过是找顾一笑。 第六十八章 还有多少 我没有想什么邪的正的主意,找了个合适时机直接问顾一笑:“我妈和我弟大概还要关多久?” “你想关多久就关多久,十五天起步。”他对我说,“不过呢,我不想让你插手这件事,按我的计划,保证以后他们离你远远的。”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而后眨了眨眼睛问道:“我知道你爸妈那里,大概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让出来,出得来吗?” 他呼的出了一口气,伸手就往的掖下挠:“小样儿的,试探我来了?” “不是,我是真的担心。”我一闪腰躲开,紧接着就被他扑到在沙发上。 他让我枕着他的胳膊,双双仰头看向天花板:“我答应你的,肯定做到,至于用什么办法,你就别管啦。不过有一条你放心,我是律师,不会犯法。” 话毕,他一偏头咬住了我的耳垂,低声呢喃道:“这么好的时机,不干点坏事多浪费。”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到了和顾一笑的关键时刻都会畏缩,心里隐隐害怕,这种害怕是我克服不了的。 “又推开我,陶然,你别是那方面有问题吧?”顾一笑摊成大字半躺在沙发上。 “滚,你才有问题呢。”我骂道,不过我心里一转借着这个机会问,“要是我有问题呢,你是不是后悔啦?” “后悔个屁,我不仅是律师,还是医生,要是真有病,过来小爷给你治治。”他一副不正经的笑脸。 我看着顾一笑,心里发了狠,纠结个屁,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交出去,其实也是给自己注入点儿活力。 顾一笑看出我的意思,凑上来又亲又啃。 很不幸的时,在最后时刻他的电话响了,他懊恼的差一点把手机砸出去,但看到来电是境外号码时,马上冷静下来。 我看着他裹着睡袍走到小阳台上接电话,心里一阵失落。 我知道,这个电话一定很重要,但我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顾一笑差不多接了十几分钟的电话,走进来时一脸抱歉:“陶然,有点急事,我现在处理一封邮件,明天去美国,大概十天以后回来。” “什么事?”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有个朋友出事了,遗产的事委托我去办一下。在北京乖乖等我回来哦。”他说完在我额头亲了一下,转身去打开了电脑。 顾一笑如果不这么说,我几乎都忘记他是个律师了。不过,我为了这个周五晚上能和他单独相处,提前安排才让小豆包肯跟着阿姨过一个周末。现在,就这样,一个电话给搅黄了,心里要多不爽就多不爽。 我不高兴,可又不知道怎么表现出来,想过去搂着他的脖子腻味一下吧,又觉得自己这个岁数做出这种举动有点恶心。 想来想去,我只能坐在床沿上生闷气。 他全神贯注的处理邮件,我远远看到一屏幕的英文。想了一下,我也没偷窥别人工作的习惯,从床上拿起他一支烟,自己去阳台上抽烟。 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他还坐在那里,可能是发现我不在卧室了,马上站起来问:“陶然,你走了?” 我在阳台上准备应一声的,但心里赌着气,想让他自己发现我,就没吱声,生憋着。 他在卧室转了一圈儿没发现我,去拿手机。我以为他要给我打电话,马上捏起了自己的手机,准备接通以后逗他玩儿。 没想到的是,他的电话是打给他妈的:“妈,我明天去美国,秋平出事了,我得回去处理一下。陶然妈妈和弟弟的事,你别插手,你要是插手,我这一次不回来了。” 那边说了什么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妈讲了很多,我都以为电话挂了,顾一笑又突然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了,不会乱分寸。”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秋平和他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关系。 我已经假装自己走了,顾一笑似乎心事也很重,没满屋子的找我,一直在电脑前忙到凌晨三点半。 我坐在阳台上一点睡意也没有。 我是忽然间发现的,我对顾一笑的了解几乎为零。只知道他是北京人,父母住在老胡同的四合院里,已经退休。他是律师,也是当年a大出了名的浪子。还有,就是我对他的猜测。他能在北京开得起律所,又在业内小有名气,家里一定多少有点背景。 除此以外,我不知道其他的了。 我是他的客户? 他大概是累极了,关了电脑以后直接倒在床上,还自言自语道:“要不要给陶然打个电话?她走的时候肯定生气了,一个字都没说,以后再解释吧。女人啊,都一样!” 说完,他关了灯睡了。 我真的有冲进卧室把他抽醒的冲动,他但凡多看两眼就会发现,我的衣服还扔在卧室的地板上,我人怎么可以走得了?我裸奔回家的吗?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想动了。想先回去托人查查秋平是谁再说。 他睡熟了,我轻手轻脚的进去,抱起自己的衣服在客厅里穿好,拉开门悄悄出去了。 到了自己的车里,我才觉得全身都是酸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好像是感冒了。 这个时候感冒也是正常的,热身子扑了凉风,又是一吹三个多小时,不感冒才怪。 到家里,豆包和阿姨都睡了,我没声张自己进卧室睡觉。 顾一笑走了,我的生活一个就空起来。每天忙完工作,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想想,大概少的是顾一笑每隔一两个小就打来的电话吧。 就这样我好容易熬到了周末,刘爽在周五中午突然通知我说:“陶总,今天晚上有一个同行业的联谊会,您是必须参加的。” “今天晚上?现在通知?”我脸色不好看。 刘爽为难的看着我说:“陶总,我是一分钟前才接到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的,他们说忘记提前通知了。” “没事,来得及。”我说。 事后我才知道,他们原计划是提前十分钟通知我,让我穿着一套职业装去丢人的。刘爽搞到这个消息,还是因为在总经理办公室收买了人。 重返商场,最重要的人脉,这种聚会多多益善。 我直接开车回家,取了庄重又不夸奖过分的礼服,然后去常去的美发店做头发。 没想到的是在理发店,我遇到了盛清锦。 我和司建连离婚之前,就把她从kb踢了出去,到现在为止,也算许久不见了。 “陶然,是参加晚上的活动吗?”盛清锦主动开口。 我看了她一眼:“今天晚上你肯定会去,不过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还能参加这种应酬吗?司建连基本上没酒量,肯定是要带一个擅长喝酒的下属过来,你好像没露面的必要啊。” “他为了我戒酒,这种场合也可以不喝,倒是你岁数一大把了,还要像年轻人一样出来拼,想想就挺悲哀的。”盛清锦得意的说。 她的话挺扎心。 如果我没离开职场,不会这么拼的参加每一个联谊活动。但现在不行,江山代有才人出,五年的时间,很多公司中高层都换了,而且还冒出来很多新型公司。 kb是门户网站,业务收入主要是软件开发和广告收入,运营老公要做就是想办法给公司增加收入,说白了就是和各个合作商周旋。 “不劳你费心。”我说着叫了自己常用的理发师过来。 盛清锦笑道:“陶然,你们下半年的任务还没完成吧,听说你上任差不多半个月了,一个合作商都没拉来?” 我不知道她反复挑衅我是什么意思,站住脚步对她说:“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不用铺垫。” 盛清锦毫不在意我的态度,压低了声音对我说:“盛世汽车你知道吗?” 我被她问的一愣。 她看到我的表情笑了笑:“我是被你逼得不得不离开kb,但是我现在是盛世汽车的总裁。我们马上要有新车上市,要不要把宣传放在kb?” 我脑袋嗡一下子,很多想不通的东西一下就想通了。 “你是向我明确的说,司建连投资了盛世汽车?”我问。 盛清锦笑而不答,看够了我震惊的表情才缓缓道:“我可没这么说,只不过告诉你,我换了一个更好的工作,另外想照顾一下你的生意。你不要把人想得太坏了喽。” 我说不出话来。 盛世汽车是三年前成立的,做的是新型汽车模式。司建连有意无意的提及这家公司,并且狠狠的夸奖过这家公司的创新技术。 现在看来,这公司就是他投资的。 三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瞒着我到底还干了什么? 这时,我才理解顾一笑劝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在接机的当天和我说,离婚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去深究,不然最后天天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难道,顾一笑也知道? 在我发呆的时候,盛清锦走了。 我做着头发,连和顾一笑之间有时差这件事都没想,直接给他找了电话过去,我想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关于司建连的没证据的事。 电话一直响到自己断,顾一笑也没接电话。 头发做完,时间不早了,我只能先去联谊会现场。 到了我才知道,这是一个家庭娶会形式的,每人都带有男伴或者女伴。大家都是成双成对的,就我孤零零一个人。 我站在会场当中,说不出来的显现,说不出来的尴尬。这时,有人拍拍我的肩说:“愣什么呢,等你十多分钟了。” 第六十九章 又不死心 我听着声音很熟,回头就看到了顾一笑。他明明还在国外没回来,怎么眨眼就到了跟前,我自然是吃惊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小时以前,到了机场,打电话人刘爽,想问问你晚上的安排,要给你惊喜的,不想竟然知道你正被人刻意边缘化。我这么张扬的人可忍不了这件事,就直奔过来了。”顾一笑很自然的挽起我的手说,“走吧,进去了。” 他在这种时间突然出现,我心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不过更多的是欣喜,于是也没多想,由他挽着进了会场。 几年不参加这种活动,我是胆怯的。来的人很多,我认识的没有几个。 我看着满厅百分之八十都是陌生的面孔,心里有点忐忑。忽然,我想到了十年前,我带着司建连参加这种活动时的状态,那时我年轻胆大,提前做好所有与会者的情况调查,大大方方的去打招呼,同时介绍司建连与他们认识。 现在呢?我有点心酸。 就在这时,我一转眼看到了司建连挽着盛清锦的手在与人交谈,我站在当地动不了脚步。这一刻,心里真的特别难过,说万箭穿心不为过,更多的是我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现在这狗又拿着我教他的东西去喂其它狗。 “得了,看什么,我带你过去。”顾一笑丝毫不怯场,一如当年勇往直前的我。 他大步把我拉到了以司建连为中心的那一帮人身边,举了举杯子说:“司总,这离了婚以后,气色明显好了。春风得意啊!” 盛清锦早就看到我和顾一笑过去了,只是假装没看到。司建连却是在听到顾一笑的话,抬头才看到我们。 他本来在笑,看到顾一笑放在我腰上的手时脸一下就沉了:“陶然你也一样嘛,前脚离婚,后脚就找了一个小男生。” 我脸上挂不住了。 往实里说,我和司建连半斤八两。他是婚内出轨,离婚然后和小三儿在一起。而我呢,是在离婚进行时,就对顾一笑动了心。 “别这样说,怎么会和你一样,差得远呢。”顾一笑环顾了一下在场的其他人说,“司总这离婚两周不到,新女友肚子里的孩子都五个多月了。陶然被你逼着离婚时,差一点净身出户。我是她的律师,自然多关心她了。你别把你的龌龊心事加在别人身上。” 顾一笑说得很轻松,在场的人自然是有信的,有不信的。但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看了看盛清锦那几乎都藏不住的肚子。 我忽然淡定下来,笑着点头道:“时隔五年,重回kb,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下周我在kb总部准备了一个和各大媒体的见面会,邀请各位前去捧场。” 我这样一说,即便以前不认识我的也知道,我就是陶然了。 商场之上,都是老狐狸,没人当面驳人面子的。大家与我碰杯,客气的说着有时间一定过去等等。 他们的话未必走心,我的邀请也只是顺嘴一说而已。 不过,这种局面也是盛清锦不愿意看到的,她笑道:“前几天看新闻采访咱们富豪榜前二十的两位女富豪时,她们都说自己的发家是从老公去世以后开始的,说什么如果老公没有意外离世,她们最多也就是一个贤惠的妻子。现在又多了一个,陶然人家是靠离婚发的家。这一下,钱,公司,名声都有了,还顺便学人养起了小鲜肉,真有意思。” 盛清锦话一出口,司建连就瞪了她一眼。 我却在心里悄悄笑了,在场这么多人,你说的没关系,不能把已经成功的人扯进来,这下事儿大了。总会有多事的人,把今天的话传出去。 盛清锦被司建连一瞪,脸色也变了变,但心里多少不服,低声说:“我说得不对?媒体都能说,我就不能了?” 我心道:“有些话,媒体能写,你也不能说。谁让商界大佬的圈子就这么大呢。” 顾一笑嘻嘻笑着,挽着我的手扬长而去。 这个晚宴,我重温了一下当年的感觉,也多少认识了几个人。但美中不足的是,只要我和顾一笑出现,看我们的目光都是带着探究的,甚至是带着有色眼镜的。 我很介意。 顾一笑是不如他们有钱,可他聪明有才,绝对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是看中我的钱才和我在一起的。 早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顾一笑就随手从花坛里掐了一朵野玫瑰送到我手里,眼睛亮晶晶的说,看到你,我有了想恋爱的感觉。 我当时觉得这只是小男孩的恶作剧,礼貌的说自己已婚,把他拒绝了。他当时反应也很自然,笑了笑说,那正好,就做个朋友吧,我这一辈子啥都不缺,就缺一姐。 这样的第一面让我印象深刻。 现在想想,他当时也应该是真心的吧。 顾一笑看出我对别人看法的介意,搂着我的腰说:“要跳舞了,惊艳他们一下可好?你等一下注意看司建连的眼神。” 我不在意:“看他做什么?秀恩爱吗?” “让他看我们秀。”顾一笑说着。 话音才落,音乐响起,顾一笑带着我滑进舞池。跳舞,我不是长项,但受过专业训练,当时学就是为了在这种场合上给司建连挣足面子。 一进舞池我就知道,顾一笑是此中高手。他很会带人,我本来生涩异常,在他的带动下慢慢找到了感觉。 这一场舞,我不敢说跳得很好,但至少没出错。中间,我有专门看司建连,他看我的时候都是恨意,几乎喷出火来。 许久不动,一曲下来身上都出汗了,在音乐再次响起时,我对伸过来手的顾一笑摆了摆手说:“不行了,容我喘一会儿。” 他哈哈笑着贴到我耳边说:“好的,休息一下打足精神,等一下还有节目。” 我瞪向他:“什么节目?” “酒、桌球、麻将、美女什么的。”顾一笑说。 原来现在连应酬都与从前不同了,大活动以外,是小圈子里的小活动。我吐了一口气,准备去卫生间补妆。 镜子里我脸上有了血色,白里透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汗,眼睛特别的亮。 我自小就认为自己长得一般,唯一拿得出手的是身材和老天给的白得发光的皮肤,所以生完孩子以后,我很注意体形管理和皮肤保养,以至于现在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两样。 这套礼服是纯黑的,腰部镂空,把我的优点显现出来。 补好眼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我感觉很满意。如果不熟悉的人看来,我可以冒充一下年轻的小姑娘。不过,我到底还是长了一点肉肉,比以前丰腴了不少。 打量完自己并无不妥之处,我转身往外面走。从卫生间去大厅要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我刚走到拐角处,突然有人在我腰上一捞,把我逼到了墙壁的窗口。 “谁!”我惊呼一声。 “我。”司建连低低应了一声。 玻璃雕花落地窗被他拧开,他把我推了出去。外面是一个悬空的小露台,到了外面他就松开了我的腰。 “司建连,现在你不应该陪着盛清锦么?来找我做什么?”我退后一步,抱胸,很警惕的看着他。 他站在壁灯下面,灯下黑的那一片正好投到他脸上,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陶然,你今天故意在这种场合打我的脸是吗?”他的声音传了过来,“一把岁数了,你也不嫌丢人,拉着一个小十多岁的男人来参加,你什么意思!” 我带顾一笑出来,原本是没故意挑衅司建连的意思,但他愿意这样想,我也乐意顺水推秀的刺激他一下,笑道:“我还需要故意打你脸?你的脸早在十几年前就丢光了?记得别人当时怎么说的,靠着老婆在前面冲锋陷阵打下来的江山。” 我话音一落,手腕一紧。 他抓住我的手用力一带,把我搂到他怀里,另一只手放到我露出来的腰上:“陶然,我以为我对你不在意了,可看到你和顾一笑真的在一起了,我心里疼得像刀扎一样。” 他声音挺低沉了,我听不出真假,索性端着。 不过转瞬一想,真的如何?假的如何?难道我还会和他复合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盛清锦找上门给我看你和她的照片时,我心里是什么感受?难道会是欢欣雀跃?”我反问,然后一把推开他,“我和你结束了,很彻底。” 说完,我推开落地窗要往回走。 他却在此时再次抓住我的手说:“陶然,我对你还有感觉!” “渣!”我骂了一句,扬手就朝他脸上招呼过去。 但是他用上发狠,把我抱得更紧了,然后就吻了上来。被他嘴唇碰到时,我先是一怔。我们多久没接吻了?一年?两年?还是三四年?但下一刻,我反应过来玩命挣扎起来。 “放开我!”我在他怀里拳打脚踢。 他死死的不肯松手! 我甚至都绝望了,一说话他还想深吻。我想都没想,直接咬了他一口。吃了痛,他松开了我。 我逃一样从那个逼仄的小露台上跑了出来。 到了宴会厅的入口,顾一笑在等他。他看到我时,原本是笑的,但看清楚我的慌乱时敛起了笑问:“怎么回事?” “司建连耍流氓。”我想都没想说。 说完我就后悔了,顾一笑这个年龄对这种事的容忍是零,他会不会一时冲动做傻事? 第七十章 小而纯粹 果然如我所料,顾一笑听了以后,拨腿就往我过来的走廊跑了过去,我在后面追着,才跑了没几步,就与一边擦嘴一边走过来的司建连打了照面儿。 顾一笑挥拳就朝司建连脸上打了过去,司建连没防备被砸了个正着,鼻子开始冒血。 我被他这又快又猛的阵势吓住了,站在一旁连喊停都忘记了。 司建连也不是善茬子,马上反击。两个人眨眼的功夫就缠打在一起,一会儿顾一笑占上风,一会司建连占了上风。 “别打了。”我喊。 他们都像没听见一样,依然卖力的把拳头往对方身上砸。 终于有男人来上卫生间,把他们两个分开了。顾一笑抹了抹嘴角的血,朝地上唾了一口,指着正在喘粗气的司建连说:“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哪有离了婚还纠缠别人的。你要是心里有他,就别婚内出轨,让小三儿怀孕,转移财产。烂心烂肺的事干了一大堆,现在又回来找她,你是贱呢?还是贱呢?” 此时围观的人多了起来。 在这种圈子里,基本很少见到这个情形。说句厚脸皮的话,大家都是成功人士,有什么过节也不会当面捅开,都是私下里解决的。 顾一笑可能没什么经验,直接在这种场合把相当于家丑的事抖了一地。 司建连脸成了猪肝儿色,他冷冷的盯着顾一笑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这一下,彻底把顾一笑惹怒了。 “你他妈干了什么你知道!”顾一笑已经失去理智了,眼睛都是血红的。 他变成这样,我吓了一跳,紧接着我就看到了司建连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没错,这是司建连常用的招式,扮猪吃老虎。 今天的事闹大了,我们都没脸儿。 这是一个延续了几千年的男权社会,在这种场合下,我这事儿没法说了。 我拉了拉顾一笑的袖子说:“今天就先这样,被狗咬了一口,总不能咬回去。” 顾一笑看着四周等着看笑话的人,终于恢复了理智,挽上我的腰说:“是我不对,不应该和狗一般见识。” 被这样羞辱,司建连愣是一句话也没说。 我一转身看到了距离我只有两步之遥的盛清锦。我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但我看到她眼睛里怒意横生。 在我经过她身边时,她突然扬手要打我耳光。 顾一笑眼神凌厉的瞪过去,她手一慢就被顾一笑捉了个正着,用只我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盛清锦,别让我在这里揭你的底儿。盛东升也是个人物,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儿?学历是靠你老爹买来的?所谓名缓的身份要不要透个底儿出来?” 盛清锦闻言脸色大变。 顾一笑没理会她,直接甩开她的手,带我扬长而去。 盛清锦被他一甩,身子一个趔趄,差一点儿摔倒,司建连几步赶了过来,把她搂在怀里。 看到这情形,我恶心得差一点吐出隔夜的饭。 司建连在干什么?他以为自己是皇上,想要左拥右抱? 回到车子,顾一笑喝了大半瓶矿泉水,对长舒了一口气对我说:“今天晚上从第一面看到司建连,我就觉得他眼神不对。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特么的没防住。” 说完,他懊恼的砸了一下方向盘。 “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变态,以后我躲着他点儿。”我说。 盛清锦不是他的真爱吗?他不是舍得不动声色的给她成立一个现在价值数十亿的汽车公司吗?那刚才的举动是什么? “我特别特别的生气。”顾一笑嘟着嘴,对我说。一副求安慰求抱抱的表情。 “我知道,来抱一个安慰安慰。”我向他伸出手。 他倒是没客气,直接扑到我怀里,凑到我耳边说:“以后离他远一点儿。” “嗯。”我应道。 “以后我看你紧一点儿。”他又说。 “嗯。”我又应声。 “那只狗都碰过你哪儿,好好洗洗。”他又说。 “嗯。” “我心口疼,很受伤。”他又说,“亲一个。” 我照办。 他在我耳边低低的笑着,声音里都是得意,然后抓着我的手摸向他那一处说:“被他踢了一脚,揉一揉。” “顾一笑。”我推开他,喊他的名字。 他马上低头嘟嚷着说:“好啦好啦,我不说他了。” 然后抬头又是一脸笑意。 还别说,看到小帅哥顶着青了一只的眼睛,红了一边的鼻子,还有嘴角的擦务,我真心觉得这样护“妻”的男人太帅了。 忍不住,我又朝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被我亲美了,在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伸了个懒腰说:“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再想以后怎么收拾司建连。” “没必要,躲着他就行了,短期内我不是他的对手。光是这些人脉我全捡起来,至少需要半年。”我摇了摇头。 现在我第一步计划办到了,离婚,重回kb。想实施第二步,需要时间,急不得。 这些年,时间把我打磨得沉得下去了。 “未必需要多久,看情况。”顾一笑不赞同我的话。 今天的晚宴是在运河上的院子里办的,停车场都是地面儿的。我和顾一笑坐在车子里缓了一会儿。我看到他没再对这件事揪住不放,马上劝道:“走吧,挺晚了。” 顾一笑正准备发动车子,忽然咦了一声,手指着一个方向对我说:“你看,那个人是不是盛东升?” 今天盛东升没来,如果他来了肯定会和他女儿盛清锦在一起。 我觉得可能是顾一笑认错人了,但还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停车场就在运河边儿上,靠河岸的地方修的是景观带,各种景观灯加上人工绿化造景,看上去确实有几分意境。 顾一笑指的方向有两个人,好像在争吵什么。远远看过去,男的确实不年轻,背影与盛东升有几分相似,女的一看就是在撒娇。男的紧紧抱着她,她却在拼命拳打他的胸口。 “情侣打架……”话音未落,我认出那个女的是谁的,不由惊呼一声,“我去。” “怎么了?”顾一笑问。 “那个女的我认识,如果没看错的话。”我说。 “那就去看看。”他准备拉门。 “回来,走吧,时间不早了。”我拉住他的手。 他嘻嘻笑道:“刚才我观察了一下,那个女人挺能作的,你要是认识的话,咋就不能向人家学习一下呢,天天端着累不累?” “你说什么呢?”我板起了脸,“嫌我不够温柔了?” 顾一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说:“好好,什么都不说了,你最好了,走吧。” 一场闹剧,让我看顾一笑越来越顺眼。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说年纪越小爱得越纯粹,现在看来是这样的。当年的我,现在的顾一笑。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绝对不会让顾一笑的真心白费。 新的一周,我把工作排的很满。刘爽是五年前我招进公司的,一直运营部工作,虽然职位不高,但对公司的情况很熟悉。这一次,我把她直接提到总裁助理的位置上,她干劲儿十足。 她用自己在公司里的关系,给我整理了一份必须拜访的合作商名单,我看了一下计划一个月之内,搭上所有的关系。 盛清锦离职,没有和我交接任何事务,所有的一切都靠我自己来摸索。我不知道,司建连面对这种情况不管不问目的何在,他难道不怕公司的客户流失? 我一下忙了起来,基本上两天就有一个局,还差不多都是要熬到晚上十一点以后。豆包一下变成了王阿姨在带,每天早上我送他去幼儿园,他一路上都在看我,眼神里的那种不舍让我觉得心疼。 可是,我不能放下公司。 顾家顾孩子又要顾工作,我忙成了陀螺。 在我的就职新闻发布会召开前夕,顾一笑对我说:“这两天有时间,去解决一下你弟和你妈的事吧。” 我一听有点激动问:“处理好了?” “差不多了,性子都熬下去了。”顾一笑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现在需要你出场,做一个冷血的人。” 他一说我马上会意。 我和他站在看守护的门口接人,我妈和我弟一起出来时,我眼泪差一点流出来。小一个月不见,他俩都瘦了不少。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骨肉情深,在他们烦我的时候,我讨厌他们。看到他们受苦,我又心疼他们。 “陶然。”我妈看到我在门口,眼睛马上竖了起来,她叫了我一声,大步走过来。但是,看到站在我身边的顾一笑时,气焰明显低了下去。 “你怎么还和他在一起?他可是把你弟和我害进去的人。”我妈走到我身边说。 “你们先动的手,能关这么短时间就出来,已经网开一面了。”我无奈的说。 “找个地方再说。”顾一笑开口。 我妈和我弟马上禁声,我不知道他对他俩做了什么,但是明显看得出来,他们挺忌惮顾一笑。 最后谈话的地点是在顾一笑的办公室。 我老爸早就让他接了过来,我妈一见我爸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诉说着我的不孝顺。 “哭够了吗?”顾一笑敲了一下桌子说,“哭够了说正事儿。” 我妈一下止住了哭,问:“说什么正事?难道你还想让我女儿嫁给你?我告诉你,没门!” 第七十一章 又是家事 我都不知道我妈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她凭什么以为我现在还会听她安排婚姻。我和司建连结婚时,她不同意,在我们婚礼前夕提出要五万现金的礼金。第二天就是婚礼,她和我说如果不拿来五万现金,我就别想走出酒店的门儿。 那是我头一回被我妈逼哭。 司建连同意了,连夜借钱,最后还从他父母那里拿了两万多。这件事,生生让司建连的父母轻看了我十几年。 现在,她又要这样。 我心里的火压不下,蓦的站了起来,对顾一笑说:“这件事你不用看我面子,就当我没求过你,公事公办吧。” 我被她操控了二十多年,我的每一件事她都想做主,我现在都有孩子,她还这样,我受够了。 顾一笑听了我的话,马上也站起来。 我妈一看我真的往外面走,傻眼了,一把捞住我的腰说:“陶然,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生你养你,供你上学,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我停了一下,看了看她,再看看跟在她身后毫无主见一脸赖相的弟弟,心里又失望又悲凉,冷冷的说:“那你算一下,我一共花了你多少钱。我十倍还你!” 我决定了,就算她狮子大开口要个天文数字,这一次我也要和她来个了断。在想这件事时,我心里除了疼还是疼,这就是亲人,这就是父母! “你欠我的多了!现在和我算起这个帐了?你还欠我一条命呢。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我妈先是一愣,然后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我看着她疯狂的样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冲动,看到一旁办公桌上有一把裁纸刀,冲过去拿到手里,刀刃对着自己的脖子说:“好,我还你!” 我是被气懵了,心里当时什么都没想,说完刀子就朝自己脖子扎了下去。 疼还没有感觉到,先有热热的液体流下来的感觉,我知道那是血。 至此时,我才稍微有一点清醒。 顾一笑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夺去我手里的刀子扔到地上,一打横把我抱了起来,对我妈厉声说:“她要是出事了,你,你们全家,陪葬!” 他把我抱到车上,急吼吼的朝医院开。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血对他说:“我没事,没扎多深!” 他黑着脸说:“你敢有事!” 一路之上,他把油门踩到了底儿,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等到医生处理好伤口说没伤到动脉,只要一周不见水,很快就能合愈了,好才松了一口气。 “医生,真的不需要住院啊?”他问。 “不需要,就是一个外伤,刚伤了表皮层,说实话跟你削铅笔时削到手指头差不多。”医生耐心的解释道。 我和他从医院出来,他这才恶狠狠的对我说:“陶然,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多大点儿事也值得有这种疯狂的举动。” “我知道我冲动了。”我叹了一口气,“或许你不理解,为什么我会突然发飚,但是我真的再也忍不了一分一秒了。” 顾一笑盯着我,用力一抱说:“我知道,就像火山一样,爆发都是因为小裂口,压死骆驼的永远是最后一根稻草,人自杀的时候理由都很搞笑。这是诱因,通过你的举动,我能看到你这些年受到的是什么折磨。” 我不再说话,苦笑了几声说:“这件事我都想委托给你了,但是涉及到父母亲情,我必须亲自出面了结。如果你有时间,明天陪我去见见我爸吧。” 顾一笑刚才抱我比较用力,我的脖子上有点受力太大,开始又往外面渗血。他看到马上松开了我说:“再回医院处理一下。” “不用了,马上就好。”我不想再回去,想着怎么先把家里的事处理干净。 “再关他们几天?”他问。 “不用,直接让他们走吧,如果明天他们也到家了,和我爸一起聊聊吧。”我有些倦了。 顾一笑打了个电话,通知那边可以放人了。 我半躺在座椅上看着顾一笑打电话里的神态,忽然间我很迷惑,我不知道我招惹到的顾一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时,他挂断电话回头瞧我,看到我的神情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嘴角一翘,笑道:“一个爱上你的男人。” “避重就轻。”我摇头。 他伸出一只手过来捏我的鼻子说:“别想那么多,我就是千万北京人当中最普通的那个。小时候爸妈是又职工,经常要寄在托儿所,后来长大了学习还可以,保送留学。在外面和你们一样一边打工一边读书,因为单凭家里给的钱生活过得太拮据了。后来毕业,回国工作,一点一点奋斗,在房价还不是很高的时候贷款买了一套房。” 他像背书一样溜溜的说完,然后又说:“当然,我理解那些人说的话嘛,说我是小白脸……陶然,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花自己的钱,你有就花你的,我没多想哦。” 他说得挺坦诚,我无话应对,只盯着他的眼睛说了一句:“要是真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顾一笑笑笑:“保证不让你失望。” 他这样的态度我挑不出毛病,也问不出问题。我知道,既然他这样说,我不管问什么,他都有应对的办法,话在喉咙里转了一个圈,最终咽了回去。 现在我们才刚开始,我家里这一堆的烂事儿,我先处理好了再说其它吧。 我和老爸约好时间,买了车票直接回去。我老家在郑州,坐动车只需要三个半小时。原来我爸妈住在老城区的一居室里,我后来有钱了在郑东新区给他们买了一个大三居。 原计划,我爸妈住一间,我弟弟住一间,我回去探亲时住一间。但是,房子买了没多久,我弟就结婚了,顺便也把我布置的那间房给占了。 我带着顾一笑到家时,老爸在小区门口等我。看到我以后,脸上先是一喜,然后马上一脸愁容的说:“陶然,你妈还在气头上,等一下回去,你别和她顶着干。她愿意说什么,你就听着,等过了这一阵子,我再劝她。” “我弟呢?”我问。 “去巩义接他媳妇了,他一进去,他媳妇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这不,你弟拿着家里所有的钱去道歉了。”我老爸说。 我既心疼又无奈。 “拿着钱去,你们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把她给惯坏的,不愿意回来就别回了呗。”我皱了皱眉说。 顾一笑听着我们的对话,不停的摇头。 我爸在前面按电梯时,他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说句公道话,他们这样也是你给惯坏的。” 我也知道,可是做不到不闻不问。 这一回,我要硬下心肠了。 我脖子上带着伤,拎着一书包的文件回了家,像个战士一样。 我老妈和从前一样,看到我就大喊大叫,不过这次多少收敛了一点儿:“死丫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 “没了。”我说。 她差一点气个倒仰。 “顾一笑是我请到的律师,今天就回来把那天在北京说的事好好算一算。”我不想再纠缠,开门见山。 顾一笑把椅子在餐桌前坐下,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堆的文件说:“陶然从出生到十八岁,是和你们在一起生活的,她的大学用的是自己的全额奖学金,同时自己打工赚生活费。你们这套房子是她买的,这些年隔三差五的往你们卡上转钱微信上转钱,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我粗略算了一下,截止到现在为止,她除了这条命没还给你们以外,钱已经二十一倍的还上了。她不是没良心的人,决定每个月再给你们二老五千的生活费,至于其它就没了。你们要是同意,就在这上头签个字。生病需要大钱的时候单算。如果不同意,那你们去起诉,看法院会判给你们多少。给你们普及一个法律知识,抚养费和赡养费都是根据当地的最低生活标准,再结合当事人的收入水平给判的。陶然现在和司建连离婚了,手上拿的是一个空壳公司,她工作了这一个月,还没发薪。这就是现在的情况。” 顾一笑这席话里信息量那是相当的大,我妈居然在认真的听,听完了以后想了想,想明白了以后,一副我又来气她的样子,手指指着我的鼻子就要开口。我爸拉了她一下说:“算了,五千也不少了。” “五千才多少!一个星期的麻将钱?”我妈甩开了我爸的手。 我眼睛一下瞪圆了:“你现在打麻将?” “她在家没事,出去找了个消遣。”我妈忙说。 我真的想拨腿就走,但是顾一笑按住了我,看着我妈说:“现在公事说完了,说说私事。” “私事?你一个小白脸也有资格和我说私事!”我妈又开始针对顾一笑。 “妈,你闭嘴吧,顾一笑能说一句话把你放出来,你说是不是单纯的小白脸儿。”我实在忍不住了。 顾一笑现在是我的人,我妈这样骂他,我心里过不去。 我妈看了我两眼,难得的闭了嘴。 她只在别那么冲动,稍微的想一下就知道顾一笑会是靠着脸蛋儿吃饭的人吗? “你说。”我老爸给顾一笑倒了一杯水。 “谢谢叔叔。”顾一笑很礼貌的说,“私事就是,您儿子在外头犯事儿了,我给平的。如果不想有人再来找他的麻烦,就安安生生过日子,别再去骚扰陶然。” “你胡说,他昨天才去的巩义。”我妈马上反驳。 顾一笑说的事,我都不知道,所以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他。我知道,他职业习惯的问题,说话向来实打实。 第七十二 机会上门 他递给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刷拿出一叠照片,直接拍到桌子上说:“看看吧,你是打麻将,你儿子是推牌九,他把你们住的这套房子都抵押进去了。还有你们那个儿媳妇,也是什么好的,她知道这事儿,所以才麻溜的借机走了,怕背债。” 这下别说是我妈和我爸,就连我也惊呆了。 桌子上的照片有三四十张之多,都是连拍的,前面和我弟被人按在桌子上写借据的,后面有他打牌的,更多的是那些人怎么折磨他的,最后几张是文件,包括借据,顾一笑替他了事的证明,对方保证不再找我弟麻烦的保证书…… 林林总总很多,但都指向一条,这事儿是真的,陶冶真的在赌钱,而且来的都是大数目。 “你养的好儿子!”我爸看完以后,终于在家里第一次发怒。 他骂了一句,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顾一笑说:“这事你不用管了,让那帮人弄死他,几百万的欠条他也敢写!自今以后,我就当没生这个儿子。我的退休金不高,够我用了,我不用他养老,不用他送终!” 顾一笑很意外我爸的反应,看了我一眼,又略一思考才说:“叔叔,这件事我已经摆平了。也顺便证明一下自己不是小白脸儿。不过,我做这件事是怕他逼到陶然那里。你们大概不知道,陶然就是看着有一个虚架子,现在让她拿出五万块她都没有。以后的事,我可管不了。” “爸,别说这事儿,就连我妈这边打麻将玩钱这事,我也不会再管了。我以前说过,只要沾一个赌字,我一分钱也不会再出。”我死盯着我妈说。 她听到我们的话嗷一声大哭起来,开始撒泼打滚哭诉着自己多不幸,儿子不争气,女儿不孝顺,老公不和她一势! 我听得都烦死了。 顾一笑也看出来了,用力的敲了敲桌子,在地上坐着我的妈没反应,像没听到一样。 “咣当。”一声巨响,我爸抱着青瓷花瓶砸到了地上,声音惊到我妈,她停下哭。 “别哭了,天天家里像死人一样。你再这样,我搬回老房子住,你一个人在这儿吧,和你儿子过。”我爸又吼了一声。 我妈看到我老爸动了真怒,心里到底还是有点怕的,慢慢的收了起。 顾一笑拿着文件问我老爸:“叔叔,你和阿姨商量下,把这个签了吧,签完以后这房子还是你们的,只要不作生活应该会过得不错。每个月五千块钱,也会准时汇到你们帐户上。” “不签了,钱我也不要,房子也不要了,那个小免崽子惹的事让他自己担着。”我老爸城我说,“陶然,爸说话算数,这一次你妈和你弟,是你最后一次管吧。” 说完,他对我和顾一笑摆了摆手说:“一千多里路赶回来,也没招待你们吃点什么,走吧,我请你俩吃个饭。” 我有点不敢相信的盯着我老爸。 这是我头一回到他在我妈面前硬气。 我妈站在门口换鞋,想跟我们一起出去,我爸瞪了一眼说:“你在家呆着吧,要是再闹事,我也不怕丢人了,我和你把婚离了。你拿着闺女给的钱好好过日子。” 我妈一下站站在那里不动了。 我松了一口气,忽然发现我妈还是挺怕我爸的。 他都这岁数了,说离婚明显是为了吓唬我妈。 我老爸开着他开了七八年的小面包,把我们俩载回了老城区的小房子,他把车停好,对我说:“老房子刚打扫过没办法给你们做饭,去你赵叔开的小饭馆吃一点儿吧。” 我没意见,顾一笑自然也没意见。 吃过饭以后,我老爸还是带我回了我家的老房子。他给我和顾一笑一人拿了一瓶矿泉水,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陶然,我听你妈说你和这个小伙子在一起了?” 我点了点头。 对于我这么痛快的承认,顾一笑很高兴,他眯起眼睛笑了笑。 “你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别的不多说,要是真的合适,就好好过日子,女人也不必要太要强了。”他道。 他又和我说很多,丝毫不计较顾一笑就在眼前。最后,他对我们说:“合同什么的我就不签了,你妈这边我也会管着点儿,以后不会让她去找你麻烦的。” 我们四个小时以前站在郑州东站的站台上,现在又回来了。 顾一笑和我轰轰的来了,打着把一切做个了断的。现在又有点失落的离开了,他不说话,我也不说。 最后快上车时,还是他先开了口:“我来以前信心满满的,现在才知道家务事真特么的难办。算了,以后你家的事你绷住别管。特别是你弟,都被你管废了。这一次他赌到敢抵押房子,下一次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了,你自己心里惦量一下。” 我心里想的也是这件事,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过,我没功夫去多想这点事,既然我老爸已经发话了,那在这个家里,他是户主,他说了算。我就如他所说,对这个家的事做到像一个聋子一样就行了。 回到北京,公司的事又多,我每天早上差不多六点多就从家里出来,送完豆包直奔公司,一天忙得头都不抬,晚上大部分时间还会有应酬。 顾一笑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白天或是在律所待着,或是去调查案子,人也忙到飞起来。不过,每天他三通电话是固定的,有时中午不太忙还会特意给我送饭。 他原本就是一个高调的人,每周一早上亲自送一束最艳的玫瑰,也得益于他的用心,我倒是把玫瑰的品种认识得差不多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公司上下都知道,我有一个小爱人——年轻、帅气、有才,职业律师,帮我打赢了离婚官司。 甚至公司上下的小姑娘都会在我面前打趣我了,说我离婚以后气色越来越好,有爱情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之类的话。 刘爽最初是把这些话当成玩笑学给我听的,我知道她没恶意,我也没在意。但是过了几天,这个谣言传得越来越厉害了,说什么顾一笑是我以前养在外面的小白脸,我就是为了他才和司建连离婚的。甚至有人说,有钱人夫妻之间不都这样嘛,不玩出真感情以前,两人都是谁玩谁的,玩出感情再想办法离婚。 这个传言,把我说得混蛋了。 我和顾一笑明明是在离婚后才在一起的,被大家传成这种鬼样子,我自然不甘心。想来想去,也无计可施。这个事儿,如果我真的去刻意登一个声明,反而让人觉得不自然了。 但是,我必须知道谣言是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 终于,在刘爽再次和我说这件事时,我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都是什么人在说,以后听到乱说的,直接开除,中层以上管理人员,你让他们过来找我。在公司天天说八卦,影响工作。” 刘爽到底不是做助理出身,我几次暗示她都没看到,只能这么直接的说了。 她看到我的脸色,马上不说话了,低声说:“不是一个人在说,大家都在说。” “是么?”我抬眼看着她道,“明天开个会吧,财务部和运营部的人,全员都到。” 刘爽不知道我要干什么,马上去通知了。 我上任两个多月了,公司的真实情况已经摸得十分清楚。员工有闲情说我的八卦,就是太闲了。现在每一个人的工作量都不饱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闲职。我开会,布置新工作,把岗位调查一下,另外开除一些人。 同时我也在想,要不要把顾一笑弄到公司里来,让人们见识见识他的手段,也好过他被人天天说小白脸儿。 我这个人护短,不允许别人说我的人怎么样。 但是,在做这个决定时,我也犹豫。当年,我也是这样护着司建连一路走过来的,最后落了个什么? 顾一笑和他不一样!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正在想着这些,刘爽又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对我说:“陶总,有人找您?” “谁?”我问。 “挡不住……” 刘爽的话还没说完,从她身后挤进来一个人,穿着一套白色镂空的裙装,头发散在脑后,一双粉色珠光的小皮鞋,头上戴着同色的珍珠发卡。 一般女人穿这个衣服会显得太过卡哇伊,甚至会觉得简真是玛丽苏走进了现实里。偏偏她不会,穿在身上真的仙女儿一样,气质优雅又清纯。 是乔吉安! “拿着你给我的名片,我找上来还被人拦,陶然,你这领导架子也太大了吧。”乔吉安笑嘻嘻的对我说。 刘爽看到她和我认识,得了我的手势转身离开。 我站起来,把乔吉安按到沙发上问:“先打个电话,我下去接你。现在来推销的人太多,公司前台拦你也是工作的本分。” 她坐在沙发上,把一双挂着高跟鞋的脚放在茶几上,脚尖晃了几下,眼睛打量着我的办公室,最后说:“说实话,我真没想到高中时完全书呆的你现在变成了女强人。” “什么女强人。”我笑了笑,“和你一样,选了份职业而已。” 两句闲话以后,她从包里拿出一份请柬对我说:“正式通知你参加我的生日宴,那个老男人决定在我生日那天求婚。” “你们没领证呢?”我有点不敢相信,“别吃亏啊。” “放心,钱上我不会吃亏,和他在一起六个月了,他给了我这个数。”乔吉安竖起两个手指头对我说。 “整的?”我问。 “嗯。”她答完笑得很甜蜜,“说句实话,我还真有点爱上他的。这些年我没少谈对象,遇到的人要么就是一直想上我,不提结婚的事,要么就是觉得只要给了我钱,就什么都能做了。还就这一个,把我宠得跟女儿似的,我挺依恋这种感觉的。” 乔吉安说着脸还微微红了红。 我知道,她大概也动了点心。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对我说:“算了,不说这个,最重要的是我以后可以当遗孀了。” “你男人叫什么名字?”我问。 她轻轻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他是国内第一批做互联网的,算是教父级的人物。懂得又多,又懂得体贴人,只要他愿意花心思,哄人的伎俩是那些个毛头小子比不的。” 其实,不用去我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教父级的人物也就那几个,丧偶的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已经七十多岁了,显然对男女之事不会太上心,剩下的那个就是盛清锦的老爸盛东升了。 她不说,我也假装猜不到,笑道:“我一定去,到时给你包一份大礼。” 我知道自己不想算计乔吉安,但是我想看到盛清锦看到她老爸给她找了这么年轻貌美的一个小妈时,会是什么表情。我相信,到了那一天,她一定会去。那我就跟着去看看热闹吧。 我把请柬压在抽屉的最下层,在备忘录里添了一条。 周六,乔吉安生日宴,备大礼一份。 第七十三章 重新安排 盛东升很宠乔吉安,生日宴订在西山别院里。 据说这是原来一个王爷的小别院,占地面积很大,差不多有五十六亩,里面依着山势人修了几进的大院子,各个院子之间又有花园莲池,中间再放上口味不凡的太湖石,确实很有味道。 现在这是一个会所,据说后面的老板背景神秘。 院子为了适应现在人的需要改动不少,在第一进院子和第二进院子之间铺子超大的一块草坪。草坪周围古树环绕,百年古树下就是原汁原味的宫殿式建筑。 乔吉安的生日宴包了第一进和第二进的院子,做的是西式冷餐会,草坪上古树下,桌子摆放得是一种有秩序的美感,场子里鲜花什么的自不必说。 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的生日宴做到这一步,确实是用了心的。这种财力,也确实不是二十来岁的男人能拿得出来的。 顾一笑停好车,一只手拎着我的手,一只手牵着我走进了院子。 乔吉安穿着一套粉色褶皱纱修身长裙,身材异常的好。她一头栗色长发做成大卷披在肩上,头上戴了一个施华洛世奇的粉色系水晶发箍,款式造型都不张扬,但耐不住乔吉安的气场张扬,她站在那里真的像一个公主。 她看到我拉着顾一笑的手进来,直接拖着盛东升迎了过来,眼睛里都带着快乐说:“陶然,这是我老公。向你介绍一下,是不是一说就知道。” 盛东升看到我,脸色十分难看。 乔吉安看到了他的脸色,拉着他的胳膊道:“老盛,我不管你和陶然有什么过节,今天不准发火。今天是我生日,我说了算。而且,她来也是为我庆生的,你这是什么表情?再这样,我不开心了啊。” 盛东升居然马上摆出一副很真诚的笑脸对我说:“你是吉安的朋友?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乔吉安把头枕到他肩上,半是撒娇半是嗔怪的说:“我朋友那么多,难道每一个都要向你报备啊?再说,我是上一次出国时在飞机上遇到陶然的,我们本来准备叙旧的,谁知她忙就没叙成。一回北京,你又天天霸着我,我连出去的时间都没有。今天结束得要早,我得和陶然好好喝一杯。老盛,你不信任我?” 她把最后一句话尾拉得很大长,撒娇当中带着一丝的小威胁。同时,眼睛亮晶的,带着笑意盯着盛东升的眼睛。她神情姿态当中流露出来的那种媚意,让我这个围观的都觉得把持不住,何况当事人盛东升。 “宝贝想多了。”盛东升搂着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只要是你的朋友,来我都举双手欢迎,也正好借这个机会感谢一下你这些朋友对你的照顾,好不好?” 就打招呼的这几分钟,我看得出来乔吉安把盛东升吃得死死的。 顾一笑拉着我站在一棵百年古树下,看着不远处正在和新来的客人寒暄的乔吉安二人,嘴角勾了勾说:“这回有意思,盛清锦怎么不来?要不我通知一下。” “不用,盛东升身边也不缺多嘴的你,我们没必要掺这一脚,看个热闹就行了。不过,在盛清锦来之前,我要和乔吉安透个底儿。”我说。 来之前,我和顾一笑说了这事儿,他还不相信,如今见了眼睛就挪不开了。看了乔吉安半天,他才缓缓出了一口气说:“陶然,你这个同学就是个妖精,不管缠上谁,那人都得丢半条命。她不愿意别人为丢的这半条命报复她,所以只找半截入土的,直直耗死他们。” “别说这么难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我拍了拍他的肩说。 这时,乔吉安从盛东升身边走开,隔得老远她向我做了个小手势。这个手势我很熟悉,是我们上学约好一起上厕所的手势。 我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卫生间办有一间休息室,是给乔吉安用来初妆的。 我推开门,她果然在里面。 “你和老盛有过节?”她直接问道。 我顺手关上门,苦笑了一下说:“即使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的。” “怎么回事,说说清楚,别让我吃了哑巴亏。”她抽出一支烟扔给我说。 高中时间,我们在一起偷偷抽过烟,那时是为了好奇。如今,她再扔给我烟,我们好像都有了这个习惯。 她看到我接烟的手势很熟练,笑道:“我是想不到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会有这个坏习惯。” “习惯没有好坏,只有合适不合适。”我笑着凑过去,让她把烟点头,抽了口斜睨了她一眼说,“盛东升的女儿睡了我老公,我离婚就是因为这个。” 乔吉安手上的烟差一点掉到地上。 我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下巴说:“小妞,别这样,下巴都掉到地上了。” 她没说话,狠抽了两口烟骂了一句:“操,我一直以为为钱爬床都是我们这些穷逼才会干的,没想到所谓的千金名媛也会这么做。原来,不是她们无价,只是价高而已。” 我朝她伸出个大拇指赞了一句:“精辟!” “细节呢?”她又问。 “细节不说了,他这个女儿也是有手段的,在我前老公面前特别会扮猪吃老虎,假装无辜是一流的。怀孕,借肚子逼婚,司建连为了他转移了不少公司资产出来。我现在褪了一层皮拿到公司的一部分管理权,却差不多是个空壳了。”我几句话把事情说清楚,问道,“她知道你的存在吗?盛东升有和你介绍过她吗?” “老盛在我面前把他女儿夸成一朵花,今天一听原来是个假的。你放心,我会有防备的。我这为了嫁老男人做了十几年的功课,不会被这点儿事吓退的。你别担心我,别的人我对付不了,对付这种小三儿还是很有一套的。”乔吉安说。 语毕,盛东升过来敲门问:“吉安,好了没?” “好啦,马上出去。”乔吉安的声音里都是笑意。 我等她了一会儿才出去,顾一笑在老地方等着我,看到我以眉眼含笑说:“都嘱咐到了。” “嗯,等着吧。”我眼睛盯着门口,话音一落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司建连,紧接着进来的是盛清锦,她身子重了些,肚子已经鼓出来了。我看着司建连小心扶着她的样子,心里挺恨的。 乔吉安抱着盛东升的胳膊走了过去,一脸笑意的说着什么。我离得远,没听到,正好奇被顾一笑拉了一下胳膊说:“走,过去看看。” 他看热闹也这么理直气壮,我又好奇,跟了过去。 乔吉安看到我走过去,也知道我是什么想法,笑着对盛东升说:“老盛,这位就是你一直说的清锦吧,这是清锦的老公?真是年轻有为!” 乔吉安这一手瞪眼说瞎话的本事炉火纯青,一对眼睛清澈见底,说的时候又特别专注,大大方方的看着你的眼睛,眼神里没一丝的闪烁。 没想得到,她这样认真说出来的,全是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清锦,这是吉安。”盛东升对盛清锦介绍乔吉安时很小心,那种珍视让人心头一动。我看得出来的,盛清锦自然也看得出来。她看向乔吉安的眼神就没那么友好了,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爸,你想玩就玩呗,反正左右不过一个女人。最多结束的时候送人一套房子一辆车,咱们家不缺这个。可是这大张旗鼓的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过生日,就有点不合适了吧。” 司建连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别讲。 这时,盛东升才说:“清锦,吉安比你大不了几岁,也是个孩子,过生日图个热闹而已,你想多了。今天的事,我本不准备通知你的,你从哪里知道的?” 说完,盛东升看向我,他在怀疑我。乔吉安此时没多说话,盛清锦看了我一眼问:“爸,她怎么也在?” “她是吉安的高中同学,才遇到不到两个月。”盛东升说。 我们之间的气氛已经很微秒了,乔吉安一脸懵懂的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都认识?” “中间有点小恩怨,回头再和你说。不过,这些和你也没关系,知不知道都行。”盛东升说完,看到又有人来了,拍了乔吉安的手一下说,“你去看,又有你的朋友到了。” 盛东升还挺刻意保护乔吉安的。 等到她一走开,我们几个的表情马上冷了下来。我先开了口:“盛小姐,你看到这事儿应该不惊讶,成功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司建连如此,盛总也是如此。这是天性,没什么错。” “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出声。”盛清锦有些怒了。 她不顾自己有着身子,拉着盛东升大步的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恨恨的说:“爸,你什么意思。她和你在一起多久了?我和你说,这种女人不可信,你千万不能认真。” 盛清锦不能不紧张。 刚才盛东升对乔吉安的动作神情都说明一件事,他心里有这个女人。 司建连经过我的时候顿了一下问:“你安排的?” “我要有这个本事,先让人收了你,把盛清锦踢出局不好么?”我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脸色发白,我不失时机的又补了一句:“你要是只看脸,吉安比盛清锦好看多了。她这种女人是千年难遇一个的妖精,盛清锦最多算是养眼的美女。” 司建连瞪了我一眼,转身追了上去。 顾一笑看着他们离开,意犹未尽:“一场好戏,怎么不就此开撕呢。” “又不是你的主场,激动什么。吉安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且看着,盛清锦未必讨得到什么便宜。”我笑吟吟的说。 第七十四章 妖精发怒 我正准备再看一会盛清锦要怎么闹,顾一笑伸手搂着我的腰说:“走啦。” “我老同学生日,我再多呆一会儿呗。生日蛋糕还没切呢。”我说。 他在我脑门是重重弹了一下说:“遇到这种人情事故你就成傻子了。现在事情都戳破了,你在的就是为了看热闹,何必让你同学多想呢,躲避一下,事后再聊。要是真闹出什么事儿,能传不出去?今天的人可不少。” 我懵懂的想了想,他说得也有道理,点了点头决定和他走了。 走之前,我打扰了正在和我聊天的乔吉安,对她抱歉的说:“不好意思,今天事发突然,我先走了,免得我在这儿碍眼,再给你的生日宴闹出什么不愉快。” 乔吉安显然很意外,百般挽留。 她做这些时很真诚,我都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的。最后,顾一笑看我有点动摇,马上说:“你和盛东升的女儿第一次正面接触,就遇到我们,我们再呆下去不合适。说实话,要让陶然和盛清锦尽释前嫌是不可能。那为了不让你为难,我们尽量躲着点儿。至于细节,你想知道,事后再聊呗。” 乔吉安看到我和顾一笑真的要走,明显松了一口气。 在回去的车上,我才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顾一笑佩服得不得了:“做律师的就是不一样,太会察言观色了。” “我免费教你,愿意不愿意学?”他一本正经的说。 我看着他的样子,也想逗逗他,笑道:“好啊,从哪儿开始?” “你先观察我,猜一下我在想什么?”顾一笑把车不慌不忙的停在路边。 我认真盯着他的脸,看到他眼睛里那个认真而专注的自己,心一慌说:“你现在在想我呗。” “想你什么?”他又问。 “想我傻。”我想都不想。 和顾一笑处得久了,我也慢慢摸准了他的脾气。我们单独相处时,他没一分钟的正经。 我觉得自己猜对了,得意的冲他一笑。 “不对,我在想你这几天嘴唇怎么地么润,好像在勾引我亲上去,亲上去。”顾一笑坏坏笑着凑到我耳边。 “流……” 我话未出口,被他吃了进去,声音变成了唔唔唔。 “这是在路上,危险!”我含糊不清的说。 “不许不专心,接吻是很神圣的事。”顾一笑抬起头,一本正经说完又问,“你猜我又在想什么?” “不猜了,这么美好的时光猜这个多没意思。”我摇了摇头,主动吻上了他红润的嘴唇。 我的主动让顾一笑很激动,马上变被动为主动。 年轻的好处就是,太容易激动了。 我看着他躬着身子开车时,笑得脸都是酸的。 顾一笑恨恨的看了我一眼说:“再笑,信不信现在我就停车把你办了。” “别闹,现在才下午六点,从外面可是看得到的。”我才不相信他敢。 我和他之间有三四次都快到这一步了,但不是突然他有事,就是我心里冒出了不合时宜的相法,或者是电话来搅了局。 今天从乔吉安的生日宴上出来,我心情轻松了不少,肯和他说说笑笑,一个不小心就被他成功撩到了。 看着他帅得人神共愤的侧颜,我心里痒痒的。 从最开始的不接受,到现在对他心动,我都有点惊讶于自己的快热。 “我有个别人看不到的办法。”顾一笑说。 “歪门邪道不能用。”我怕他胡来,马上定规矩。 顾一笑自信满满的一笑,把车子从快速路上开了下去,往前开了没二百米就拐进一条小道。 这条小路上没车,两旁居然都是五六米高的银杏林。他把车子拐上来以后,一踩油门直接对着一丛灌木丛开了过去。 我尖叫一声,车停了。 灌木丛没我想得那么密,车子开了过去,前后挡风以及两旁的窗户上搭了不少藤蔓,有点钻进山洞里的感觉。 顾一笑解开他的安全带,同时调整椅背,伸手把我抱了起来。 我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能抱孩子一样把我抱起来,然后就面对面的放到他腰上。 我明显感觉到他的异样,脸红得烫得慌。 “陶然,你招我的。”他眼睛里是沉沉的笑,笑意后面是火。 顾一笑这样看着我的时候,我都有在水里快要溺亡的感觉,精神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他已经掀起了我的裙子。 这当然不是我的头一回,可我还是紧张。 “想不想要?”他特别无赖的凑到我耳边问。 “滚。”我有点羞耻的感觉。 我从来没有在车上这样过,更没有人问过我这种话。他的直接让我无地自容。 “滚进去么?”他用尖利的小虎牙咬着我的耳垂说。 “顾一笑,你要死么!”我不敢抬头,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扔在火里,烧得我难受极了。 他话音未落。 我一下不敢动了。 “陶然,我爱你。”他贴着我的耳朵隐忍的说着。 我身子一震,被他攻陷了。 顾一笑抱着我的腰胡天胡地起来。 我能看到四周绿得如同碧玉的藤蔓在晃,精神都有点恍惚了。外面偶尔有车惊过,吓出我一身的汗,肌肉不由就紧张起来。 “原来,你喜欢刺激的?”顾一笑坏坏的说完,用遥控打开了窗子。那些藤蔓垂了进来,拍在皮肤上扎扎的疼,就像被一排细针刺一样。 外面的声音更加清晰了,我甚至听到了人声。 我不敢动,不敢出声,紧紧抱着他的脖子。 顾一笑却低声坏笑。 顾一笑的年轻体力好,第一次在我面前体现出来。 说实话,我和司建连很久不做,差不多有半年多吧,就是以前也不曾这样过。他对我,就像交作业一样。 顾一笑把我抱在怀里,又亲亲腻腻的玩半个多小时,直到有人站在车后面的路上问:“车子是陷进去了吗?” 顾一笑马上大声说:“没事,困了开到野地里睡一会儿。” 一身的粘汗,又累又乏。 “老了,不中用了。”我说。 “老了还能迷死我啊。”顾一笑恬着笑说。 我真想一拳揍过去,却又觉得有点无理取闹。两情相悦的事,他就是嘴巴毒了点儿。 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夫妻之乐。 我与司建连之间太过一板一眼了。 我挺享受顾一笑的撩人方式,一路上和他斗着嘴到了家里。 吃过晚饭,我让他走,他磨磨叽叽不愿意,直到豆包趴在我怀里睡着,他才不情不愿的说:“豆包都这么大了,干嘛还要和你一起睡?” “偶尔一次,算你倒霉呗。”我得意的笑笑。 还是在家好,我有反攻的武器。 半睡我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阳台门被推开的声音,马上就清醒过来。心里庆幸把豆包放回他的儿童房,手去摸枕头下面的手机。 我准备报警! 我还没摸到手机,那个贼人就大胆的跑到我床前,手在床上乱摸一通,抓住了我的手。 这个味道很熟悉,我猛的坐了起来。 在黑暗里顾一笑哎呦了一声,然后低声笑道:“我可是很的诚心的来爬墙的,欢不欢迎?” “你又来,也不怕摔下去……” “不怕,死也值。”他打断了我的话,堵上了我的嘴。 我身边的床往下一陷,他躺到了我身边,双手紧紧搂着我说:“你也在想我,不信咱们赌一赌的。” “才没有,赌个屁。”我被他的直白逼到了墙角,不由爆了粗口。 “那我试试。”他一手固定我的双手。 他抱着我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知道他在身边就翻了个身去搂他,谁知却搂了个空。睁开眼睛一看,没人,站起来去卫生间看,没人,走到楼下看,还是没人。 我不敢问阿姨他在不在,上楼悄悄给他打了个电话。 “你什么时候走的?”我问。 “早上五点,你睡得像头猪似的,我就悄悄走了。”顾一笑说。 “哦。”我稍稍有点失落。 其实我知道,他是不想让王阿姨知道的,怕她再多嘴。顾一笑的父母虽然没再来找我,但我感觉得出来,压力全在顾一笑那边。 “陶然,才分开一会儿又想你了,想得我全身都像铁条子一样。”他话里有话。 “顾一笑,说点正常话。”我咬牙切齿道。 “我想说的是,我和你在一起还挺和谐滴,而且晚上悄悄爬上房,摸上床,有点小刺激。今天晚上不许锁窗子,等我。”他又没了正形。 “妈妈。”豆包叫了一声,吓得我差点把手机扔了。 “妈带你吃饭。”我弯腰抱起豆包,挂了顾一笑的电话。 才到餐桌前,我的手机又响了,我以为是顾一笑,不由嘴角就翘了起来。他说的想我,还是真的,一会儿一个电话。 没想到来电的是乔吉安。 “陶然,我等一下去你公司找你,昨天盛清锦做得太过分了。”乔吉安在那边气吼吼的说。 “怎么了?”我问。 “老盛说的是在我生日上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后却没这个环节,我特么还是黑不提白不提的身份。”乔吉安说。 我安慰了她几句,和她约好了时间。 看样子,昨天顾一笑让我提前走是对的,否则这把火就要烧到我身上了。盛清锦惹怒了乔妖精,下面能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第七十五章 妖精发怒 乔吉安在微信里给我发了个位置,位于东四环与东五环之间,在森林公园里。我开了导航狂奔过去,发现这里就是赫赫有名的黑月俱乐部。 黑月俱乐部是北京太子爷们圈子里玩得比较出格的地方,这里的项目只你有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 我一下车就看到乔吉安穿着吊带背心牛仔背带裤靠在一辆红色的小宝马的车门上等我。 她戴着一顶棒球帽,大宽边的墨镜,听到声音小妖精的朝我望了过来。 我挺佩服乔吉安的,就凭着她现在和我同岁,却把自己捯饬的像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我就佩服不已。长久保持身材,保持活力,需要有多大的毅力。 “来啦。”乔吉安看清楚是我,小跑着过来,人整个扑到我身上说,“走,进去聊。” 说完把墨镜往下一拉问:“你家小帅哥呢?” “我和你的聚会,带他干嘛,打入冷宫了。”我笑了笑说,“穿成这样,别说男人了,我看到都心动。” 她大大咧咧的一笑:“哪儿心动了,给我摸摸。” 玩笑着,她就把手伸到了我肋下了。说来也怪,和乔吉安多年不见,一见面就迅速找回到从前的感觉。 我挺珍惜的,捉住她的手说:“走,进去再说。” 乔吉安一进门就有个小帅哥迎了上来,叫道:“安姐,来啦!” 她也不多说话,把手里的车钥匙扔给他说:“给我洗车,顺便清洁一下内饰。” 那小帅哥麻溜的接过钥匙,问:“今天要玩什么?” “不玩,开个小间,喝酒聊天,要风景好一点儿的。”乔吉安一副女王范。 我们被带到三层的一个包间,推门进去一看,这还叫小包间,这黑月果然够气派。房间是一个套房,一进门是一个玄关,紧接着是一个大客厅,然后有一个小卧室。 明明是居室房的格局,布置得偏就与俗不同,满眼看去,这种舒适和香艳,让人觉得进来不发生点什么,都有点遗憾。 乔吉安从酒架上拿下两瓶酒随手起开,然后倒进杯子里,推给我一杯说:“走,露台上坐坐。” 到露台上,我才想到这是森林公园,坐在这里看下去,人就像坐在层层叠叠的树冠上,眼睛说不出来的舒适。 乔吉安对此视若不见,脸微微有点苦,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说:“原本我是不想和这妞儿一般见识的,但是做儿女做到手宽到连父母的婚姻都管的地步,管得也确实宽了点儿。” 我走到她身边,同样趴在栏杆上问:“你准备怎么办?” “将来如果老盛死了,我是第一顺序继承人。”乔吉安一挑眉说,“我就这么干。” “那就得把自己的名字写进他家户口本啊。”我说。 “那是自然。”乔吉安笑了笑,“老子不发威,真当我是个花瓶啊。说实在的,老子当花瓶的时候,她估计小学还没毕业呢。” 我朝她竖了竖拇指说:“厉害,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她一笑,过来勾住我的脖子说:“我就知道你跟我之间有默契,我一开口你就知道我有求于你。” “别说那么见外,什么求不求的,我对那女的也看不惯。睡了我的男人没关系,可不能动我的钱。”我看着下面的树冠说,“动了我的钱,以为我真的追不回来了。” 说着我不由晃了晃杯子,问乔吉安:“再喝一杯。” 她转身进去,把酒瓶都端了出来,往外面的小桌子上一放说:“好,先喝点放松一下,然后下楼去嗨一下。等着,今天我就让盛东升来捉奸。” 在黑月俱乐部这种地方被捉奸,还真挺符合乔吉安的性格。 “我做什么?”我问。 “看看热闹,顺便看不能让今天这件事上上新闻,另外,介绍我认识一个人。”乔吉安说。 “谁?” 她说前两件事都好办,不过我也听得出来,最重要的就是最后一件。 “朱同。”她说。 我笑着没回答她,乔吉没再废话,把她的计划说。我想了几分钟,觉得挺好的。虽然在整个计划当中,我是出钱出力最多的那个,但我将来的收益也大。何况,即使没乔吉安这个计划,我也是要搞一搞盛东升的老窝的。 这一下,一拍即合了。 乔吉安喝到半酣时,正好是晚上九点半,她简单补了一下妆,扔掉棒球帽,转身出了包间。 她这个样子挺勾人的,吊带背心的带子比背带裤的带子还要窄,上面的小吊带领子又开得大,不仔细看就像真空穿着一件背带裤一样。 这种漫不经心的随意,有一种让人着魔的疯狂。 一楼是个舞池,dj坐在二楼悬空的玻璃台子上疯狂打碟,灯光迷离,五光十色。我站在二楼围栏处看着乔吉安进了舞池,舞动着身子慢慢找到感觉,然后她就跳上了脱衣舞娘的高台,生生用斗舞把人逼了下去。 她从出现到引爆全场的高潮,用了不到十五分钟。 舞着的乔吉安就是妖精,身形如蛇,媚眼如丝。她动作放肆大胆,眼神勾人,五官却是清纯的,在灯光下甚至有点不染尘埃。 很快有男人勾着她的腰开始跳舞了,两个人跳舞极尽暧昧的暗示,动作间的挑逗让人看得眼热。 两首舞曲结束,我看都生生看出一身的汗。 第三曲开始时,乔吉安带着那个男人上了电梯,她悄悄朝我打了个手势,我对她做了个ok的手势。 我让朱同把媒体叫来,说是看到了盛东升正牌小女友在夜店里嗨,让他想办法给登一登。 他以为我还是为了盛清锦,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现在记者恐怕早就混了进来开始偷拍了。 我回到乔吉安定的小包间里先叫服务员进来做了个spa,然后贴了一张面膜,往露台的躺椅上一躺,开始看手机。 乔吉安挺会享受的,下去之前把所有的服务都定好了。我才躺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我伸手按了躺椅旁的开门钮,有人走了进来送了甜品。 我难得这样放松,躺了一小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当中,觉得有人在动我的脸,就像是小时候我养的那条大黄伸舌头在舔我的脸。 我睡得正香不肯醒,不耐烦的甩头,把那条舌头甩到一边。没想到那舌头不依不饶,缓了一刻又舔了过来。 我实在不想醒,心里想着由它去吧,反正是梦。 在我又一次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有人猛的刺进我的身体。 我一下彻底清醒了。 还未惊叫,就闻出来趴在我身上的人是顾一笑。 他感觉到我的醒,凑到我耳边说:“想你,忍不住,给你打电话没接,就找了乔大姐,她给我的房卡。女王大人,享受吗?” “胡搞什么,我还在睡呢。”我推了推他。 他被我推急了,又很粗鲁的往里挤了挤说:“我又没说错,你难道真不享受?不享受干嘛把我夹得那么紧!” 我是又羞又忍了,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 “小陶然,放开自己好不好?”他一边说一边亲我。 顾一笑的招式我招架不住,柔得时候像蛇,缠得你不得不从了他,硬的时候又像个不讲道理的霸王…… 我身子软得没一点力气时,暗叹了一口气:在这种事上,我还是太嫩了,被顾一笑这货吃得死死的。 “燕窝粥。”他把我赶到浴缺里,自己端着一个精致的小蛊过来,递到我手里说,“这个时候要补补元气,以后会更水润。” “顾一笑!”我叫了一声。 他哈哈笑着滑进浴缸里,手在水下揉着我的腰说:“你不是说腰快断了,我给你揉揉。” 他揉能有好事,体力这么好,好像没个够似的。我这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马上躲了躲说:“别别,帮我拿睡袍去。” 他不肯去,到底还是不安分的闹了一会儿才出去。 我正在对着镜子吹头发,他忽然在外面大声笑道:“乔大姐真是一步一招都是算好的,快看盛东升气吼吼的把她抱出去的样子被大家都看到了。” 我扔下吹风机,跑到露台上。 楼下是个庭院,往外面走的正中通道上,盛东升抱着乔吉安往外面走,怒气冲冲。明明是快六十岁的人了,走起路来还在虎虎生风,关键是人家胳膊上还抱了一个美女。 看着盛东升的样子,我知道乔吉安计划成功了一半儿。 她还真是擅长揣测男人心思,真的把盛东升彻底吃死了。经历了这么一件事,估计最迟这个月底,盛东升就会和乔吉安把证领了。 我和顾一笑借乔吉安的光,好好休息了大半天,晚上十一点我开车回家,豆包居然还在等我。 忽然间我有了愧疚感,最近就顾着和顾一笑腻味,陪孩子的时间少了。哄睡豆包以后,我给顾一笑打了个电话,让他周五之前不要来烦我。 他乐呵呵的应下,但是听他的语气,显然没把我的话听到心里。 第二天,报纸头条上没有关于盛东升的消息,网络上却是满天飞。有人还扒出了阴谋论。说是盛东升的女儿为了独吞家产,不同意老爸再娶,把乔吉安约到了一个俱乐部,下药并把她送到其他男人床上…… 那些证据看起来也真真的,我不由就笑了。 这些招式虽登不上台面,但对付盛清锦这样的人正合适。 果然,没过几天乔妖精给我发了一张照片,她细白的手指上戴着一个枕形鸽子蛋,粉色的……盛东升出手够大方的。 他有钱,又丧偶,虽然找了一个小二十多岁的,但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我不由想到了司建连,已经很长时间不主动想起他了。 手机响了,是司建连打过来的。 我暗想:他还真是不经想啊。 第七十六章 尴尬局面 我没接他电话,紧接着他发了个信息过来——这个周末,我想看孩子,你把时间安排一下。 我拿着电话稍一犹豫给他打了过去。 有孩子以后的离婚,不可能离得干净彻底,也不可能做回陌路人,因为中间有一个共同的牵挂。即使在孩子上,司建连付出少,但豆包毕竟是他亲生儿子。 何况,最近豆包虽然没在我面前主动提起司建连,但我至少看到过两次他在看司建连的照片。 一想到豆包的表情,我的心就软了下来。 “你周六还是周日,地点?带孩子出去,还是在家?”我打通电话,一听到司建连的声音,整个不由就冷了下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和顾一笑比较,只能让我更清楚的想到司建连是怎么对我的。或许和我对他照顾过度有过,在他眼里我就像一个不花钱的保姆般存在。 “陶然,你还在想着我?”他没说孩子的事,反而直接反问了这么搞笑的一个问题。 “我想你?你想多了。”我说。 “你想着我的不好,对我还放不下,不然不会是这种表情,平常咱们闹别扭,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你自己想想。”司建连一副很了解我的语气。 我知道,他说得也对,但我不能承认。 “时间怎么安排,你以后提前和我说,否则我会腾不出时间的。”我没接他的话茬子。 “周六吧,我想回家陪陪豆包,给他做点好吃的。”司建连说。 我放下电话,不自主的捂住了脸。我不是生气,也不是哭,而是觉得无奈。曾经也有过美好,如今非要到仇人的地步? 司建连不会做饭,一年也不下几回厨,唯一能做好的是松鼠鱼。豆包过两岁生日时,我们一家在外头吃饭,小豆包那个晚上吃了一小碗的鱼肉。当时,他不好好吃饭,这样一来,司建连发誓要给儿子做好吃的,苦练这一个菜。一个月以后,这个菜成了他的绝活儿。 周六一大早他就来了,我也让阿姨准好了食材。 豆包看到司建连推开房门那一刻,眼睛一下就亮了,扔下手里的东西,直奔司建连扑过来。 看到这一刻,我也挺心酸的。 孩子最需要的还是一个完整的家,可惜我们给不了他。 我没说话,看着司建连笑着把豆包举了起来,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父子俩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我听了更心酸,索性钻到厨房里帮忙。 我洗着菜,听着哗哗的水声,心里百味陈杂。 究竟是谁错了? 王阿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我,嘴角也挂着笑,人放松下来,话不由就多了起来:“家啊还是人口齐全的时候热闹些。” 她话一出口就觉不对,马上看了我一眼。 我没生气,她这是实话。我也看了一眼外头客厅说:“话简单,做起难,他在外面有人,心不在这儿了,偶尔回来也是应付和不耐烦。现在,距离产生美,他又想到了这个家的好处呗。” 我说得很轻巧。 王阿姨听得懂的我话,她摇头叹了一句说:“都是过来人,他这样看是在那边生了气了。你刚才那句话说得好,距离产生美,搞对象没结婚时,看到的都是那人的好处。” 王阿姨的话让我心头一亮,他俩吵架了?现在他们不用防我,天天腻在一起,说不定还要关注彼此家里的事,司建连家的事儿是少的,盛清锦家事儿可不少啊,她家有个未过门的妖精呢。 想到这儿我不由偷偷笑了。 司建连和盛清锦不好过,我就开心。没办法,我这个人很狭隘,见不得仇人过得比自己好。 “别忙了,让阿姨忙,你出来一下,孩子找你。”司建连说。 我一抬头看到他正倚着厨房的门看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看到他平和眼神的一瞬,我有点失神,我们多久没这样对视了。不过,我还是把脑子里这点念旧甩了出去,洗干净手抽了一张纸一边擦一边对他说:“该你做鱼了。” 这一回,我语气平和了不少。 才到客厅,豆包就拿着我的手机跑了过来:“妈妈,顾叔叔找你。” 小家伙小时候就抱着我的手机玩,能麻溜的解锁接听电话,我也没为这种小事训过他,由着他去,所以他拿手机过来时,已经接通了电话。 我一听是顾一笑的,嘴角不由咧开了。 现在,我一想到他就会笑,那种从心里散发出来的甜蜜是藏不住的。 “你前夫还在呢?”顾一笑的声音里一股山西老陈醋的味道。 “今天说是来给孩子做饭,怎么也要吃过午饭再走吧。”我说。 “让他早点走呗,看着他我就心烦。”他说。 “你又不在,看得到他……”我没说完,意识到不对,扭头看了看房子外面,司建连车子旁边停着顾一笑的车子。 我不由摇了摇头,男人的独占有欲都这么强吗? “都被你发现了,我进去了啊,我就当作不知道他要来,我给豆包买了礼貌。”顾一笑忙不迭的说。 我听得出他的小心和心虚。 司建连今天来,我是提前和他说过的,意思就是让他别过来,免得撞上了又要生事。谁知道,这是个不怕事儿的。 我不知道怎么拒绝顾一笑,他说话间已经拎着东西下车了。我心里一慌对他道:“再等一下好吗?” 顾一笑听出我是在直接拒绝,愣了一下,转身走回车子上,开车而去。 我松了一口气,心里又紧了紧。这小子走得这样绝决,是不是生气了?但是转念一想,要生气也先由着他去。司建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今天毕竟是他和孩子相见的日子,我也不能让顾一笑太任性了。 哎,找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就是在这方面不太省心。 司建连从厨房里探出头说:“陶然,问问豆包现在吃,还是一会儿吃。” 我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弯腰问豆包想不想现在吃午饭。他对司建连挺期待的,马上点头。 这顿午饭是近半年以来,我和司建连坐在一起最心平气的一次。 他把豆包抱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一边给他夹吃的一边温柔平和的说话。豆包真的别提有多高兴了,我看着他们脸上不由也多了一点笑。 顾一笑刚才的到来,让我清楚的认识到,我和司建连已经结束得不能再结束了,以后他只能是豆包的爸爸,只能是豆包的爸爸。 就在气氛最温馨的时间,门突然被人用力的敲响,王阿姨马上过去打开门,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 “小陶……”王阿姨叫了我一声。 我下意识站了起来,司建连看清来的是盛清锦以后,脸上也不好看,拧着眉问她:“你怎么来了?” 盛清锦看到房子里的景象,脸色立时就变了。 “陶然,你还挺有手段的,离都离,还能把他叫回来吃饭,你想干什么?”盛清锦怒道。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司建连说:“你的人来了。” 这件事我不插手,看司建连怎么处理。他突然来看豆包,又全程耐心爆棚,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我猜想是与盛清锦有关。盛清锦在这个时候出现,就是往枪口上撞。 “你来做什么?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来看孩子。”司建连站起来往她走了两步说。 盛清锦看到司建连有点生气,脸色马上软了下来:“我肚子不舒服,所以忍不住就来找你了。” 司建连见她没再继续闹,语气稍缓:“先回去,等我。” “建连,看孩子就看孩子,干嘛还和陶然坐在一起吃上饭了?你不知道,看到你们又坐在一起,我心里多难过。”她说的差一点声泪俱下。 我心里不由冷笑,她为了司建连还真舍得放下身段。 “我是豆包的爸爸,陶然是他妈妈,就算是离婚了,也可以在一起吃饭。你想多了。另外,在孩子面前,你少说两句。”司建连脸色又紧了。 盛清锦不再纠结这件事了,笑道:“那,那你们吃,我坐在这里等你。” 她说完真就坐在沙发上等了起来。 饭,是没法再继续吃下去了。 豆包推开了碗,对司建连说:“爸爸,你走吧。” 豆包本就早熟,司建连和盛清锦的事我也没刻意瞒他,现在可好,他能看眼色行事了。 现在司建连离开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否则屋子里的气氛一点就炸。 谁知司建连却一下就怒了,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盛清锦,你在我面前闹,随便!但是在豆包面前,你能稍微注意一下吗!豆包只是一个孩子,你不要太过分了!” 盛清锦显然也是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听到司建连的话蹭一下站起来,扶着自己的肚子说:“司建连,我肚子里的也是你的孩子,怎么就不见你这么关心。我肚子不舒服才来找你的,你就这样对我!” 说到动情处,她还真感动了自己,眼圈儿都红了。 豆包不想看这些,拉着我的手小声说:“妈妈,我们上楼吧。” 司建连辛苦了一个上午和豆包修复的关系,一下被盛清锦这个女人给毁了,他气不打一片来,忍了一下最后拉着她的胳膊朝外面走:“走,回去再说!” 看着他俩的背影,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我和司建连已经离婚了,他为什么还不和盛清锦领证? 第七十七章 意外得知 豆包拉着我上楼以后,整个人都变得异常沉默,就像刚才他的欢声笑语是我幻觉一般。我心里觉得十分难受,对豆包是深深的愧疚感。 一顿平常的午饭吃得七零八落,我按得住顾一笑,司建连却按不住盛清锦。我们都重新开始了,但并不如像想的那般美好。 前一段时间在气头上,我不觉得离婚对孩子有多么大的伤害,心里也想,他只是爸妈分开,又不是死了其中一个,爱还是一样的啊。现在看来,实情并非如此。他受伤了,很受伤。以前,纵然司建连经常加班应酬夜不归宿,但只要在家,对豆包还是有耐心的。 我叹了一口气,忽然扯不清到底怎么样才好了。 不过,我定了定神,从书架上抽出豆包最爱看的书,柔声细语的问:“想不想和妈妈一起看书?” 豆包点点头,被我成功吸引了注意力。 讲书持续了一个半小时,他有点困了,我把他放到床上轻轻拍了一会儿,小家伙就安然入睡。我坐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豆包睡觉,看着他像一只受惊吓的小动物似的把身子蜷成一团,心疼得无以复加。 原来,有孩子以后,离婚是有后遗症的。 我下楼的时候,王阿姨在厨房收拾东西,看到我的表情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劝道:“想开一点儿吧,好在一笑这个孩子本质不错,对豆包应该错不了。” 我也一笑,笑得有点勉强。 顾一笑本身也是一个孩子,他能在真正生活在一起以后,依然像现在这样对豆包吗? “慢慢就好了。”王阿姨拍了拍我问,“您下午出去吗?” “您有事儿?”我问。 “您要是在家,我想回去一趟,家里有点事儿。”王阿姨说。 我这才想到,每隔一周王阿姨有两天的休息时间,这个周末到她休息了。 “不好意思,我给忘记了。”我忙说,“我下午没什么安排,您去忙您的。” “没事,我上午也没什么事,就没说。”王阿姨说。 她现在和我相处的时间越长,越亲近,我也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豆包,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孙子照顾。 我去楼上给她拿了这个月的工资,然后给她叫了一辆车。 我晚上其实是有个应酬的,约的是公司的另一个副总杨素奇。回归职场,免不了应酬,我送走王阿姨,一边关门一边想,要不要带着孩子去?试着把孩子带到身边来工作? “妈妈。”楼上传来了豆包糯软的声音。 他刚睡醒,第一时间总会坐起来揉着眼睛找妈妈。我快步往上走,一边应道:“妈妈在呢。” 豆包扑到我怀里,拧来拧去的撒着娇。 我电话响了,豆包乖巧的爬过去帮我拿过手机接通了喊了一声:“顾叔叔。” 我准备接过手机,可豆包却没交给我,反而很兴奋的从床上爬下去,光着脚跑到了窗子前,头还探了出去,向下面招手喊道:“顾叔叔。” 我也紧跟过去,看到顾一笑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正仰头朝上面笑。 “去下楼看看。”我对豆包说。 不知道顾一笑在电话里对他说了什么,小家伙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一样,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转身就跑下楼去了。 我跟下去时,豆包已经把顾一笑从门外面拉了进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扔在地毯上,抬起小脸对我说:“妈妈,顾叔叔说买了赛车和车道过来。” 我心里一动,看向顾一笑。 豆包和其他男孩子一样,喜欢赛车,和司建连说过几次,他都给忘记了。后来我要去买,他看了以后说不行,赛道差不多要点六七平米的地方,放在客厅太碍事儿了,等收拾好一间空闲的房间再买。这样一拖,直到离婚,那一整套的赛车他也没给豆包买。 豆包肯定无意中在顾一笑面前说过,他就这样上心了。 “陶然,我还买了个小冰淇淋蛋糕,你先放在冰箱里,玩一会儿再吃。”顾一笑说。 豆包听到“冰淇淋”三个字,扔到手里的东西扑到顾一笑怀里,说:“顾叔叔,太好啦!” “不能多吃,否则你妈不会让我再买了。”顾一笑捏了捏他的鼻子说。 豆包满口答应。 我去整理顾一笑带来的那一堆东西,从厨房出来,看到他们两个正趴在地毯上搭赛道,头也不抬。 我忽然觉得这个场景让我有点移不开眼睛,坐在那里看得入迷了。 “好啦,开始。”豆包拿起了一辆红色的赛车。 顾一笑递给他一个遥控器说:“和我比赛可要打起十分的精神,否则会输的很惨。” “那可不一定,我是我们班的冠军。”豆包很骄傲的说。 他脸上的自信是我从来没看到过的,眼睛里的笑也是最近很少见的。 顾一笑专心陪豆包玩赛车,两局以后,一输一赢。顾一笑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小家伙儿不错嘛。” “那当然。”豆包仰头说。 “再来一局,定胜负,还是休息一会儿。”顾一笑问。 “我研究一下战术。”豆包低头在赛道上试车,各种炫车技。 顾一笑走到我身边说:“我可没敢早来,算着你那位差不多走了才来。陶然,你都离婚了,怎么还让我偷偷摸摸的呢。” 语气间尽是软软的委屈。 “考虑一下豆包的感受,谢谢你理解我。”我低声对他说。 顾一笑听到我的话,马上就笑了起来:“我当然理解,可你也要补偿我一下嘛。” 说着他就悄悄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赶紧躲开,不想被豆包看到。顾一笑看到我的反应,也没再进一步动作,笑了笑问豆包:“晚上想吃什么,顾叔叔下厨给你做,或者请你出去吃?” “妈妈晚上要带我去见杨叔叔。”豆包埋头玩头说。 “杨叔叔?”顾一笑回过头来看我,“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什么杨叔叔?” 看他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多想了,摇头说:“顾同学,我工作上的事你也要管了?” 他眼珠一转问:“杨素奇?” “是他,你居然猜得出来,不错嘛。”我看了看时间说,“差不多要出门了,因为我说要带孩子,他说会把他老婆孩子也带上。我们约的是一家亲子餐厅,我去吗?” 目前我办事不瞒着顾一笑,甚至还故意把他往我的圈子里带。对待感觉,我向来是认真的,既然确定了关系,他又对我不错,那就别辜负。 “我去。”顾一笑美滋滋的说。 他性格挺好,如果是司建连被人反反复复的说自己是小白脸儿,吃女人饭,早就发飚了。而到了顾一笑这里,他真的只是笑笑而已,和他的名字挺配的。 我们到的时候杨素奇全家已经在等了,他太太和我有过几面之缘,算是熟人。小孩子总是容易混熟的,豆包没一会儿就和杨素奇家的宝贝女儿杨傅玩到一起。顾一笑自然知道他在场,杨素奇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打了个招呼就去陪豆包了。 杨素奇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到了顾一笑身上,问:“他,认定了?” 我一愣,笑着轻轻摇头说:“你觉得呢?” 杨素奇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说:“太年轻,没定性,别来真的就行。我和你还有建连也算是认识十多年了,这件事你俩闹成这样,我不忍心,可又是家事,我也不便插嘴。女人不比男人,重新开始成本太高了。” 他说的是实话,我听了以后什么都没说。 “认定顾一笑了么?”我在心里问自己,半天也没敢给自己肯定的回答。 “今天我来,建连知道,他有句话让我带给你。”杨素奇又说。 我抬头看向他,假装很淡然的说:“什么话?” “他觉得,你是第一个全心为他考虑,也是最后一个全心为他考虑的女人了。他说,谢谢你。”杨素奇看着我眼睛说。 我心里没感动,想说的是,司建连,你现在才看出来啊,晚了。 这些小波动,我不想让杨素奇看到,垂下了头等到一切波动都消失了,我才抬头对他说:“他自己不来说,你就别替他说好话了。我这人眼睛里不揉沙子,容不得他出轨还让小三儿怀孕这样的事发生,所以就此翻过,啥也不提了。” 杨素奇笑笑,开始说公司的事。 我回kb上班三个多月了,把公司的经营情况摸得差不多了。现在kb的主要收入和五年前没什么差别,如果再这样下去虽不至倒闭,但不出十年会日暮西山。我既然回来了,手里又有一半的股份,当然不想这种事情发生。 “我想到了一个新项目,想让你联合其他人一起支持支持我。如果成了,这个项目一年的分红能超过你的年薪了。”我说。 商业社会,谈判都要利益开道。 杨素奇很感兴趣,问我是什么项目。我也不怕他说得司建连听,把想法说了出来,他连听边点头,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末了他说:“其实你可以直接和司建连说,他现在虽然和你私事上有过节,但能为公司赚钱的事,他肯定不会反对你。” “我就是想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把事情做成。”我盯着刘素奇,“你觉得他现在心思还在这家公司吗?” 司建连建立了一家新型的汽车公司,放在盛清锦名下。这件事,在我的推波助澜之下,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司建连可以狡兔三窟,公司普通的高管不可能,因为没那么多的资源。 杨素奇想了想说:“我考虑几天,给你答复?” “一周。”我说。 他沉默了一下,点头说:“好。” 应酬就是这样,正事五分钟,闲话一小时。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准备走时,杨素奇看了看在不远处陪着豆包玩的顾一笑犹豫着说:“陶然,你对我这么信任,算作回礼,我也和你说一件事吧。” “什么?”我问。 “前一段时间我带太太出国旅游,在那里遇到了顾一笑。”他说。 “我知道,他出去办事。”我轻轻的晃着杯子说。 “不是这个,他当时和一个女的在一起。”他认真的盯着我,“那个女孩在哭,他一直在亲吻女孩的额头。” 我脑袋里嗡了一下,脸上的笑意还在顽强坚持。 第七十八章 吉安的泪 “和你说,目的不是为了拆散你,而是提个醒。到了这个年龄,玩玩可以,不用当真了。”杨素奇淡淡的说。 杨素奇说得对,我们都是中年人,对情爱已经看得很透彻了。很多事想通了也就那样,谁在当初恋爱时不是要死要活的,谁不是在相爱时,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对方看看,拼了性命的对他好。 可,道理我都懂,心里却还是难受。 我不怕有女人挑衅的找上门对我说,放开顾一笑,他和你不般配。我也不怕来自外界的压力,说我老牛吃嫩草,说他小白脸儿靠女人吃饭…… 这些,我都不怕。 我怕的是他瞒我。 回去的路上,我有点高兴不起来,也装不下去。顾一笑看出来了,以为我在为公司的事着急,很霸气的对我道:“别怕,有我呢。你这个项目要是推行不下去,我们再重新弄一家公司,和kb对着干,还不信整不垮它!” “kb垮了我有什么好处?我的全部身家都在kb了。”我偏头看他说。 我语气不耐烦,声音明显很大。顾一笑探究的看着我问:“怎么了?这不是莫名其妙的生气嘛。你没到姨妈到访的时间啊?” 我横了他一眼没说话。 “是上午盛清锦的事惹你不痛快了?”顾一笑又担心的问。 我心里一震,把车子开到紧急停车带里,拉上手刹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她来了?” “豆包说的。”顾一笑看了豆包一眼。 豆包点了点头。 但我却一点也没松下这口气,豆包明显在接受到顾一笑发过来的求助信号后,愣怔了一下才点了头。 顾一笑,也挺有心机的。 我没说破,已经习惯给人留面子了。 车子重新回到快车道,顾一笑也看出来我的不痛快,他小心的说:“盛家多了一个乔吉安,以后热闹着呢,再让她嚣张几天。” 如果是他让盛清锦来搅乱了今天这顿午饭,我心里是怨恨他的。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不能理解一个当了妈妈的女人的想法。 我就是想让豆包好好的。 从这天以的,顾一笑再约我,我就忙起来。 成年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先试探,再接受,等到感觉差不多了在一起。可是,一旦出现什么突发情况,马上会把迈出去的脚收回来。 顾一笑不说他在国外那段时间做了什么,我心里这一道坎儿就过不去。我已经有三天没见面了,我有点想他,也有点累。甚至在想,何必这么较真呢,就当是游戏吧,可我心里松不下这根弦。 这几天时间,乔吉安和盛东升的事显然成了热点。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他们的照片,有骂的有赞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乔吉安的手段,一些微信公众号里还把她和盛东升的感情写得在动人至深。写稿子那人文笔确实很好,让人看了以后纷纷在下面留言评论说又相信爱情了。但,也有人说什么真爱,特么应该是真爱盛东升的钱。这就是乔吉安的高明之处,她不完全屏蔽不好的评论,大家反而觉得真实。 周四晚上,乔吉安给我打了电话约了出去喝一杯。我不想去,一是没心情,二是想陪陪儿子。 “我在北京说得上话儿的人就你一下,你不来我找谁去?”她一句实实在在叹着气的话,让我心一软应了下来。 她知道我家里的娃,听我应了,想了一下说:“我去找你,陪娃玩会儿,然后咱俩在你家喝。” 我一听正好,给了她地址,让她过来。 豆包和我一样,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乔吉安又是个擅长揣摸人心的,逗一个孩子玩乐,那是小菜一碟。豆包玩得很开心,临睡时还说邀请乔吉安在我家住下来。 乔吉安亲了一口他白嫩的小脸蛋儿说:“宝贝儿,你这么小就这么撩,大了那还了得。” 豆包睡了,乔吉安才收起脸上的笑,拉我窝在沙发上拿起了酒瓶酒杯。 “怎么了,我看舆论的风向,你最近应该挺顺的?一脸不高兴怎么回事?”我问。 “我这一次上了老男人的当了。”乔吉安一手夹烟,一手端酒,把小披肩一扔,露出一条香滟滟的正红色真丝吊带裙子。 “盛东升提前写好遗嘱了。”我猜道。 她朝的竖竖大拇指说:“一猜就着,但不是提前写的,是这几天在他女儿的胁迫下写的。他写完以后,还跪下和我道歉,说他不想这样的,可有不得了的东西在他女儿手里,又不怕家里人斗成乌鸡眼,就同意了。还说,会把手里所有的房产和钱留给我,让我原谅他这一回。” 说完,她一口闷了一杯酒,自己笑了笑说:“我他妈当然原谅他了,那毕竟是他女儿嘛。” 这话说得口不应心了,我拍着她的肩把她按到沙发上说:“盛清锦胃口不小,司建连给她投资的那家公司至少也有几十亿了,现在虽说还没盈利,也差不多了。我特意关注过这家公司的信息。” “为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干杯。”乔吉安又是一满杯。 “盛东升和他女儿关系不好,你们看到的都是表面的。盛东升说最多再有三年,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我名下,让我好好养养身体,再给他生一个儿子。”乔吉安整个人都深深的陷到沙发里,望着天花板说。 “啥?你生啊?这等于是空头支票,他要是万一死的早,你拿什么养儿子?”我有些急了,“我也知道,你不缺钱,可是孩子真不是一个人能养大的,还要关心各种心理问题。” 我是过来人,深知养一个孩子要付出多少。如果是为了真爱的人,那也值得,可就算是乔吉安和盛东升是真爱,盛东升的年龄也太大了吧。孩子五岁,他六十五岁?然后呢? “我知道。”乔吉安若有所思。 酒喝得差不多了,她也把盛东升家的情况说了个清楚,最后她瞪大眼睛,酒意全消,看着我说:“陶然,你帮我个忙吧。” 我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样子是被盛清锦逼急了。 “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我向她点头承诺。 她望着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最后缓缓说:“说实话,盛东升对我不错,挺宠着我的。咱们女人到了三十岁,也都知道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盛东升对我是真的,我也接受享受这种宠,所以想和他好好过几年。有一件事,你不知道,盛清锦也不知道,老盛前一段时间检查出肝癌了,年轻时喝酒太多肝伤得厉害。医生说他最多只有三年的寿命。这三年,我也准备捧出真心好好待他。我也知道,他一没,盛清锦不可能让我拿到老盛的东西。所以,我得提前做准备。” 这个消息很震惊,我看着她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样你还要和他在一起?”我问。 她笑了笑:“说句掏心的话,别人眼里我总找老男人,还是有钱老男人,都觉得我就是拜金。其实,我去看过心理医生,究其原因是我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不知道爸是个什么东西,所以一看到老男人就往上扑。用他们专业的话来说,是父爱缺失。再者,我妈没什么钱,我又爱美爱漂亮,怕穷。现在就这样了,专找有钱老男人。但是,说句不怕你笑话的,我也是有真心的。” 乔吉安说到这里眼睛红红的,我知道这是碰到她的伤心事儿了。 我忙把她抱到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说:“我都知道,咱们活得开心就行,计较别人怎么看多没意思。” 乔吉安趴在我肩上哭了好大一会儿,重新抬起头时笑已经又挂在了脸上,她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说:“都哭丑了。” “不丑,你什么样子都美得不要不要的。”我对她笑。 “说回来,老盛活着我好好对他,他要死了我也没那个本事经营公司。但是公司的股权他悄悄过给我一部分了,我想的是等他一死,我就把所有的东西换成现金。”乔吉安冷静下来,缓缓又道,“盛清锦不会让我如愿的,我在生意上又斗不过她,我有自知之明。所以,我想和你合作,我手里的东西,你想用尽管用。” 乔吉安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你想拿到多少?”我问。 不管是关系多亲密的朋友,谈到利益时也一定要说个子丑寅卯,不然以后必有误会。 “老盛的本意,股份我和盛清锦四六开,我四,她六。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归我,同时还会给我一个度假村,他说那是留给我吃饭用的。我也不贪心,就要这些老盛愿意给我的。”乔吉安认真的说,“她不会不动我,为了不让我嫁给老盛,她这几天私底下没少出暗招子。你说,她都怀孕还这样劳心劳神的,不怕流产吗?” “我们都觉得坏人自有老天收,但看到的太少了。大部分坏人都活得比好人还潇洒。”我看着乔吉安说,“你来找我,必定是老盛的遗嘱不是这么写的,对吧?” “是。”她点头道,“如果按现在的遗嘱,我只能得到一套房子。” “你和老盛在一起多久了?别和我说只有八个月。”我一语道破。 乔吉安听到我的话,忽然就流下泪来。 第七十九章 难掩欢喜 我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时不时的给她递湿巾,纸巾,水。 她一个人无声的流了好大一会眼泪儿,最后用个湿毛巾把自己的脸抹干净了,素面朝天,眼睛有点红,但这样子看着更纯了。 “分分合合有几年了。”乔吉安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的说。 我也不插话,她一个人说着想着,把她和老盛相识相爱的事都讲了。她第一个男人是老盛,中间阴差阳错分过几次,彼此都以为不会再有在一起的机会。乔吉安在和老盛分开时,也没少玩儿。她本来就是玩心大的人,没有过有空窗期。 关于她和其他老男人的事,盛东升也知道。不过,他不干涉,甚至很怜惜的说吉安跟着他委屈了,毕竟她还这么年轻。 盛东升能说出这句话,让我觉得他还不是那么渣。 乔吉安最后用一句造化弄人来总结这件事,说:“我那儿知道躲来躲去,最后来给我疗伤的都是他。我对这事儿都看淡了,盛东升又来勾我结婚,还说我这种女人天生就是要来享受的。他给我我想要的一切,谁成想他会有把柄在他女儿手里。现在,这话我都不知道真假了。” 我抱了抱她:“你要想陪他这几年,他应该替你的未来考虑。他考虑到了,没办到,其实是一样渣的。现在,你想要,我给你想办法。不过,我要利用一下盛东升对你的真心。舍不舍得?” 乔吉安沉默一分钟,答道:“舍得,因为我也舍得陪他这几年。我本以为自己是个豁达的,谁成想会遇到盛清锦这档子事儿。” 她喝着杯子的酒,就像在喝水一样,过了半晌又说:“要是依我以前的脾气,早就撒手不干了,最多再找一个老男人呗。现在,也可能是年龄大了一点儿,不舍得重新筛选,勾引,认识……做这些功课也挺累,就是他了。” 乔吉安的性格如此,她就是心里有了盛东升这个人,又不愿意承认。换一个角度来想,就算三年以后有继承遗产的可能性,一个青春貌美的女人未必肯做出嫁人的牺牲。或许,这三年,能遇到有财貌的阔少呢。 “你也别再想了,算我多嘴,你和老盛正式交往也就八个月的时间。不过好多事情和交往时间长短没关系,还有一见钟情就结婚的,难道那种婚姻里的人就不能共享夫妻婚后共同财产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说,“要是从几年前你们最初认识的那天天算,你现在给老盛戴的绿帽子也得有二三十顶了。” 乔吉安哈哈一笑,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说:“得了,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毒舌啊。” 我斜了她一眼:“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再演什么聊斋了。” 乔吉安笑得更欢了。 条件谈妥,目的确定,事情就简单了。 我们惬意的喝着酒,看着星星,一直聊天了凌里一点多。最后我俩连澡都没洗,躺到一张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想到乔吉安和盛东升之间的事,忽然有了点有感慨。用一句说得很俗的话,成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两个字。乔吉安这样一路走来,真的就像别人看到的那样没心没肺,天天开心吗?显然不是。但,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选择了以后有走下去的勇气就足够了。你有目标,有勇气,肯走下去,一定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我没想到的是顾一笑来堵我了。 他开着车停在公司门口,自己一套米白色的休闲西装,抱着一束开得小碗大小的阳光红玫瑰,半靠在车子的前盖上,另外一只手里抽着烟。 看到我从公司大楼出来,他扔掉烟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我皱了皱眉。 顾一笑这样做太张扬了,现在是有人在传我和他的事,但我们一向低调,我不愿意生活在别人的围观之下。 “你不见我,我没办法,就算是要我死,也得给个说法儿吧。”顾一笑把玫瑰塞到我怀里,手搂住我的脖子,不管四周人来人往,直接亲了上来。 我越用力推他,他越疯狂,人失了平时的冷静,像个小野兽一样。 四周都有人围观了,甚至有人鼓掌。 我觉得呼吸困难,胸口憋得难受。 “是不是太过分了?这是公众场合,注意点影响行吗?陶然也是公众人物,这么和自己的小白脸当街热吻,真是真爱呵!”盛清锦的声音格外刺耳。 顾一笑松开了我,痞痞笑着看向盛清锦:“有看热闹的闲功夫,倒不如去想想,让司建连在孩子出生以前,赶紧给你初个证,省得生出来一个不明不白的。” 他这话反击得漂亮。 不过,纵然我欣赏他怼盛清锦的样子,在这种场合下还是不想多呆,趁着他松开手,我几步走到,快走到自己车前,拉开车门就上去。 就在我关门时,顾一笑的手伸进门里,强行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自己大大方方的坐了上来。 我气得肝疼,瞪着他不肯开车。 “再不走,又被围观了。”顾一笑说。 我看了一眼外面的人,有很多员工都认识我,还有人在偷偷拍照片。我没敢继续耽误下去,开车离开了kb大厦。 顾一笑笑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黑不提白不提,把我打入冷宫了,这是什么道理?” 我本来想直接问他神秘出国那段时间干了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无凭无据的不好直问,就像我多在意他,多小心眼儿一样。忍了一会儿,我说:“现在差不多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吃了嫩草,嫩草家里的人还对我看法多多,你不介意当小白脸,我还挺介意当老牛了。” 顾一笑听到是这个理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多大点儿事,要是想登记,咱们去美国登记啊,实在不行,在中国以外的所有国家都登记成为合法夫妻。国内的,我想想办法,户口本在我妈手里,我也不是不敢拿,是怕把她气出病来。所以,总要给她留一个缓冲的机会。再等一段时间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不安分的捏着我的大腿。 我横了他一眼:“拿开你的手。” “拿开怎么行,你忙了一天全身都是酸的,又总说自己岁数大了,我给你很好好捏捏,揉揉,保管你舒舒服服,精神百倍。”顾一笑说着捏着,手不知不觉就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 “再这样,出车祸了。”我说。 他也住了手,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还生气吗?” 他以为我生气是为了他父母的态度,殊不知我现在对于是否结婚,双方父母是否同意的事已经看淡了。用杨素奇的话来说,到了现在有什么看不开的。可我一想到顾一笑的事就觉得怄心,这方面还是看不开。 问我又张不开口,不问又堵气。就这样别别扭扭到了家里,顾一笑和豆包玩到一处,气氛轻松下来,我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当天晚上,他说什么都不走,赖到豆包睡着了,就对我各种挑逗。我们不是第一次,他又是真的用心,干柴烈火一下就拦不住了。 他这回是发了狠,做起来不要命一般。末了,他把我死死抱在怀里说:“不许东想西想的,我的感情史很丰富的。经历了那么多,才说得出来自己认定的人是什么样的。现在,我更觉没错,这辈子就是你了。你反正都同意过了,现在反悔也晚了。” 我拧了拧眉。 他手就按了过来,撒娇的语气里带着警告:“不许乱想,是不是体力还不错。要是再和我这样闹脾气,我可不放过你了。刚才是谁在求饶来着!” 我脸皮到底没他厚,一下就被他臊着了,红着脸对他骂了一句:“滚!” 他拎起自己扔在地上的长裤,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时间不早,还真该滚了。不过滚之前,再和你说一下哦,你看我家里那边有人过来烦过你嘛,事情我都做得差不多了,等我的好消息。” 他说完穿好衣服下楼给我端了一杯热牛奶认真叮嘱说:“喝了好好睡一觉,明天下班我还去接你。” 我往床上一躺,手抚上了额头,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声:这祖宗,我好像彻底招惹上了。 他说结婚什么的,我还真不介意。他愿意这样认为,就让他自己先办去。此刻,我身体彻底放松,躺在床上放空脑子,想了半天,忽然觉得就算是顾一笑亲过什么其他女孩又怎么样,或许是朋友,或许是亲戚呢? 想通了,轻松了,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第二天气色好得吓人。 不过,顾一笑捧着贵得吓人的巨型大玫瑰站在公司楼下接我的事也在公司传开了,大家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这是真爱,有人也不屑的说不过是因为我有钱。这一次,我没办法控制局面了,因为说的人太多,法不责众么! 气归气,但想到昨天傍晚的情形,我心里竟然还有隐约的高兴。 乔吉安估计是从盛清锦那儿知道了这事儿,特意打电话过来和我说:“还是小男人够浪漫哦,霸道又有爱,简直能让人心疼死了。” “你消息挺灵通的。”我笑道。 “那位现在天天带着司建连回来吃饭,要和她爸联络感情。你没看到,司建连听到她说这事儿时,脸都气绿了,当着盛东升的面儿都没留面子,摔了筷子就走人了。”乔吉安像一只快乐的鸭子,呱叽呱叽的说着。 第八十章 真是痛快 我被她感染也高兴了起来,她又把顾一笑狠狠的夸了通,末了还说:“别想那么多了,人家顾一笑没要你钱,不图你公司,真心实意的把你放在心尖上疼,还有啥不满足的。说实在的,就顾一笑这种品相的,就算是出去当丫子,一晚上也要五千起步了,你占大便宜了。” “色女。”我被她这观点给逗得不行。 她还在那边说着顾一笑的好,就在这时突然电话里有男人的声音:“和谁聊呢,这么开心?” 盛东升问的。 “陶然啊,我在北京朋友不多,就她聊得来。”乔吉安很无辜的语气。 盛东升缓了几秒才说:“别聊太晚,早点休息。” 乔吉安娇嗔的语气:“知道啦。” “你这么老实的说,不怕盛东升有什么想法?”我问。 “他愿意有是他的事,关我什么事,反正我也没瞒他什么,我就是想要多拿到一些钱,开开心心不为钱发愁的过下半辈子。他清楚的很哦,再说,他也知道就凭我这个智商,想算计他资本也不够啊。”乔吉安没心没肺的话里,透出点大智若愚的智慧。 我和她聊到很晚,越聊心里越是霍亮。 因为乔吉安的影响,我心里对顾一笑那点小别扭也好了,一切恢复了正常。唯一不同的是,我比以前更忙了,因为公司的新项目马上就要进入投票阶段了。 司建连和我离婚以后,甚至把kb放手给我做,自己来得都少了,一门心思扑到盛清锦的新型智能汽车项目上,基本上把手上所有的资源都投到了那里。 他这样,我有气,但更多的是开心。这样正好,我可以大展伸手干点什么。 kb的最初创业时做的是专业通讯网站,主营业务是通讯类技术贴和大批量的通讯器材购买交易平台。当初最大的客户是在华为和中兴,后来随着这两家手机企业越做越大,人家自己拿到了国外核心技术的直购权,我们业务量一下降了一半。后来公司也慢慢改变了策略,开始向门户网站转型,甚至做起了杀毒软件件,搜索引擎等等。这五年来,司建连左突右突,一直没找到新的业务增长点。 前一段时间我们在离婚时,我与朱同走得比较近,无意中得知他有个朋友的实验室新出了一个项目,已经进入测试阶段。具体来说,类似于最新的5g通讯技术。 我当然知道如果这个技术真的成熟了,无疑于是一场革命。但是测试阶段不过,没有人知道是成还是败。 我们的机会是,这家实验室规模很小,只有七八个人,而且成立十年来没有一项成熟的项目。现在,他们的研究经费紧张,测试不下去。 我一听当时就感兴趣,想试试看能不能以下博大一次,让朱同试着给我联系一下。 一周半以前,朱同那边来了信儿,说对方同意谈谈,但是很忙,需要我亲自过去一趟。 我又不是什么政要,为了公司业务满世界飞也不是没有过,自然不觉得这是什么跌份儿事,让他和对方确定了时间,我就准备过去。只不过,去之前,我需要公司高管层全员的同意。否则,这笔投资我也拿不出来。 杨素奇那天把我的话听进去了,这事儿他还真瞒着司建连办好了。我问他不怕司建连多想时,他笑道:“这事儿也是为公司着想,大家心里明镜儿似的,不管是谁做项目,能给各位股东带来收益,就是好事儿。” 这事儿他想得倒明白,我也没什么顾虑了。 投票通过的第二天,我就去了美国。 朱同在机场接我,开上车一刻不停就把我带到了那家实验室。 说实话,这个实验室规模确实很小,不过我也是从十年前就开始接触通讯了,所以看得懂他们的编码和专业报告。他们能让我看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但我觉得自己基本可以定下来给他们投资了。 这次应该带一个专业团队来评估的,我怕走漏风声,刻意保密,所以只我一个人来了。 至于公司的事,杨素奇得了好处,替我在北京守着。 考察一共是三天,我看了十几本的资料,最后决定投。 接下面的三天是谈判,条件对方提得很苛刻,但是这也说明人家对这个项目的未来很有信心。 这笔投资说大不大,说小不说,我也存了私心,计划用自己这几年的积蓄以私人身份投资一部分,以公司名义投资一部分。 终于谈妥了,双方都做了让步,找到了折中的办法。 签完合同,十五天之内投资到对方帐户。技术成熟以后,专利由我们kb专权代理,每年这个项目的收益,我们和这个实验室四六开,我们四,他们六。所有的运营成本,都由我们负责。 我觉得很划算。 只要是新技术,一出来那利润都是逆天的,四成的利润,刨出去成本,至少还有两成半,我觉得没问题。 我出来一周,回去时带了一个金宝贝。 司建连最近对kb本来不管不问的,不知道是谁透了风声出去,在我通知财务划款的第二天,他阴着一张脸来到我的办公室。 “陶然,你想干什么?这么大的事不通知我一声?”司建连把我签字的文件甩到我面前。 “四处找不到你的人,我们不着急签,多的是有公司要签,如果不是我用上以前的同学关系,这个项目轮不到我们。等你回来做决定,黄花菜都要凉了。”我很淡定的看着他,一点也不心虚。 司建连叹了一口气:“你还是防着我呢,找不到人?你以为是五十年前,找一个要发电报的。” “你的手机打不通。”我拿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轻重缓急你自己不会判断吗?” 他盯了我的手机一眼没说话。 我做好了他回来闹的准备,却没想到他这一次只质问了几句就算做罢。隔着桌子,他把手机推给我说:“我现在需要一笔钱,那边的项目也到瓶颈期,需要一大笔资金的投入才能继续下去,所以问你问得急了。” “那边的项目?什么项目?”我假装不知。 司建连不知是不是觉得已经离婚了,没必要再瞒我这些,淡淡的说:“汽车项目。” 我冷笑一声:“我怎么没看到kb有投资汽车公司?” “我自己的分红投的,不可以吗?”他问,“我拉风投过来投资的不可以吗?” “有个词叫夫妻共有财产吧。”我说。 其实,这事儿没想在这个时候追究下去,只是想让司建连知道,我他妈的又不是傻子,他的那些小动作我都知道。 他被我这样骂居然还没生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看着一脸忧虑的司建连,很奇怪的问:“怎么了?不好意思了?” 他摇了摇头:“其实我有点后悔,后悔没有把财产全部放在你名下。” 我一听,这里面的信息有点多斟酌了一下辞句道:“也是,放到我这里至少以后都是你儿子的,现在不知道便宜了谁。” 司建连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项目的事就这样,已经开始拨款了。”我看向司建连,不想和他纠结那些过去的事。我害怕说得多了,他以为我在留恋他。 我说完,他还在低着头,我咳了一声说:“这件事你反对也没用,除你以外全员通过,除非你想用什么总裁的权力来压我。如果你真这样干也没关系,我可以变卖房产去投资,到时候这个项目可就和kb没关系了。如果项目真的成了,收益也和公司没关系。” “投了就投了吧,以后这种事和我打个招呼。”司建连说。 他说完,走了。 司建连的表现让我觉得很奇怪,觉得一定有什么事儿发生。在他走后,我看到日历算了一下日子。现在盛清锦月份不小了,他们怎么还不结婚? 这件事儿很奇怪,我也和乔吉安说让她注意一下。她问我是不是还对司建连有意思,我笑了笑说只是对这件事感兴趣。如果有什么出乎意料的重大发现,我会很高兴的看热闹。 没想到乔吉安再次主动来找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儿。 她一进办公室,就把刘爽支了出去,同时说:“给我们守好门,聊得体己话儿。” “这么神秘,该不是你怀孕了吧?”我问。 “不是,是司建连被人戴了绿帽子了。”乔吉安兴奋异常,说着恨不得坐到桌子上,“太痛快解气,渣男就应该遇到渣女。你说他前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遇到你这么一个全心为他的小仙女儿。” 我一惊。 “谁给他戴的?”话冲出口而出,但转瞬后悔,还会有谁。 “那位吧。”乔吉安朝外面呶了呶嘴,“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个货呗。我不知道他知道不,但是我可是看到的。也不是我看到的,是吉姆看到的。” “吉姆,你们还有联系?”我问。 “当然有了,他说下个月来北京出差,让我陪他去看看故宫天坛什么的,我都答应了。在法国,他也陪了我好几天,我要好好回报一下。”乔吉安说。 “吉姆怎么会遇到她?”我没说盛清锦的名字,但我们知道这个她是谁。 第八十一章 闺蜜小聚 乔吉安没卖关子,详细的和我说了。 吉姆上次来北京才知道的盛清锦,并且知道她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上位,逼我和司建连离婚,对她的关注就多了一点。他在同学的脸书上看到了一张照片,是盛清锦。 如果照片上只有盛清锦一个人,他不会介意。但是,引起他注意的是,这照片上盛清锦身后还有男人,他搂着盛清锦的腰,笑得很开心的在吻她。这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是盛清锦穿着比基尼,而且肚子是鼓出来的。也就是说,盛清锦和这个男人的合影是最近才拍的。 吉姆一下就记住了,和乔吉安通电话里,当作闲聊说了出来。 “解气吧,这回绿得很彻底了。”乔吉安高兴的对我说,“晚上我请你一顿,庆祝一下。” “盛东升知道吗?”我问。 “我傻啊,和他说他女儿出轨的事儿?再者,人家没领证,算不上出轨,只能是劈腿。”乔吉安说完,眨了一下眼睛问,“你要通知司建连吗?最好把照片发给他,让他知道,他的爱是一道光,绿到人发慌。” 我想了一下,忽然觉得心里太痛快了,笑着去捏了捏乔吉安的脸说:“不急,孩子生下来再说吧,说不定……” 乔吉安听得一怔,眼珠一转才笑了开来,拍了拍我的肩说:“我靠,还是你狠。” “我没这义务替他去捉奸,对吧。”我渐渐收起笑意,“不过,我知道知道那个抱着她的男人是谁。” “我替你打听。”乔吉安说。 我和司建连开始创业时,我们俩都是小白,现在不管怎么样,把公司做到现在的规模,经历过的事也很多,我不会简单的以为盛清锦真的只是出个轨。 乔吉安约了美容就先走了,说晚上再来接我一起出去吃饭,我也应了。 她走后,我认真想了一遍这中间的可能,忽然眼前一阵眩晕。 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了。 晚上,我没再把乔吉安往我家里带,她是个好热闹的,总不能每次都让她就合我吧。 她选的地方是酒吧,喧嚣异常,说话都是要靠吼的。我年轻的时候就顾着创业了,来得也少。现在来,还没十几分钟就觉得头疼了。可和我同岁的妖精乔吉安却如鱼得水,嗨到不行。 她看我坐在那里不动,非把我往舞池里拉,也不知道是真听不到我推辞的话,还是装听不到。不过,被她强行拉下去以后,就像站在音箱里,音乐大到你忍不住要跟着节奏扭身体。 三分钟以后,我头疼反而轻了。 乔吉安凑到我耳边说:“好了吧,就是要这个节奏。在北京,我一个在闷得太久了,要好好喝好好玩一晚上。” “老盛呢?”我问。 “管他呢,反正和他说了,我跟你有约,他估计也应酬去了。”乔吉安说着,拿出手机一边跳一边拨通了盛东升的电话。 她纵然开着免提,在这种震耳的音乐声里,也听不清楚盛东升说了什么。 乔吉安把手机放在耳朵上大声说:“我们出来泡个吧,要是太晚我就去陶然那里住了,你不用等我。” 盛东升不知道在那边说了些什么,乔吉安挂了电话得意的一笑说:“搞定了吧。” “他怎么叮嘱你的?”我问。 乔吉安一笑,对我大声说:“这是秘密。” 不过,盛东升能把公司做成第一批it产业里的领头军,必有过人之处。如今,在纵然是老了,一个乔吉安,他还是把握得住的。 乔吉安反问我把顾一笑按排到哪儿了,我笑了笑带着她离开舞池,找了个安静点儿的地方打了个电话过去。 顾一笑的电话接通了,说话的人却是豆包。 “妈妈,顾叔叔今天教我下军棋啦,顾叔叔好厉害,什么都会。”豆包又是兴奋又是崇拜。 “把电话给顾叔叔。”我说。 乔吉安在我身边竖起拇指对我说:“陶姐,厉害!” 我嘱咐了顾一笑几句,让他不要带着豆包玩到太晚,早点睡觉什么的。顾一笑不愿意了,说:“你十一点之前回来啊,不然我们俩就玩通宵了。” 乔吉安在一旁插嘴道:“顾一笑,你这表现有点像深宫怨妇啊。” 顾一笑也不在意,笑道:“爱得越深,管得越宽。你是羡慕还是嫉妒啦!” 乔吉安直接挂了顾一笑的电话对我说:“时间不多了,喝两杯去。” 一赶时间喝酒,那速度就快了。特别是乔吉安算是千杯不醉吧,她喝得急,我总得应着点儿。 乔吉安长得漂亮,身边又没男伴,才一会功夫就来了三拨打招呼的,不过乔吉安今天倒是真想和我闲聊聊,所以把那些搭讪的男人三言两语给打发走了。 我挺羡慕她这样豁得开,举起酒杯对她说:“佩服你,也羡慕你,我要是能有你这两把刷子,绝对不会做什么公司,忙死,累死。你看咱俩的皮肤,一个是十八岁的状态,一个是三十八岁的状态。” 乔吉安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说:“哪有,你这脸最多三十六岁的。” 我被她气得笑了,作势要把酒灌到她嘴里去。我都把酒杯放到她嘴边了,她却没动,眼睛一直望着一个方向发呆。 我一边顺着她的方向望过去,一边问:“这得是看到多帅的帅哥,眼珠子都直了。” 望过去以后,我也有点失神。 乔吉安看到的这个男人不算年轻,四十多岁的样子,普通的灰t恤牛仔裤,可是这样一个人,你看一眼就移不开眼神了。 这人一副雅痞大叔范儿,惹得很多小姑娘过去搭话,可他谁都不看,就看着坐在我身边的乔吉安。 我推了她一把问:“怎么了,看上了?” 她回过神儿来,摇头说:“哪儿有。” “那个男的走过来。”我看了一眼那个帅大叔对乔吉安说。 她一下坐不住了,回头瞪了那个男人一眼,低声骂道:“这不是神经病么。” “认识吧?”我笑问。 到这个时候,我要是还看不出来两人之间有猫腻,我也白活这三十多年了。 她站起来正准备拉我离开,那人已经站到我们面前了,伸手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说:“偷了我的东西,还想走啊。” 我一拧眉,把乔吉安拉到我身后,对那人说:“看你长得人模狗样了,怎么不说人话?我们第一次看到你,你就血口喷人,诬陷也要有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吧。” 那个男人毫不在意我的话,直接拨拉开我,伸手把乔吉安拉到自己跟前说:“和你说话呢,装听不见。” 乔吉安抬头看她,一副委屈的模样,眼圈儿是红的,眉头是拧的,话一出口就是别扭着的:“我和朋友小聚都会遇到你,你阴魂不散啊。告诉你,那件事我都不计较了,你还计较个屁。我和你说了,我就当自己被狗咬了。还有,我可是有老公的人,你再纠缠我,我告诉我老公去。” 乔吉安真不知道,她这个样子挺诱人的。 我一看那男人看她的眼神就觉得要坏。 “没事,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看上的妞儿有老公。”那人又说。 “我朋友还在呢,我应了你,改天和你单独见见,成了吧。”乔吉安急于摆脱这个人,话说得很急。 那个男人认真看了我两眼,然后对乔吉安说:“好。” 然后就此转身走了。 乔吉安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特别无奈的说:“我和你说,这个人特别无赖,我和他算是一面之交,他没完没了的缠上我了。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他也没问过我的名字。” “怎么认识的?”我来了兴趣。 “喝多了,在电梯里认识的,住了同一层,他不知道把我当成了谁,一出电梯门就一通拥吻,然后我也喝得五迷三倒,就半推半就的进了他的房间。然后特么一夜了下,他就没完了。我都不让他负责任,他还不依了。你说烦不烦。”乔吉安说。 “那你说清楚了?”我问。 “说得不能再清楚了。”乔吉安摊了摊手,“算了,能躲就躲吧,现在我要是和其他男人走得近了,盛清锦又特么的生事。老盛那里我都不在乎,他只在意一个脸面,盛清锦呢,偏不让他要脸。” 乔吉安这话里有话。 我们聊着喝着,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喝到最后,我眼睛看着酒吧里的彩灯已经不是一盏一盏的,变成了一串儿一串儿的。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我对乔吉安说。 她站起来也准备走。 这时一个酒吧的侍应生走过来,对我们说:“两位小姐,我们今天晚上有随机消费免单抽奖活动,您们二位中了头等奖,酒水免费,还有楼上vip房间一晚,里面消费全免。要不要现在上去?” 我看着那个侍应生的脸,心道还有这样的好事儿?难道真是婚姻生了意,运气得意得意? “全免吗?”乔吉安问,“随意消费?” “对的,上限八千八。”那个侍应生说得很自然。 “走,上去看看呗,不要白不要。”我还没想明白,乔吉安一边说一边把我拉了楼。 第八十二章 阴差阳错 其实在乔吉安拉我上去时,我已经有点迷糊了,头脑里一片混沌,依稀只记得自己要早回家,家里有娃。其实的,我都想不清楚了。 到了包厢,她把门撞上,也歪到沙发上缓了会儿,强撑着抬头看了看这个包厢的布局说:“这是什么包间,简直就是泡房,小吧台,小ktv都有,后面还有浴室和卧室,这要是喝多了再拉上来弄一发,多惬意。” “行了,少说两句,我得给我家顾一笑打个电话说说。”我去口袋里摸手机。 乔吉安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不行,我可不是为了上来睡觉的,点酒,捡贵的点。” 她打开了酒水单子,按了点单的按钮。 “一笑,我和吉安有点喝高了,还中了个奖,在这个酒吧的包间里,她还要再喝一会儿,你等下来接我。我害怕,不敢自己回去了。”我含含糊糊的说着。 乔吉安点了什么酒,我也没听到。只知道等了几分钟以后,有人进来送东西。乔吉安还取笑我说:“你多大了,还说害怕?我信才怪呢,陶然,你撩人挺有一套的嘛。” 我想反驳她,却连抬起个小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终于,我睡着了,觉得世界顿时安静。但是在睡梦里,身上却来了感觉,就是那种很想要的感觉。 口干舌燥,我想喝水。身体发热,恨不得抱一块冰块。我知道酒喝多了会有这方面的兴致,但是绝对不会这么强烈。 我到底怎么了? 上一次迷药的事让我心有余悸,这一次是春约?我难得的还能想到这一步。迷迷糊糊当中,有人抱住了我,他身上的味道我很熟悉,可我又说不出来他是谁,脑袋都是昏的,心里想的就是这样抱着挺舒服。 “是我,放心。”顾一笑在我耳边说。 我一确定抱我的人是他,咬牙坚持着的心理防线一下失守,那种控制不住的感觉就像洪水猛兽一样袭来。 “抱紧我,我要。”我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遵从身体本能的要求,向他索取。 一夜无度。 醒过来时,我全身的骨头关节都是酸的,但是身体上和心理上的满足的疲乏都带有那种说不出来的轻松愉悦。 我睁开了眼,顾一笑还在睡,头枕在我的腰上,睡得昏天黑地。 头一次,我的起床没有惊醒他。 我把他挪到一边,轻手轻脚的下床。 脚一踩到地上,我差一点摔到。趴在地毯上,我才认出来,这不是在家里。明显的,是在酒店里,大落地窗,全白的床品,还有干净的羊毛地毯。 还好,没惊醒他。我软手软脚的爬起来,去清洁身体上的各种痕迹。 对着镜子,我红了老脸。 昨天晚上的事,我是记得的,但现在不敢回想,一想就觉得没脸再见顾一笑了。 算了,先冷静两天再说。 我从浴室出来,捡起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勉强遮住体,准备悄悄下去。 昨天晚上,我的热情似火,一路之上都像藤蔓一样缠在顾一笑身上,如果不是他强行固定住我的手,我肯定在没进房间前就把他扑倒了。 一进房门,不等他有什么举动,我把他扑倒在地上,一路从地上到沙发,最后再到床上。 衣服也是沿着这个轨迹散了一地。 我穿好衣服,脸红得直发烧。 就在我拉开房门的那一刻,一个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声音响起来:“陶然,你这是准备提起裙子不认帐么?还要悄悄走?站住!” 我一下被他施了定身法,不敢动了。 这一刻,我又羞又臊,而且心里有愧。他早和我说过,出去喝酒应酬要多留个心眼儿,我一个小心还是着了道了。 “回来。”他又说。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转过头来。 顾一笑就站在距离我几米之遥的地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那个……” 我说不下去,不知道说什么。难道问,昨天晚上你累不累?还是问他爽不爽? 他也不说话,就那样故意看我为难。 “乔吉安怎么样了?”我问。 “先不说她。”顾一笑走了过来,一迈步马上停了下来,对我招手说:“怪不得有人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差一点让你要了小命去。看样子,平常你在我面前都端着呢,是不是不用药,你都释放不出来。” 我好容易平静下来,让他这样一说,脸又开始发烧。 “那不是特殊情况嘛,据说现在的药劲儿大,就算是那啥节烈女用了也一样的。”我声音很小,假装镇定。 顾一笑看够了我的窘迫,扑哧一下笑出声,对我勾了勾手说:“过来,陪我躺一会儿嘛,我得回回魂儿。” 我只得走回他身旁。 他知道我脸皮儿薄,再也经不住他继续打趣了,拉着我把昨天晚上的事说了。我和乔吉安被人算计了,如果不是我迷糊之前下意识给顾一笑打了个电话,现在我肯定不是躺在顾一笑怀里。 他上去的时候,有两个男人已经在房间了,一个正在准备对我动手,另一个把乔吉安推到了床上,差一小步就肉搏了。 他一脚踹飞了准备对我动手的男人,然后吓得对付乔吉安的那个也停了手。紧接着,我就抱着他的脖子非要扒他的衣服。 “乔吉安怎么了?”我问。 “不知道,我把你抱出来了,当时顾不上她。”顾一笑说。 我心一沉:“你怎么能这样儿?不管怎么说也不能不管她啊!” “你要我怎么办?抱着你俩,当场你们就得把我给办了。两个三十岁的女人,我昨天晚上非死到哪儿不成。”顾一笑说。 他眼睛还在笑,我知道一定有其它的事,在他脸上飞快的亲了一口说:“别和我卖关子了。” 顾一笑这才握住我的手说:“乔吉安有一情儿在那个酒吧,和我差不多同时上来的。他抱走了乔吉安。” “没有啊!”我心里咯噔一下。 “关键是那人我还认识,别号何一手,私募界的大佬儿,隐形富豪,为人低调有钱。”顾一笑又说。 我马上想到是谁,比划着问他:“是不是个子比你高一点儿,大约四十多岁,有点像帅大叔吴秀波,但是比吴秀波还要精瘦一点儿。穿着灰t恤牛仔裤?” “对呀,就是这个。他不是无赖,又不缺女人。最关键是他看乔吉安的眼神,那真是在看宝贝,和我看你有得一拼了。所以我觉得他说是乔吉安的朋友,我没怀疑,他不是那种低级趣味儿的人。”顾一笑说。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只要不是无赖捡到了乔吉安就行。 “我给她打个电话。”我说着就把电话拨了出去。 按照顾一笑对我的描述,乔吉安也难逃同样的待遇。这其实没什么,但是现在她已经正式和盛东升在一起了,要是万一有出轨什么的,总归不太好。何况,乔吉安对那个男人并没多少好印象。 “你还好吧?昨天晚上睡的是哪个男人?”乔吉安的声音像炸豆子一样传了过来。 “顾一笑。”我简短说,“你呢?怎么样?” 她骂了一句妈的才说:“上一次我和这个变态在一起,算是我被狗日了一回。这一回,特么算是被狗日了一回。扯平了,我想走,他还不让。你来接我,我在皇冠假日的1608房。” “我是狗,你算什么?狗和人能交(合)吗?”一个男声突然发声。 然后,电话就断了。 我一听抬头看顾一笑。 他距离我很近,听得到乔吉安的话,笑了笑说:“看来何一手和我一样,怕被人在马路上给强上了,跑步来了酒店啊。” 我有些懵懂的看着他,他顿了一下:“咱们这间是皇冠假日的1609,他俩在隔壁。” 我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我整理好衣服,简单化了个妆,然后去敲隔壁的房门。 何一手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儒雅,很讲究,在他面前你会不由自主注意自己的仪容。 乔吉安猛的拉开了门,吼道:“干什么呢,这么早就……” 看到是我,她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一脸惊讶的问:“你怎么这么快?” 我指了指旁边的房间说:“昨天晚上,住你隔壁了。” 她本来在生气,闻言扑笑了出来:“我们这算什么难姐难妹!” 我走进去,何一手看到了我身后的顾一笑,对他点了点头。 他俩怎么认识的,我不着急知道,现在我着急的是乔吉安怎么处理这件事儿。我对乔吉安使了眼色,想拉她去我的房间聊。谁知她当场就把我手甩开了,瞪着眼睛梗着脖子对何一手说:“我和你说了,这事儿扯平了,我们谁也不欠谁。以后,别缠着我!” 说完,她拉着我的手说:“走了,陶然,看到这个变态我就生气。” 在我眼里,何一手比盛东升要好一百倍,至少年轻啊,年轻就是资本。不过,年轻,是乔吉安最不喜欢的。所以关于这感情的事儿,我还是不要多嘴了。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算计的我,让我查出来,非给他喂双倍的药。”乔吉安骂了一句,“我先去找老盛砸了这家酒吧。” “别别,先冷静一下。”我拉住乔吉安,对顾一笑说,“我先送她回去,等她没这么生气了,再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和酒吧没关系,昨天晚上酒吧大厅里的监控我已经看了。那个侍应生是假的,他先包下了vip包间,然后把一个侍应生打昏,换了衣服,三言两语就把你们骗上勾儿了。接下来的事你不用管了,我替你查,别再傻乎乎的往前冲了。”何一手说完,看着乔吉安骂了一个字,“笨!” 乔吉安想说什么被我按住了,低声劝她:“先这样吧,吵起来就没完了。” 乔吉安虽不情不愿,还是被我拉走了。刚到房间还没来得及说话,乔吉安就接到了盛东升的电话,他问:“吉安,昨天晚上在哪儿凑合的?” “和陶然在一起。”她不高兴的说。 我为了给她一个做证明,马上在旁边叫道:“吉安,帮我把面片片拿过来。” “听到了吧,在她这儿呢。”乔吉安不耐烦的说,“还不相信我,昨天晚上三点还在给我打电话,我早睡了。” 我不用听也知道,盛东升在电话里肯定一通好哄。 在盛东升那里,乔吉安就是一祖宗,天天换花样儿的宠着。 “我得回去了,改天再聊吧。如果我一回去就看到盛清锦,昨天晚上算计咱的人基本也就查清楚了。”乔吉安想了一下,站起来就走。 “你的包还在那房间。”我想去帮她拿。 “算了,就当是赏他的过夜费,里面除了五六千的现金,就一套化妆品了,姐不要了。”说完,乔吉安逃也似的离开了酒店。 第八十三 他的目的 我很少看到乔吉安慌不择路的时候,觉得有点奇怪。她面对男人向来从容不迫,今儿是怎么了?何一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把乔吉安吓成这样儿?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顾一笑回来了,他抱了抱我说:“休息得怎么样了,走得回去吗?” 这话暧昧得出了格,我横了他一眼,还没说话他就用嘴堵住了我的嘴说:“走吧,我开车,路上说。” 从顾一笑嘴里,我才知道何一手本名何萧,是私募界的隐形皇帝,他少年成名,身价数百亿,之后就隐居幕后,不再经常露面了。 用一句话来总结,何萧已不在江湖,江湖上却全都是他的传说。 “他缠着乔吉安干什么?”我问。 “你可以和你姐们儿说一下,何萧比盛东升可有钱得多,而且要年轻很多,让她换换主儿呗,反正还没正式登记结婚。再说,结婚了也能离。”顾一笑说得很轻松。 我听了心里很不舒服,带着点笑问:“在你眼里,婚姻就是这样?有了更好了就要舍弃前一个,连点留连也没有?” 本来想借机套套他的话,谁知道他警惕性这么高,一听我说,马上就摆手摇头道:“我这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和她不一样,在我这儿结婚是很严肃的事。乔吉安不一样,她要的是安全感,而她的安全感来源于钱,还有老男人对她的宠溺。” “警惕性挺高,防着我呢。”我反问。 “才不是,本性就是这样,防不防都这样儿说。”顾一笑看我没生气,得意了。 我忽然有点郁闷。 最近和顾一笑在一起时间久了,我经常会有患得患失的感觉,有时候心情不时,恨不得问出超幼稚的问题,比如说你为什么喜欢我?你喜欢我那一点儿等。今天,这个试探的问题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这是矫情什么! 不过,何一手何萧的情况,我会向乔吉安说明。 “他这么牛逼,缠着乔吉安干什么?想要女人,什么样要不到?据我所知,金融圈里可是大美女扎堆儿的地方。”我问顾一笑。 “王八看绿豆,看对眼儿了呗。不过,他也没让我当说客,只是说了自己查的酒吧的监控情况。”顾一笑说,“何一手要插手这件事,我就省心了,不过想都不用想,盛清锦干的,她的目标不是你,是乔吉安。” 我也是这样推测的,所以也没反驳他。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没到家我居然睡着了。这个药真是挺害人了,能把人一下子掏空。 我在家睡了大半天,又醒时,豆包已经被顾一笑接回来了。 王阿姨现在习惯顾一笑出现在家里蹭晚饭,做饭时不多问,就多增加了一个人的量。 豆包和顾一笑的关系还不错,虽然不如和司建连在一起时那么开心,但有一点好处,他看顾一笑时眼睛里没有畏惧,是真的平和而快乐。 我捧着米饭碗看着坐在我对面的那一对男人,忽然觉得日子就这样下去,也是不错的。想得正美的时候,听到有的按门铃。 “会是谁啊?”顾一笑问了一声。 王阿姨已经站起来去打开了门,回来的赫然是司建连。他看到餐桌前的情形,眼神闪了闪,似乎压下马上就喷薄出来的怒气,对王阿姨说:“我也没吃饭,加一副碗筷吧。” 我不介意他来吃饭,但介意会有人突然来找他,再搅了局。我下意识的往他身后看了看问:“盛清锦来了没有?她要跟着,你们还是出去吃吧。我不想孩子天天看到有人在面前发疯。” “没来。”他说。 可能是心理作用,我看着司建连总觉得他脑袋在冒绿光,盯得多了他发觉了,以为我对他看不惯,马上说:“你也不用对我横竖不顺眼。我来找你,是有正事儿的。” “公司的事?”我问。 他点了点头:“吃完再说吧。” 顾一笑这方面很好,他很放心我,特别给我面子,而且他做事说话会顾忌到豆包。所以,他在一旁什么都没说,和豆包低声说几句,偶尔帮豆包夹一筷子够不到的菜,或者说两句不能光吃肉,菜也要吃的。 司建连没再多说话,埋头安静吃饭。 饭桌上的气氛有点怪。 我吃着看着,忽然觉得有点搞笑。司建连和我才离婚多久,居然就能这样心平气和坐在一起了,甚至我身边坐着我的情儿,他也不介意。这放到以前,想都不敢想。别说我和顾一笑有什么,即使什么都没有,他回来以后也会横挑鼻子竖挑眼,看什么都不顺眼的状态。 吃过饭以后,豆包和司建连腻味儿了一会被顾一笑带走。 我和司建连单独留在了书房里。 他急着说话,反而是用一种特别怀念的表情看了看格局丝毫未变的书房,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坐下:“kb的所有事项,我准备委托给你,以后我不想插手kb的经营了。” “哦。”我毫不惊讶的应了一声,“这个我不奇怪,从我回来就没见你正常来kb办过一天的公。其实你知道,即使把kb全权委托给我,我也不会算计你,对吧?” “对,虽然离婚了,我最信任的人还是你。”司建连说。 我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忽然觉得好笑。 “你遇到什么事儿了,离婚的时候恨不得我净身出户,怎么一转眼又这么相信我了。别忘记了,我不算计你那是以前。现在,我们离婚了,你觉得伤我还不够深?我还会继续替你着想?”我突然回头,却没想到他紧跟着我往前走了几步,这个回头我鼻子撞到了他胸口。 他一把按住我,让我趴在他胸口:“我们有共同的孩子,共同的经历,把公司委托给你,我最放心。最近我手里的事儿比较多,可能要出国一段时间,辛苦你一下。” “放手。”我用力推他,因为头被他强迫的埋在他怀里,我的声音很闷。 “我不乱动,就抱你一会儿。”司建连说着叹了一口气,“真的,只抱一下。” 我挣扎不动,也觉察到他情绪的低落,隐约猜到他应该是为了盛清锦的事要出国,犹豫了一下我说:“你的私事我不想管,kb委托给我也没问题,不过我是要报酬的。” “同意。”他说。 “可以放开我了吗?”我再推他,还是推不动。 “你现在……”司建连停了好大一会儿才说,“是真的这么讨厌我了。” 他说这句话,居然还说出鼻音了。我想抬头看他是怎么回事,头被他按得死死的。 顾一笑就在外面,正帮我看孩子,我不敢有什么大的动静,怕他冲进来看到了误会。 “爸爸妈妈,顾叔叔……” 我万没想到,一下撞到书房门的是豆包。 司建连怕的误会,同时也放开了手,我回头看到了顾一笑。他神色如常,但从他站着的位置判断,他看到了司建连抱我的那一幕。 “顾叔叔要我自己问问,能不能吃冰淇淋。”豆包意识到自己进来的不对,声音低了下去。 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挤不出一个像样的微笑。 最后我用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豆包说:“吃一个小的可爱多可以,但不能多吃。” 他眉开眼笑的说了一声好,然后去拉顾一笑的衣服:“顾叔叔,妈妈同意了。” 顾一笑看着我,被豆包拉了两下才动了脚步,不自然的说:“好,我去拿。” 他们走后,我看着司建连声音很冷的说:“你来是干什么的?这是不是你设计好的?” “怎么可能,我能预料到豆包的行为?”司建连也后退了一步说,“如果对你造成干扰了,对不起,等一下我去和他说。骨子里,我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别说这个了,我和他之间不需要解释。”我打断他的话,“公司的事还有什么要嘱咐的,没有的话就先这样吧。” “那你不好奇我出去做什么?”他似乎觉得我对他的行程兴趣不大是一种错误,故意又问。 “不好奇,早过了好奇宝宝的年龄了。”我说。 他倒没再继续吊我胃口,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我也不想瞒你了,如果你知道我的经历心里能舒服一点,也算是我对你补偿。” “我我真不感兴趣,你说完公事现在就可以走了。”我拨腿就往外面走。 他在我身后声音很大,丝毫不介意顾一笑在楼下也能听到:“我给盛清锦的那家汽车公司,投放了我这些年在kb的所有利润,在我们离婚前夕,她又找出借口拿起了仅有六十多亿资金,但是现在这笔资金去路不明,我要出去查查。” 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不和盛清锦结婚。 原来,司建连在盛清锦眼里,剩余价值已经榨干了。 “这事不归我管。”我装作毫不介意的说,其实我心里介意死了,这特么是我们婚姻存续期间的夫妻共有财产,他说送人就送人了,现在被骗了来和我说,想干什么?让我帮忙要回来吗? “那是我们共同财产,我想你会感兴趣。如果追得回来,这里面有你的一半儿。”司建连在我身后继续说。 我真想大耳光扇到他脸上。 现在遇到问题了,他想到我了。没遇到问题之前呢?我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专门给他收拾残局,擦屁股的! 第八十四章 你凭什么 我一下火大,腾的转身盯着司建连的眼睛问:“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帮你?这钱我知道你转移走了,当时我就已经当这笔钱是狗屎了,所以你自己去追,我不管,也管不着了。” 他依不死心:“钱追得回来,是你的,也是豆包的,你不能让他放弃继承财产的权力。” “现在想起豆包和我的权利了,你转移走的时候怎么不想?”我语气咄咄的质问他。 “我转移走,也是为了投资,也是为了盈利。”他也抬高了声音,大概是看到我态度太过坚决,他胡乱的揉了揉头发说,“算我不对好吗?我只是请你帮忙,又不白帮,怎么就不行了。即使离婚了,多少人为了孩子都能复婚,你讲点儿情分好不好?” 我……他妈的居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原来人至贱则无敌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现在就叫不讲情分了?那他干的那些事儿呢?可,在他眼里他以前的那些事儿真是有理有据,就没他对不起我的地方。刚才的道歉更有意思,他居然说就算是他错了! 这个错认得不情不愿的! “陶然,在外面你比我人脉广,帮我查清楚这件事,我不会亏待你的。现在,我已经拿出我的诚意了,我把kb都委托给你了。”司建连的语气缓了下来。 我真的想先在他脸上重重的打上一拳,然后把他赶出去。但是,我还有理智,顾一笑在楼下听着还没出声。这说明,他也觉得这是一桩可以做的生意。 我看着他,脑子飞快的在转,判断着他说的是真是假。司建连不是傻子,他要是能上这种当,kb早就被人骗光了。 “你可以考虑一下,就算是为了孩子。好不好?”司建连看出来我态度上的缓和,语气又柔了下来。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 豆包这时从楼梯上跑了上来,他小脸儿上吃的都是冰淇淋,像个小花猫。 司建连早我一步蹲了下去,掏出手绢给他擦了擦嘴说:“吃得这么急干什么,慢慢吃,又不是不给你。” “爸爸,你又和妈妈吵架了?”豆包被他抹干净嘴,小护卫一样挺直身板站在我面前瞪着司建连。 “没有,说了点儿公司的事,你还不懂。”司建连拍了拍他的头说,“爸爸明天一天都有时间,早上让你妈妈给你请个假,我带你去汽车博物馆看看。” “真的!”豆包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真的。”司建连笑着点头。 豆包马上转头看我,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我说:“妈妈,能帮我请假吗?” 他很少提条件,我不忍拒绝,点头说:“好的,晚上早点儿睡,明天才有精力玩。” “谢谢妈妈。”他用力抱了一下我的腿。 司建连走了,最后在门口又和我说:“我希望你能和我站到一起?” 我觉得这话可笑,反问:“盛清锦呢,她不是一直和你站在一起吗?何况,这笔钱的事你完全可以直接问她,做什么背后调查?”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司建连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他还未走远,顾一笑就上来搂住我的腰,下巴压在我肩上,醋意满满的说:“司建连这是典型的后悔了,你可不许心软。” “不会。”我微微一偏,亲吻到他的头发,“我又不是傻子,放心吧。” “你不是傻子,但你有软肋。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怎么样也比不上司建连,因为他是豆包的爸爸。你肯定不会认为我比司建连更合适当豆包的爸爸。”顾一笑声音低沉的说,“就这一条,我就觉得心慌。” “慌个毛线,没影儿事,别乱想。刚才在楼上,我是推不……” “我都知道,这种事不用解释。我怕的是你为豆包,做出什么让步。”顾一笑打断了我的话,话说得理智,语气却是委屈和不甘的,“你说,我怎么就没在你认识司建连这前认识你呢,那样的话,还有他什么事儿。就算是豆包,也是咱俩的。” 我一笑,转身握住他的手说:“我认识司建连的时候是出国的第一年,我那年二十,你那年应该才十二,你觉得当时的我看得上十二岁的小屁孩儿。” 顾一笑听到我的话,就像一只被戳破的汽球一样,马上蔫了下去。半晌,才挣扎着说:“那我虚岁也十三了啊。” “以前是更改不了的,以后好好走就行了。别去想什么后悔,其实我也没后悔过。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怨别人,都是自己的选择。”我说。 顾一笑也没再纠结,他不是矫情的人,话说过了事也就过去了。 豆包因为明天要和司建连一起出去玩的事,早早上床睡觉。顾一笑和我就有了闲聊的时间,他也听到了司建连的话,眼珠一转说:“要不要把离婚案翻出来再热炒一下。” “不用。”我马上反对。 凉饭热做,这不是我的风格。离婚结束了就是结束了,至于其它东西,我会在别的地方找回来。 “你说司建连知不知道盛清锦的事儿?”顾一笑也不再纠结刚才的提议,转移到司建连身上。 我没说话,根据司建连刚才的表现,他对盛清锦的事多少有所察觉,只不过碍于面子,没在我面前说破而已。 “不敢肯定,不过他表现应该是知道点儿。”我对顾一笑说。 我话音才落,家里的固定电话就响了。我们对视一眼,他几拿到电话递到我手里。 现在的固定电话就像被打入冷宫的宠妃,一个月两个月不见得能响一回。 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海外打过来的。不敢耽误,直接接通。 “陶然,我是吉姆。”电话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刚才打你手机没接,所以试着看你这个电话还用不用。” “你现在是早上吧,还没上班,有急事?”我问。 “我以股东的身份问一下,你和司建连之间是不是复合了?”他问得有点没头没脑。 “没有啊。”我十分迷惑,“你听说什么了?” “看看新闻,现在所有的媒体都在说你和司建连复合的事。前一段时间你们离婚,已经造成股价很大的波动了,现在刚刚稳定下来,又出了这种新闻。”吉姆在电话里说道。 “没有的事,有人在造谣。”我说。 “知道了,你们处理好。”吉姆说。 我知道美国人的作派,如果这种事造成重大损失,人家是追责的。 电话挂掉后,顾一笑开始忙了,他抱着电话翻了好半天的墙,才看到那边的网页。不看则已,一看都吓一跳。怪不得吉姆会说以公司的名义打电话过来,那边关于我和司建连复合的新闻太多了。 当时上市,我们十分高调,着实好好秀了一把恩爱。大家都知道,kb公司相当于我和司建连共同的孩子,他主内,负责技术,我主外,负责经营。这新闻站在外人的角度来看,都是正面的。 但我看得脸不由黯淡了下来,这是有人故意造势。 他为什么造势?这些新闻和盛清锦和别人亲热的照片差不多同时出,让我不由想到这件事和盛清锦有关系? 难道是盛清锦做的? 她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影响力? 难道她背后还有人? 我想到这里,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如果盛清锦背后有人,这人也太可怕了。这么长时间,没露出一点马脚。 对这件事,我不敢深想,越想越心寒。 这时朱同的电话也打了进来,他前一段时间和刘明月一起去了新加坡,说是要参加一个什么全球的什么金融峰会。 “陶然,你和司建连要复合?”他劈头盖脸问了我一句。 我苦笑:“怎么可能,你也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离的婚。” “我也觉得奇怪,但是外面那些新闻就像一夜之间长出来的,处处都在说你和司建连的事儿。我气得不行,心道这一两个月的工作,喂狗了吗!”朱同对我说话毫不客气。 我和他简单解释,并且说不会和司建连复合,他才松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劝了我一句:“一个人渣,不值得回头,失去kb确实可惜,但你并不是失去了全部。” “我知道。”我对他道,“所以这些新闻出得很古怪。” 朱同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我正在忙婚礼的事,时间定了通知你,顺便你也出来散散心。谣言的事先这样,让谣言先传一会儿再说。这事儿怎么透着邪气呢?” 电话里也讨论不出所以然,我们都在话题说完以后收了线。 没想到,事情还愈演愈烈了,一个两个的人都知道我要和司建连复婚了。一个晚上,我接到了六个电话,大家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我着实是急了,等不到第二天司建连过来带豆包出去玩,夜里十一点我给他打了个电话质问。 不想,电话只响了一声,他就接通了,声音清晰的说了一句:“陶然。” “复婚的新闻是不是你传出去的?”我劈头就问。 他在电话里叹气,然后说:“我明天和豆包有约,今天是准备早睡的。没想到还没洗漱完,就接到了一串儿的电话。不知道有多少人关注着我和你的婚姻,有人还恭喜我想清楚了。” 他说到最后变成苦笑:“离婚的时候没人多说一句,怎么一传复婚,大家都觉得我以前多混蛋似的。”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又说:“这个晚上,我都接电话接到怀疑人生了,难道我真的做错了?” “不是你传的?”我问。 “不是。”他坚决的说,“你想一下,怎么可能是我,我难道不要脸了吗!” 第八十五章 尴尬碰到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你本来就不要脸,然后默默挂了电话。 没料到的是,晚上我睡得正香时,手机在床头狂震,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摸了半天没摸到跳得像条鱼的手机。 “在这儿呢,什么急事?连续响了三拨了。”顾一笑从我身边爬起来,拿到手机塞到我手里。 我先是一惊,下意识接听电话的同时狂吼了一声:“你不是走了么?怎么会在我床上?” “陶然,怎么回事?”司建连的声音。 我才明白过来,电话接早了,惊叫说晚了。 “没事。”我站起来,系上腰带走到窗边问,“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什么急事?” “谁在你床上?”司建连在电话里不依不饶,“是顾一笑吧?他怎么那么不要脸?你不同意他居然敢悄悄爬你的床,你让他等着,我去教训他。” 他的气愤不像是假的,话说得咬牙切齿。 “男欢女爱,两厢情愿,管他屁事,他可是前夫,还把自己当根葱了!”顾一笑也听到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 要怪,只能怪夜太静。 “姓顾的,你他妈等着。”司建连在电话里说。 我急了,拿着手机走出卧室:“有完吗?我现在交往什么人,和谁上床,和你有什么关系?别忘了,咱俩早没关系了。如果不是有孩子,有公司,我早把他拉黑了。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我说着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四十。 “陶然,和你商量一件事。”司建连声音沉稳下来。 “说。”我现在对他不假言辞,懒得和他装和平。 “咱们复婚吧。”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我一下就笑了:“你开什么玩笑?还说谣传我们复合的事不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你提这个要求干什么?你觉得还有希望?” 我在电话里大声反问他。 他的这个要求把我气急了。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你说势力也好,说我人渣也罢,你去看看美国的股市,我们复合的消息才传出来,那边的股价长了多少?”司建连声音平和的说,“整整十五个点,从开盘后三个小时开始上涨,到收盘都没下来。” 我快步走到书房,打开了电脑。 美国的股市是不用翻墙就能看得到的,一打开我也有点震惊。kb一直以来都是平稳的走势,上涨时也是一天五六个点的涨,最长持续上涨了三十多天。一天十几个点的走势,从来没有过。 “难道是大股东做的?”我心里暗想。 “看到了没有?”司建连听我半天没说话,追问了一句。 “涨就涨,跌就跌,这个东西已经和婚姻无关了。我走出围城不易,不想轻易再踏进去。这事儿别提了。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如果我们没复合,接下来还会跌多少。如果觉得自己赔不起了,早点抛售手里的管理股,找不到下家你找我,我帮你找。”我沉了沉,对司建连心平气和的说。 他一听更急了:“我着急的就是这件事,如果不复合,说不定一天能跌回三十个点,这么大的损失,于你于我都不利,倒不如……” “复婚是不可能的。”我打断了他的话,“现在很晚了,我要休息了,明天我也不想再听到这个话题。” 我挂了电话一转身,看到顾一笑穿着短裤白t恤站在书房门口看着我。他站在灯光的阴影里,脸上半明半暗。 “都听到了吧,就是这么趋利!”我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对他说。 他缓缓走了过来,在我面前慢慢蹲下,手扶着我的膝盖,抬头认真的看着我。 他这种郑重的表情吓到我了,我马上敛起因司建连而产生的不耐烦问道:“怎么了?你这样子怪吓人的。” “陶然,我有点害怕了。”顾一笑眼睛里都是担忧。 “怕什么?”我问。 “你们复合。”他说。 我不由轻轻一笑,拉起他的手说:“不可能的。” “我数字很好,你不用骗我。刚才我也看到你们kb在美国的走势了,如果真的辟谣成功,股价会跌成狗。至少比今天的涨势下降一倍还要多。你的损失是巨大的,你承受得起吗?万一这件事引起连锁反应,加上这几年kb经营情况一直不温不火,或许你会破产。”顾一笑一直盯着我的眼睛,最后顿了一下说,“你确定你承受得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甚至有点不敢看他。 kb是我倾注了所有青春和心血,用命搏出来的公司。没有几个人能想像得出来创业时的艰难,家庭财政月月赤字,靠借贷度日。员工等着发工资,办公室等着付房租水电,工商劳动等各种行政职能部门没完没了的各项收费,检查等等……如果让我重来一遍,我是没勇气的。 我真的要因为一桩婚姻,让这一切消失吗? 离婚时我做好心理准备了,股份跌二十个点以内。当时确实跌了,但是我们的离婚没有影响kb的正常运营,我又重新回去工作,一个月之内就把这点跌幅补了回去。 这一回呢? 第一,我不相信kb有那么好命。第二,投资人最讨厌的就是上市公司不停拉抽屉,反反复复一件事没有一个彻底的解决方案。第三,股东或许会撤资。 这些都是很硬性的条件,也是很直接明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由着它跌下去吗? 我没说话,让顾一笑更担忧了。他想了半天最后才说:“我如果让你放弃这一切,我也太自私了。我明天算一下,我最多能给你补多少的损失。” “别想那么多,复婚我是不会做的,kb的股价再想其他办法吧。这么晚了,别想了,睡吧,明天肯定比今天晚上要忙。”我打断了他。 顾一笑没必要为我的选择买单,他不欠我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和司建连离婚,是我的选择,有没有顾一笑我都会离。和顾一笑在一起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他没关系。 回到卧室,顾一笑躺在我身边,呼吸平稳。但我知道,他没睡。 我也一动不动的装睡,其实根本睡不着。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kb股价的事,心里也在算,我会损失多少,我最低的底线在哪里。 忽然,顾一笑伸手把我抱在怀里,俯在我耳边说:“陶然,我怕失去你了。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心慌得厉害。” 我回抱了他一下没说话。 他心跳有力,身上很热,抱着我就像一个热气腾腾的小火炉。我不知道说什么,向他保证吗?我现在还没想好解决办法。 我不知道别人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会不计一切后果的承诺说,不会,参绝对不会复婚,还是说我不在乎钱? 我做不到不在乎钱,我是那么爱钱啊。何况,这些钱是我辛苦赚来的。一想到这些,我就回想起自己天天加班熬到三点才睡,连续三年没睡一个整觉的日子。 “我不是纯情小男生,我谈过四个女朋友,但是没有一个让我有这种紧迫的被抛弃感。陶然,你在我心里是与众不同的。”顾一笑说。 我知道,他长得好,有才,又有钱,又有趣。喜欢他的女生不会少,二十七八岁的优质男人,说没谈过那才是假的。但是,我从来没问过他的过去。我觉得没必要。 “你从来不问这些,我更心慌,仿佛在你的生活里,我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你,在我的生命里好多年了,从在学校里的见到第一面,到后来回国见到的第二面。我说件事,你可能不相信。”顾一笑声音低低道,“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不会回来的,我在那边已经在baker&hostetler申请到了工作,后来我不说理由就回来了,把我爸妈气得要死。其实,我也是个傻的,回到国内就想,你都已婚了,我难道要勾引你*?”顾一笑自嘲的笑了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你已婚,还是不死心。说句不怕挨揍的话,听到你说有女人爬了司建连的床,我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心想,小爷的机会终于来了。所幸,你对我也有感,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一出这事,我就觉得又变成了你生命中的过客了。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我不甘心,也不愿意。” 这是他第一次说他对我的看法,我听得心里有东西要钻出来,那种被感染的情绪我压抑不住。 顾一笑,我是喜欢的。 他在我身边,让我有了被爱的感觉。这种感觉在我的人生里,我是第一次体验,简直爱得不要不要的。 如今,听到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缘由,我心里有骄傲有自满,更多的是说不出来的喜欢。 顾一笑为我患得患失。 我没忍住,抱起他的脸亲了一口说:“想多了,你这么会撩,我这辈子估计也放不你啦。不过,现在最主要的问题不是我和你的问题,而是怎么解决kb舆论危机的问题。这后面肯定有人!” “傻子也猜得出来啊!”他轻轻的说着,回应着我的吻,头埋在我脖子边上拱着,动作说不出来的轻柔和暖心。 “不过那人实力不容小窥,能做这么大的一个局。你说会不会和盛清锦有关系?”我问。 “不会,盛清锦最多只是一个棋子。”顾一笑说着,声音却越来越低。 我还想说什么,被他闹得思路混乱,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乖,别乱动啊,想得头疼了,先放松一下。”顾一笑轻笑道。 他这么一通折腾,我倒是真的睡实在了,然后就睡过头了。 第二天司建连来家里,我和顾一笑还没起床。王阿姨把他让进来,才说我还没起。司建连直接上楼,毫不介意的推开了卧室的门,看到了我和顾一笑。 他推开门这一刻,别提多尴尬了。 司建连的眼睛都在冒火:“顾一笑,你他妈在干什么!” 他大步走进来。 我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私闯民宅啊,你这是。”顾一笑挡在我前面,对司建连说。 “楼下等着,等一下再说。”我终于回了神,对司建连板着脸说。 说实话,刚才他推门的那一刻,我有点自己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心跳了好几十秒才慢下来。 “你们……太过分了!陶然,你是我老婆,你当着我的面儿和别的男人上床,你把我放到哪儿了。”司建连脚是停下来了,气却更盛了。 “我们是在你们离婚以后才在一起的,你别一副捉奸的语气。你和盛清锦才更不要脸好么,离婚前就滚到一起,还滚出一个抹不去的证据。对了,盛清锦是不是快生了?你不陪着他,天天往前妻这跑,有意思吗?陶然也要重新开始新生活的。”顾一笑一边说一边推着司建连,把他从房间推了出去。 第八十六章 移交权力 我看到他们把门关上,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情形太尴尬了,尴尬到我怀疑人生。 我静了一分钟起床洗漱,最后穿戴整齐,把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保证不露一丝肌肤在外面。 司建连也是过来人,看到我差不多从头到脚都裹严时,脸就绿了。就好像,我真的绿了他似的。 可能是和司建连在一起生活时间太长了,在潜意识上我把他当成老公的时间太长了,我居然会心虚,觉得自己真的对不起他似的。 顾一笑开口了:“司总,你这是私闯民宅。我要是早上带着陶然去你的新爱巢,保证比你看到的情形更香艳。要不要去试一试!” 顾一笑的话大概让司建连换位思考了一下,脸色稍微好看一点儿。但是,他依然是绿着脸,差不多十分钟,我把穿戴整齐的豆包从楼上领下去时,他才收起了脸上的怒意,笑道:“豆包,想吃什么,爸爸带你出去吃吧。” 豆包对于一醒来就看到司建连,感到很高兴,扑到他怀里拱了几下才说:“蟹粉包,云吞面。” “走,去吃早茶。”司建连背起豆包的小书包就走。 豆包一面跟着他朝外面走,一边和我摆手说再见。我送到了家门口,弯下腰,豆包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才上司建连的车。 他们走了,我彻底放松下来。正想把王阿姨叫过来叮嘱几句,就被顾一笑拉住了手。 “司建连是真的心思和你复合的,要不然今天他不会放下公事过来带豆包去看汽车博物馆。”顾一笑看着门外绝尘而去的车子,低声说,“豆包啊,我该拿你怎么办。你是比你妈还难的攻坚战,拿不下你,你妈就不会好好和我在一起。太有挑战。” “那你肯接受这个挑战吗?”我柔声问。 “当然了,一个孩子而已。”顾一笑扬了扬他的手机给我看。 我看到他的一个某东订单,里面有三四本书,都是什么儿童心理学,儿童行为学,如何做一个好爸爸等等。 我不由笑了出来:“豆包要是知道你这么用心,就已经被感动了。” 和顾一笑相处时间多一天,我心里的柔软就多一分。我知道,这样下去,我可能还会沦陷,就像当初义无反顾的爱上司建连一样。可是,我贪恋这种感觉,不舍得抽身离去。 我现在和以前最大的不同是,我经历了岁月和生意场的打磨,心机城府变深,考虑问题时理智先行,但是即便这样,我也知道在顾一笑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位置。我喜欢他对我这样的排位,所以才会更加不舍。 “努力加油!让豆包反水!”顾一笑做了个握拳的动作。 我们对视一笑,什么都不说了。 从进公司大门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接电话。相熟的朋友打来的,客户打来的,股东打来的。 每一个人我都要有不同的说辞。我不能直接说这事儿纯属扯淡,更不能说这完全是谣传。 我需要找到幕后的人,然后再去解决这场闹剧。 到了中午,我一点正经工作都没做,桌子上的文件和邮箱里的文件摞得老高。 下午一点,总裁办公室通知下午三点开会,全员参加。 我问是什么会,那边说是关于公司重大变动的,听到这个我就有不安的感觉。但是,会前想从总裁办公室那几个小姑娘嘴里套出什么太难了,她们做这一行,嘴严得很。 到了三点,我迈进会议室就看到了司建连。 他已经多久不出现在公司的会议上了?我怔了一下,走过去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场离婚,我把自己在kb的地位找了回来。 在公司,除了司建连,就数我的职位高了。我就坐在他左手边第一个位置。 “人都到齐了,开会吧。”司建连声音不大,却带着这些年练出来威严,话一出口,所有人马上正襟危坐,目光会转移到他脸上,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他扫了一眼全场,顿了一下说:“公司在外面投资的几个项目最近进入瓶颈期,我需要全天过去盯着,精力和时间都不够用。所以,今天让各位过来,就是为了说一件事。在以后的三个月内,我会把总裁的所有权力放给陶然,由她全权代理我的所有职务。如果有事,找她签字。三个月以后,具体怎么办,再议。”他开门见山,简短说完。 所有人都看向我和司建连,有几个上午给我打过电话的高管还用一种原来如此的表情对我笑。此刻,在他们眼里,我和司建连已经复合了。 “司总,问一个私人问题。”顾凌和司建连是同学,向来随意一点。 司建连紧绷的嘴角弯了一下说:“可以,不涉及隐私就行。” “你和陶然是不是复合了,眼看kb又要回到曾经的巅峰状态了。要是复合是真的,就先别藏着掖着了,先说出来让我们内部人心里有个底儿。” 我看着司建连,抢先说:“大家先别猜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会谨慎行事的。” 我抢着回答这个问题,是害怕司建连面对这个问题直接点头。 “对,是这样的,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司建连朝我一笑附和我道。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一时更头大了。 司建连这种暧昧的态度,等于承认了。 可在事情查明以前,如果我们坚决否认会复合,公司的股价……我们谁也不想承受这个损失。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盛清锦穿着一件宝蓝色的真丝上衣,一条黑色铅笔裤出现在会议室的门口,她看了这满会议室的人,直接走到了司建连身边,眼圈一红就要开口。 “你怎么来了,我在开会呢。”司建连皱着眉说。 “我是来找她的。”盛清锦把眼睛里的泪逼了回去,生生扬着一张倔强的脸看向我。 其实,我想到过她会来,但没想到她会闯进会议室。 如果她在kb还有任职,闯进来就闯进来了。现在,她已经从kb走了,挺着一个大肚子来会议室,就太过分了。 不过,这个女人办的过分的事也不只一件,我也没什么意外的。 “找我?”我对她笑了笑,“现在吗?” “对。”她道。 她没直接骂进来,我都意外了。所以她一说现在,我马上站了起来。 司建连看了她一眼,伸手把我按到座位上,对她说:“你出去等着,再有一会儿会议就结束了,我出去和你说。” “不不,我要找的是这个女人!”盛清锦一下绷不住了,她声泪俱下,“陶然,你就是个心机表,天天拿孩子勾搭司建连。如果不是你,我们早领证了。我恨死你了!” 说着她还不顾自己的大肚子往我身上扑,我要是让她扑到了就坏了。 我看到她开骂,就做了闪人的准备,所以在她扑过来时,我已经站起来躲开了。她一下撞到了椅子上,捂着肚子看向司建连,颤抖着说:“建连,我的孩子。” 我看她表情不像是装的,再去看她的裤子,发现已然有血流出来了。 现在她都几个月了,居然还不顾忌自己的身体做这么剧烈的动作?我心里一想,马上打了120,同时我让人最快把公司小药箱的丈夫叫过来处理盛清锦的情况。 kb公司有一个独立的办公楼,上下一共有三千多员工。所以,我们在公司设了一个小药箱,配有一个专职医生。一是为了给员工解决一些头疼脑热的问题,二是就对突发情况。 看到医生把盛清锦扶躺到会议桌上,我松了一口气,走了出来。 在外面我给顾一笑打了电话,让他想办法通过自己的渠道给盛清锦安排一个可靠的产科丈夫,他简短问了什么情况,说包在他身上。 盛清锦今天的举动很奇怪,不像一个准妈妈会做的事。 刚才一出事,会议就结束了,所有人都走了出来。大家不想在这个时候凑热闹,走得很快。 现在会议室里除了司建连和盛清锦,就只有一个医生了。 120来的还算快,我刚安排好这一切,医护人员就到了。他们用单架把盛清锦抬了下去。 在路过我时,她瞪了我一眼。 盛清锦这一眼,眼神里的东西很多,恨、不甘、感激……还有一些我说不出来的东西。 司建连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医护人员进了电梯。 我站在原地犹豫了几十秒,拨腿追了上去。盛清锦这个孩子,绝对不能没了。 我没追到救护车,只好开着自己的车子一路追着。 还好,kb大厦距离市妇幼保健院很近,我停好车追上楼,盛清锦已经进了手术室。司建连站在门口等着,他看到我很惊讶,问:“你怎么来了?” “因我而起,肯定要来看看的。”我看着那扇门,觉得心情很沉重。 可能是因为做了妈妈,我的心比以前柔软了很多,特别是涉及到孩子的事,我总不忍心。我不是圣母,只是觉得孩子无辜。 而且,盛清锦今天的举动太奇怪了,倒像是自己非要流产不可。 顾一笑在北京就是隐形土皇帝一样的存在,给盛清锦做手术的是妇产医院的神手张,在圈子里赫赫有名,据说挂她的号要夜里一点就去专家号窗口排队。 第八十七章 悄悄腹黑 手术持续了两个半小时,医生一脸疲惫的走出来,告诉司建连说孩子保住了。我是确确实实的松了一口气,而司建连的表情就比较奇怪了,既有轻松踏实,又有纠结苦笑。 这时,盛东升来了。 他身边跟着乔吉安,两人一前一后脚步匆忙。 “清锦怎么样了?”盛东升厉声呵问司建连。 “孩子大人都保住了,没事了,马上就会推出来。”司建连说。 乔吉安给我递了个眼色,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朝她微微摇头,示意她等一会儿再说。 “我问的是清锦是怎么出事的?”盛东升沉着脸问。 “她自己撞到了桌子上。”司建连道,“撞到了肚子,然后我们就及时把她送到医院了。” 正在说话,孩子被送了出来,已经洗干净了,并且直接上的保温箱。 我在心里算了一下,如果盛清锦和我说的话没有水分,现在孩子才七个半月,能保住真的不易。 医生和司建连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同时问看孩子的家属在哪里。司建连看了我一眼,去打了个电话,我听得到,他是打给月嫂。 其实,心里是不舒服的。 我生豆包时,司建连没操任何的心,就舒舒服服的当上了爸爸。不管是后来月嫂保姆,还是孩子的吃穿用度,一应事情都是我自己在忙。 现在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孩子和产妇的事,我有一种自己辛苦种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可,我也只是心里难受了一下而已。 孩子出来,把盛东升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追着那个小保温箱看孩子去了。乔吉安走到我身边低声问:“怎么回事?我不相信是你干的。” “不是我干的,她自己作的。”我对她低声说,“等一下你去看盛清锦,帮忙想办法看一下孩子的出生病历,我想知道这孩子的血型。” 乔吉安一愣,马上张大了嘴,一脸惊讶。 “难道不是……” “我不知道,只是好奇而已。”我打断了她的话。 盛东升却在这时转了回来,走到我面前把乔吉安拉回自己身旁,再次质问司建连:“这事儿是不是你前妻干的!” 司建连摇头说:“和别人没任何关系,她自己的问题,等一下你问她不就可以了。” 他对盛东升的态度很恶劣,连有面对我爸的耐心和尊敬都没有。我心更奇怪了,按常理来说,盛东升是一个对他有所助力的岳父,他应该很尊重的。 盛清锦被推了出来,所有人都朝她围了过去。 我借机要走,谁知才走出一步,就听到产后虚弱的盛清锦叫道:“陶然,我有话和你讲。” 我停了下,回过头对她摇了摇说:“我未必想听呢。现在你需要静养,自己身体养好了,才能把孩子带好。有一句可以踏踏实实的告诉你,我和司建连之间没有任何事,你好好坐你的月子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 到了一楼的门诊大厅,我看到顾一笑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看到我,他吓了一跳,上前把我抱在怀里问:“怎么回事?那娘们儿想把掉孩子的事儿赖你身上了啊。” “对,不过现在孩子保住了,大人也没事儿,所有人都围着她在转,我就出来了。”我说。 “他们没为难你吧?”顾一笑有些担心。 “没人有时间为难我,生了个孩子情况还不太好,哪儿有功夫理我。就算是把这笔帐算到我头上,也是几天以后的事了。”我说。 顾一笑让我在一楼大厅等着,自己上了四楼的产科。 过了半个小时,他笑眯眯的走了下来,对我神秘的说:“走吧,有件东西给你看。” 我看了看他鼓鼓囊囊的口袋问:“什么东西?” 他笑而不语,把我推到车上。车门一关,他把口袋里那堆东西拿了出来,原来是一叠很厚的复印件。 “这是?”我不解的问。 “盛清锦生孩子的记录,我知道你想搞清楚孩子的血型,就都给复印了。不过你只能看看,不能做为证据。因为医院不能泄露病的隐私。我不能给张大夫惹事。”顾一笑把东西递到我手里。 “你看完了吧。”我一边翻看一边问他,“看你笑得见眉不见眼,一定可以肯定孩子不是司建连的,对吧?” “自己看才刺激。”顾一笑说。 其实说到这里,我已经看到了,孩子是b型血。司建连是o型血,盛清锦的个人资料上也是a型血,他们两个不可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 “这些,司建连什么时候能看到?”我问。 顾一笑一偏头看着我说:“你以为你前夫是傻子,我在里面偷偷录的时候,他已经在外面朝医生要病历来看了。我一录完,刚晾凉,原件就到他手上了。” 原来如此。 我在想像着司建连的表现,忽然有点同情他。 他为了得到盛清锦,真的舍弃了很多东西。包括和他共患难过的我,天天把爸爸挂在嘴边的豆包,还有公司的一部分资产,在美国股市上的损失。 现在,居然得到了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 我想笑又笑不出来。 “这孩子会是谁的?”我转移了话题,不想再去关心司建连,他和我没关系了。 “我现在好奇的是司建连会怎么做?你不在病房里看热闹,是不是有点后悔?”顾一笑问。 我想了想也是。 现在的我超级想知道在盛清锦的病房里会发生什么。 不过,乔吉安在那里,我等一下可以去问她。 虽然我不在现场,也可以想像,司建连的生活就是一盆狗血,而我被排除在外。说来,这也是个不小的幸运。 我想了想,有点不地道看热闹不嫌事大,托人给司建连的父母打了个电话,说盛清锦早产了,生的是个男孩。不是当时所谓的双胞胎,现在孩子没事,大人也没事,希望他们能来看看。 顾一笑看我打完电话,捏了捏我的脸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坏的。”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我的好只对自己身边可信的人,可靠的人。其他人,我既不好也不好,没有性质。”我淡淡的说。 我不是什么好人坏人,只是一个在那里摔了跟头,会慢慢找回来的人。 他们悄悄接走豆包那件事,我一直放在心里。 我预估了司建连父母过来的时间,然后化了个美美的妆,带着豆包和顾一笑去了妇产医院。 我挂的也是妇产科,理由是月事晚来了二十多天,要查一下是否是早孕。 这个妇产医院名气很大,但面积很小,还是八十年代的规模和建筑。因为紧挨着平安大街,地皮贵得要死,医院一直没扩建。我依稀记得倒是有一个新的分院建在亦庄开发区。 医院小,病房就很紧凑。 盛清锦是临时出急事才来这里生产的,我估计最多再有两天,她就会转去外资的月子护理中心,那种一天恨不得收一万块的私立妇产医院。 产科住院在三楼的东边半条走廊,妇产检查在三楼西边的半条走廊。 今天倒是巧了,正好赶上新生儿四十二天回来检查,一条走廊里全都是白白嫩嫩带着奶香的宝宝。这可把豆包稀罕坏了。 他喜欢小宝宝,在小区里遇到都会趴在婴儿车旁看半天。今天这么多小宝宝,豆包高兴得就像掉进了蜜罐里的小老鼠。 他小心的看着宝宝,时不时还跑来跑去,做鬼脸逗小宝宝笑。 我的目的是偶遇,所以没让顾一笑去走关系挂内部号,就那样大大方方的坐在走廊里等着叫号。 就在我前面还剩下三个号时,司建连的父母出现在三楼的楼梯口。 顾一笑指着我看了看说:“来了。” “不急,等他们走的时候我再出现。”我看着他们走进了那半条走廊。 医生叫到我号的时候,我大大方方的进去,说了自己的病况,五分钟就拿到了医生给我开的一堆检查单子。 出来时顾一笑问:“真去抽血检查啊?” “做戏就做全套呗。”我笑了笑。 反正很久没做体检了,我就当做了个体检。 我排队检查,随时注意着顾一笑的电话有没有打进来。 终于在拿到尿检报告时,顾一笑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出来了,看起来十分的不高兴哦。” “知道了。”我拿好那么厚的一叠检查单子快步走了出去。 我走到楼梯时,豆包被他的爷爷奶奶发现了。两个老人拉住豆包就问他来干什么的。豆包老实孩子一下,犹豫了一下说:“妈妈来检查身体。” 话音才落,我就到了近前。 对他们我现在实在是摆不出一张笑脸,只好表情淡淡的说:“哦,你们过来了啊。是来看司建连的新儿子吧,他们还没转去贵族医院啊。” “陶然,你身体怎么了?”豆包奶奶还是那副十分关心我的表情问。 “没什么大事。”我假装心虚,把单子往身后藏了藏。 “我看看,回去给你找找老中医。”豆包奶奶对我的表情起疑了,马上从我手里夺走了单子。 我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就假装单子被她抢走了。 她迅速的翻了两页,看得表情越来越严肃,抬头问我:“陶然,你怀孕了吗?是建连的吧,你们毕竟刚离婚。” 第八十八章 悄悄腹黑 “不是,是我的。”顾一笑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说,“两位老人想多了,想要孩子,那边的病房里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嘛。” 不得不承认,顾一笑气人的本事真高。 他不动声色,就能把对方气得不能动声色。 对面的老头老太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憋了好大一会儿,豆包奶奶才说:“陶然,你和建连才刚刚离婚,怎么就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能注意点影响吗?” 听到这话,我又无语了。 她可能是职业习惯的问题吧,总会自觉而主动的站到道德的制高点上。 “不管怎么说,陶然也是离婚后找的男人。你们家司建连可是离婚前就让小三儿怀孕了,我替他们算了一下,这才离婚四个月,那个小三儿的孩子都生了。”顾一笑又说。 “你们以前就是干净的?”豆包奶奶又说,“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只是借着这个机会离婚罢了,还分走我们家建连那么多的钱。” 我的目的达到了,不想和她继续计较,拉上顾一笑,牵上豆包,对她笑了笑说:“现在婚已经离了,财产也做好分割了。你们说什么都没用了,对吧。要是想让司建连要回去也可以,前提是我得同意吧。你们司家这一次添丁进口是喜事,就别因为我闹什么不愉快了。再见!”我说。 司建连父母的表现说明,第一司建连没有说明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件事。第二,他们对这个孩子不满意。我打电话给乔吉安,她说当时盛东升让她出去等着,所以病房里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迫不得已,我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现在已经肯定了,司建连不想丢这个人,他有其他解决办法。 走出来以后,我把手里的东西撕碎了扔到垃圾箱里。 顾一笑给那个垃圾箱相了一会儿面,突然叹了一口气说:“哎,要是你真的给我怀个孩子多好啊。” “想什么呢!”我拍了他脑袋一下,“上车,回家。” “我说的是真心话嘛。”他声音低了下去,抱起豆包走在我身边,“我在想,豆包这么喜欢孩子,应该再给他来个弟弟妹妹的。对吧!” “我不喜欢弟弟妹妹,我只喜欢不是自己家的小孩儿。”豆包抢白了他一句。 顾一笑脸色一变,马上恢复了正常,笑道:“不要就不要,太小了也麻烦,要是生下来直接就有豆包这么大就好了。” 豆包不说话,从他怀里挣脱下来,自己拉开车门爬上了安全座椅。 回去的路上,顾一笑逗了豆包了路,也没能把他逗笑。 我忽然意识到,在这所有的闹剧里,伤害最深的人是豆包。表面看来,他和以前一样,甚至在顾一笑面前比以前还要开朗,但是他心里很介意这件事的。顾一笑,还是没能走到他心里。 本来,我对我和顾一笑之间的关系就有些悲观,现在豆包的表现让我更悲观了。因为刚才小小回报一下司建连全家的高兴,也给折腾没了。 回到家里,豆包什么都不愿意说,低着头背着书包直接上楼。 我和顾一笑对视一眼,他低声对我说:“你先上去安抚一下吧,我话密了。以后,我多注意点儿。是我的问题,总喜欢得意忘形,忽略了豆包的感受。” “我的问题。”我叹了一口气。 到了楼上,豆包正趴在床上,头都埋进了枕头里,身子一耸一耸的,估计是在哭。 我关好房门来到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豆包,妈妈来了。” “嗯。”他闷哼了一声。 “你特别不开心,是吗?”我轻声问。 他不说话,还埋在枕头里哭。 我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他身边陪着他。我知道,孩子也需要有自己静一静的时间。而我坐在他的房间不走,是想让他知道,我是爱着他的。 这几年别的不说,儿童心理学的书倒是看了一堆,知道什么时候需要怎么做。每一个妈妈都不是完人,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脾气。那生气发脾气,甚至没理由的吼了孩子以后,要怎么处理就特别的重要。 我坐在一旁,静静陪着他,不看手机不说话。 他在床上趴了差不多十分钟,才突然坐了起来,看到我就在他身边,一下就扑到我怀里。 这一下他哭得更厉害了。 我依然轻轻拍着他,问:“宝宝,我知道你不开心不高兴,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不想爸爸给我生什么弟弟妹妹,也不想妈妈给我生什么弟弟妹妹。他们都不是我的亲弟弟妹妹,我不要!”他大声说。 我很吃惊,也很意外。 这样的话如果没有大人告诉他,他是不可以说出来的。我更加小心的问:“为什么?妈妈和你说过,不管爸爸妈妈以后怎么样了,都会像以前一样对你。你看,最近爸爸虽然不怎么回来了,但是陪你的时候是不是更专心了?甚至还去参加过一次你们幼儿园的开放日?” 豆包想了想点头说:“是,可是你和爸爸离婚了。幼儿园的小朋友们说,离婚了就不是一家人,你们都会各自再成家,再有孩子。而我,是个那个没人要的。” 说着,他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我这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的来历。 “不会的,你说的是别人的爸爸妈妈离婚以后,而不是你的爸爸妈妈。你慢慢就知道了,我们虽然离婚了,对你的爱不会少。尤其是你爸,他以后对你会越来越上心的。”我肯定的说。 司建连经历了盛清锦给他戴绿帽子这件事,以后更不会轻易相信女人。所以他和其他女人生孩子的机率就很低,豆包是他儿子,千真万确的,所以他的心最终还会在豆包身上。 现在,我深刻体会到一句话的真谛。 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是爱情死亡的开始。 司建连多理智的人,遇到了盛清锦理智尽失。 我抱了豆包好大一会,他终于安静了下来,又会闹会笑了,我松了一口气。 顾一笑被豆包直接撅了一回,情绪也不太好。不过,好歹是大人,他能忍着,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他又一直陪豆包玩到下午五点,本来准备吃过饭了,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抱歉的直接走了。 他走以后,豆包趴在我怀里一边看故事书一边问:“妈妈,你是超级喜欢顾叔叔吗?” “不是超级喜欢,是喜欢。”我对他完,摸着他的头发问,“你呢?喜欢顾叔叔吗?” “喜欢,但不超级。如果把他和爸爸放在一起,我更喜欢爸爸。”豆包也老老实实的说。 我很感激他对我的坦诚,笑道:“那咱们再看看,喜欢了就在一起,不喜欢就这样,好不好?” “真的?”他脸上一喜。 “真的。”我竖起手指和他拉勾道,“妈妈说话向来算数的,你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豆包忙不迭的点头。 我知道顾一笑和我以后的路没想像的那么好走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豆包是很喜欢顾一笑的,没想到一涉及到孩子的问题,他马上是这么激烈的反应。 说实话,我不想再生孩子。 生一个孩子出来很容易,但是一天天把他养大,付出的精力是不忍回想的。我几乎没有勇气再重复一遍生孩子,再把他小婴儿一点一点儿带成小少年。 我正在发愣,听到豆包叫了一声爸爸。 顺着声音望过去,他已经牵着司建连的手走了进来。 “爸爸,你坐在这里,你想喝水吗?”豆包看着司建连,高兴的问。 “喝水,谢谢儿子。”司建连嘴角也弯弯的,全是笑意。 现在,我不用猜也知道,他看豆包是越看越顺眼了。 豆包的性格和司建连很像,他明明很介意司建连和盛清锦生了一个孩子的事儿,却什么都不说,真是沉得住气。 司建连也是什么都不说,专心陪他看书。 我知道他不是无缘无故来的,也坐在一旁边处理工作边等他开口。 他这一回倒是来了耐心,直到豆包睡着,他才把我叫到了客厅里,认真的说:“陶然,是你通知我爸妈过来的吧?” “不是啊,我今天看到他们也很吃惊的。你爸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不可能来看一个未过门就生孩子的儿媳妇的。难道是因为你特别爱,他们底线都不要了?”我装着糊涂问他。 司建连看着我,判断着我话里的真假。 这种事我做得多了,一直淡然的看着他。半晌,他才缓缓说:“我们复合的事你考虑一下吧。” 我一听就烦了:“这事没得商量的,说说其它。” “为了豆包,你再考虑考虑。”他叹了一口气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kb就交给你了,有事你全权处理。杨素奇,顾凌这几个老人我都叮嘱过了,他们会全力帮助你的。” 司建连头一回在我面前,认真而耐心的说起工作和公司。 最后,他把一切说完了站起来,看看时间说:“我今天晚上就走,特意来看看豆包。如果我出事了,会有律师联系你。” 我有些吃惊,为他话的内容。 第八十九章 急需盟军 我马上站起来,问:“你怎么了?会出什么事?” “你在担心我?”他脸上有了笑意。 “你想多了。”我马上摇头。 听到这样的话下意识反问,这是人就有的反应,和关心不关心没什么联系。但是司建连向来都有依着自己心意办事的习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私以为我是真的关心他,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我会尽量回来的,至于盛清锦你可以完全忽略她。”他和颜悦色,和我说了一句,又伸出手温柔的按着我的肩膀说,“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 我特么完全晕了,在离婚以前我们两个之间也很久没有这种亲昵的动作了。他是吃错药了?还是脑袋进水了?他就算是想和我复合,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难道是被头上的这顶绿帽子给气的? 司建连刚走,朱同就回来了。我知道他回来消息时,他已经在北京一周多了。 “你最近忙什么?神神秘秘的?”我和他没有那些虚的,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我和司建连复婚的消息传得越来越离谱儿,你有什么办法让这件事慢慢平息下去吗?” 朱同在电话那头沉默着。 “不方便说话吗?要不见面再聊?”我又问。 朱同叹了一口气说:“陶然,这件事我不能插手了。” “怎么了?”我问。 “商业上的事,有很多我也不能说,有一些规矩就是潜规则。我只能和你说一句,现在有人盯上kb了,你很危险。”朱同压低了声音说,“我不想插手这件事,所以最近什么项目也没接,只专心准备婚礼。明月对我的表现倒是满意了,可我心里对你有点愧疚。” “方便的话,见个面?”我说。 朱同犹豫了一下应下来,补充了一句:“我会带明月一起过去,有她在才好说话。” 我同意了,我相信朱同,他既然这样说,那就说明有带明月的必要。 他约的见面的地址是一个小区,在国贸附件,有点像国贸相府的档次,只是没有那么大的名气。 我按了门铃,进去以后是刘明月开的门。 她一看到我就笑了起来:“陶然,我要好好谢谢你呢。” “怎么了?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我也笑了笑。 “要不是你公司的事太棘手,朱同不敢再参与,他怕是没时间全心全意的准备婚礼。其实女人都知道,再好的婚庆公司也比不上自己爱人亲手预备的婚礼,对吧?”刘明月说。 “朱同这个人很认真,不管做什么都想做到最好。他准备的婚礼,必定很惊艳,你记得到时给我发个请柬啊。”我说。 “没问题。”刘明月满口应下,然后指了指客厅一侧的楼梯说,“你上去吧,他在楼上等你。这房子是我老哥送给我的,让我在北京有个落脚儿的地儿,很安全,知道的人不多。他这个人倔,说有职业道德也好,说是轴也行,反正我没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他能把你叫来谈谈,而不是躲着,说明他很在乎你这个朋友。” 在我上楼前,刘明月又补充了一句。 “陶然和我多少年的交情了,也就这几年当了全职妈妈,没怎么联系。以前在商业是,也是能给我中肯意见的人呢。这个醋都要吃啊!”朱同说。 这话说得挺有水平的,让我和陶然听着都十分舒服。 “谁要吃你的醋,你不吃我的就行了,天天表现得像个小气鬼一样。”刘明月虽然这样说着,声音还是甜蜜的。 “陶然,你是不知道,追她的男生都能绕咱们学校三圈儿了,我能把她追到手,一是运气好,二是肯吃苦。”朱同看着刘明月,一副宠溺的表情。 “你吃了什么苦!”刘明月嘴巴嘟起来了。 这是恋爱中的女人特有的小动作,我虽是旁观者,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幸福。 “好啦,在楼下乖乖等着。今天的午饭就在家里吃,在我老同学面前,你怎么也要给我挣点儿面子,好不好?”朱同笑道。 刘明月对他摆手说:“先去忙吧,保证让你们惊艳一下。” 这是要下厨做饭的意思,我确实很惊讶的。我身边不乏这种家世好,长得好,学历好的女孩,但是会做饭的不多。 一到楼上,朱同就收起了笑,变得严肃起来。 “你好像知道真相似的,能告诉我多少?”我问。 朱同面色凝重下来。 他家的楼上是一个平层,分成两部分。靠北面的一半有屋顶,三面墙都做了落地书柜,一台电脑,一套沙发,一个茶色的实木茶几,茶几上放着一束白色天使蜜语。 这是最新的玫瑰品种,主色调是白色,在花瓣的最外围有一圈艳丽的玫红色,就像是用重色彩笔把白玫瑰做了描线处理,漂亮得惊人,当然价格也很漂亮。 二层靠南边的那一半是一个露到的大花园,怎么说大呢,因为那一块儿的面积差不多有一百二三十平米。这里布置成了花园,欧月、铁线莲、蓝雪各种花卉分布其中,种得错落有致,一看就是有心人精心设计过的。 我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由衷的赞叹了一句:“真特么有钱啊!” 朱同本来很严肃,被我逗得笑了起来:“你啊,真是个财迷。别人来看,都说好美好漂亮,你却一语道破真谛,真有钱。是啊,这一切,没钱怎么办得到。人,光有情操可不行。” “这是在国贸,三环,寸土寸金。这两层房子加起来有四五百平米吧,虽然是十六层,也是贵得不要不要的。别人在这儿租办公室都在考虑考虑的,你们这样的土豪却拿来住,还住得这么奢侈。”我对朱同说。 这种羡慕是真心的。 我不想朱同用那么沉重的语气和我说kb的事,故意轻松了一下气氛。 他果然慢慢松懈下来,舒服的坐在沙发上,给我倒了一杯纯净水说:“因为职业道德这四个字,我不能向你透露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最多只是猜测。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现在有人盯上kb了,并且准备开始收购。我不知道他的套路是什么,有一条是肯定的,先扰乱市场,造成你们在二级市场上的股份大幅波动,并在波动中从中小股民手里收一批股票是第一步。之后再怎么操作,我就不敢说了。你也知道做这一行,各人有各人的风格。我的套路别人摸不透,别人的套路我也摸不透。” “我和司建连复合的事,一定也是他们搞出来的吧?”我问。 朱同点了点头。 他用很简短的话把他所知道的东西告诉了我,同时说:“你看情况吧,如果想反收购,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团队。” “你不行吗?”我问。 我喜欢朱同的风格,每次做收购总不致人于死地。而不像有的人,收购一家企业,恨不得对方家破人亡。 “我不行,你的公司,关心则乱,容易出错。而且,我没有档期,时间安排不开。我和明月结婚以后,我的新项目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已经让团队其他人收集资料去了。” 我了解他这个行业,知道有时准备工作都要小半年。 这个行业很刺激,风险大收益高。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猎豹潜伏地草丛里,观察着它的猎物,准备在合适的时机一跃而出捕到对方。 朱同是与圈里人吃饭时听到关于kb公司的消息,说有人准备kb。大家就在讨论动kb的这个人,需要手里有多少资金,有什么样的后台。 他把圈子里人的分析结果和我说,但偏不说明指向的是谁。 我听得很明白,却想不明白会是谁要收购我们。 不在公司太久了,根本不是很了解kb的利益链里的各方关系。我不敢枉下定论。这个事,要是判断错了,千差万别的经历。 但是,收购也没那么神秘,只要对方认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筹码站出来时,你就会知道想搞你的人是谁。不过,一般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有点无力回到了。特别是做这种大的收购,更是如此。 “你要不要和司建连联手,真的复婚一次,然后平息了这次危机。”朱同问我。 “即便复婚,也未必能赢。”我说。 他略一沉思点头说:“确实如此,但至少能给你们争取不少时间。” 我没说话,在心里权衡着利弊,站起来走到朱同家的大花园里。我眼里看着花,心里想着公司的事,完全忽略了朱同的存在。 他也没打扰我,自己先下楼了。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刘明月走了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说:“先吃饭,你要是有资金方面的问题,可以和我说说,说不定能达成合作。” 我心里一喜。是啊,我怎么把刘明月这个大金矿给忘记了。 当然,我没天真的以为刘明月会直接帮我。在生意场上,能谈合作的都是朋友,而且绝对不会说无缘无故的话。她既然开了这个口,那就说明她大概知道我遇到的是什么问题。 第九十章 一次偶遇 出乎意料,刘明月厨艺非常不错,完全和我这个被孩子训练了五年的主妇不相上下,我着实佩服了一回。 “朱同,你真有口福。”我真心的夸奖他的未婚妻。 朱同得意的笑着,在刘明月脸上亲了一口说:“那是自然,我家亲爱的,完全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这不是什么好话,后面还有好像还有几句,什么开得起宝马,打得过流氓,写得了代码,翻得了围墙什么的。”刘明月纤纤玉指指着朱同说,“不要欺负我不常在国内,就拿一些混话来说我哦。” 朱同忙举起手说:“不敢不敢,我知道的就头两句,哪想到还有这么多。” 刘明月也没计较,对我笑道:“其实做饭这些是最简单的,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家里就安排我学做饭了,还在暑假的时候去上了几个月有家政专业课。我们那边都是这样的。你可以说不做饭,但要做的时候至少有几样拿得出手的饭菜,你也可以不做家务,但是你必须知道怎么做家务是最好的。” 我有吃惊,对她道:“我真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现在国内的媒体都把富二代和富三代写成了只会花钱泡妞的傻子。” “那有那么简单的事?”刘明月声音柔柔的说,“从小就要学习各种东西的,和普通人家里一样,唯一不同的时,我们有时会请人来家里上课。” “这个是实话。”朱同道,“我做这一行认识的人也不少,见到过他们的孩子,培养的很认真,真的是各方面都要学的。” 闲聊能让人拉近关系,也能让人完全轻松下来。 一顿饭过后,刘明月和我已经亲近了不少。 她对朱同撒了个娇说:“朱同,你不能光吃,还要付出劳动的。” 一句话,朱同就乖乖的去厨房洗碗了。我要去,她把我按住说:“没有让客人下厨房的道理。让他忙,咱们先聊几句。” 我们说的是合作的事。 刘明月的老爸看好国内的市场,想要在内地发展。但是,他没找到合适的切入点。这一次,既然kb出现了动荡,他就有意与kb联盟。 刘明月的话很直接,她说kb已经不是如日中天的那几年了,现在在市场里,kb的保有量还有,影响力明显不足。现在,对kb来说是很关键的时候,需要调整战略,找到新的经营方面,甚至引入新股东,给公司注入新鲜血液。 她说的这些,我都懂。 最近几年kb的人闯劲儿不足,太过守旧。我这一段时间看kb这几年做的项目,发现了很多问题。 比如说同时期和其它公司基本上同步开展了新的业务,最后别人把kb远远的甩在后面。同条件的项目,别是嫌钱,到了kb就是平的,甚至亏钱。 这里面问题很多,不是一个人两个人造成的。 kb规模庞大,所有的事都要走流程,一岗两职,利于互相监督了,但是也严重影响了效率。 刘明月和我聊的过程中,侃侃而谈,看得出来她对kb做了不少功课。 “难道是她想收购,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我心里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但是,我马上就否定了自己。她没这个必要。 朱同出来以后,看到我和刘明月在聊这个事,没插嘴。到了最后才说一句:“其实就算是要反收购团队过来帮你运作,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同盟。现在甘地投资在国外的影响力也在下降,你需要一个更强大的股东。明月这边不是最合适的,但在你找不到其他人的情况下,还是比较理想的。” “我会考虑,容我想一下。”我说。 他们没再说什么,接下来就是闲聊。 刘明月比朱同小几岁,但见识很广,和我们聊天完全没压力。 话题才扯开,顾一笑就突然给我打了电话。我一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电话屏幕上,嘴角不由就弯了起来。 刘明月看都没看我手机一眼,直接说:“陶然,你家小狼狗打来的吧。” 我不由就笑了起来,甚至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对他俩说:“我去接个电话。” 别人如何我不知道,在我这里恋爱了,人就变软了,真的是一想起他就会笑。 虽然只是打电话,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好像能看到他阳光一样的笑。他说:“我来找你了,王阿姨说你不在,去哪儿了。这几天也不主动和我联系,又想啥呢,姐!” “不准叫姐,会叫老的。”我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比他大几岁的原因,一提及年龄我就有点不开心,女人到底都是怕老的。 “那叫你妹?”他笑嘻嘻问,“陶妹,你在哪儿呢。” “在外头聊事,你在我家呢,豆包在不在?”我问。 “在呢,在玩呢。”顾一笑说,“你那边的事要是没那么要紧,先回来呗。我今天是来表现的,你和司建连复合的事我好像查出了点什么。” “真的!”我声音不由就大了。 “真的,骗你我有好处么?”他依然在笑,“等你啊。” 我从空中花园走回去时,朱同和刘明月在看着我笑。刘明月和我有过几次接触,两人性格比较合得来,聊得也不错,都不自主的已经把对方当朋友了。她拍了拍朱同的肩膀说,“看看人家,一会儿不见就惦记着,你呢,一忙项目能把我忘记七八天不联系的。” 朱同居然和她一样,点头说:“是,以后我改正。” 说完,他问我走不走。 我心里是很想知道顾一笑查到了什么,但是又不想表现得这么急切,只好假装平静的说:“也没什么大事,咱们把和你们公司碰面的时间定了,我再走。” 其实,在我内心里,对于和刘明月合作的事,已经有了决定。 在不影响kb自主经营的情况下,我觉得引入新股东未必不是一件好办法。 我又和朱同两人聊了一会儿,心里实在有事,说得颠三倒四。他俩笑着说:“赶紧放她回去吧,不然小狼狗要追过来了。没看到,她自己都心神不宁了嘛。” 我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由着他们笑了一回。 回去的路上,我一边想事情一边开,确实心不在焉。在车子下了高架桥拐向辅路时,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前车的后屁股上。 那是一辆卡宴,我忙停车。 前面的车也停了,从上面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帅大叔。 他一下车我就认出来了,这就是纠缠乔吉安的那个何萧何一手。 关于他的信息,我是从顾一笑那里知道,心里觉得他真是一个传奇。 他也认出我来,走到近前看了一眼车子说:“你这样开车是会出危险的。” “那个,我的全责,你直接送修吧。”我说。 他对被撞得凹进去的车子毫不在意,打量了我一下说:“没事,这又不影响开。你要去哪儿,我送你一趟。” “我的车还能开。”我说。 他指了指翘起来的前机器盖子说:“不好看吧,这让警察看到了,得直接把你拦下来。这样,你叫打电话叫个人过来,把车开进厂子里修。我送你。” 说完,他还霸道起来,直接拉开自己的车门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这么热情,我有点吃不消。但一想到他感兴趣的人乔吉安,我又松了一口气。 “你送我,不忙吗?”我问。 “我和你一个方向,去你家。”他说。 “哦。”我这回惊讶了。 “我有个案子要找顾一笑接,他说想让他接案子就得主动点儿。这不,我知道他在你哪儿以后,就主动跑过去了。”何萧说。 “那我打电话吧。”我想了一下,给常去的修理厂打了电话,让他们派个人过来。 等人来的时候,我们无事,就把车靠边停好,人也站到了绿化带里,靠着绿化带的栏杆聊天。 何萧不是特别擅长聊天的人,话很少。我心里有事,与他不熟,也不想开口。先是尴尬的站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说:“你和乔吉安很熟吗?” 我愣一下笑道:“算是很熟悉,在很小就认识了。” “那你帮我想一想,我要送给乔吉安礼物,送什么好?”他用脚踢着草尖,问我。 何萧说完,偏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的稚气让人心动。 这个角度看何萧,真是特别有男人味儿。他和顾一笑不同,身上都是岁月沉淀下来的优雅和从然。 “钱,她最喜欢的就是钱。”我说,“有心的话,就送现金。” 其实我这个回答特别让人生气,虽然是实话,未必有人相信。但是,何萧信了。他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然后认真的说:“谢谢。” “你不会觉得是我在涮你?”我试探着问。 “没必要啊,你又不是爱开玩笑的未成年人。”他很自然的说。 这时,来开我车的司机来了。我把车钥匙交给那人,自己拎着手包上了何萧的车。 在回家的路上,何萧打电话给他的助理说:“苏坤,准备五十万的现金……”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问我,“光送钱是不是不够浪漫,要不要加一束花。” “随你了。”我说。 “苏坤,你再准备一万美金叠成玫瑰花吧。”他又对电话那头说。 私心里,我是希望乔吉安和何萧在一起的,毕竟他年轻,而且看起来没盛东升那么狡猾。 第九十一章 吉安到访 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男人追求女人,会用这么直白而土豪的办法,何萧在这方面确实是个奇葩。 顾一笑和我介绍他时,只简单说了他的职业和发家经历,其它的并没有多说。所以对于他的行事方法,我觉得新奇极了。我一直看着他,他虽然看起来是四十多岁的人,但眼睛很干净纯洁,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何萧挂了电话以后,看到我一直盯着他,问:“怎么了?我这样做不妥吗?” “你都是这样追女人吗?”我问。 他稍微一怔,眼睛里透出一点迷茫,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追人不是也要投其所好吗?” 这话说得没毛病,我都不知道怎么反驳,想了想说:“你说得也对,但是这样是不是太直白了一点儿。” “吉安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我即便是绕了一个大圈儿,她也知道我的目标是她,那倒不如简单直白一点儿。而且,我认定的人,没有追不到手的。如果盛东升真的非要和她在一起,我就想办法让他破产,离开中国,甚至离开这个世界呗。”何萧说。 他说话的时候绝对没有炫耀或者得意的成分在,他真的是用最平常的语气说。 “杀人就不好了吧。”我说。 “杀人?”他看我一眼笑了笑,“兵不血刃的办法多了去了,我为什么要杀人,人也是会自杀的呀。” 我看了看路,到我家至少还有半个小时,顿时觉得有点尴尬了。 我不想和他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从和他短短的对话里,我大致了解了这个人。这是一个只会挣钱的傻子,除了他专业的东西以外,在其它方面,他的知识为零。 我不说话,他也没什么异常,依然正常平静的开车,完全没有想找什么话题的意思。 车子到我家门口停下,顾一笑抱着豆包迎了出来。看到我从何萧的车子里下来,他一怔,然后迅速把我拉到他身后,看着文雅的何萧就像看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你怎么跟着陶然过来了,不是说好了明天再聊吗。” “这个案子比较着急,在国内我信得过的律师就你一个,不找你找谁。你不给我地址电话,我可以去找嘛。路上和她追尾了,就顺便把她送回来了。”何萧说完,看了看豆包说,“你这是改行要做专门看小孩子的男阿姨了吗?” “这是陶然的孩子。”顾一笑把豆包递给我说,“去找妈妈,叔叔有点儿事。” 顾一笑看到何萧时,表情不由自主严肃起来。我看着他,轻声问:“事情严重吗?” “他的事,没有好办的。”顾一笑盯着他说,“去我办公室吧,被你堵到了,只能先聊了。” 何萧忽略了顾一笑,看着我问:“能进去坐一会儿吗?” 我拒绝不了了。 毕竟刚才我就是坐着他的车回的家,虽然说是顺路,也在“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范围之内。 “好吧。”我说完,转身顾一笑,“别来回折腾了,我这里有谈话的地方,你们聊好以后,让他走,你就别来回折腾了。” 顾一笑原本是不肯的,听到我留宿的话,眉眼一下就像花开了似的,犹豫了一下说:“这一次是例外,以后你躲他远一点儿,最好永远都不要有接触。” 何萧样子还是淡淡的:“顾一笑,我又不是能吃人的老虎,你和我合作了那么多的项目,那一次少让你嫌了。我拿你当合作最佳伙伴,你却避我如虎,有点不讲情分了。” 顾一笑也不客气:“情分?和你讲情分的人都死球了。” 何萧不再和他说话,跟在我身后进了房子,同时说:“谢谢你,要不然我又要在这个时候开一个多小时的车拉这位小爷去他的工作室了。” 谈到工作,何萧变得正常了一点儿。 我没和他们多聊,简单腾了一下露台让他们上去聊。 生意人很计较在别人的书房和卧室聊天,因为合作对象不是我,所以就会尽量避免室内场所。 一楼的小院子距离小区里的路较近,时不时会有溜娃溜狗的,所以不够安静。 何萧一看就是一个讲究的人,他到我家露台上扫了一眼,毫不顾忌的说:“你和朱同是同学,现在身价也差不多。他在国贸那套房子就收拾得精致得多,你这边有点像别人家的大菜园子,还是荒废掉的。” “话这么多,入不了你的眼咱们就去城里聊。”顾一笑替我怼了回去。 “我只是陈述事实。”何萧在藤椅上坐下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对顾一笑说,“坐下来聊吧。” 他说话举止真像个主人,在这个小破露台上都能坐出君临天下的气势,着实不凡。 这些年,我在社会里摸爬滚打一路成长过来,别的不敢说,看人的本事有所增长。何萧这个人,确实不简单。天生就有一种王者的气势。记得有一次和法源寺的老禅师聊天,他曾说过各行各业都有所谓的状元,其中做得最好的就是这一行的王。 在我接触人的当中,确实有那么两三个有这种气质的,细想想,这些人也确实都是本行业里神一样的存在。 何萧这个人,我一点儿也不敢轻看。 我安置好他们,回到楼下,对王阿姨嘱咐了几句,让她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我要留何萧一起吃顿饭,他这样的人能有机会结交,我肯定不会放过。 我想了几个菜式,和王阿姨说了一下,同时检查冰箱里的食材够不够,如果不够我得出去买一下。 这时,豆包拿着手机从客厅跑进厨房:“妈妈,吉安阿姨的电话。” 我接过一看,果然是吉安,马上笑着对电话里说:“正准备找你呢,就打电话过来了。” “心有灵犀呗。”她在电话里嘻嘻哈哈的说。 “什么事儿?”我问。 “马上到你家,要是你不在,就和阿姨说一下让我进去等。我现在都不知道老盛是不是疯了,刚刚和我说要拿出给我准备婚礼的钱去贴到盛清锦的新公司上。”乔吉安心情不好,声音都大了不少。 “那你来吧,这里可能有一个你不想见的人。”我犹豫了一下,没把何萧的名字说出来。但是,我又不能什么都不说,如果我不说她来了看到何萧,会不会转身就走? “你在家呢?我现在就去,再有十分钟。”乔吉安就像根本没听到我说的是什么,只判断出我在家,然后就风风火火的挂了电话。 我摇了摇头,把冰箱门关上走上楼去。 我在露台门口没停留,直接敲门。 对于我能打扰他们谈事情,两个男人都很惊讶。我不想他们有什么误会,直接说:“告诉两位一件事,等一下我有个朋友要过来一趟。” “谁?”顾一笑问。 我注意着何萧,在我说话时,他脸上的表情一点儿也没变,一直在微微笑着。 “乔吉安。”我说。 顾一笑松了一口气说:“她来就来呗,等一下可以在楼下支个桌,来几圈儿了。” 顾一笑挺喜欢打麻将的,所以时常会去凑人。不过和我在一起以后,他空闲时间都奉献给豆包了,基本没怎么上过牌桌儿。 “吉安喜欢打麻将?”何萧突然打断了我俩问。 “她不是喜欢打,她是喜欢赢。”我说。 乔吉安牌品不好,赢了就兴高采烈,输了就悲春伤秋,特别的无耻。 “那行,就打几圈儿。”何萧说完,又当着我们的面儿,毫不在意的打电话:“苏坤,我现在在清野别墅的三排18号a栋,你给我送点现金过来。” 我一听就知道他这钱是给乔吉安准备的。 顾一笑还满头雾水对他说:“我们不来钱的,最多谁赢了谁请一顿饭。你在国内敢明目张胆的打大数目的牌,小心被警察抓赌。” “有你在,还会有人抓?”何萧问。 “当然了,你当我是谁?”顾一笑漫不经心的看着他说,“我爸妈现在因为我和陶然在一起的事,就差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何萧的目光在我俩身上转了一圈,轻轻哦了一声。 说话间,楼下就传来了乔吉安的声音:“王阿姨,陶然在吗?” “在楼上,说是有事要商量,您稍微等一下。”王阿姨说。 我马上下楼,看到乔吉安穿着一条毛边的牛仔短裤,一件白t恤,一顶棒球帽站在客厅里。她这么打扮,真的像青春逼人的高中生,光看外表没人知道她是一个三十五岁的女人。 “陶然,你说我倒霉不倒霉。以为自己就算现在没钱,以后也能当土豪遗孀的,谁知道老盛突然就要决定给盛清锦投资什么汽车公司,还说现在是最艰难的时候,如果他不伸手帮她,这公司就要黄了。还和我说什么,最多一年,新型汽车一上市,钱马上就能翻成三五十倍。”乔吉安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她抱着我就说,也不怕别人听到。 第九十二章 动真格了 “他和你商量的?”我递给她一杯水,“还是说他已经做决定了?” “是和我商量的,但是看那阵势,是做好决定的,不过是拿出一个商量的姿态来。”乔吉安苦恼的说。 “以你的潇洒,既然无利可图,离开他得了。”我说。 “我提了,他不同意,说我要是敢离开他,他就自杀。你说他多大岁数了,还玩什么年轻人玩的殉情游戏啊。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怕他寻短见了。”乔吉安说。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真是妖精,逼一个小六十岁的男人为你自杀。” “你还取笑我!”乔吉安瞪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安抚了她几句,问:“你想不想凭自己的本事挣点儿钱?” “大钱小钱?需要我出卖什么?身体?美貌?还是智慧的头脑?”乔吉安笑了起来,“我告诉你,我可是卖身不卖艺的。” 我们都笑了起来。 她心里的郁闷发泄出来,终于能好好和我聊天了。她说完以后,我特别真诚的望着她说:“其实你遇到的问题,就是我遇到的问题。盛清锦的那个汽车公司,背后的男人是司建连。现在司建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再对那家公司投资了,所以盛清锦的资金链一下就断了。她是想拉风投的,我从中做了手脚,她风投也没拉得来,就只好找她老爸帮忙了。” “我擦,陶然,你现在这么厉害。”乔吉安一脸崇拜的看着我说。 “不是我厉害,是因为那个公司的钱本来就有我的一部分。而且盛东升说得没错,如果他们再坚持半年能让成型的产品经过测试期下线,你们投入的钱确实可以翻个三五十倍。但目前的情况是,她的新产品很可能下不了线了。”我对乔吉安说,“这些本来是商业机密的,我和你说,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底儿。你可不能和盛东升说,更不能让盛清锦知道。” 乔吉安愣了愣,看着我无奈的问:“那老盛的钱就是我的钱,这不是一笔糊涂帐嘛。” “是啊,现在你只要能拦着盛东升不投资,这帐就不糊涂了。”我说。 乔吉安苦了脸,想了半天索性放弃了,身体就像突然没了骨头一样,摊在沙发里,毫无形象可言。 这时,顾一笑和何萧从楼上走了下来。 我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时,目光就落到了何萧身上。 他一看到乔吉安,眼神不由自主就温柔了下来,甚至嘴角都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对乔吉安动了心。 我见过盛东升看乔吉安,也见过盛东升宠乔吉安。但是,从来没见过盛东升用这种眼神看乔吉安。 这种眼神,只在热恋的男女眼睛里才有。 乔吉安看到何萧可不是同样的反应,她一下跳了起来,指着楼梯上的人问我:“陶然,你说的人是他?你怎么没和我说就是他?” 我按住她的肩,一齐看着楼梯上的两个男人说:“我想说来着,你直接打断了我,没给我说的机会。” 乔吉安想了想,事实似乎确实如此,无奈的一摇头说:“我现在就走,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踩了狗屎了。” 她话说得这么难听,明摆着就是骂何萧是狗屎。 这话太明了,在座的谁都听得懂。偏偏何萧一点儿也不在意,笑着问我:“陶然,吉安走了,今天的麻将就打不起来了吧。要不我再找个人过来顶一顶?” 他话音一落,家里的门铃就响了。 王阿姨迅速的去打开门,我看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他手里提了个箱子,对何萧点头说:“何先生,您让我准备的现金。” 我一看也知道,这人应该是何萧嘴里说过的苏坤。 何萧一点头,苏坤就把箱子拿到桌子上,直接打开给何萧看了一眼说:“您说得急,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数目,就准备了这些。” 何萧看了一眼说:“好的。” 苏坤打开箱子时,我看到了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现金。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现金。 一箱子现金和一个银行卡上的数字,同样的数目摆在眼前,造成的冲击力是不一样的。 我爱死了这箱子钱,甚至心里还在想,晚上和乔吉安合伙,多赢何萧几把。 顾一笑看到钱以后,也搓了搓手说:“何财神,你这是准备来送钱吗?” “看你的本事。”何萧说。 乔吉安本来要走的,看到钱也不再说走的事,顾左右而言其它:“陶然,你晚上准备了什么吃的,这么多人吃得饱吗?” 看,这就是成年人,心甘情愿当钱的努力,现实的可怕。 我们五个大人,加上一个豆包,简直是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相当轻松的晚餐。饭后,不等阿姨收拾,我们四人就使眼色上了二楼。他们三个在大书房腾空了书桌,搬来了四把椅子,打开一盘麻将,迅速布好了局。我把豆包抱进房间,迅速的哄他睡觉。 在开局前,顾一笑看着我和乔吉安非常认真的叮嘱说:“你们都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他打牌特别了,很少输的。” 乔吉安这才说:“你早说啊,早说我就不上来了。” 我笑了笑,早说她也会上来。 人本性就是如此,看到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时,明知是陷井,也会有不少人要去试探一下,心里想的是万一是真的呢。 我没阻止这个牌局,是因为我想撮合一下乔吉安和何萧。我总有一种直觉,乔吉安最终会和何萧在一起。 我对这个局能赢多少钱一点儿也不在意,真的! 第一把是何萧赢,第二把还是何萧赢。到了第三把时,顾一笑一边摸牌一边说:“手气运气加上脑子,我咋感觉何萧那箱子钱今天晚上要翻倍了呢。” “这才多少把,慢慢来。”何萧也在摸牌。 “陶然,咱们打的是多大的,要是太大我可要打电话朝盛东升要钱了哦。”乔吉安说。 我知道,她这话纯属玩笑。盛东升把百夫长的卡给她,光透支额度就上百万,再加上她自己手里的钱,不可能打不起几圈麻将的。 不过,她话音才落,何萧就看了过来。 紧接着,陶然喜上眉梢,声音很大的说:“哈,姐胡了!” 说着,她把牌往前一推,我看到她胡了一个杠上开花,按照规则,这是要翻翻的。 我还没算明白,何萧就从一旁拿出两摞钱直接扔给了陶然说:“翻三翻,再加上本来的,六千。” 我不经常打牌,但看顾一笑和乔吉安的表情,知道这样算是没错的,不由又多看了一眼何萧。 何萧没说话,推倒了牌开始洗牌,然后重新摆龙门。 我们打到晚上十一点半,大头全让乔吉安赢了去。她笑得跟个傻大姐似的,中间拦到盛东升的电话,她都直接说在和陶然打牌呢,没时间回去,晚上不用等我了。 我看到她说这话时,何萧嘴角藏不住的笑。 “我不走了,咱俩一起睡。”乔吉安搂着我的脖子说。 “我还不走了呢,你睡客房。”顾一笑瞪了她一眼,“阻人好事等于谋财害命,很缺德的。” 乔吉安看了我一眼问:“陶然,你是要友,还是要色?” “要色。”我毫不客气的讲。 顾一笑得意的笑了,过来搂着我亲了一下说:“看到了吧,我俩现在是情比金坚。” “既然这样,赶紧结婚呢。”乔吉安顺嘴就说出这话。 顾一笑的笑滞了滞。我看出他心里的不痛快,打着圆场说:“吉安,我给你收拾客房,稍等一下。” “不要不要,我还是回去吧,还是我家老盛可靠,不管多晚回去都会等着我。再说,我可不想听你们在毫无节操的壁角。”和乔吉安说完,看着自己装好的几万块钱说,“拖着这么多的钱打出租,会不会被抢啊。” “我送你。”何萧对她说,“我顺路。” 我差一点笑出声,何萧看起来多稳重多有主张的人,怎么会用上这么烂的借口。 “你知道我住哪儿啊,就顺路送我?”乔吉安是典型的拿到钱不认人,翻脸就对何萧说。 “唐宁one,别墅区第四排a9号。”何萧说。 “何萧,你怎么会知道?”乔吉安很惊讶,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用心了,所以我知道。”何萧这回淡定了下来。 “吉安,要么他送你,要么你就在这儿,五分钟之内做决定,我是困得要死了。而且明天早上我偷不了懒,要送孩子。”我说。 “好吧,免费的车子不坐白不坐。”乔吉安一咬牙,拎起袋子就走。 他们离开以后,顾一笑递给我一支烟问:“看出来了?” “不只我看出来了,乔吉安也看出来了。大家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那么巧,回回都是他输给乔吉安。”我吸了一口放松一下,然后迅速掐灭。 我可不想早死,所以烟还是会少沾的。 “何萧这一回是动真格的了,我头一回看到他这么认真。我对他不是很了解,但知道他一些传奇的事。国外几个大赌城,他是上了黑名单了。脑子太好,数学太好。你知道打牌,很多时间是靠脑子记牌的吧,他能记住每一位玩家出了什么牌,从而推算出他们手里还有什么牌。你说可怕吗?”顾一笑皱着眉说,“不过,这样也好。他搞定了乔吉安,你就能对盛氏动手了。” 顾一笑说得没错,我一直想对盛氏动手,但是碍于乔吉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如果说kb现在不复当年的风光,那盛氏已经是没落的贵族了。现在的盛氏,我有一百种办法让它倒闭! 第九十三章 最新消息 顾一笑这样说,我才意识到这未尝不是一种很好的解决办法。 乔吉安离开了盛东升,我就能对他动手。 我这个人年轻时候性格孤僻,聊得来的朋友不多。但是,唯一几个聊得来的人当中,就有乔吉安。 她一生的目标就是嫁一个老头,然后做一个有钱的遗孀。我没必要在她快要成功时,弄碎她的美梦。 见到她和盛东升在一起的头一天起,我心里就在想这个问题。我想像得出来,如果她知道自己选好的有钱老头最后破产了,而幕手推手是我时,她会做什么。 何况,我当时还没到必须整治盛氏的时候。 现在情况不同了,有些话我必须和乔吉安讲清楚。 突然冒出来的何萧是一个比盛东升更合适她的人,而且他们两个也发生过负距离接触的关系,在一起最好不过。 “你今天是不是也有撮合的意思?”顾一笑问。 “就你聪明。”我看了他一眼,“感情的事撮合得来就好了,很多事都是当局者迷。乔吉安未必会领这个情。我给他们创造相遇的机会,至于结果如何,看缘份了。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只能对盛氏动手。乔吉安也不是糊涂的人,她知道我和盛清锦之间发生过什么。” 顾一笑点了点头。 我一想工作的事,就觉得满脑门官司。司建连走时,那些不清不楚的话,让我心里更加忐忑。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一笑凑了过来,他双手放在我腋下轻轻捏了几下我的痒痒肉,低声说:“不能光想别人,还有我呢,我这儿眼巴巴的等半天了,你连个专注的眼神都不赏给我的。” “好啊,现在关注关注你。”我回过神,双手扶住他的肩,近距离的盯着他的眼睛说,轻轻的说,“这够关注了吧。” 顾一笑从不主动和我说他工作的事,既然今天这种情况,他也只字不提。 我心里其实是不痛快的,他了解我的工作我的公司,而我,对他的工作一无所知。 以前,我以为他接的只是一些民事的小案子。现在,我们之间的距离近了,我才知道,他接的都是公司的案子。还基本上都是跨国公司的大案子。 在那天他和我说,他申请到过baker&hostetler的工作后,我特意去查了这个律所的信息。这是一家在全球范围内都算超级牛逼的律所,主要经营的业务是在收购重组等公司并购的案子。 今天,何萧这么急的来找他,还说这个案子非他不可,我基本可以判断他主要做的是跨国公司的大案。可是,他的团队呢?这种案子,他一个人是搞不定的。 他还在亲吻我的脸颊,我却已经又跑神儿了。 顾一笑当然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停了下来问:“女王大人,你这是又怎么了?” “我在想怎么样才能解决kb现在面临的问题。”我说,“我有一个特别不好的预感。” 有些事是机缘巧合。 刚才与何萧一起打麻将时,我看到他淡定的处理问题方式,很是羡慕。在心里想了想,他未必也是一开始就这么淡定自如的。 我想到这里就不由多聊了几句,托乔吉安的福,何萧大概是想让她多了解自己,今天晚上话就稍微多了一点儿。 他一副对我,对司建连和顾一笑都十分熟悉的样子,无意间他提到了个案子。那也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年,我正怀着豆包,商场上出了一个很有名的商业间谍的案子。一个做家电行业的龙头老大出轨,与白手起家的妻子离婚。当时,这个男人对小三儿是言听计从,妻子性格懦弱了一些,最后只分了一套北京三环外的房子就离婚了。孩子、公司、存款都在男人名下。离婚不到一年半,男人破产,最后落得个跳楼自杀的下场。 这个男人死后没几个月,就又爆出了一件事。 这个小三儿是一个商业间谍,和男人在一起的目的就是要搞垮他的公司。 何萧这个人讲话都是很有章法的,我在他说这个事时,特意往他脸上看了看,居然没看出一点情绪波动。 可是,我不能不多想。 或许,盛清锦是一个商业间谍? 顾一笑更不乐意了:“陶然,你到底是有什么预感?我都问你三遍了,你还不说。” “我问你,你接案子的事儿,你会和我说吗?”我笑着反问,“工作是要讲职业道德的。” 顾一笑看我说话,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在生气。” “哪有啊?”我笑了笑。 其实我心里在想,你特么才看出来我在生气啊!你天天捂着你的案子,跟捂着你三代单传的儿子似的,我又不能明着问。毕竟这事儿不好说,你随便一句话就能把我堵死。但是,关系到了这一步,你都不让我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觉得合适吗? 这些话,如果是在年少时,我会毫不犹豫的问出口。 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勇气不足,总是在心里想想就算了。 “何萧要接的项目,是真的真的要保密,而且我不想让你知道,也是为了不给你找麻烦。”顾一笑说。 我对他的话洗耳恭听,却被在突然响起来的电话铃声惊得差一点儿跳起来。 半夜三更,最怕的就是固定电话的铃声了。 我和顾一笑对视一眼,一秒钟也不敢耽误,快步走到电话机旁。 电话是吉姆打过来的,他开口就问:“陶然,你们的公关团队是吃屎的吗!” 我一惊,能让吉姆发怒,事情一定很严重。 “怎么了?”我坐得笔直问。 “你和司建连离婚的事闹了那么久,终于平息了,甘地也就认了。现在闹出复合就算了,你们倒是真的复合啊。现在,盛清锦抱着孩子在美国以kb总裁新太太的身份开新闻发布会了,说司建连和她的感觉很好,用不了多久就会举行婚礼,还邀请在场的记者前去观礼。”吉姆说得很快,我却听得很清楚。 我脑袋都要炸开了。 这下完了,今天在美国那边kb的股票会跌成狗的。 顾一笑听到是这件事,二话没话帮我翻墙,让我看最新的新闻。 我听着吉姆在电话里和我说一些细枝末叶的事,脑子在飞速转动。吉姆说,在盛清锦说的最具杀伤力的话是,司建连会考虑退出kb,然后与她一起经营新能源汽车项目。 何萧的话马上就坐实了。 我现在基本可以判定盛清锦就是商业间谍。可是,她这样的出身和家底,要有什么样的价码才请得动?让一个女人生一个孩子,陪上几年青春,光有钱是办不到的。那是为了爱情吗? 孩子? 对,孩子的爸爸是谁! 我突然想到这里,来不及看顾一笑一眼,直接给司建连打了电话。 手机只响了一声,司建连就在那边接通了,他说:“你看到新闻了。” “你不也在美国嘛,马上开发布会,说明情况。”我说。 “我怎么说?出面承认和你复合?”司建连反问。 我一下被他怼死,不由抬头看向顾一笑。他显然听到了我和司建连的对话,手里拿着鼠标,直勾勾的看着我。 他穿着一件米色的衬衫,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 刚才打麻将的时候,他把领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袖子也高高的捋了上去。 这样的他,随意却不随便,慵懒的气质简直帅出天际。看着他用这种眼神看我,我马上破产,沉吟了一下问:“除此以外,难道没别的办法?还有,她是怎么去的美国,孩子出事不到一个月,飞行十几个小时,她真豁得出去。” “我一点消息都没听到,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直播开始一分钟了。”司建连说到这里,停下来,电话里一片静默。 过了很大一会儿,他才说:“我这十几分钟一直在想,其实是真的没别的解决办法了。” 电话里,他的声音沉闷异常。 “司建连,她的身份你一点儿都不怀疑吗?”我问。 我知道问出这句话会让司建连觉得他还有和我复合的筹码,可我不能不问。 司建连在电话里顿了一下说:“我想到过,出国之前签授权书给你的时候想到的。我已经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来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你再想想,我也重新想想,半个小时以后联系。”我说。 顾一笑在旁边看着我,我做不出决定。到了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对顾一笑有多在乎。如果我身边没他,我一定会同意和司建连复合,不为别的,只为公司。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零做起来的kb要面临最大的考验,只要是能救它的办法,我都会用。 但,现在我没做这个决定。 因为,我关心顾一笑的感受。 “陶然,你为了kb什么都肯做吗?”顾一笑问我。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是有底线的,既然选择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假的与司建连复合,我也不会做。除此以外,如果能救kb要我的命,我也是愿意的。”我说到这里,笑了,“只不过,如果我真的舍出命救了kb,豆包就要拜托你以后多照顾一下了。” 第九十四章 总有突破 我话音未落,顾一笑很粗鲁的抓住我的手说:“不许开这种玩笑,也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我告诉你,陶然,你儿子只能你自己照顾,要是你死了,我绝对不会对他好的。” 他说话时语气恶狠狠的,我吓了一跳。 “我重申,你在,我对豆包好,你不在,我认识豆包是谁呀。”顾一笑毫不客气,“我这个人不会爱屋及乌,爱你的时候,爱豆包,那是本能。你都不在了,我没勇气面对豆包。所以,放你下托孤的心思。” 我知道他这么说,是气我刚才的话,于是握住他的双手说:“好的,我知道啦。” 他这才稍微露出一点笑意:“你就让盛清锦闹,看最后能有多大。闹到最大的时候,幕后的那人也就出现了。还有,司建连现在是什么态度,到了这个时候还怕戴绿帽子的新闻面世吗?公布孩子和他之间的亲子鉴定报告,一下就打破谣言了。” “现在有人相信这人吗?盛清锦已经站出去了,现在没人相信这个孩子不是司建连的。晚一步,就全晚了。同一件事,不可能让你用完以后,别人再用的。现在,即使司建连拿出鉴定报告,所有人也都会质疑鉴定报告的真实性。”我看向顾一笑,“你是开律所,做生意的门道你知道的不多。” 顾一笑扬起脸,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一字一顿的说:“陶然,你小瞧我不是。” “不是。”我马上反驳,“隔行如隔山,你的事说出来我估计连十分之一也听不懂。” 我们闲聊这几句,时间过去了十多分钟了。我看了一眼手表,脑子转得飞盘一样快。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现在这个情况要怎么办? 朱同? 董肖元? 周凌霜? …… 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我一遍一遍的在脑子里过。 顾一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也不知在想什么,我接通司建连电话时,他还是老样子。 “想通了吗?”司建连问。 “想通了。”我说,“事情既然要恶化,就由着它继续恶化下去。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盛清锦身后的人,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事情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且,我手里刚签的那个项目,还有两周左右就能面市了。我想借这个项目,把这种负面新闻打压下去。” 司建连在电话那边长舒了一口气,半晌,他才缓缓说:“陶然,不管这件事怎么解决,我后悔和你离婚了。” 这就是司建连,坏和好都写在明面儿上。 “已经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说完,转回到工作上,“你在那边盯着,有新动向给我消息,盛清锦背后的人你总能查出来,咱们每人盯一项工作吧。我催新项目的事儿。” 他闷闷应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任何高兴的情绪。 顾一笑却在此时,突然开口说:“陶然,咱俩结婚吧。” 我一怔,看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外面乌漆麻黑的,房间里安静得跟要闹鬼似的,电话里邮件里都是公司股票要跌疯的消息……在这一刻,我都快火上房了。顾一笑求婚?还是用这种方式? “我现在害怕司建连拿着孩子当筹码。和他比,我弱势很明显。而且,你这个人特别看中孩子,我心里怪害怕的。先领个证儿,然后我们再慢慢补求婚仪式,结婚仪式……我保证,该有的程序一个也不会少。”顾一笑满是担忧的说。 “顾小哥,这点自信你还是要有的。”我拍了拍他的脸说,“现在,我比较要紧的是解决公司的危机。真没心思考虑这个。” “唔。”他重重吐出一口气。 这个晚上注定无眠,来自各方面的消息都快把我压死了。我忙完一切,匆忙制定了一份反击计划,半夜三点把朱同叫了起来,同意他提的反收购方案,并且我约了第二天一早去和刘明月详谈具体的合作事项。 忽然间,我回到了彻夜加班的创业初期。 东边的天空开始发白时,电话才安静下来。我差不多布置好所有的事情,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着落地窗外地平线上的一条红线,我伸了个懒腰,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准备去卧室休息。 “你都把我忙忘了,巴巴的等了你一个晚上。”一个哀怨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吓了我一跳。 回头,我看到了坐在沙发一直等着我的顾一笑。 我中间说过几次让他去休息,他说打游戏也一样,就这样等着吧。后来,我倒是真把他给忘记了。 “快点睡吧,困死了都。”我朝他伸出手。 顾一笑脸上不太痛快,在晨曦的微光里脸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陶然,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他搂着我的腰,声音浅淡的问。 “没有啊,你想多了。”我说。 “我也希望自己是想多了。可我看着你忙了一整夜,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没用的。要是别的男人,这种事都不会让你亲自动手吧。”顾一笑还是很失落。 “这又不是什么小事,不管是谁也不是打个响指都能办到的。”我想了一下,“要不这样,你如果真的有时间,这一次反收购的法律顾问就是你了。” “我万一搞砸了呢?”顾一笑摇了摇头,笑得很勉强,“先去睡觉吧。” 我确定是累,倒头就睡。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半。 我坐起来就看到,顾一笑坐在床头的飘窗上,手里拿着自己的电脑在飞快的打着什么。 “没休息一下?”我问。 他听到声音才回头看我,脸上严肃认真的表情还未敛去,怔了一下露出微笑:“我在处理一点工作,也比较棘手。你手机一直在响,我怕影响你休息,拿到外面的小桌子上了。” 说完,他走过来亲吻我的额头道:“就算有天大的事,先睡好了再说。” 我刚想反驳,他就又说:“你最近也忙,我正好有个项目要离开一段时间,刚才处理的就是那个新案子的工作。我的工作时长大概是一个月吧,这一段时间我保证不打扰你。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是何萧的案子?”我问。 “嗯。”他点了点头,扯出一点苦笑,“其实我上面说的都是废话,我也知道话不管说得多好听,解决不了问题,你肯定睡不好。陶然,这段时间你尽量的多保重自己。” “我知道,你放心,忙你的。”我对他这个古怪的样子有点疑惑,但转瞬一想,似乎也没问题。 何萧来找他就是为了一个跨国收购的案子,他说要忙一段时间也在情理之中。 “好了,饭在桌子上,自己去吃。我先走了!”顾一笑按了按我的肩头,转身以后,他又回过头来说,“早上我把豆包送到学校了,你不用担心他。” 他走到门口了又回过头来,很突然的抱住了我,在我耳边用很低沉的声音认真的叮嘱道:“我一忙完,马上回来。” 我被他搞得目瞪口呆。 顾一笑从来没有这种老成稳重的时间,他这样子把我吓住了。 “顾一笑,你给我滚回来。”我看着他走出房门,马上醒悟过来,跑过去对着楼梯上的顾一笑喊道。 “怎么了?”他一回头,笑得很灿烂。 “你今天这样子跟吃错药似的。”我看到他的笑,松了一口气,终于恢复正常了。 “一晚上没睡,为了十二点以前完成工作,我喝了三杯咖啡了,能不叫吃错药么。我没事,再见!”他向我摆了摆手。 他这回连犹豫也没有,挺着笔直的背走了出去。 我总觉得他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哪里怪。顾一笑也有赶工作加班的时候,状态和今天也差不多。 不过,我没心思去多想他怎么了,因为手机又像催命一样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刘明月约我在他们北京的办事处面谈,因为我在电话里已经有了合作意向,所以我们这一次会面比较光明正大。 他们的办事处设在国贸大厦里,一百来平的一个办公室,装修得中规中矩。我在前台的引领下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刘明月在里面等我。我一进去,她就站了起来。 朱同不在。 她看到我巡视的目光淡淡一笑说:“朱同不在,工作上的事,我互不干涉。” 昨天晚上凌晨三点,我把刘明月从床上拽了起来,拉着她聊了半天关于入股kb的事。刘正航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很是宝贝,从小就是当作接班人培养的。所以,对于公司的事,刘明月百分之八十都能替刘正航做决定。现在,她缺的不过是一张正式任命为总裁的委任状。 “没想到他会在,只是想看看看和我谈判的团队。”我说。 “你一个人?”刘明月问。 “前期接洽是我一个人,后期肯定还有各位股东以及股东代表的介入。不过,我这边的股东在入股初期都有承诺,不能参与kb经营。”我说。 刘明月微微蹙眉道:“我的首要条件就是要介入经营。” 第九十五章 步入困境 她这个条件昨天晚上我已经知道了,今天来是想谈的目的是让她做出让步。 “我知道,所以才来找你谈的。”我说。 “同意介入经营?”她问。 “同意介入一部分。”我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说,“这是我们这边的条件,你放心,我能做主。” 我给她的条件很优厚,她让出一部分的经营权,我提高给他们的分红比例。 刘明月是想直接拒绝的,但是她看到条件以后,皱了一下眉,笑道:“这个我做不了主,需要请示一下我老爸。” “没问题,不过要快一点儿,我的时间很紧。”我说。 现在我不是非找盟友不可,因为前一段时间我已经找到了新了盟友,只不过还在磨合期,我需要多做一手准备。 谈判算是顺利,半个小时之内搞定。 我回到公司,安排国内的公关团队做好准备,把所有一切对kb不利的消息扼杀在萌芽状态。 这两三天,我没日没夜的忙。 我的手机顾一笑做好了翻墙,所以一有空闲时间,我就会马上打开了美国那边的即时新闻。 让我没意料到的是,司建连出手了。他把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公布了出去,同时声明,自己与盛清锦撇清了关系。 我重重的砸了一下方向盘,在公关上,司建连永远都是那个猪队友,每次都在关键时候给对方助力。 我想到我们读大学时,我选修的心理学的几门课,当时有一些很经典的测试师,我给司建连做了。结果是,他是一个百分之百适合做科研的人。 现在看来,虽然经过了几年商场的打磨,骨子里的东西没变。 我们在美国只有办事处,公关小组的人不在。是以,国内的舆论控制得差不多,国外却如同放羊一样。 甘地虽是我们的大股东,但是他们投资的项目成千上百,kb虽然经营得不错,却不是甘地手里最大的项目,所以股东没义务帮你解决这类问题。 只不过,吉姆的电话却像催命符一样打了好多个过来。 最后一个他说:“陶然,很遗憾的通知你一件事。” 我心里一紧。 这两天我一直在关注kb纳斯达克的股价,单因为司建连的爱妻人设的崩溃,现在kb已经贬值了百分之三十。 这是甘地投资的底线。 “如果一周之内,kb还没有控制住股价,甘地投资会决定撤资。我们在合作初期有过协议,如果我们决定撤资,你们需要在三个月之内准备好资金,完成股本的回购事宜。”吉姆说。 这和我预料的情况完全一致。 又一次中了墨菲定律。 我叹了一口气,头上悬着的大石头重重砸了下来。 “我尽量控制,在这一周之内,如果有什么新的动向,麻烦你看在私交的份儿,通知我一二。”我说。 “这个没问题,你可以让司建连过来试试,或许你们真的复婚,再或者来美国登记结婚,并且两个人同时出面开发布会,澄清这个问题。其实,这不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今天开会的时候,会上有人在说,不理解你们到底闹到哪一步,为什么看在钱的份儿上,也不肯复合。”吉姆很是无奈的说。 “我的情况你了解,如果是你和我换位呢,你会怎么做?”我问他。 此刻,我有点迷茫了。 “男人和女人的脑部构造就不一样,没办法假设。不过……”他犹豫了一下,笑道,“如果让董事会听到我的建议,大概会踹死我。” 他又呵呵笑了两声说:“我和你一样,宁愿不要钱,也不会原谅一个背叛过自己的人。” “谢谢你三观这么正。”我说。 他却说:“对了,一周以后如果我们要撤资的话,去中国的代表还是我。到时候好好陪我喝几杯。另外……”他顿了一下说,“你那个叫吉安的朋友最近是不是太忙了,一直打电话给她,她都不接。” 美国佬的直爽真让人觉得可恨。我还没到需要回购股本的那一天,他就做好那一天的假设了。 “她很忙,而且她马上就要登记结婚了。”我说。 “哦,她居然没结婚!”吉姆在电话里惊呼了一声,马上说,“我明天就飞过去。” “你来干什么?”我听到他急切的语气,不由多问。 “向她求婚,我爱上她了,如果得不到她,我会死掉的。”吉姆夸张极了。 “她一定不会爱你的。”我很冷静的分析,“如果你来,会更加失望的走,倒不如保留心里那些美好。” 刚才他泼我凉水,现在到了报复的时候。 “只要她没结婚,我就有机会,所以我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吉姆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一秒不停给司建连打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我毫不客气的骂了过去:“司建连,你脑子进水了?现在这个时候澄清孩子的事,是在找死吗?” 离婚以后,这是我第一次对他不假言辞。本以为他会生气,毕竟现在的他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没想到,他居然笑了起来,他的声音里都藏着笑意。 “你肯骂我,说明你还肯帮我,所以我有点小开心。”司建连毫不掩饰的说。 “我帮的不是你,是自己。如果我早能想到接手kb接手的是这么一个大的烂摊子,我绝对只要钱,不想和你有一分钱的瓜葛。”我斩钉截铁的说。 “顾一笑来美国了,我昨天看到他了。而且很巧的是,他和盛清锦在一起。”司建连问,“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两个有什么交集的地方?你想过没有,顾一笑对你的主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被他从兜头盖脸浇了一盆冰水。 “他去我知道,另外的案子,和这件事没关系。不劳你费心了。”我刚对顾一笑有一点不好的想法,胸口就觉得发闷,在司建连面前不想失态,从话语上找了回来。 司建连冷笑了两声说:“好,那你等我查清楚了,给你看。陶然,你虽然在商场上这么多年,但骨子里是一个女人,妇人之仁总是改不了。” “对,我要是改得了,对你就不会手下留情。”我怼了他一句。 电话里谈话都不欢而散,我和他真的是磨光了所有的感情。 在kb股价连续下跌不止时,5g项目有了新突破。我接到那边实验室的电话里,感觉有一束光从天灵盖上照了进来。这一次是真的重重松了一口气。放下电话,我来不及喘口气,马上把公关小组的人招到了会议室。同时把美国那边传过来的相关资料导给了翻译小组的人,让他们迅速出一份中文的资料。 看着连续加班多天的员工,我心时也很心疼。把资料每人发了一份儿,说了一下宣传的重点,让他们一个小时以内搞定宣传的事。我要求在明天一早的头版,看到这个新闻。 这边的重点刚说完,视频会议弄好了,我们和刚刚派到美国去的公关小组开一个联合会议,一起决定了宣传策略。 这一下,终于能止跌了。 这是最新的5g技术,从技术理论上来说,比美国某通公司的还要好,至少优化了百分之三十不止。 一个小时以后,公关小组的组长期期艾艾的来到我办公室里。我抬头一看他有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对,忙问:“怎么了?方案出来了没有?各大媒体打招呼了没有?能不能做到明天一早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 “方案已定,各大媒体也都通知到了。只是,时间要安排到后天。”公关小组的组长杨士青说。 “不行,必须明天。”我说。 “明天的头版现在已经定好了,不好改。”杨士青声音有点儿小。 我让他先出去了,打电话叫人事的人过来,给了我一份杨士青的履历。我看到,他是杨素奇推荐进来的,好像是杨素奇的侄子。 看来这几年,公司没少进关系户。 一个连一个临时头条都搞不定的人,怎么做上公关组长的? 我心里权衡了一下,给杨素奇打电话,简短说了情况,然后问:“杨总,这件事是你来摆平呢?还是我找人来摆平?” 杨素奇知道我这是特意给他面子,笑道:“我来我来,这小子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工作没一件做得好的。以后,他再出事,算在我头上。”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我挂了电话。 既然有人愿意为他负责,我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kb的总部在北京,公关要比美国好搞多了。这边的头条才搞定,美国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那边和媒体的谈判出了问题,别说第二天的头条了,就连第三天第四天的也没有。 我们在那里的力量太弱小了。 我想来想去,想到了吉姆,给他打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我想了一下,他大概在来中国的飞机上。 除此以外,我能找的人是谁? 同学。 我把所有同学从头拨拉到尾,没一个是做媒体的。 “用自己所有的人脉来解决这个问题,不管是钱是人是物,只要你们提要求,总公司这边马上支持。搞定一个头条,奖金十万。你们可以责任到人。”我说。 现在的情况,只能这样了。 晚上,我又眼巴巴的看着kb的股价跌了六个点,已经超出甘地投资预警线十三个点了。 明天,再没止跌的话,后天我就会接到正式的要求回购函。 天快亮时,我才小小迷糊了一觉。 早上八点我到了公司办公室,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吉姆。 第九十六章 吉安出事 我推开门的时候,他正坐着看自己的手机,一听到脚步声,他马上站了起来,急切的对我说:“吉安怎么了?她不接我电话了。” 吉姆来之前,我没在意他反复说过吉安不再接他的电话了。 如今,他站在我面前,我才意识到自己也好几天没和吉安联系了。好像是从那天何萧把她带走以后。 想到这里,我有点害怕,不由乱想吉安怎么了? “等一下,这么早她或许在睡觉。”我先安抚了吉姆,然后拿起手机到了一旁的会议室去打电话。 电话响到自动挂机,乔吉安也没接我的电话。 我顿时就急了。 我和她之间的交情已经到了打电话不需要分时间的地步,何况现在已经八点一刻了,她不可能在睡觉。 乔吉安对自己要求很高,每天七点起床,七点半出去跑步,然后回来洗澡吃早饭,休息一会儿看看报纸新闻之类的,然后去游泳。等到这一切都做好以后,她才会开始一天的奢靡生活。 我又打了一次,她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我马上想到了何萧,想问问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就在我准备给何萧打电话时,我才意识到我没他的电话号码。 我是通过顾一笑认识他的,理所当然,我就把电话打给了顾一笑。 电话响了三声,顾一笑就接了。他问:“怎么了,陶然?” “我要何萧的电话。”我把乔吉安不接电话的事说了。 顾一笑毫不犹豫的把何萧的电话给我,就要挂断时,他突然压低了声音说:“这一段时间,有没有想我?” “忙忘记了。”我说。 这一段时间,他没主动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心里有气,所以也故意气他。我们是什么关系?情侣。他就算是忙到飞起来,打个电话嘘寒问暖的时间总有吧,互相调笑的时间总有吧? 在司建连猜测他是不是和盛清锦之间有什么交易时,我的犹豫也来自于此。 “你在生气啊。”顾一笑还是很敏感的。 “没有啊,我忙到没时间生气。”我心平气和的说。 其实这份心平气和是装出来的,但是顾一笑没判断出来。他略一沉默,低声笑道:“乖乖在家等我哦,等我们都忙完了,哥回去好好疼你。” “疼你妹。”我骂道。 “你不是我妹嘛。”顾一笑嘻嘻哈哈的。 我正准备说什么,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说:“顾少,快点过来,少琴在等你跳舞呢。” “乖宝贝,我还在应酬,不和你多说了。”顾一笑匆忙说了一句,挂了电话。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醋意翻滚的。 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一共才跳过几次舞。电话里的少琴是谁?等顾一笑跳舞,现场不可能只有顾一笑一个男人,她不会找其他人吗? 电话挂了,我心里堵了老半天,觉得心就像针扎一样疼。 直到吉姆来敲会议室的门,我才想到必须马上给何萧打电话。 何萧的电话倒是打就通,他也很快接了。我没想到的是,他手机里有我的号码,他开口就说:“陶然,你好,找我有事?” “你这几天和吉安联系了吗?”我问。 他一怔说:“联系了,她可能生气了,没接我的电话。” “那天你送她回去,发生什么了?”我又问。 “你指的是什么?”他问。 “特殊的事,对你来说特殊的。”我道。 他在电话里想了一下说:“送她到家门口,我强行亲了她一口算不算?” “算!还有吗?”我又问。 “没有了。”他的语气也很迷茫。不过,他马上意识到是吉安出了什么事,语气都紧张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现在要去她家一趟。”我说。 吉姆非要跟我一起去,被我强行留在公司。她现在和盛东升在一起,我如果公然把仰慕她的男人带到盛东升和她的家里,有点过分。 车子才发动,何萧的电话就追了过来:“有她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胡乱应了,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朝乔吉安的住处开过去。 盛东升是二十多年前成名的,当里北京最好的别墅就是玫瑰园,乔吉安就住在盛东升一直居住的别墅里。她和我说过她的具体地址,我直接开了进去。 现在的保安看人看车看衣着,我开着一辆宝马高配叉烧包系列,他连通知证都没要,就让我进去了。 后来我想,如果不是保安不小心放我进去,吉安一定出大事儿了。 我把车子停在草坪边上,直接跑向了乔吉安居住的十六栋。 玫瑰园开盘时,北京还没有出房地产的各项细则,在北京五环之内也是可以有面积超过五百平的独栋别墅的,所以这里面的房子特别大。前后花园也有五六百平米。房子的使用面积都在八百平左右。 别墅的围墙是栅栏,我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的那栋房子,狂按门铃。 过了大约三分钟,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走了出来,她一脸戒备的看着我问:“您是哪位,找哪位?” “我是吉安的姐姐,来看她。”我直接说。 我比吉安大几个月,在外人面前都自称是她姐姐,这都成习惯了。 “她不在家,出去了。”阿姨眼睛一动,马上说。 我看着几十米外的那栋房子,忽然在三楼的窗户上看到一个有人影。因为玻璃反光,我看不清楚那人是谁。 阿姨说完,转身就走,走得还极快,就像有鬼在她后面追她一样。 我马上意识到什么,叫住她道:“站住!吉安给我打电话了,说她在家里。我现在必须进去确认一下。” 阿姨站住了,对我很不客气的说:“说不在家就不在家,我骗你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你,如果把你放进来,丢了东西算谁的!” 我心里涌出了特别不好的感觉,想都没想直接翻过了矮栅栏,跳进了院子里。 这一跳触动了别墅的防盗系列,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我这时有点后悔没有让吉姆一起来了。 在来之前我以为吉姆是生我的生不接电话的,但是来了以后,她不见我就不正常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报警了!”阿姨虽然说着,却站着没动地方。我越过了她直接朝屋子里走。 她慌忙去拦我。 我推开了她,继续朝里面跑去。 我知道别墅的安保系统都做得很好,再慢一步,小区的保安就来了。 所幸屋门没锁,我轻易上了三楼,找到了那间有人影的房间。 一进去我都惊呆了。 乔吉安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脸没洗,头没梳,穿着一件睡衣,露出来的胳膊和腿上都有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怎么回事?”我扑过去抱住了她。 同时,我掏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 与此同时,小区的保安也赶到了,他们在楼下被阿姨拦住。 我在这一刻,胸都气炸了。乔吉安这情形一看就是被家暴了。盛东升,他还是男人吗! 我准备扶着乔吉安下楼,才发现她的腰上被人用铁链锁上了。 “他对你下得了这种狠儿?”我话未出口,嗓子先疼了起来,然后眼泪刷刷的往下流。 警察来的时候,盛东升也回来了。同时,吉姆也赶到了。 吉姆看到乔吉安的样子,根本忘记现在是在警察面前,挥拳就朝盛东升的脸上打了过去。 同时嘴里大骂shit! 警察先把吉姆拦腰抱住,然后看了看在场的人问:“都是什么关系?” 我根本没听到警察在说什么,直直看着盛东升:“你就是这样对她好的?她比你小二十多岁,你就是这么对她好的?” 我平常是一个挺会措辞的人,今天面对这样的场景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边骂盛东升一边流眼泪。乔吉安在我怀里,身子都在发抖。 “她不小心摔的。”盛东升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狡辩。 “这个呢!”我扯了一下她腰上的链子问,“她自虐狂啊!” “好,既然大家把面子都撕破了,那我也没必要给她留面子。”盛东升腾的站了起来,走到在柜子旁,拉开抽屉拿出一叠照片直接扔到乔吉安的身上说,“我是准备娶她的,甚至给律师的遗嘱里都写清楚了,留给她足够无忧无虑活一辈子的钱。可她呢?给我戴的绿帽子有多少个?” 我看了一眼照片,都是乔吉安在不同的娱乐场所和不同男人比较亲密的照片,比如说贴面,比如说碰杯。 我翻了下去,没有一张有实质性的。 “就凭这个!”我把照片甩了出去。 有一张照片从里面滑了出来,上面是乔吉安和吉姆正在笑着喝酒。 盛东升也认出照片上的人就是打他的人,马上对警察说:“看看,她的奸夫都找到家里来了!” 盛东升确实是动了气,眼珠子都红了。 我从来没想到过,在人前一直文文雅雅的盛东升会有这么暴力的一面。 “不管怎么样,打人也是不对的。”警察说完,看向我和吉姆说,“不过,这是他们的家务事,你们也不要插手太多。” “凭什么!”我站了起来,气得手都在抖。 不过,我迅速想明白了。来出警的人是这个片区的警察,应该和盛东升多少认识,否则不会以这种方式避重就轻。 第九十七章 峰回路转 “这已经构成虐待了,还叫家务事?”我抱着乔吉安,厉声反问。 警察脸露难色,问我:“你是她什么人?” “陶然,帮我找律师吧,我被限制人身自由了。”一直没开口的乔吉安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警察看向盛东升,然后劝道:“何必闹这么大呢?既然是夫妻两个,让他给你好好道个歉,保证以后不再犯也就行了。” “好,我想去医院总行吧。”吉安声音疲惫的说。 她面色灰白一片,眼睛空空的,就像荒原一样。 “去医院是可以的,不过还是让你老公送你……” “他不是我老公,我们没领证。”乔吉安打断了警察的话,对我说,“姐,带我去医院。” 我一边打电话给顾一笑,让她给吉安找一个靠得住的律师,一边用手轻拍乔吉安的后背安抚她。 盛东升在一旁沉默了很大一会儿,终于说:“吉安,这真的只是家务事,这一次是我错了,我向郑重道歉。” 乔吉安眼皮没动,对我继续说:“我想回家。” “好,走。”我扶起了她。 这一扶,她脸上的锁链响了起来,她指了指身上的一切说:“拍照留恋一下,我等一下发个朋友圈儿。” 说完,她惨白的一笑。 吉姆不等她说,已经打开了录像。 盛东升不愿意过来给乔吉安开锁,我就对警察晃了晃手机说:“如果他不打开,我就要找开锁匠了。” 盛东升不情不愿的走过来,拿出钥匙,正准备开的时候却突然转向我吼道:“你是她什么人?你有她的监护权吗?凭什么你要把她接走?” 我觉得好笑,冷冷的看着他说:“她是成年人,不需要监护人。我是她朋友,来,仅仅是为了帮她而已。盛先生,你管得太多了。” 他听到我的笑一笑,突然停下开锁的动作,直接走出房间,过了几分钟又折回来,把一份牛皮纸袋子装着的资料递到我手上说:“她是精神病患者,平时不发病是没攻击性的。一犯病,不仅会伤害自己,还会伤害别人。我把她锁起来,只是为了防止她伤害自己。” 我火一下顶到了天灵盖,打开文件看了一眼,真恨不得一枪打死盛东升。 这份资料是真的,但上面写的病历完全是假的。 乔吉安健康得很,我和她从初中就是同学,同学了六年,她正常得不得了。 乔吉安看到了那份资料,忽然笑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盛东升说:“你想用同样的办法控制我,对吗?” 盛东升眸色一紧,走过来拢住她的肩说:“我只是想帮助你,只是想顾全你的面子。你非要撕破这张脸,我只能如此了。” 警察看到那份资料,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对我说:“这就更不用你们管了,这位女士是精神病患者,做出的举动肯定异于常人。所以,她先生也是为了她好。” 我心里都要骂妈妈逼了。 盛东升,这只老狐狸真特么够狠的。 不过,这份资料上的盖章处的日期是三天前,所以这一定是他打伤了乔吉安以后临时去做的证明。时间这么短,他肯定还没做出什么合法监护人的证明,这就是今天能带走乔吉安的漏洞。 “退一步讲。”我冷静下来,把资料递给了盛东升,“即便乔吉安是精神病患者,你也不是她的合法监护人。我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父亲去世的早,妈妈几年前也走了。现在顺延下去,她的合法监护应该是她的姥姥,如果真需要监护,也轮不到你来。” 乔吉安很信任我,虽然有点瑟瑟发抖,但依然紧紧拉着我的衣服。 我说完看她脸色更加难看了,马上拍了拍她的手说:“没事,有我呢,今天我一定要把你带走。” 吉姆中文水平一般,听不太懂我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到那份文件时,脸色也紧了紧。 有警察在,盛东升手里又有这份资料,我想带走吉安,真的不易。 “陶然,别给我姥姥打电话,她今年八十九了,受不得这个刺激。”我还没想出办法,乔吉安缓缓开口了。 她说完以后转向盛东升,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说道:“老盛,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又说,“我身上的这些伤,都是你打的。我和你在一起时间不长不短,心里真以为自己是找到真爱。现在,既然你动手了,又是因为我和其他男人走得近。今天我就解释一下。我是和异性走得比较近,但是我骨子里也很保守,你应该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多久,我才同意和你睡的。我除你以外,没和任何的异性发生过性(关系),这一点我敢对天发誓,如果我说的话有一个字的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盛东升脸色变了变,没说话。 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他也应该看出乔吉安的决绝,他是不可能再挽回她了。 “另外,我没有精神病,这个证明是你用钱买到的。”乔吉安又说。 盛东升闻言缓缓开口,这一回语气沉稳异常:“吉安,有病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的病。你不要闹,有病咱们慢慢治。我又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了。”乔吉安毫不客气的说,“今天我是肯定要走的,但是自今日开始,我与你互不相欠。我不会追究你对我施暴的法律责任,以后也不会就此事再翻后帐。我这样做,是祭奠一下自己这几年的真心。你最好同意,否则我也有让你身败名裂的办法。” 盛东升皱眉,低头在想。 乔吉安沉默了三分钟,对我说:“陶然,借你的手机用一下。” 我把手机递给了她。 她拿出手机熟悉的拨了个号码,那边很快接通。 “青少,我同意你的条件了,你马上来接我……” “我同意你走,但是这件事不要再提。”盛东升打断了她的话。 乔吉安笑得很甜,对电话里说:“青少,不好意思,打错了。” 说完,她挂了电话。 盛东升当着我们的面儿,把那份精神病的证明材料撕了个粉碎,对乔吉安说:“吉安,对不起。” 乔吉安什么都没说,冷冷的看着他。 盛东升打开了她腰上的锁,她终于自由了。 我扶着她走到别墅大门口时,盛东升追了过来,递给乔吉安一张卡说:“这一次是我的错,我太冲动了。你不知道,我因为在乎你,才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卡里有一笔钱,你拿去花吧,算我给你的补偿。” 乔吉安没客气,接过了卡,扶着我继续往前走。 我和乔吉安、吉姆一起上了车。 车子一发动,乔吉安身子就软倒在她旁边的吉姆身上。 吉姆很气愤的对我说:“这是具有恐吓性质的家庭暴力,必须找律师和他打官司,打到他倾家荡产。” “现在先去医院。”我说。 在医院,我把乔吉安受伤的原因和医生说了,要求要一份正规的验伤报告。 刚才说不和盛东升计较的人是乔吉安,又不是我。我这个人朋友不多,亲人也不多,所以特别护短。盛东升动了我的人,没这么容易就了结的。 她身上的皮外伤是几天前打的,现在已经不很严重的,最严重的是腰上铁锁的那一圈,皮肤被磨损的很严重,有的地方溃烂了。 吉姆看到医生给乔吉安处理伤口,不忍直视,背过脸对我说:“这么漂亮的女人,那个老渣宰都下得去手,真不是人。” 我看着乔吉安的伤没说话。 那些伤一定很疼,乔吉安却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她脸上淡淡的,就像身上的疼痛不是自己的。 等到医生处理好以后,她还笑着对人家说谢谢。 医生出去了,她轻松而疲乏的笑了笑说:“陶然,我特别想睡觉,但是我不想在医院里睡,你问一下我能不能别住院。” 我让吉姆守着她,自己跑去和医生交涉。医生最后同意了,但要求我们三天以后必须来换药。 我把乔吉安带回到自己家里,安排了主卧旁边的房间。 她进入房间看了几眼,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沉沉睡过去。 我和吉姆从房间退了出来,到了一楼客厅才一齐吐出一口气。我们都看得出来,乔吉安这一次受伤很严重。 他看了我一眼说:“也不知道她多久能恢复。” 我对此不抱乐观,因为吉安本身对男人就没有什么安全感,她爸爸好像是抛下她和她妈妈以后,才出车祸死的。她说,她爸爸走了以后,她妈妈天天诅咒她爸爸,终于给咒死了。 现在…… 我刚想到这里,手机上来了一个陌生来电。我接通了以后,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他问:“这是乔吉安的电话吗?” “不是。”我说。 忽然我意识到,这是吉安用我手机打出去的,那个所谓青少的电话。 “她的事肯定不想我多嘴,我想你如果真的关心她,亲自问她吧。”说。 他在电话那头一顿,说:“谢谢。” 青姓很少,我从来没遇到过,不知道这又是乔吉安认识的哪路神仙。不过,这件事是她的私事,我不插手。 吉安睡了半天一夜,第二天早上八点醒了过来。 从外表来看,她脸色恢复了很多,至少有点红润的颜色了。 “我手机充好电了吗?”她伸了候懒腰说,“我这几天都没手机用,得赶紧充电,给大家报个平安了。” 我把充好电的手机给她递了过去,乔吉安一开机,哗啦啦一通信息的声音。她抱着手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看着她像真的恢复了,我不由问:“真不追究他了?” “嗯,不追究,他无情,我有义呗。”乔吉安很淡定。 “何先生,您稍等一下……”王阿姨的声音。 我一抬头,房间门已经被推开了,何萧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门口,他看到乔吉安就在床上坐着,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沉声问:“怎么了?” 第九十八章 越来越乱 乔吉安一抬头,与我同时看到了大步走进来的何萧。 她脸色一变,拿起手里的靠枕直接扔了出去,嘴里骂道:“你害死我了!” 何萧看到她还能生气,松了一口气,一大步迈过来坐在床边,伸手就把她抱在了怀里,嘴里说道:“如果不是我这最后一根稻草,你还想等到和这个老头结婚以后再认清他的真面目吗?” “我死我活,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用得着你管吗?我和你什么关系,不过有过两夜的(炮)友关系。头一次,你主动上了我,第二次,我主动上了你。我和你说过,咱俩扯平了,以后不要有联系了,你听不懂人话啊!”乔吉安对着何萧发脾气。 何萧也是个豁得出去的,由着她骂,由着她在自己怀里挣扎,就是不松手,嘴里还柔声道:“我是男人,两次都算我欠你的。别气了,先把伤养好。” 说着他还去亲她。 乔吉安又不是温顺的,当着我的面儿直接就把他的嘴咬出血了。 我一看这阵势,分明就冤家聚头,理由都不找直接出来,顺便还把门给二位带上了。 盛东升这样对乔吉安,我是既愤慨又心疼。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彻底分开了,何萧就有机会了。就是不知道何萧对乔吉安有多少耐心。她经历了这样的事,想要重新打开心,接受一个人并不是容易的事。 我在楼下,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还有乔吉安的哭声。我马上站了起来,朝楼上走去。 到了楼梯口时,哭声小了下去,然后就静默了。 我在那里站了一小会儿,慢慢又下去了。 王阿姨看到我的样子,笑了笑说:“你和乔小姐的关系真好。” “是啊,认识很多年了。”我说。 王阿姨犹豫了一下才说:“你还是劝她离开那个男人吧,男人打人是会上瘾的。” 说完,她似乎觉得自己说这样的话不妥,慌忙转身离开了。 我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觉得大概是触动了她的伤心事了。 在这个社会上,越成长越能体会到成人的不易。每一个人的经历都是一部超长的电视剧,里面有狗血巧合和虐心虐肺。 谁的人生不是这样一边纠结着要不要死,一边努力活下去。 我在客厅里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何萧才从上面下来。他衬衫的扣子解开两个,露出来的脖子上有被指甲抓伤的痕迹。除此以外,还有头发有点凌乱,裤子褶皱…… 这一切都证明,刚才在楼上,他被乔吉安收拾了一顿。 他看到我在打量他,毫不顾忌的坐在我面前坐下,对我说:“谢谢你帮她。” “我认识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帮她是天经地义,也是理所当然,而且我是没目的的。你呢,你这么着急她,为什么?”我问。 我拿吉安当亲姐妹,所以想替她把把关。原来,她跟盛东升在一起时,我觉得她和何萧在一起更合适。现在,真到了需要重新选择的时候,我又有点不肯定了。 何萧这个人和董肖元一样神秘,乔吉安把握得住吗? 周凌霜不知道要比乔吉明聪明多少,到现在还没摸清楚董肖元的底儿。她前几天给我打电话时还说,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又觉得把握不住眼前的男人,简直要纠结死了。我劝了两句,同意搭个桥,让她和刘明月走得近一点儿,从刘这边多一点对董肖元的了解。 我就做了这么少,她都对我感激的不得了。 “陶然,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何萧问。 我一怔,笑道:“你想对我说,你和她是一见钟情?” “对,一睡钟情。咱们都是成年人,知道在床上合拍比在生活上合拍更重要,她就是为我生的。”何萧很是直白。 他应该在国外长大的,能开诚布公的谈论(性)的问题,而且做得很坦然。 “这些我都知道,你以前谈过恋爱吗?”我问。 他挑了挑眉,虽然对我这个问题觉得不理解,还是耐心回答了:“当然谈过,而且不止一次。” “那就好说了,恋爱有*就行了,婚姻不是。我不知道你和前几个分手的原因是什么,但有一点你要承认,*褪去,兴趣也会迅速消退的。当初你看到的都是优点,一过了热恋期,看到的都是缺点。吉安只是看起来随便而已,她骨子里很保守的。而且她的性格长相都很惹男人喜欢,到时你看到她身后跟着一堆仰慕的男人,会不会心理变态?”我认真的看着他,“我做为朋友,不想她再经历一次这种事。她和盛东升在一起,我以为她是找到一个能百分之百包容她的男人,没想到我想错了,她也想错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你不必费心了。”何萧有些不悦,皱了皱眉说,“吉安是成年人,她的事自己会做主的。我来和你谈,其实只是表达一下诚意,还有感激。不过,从今天开始,她的一切归我管了。” 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接下来的事要看乔吉安自己的意愿了。 何萧坐在沙发上打开了随身的电脑,把屏幕转到我这边说:“为了感谢你,卖给你一个人情。” 我朝他屏幕看了一眼,心里大惊。 他的电脑里有一个叫启盛集团的文件夹,打开以后,里面都是pdf的影印件还有一些照片。 “这个你可以用,至于自己用自己发挥。”何萧说。 “你呢,就此放过盛东升?”我问。 “当然不是,只是我现在对他的公司不感兴趣。你不觉得启盛现在没什么实际价值了,我可不想收一下烂摊子的公司,到时影响口碑。等他们经营得好一点儿再说。”何萧说得很自然。 “你不想为乔吉安出气?”我问,“如果你刚才说的一见钟情是真的,至少要有点什么表示的。” 我是在激他,也是在试探他。 他笑了笑:“我过了意气用事的时候,想办一个人,办一个公司,有的是办法,没必在风口浪尖上出头。吉安这边,我自然会有所表示,但不是现在。” “那好,这个东西我要了,谢谢。”我说。 他抿嘴一笑说:“好的。” 何萧电脑里的东西能让我大吃一惊,也让我明白了为什么盛东升只有盛清锦一个女儿,父女俩的关系却不好。 众所周知,盛东升的老婆是生病去世的。 但是,在何萧这份资料里,她是被盛东升家暴致死的。盛东升长得一般,胜在这些年经商身上攒下来的气质。盛清锦很美,大部分是遗传了她的妈妈。 现在事情过去得太久,没人记起盛东升的妻子王婉了。 何萧的资料里有王婉的照片,长得比盛清锦还要美很多。在那个没有ps的年代,这样的美人真的很少见。 何萧走后,乔吉安才打电话让我上去。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说:“陶然,你是不是准备对付盛东升?” “怎么了?你要替他说情?”我问。 “当然不是,我知道你和他过节很大,顾忌着我才没对他对手。现在,我一撤出来,你肯定是要动手了。”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我正准备开口劝她,她突然又说:“我想知道,在整件事情当中,你有没有利用过我?” 我一怔,手不由就握了起来。 我想不到,乔吉安会这样揣测我。 “就因为你一出事,何萧就出现了?你就怀疑我?”我心里怪难受的,但声音还勉强维持着平和。 “不是,在遇到你以前,我和老盛之间还是很合拍的,偶尔他遇到我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吃饭,也都会一笑而过。而这一次,不一样了。他就像疯了一平。”乔吉安说这些的时候没有看我。 “你别胡思乱想,我从来没有利用过你。如果你要什么证据的话,我还真没有。另外,我是刚刚知道,盛东升的第一任老婆死于家暴。”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加重了语气说,“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不知道谁成为最后一根稻草了。”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但那是他年轻时候的事,现在都过去二十年了。他对他女儿很愧疚。前一段时间盛清锦就是用这件事逼得他不得不修改了遗嘱。我也知道,但我没用这个去逼他做什么。”乔吉安又说。 我真不知道说什么。 我和乔吉安之间保持着沉默。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对我说:“陶然,我有点累了,想睡一觉,谢谢你收留我。” 我让她好好休息,然后从房间里出来。 这时吉姆突然抱着电脑从书房跑了出来,对我说:“陶然,快来看看,这是你男朋友吧?怎么和盛清锦一起出镜了?” 我几步走过去,看到电脑屏幕上有一张图片,上面顾一笑和盛清锦站在一起,甚至脸上都还有笑。 我眼前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第一反应是,这照片是合成的吧! 第九十九章 被谁算计 我稳住心神,看下面的新闻。 在大脑不清楚的时候,看到英文我居然有想吐的感觉。 吉姆很淡定的扶住我,然后把我扶到沙发,给我递了一杯水说:“我一直在盯着kb的股价走势。这一次你们对5g新技术的公关做得很好,刚刚有回升的迹像。现在这样的新闻一出,看门道的人都知道,你们或许是碰上商业间谍了。现在看能不能在两个小时之内压下去,否则你就准备钱吧,甘地撤资已成定局了。” 在吉姆说话的时候,我看完了新闻。 上面写的如果是真的,那顾一笑和盛清锦绝对是一伙儿的了。 新闻很简单,顾一笑与盛清锦共同参加了一个宴会,是关于新能源汽车的。最近几年,有钱的人都去做新能源汽车了。人人都想着能颠覆传统汽车业,做这个行业新时代的领袖。 但是,这个项目烧钱不说,还阻力重重。 能坚持到现在的,都是背景深厚的。盛清锦是因为背后有司建连,那顾一笑呢?他老本行是律师,和新能源汽车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 司建连打来电话,语气沉沉的问:“陶然,我们夫妻两个被人涮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要这么早下结论,事情没明了,这只是一个公众场合在一起的照片而已。”我说。 “为了kb,你能不能和我在公众场合在一起一次,不说复合不复合的话。只是一共出席一个活动。”司建连沉声问。 我犹豫了一下问:“什么活动?” “公司5g项目的新闻发布会,在美国这边先开,然后回国内开。”司建连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了一个好字。 吉姆听到我应了下来,松了一口气说:“总部给我的指示是在先在中国等着,不管好坏,等到这件事结束以后再回美国。我明天就搬去酒店,免得惹人多想。” “乔吉安呢?你不是很担心她吗?”我问。 吉姆一摊手说:“那个姓何的找我谈话了,他的名气我多少也听说过。第一,吉安现在对我淡淡的,大概也没了那个心思。第二,何萧这人我惹不起。” “你认识他?”我问。 “我不认识他,我叔叔认识他。”吉姆说着苦笑道,“这个男人,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时候。” “你对他了解多少?”我问。 吉姆摇了摇头说:“不多,都是道听途说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要是出手接项目了,那个被他盯上的公司就死定了。所以才有人给他取外号叫何一手,意思就是他一出手,别人连活路都没有。” 我听到这里,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 乔吉安和他在一起,行吗? 我们派往美国的公关在那边也差不多一周半的时间,现在多少摸着了一点儿门道,居然头一次在两个小时以内,搞定了公关问题。等到纳斯达克开盘以后,我看到kb的股价是在平稳上升的,松了一口气。 当天晚上,刘爽就给我订好了飞往美国的机票。 其实司建连不打这个电话,我也是要过去的。因为实验室那边的人给我打了电话,希望我能出席。 飞机上,我没看手机,也没看电脑。脑袋里反反复复在想的一件事就是,顾一笑到底为什么会出席新能源汽车的活动?难道是和何萧合作的项目吗?何萧看上了哪一家新能源汽车公司? 飞机落地以后,有kb的人在机场接我。 那人看到我以后先亮明了身份,然后说:“陶总,司总在甘地总部给股东做报告,让我接了您就送过去。” “好的。”我把身体靠的椅背上,捏了捏眉心说,“新闻发布会定的是哪天?” “明天早上九点。”他说。 我算了算,多喝点咖啡应该能把时差扛过去。 到了甘地总部,我见到了做完报告正在会议室里等着的司建连。他看到我进去,脸上一喜,朝我走了几步,忽然又觉得不合适,停了下来说:“你过来了,我简单和你说一下这边的进程,然后你回家休息。” “行,报告有什么问题吗?”我问。 “多亏你当时签下了这家实验室,否则我们现在连翻盘的机都没有。现在,股价已经企稳了,我说服甘地再给一个月的时间。同时,”他顿了一下说,“我把新能源汽车的技术团队挖过来了,想重新开始新能源汽车的项目。” 我看着他:“你是认真的?” “对。”他说。 “钱呢?这个项目动辄上百亿的资金需求,去哪儿弄?”我问。 司建连看着我说:“我自己去谈了几家风投,但效果不好。我想让你帮我去拉拉投资。这个项目是我的心血,我努力了三年半,现在我不想放弃。那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是我的设想,现在我想看着我的设想一点一点变成实物。” “司建连。”我叫了他一声,然后很无奈的问,“你在盛清锦的公司投了那么多钱,不可能一点证据都没留下,想办法往回夺啊。现在没钱了,想到我了?我又不是印钞机,我没那么多的人脉拿给你浪费。” “陶然,我们是多少年的夫妻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支持我把想法变成现实的吗?”司建连反问我,“现在,只有我和你在一起才是最可靠的。你和顾一笑之间的事,我也不计较,咱们复婚吧。” 这时有人从外面把会议室的门推开,哗啦进来了一群人。 他们拿着长枪短炮,把镜头纷纷对准了我和司建连,问题像机关枪一样发射过来。 我瞪了司建连一眼,低声问:“这是什么?” 他一摊手说:“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记者。” 我和他说的都是中文,在场的人听不懂,他们马上打断了我和司建连的谈话,问道:“请问你们的婚变是真的吗?” “美国的投资者很关心你们之间的婚姻关系,请问是要复合吗?” “请问……” 我在美国参加过不少新闻发布会,能够完全脱稿演讲。但今天,我有点不知所措。 几乎在记者们出现的这一刻,我就判定司建连把我判定了。 他们问的所有问题,我都不能否认,也不能承认,这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发布会。 还好,我刚刚在来的时候知道正式的发布会是在明天,强自镇定下来。 司建连显然比我镇定很多,他对大家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面带微笑对所有人说:“感谢大家对我们的关注,有问题可以一个一个来。但是,关于私事我们能回答的不多,谢谢理解。” 我松了一口气。 司建连主动把火力都引到了自己身上,我站在一旁保持微笑就行了。 刚开始,他的回答还算靠谱儿。慢慢的,他有点跑偏了,甚至话里话外说的都是我们之间完全是一场误会。甚至拿出我能顺利回归kb,并且手里的股本有所增长为理由,说明他没有阻止我回归公司,更没有想和我真正离婚。 忽然我意识到,盛清锦一定也在看着这场新闻直播,马上笑得更舒心了。 我这个人算是活得明白的那一种,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没必要别扭下去,先处理好眼前的情况再说。用一句广告语来说就是,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呢。 司建连一直在关注我,看到我大大方方笑出来以后,朝我身边靠了靠,把球踢到我身上说:“接下来大家还是更多的关注一下新项目的事,这个项目是陶然全权负责的。我很庆幸自己身边有她,她一回归就重新给kb带来了活力。” 终于话题转到了项目上,我轻车就驾很快就让记者们满意了。 整个采访差不多持续了二十分钟,我正想说有问题明天发布会上见时,甘地投资的人进来了,他们说了我准备说的话,把记者们请了出去。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预演的采访,我应付得有点吃力。 等到记者们一走,我马上坐回到椅子上。 司建连看了我一会儿说:“你肯定以为这一切是我安排的。” 我看了他一眼,语气冷了下来:“不是你,还会有谁?” “你看一下刚才的媒体,都是美国最具影响力的媒体,以我的能力搞不定这些,我们的公关团队也搞不定这些。”司建连说。 “我累了,不想和你讨论这个。但是不管这是不是你做的,我都会觉得你现在变得无耻卑鄙了。”我对他说。 司建连脸色很难看,走在前面说:“我送你吧,你在这边没驾照。” 我没拒绝。 现在,那些记者未必走了,做戏就要做全套。在来之前,我把公司能动的所有现金都拢到一起算了算。如果甘地现在撤资,我们只有破产。因为公司现在帐的钱,连甘地手里十分之一的股票都回购不了。 我们在这边有一套别墅,是当年业绩好的好的时候股东送的。 不过,这边的房子很少住人。 “我们要复合的消息传了出去,估计家门口也会有人堵着,等一下克制一下你对我的厌恶。”司建连在车子快要驶入我们住的那条街道时,对我低声叮嘱。 我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顾一笑。 他和盛清锦同框的照片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下拍的? 第一百章 心累如狗 司建连把车子驶进车位,我透过车窗看到在我们房子附近真的有记者。 kb最近在新闻太多,随便出一条都是热点。因为kb是当年甘地投资第一次投中国的公司,给甘地带来了巨大的收益。只不过这几年,kb的增长速度没有以前那么快了。据传,甘地在kb出事以前,已经在想是否要将kb售出了。 现在不管是哪方面的新闻,在这边都是热点。 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表情,拉开车门下去。 记者们认出是我们,围了上来。 我看了看他们手里话筒的logo,知道这些都是二线媒体,心里有了对策。 不管这些记者是谁找来的,既然来了就不能浪费。 我又不是没开过新闻发布会,这样的场面见多了。想到这里,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朝他们笑了笑。 这一笑就是默许他们提问了。 有一个穿着红色上衣的女记者最先冲到我面前,话筒递到我嘴边,问:“请问您和司先生之间的是否真的要复合了?” 我对着她微微一笑:“我不理解大家反复问这个问题,想知道什么?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这个问题后面的问题。” 那个女记者怔了一下,马上说:“您和司先生创业初期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也知道如果没有你们两个共同的努力,就不可能有今天站在世界一百强之内的kb。那么,如果你们不选择复合,会对kb的经营造成巨大影响。我问这个问题,是想知道你们之间婚姻关系的不能修复,会对广大投资者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我当然知道她问题后面的目的是这个。但是,我不能说。 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也就绕过了我和司建连是否能复合了的问题。 “我在国内回答了太多这个问题,大家关心点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我和司建连之间的事会不会影响到各位的利益。我现在很明确的回答,不会。现在这个社会外界诱惑太多,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都永远在一起。环境会变,感情会变。唯一不变的是利益。不知道大家听没听说过这句话。”我说到这里停下,看了正在旁边认真录像的小帅哥继续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有人点头,有人拍照。 “我们婚变之前,我在kb的股份只有百分之六,婚变以后达到了百分之十六。婚变以前,我在kb做到最高的位置是运营总监,婚变以后我的职位是主管财务和运营的副总。并且,司建连在临时有事时,会把公司的所有管理权委托给我。这些已经充分说明,大家的利益不会受到影响,我也会尽心尽力的把kb当成自己的孩子,认真经营下去。”说到这里,我对司建连使了个眼色,对诸位记者一鞠躬,笑道,“刚才在甘地总部,我已经说了很多,如果想进一步了解kb的运营方向,明天咱们新闻发布会见。” 我话音刚落,司建连已经对各位记者说:“麻烦让一下。” 就这样,他推出一条路把我带到了家里。 房子许久没人住,也没留人刻意打扫,应该是灰尘遍布的。 我一进来愣了愣,房间里太干净了。 “我让要打扫了一下。”司建连走到厨房门口问,“你想喝点儿什么?” “咖啡。”我说。 本来刚下飞机是要倒时差的,事情紧急,我直接把这一步给跳过去了。这都不说,刚刚还连续两场采访,我的语言水平有些倒退,说的也不太利落……总之,现在脑袋快要炸开了。 司建连已经来了一段时间,给我冲了咖啡端过来说:“建议你别喝,先睡一下,下午公关部还有事。” “你不用管我,先去准备。”我说。 明天就要开新闻发布会,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司建连确实也在忙,他听了我的话犹豫了半分钟,最后叮嘱了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 在他离开时,我忽然问:“司建连,你在美国这么多天了,没见到过盛清锦吗?” 他一怔,没说话。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问。 “如果我没猜错,盛清锦身后另有他人,这个人是谁你知道吗?”我又问。 他看着我:“我还没查出来,你有线索?” “没有,你先去忙吧。”我不想再聊下去。 司建连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只不过他不想对我说而已。 他走后,我上楼打开卧室的门,看了一眼整理得干净异常的主卧,稍一犹豫,反锁好门以后,在床上躺了下来。 我放空了脑袋里所有东西,盯着天花板,以希望能够早一点睡着。 这一段时间,遇到的事情多,又都棘手,我觉得脑袋就像一个高速运转的马达,转得炙手可热的。有时明明很困了,闭上眼睛却连一个整觉都睡不着。二三十分钟醒来一次,越睡越累。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手机在耳边震。 我几乎是挣扎着醒了过来,摸出手机看到了顾一笑的名字。 犹豫了一下,我彻底清醒过来。 “你到美国了,怎么不联系我?”顾一笑问。 我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话,上面正是采访我和司建连的片断。 “你在电视上看到的?”我问。 “我问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司建连那样了,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吗?”顾一笑语气急切,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我没说要和他在一起。”我紧紧的握着手机说,“你误会了。” 他质问我的时候,我不由就想到他和盛清锦在一起的照片。他真当我是个死的,看不到外面的新闻? 现在,来质问我了?请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心里想着这些,语气莫名就冷了下来:“我来只是为了公司的事,你也一直在忙公事,所以我就没联系你。有什么问题,回去再沟通,我已经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没睡了。而明天一早,我还有新闻发布会。” 说完,我就要挂电话。 顾一笑在电话里也听出我的不对,马上说:“你住哪个酒店,我去找你。” “我住家里,你就别来了,外面有记者,看到了不好。”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我不想顾一笑找过来,暂时既不想和他解释,也不想听他解释。 目前是这种情况,我只有不受感情支配,冷静再冷静,才能处理好这一切。 看了看时间,我睡了才一个半小时。时间还早,我下午又没有其它的安排,就想再睡一会儿。 这时司建连的电话打了进来,他说:“陶然,我现在派司机过去接你,下午甘地投资有重要的会议,必须你来参加,因为你是新项目的负责人。” 我一听觉也别睡了。 新的项目司建连知道不多,他确实说不太清楚。 他派的司机很快就到了,我坐在车子上假寐了一会儿又回到了甘地投资。 会议确实很重要,他们要召开一个是否撤资的研讨会,需要我来全面的介绍一下新项目的优势。 我一点不敢含糊,说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飚英语的后果是,会议我结束以后,我一个字也不想说,脑袋也在不停的嗡嗡作响。 司建连晚上还有应酬,就让我自己先回去。 一出投资公司的大楼门,我觉得有凉凉的液体滴到脸上,抬头一看,居然下雨了。 司建连只有一辆可支配的汽车,他要带股东出去,我只好站在路边拦出租。 一辆黑色悍马停在我身边,我以为是来接人的,很主动的往一边让了让身子。就在这时,车门打开了,顾一笑对我露出笑脸,同时伸手把我拉进了车子里。 这是甘地总部,来来往往的员工很多。我即使有心挣扎,也不敢挣扎,顺从的坐在了他身边。 他对司机说了一个地名,然后回头看着我,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出问题可以沟通,可以解决,你一句话堵死了沟通的路,你不怕我着急了。”他声音还很平静,但我听得出来他压抑的怒气。 “我太忙了,不想为感情的事分神。”我说。 他一拧眉道:“你今天说话都是横着出来的,这样我真的不高兴了。” 他说到这里,凑了过来,像一只小狗一样在我脖子边东嗅西嗅,嘴里还说:“你对我是有误会了吧。” 我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有松懈。 原来,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顾一笑看到我脸上的松动,一下就从内里笑了出来,就像初绽的阳光一样。他在我耳垂上轻咬一下说:“怕你瞎想,不想让你知道那么多。偏偏那个不长眼的,非要让你看到一星半点儿。你看到了又不问,自己瞎想。我要是没这么执着呢,咱们是不是就完了?” 他在我耳边碎碎念道:“你真舍得我这么身强力壮的真爱?” 第一百零一章 小别小欢 我瞪了他一眼,他却一点也不慌,在说话的同时,手已经不安分的放在我腰上,轻轻捏着说:“看等一下,我怎么收拾你。” 我差一点就绷不住,马上拍开他的手说:“你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主动说。我其实不是怀疑你,而是觉得你瞒着我的事情太多了。” 他看我终于松了口,假模假式的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握住我的手说:“好好好,说开就行。要不是我打电话过去问何萧,现在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不过,我和盛清锦在一起的事儿,现在先不解释。你好好睡觉,醒了,你去参加你的发布会,我去参加我的发布会。下午四点半,真相就会大白。到时,我有惊喜送给你的。” “既然现在还是不能解释,那就等真相大白了再说,我要回家,放我下去。”我说。 “不行,好久不见,你知不知道甚是想念。”他的手已经伸进我的衣服里,正在灵巧的解内衣扣子。 我迅速往后靠,压紧他的手,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低声说:“你特么老实一点儿。” “那你还走不走?要是走,我们就赶赶时间,在车上我就把你给办了。”他在我耳边咬牙切齿的说着。 我又看了一眼司机,脸上先挂不住了,对他低吼道:“别闹了!” “他是专业的,知道什么时候闭嘴,什么时候关上耳朵。”顾一笑又在我脸上轻啄了几口,手在我腰上捏来捏去,有几次他想往上面来,被我隔着衣服一把按住。 不过,看他的样子,我还真不敢再说让他把我放下去的话了。 顾一笑住的是酒店式公寓,车子才停好,他就紧紧搂着我的腰。我推他两下没推动,索性死了心。 他几乎是把我从车上抱下来的,拥着我就朝电梯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问:“刚才你是不是准备拉门就跑?” “没有,我跑什么?你又不是老虎。”我说。 “知道就好。”他对我一笑,又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这是公众场合,注意一下影响。”我忙用手去挡他。 “你是怕被记者拍到?”他声音冷了冷,“我就那么的让你觉得拿不出手?” “说对了,那还不放开我。”我听他语气不善,也来了火,和他顶上了。 他眸色一紧,似笑非笑的说:“你要再这样,信不信的明天就把咱俩爱爱的视频发到脸书上。明天我正好也要见记者,索性就复制几十份,一人送一份,权当是福利了。” “顾一笑,你敢!”我腾的停下脚步,看着他说,“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还故意气我。我不是怕kb因此受到影响吗。说句实话,我现在没钱回购甘地投资手里的股本。如果有那么多的钱,我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思。何况,你以为你在电视上看到的是真相?我都不知道记者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其实我也觉得心累异常,说起这些时眼圈不由就红了。 顾一笑看我这个样子,马上凑了过来,轻声说:“我知道你累你委屈,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气你的。” 电梯到了,等电梯的除了我和顾一笑,再也没有别人。 他一进去就按关了门,一回身把我逼到角落里,吻就雨点一样落了一下。 我心里又惊又怕,还有一点说不出来的雀跃。 这种情绪刺激得人心发痒。 他呼吸都加重了,不肯给我一点空间,甚至我的呼吸里都是他嘴里的空气。他把我重重的压在电梯壁上,身上一个明显有变化的部位顶着我的身体。 “我真想在这里要了你。”顾一笑在我耳边喷火,在我心里放火。 我原本是很保守的人,但和顾一笑在一起以后,逐渐学会放开。这种任由自己的*)疯狂成长的感觉真的很好,让人上瘾。 到了他住的那一层,他拉着我的手在走廊地里几乎是狂奔着朝房间而去。 门是被踢开的再踢上的,人是整个摔到床上的。 他眼神灼灼的看着我,我觉得身体都快要被点燃了。 “陶然,我想你。”他在我耳边说。 “陶然,我爱你。”他在胸口说。 “陶然,我想要了你。”他在我心里说。 他离开多久了,为什么这次见面感觉这么强烈。 他索求无度,我全力配合。 这一夜,我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爱和感情,放肆生长。 因为极累,因为放心,因为确认了彼此的感觉,所以我睡得很踏实。晚上司建连给我打了两通电话,都是顾一笑接的。 第二天早我一醒,他就淡淡的对我说:“司建连凌晨一点到的家,发现你不在给你打了电话,我看你睡得香,就接了。告诉他,你在我身边。他气得摔了电话,一分钟以后,他又打了过来,对我破口大骂。” 顾一笑说完,一脸无辜的看着我问:“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他也知道,我和他回不到从前,而且我不想给他什么幻觉。所以这件事,我感谢你。”我说完,揉了揉发酸的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 找一个小几岁的男人,真的不错,至少床上的感觉很好。 我洗了澡出来,裹着一条浴巾。还没找到衣服,顾一笑就凑了过来,把我搂在怀里,用身体某处碰了碰我说:“怎么办,他又想你了。” “我不介意他想啊,他可以保持这个状态想我一整天。”我笑着推开了他问,“新闻发布会的衣服,你帮我准备了吗?” 他摇头对我宠溺一笑道:“你对我还真放心,知道你在这里的地位,就是女王大人。” 说着他在我额角上吻了一下,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一套吊牌还没剪去的衣服,同时指了指客厅里的小茶几说,“那有一套化妆品,收拾一下你自己,我让司机送你。我的事还需要再等几个小时,不过我不能去现场看你了。” “选择信你了,我就不会追问你,反正左右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我等着急。”我对着镜子一边化妆,一边说,“如果到了你说的时间,没有什么说法出来,我会阉了你。” “你舍得吗?”他在一旁嘻嘻笑着,“要是我,就直接把圈起来限制自由,让你做我的性(奴)。” “顾一笑,你真无耻。滚!”我瞪了他一眼。 “我的无耻,只对你。”他笑着,毫不介意我都打好粉底了,又凑上来亲了一下。 我赶到新闻发布会时,司建连已经到了。他看到我快步走了过来,脸上表情依然是平和的,语气却很冷:“你怎么又和他在一起了?他骗过你,你就可以原谅,我呢?” “他怎么骗我了?”我问。 “他和盛清锦在一起……”司建连真的是气急攻心,话不择言了。 我一听,马上盯着他的眼睛问:“他和盛清锦只是照片上在一起的,你想说什么?你了解什么内幕?” 司建连的眼神一闪烁,深吸了一口气说:“有人和我说,看到他们住到一起了,酒后,盛清锦上了他的车子。我本想等到公司的事办完以后再和你说这些的,谁知你先去找了他。” “不可能。”我反驳道。 这件事很蹊跷,一个男人对自己有没有感觉,是逢场作戏,还是真心的,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如果顾一笑有和盛清锦在一起,他昨天晚上不可能是那种状态。 我不相信司建连的话。 特别是刚才,他眼神里的闪烁我有点熟悉,这是他心虚时的不自主表现。所以,他在说谎时一般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可这种小表情是写得骨子里的。他改不了,只好躲避。 “发布会就要开始了,会后再说吧。”我说完,转身走到了第一排。 甘地投资的人在维持着秩序,看到我出现,马上过来在我耳边叮嘱了几句。我把他们的叮嘱记到心里,想着等一下如果有什么棘手的问题,再随机应变吧。 新闻发布会做得很成功,再加上关公团队提前做了一些炒作,甘地在幕后也做了不少工人,发布会的过程当中,没有发生什么特殊情况。 我才从主讲台上下来,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顾一笑在电话里轻轻鼓掌道:“大宝贝,别人都说认真工作的女人最性感,我还相信。刚才看到你的直播,现场发挥能力爆棚啊。我都看硬了!” “滚!”我小声骂了一句。 他在那边哈哈大笑,笑罢才说:“你还有应酬,先去吧,记得下午两点看我的直播。然后乖乖来酒店等我,咱们晚上要有一场狂欢试的深度交流。” 我与想顶回去,但不知道说什么才更解气。正想的时间,有人过来找我。只好挂了电话。 这边有一个金融频道,全天十二小时直播各种发布会和采访,但必须是具有影响力的大企业才能有此殊荣。 我是沾了kb的光,才能在这个金融频道里露露脸儿。 顾一笑呢?他凭借的是什么? 我虽然有点猜不出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一次他绝对不是以律师的身份出席发布会。 我对此很是期待。 第一百零二章 五雷轰顶 在这个趋利的社会里,只要有确切的利好,对股价的影响是蹭蹭的。 我们的新闻发布会过后,不到二十分钟,股价上涨了八个点。我盯着走势图看了一会儿,在现有价位上有一点拉锯的状态。我大概也知道一点,这应该是低位进来的获利盘正在出货。 我想借着今天这个巨大的利好消息,把前一段时间的下跌补回来。挂断顾一笑电话后,我给朱同打了电话。 “陶然,看到你的好消息了。”他说。 “就是因为有了好消息,想再请你帮个忙。”我道。 他一笑:“我知道,不过现在布局是不是有点晚了?” “朱同,别和我装无知,提前一个月你就知道这个项目成功的机率是百分之八十,不可能没从中获利。”我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划着,淡定的对他说,“不过,我估计你用的是自己的钱,帮我推荐一个可靠的人,你这水平不行。” 我想找人帮忙借机抬高股价,但朱同明显不行。他对这一行只是略懂,并不是正规军。 “陶总这话真伤人。”他在电话里假装伤心。 “时间不等人,别废话。”我说。 朱同笑了笑,叹气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和你不可能了,因为你对我一点崇拜的感情也没有。” 朱同没给我推荐什么人,而是笑嘻嘻的说:“陶然,你自己守了个大金山却来朝我化缘金沙,多伤人啊。你找顾一笑,他都替你安排好了。” 我一惊。 这时我才意识到,似乎朱同每次提到顾一笑时,语气里都是欲说还休。 到了现在,我要是还以为顾一笑只是个律师,那我就是个大傻子。 我把电话给顾一笑打过去:“顾大律师。” 他一怔,笑嘻嘻的说:“肯定有求于我,不然你对我的称呼都是‘哎’,说吧,啥事?” “我想借机把kb的股价做到出事之前,你有办法。”我没用疑问句。 顾一笑先是一愣,而后笑道:“我有办法,但不想用。” “为什么?”我问。 “因为kb里有司建连啊,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是大股东,等到他出局了,我再动手。”顾一笑平和的说。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以后或许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我继续游说。 “不来就不要呗。”顾一笑说得轻松。 他这样说就说明,他也知道这样的机会不是随时会有的,错过了就真没有了。不过,他和司建连之间似乎真的是不可调和的。我都觉得自己提这个让他帮忙的要求有点过分了。 毕竟,他俩现在是对头。 我的心思在这一刻千回百转,毕竟kb对于我来说意义不一般。即使这里面有一个司建连,我也不想让它这样不死不活的。 “那算了,我再想想办法。”我想收线。 刚才是我太自私了,没有想过顾一笑的感受,所以就没办法继续再讲下去。 “陶然,司建连未必是真的想和你复合,他看到的只是利益。如果kb现在运营良好,他还会这样对你吗?”顾一笑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你再想想,如果真的有必要——再给我打电话。” 他一提醒,我才又想到,司建连回头是不是太快了? 可是,我想不到更多疑点了。他为了kb,我何尝不是为了kb。 这样看来,我和他都是自私的人,为了公司可以暂时假装很好,而为了孩子,我们却是一刻都不能装的。难道真的是利益至上? 我把目光转移到电脑上,股价又向上涨了差不多一个点。 “这走势不太对吧。”司建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 下意识的,我差点用手去捂屏幕。 “看出什么了?”我问。 “我不懂股票,但是咱们集团也有一个投资的高手。他说如果是别的公司遇到这种重大利好,早就一飞冲天了。”司建连探究的目光锁住我的眼睛缓缓道,“这明显是有人打压。” “什么人?”我直接忽视他的眼神直接问。 他摇了摇头。 他眼神里有犹豫不定的怀疑。 我不由就冷笑了一声:“司建连,你不要把怀疑对象锁定在我身上。如果我不想kb好,不会去顶着压力签下这个项目,更不会在媒体面前不直接戳穿我们的复合不可能。” 他尴尬一笑说:“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想到了你身边有一个叫何萧的人,知道他是此中高手,会不会是他?” “他是这一行的祖宗没错,但是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我问。 司建连摇了摇头。 对于股票投资,我和司建连都是只知道皮毛,公司里也有专门负责投资的人,但一直以来kb走势稳得不行,那人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后来就辞职了。现在,公司的股价波动是由风控部的人在盯着,完全不专业。 我俩话还没说两句,kb的股票居然缓缓朝下走了,是真的在跌。 刚开始,我还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是震荡,还能假装淡定。很快,我就装不下去了。那真是哗哗的往下跳,刚才上涨了几个点完全被吃了不说,还又下行了三个点。 我看了一眼司建连:“我撤了公司投资部的事,都有什么人知道?” “这件事,没保密,都知道。”他说。 我一秒钟也坐不下去,直接站了起来。现在必须甘地出面了,哪怕以后每年多分几点的利润给他们。 走到门口我忽然想到司建连和这边一个董事关系好的事,停了下来,对他说:“现在需要你了,我听说你的那个女董事现在管着投资部,让她出手帮忙吧,可以多让几个点的利润给他们。这事儿不用经董事会,回去以后我再想办法摆平其他股东。” 事出紧急,只能先这样独断一下了。 司建连盯了一会儿电脑屏幕,把电脑重重合上,抬头看着我异常认真的说:“陶然,你对我,是真的不给任何机会了吗?” 他认真得过了头了,我还真犹豫了一下才点头说:“司建连,我们能在一个公司处事,也是因为豆包。” 他惨然一笑,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对我点头道:“那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与我错身而过时,他停了一下,声音很低的说:“其实,在距离过近时,我们彼此都觉得窒息,离开了以后,我才发现自己离不开你。可,这都晚了。” 他没头没脑的话说完,推门而去。 我愣了好大一会儿,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了这一步,对于kb我已经尽力了,看着股价涨涨跌跌,心脏病都快要吓出来了。在别人看来,上下起伏的是点位,对我来说,那是赤果果的钱。一个点就几个亿的市值,我真心觉得太踏马刺激了。 我不可能给何萧打电话,他和顾一笑是一拨的。我不能在顾一笑明确拒绝后,再去挖他的墙角。 关了电脑,我休息了一会儿。 我没想到,这一休息居然睡着了。刘爽给我打电话时,我才醒过来。 “陶总,你快看金融频道,里面有顾一笑。”她开口就说,语气异常兴奋。 我一愣,看了下时间,发现顾一笑的新闻发布会已经开始了。 “我知道。”我说。 “陶总,您真沉得住气,他居然就是一然科技的负责人啊。”刘爽在电话里说。 我有点沉不住气了,迅速打开电话。 直播里,顾一笑穿着西服打着领带,一头微卷的小黄毛,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他站在主讲台上,侃侃而谈,全程英文法文无障碍切换。 记者们的问题刁钻而古怪,他的回答四两拨千金。 一然科技,我是知道了。 这是一家近五年来风头很盛的公司,他们不生产汽车,只研究最新的汽车技术。国内国外现在主流的新能源汽车的核心技术就是他们家的。 而且这家公司的负责人很低调,五年过去了,居然没人拍到过他的正面照片。新闻报道,他们的总部在美国,是特斯拉的战略合作伙伴。 这家公司,居然是顾一笑的! 我现在比五雷轰顶还惊讶,一时有点神经错乱了。 这到底是真是假? 第一百零三章 真相如此 我看着电视里的顾一笑,移不开眼睛。 他自信、年轻、帅气。以前已经够优秀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这样的身份,以后他的发展看得到,也看不到。 他的发布会是关于无人驾驶的,说是有了实质性的冲破。 我不懂这些,但是我看到了下面那些记者眼里狂热的眼神了。 在这一刻,我有点相形见绌的感觉。在外人面前,我比顾一笑有钱有地位,但我知道,既然是从前的顾一笑,到了我这个年龄也绝对给我更优秀。 现在,小别以后,他确实如他所说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可,这份惊喜我收得起吗? 对于顾一笑的身份,我有过预估,想到过他可能有着第二重身份。但是,我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身份,远远的超出了我的预料。 刘爽还在电话里说些什么,我没听进去,直接很没礼貌的打断了她的话说了几句公司的事,不轻不痒。 电话挂断了,我盯着屏幕看到他的直播结束。 他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里带着些掩饰不住的少年得意问:“陶大宝,你觉得我表现怎么样?” “很好,非常好,毫无瑕疵。”我对他说。 “我还有下一步的计划。”顾一笑话里透着神秘,“和你有关的,想不想知道?” 我在心里淡淡一笑。 男人撩女人的套路,我见得多了。如果是平常,我肯定会在顾一笑面前装傻,会很好奇的问他什么计划。 现在我没了装傻的心情,直接对他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是想要收了盛清锦的那家公司。” 他在那边很夸张的啊了一声说:“厉害啊,怎么猜出来的。” 我对他隐瞒身份的事很介意,没想要维持他的面子什么的,顿了一下对他说:“你是做汽车的,又和何萧关系很近。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你和他经常神秘的勾结到一起。这两件事如果联想到一起,说明什么。” “陶然,还好我和你不是敌人,否则我会被你玩死的。”顾一笑道。 我轻轻一笑对他说:“你接下来要和你这边的投资者还有大股东一起开会吧,或者庆祝,先忙吧。我这边也有事情要忙,就先这样。” “先别急,约个我去接你的时间。”他说。 “等我电话吧,我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我对顾一笑说。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停了五分钟他没打过来,我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自己这些小情绪来得很无厘头,但是我很介意这件事。就像是我遇到了一个真爱,他一直和我说他是个穷小子,挣的钱只够自己生活。我对他掏心掏肺以后,他突然说自己是一个富少。 遇到这种情况,但凡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会觉得他是考验自己。 没错,我现在就是这种感受,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我甚至不想再关注kb的股价走向,真的忽然之间就灰了心。我收起电脑,准备离开甘地投资。 刚下电梯,司建连的电话就追了上来。 “陶然,你走了吗?”他问。 “还没,在楼下。”我隔着玻璃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声音很疲惫。 夫妻几年,他多少听出来一些我的状态,问道:“是太累了?听你声音很消沉。” “没事,我上去找你。”我说。 他犹豫了一下说:“要是太累了,我电话里说就行了。” “没事,我上去吧。”我道。 司建连找我上去,是为了公司股价的事。他找到了苏菲亚董事,说清楚了现在kb的情况,同时许诺了每年多五个点的分红。 甘地投资果然动心,找来了他们专业的投资团队,分析了股票的走势以后,得出结论,有人在恶意打压,并且在低位吸筹。最后,投资部的老大说,这不像是为了盈利,倒像是要控股。 这和我想像的差不多,终于坐实了猜测。 我和司建连对视了一眼,认真听他们讲下去。 现在的情况分析好了,接下来就是他们研究怎么做的问题。因为不用顾忌向我和司建连解释是怎么回事的问题,他们语速都很快,快到我只能听懂一半儿。 甘地能在美国做成风投界的老大,工作效率是相当的高。 二十分钟以后,他们制定好了计划。在座的人员每人一份保密协议,迅速签完以后,开始工作。 苏菲亚给了司建连一台电脑说:“半个小时以后,就会有起色,看着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人家苏菲亚连正眼儿瞧我都没有,走出会议室时,又对司建连说了一句:“今天晚上,一起吃个晚餐。” 司建连下意识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好。 我也算是过来人了,看得懂苏菲亚看司建连的眼神。 凭心而论,如果一个女人对司建连不要求婚姻,不企图钱,不要名份。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外形不错,三十六岁正是男人最具魅力的年龄;学识不错,在学校里是学霸的存在,甚至自己研究出多项世界第一的新专利;身材不错,每周三次健身房,该有的肌肉一块儿也不少。 甘地投资的人走了以后,我们都没说话,看着各自眼前的电脑。 苏菲亚对自己的投资团队很自信,是因为她有自信的资本。 真的只用了半个小时,kb的股价开始上涨,十五分钟以后确定的上涨趋势,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买单出现。 我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甘地投资的,有多少是跟风的,但是看到股价在上涨,心里还是相当高兴的,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翘了。 到了收盘时,kb的股价一直维持在高位。 我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对面的司建连。 他也正好看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最后还是灭了,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先回去,我有个应酬。” “好。”我也很淡定的应了一句,体贴的嘱咐了一句,“晚上太晚,就不用回了,路上也不安全,现在是多事之秋。” “嗯。”他应了一声。 不过,走到门口时,司建连好像才想明白我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站定回头,叹气,然后道:“陶然,你把我想得也太不堪了吧,以为我会做出什么出格儿的事儿?我不是那种为了利益能出卖自己的人。” 说完,他怒气冲冲的走了。 我在办公室愣了一会儿,想到他最后的话不由笑了。说实话,我就是那个意思。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看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要说没那方面的渴求,我是不相信的。 我懒散的收好东西,走出甘地投资。 顾一笑又在门口等我,看到那辆熟悉的车牌时,我下意识的想退回到大楼里面。 顾一笑看到我的动作,马上跳下车,一把拉住我的手。 “闹什么呢?”他问。 “哦,没看到你,忘记拿东西了。”我说着谎。 他一笑道:“忘记什么东西了?我等你,五分钟要下来。” 我尴尬的往楼里走。 谎话都说出来了,总要做出个样子。在楼上转了半天,我随手拿了一份杂志下来。 他今天是自己开车。我下来的时,他开着车窗,歪着头在等我。看到我又出现,他笑得如同雨后的阳光。 我自己那点小心思,自己再清楚不过。 心里虽有点不舒服,还是坐上了他的车子。 他看我不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脸色就沉了沉。不过,他没马上发作,把车子驶上了主路。 我看着窗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本以为做生意这么多年,又被婚姻打磨了这么多年,我应该练就了喜形不露于色的本事,没想到一涉及到顾一笑,我还是破功了。 终于到了人少车少的地方,他把车子停了下来。回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没帮你搞定kb的股价,你在生气?” “不是。”我摇头。 “那为什么?我今天给你的惊喜不够大?”他又问。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终于说到正题了。 他被我看得有点发毛,做了个害怕的小动作问:“就因为这个?这是我最大的努力了,你都不知道我为了今天这个,做出了多大的努力。” “不是不够大,是太大了。顾总!”我一字一顿。 顾一笑被我的态度搞得有点摸不清头脑,怔了一会儿才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算是领教了。女人不都是希望自己的男人能有出息,越有出息越好么。我觉得自己的出息还可以,不多也不少。你咋还嫌弃上了?” 原来,男人和女人真的是两种动物,脑回路都不在一条线上。 “顾一笑,你是一直都在防备我吗?”我正色问道。 我本以为问出这句话他会很生气,很惊讶。没想到,他居然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就为这个?”顾一笑伸过手,在我脸上重重一捏,“你太敏感了吧,姐姐。” 我看他这样子,虽还有气,却也知道他不是为了试探我,心里的气一下就消了。但是,碍于面子,我还有点放不开。 “说实话,要是换一个作的女友,我早发飚了。”顾一笑拍了拍副驾驶对我说,“过来,坐过来,我就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我虽不情愿,还是坐了过去。 到了这一步,误会差不多解开了,我就剩那点儿可怜的面子问题,我也不想吊下去。 “我本来和这个公司没关系的,后来为了你……”他说到这里,自己摆了摆手对我说,“算了,不能给你这么大的压力。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我又接手这家公司了。” “这是你家里的?”我总算听出点眉目。 “说是我家里的有点过分,我有一个二叔,自小爱折腾,一辈子未婚,女人无数,没有孩子。他一边戏弄人间一边开公司,不小心就做到这么大。想找个接班人时,才发现什么人都信不过,还是要找有血缘关系的。我们老顾家,我老爸那一辈儿一共有三个兄弟,但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所以,把我宝贝得不行。每人都想让我去接手,我谁也得罪不起,又怕累,就找了个最轻松的,也是自己最乐意干的——律师。谁知二叔那老头不依不饶,拿出收购盛清锦公司的事儿为饵儿勾引我,我这就上勾了呗。” 顾一笑说得很轻松,我却知道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不过听他这么说,我又有点担心,这么大的公司,他一个毫无专业知识的人空降过去,能服众吗? 他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马上看出来我在想什么,问:“在担心我的影响力?” 我点头。 他嘻嘻一笑,又捏了一下我的脸说:“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废物,核心技术的代码是我写的。你去看看我留学期间选修的课程有多杂,就知道你男人我懂的东西有多广博了。” 第一百零四章 无可厚非 他这样一笑,我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了。他能把自己的身份在我面前瞒得这严,就不是一般人。 可是,一想到这一点我就又有了点小情绪。 今天,我话格外少了。 车子在顾一笑的公寓楼停好以后,我忽然又不想上去了。顾一笑看到我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迅速猜到了我的心思。 “姐姐,咱们不带这样的。既然话都说开了,就不许再生气。或者你划个道儿出来,说让我怎么道歉也好啊。”顾一笑有点耍赖似的凑了过来,差不多是对着我的脸说的。 他是个调味(情)高手,说到在这里,在我脸上亲了亲说:“好吧,上去再说。” 我心里的不痛快只是过不去自己那道坎儿的问题,被他这样软磨硬泡,也坚持不下去。 确实如他所说,这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我在这里纠结了半天,到底还是自己的自尊心在作祟,被他一哄,心情好了不少。 他看到我脸色稍霁,松了一口气,借机搂着我的腰了楼。 进了顾一笑的狼窝,我也就收起了那点矫情心理,对他道:“你骗你自己身份这件事,必须有个说法。” 他笑眯眯的凑到我耳边说:“什么说法,你想什么位就什么位?” 我一听他又没正形,脏话脱口而出:“放屁,不是这件事儿。” “那是什么事儿,咱们生个小娃娃,今天惩罚我不能用套套……”顾一笑只要到了和我单独相时,就会失了正形。 我对他都有点不忍直视,斜睨了他一眼道:“你怎么想得那么美?” “我想得再美,也不如你长得美。”顾一笑这个年龄,真的是嘴巴上抹了蜜。 他说完站了起来,变戏法一样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一杯递给我说:“不管怎么说,今天值得好好庆祝一下的,对吧。” 我没理由拒绝,接过了酒杯。 何况,顾一笑现在衬衫半解,露出好看的胸肌,举着一杯红酒,小卷儿头私心还凌乱的垂到了额角上……美色当前,不得不喝。 “哇,不是红酒?”我喝了一口问。 “哈,喝出来了吧,我特意给你准备的私酿,除了我这儿,别的地方可是没有的哦。”顾一笑故作神秘。 他对我倒是挺上心的。 这是一杯果酒。 我平常除了应酬时候,很少主动喝酒,唯一爱喝的就是各种果酒,不过这件事我从来没和他提起过。 我喝起这个没完,顾一笑眼睛也越来越亮了。 人喝了酒就容易放松下来,喝多了就容易神游天外。 这一夜,顾一笑跟永动机似的,各种疯狂,各种掉底线。 结束后,累到腰膝酸软,他笑嘻嘻的亲着我说:“粘乎乎的,去洗洗。” 我看了他一眼,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却站在一旁取笑我道:“怎么啦,是不是真的下不了床了。达到这个境界,对男人身体要求是相当高的。” 我一般到了这会儿才会羞涩难当,拿起枕头扔到他脸上:“滚。” “还有力气砸我?”他笑道。 看到他又凑上来,我吓得忙求饶。他这才放过我,挠了挠了我的胳肢窝低声道:“送你去洗洗。” 小狼狗的体力真是没得说的,他轻轻松松就把我抱进了浴室。 我也不矫情,享受他体贴的服务。 我身体被泡进温水里,每个关节都冒着舒服。那种放纵,身体极累以后带来的轻松,还有骨子里说不出来愉悦,让人幸福感满满的。 顾一笑出去拿浴袍,过了十几分钟还不进来。 我着实是想睡觉,又不想睡着的时候滑进浴缸里,香艳的被淹死,所以找了和条浴巾裹着身体走了出去。 他正站在窗帘前接电话,声音不大,我却听得清楚。 “我知道了,明天照原计划进行,他还是有两把刷子,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有盟军。”顾一笑冷声道。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有意想出声打断,但突然想到听到他最后说了一句:“何萧,不计一切代价,一定要把他打压到底。” 我一下收住了脚步,退回到浴室里。 何萧在打压谁? 我想傻子也能知道,应该是kb的股票。今天甘地投资的人分析过对方的操作手法,说必定是宗师一级的高手,何萧符合这个条件。 顾一笑最近在干什么? 和司建连做对。 那kb的股价百分之八十是他在打压。 我扶着浴室的门想的入神,顾一笑拿着浴袍走了进来。 “亲爱的,你好了?”他还是那副温和笑着的样子。 我是洗好了,但心里一点儿也不好。可,我现在能怎么办?直接质问他?有意义吗?他随便一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 “我好了,不过想到一件事,需要回去处理一下。”我匆忙系好浴袍,走出去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明天一早要用的,我必须赶回去。” “工作狂。”顾一笑在我鼻尖上亲了一下,叹气道,“看样子,温存不了了,我送你。” 司建连没回来。 顾一笑看到房子里没人,才松了一口气,醋意横生的对我说:“如果不是我知道你现在和他不可能,我都会怀疑你要回来和他私会呢。” “你介意啊?”我故意问。 “介意,介意的要死。”他在我耳边咬牙切齿。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赖着不走。顾一笑特别在事后抱着我,没完没了的扯闲话。 果然,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凑了过来说:“我在这儿陪你,你忙你的。原来你加班,我不也是在一旁陪着嘛。” “今天不行,你先回去。”我道。 我对顾一笑产生了怀疑,自然不肯再在他面前做事。 顾一笑不情不愿,但还是被我推了出去。 他走后,我握着手机犹豫了半个小时,才把电话拨了出去。我知道有时差,但算了一下,北京现在是白天。 乔吉安接了电话,声音懒洋洋的说:“陶大总裁,现在不都说你忙得四脚朝天吗?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你说如果顾一笑是在利用我,怎么办?”我问。 乔吉安一下来了精神,问道:“怎么了?我发现什么了?” “什么都没发现,就是一种直觉。他昨天下午公布了身份,是一然科技的幕后大老板。我去问他了,他说是不得已继承了家里的企业,还是他二叔的。他怎么就那么多的不得已,这种不得已我也想要一个,怎么没机会。”我是真真正正的向他吐糟,心里乱成麻。 “这是好事,你有啥不开心的?”乔吉安问。 “骗了一件,就会有第二件,我和他在一起没踏实的感觉。”我老老实实的说。 乔吉安还真敢问,直接怼我问道:“你和司建连在一起有踏实的感觉吗?” 我想了想说:“有。” “那是因为你在顾一笑面前自卑呗。”乔吉安毫不客气。 她的话或许有道理,我和她说完以后,心里稍微好一点。不过,我没忘记正事,顿了一下问,“对了,何萧还在北京陪你呢?” “哪有。”她噗嗤笑了出来,“一见钟情的话你还真信啊,人家只是说说。这个年龄的男人撩妹子,那都是要计较成本的。他对我付出了时间成本,没看到收益,估计也就收手了。你走的第二天,他就走了,好像也是去的美国。我正想着,身体好一点儿也出去玩。总不能在你家给你看一辈子房子吧。” “想来现在就来呗。”我很自然的说道,“我很快就忙完了,不管是成是败,都要给自己放个假。不过,事先和你说一下,多带点儿钱。如果我败了,估计连回去的机票都买不起了。” 乔吉安在那头哈哈一笑道:“好滴,你放心,万一你一无所有了,会发现还是姐们儿更可靠,我养你。姐现在手里还有几百万的现金呢。要不咱俩开一个鸭馆儿,到时看上的先自己玩,然后再拿出去卖。” “你就瞎扯吧,小心扫(黄)打(非)的把你抓进去。”我笑道。 和乔吉安通了电话以后,我心里阳光多了,没那么沉闷了。 她一旦恢复简直就是一个充满了正能量的小太阳,随便聊几句就能感觉到蓬勃的生机。 我把电话给司建连打出去,拨到一半儿又停下来。这件事,我要自己解决。我能想像得到,他听到我对顾一笑有所怀疑的话,会得意成什么样儿。 他的得意让我觉得碍眼,所以把要找他的念头压了下去。 我把电话打给了周凌霜,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电话里还传出男人的声音,谁呀。我有点不好意思,对她先道歉:“对不起,我也知道阻人欢(愉)等于断人财路,我实在是有要紧的事要求你帮忙。” 周凌霜在电话里打了个哈尔,对我笑道:“几年不见,你的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厉害了。说吧,什么事儿。我看看紧急到是不是要拯救地球?” 说笑归说笑,她的声音还是严肃起来。 我沉声道:“明天一早,我想见见董肖元,方便不方便?” “投资的事儿?”她问。 “对,还有收购。”我说。 “你稍等一下,他现在就能接电话,你俩单独约。”说着,她把电话交给了董肖元。 我听到话筒里传出董肖元的声音时,心里真替周凌霜高兴。 他们这是终于走到一起了吗。 不过,我和董肖元的沟通很顺畅,约好了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见面。把事情都安排好,我才觉得困意袭来,上楼休息了。 第二天,我依约定到了和董肖元约的咖啡馆。 他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到我进去抬手看了看手表说:“你晚到了五分钟。” “不好意思,路不熟,晚了,我请客。”我对他道。 他笑了笑说:“好呀,来杯冰滴。” 因为我是周凌霜的朋友,他对我没露出那么高冷不可近人的一面儿,聊得比较随和。 他听清楚我的来意后皱了皱眉问:“项目我是可以接的,现在你的资金有多少,能动的。” 我叹气摇头:“流动资金不多了,所以才想请你……” 我漂亮的话儿还没说完,董肖元打断了我道:“因为咱们都是熟人,就不来虚的了。咱们都知道不管是收购还是反收购,都是烧钱的活计,你把现在能动的钱是多少,我才能知道自己能不能接案子。我这边请人的钱,办公场所的费用,你都不必管,事后再算帐。但是我找你帮你弄股价,是要有资金的。总不能让别人用自己的私有资金给你炒吧。” 我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就老老实实报出来一个数儿。 他听了以后在计算器上按了一会儿说:“这些钱太少了,估计做不到你想达到的结果。” “那需要多少?”我问。 “对方是谁?”他问。 “我现在只是怀疑,还没证据。”我看着他说,“何萧,据说在美国这边很有名气,你知道吗?” 他表情一滞,缓缓道:“何止是很有名气,那是太有名气了。如果对手是他,我这边现在有团队就不能用,要全部从外面请高手。价格至少要再翻三倍以上,而且这一单,人家也未必肯接。因为如果做砸了,坏自己的名声。” 听他话时的意思,何萧可怕的就像怪兽一样。 “也就是,在现有资金情况下,这个项目是无解的?”我问。 他一摊手道:“我也不想说出这样的话,但确实无解。” 我真的特别气馁,这一段时间白忙活儿了。 “对了,你说是怀疑,我帮你打听一下,如果是他咱们就躲着走,如果不是他,还有解决的办法。”周凌霜道。 他这样说,我求之不得,忙向他道谢。 四个小时以后,周凌霜给我打了电话说:“人托人,托了三四层的关系才打听到,是他在做。但是……”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幕后是有老板的,你应该去找幕后的那个人。” “谁!”我假装不知。 “一然科技。”周凌霜直接说,“听闻那家公司的总裁是个特别年轻的男人,他在圈子里放出话来,说要拿kb开开刀,壮壮名气。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周凌霜担心的语气让我觉得想笑。 我得罪顾一笑?在什么地方得罪的?床上吗?他非要a位,我给了他c位?想想都觉得可笑。 “确定是他吗?”我问。 周凌霜听了我语气里的含义,问:“你和他认识?” “何止是认识。”我无奈一笑。 “是他,这一点可以肯定。”他说。 我向他道了谢,挂断了电话。 现在,我必须去找顾一笑谈谈了。今天kb的股价原本是上涨的,但坚持了一个半小时以后,迅速下跌,现在差不多一泻千里了。 我在和董肖元谈话时,司建连有打过电话过来。他说甘地投资不准再帮我们控制股价了,照这个玩法,他们要投入的钱太多,那边算了,风险太大,和投入不成正比。昨天下午两个小时,再加上今天上午已经放出去了一亿美金。关键是股价还没控制住。 甘地投资一撤火,kb就跌了下去。 顾一笑,为什么! 我在去找他的路上,问了自己无数个为什么,却没有任何答案。 到了一然科技的美国办事处的楼下,我还觉得自己踩在地上,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整个人都是浮着的。 在门口冷静了几分钟,我进了电梯。 他公司在哪个楼层,哪个房间我很清楚。所以出了电梯,看了看门上的号码,我直接推门进去了。 这是一个挺大的办公室,占据了小半层的面积。 我一进去,就看到顾一笑正站在玻璃窗前和几个人说着什么。我朝前走了几步,对他喊道:“顾一笑!” 他听到我的声音,很惊讶的回头,看到我以后更惊讶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他问:“怎么了?电话不打一个就跑过来,出事了?”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我说。 刚才和他说话的那几个人好像着急他做什么决定,看到他来找我,都是一脸的焦急,甚至有人给他打手势,让他了快点过去。 他对我说:“等我五分钟好不好?我手上有一个紧要的工作。” “不好,我怕五分钟以后kb就特么彻底没救了。”我盯着他的眼睛说。 他一叹气道:“你都知道了?” “对,瞒了我多久?”我问,“你接近我,是不是就为了这个?” “这件事和咱俩的感情无关,这一点要说清楚。至于公司竞争,也是有些内幕的,等一下我解释给你听。”他说。 “要说就现在说清楚,否则你就是在默认,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整垮kb公司。”我毫无理智的逼他。 到了这一步,我要有理智,我就是神了。 “现在真的不行。”顾一笑对站在一旁的秘书说,“这是我女朋友,先带她去会议室等我。”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我哪里肯让他走,推开过来拦我的秘书,几步追上了顾一笑,然后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说:“不行,我不会用等的时间看你整治kb。” “我现在做的事,和kb是没关系的。”顾一笑有些无奈,“乖,等我一会儿,就十五分钟,现在我的测试到了关键时候。” 我不信,觉得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就是在刻意骗我,让我等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我心里的火压不住了,现在耽误一分钟就是数百万的市值。 我一想到kb不停下跌的股价,就抓心挠肺的肝疼。 别人不知道,kb对我意味着什么。可我知道,那是我看着一点一点儿长大的孩子。 “求你了,等我十五分钟。”顾一笑脸色很难看的说。 “十五分钟可以做很多事了,顾一笑你到底还有什么是骗我的?”我说出“骗”字时,心都是疼的。 我不想被人利用,我要顾一笑对我解释清楚。 我拉住了他的手。 “陶然,你有点理智好不好?”顾一笑突然甩开了我的手,直接朝刚才他看的那台电脑走过去。 “陶女士,麻烦……”他助理的话没说完,我又一次推开她。 我走到了顾一笑身后,却看到他拿起键盘摔在地上骂道:“shit!” 我还没看清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什么,他就一拳把电脑打到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马上去现场,同时封锁消息,不能有任何消息传出去!”他说完,带着身后一干满脸惊恐的人朝外面走去,路过我时,他看也没看我一眼。 我瞬间冷静了,心里在想顾一笑出什么事儿了? 从他摔电脑开始,他们公司就进入了紧急戒备状态,没有人再关注我是谁,我在干什么,都兀自忙去了。 我走到电脑前,什么也没看了来。 这时他的秘书走了过来对我说:“陶然女士,顾先生让您先回去,说他可能要忙几天,让您这几天都不必等他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大事不好了。顾一笑要干什么! 我还在等他的解释,他却说这几天都没时间了? 重新回到车上,我有点手足无措,又有点惊慌失措。 正在这时,司建连的电话打了进来:“陶然,甘地这边查到了,在背后打压kb股价的人是顾一笑。” “我知道。”我淡淡应一句。 他没听到意料当中的惊讶,放缓了语速问:“你早就知道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发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陶然,你早就知道居然不通知我一下。你知道kb对你对我意味着什么。就算是盛清锦,在做有损kb的事时,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 “好,你知道了,对策是什么?”我强压怒气说。 “对策?”他在电话里冷笑,“顾一笑是你的人,你还问我对策,我现在倒是怀疑,你是不是一直和他一起在算计kb,你是不是想要拿起kb所有的股权。” “你这么想无可厚非。”我什么都不想解释。 第一百零五章 歪打正着 司建连怒极,对我吼道:“你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去找你?” 我看了一眼旁边大厦的名了,给他说了。 此刻,我几乎没力气再去往任何一个地方,和司机说了一声对不起,我拉开车门下来了。 顾一笑的公司出了什么事?看样子不是关于收购kb的,否则他一定会和我解释。 一楼临街的商铺的有咖啡馆,我身心俱疲的走进去要了一杯喝的。然后抱着怀子看着街镜发愣。 我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的情绪失控的情况发生? 司建连很快就赶了过来,看到我以后冷笑了一声,坐在我对面:“这么迫不急待的和我摊牌么?还特意找了你小情人公司所在地?” “我是在你打电话之前才知道的,来是为了问清楚事实。”我淡淡的对他说,“信不信由你,能说的就这些了。” 司建连坐下来看着我:“我怎么会相信?” “由你。”我摊了摊手。 本以为在kb腹背受敌时,司建连能够和我站在一起,没想到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我在骗他。 信任这个东西,坏了就坏了,修不好了。 他脸色更难看了,盯着我沉闷的看了很久,忽然叹气开口问:“陶然,你什么条件直接说吧,现在不出意外的话,我会答应你。” 我什么条件? 我在心里迷茫了,我能有什么条件。关于kb我没想过放弃,关于司建连我没想过怀疑,对于顾一笑,我是实打实的相信。 到了现在,所有人都在怀疑我的动机。 我特么能有什么动机?独吞kb吗? 我真没这样起过。 但是,现在这阵势,仿佛我不在他面前亲口承认自己想要独吞kb都是不赦之罪似的。 “你想让我提什么条件?”我问司建连。 他看着我,眼睛都能喷火:“我想让你劝顾一笑收手,放kb一条生路。” 我看着歇斯底里的司建连摇了摇头:“其实你认真的想一下,顾一笑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么?如果利益如此巨大,他豁出去用全部身家在拖kb的话,我的话还能管用吗?你们同为男人,按着左胸想一想,为女你们能做到多少。” 这话其实是我说给自己听的。 顾一笑能为我做什么?我其实再清楚不过。都是成年人,不可能为一个女人,一段感情放下自己的既得利益。 刚才在顾一笑办公室里的我,让我自己都鄙视。 司建连依然很愤怒,听了我的话以后半天都没开口。差不多十几分钟以后,他接了个电话,目光惨然的对我说:“甘地要撤资了,现在回购的资金远远不够,要怎么办?” “收回你在盛清锦那里的投资,回购甘地的股份。如果你做不到,那也是你刻意的,或者说你有什么把柄在盛清锦那里。”我说的很肯定。 就在一个小时以后,我还把司建连说的话当成真的。他因为太爱盛清锦,在做投资时没有任何的交接,钱直接到了对方帐户,因监管不利,钱又被转移了。 直到刚才顾一笑着急忙项目时,粗鲁的甩开我的手。我才想明白,我把成年男人的爱情想得太美好了。 司建连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我早和你说了,那些钱追不回来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明明可以去找风投过来救公司的……” “司建连别演戏了,你不是那样的情种。”我打断了他的话,“要是钱回不来,我就等着kb破产了。” 现在这个社会,一个公司要起来很快几个月的时间,想要倒闭也很快,几个月的时间。不管是什么公司,只要资金链一断,马上就死翘翘了。 司建连把钱转移出去,同意我回到kb,然后扔给我一个烂摊子。 我真的感觉自己白活了三十五年,相信了他们的话。 现在想清楚了,我智商在线,面对这个情况淡定了不少。对于kb是否倒闭,我好像也没那样着急上火了。 要死大家一起死。 我抱着这句话,心态平和多了。 原来,不管到了什么层次,只要你管得多了,就有人愿意坐享其成。比如说司建连,他的着急就在面子上。kb几年的利润都在他手里,他自然能心平气和的和我演戏。 不过,他看了我一会儿问:“kb将来是要给豆包的,真倒闭了……” “我对豆包最大的希望是做一个普通人,他在这方面资质平平的,我不抱什么希望。”我淡淡的说。 我倒不是真放下了,而是想明白了。 “这毕竟是我们的心血,那些钱我短时间内肯定是找不到的。你和木方资本的人也熟,能不能去试一试。”司建连不遗余力的说。 他还真是不榨干我身上的最后一滴利用价值都不罢休。 我和木方资本的人很熟,私交深厚。如果我现在出面,让他们接过甘地投资的股份应该问题不大。不过,现在kb这种情况,我不想让别人跳坑。 每一个项目都关系到一个人的前途,我不想拿别人前途开玩笑。 在公司有持续盈利能力,前景良好的情况下,我会去找投资。多事之处,我都愿意自己抗着。 也是因为这个,司建连说过多少我不适合做生意了。 他还在想着要怎么说服我,刚要开口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他看了我一眼,说:“不管怎么样,顾一笑这个瘟神是你惹来的,你来处理。如果不是他花大价钱来打压kb的股价,甘地投资也不会撤资。所以,这件事必须你来解决。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但是我确实没渠道弄到钱了。” 他说完不等我回答,拿着手机站起来去接电话。 我坐在这里没动,不仅是想和司建连谈谈,更多的是,我在等顾一笑。 这件事,他要给我一个交待。 那怕他当着我面儿,明明白白的说,陶然,我就是在利用你,现在利用完了,我们可以分开了。 我的人生很简单,不管做什么事,痛快的给我一个结果。 司建连接了几分钟电话,匆忙赶回对我说:“我现在要去找顾一笑谈判,你在不要一起?” “你有胜算了?”我问。 夫妻做得时间长,就是这样,我对他太了解了,下一步要做什么毫无悬念。 “未必能胜,但他肯定没功夫对付kb了。”司建连自信的笑了笑,打了个电话出去:“小杨,帮他们大大的宣传一下。” 小杨是临时调到美国的公关组组长,给他打电话一定是为了舆论影响的事儿。 “顾一笑出什么事了?”我心一紧,悬了起来。 司建连因为在甘地投资有一个苏菲亚的关系,对这边的新闻走向比我了解得清楚,所以他的消息比我灵通。 现在,我觉得搞笑的是。 顾一笑的事,他居然先知道了。那我和顾一笑算什么,昨天晚上在床上的那一通情话,现在想来真是直白伤人。 “陶然,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司建连看我,表情里终于露出不屑与鄙夷,“原来你所谓的真爱也不过如上此。其实我的心还在你身上,他不和你说,我和你讲。” “算了,不用。”我拒绝他。 他一笑:“谁让我对你是真心,事无巨细,绝不隐瞒呢。” 我站了起来,有点想逃。 “顾一笑的无人驾驶技术试车时,车子冲到了围观的人群里,他的遥控技术宣告失败。”司建连话里话外,都是得意。 我如被雷击,愣在当地。 原来,刚才顾一笑在忙的是这件事。此时,我再回想进到他办公室以后的事,才想起来,似乎在恍惚当中,我听到了一句,他说正在测试汽车。 那这次事故,造成了多少人伤亡? 以后他在美国还能不能拿到无人驾驶的经营牌照?现在,他怎么样?有没有记者对他进行围追堵截? 瞬息之间,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他身上。 司建连看我跑神,又是一声冷笑:“陶然,你脑子进水了吗?一提起顾一笑就是失魂落魄的样子。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被他说得回过神,定定的看着他说:“那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他一怔,没再说话。 “把新闻压一下,先不要发。”我对司建连说完,给公关组的小杨打电话。他一听我说的是不让放这条新闻出去,马上一头雾水的说:“刚才司总让我大力……” 司建连抢过我的手机,对着电话说:“不用理她,女人内分泌失调的时候容易做出脑子进水的决定。” 说完,他挂了电话,手机扔给我说:“陶然,最好想清楚,怎么做对公司最好,不要意气用事。他要是真的心里有你,会打压kb的股价吗?” 说完他走了,走得挺胸抬头,就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我在原地呆了几秒,忽然想起要给顾一笑打电话。 电话是打过去,他也接了,只一句话:“我现在忙着,等一会儿说。” 他话音一落,不等我有反应就挂了电话。 我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知道他在恼我了。恼我在他办公室里的无理取闹。可我能说什么?当时我也一样是气急攻心。他到现在,都没给我一个关于打压股价的说法。 我打开了电脑,就在等他的这会功夫,kb的股价又下了下台阶。我盯着股价走势图,心力交瘁。 我从天亮等到天黑,直到咖啡馆要打烊,顾一笑也没反电话回过来。 在一些门户网站的头条,他试车失败的新闻开始滚动播放,其中有事发时的视频。我看了一遍,不敢再看。那个场面太惨烈,伤亡绝对是有的,而且伤亡人数不少。 大家太相信一然科技的最新技术,没有一点防备。六辆车子冲进了人群,尖叫连连,人仰马翻。 我从咖啡馆出来,又给顾一笑打了个电话。 这一次响了很久他才接,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陶然,我累了,而且还有一堆的事儿要处理,今天不去找你了。” 说完,他又迅速挂断了电话。 我无处可去,只得回到我和司建连共同的别墅里。 房子很大,司建连也不在家,一室的清寂。 第二天,所有新闻大肆宣扬,顾一笑的公司估价直线下降。有人要求对他提出起诉,说他恶意伤害他人性命,将不健全的产品拿出来测试等等。 顾一笑自顾不暇了,我去他的公司找他,没找到人。他的员人对他的去处讳莫如深,闭口不言。不管我怎么问,怎么表明身份,他们只有一句话,请您自己联系顾先生。 我确实是急了。 如果联系得上,我能跑来公司找他吗。 纵然如此,司建连期待的kb股价上涨的期待还是没有达成,kb一跌再跌。三天之后,甘地正式提出撤资要求。 这个消息一出,kb开始了股价滑铁卢。 司建连拿着电话重重放到我面前:“已经到这样了,你准备怎么办?” 我心里也是淡定的,但现在我不想再用尽心力了,做出这个决定很难,可至少以后轻松。 “随他去吧,就这样。”我看着司建连继续淡然道,“我规划好了自己以后的生活,公司卖掉,还清所有欠款,我手上还能分到一两千万盈余,找一个小城,买一个院子,好好享受生活。” “陶然,你别在我面前演戏,你舍得?”他问。 “舍得。”我点头。 司建连顿时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看着我又想说什么,我忙摆手打断:“司总,不用再游说我了,我就这样了。回归职场这几个月,我觉得很开,但最多的是压力大,其实现在想想,还是家庭主妇更适合我。” 司建连只能摊手。 我赌他比我更沉不住气。 纵然他手里已经有了那几十亿的资金,我现在为了项目折腾得身无分文,我也赌他比我沉不住气,因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又过了一天,司建连又沉不住气了。他来找我,主动要求出售手里的股份以期能帮忙kb度过难关。 我心里笑了笑,依然一脸的为难:“这个时候出售,会有人买吗?” “低价。”司建连道,“我只留百分之五在手里就行了。” 站在外人角度,会觉得司建连的决定不明智,放弃自己创业的第一家公司。但站在他的立场来说,这是很好的决定。 他这几年把kb差不多搬空了,盈利的公司都单独注册,甚至法人也不是他自己的。但是,我知道,他对这些公司有绝对的控制权。至于投资最大的盛清锦手里的那个公司,更是他的老巢了。 现在,他借机让出kb,正好可以轻装上阵。 kb太过庞大,想要在新项目上盈利很难。这也是到了商界所说的不破不立的时期。 “你真的做出决定了?”我沉声问,“以后不会后悔?” “不会,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破产。”司建连话说得依然漂亮。 “那我试着找一找。”我表现得有些犹豫。 其实,我和刘明月谈得差不多了,只要我这边找出肯出让股份的股东,马上通知他们。 现在司建连把自己的股价定得这么低,如果不出意外,我从中还能挣一笔。 这样,也能解了kb近期资金不足的急。 我没敢拖时间太多,一天半以后,已经把刘明月招唤到了美国,司建连也准备好了出让的文件。 看到他们两个签完字,我忽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每天都和这群人精子斗智斗勇,脑细胞都不知道累死了多少个。在事情进展到一时,我因为顾一笑突然清醒,好歹摆了司建连一道。虽不是全胜,但小胜也很能愉悦心情的。 司建连这一次彻底做了个甩手的股东,签完字以后他拍了拍合同对我说:“这个算你欠我的,这些钱算是我借给你的,将来是要还的。如果有人将来出售股权,我有优先购买的权力。你说过的条件,白纸黑字,别忘记了。” “不会,你尽管放心。”我看向他,索性也把话挑明了,“司建连,你现在这些股份买的钱,不及你转走的十分之一多,话我就搁到这儿。咱们好歹也一起生活了几年,谁不知道谁,别逼我把话挑明。” 他笑了笑没继续说下去。 离婚时,他就摆了我一道,拿走了百分之八十的婚后财产。现在在kb最不景气里,全身而退,还要得了便宜卖乖,我有点忍不了了。 不过,总体来说,我心里还是高兴的。 终于,我把kb全息全影儿的拿过来了。 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豪气。把公司所有能用的资金集中起来,再加上司建连借给我的这一部分,凑齐了回购甘地投资那部分股权的数目,把kb完全控制在自己手里。 我不再关注股价上涨或是下跌,也不去关心市值,专心搞新项目的经营。 在美国的事终于结束了。 这差不多一周的时间,顾一笑没和我联系。 我找了他三次没找到,自己又忙就暂时劝自己把他放下了。回程的机票订好了,我想有必要和他说一下。 现在即便是他想要收购kb也没机会了,因为外困已解了。 我又给顾一笑打电话,心里多少有点忐忑不安。 他倦倦的声音响起时,我心里居然一热,眼泪差一点流出来。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老了,变得多愁善感了?可是,不管怎么样,一想到顾一笑,我心还是暖的。甚至对于他骗我这件事,我都有点恨不起来。 现在,困境不是解了么! “我要回去了,想问一下你的归期,另外,那件事,你要解释一下吗?”我问。 顾一笑道:“我状态不太好,刚从看守所出来,你的事解决了?” 他的声音很轻,最后还记得问我的情况。 我一下就急了,声音不由抬高:“你现在在哪儿,我去看你。” “不用回去以后再联系吧,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希望你看到。”他声音平和了很多。 “那天的事,对不起。”我停了一下收拾好情绪继续说,“我太过冲动了,对不起。” “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技术上的问题。”他没把责任往我身上推,“我在这边还有事,大概还需要半个多月才能回去,你公司的事又放不下,先回去吧。” “不行,我必须见到你。”我说。 他似乎是对我失去了耐心,语气有点无奈了:“我真的特别忙,没时间照顾你。乖,不要耍脾气。” 他就这一个“乖”字让我心肝一颤,被他撩的不要不要的。 “我想你了。”我老老实实的说。 说完,我恨不得给自己个大嘴巴。陶然,你多大点儿出息,特么这么直白的话也说得出口了? 他在电话里一声轻笑,我忽然又觉得怎么都值了。说都说了,也不再计较什么脸面问题了。 “回去等我,真的忙。我也想你。”他声音柔和下来。 这时有人对他说话,他让我稍等一下。过了几分钟他又是那句嘱咐:“先回去吧,我忙完就回,这边的事有点棘手。” 他越这样说,我越不肯放心,想着悄悄的等他,乖乖的收了线。 不过,我还是把机票改签了,然后去他公司门口等他。在这边什么都好,就是生活习惯不能适应,习惯了吃大米饭炒菜还有热汤的胃感觉在这里吃的每一顿饭都是零食或者餐前后的点心。 我想自己是这种感受,顾一笑一定也是。 于是去超市买了新鲜的菜果,回到家里好好做了一顿饭,我专业给豆包做了几年饭,厨艺还不错。 人的心态是个好东西,心态好了一切都好了。 我现在大概是回到了自己最舒服的状态,饭菜做得也顺手,都弄好以后打了一辆车,就赶到了顾一笑公司的楼下。 他既然忙,我就在楼下等他,给他制造一个小惊喜吧。 不管他打压kb股份目的何在,让我得了利,我就不能和他矫情下去。 我在公司门口等了他很久,直到所有人都下班以后,我才看到他出来。我心里一喜,正要迎上去,就看到有一个女人突然快走了几步,挽住他的胳膊,巧笑盼兮的看着他的眼睛说:“一笑,等等我。” 第一百零六章 亦真亦假 我一下就收住了脚步,远远的看着他顿了一下身形,等到那个女人走到他身边,然后很自然的挽上了他的胳膊。 顾一笑,你在做什么? 我胃开始疼,一抽一抽的,疼得我不由弯下腰去捂住了肚子。我看不清楚他在干什么,眼前一片模糊。有人拉开了车门,他和那个女人上了车。 到了这一刻,我竟连冲上去问清楚的勇气也没有。 顾一笑妈妈说得对,我和他之间差距很大,年龄上的,家世上的,甚至习惯上的…… 车子走了。 顾一笑全程没有回头,当然也没发现我的存在。 我在几分钟以前,还满心欢喜的拿着新买的保温饭盒,捧着自己精心准备的中餐,准备给他制造一个惊喜,然后再问一下打压股价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为了帮我故意使出来的烟雾弹。 现在来看,不用了。 以前在这边读书的时候,我怎么不记得,这里的天这么爱下雨。在我发怔的时候,雨又下了起来,还越下越大。 我被冰凉的雨水浇了一头一身,也慢慢恢复了神智。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个铁皮垃圾桶,我一步一步挪过去,把保温饭盒连同里面的饭菜一同扔了进去。 想回家,却不料扔饭盒已经用光了我所有力气。 我不计形象,不顾冷雨,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 眼泪是不自主的流下来,滑到嘴里时比雨略咸一分,淡淡的苦味儿。我仰头看天,原来我就是个傻子,遇到感情就傻。纵然遇到过一次渣男,依然不知悔改。甚至现在,我在心里还替他说着话,或许只是同事! 心里又有其它声音,冷冰冰的对我说,同事?把前后的事情连到一起想想,顾一笑到底有没有利用你? 他利用我什么呢? 我想不明白。 我果然是个傻的,到了这个时候还想不明白其中机窍。 长大以后,连哭都是不肯轻易让别人看到的。今天这种机会很少,我哭得很痛快,哭的时间很长。直到有一个出租车停在我身边,关切的问,女士,你怎么了,我才反应过来,夜已经深了。 “没事,麻烦你把我送回家吧。”我对他说了自己住所的地址。 第二天我没提前打电话,直接去了顾一笑的办公室。 他们公司的人在见过我一面,知道我是他口中的女朋友,倒没阻拦我。直接给我指出他办公室所在的位置,让我过去等。 他在这边的办公室小而简洁,落地窗,一张大桌子,两个书架,旁边的地上放着两盆高大的绿植。 我在一旁米白色的小沙发上坐下来,给顾一笑发了条信息。 我在你的办公室等你,忙完了回来见我一面,有事要谈。 发完以后,我又打开网页看了一会新闻。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有人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我没抬头,直接问:“一笑,你忙完了。” “你叫陶然?”女声传了过来。 我抬头,看到了昨天挽住顾一笑胳膊的女人。 她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甚至更小,五官清纯干净。只不过,她刻意化了很浓的妆,穿着宝蓝色的职业装,脸上也是故作成熟的神态。 “对。”我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种阵势,不用问也知道她是来找茬儿的。 “哦,原来你就是一直缠着他的老女人啊。”她说的话可没她人长得好看。 我点头说:“是啊,我就是那个他爱上的老女人。” 我笃定,顾一笑短时间内不会和我翻脸,索性仗着这点虚的假的宠爱作一回。我这一辈子懂事的时候太多,放肆一回又何妨。 “你,要不要脸?”她的手指头恨得指到我脑门儿上。 “那你可要问问顾一笑,我要不要脸?”我看着她,笑得轻松,“他费劲巴拉的追了我好久,我这个不要脸的老女人才同意和他在一起的。” 她大概想不到我真豁得出去,居然自己承认了,被我怼得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善男信女,她们不该这么小看我,用这样的段位对付我,太小儿科了。 “你根本配不上他?”她又说。 “对,我知道,但是他愿意我又有什么办法,如果你有办法让他离开我,感激你。”我说。 这个年龄的女孩,会把自己的心上人看成无价之宝。她越这样,我说得越难听,赌的就是她听不下去。 果然,她怒了,踩着高跟鞋蹬蹬几步走到办公桌前,把文件往桌子上在摔,朝我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这是你说的,我现在就叫顾一笑过来。” 二十岁出头的年龄,沉得住气的人不多。 正在这时,顾一笑推门而入,看到的情形就是那个女人站在我面前,一副想打我的样子。 “干什么呢,若若。”顾一笑呵了一声。 她不情不愿的收回了手,对顾一笑道:“她……” 一个字出口,她说不下去了。都是聪明人,这个时候告状有什么意思,说明自己软弱可欺,还是要暴露自己毫无教养的一面儿? “你先出去,我和陶然有事要谈。”顾一笑眸色深深。 “好。”若若退后一步,拉门出去。 她高仰着脖子,就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疼,是自然有的,但是我这颗心经历的磨砺够多了,能撑得住。在顾一笑面前,我有过完放不设防,露出自己柔软小肚皮的时候。 所以,我一绷起来,他马上就觉察到了。 “这几天,我过得一点也不比你轻松。”顾一笑说。 “我知道。”我盯着他说,“所以我没逼你,由着市值一个劲儿的往下跌,现在你收的筹码差不多了,是不是要事先和我说说,准备提什么条件,要怎么谈判。” 心真踏马的疼。 前一秒还是*儿,这一秒变成敌人。 “陶然,kb现在我收手了,你们的股价也趋于平稳了,能日后再议吗?”顾一笑问。 他说得挺语重心长的,感觉我就像个无事取闹的小姑娘。 “没有多大的事儿,最长也就半个小时就说清楚了,咱们别拖着了。”我淡淡看他。 他皱了皱眉,走到我身边伸手要抱我。 我真的是跟鬼上身一样,灵敏的跳开了,盯着他的手说:“别别,这都不知道抱了多少人了,我有洁癖。” 女人都有洁癖,特别是在男人这件事上。 他和那个若若这么熟了,会有什么亲密的动作?抱过她的再来抱我? “你别把自己搞得像刺猬一样。”顾一笑伸手过来要抚我的眉。 我再次躲开:“我就是刺猬。”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对了。怎么听,都有点撒娇的味道在里面。 顾一笑这回真的笑了,对我说:“陶然,现在不管过程是怎么样的,结局是好的就行。” 我是固执的,退后一步对顾一笑说:“不想闹得这么僵,话还是说开了的好。你如果说之前打压股价就是为了赶走司建连,我信。你肯说吗?” 顾一笑脸白了白。 我昨天晚上已经和公司风控部的人说了,要求他们尽快统计出最新的股东名单。从二级市场上收购股票,然后再做吞并的事不少。我也大概知道是什么套路。 今天,我给了他这么大的台阶,他都不下,看来收购势在必得了。 “为什么?”我盯着顾一笑的脸,“为什么要收购kb?” 他说不出话来。 我觉得特别悲凉,明明已经知道幕后收购kb的人是顾一笑了,我居然还来确认,以期能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现在失望了,心痛得要死,后悔得心如刀扎。 一段感情,半年时间,无数次床第间的亲热,八分信任……最后,换来的是他对我的利用! 原来,我是真情,他是假意。 “我知道,我现在回去,准备应付你们的收购。”我说。 说完我转身要走,顾一笑不知死活的上前抱住我,低声说:“陶然,我是真的爱你,我爱你和公司无关。这件事是一早就定来的,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逆转。我保证收购过来以后,不影响你在kb的地位,不影响你的收益。” 我站定脚步,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了他。 “利用就是利用,不要拿感情当遮羞布。”我说得冷冰冰的。 终究,我还是从顾一笑的公司走了出来,一上车我全身就瘫软了。 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到底是谁的问题。司建连的出轨拉了个序幕,我和顾一笑的感情打了个高(潮)出来? 想想真是可爱,夫妻成仇,旁人得利。 我现在已经不再去想,盛清锦是不是一早就和他勾结了。 一家全国员工几万人的企业生死摆在我面前,我哪有时间去想什么儿女情长。我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就算是死也要搏一搏的。 我没在美国停留,直接回了北京。 公司的人早就知道股权移主,我已经暂时是kb真正的主人了。所以回来以后,工作交接和安排都很顺利。 同时,最新股东的名单也整理了出来,顾一笑赫然在列。 我拿着那一张纸,觉得心又疼了几分,刀子补得真及时。 司建连不知道从那里知道了这个确切的消息,给我打了个电话,很沉痛的说:“陶然,我一早就和你说过,半路夫妻不可靠的,我和你之间才应该是彼此最能相信的人。” 他是说过,我不信这个邪。 现在,事实在啪啪的打脸。 一周以后,我把事情搞清楚了。 收购kb的不是顾一笑,而是支持他公司背后的财团,中间涉及到了很多人何萧也是很重要的一位。这个计划是三年前就制定好的,他们想在新能源上市以后,拿到一家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公司给汽车公司做壳,迅速上市,扩大影响。 很幸运的是,kb被他们选中了。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kb在那种利好的情况下都涨不上去,一个财团的钱的打压一支才上市三年的股票,那真的是能压得死死的。 董肖元帮我推荐的投资团队也迅速到岗了,一番测算以后得出了个结果。顾一笑他们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拿到的百分之二十八的二级市场股票价格才是我们当初发行价的百分之三十,真是足足的赚了一笔。 我看到这个结果,知道自己这个总裁坐不长久了。现在,值得庆幸的是,司建连的那一部分股权我转让给了刘明月。 刘家的游轮集团在世界范围内很有影响力,应该能对顾一笑牵制一一二。 至于其他的管理股有没有暗中易主,我现在还不知道。 心依然是忐忑的。 我回北京两周了,顾一笑没主动和我联系。我从最初的有所期待,到最后彻底失望。 在外人看来,kb的运营完全正常,甚至还有新的利好。但我知道,kb脑袋上悬着一把剑,现在随时都会生死不明。 或许这种易主的影响,对别人影响不多。 我成了风暴的中心。 我心里憋了一口气无处发泄。 在我回来时,乔吉安租好了房子,从我家搬了出去。这几天也没联系我,我找了一圈儿,没一个可发泄的人,就想到了她。 电话打过去,她也很快接了,就是电话里背景噪音太大,我都听不清楚她的话。 “我在黑月俱乐部,来玩。”乔吉安扔给我一句话。 我确实想放松一下,想到黑月那么大的排场,马上给王阿姨打了个电话,自己开车过去了。 乔吉安出去向来不是vip就是包场,她是大玩家,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我一进包厢,就看到光彩照人的吉安在台子上跳舞,围在她身边的是三男两女,个个颜值出众。 她好像是为这种场合生的,一到夜场的地方,女王气场就全开了。她看到我进来,连扭动身子边对我招手说:“过来,过来。” 音乐声音巨大,她用吼的我才听清楚。 我想要推荐,她对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两个小帅哥走过来,差不多用架的把我抬到了台子上。 乔吉安抱住了我,在我耳边亲昵的说:“放松一下嘛,你现在情场失意,生意场也失意,说不定欢场能得意一回。放心,我保证今天晚上就算你脱光了衣服裸奔,也没人传得出去。” 说话间,她又让人给我端了大大一杯酒。 我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音乐的刺激,或者是我自己内心的压抑。这一切都成了催化剂,我和乔吉安扭到了一起。 舞,我多少是会跳的。 但是在这种强劲的音乐下,什么节奏都跟不上,只能跟着感觉摇摆。 乔吉安的几个小伙伴儿也都是一等一的有眼力劲儿,酒和音乐配合的恰如其分,气氛嗨的不能再嗨了。 我终于在酒精的刺激下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最近的糟心事儿。 喝得多了,我又有点飘了。而且音乐声音太大,我有点扛不住。准备借机上厕所清醒一下。 包间是有卫生间的,我想透口气,就找了个借口出来。 在我们包间的对面也是包间,我出来时,服务生进去送果盘,门打开了。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顾一笑。 他穿着的一件粉色上衣,白色裤子,人清新慵懒的坐在沙发上,身旁在他怀里的就是若若。 他们回来了? 我怔了一下。 忽然气就不打一处来,顾一笑是什么意思,就算是要结束,也要清清楚楚的说一下。这算什么,自动分手? 我眼睛疼得要命,心里有一口气不肯服输。现在进去,不是我的风格,不进去又堵得慌。 我有什么立场去捉顾一笑的奸? 我匆忙进了卫生间,躲在最里面的隔间里抽了一支烟,然后才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到了包厢,乔吉安玩得更嗨了。 他们在玩用嘴传纸牌的游戏,年轻男女围坐一起,娇艳的红唇半嘬着,咬起纸牌传到下一个人嘴里。如果到了哪里不小心掉了,喝酒,接不好不小心掉了,喝酒。 目的是完全放开的喝酒,中间的花招却很多。 乔吉安女王一样镇着全场,她对我一招手说:“陶然不准逃,必须玩。你天天就像要为谁守节似的,最会呢,啥也没捞着。倒不如学我,怎么痛快怎么来,遇到了不嫌弃的那叫真爱,遇不到自己一个人潇洒那叫真我。” 她倒是挺会劝人。 我居然动心了,也可能是喝的有点多吧。 我加入了他们,玩得不亦乐乎。在这个时间,我忘记了公司的破事,忘记了司建连和顾一笑两个伤我很深的男人。 我没玩过这个,老是输,一次又一次。 我老实惯了,既不计较也不耍赖,输了就喝,慢慢的就喝得地面直晃了。关键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居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清醒了。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我得回去,豆包还在家里。 做了妈妈,照顾孩子好像刻进了骨子里。不管多晚,我决不在外面过夜。 乔吉安要过来扶我,没扶住,她自己也喝得不少,脚一软差一点摔倒。看着她自己站立不稳还想要照顾我的样子,我眼圈一红对她呵道:“我找个车,咱俩一起走。” 她此时已经趴在一个小帅哥的肩膀上,媚眼如丝的对我竖起了一个手指头,用力一摆说:“no,no,no,我今天要和小奶狗共度良宵。老子天天守着那个老头儿,啥都没享受过,今天趁着有人买单,好好爽爽。” 说完她拍了拍身边美少年的脸蛋说:“等一下好好表现,姐有赏。” “那我先走。”我已经有点清醒了。 “别别。”乔吉安叫住了我,对扶着我的两个男孩说,“好好把陶爷伺候好了,明天找我拿赏钱的。” “我不用。”我拒绝。 找(鸭子)这件事,超出我的道德底线太多,我接受不了。 乔吉安的生活方式,我看得惯也赞同,但是这不代表我要向她一样。 “别想那么多了,人生苦短,及时爽一把。”乔吉安搂着她的美少年往外面走,同时扔给我身边的小帅哥一张房卡,“房都准备好了,带她去休息。” 我喝得迷迷糊糊,这才明白过来,敢情今天来的这几位都是乔吉安点的少爷啊。我说呢,一直在玩,却没一个胡闹的。这帮孩子应该都培训过,说话做事真的十分讨人欢心。 我想推开身边的人,却在一转身时看清楚了他的脸。 他眉清目秀,俊朗异常,做少爷真的浪费了,他这长相能去当明星。我怔了怔,在他的眉眼里看到了几分熟悉。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我左右看这个少爷就是顾一笑的翻版,甚至觉得他就是顾一笑。 我甩了甩头,再看,他依然是顾一笑。 我的委屈一下就来了,泪汹涌而至,呆愣愣的隔着泪水看他:“你就不肯和我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么?我一问,你就说你是真爱我的。爱我就能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我还要接受吗?顾一笑,谁给你伤害我的权利!” 我一边哭一边说,十分伤心,而且语气委屈而凌厉。 “我知道的,先回去休息一下。”他轻拍我的后背,低声说,“我扶你,先休息,睡醒了再说,好不好?” 我嗯了一声,捏了捏他的脸,热热的,滑滑的,是顾一笑无疑。 喝了一晚上的酒,行了一晚上的令,却在听到他的话以后才彻底放松下来。我几乎是被他抱着进了电梯,然后一路又被他半拥着进了房间。 他温柔异常,耐心异常,吻细密的落在我的脸上。 我动了心,就容易动情。身上的感觉太复杂了,既欢愉又压抑,既委屈又开心。心里的忐忑还在,但是却有一种释然,至少他肯和我解释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闷口不说,只说一句,我是爱你的。 这句话又不是免死令牌! 他褪下了我的衣服,肌肤相亲,我搂着他的后背,手却摸到了一条很明显的疤。 这不是顾一笑! 他身上光得像剥壳的茶鸡蛋,从来没有这么长的疤。 我天灵盖上一道惊雷,人彻底醒了过来,一把推开了马上就要进来的男人。 第一百零七章 什么玩意 我的清醒是在一瞬间的,陡然而醒,下意识的往外面推人。压在我身上的男人并没防备,被我重重推倒在地上。 紧接着,我扶着床坐起身体,脚丫子踩到了地面上,眼睛在黑暗里朝墙外找去,我要找到开关。我要看一看,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进包房以前,我会把他当成顾一笑。 女人是感性动物这一点,让我觉得恶心万分。 明明我告诉过自己,对顾一笑不要再念旧情了。谁知看到与他相似的脸,还会情不自禁。 我还没找到灯的开关,手再一次被人捉住。 “姐,出来玩不就是图个开心,你管我是什么人呢,我能让你爽就行了呗。”一个年轻的声音在我耳边说。 他深谙此道,说话的速度不紧不慢,距离我又不远不远,那种语气,那种热度,让人砰然心动,差一点情迷意乱。 “我不需要,你松开我,钱我照给。”我说。 酒是醒了,神智也回来了,但喝高的后遗症还在,全身无力,头疼欲裂。刚才推开那个人全凭一时猛劲儿,现在正常了,连甩开他的力气也没有了。 “那可不行,我是很敬业的。姐姐也不能毁了我的名声,要做我就得做到你爽,否则我不会收费,我很有职业道德的。”那个年轻的声音还在说。 我哆嗦着摸到了灯,用力一按,开了。 心一下就放到了实处。 光,总能给人安全感。 灯才亮时,我眼前白花花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缓了一刻,我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这赫然就是一个小一号顾一笑。 我惊呆了,站在哪儿动也不敢动。 “我叫什么名字?”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边说边去摸手包,“你一夜的费用是多少?” “三千起步。”他说。 我想了一下,给他抽出五千块钱递了过去:“给你的,你先出去吧。” 他钱倒是接了,在手里拍了两下马上估出了数目,笑着对我道:“姐姐,真舍得啊,啥都没享受就直接给了五千块,说实话,我可乐意做这样的生意。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要我出去,也太不给我面儿了吧。我们进来和出去的时间都有计时的,我要是现在出去了,可是会被同行笑话的。他们指定会说我一个阳伟的还来做这一行,纯属是拉底整体的行业水平。” 我无语了,什么行业都要讲职业素质的吗? “你们不是应该把顾客当成上帝么,我都让你走了,还这多的废话。”我的脸冷下来。 现在,我看得出来,他不在乎这五千块钱,在乎的是我把他往外面赶。 “姐,让我多呆会儿吧。”他说着把钱随手打到沙发上,人却坐到了我身边,手很自然就放在我肩头上,“姐,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建立一个长期合作关系呗。只要你一个电话,一个信息,我保证马上到。你让去酒店就去酒店,让去你家就去你家。我保证百分之一万比你老公更让你满意。” “我不需要,你能走了吧。”我站了起来。 他的手从我肩上滑下去,紧接着又搂了上来,贴着我的耳朵说:“我可不会走,你这么大方的又漂亮的客户可不多见,我想和你保持长期联系。” 我对他那点仅有的好感已经磨没了,正准备发火,却忽然觉得身体时来了强烈的异样感。 在我对面的男人显然看出我的变化,他走近两步,弯下腰用手托起我的下巴道:“想了吗?我来帮你解决。我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你摸摸我身上的股肉,这是腹肌。” 他拉着我的手往他小腹去摸。 “酒里有东西?”我问。 “不在酒里,是其中一种酒就这样的哦,来了就是为了尽兴,我们准备的东西就是为了助兴的。”他真的很有耐心,尤其是话说得很有蛊惑性。 “吉安知道吗?”我问。 “当然啦,她是老家客户,每次都会点这种酒的。”男人又说。 我真恨这种感觉,既想要又怕要。 他没强迫我,坐在我对面,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说着柔柔的情话,比直接把我压在床上更有诱惑力。 我的手似乎没那么抗拒他了。 脑子里闪来闪去的都是司建连和盛清锦在一起的情景,顾一笑和若若在一起的情景…… 这些是具有刺激性的,我虽然不想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们,但一想到我身边同样有一个陌生男人,心里那是在相当的爽。 他看出来我的变化,挑眉笑了笑,然后整个身体都压了过来。 门被撞开了,暧昧的灯光下,顾一笑一脸的阴晴不定,胸口气伏很大的看着我和眼前这个男人。 看到顾一笑,正在给我服务的男人一笑,伸手把我拦在怀里,对他道:“先生,您走错房间了,并且您吓倒了我的客人。” 顾一笑气得脸色发白。 乔吉安点的酒确实是助兴的,它只是让人对这个有些(*,但是并不丧失理智。酒力助兴,再加上暧昧的气氛,最近郁闷的心情,人在这种环境里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 顾一笑进来时,我已经彻底恢复了。 我刚才除了有点意乱情迷以外,衣衫整齐,看到顾一笑生气的脸色,我心里有难以言说的痛快,马上站在那个男人面前,看着顾一笑说:“我只是出来放松一下,你多管什么闲事?何况,对于我,你管着着吗!” 话是伤人,却也是真心。 想到他最近不明不白,不阴不阳的态度,我心里就像扎了一把刀子。 顾一笑脸色铁青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嘭的一声甩门而去。 我也没了撑下去的力气,对身边的男人道:“我的耐心只有这些,出去!” 他笑了笑,捏着那叠钱在手上拍了下,对我说:“谢谢姐姐。” 这一次,他倒是乖巧的,走得很快,还给我体贴的带上了房间的门。 不过,我却是没心情在这里待下去了。我拎起自己的包,想了一下给乔吉安打了个电话。 她的电话响到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 我只好给她发了个往上:“吉安,我先回去了,你自己玩好睡好。” 她没回,我自己去路边拦车,然后带着一身的酒气回了家。到家以外,我泡进浴缸里,半天没动。 到这一刻,身体泄力,真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要干什么,那些幼稚的举动,真的不像我的风格。 手机扔在一边的台子上,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没有来电,没有短信,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时间和天气预报的图标。 陶然,你在想什么! 我把头埋到水里,世界安静了,能听到的是自己血流的声音。 顾一笑如此这般了,你还在留连什么! 喝酒以后,千万不要泡澡,一不小心就会搞成自杀的样子。 我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躺在床上,司建连守在一边,看到我醒,他眼神刀子一样扔了过来:“为一个男人自杀?陶然,你的出息呢?当时和我打离婚,勇猛的像个女金刚,现在这点儿事就扛不住了?拿出对付我的手段去对付他呗!” “谁让你来的?”我问。 可能是睡着以后气管里呛进了水,一说话咽喉疼得像含了一把刀子。 “陶然,你不要生气就一视同仁的攻击,这一回可不是我得罪的你。何况,我们不管怎么也曾是夫妻,是豆包的爸妈。我关心,是出于本能。”司建连被我这样质问,居然不生气,还有了点儿语重心长的味道来。 我笑了笑:“那谢谢你。” 他看到我的笑,一怔,半晌才说:“我以为你接着会说,我说这些话很恶心呢。” “怎么会,我又不是刺猬。”我懒懒的,不想说话了。 天色将亮,人的精神都薄弱到一定程度,我不想在这个时间段和司建连独处。我这个人有洁癖,对于已经被别人染指过的,自己的男人,完全不想再碰一下。所以,他靠近过来时,我尖叫了一声。 他皱了皱眉说:“没事我先走了,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叫人给我打电话。” “好。”我说。 司建连走后,王阿姨进来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我在浴缸里睡着了,是因为喝太多的原因。她发现我洗了半天澡不见出来,上来敲门,没听到任何的动静,就直接撞门进来,我整人都沉到了水里,像是被呛得昏迷了过去。 王阿姨把我弄出来时,动静太大,惊动了豆包,他从床上爬过来一通好哭,同时给他爸爸打了电话。司建连来的时候,我已经被王阿姨救过来了,只不过我喝了太多的酒,吐出呛进去的水以后,居然睡着了。她们家政课上有急救知识的培训,所以我倒是没耽误。 司建连来了以后,先哄睡了孩子,然后守在我身边,让她下去休息了。 事情说完,天色渐亮,我嘱咐她早上不用早饭,好好睡一觉,然后下楼给豆包准备早餐。 我喝得太多,又经历了一宿的折腾,完全没有食欲。 今天公司的事情还多,我一点也不敢懈怠,送了豆包以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公司。 会议室准备好了,资料也准备好了,就等刘明月那边的代表过来。 今天我们要商议一下他们派代表过来常驻的事情。 kb在管理方面,一向都不是开放型的公司,基本上从来没有让股东参与过管理,所有股东都是只有投资权和分红权,没有管理权。能这样做,是因为大部分股份在我和司建连手里。特别是我们离婚以前,司建连对于kb有完全的控制权,说句不客气的话,他在kb就是皇帝一样的存在,一股独大,一言堂。 这些外界的评价从来也没少过,kb都不介意了。 这一次和刘明月合作,实在是应急之举,所以答应他们的条件就优厚了一些。如果有反悔的机会,我手里又有钱,我一定不会同意他们派代表过来的举动。 现在,合同白纸黑字的签好了,购买的资金也来往清楚了。 我又不是不要脸的,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他们倒是准时来了,不过阵势惊人,我愣了一下。依然是刘明月带队,带了整整七个人的团队。 谈判和签合同时,他们都没有带过这么多的人来。 我意料到事情不对,马上站起来迎过去,表面依然是冷静温和的,笑道:“恭候多时了,不过这大阵仗有点吓倒我了。” 刘明月抱歉的笑了笑说:“陶然,对不起。” 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和我一起围着会议桌坐下,丝毫不给我思考的机会,直言道:“kb的股份,我们准备出售了,这一次来是按合同约定,履行你优先回购的权力。” “你不是在开玩笑吗?刘总。”我声音在微微发颤。 kb才度过难关,现在我还欠着司建连几个亿,想的是年终分红时可以还给他。如今,还没把合同捂热,刘明月也要撤资了? “不是,我是认真的。”刘明月看到我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伸手想握我的手,伸到一半,她又缩了回去。看了身后的人一眼说:“你把合同拿出来给陶总看一下。” 那个一直站在他身后,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把文件递给了我。 这是一份解约的文件,措辞很专业,并且把我们刚签的合作合同研究的很细致,对方的承认我方的一切损失,甚至把我们合同约定的违约金都算得清清楚。 这是来真的,不是开玩笑。 在这一刻,我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血迅速褪去,心跳加速。 老天是在玩我吗?我才接手kb就遇到了这么棘手的问题。我能怎么办?也学司建连出售股权,自己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创业者? 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陶总,你看一下吧,有问题吗?”刘明月催促道。 我做生意这几年,把性子磨没了。没有马上翻脸,心里权衡了利弊以后,拿着合同对刘明月说,“我需要研究一下合同,一周以后给你答复。” 我必须和刘明月之间留着面子,先用一段时间的拖字诀。 刘明月带着那个谈判团的人过来,大概是想今天就解约。特别是一直站在刘明月身边貌似像一个贴身助理的人,一直在小声劲着刘明月什么。 后来,刘明月呵斥了一声我都知道,你不必多说,那人才住嘴。他虽然不说了,眼神却盯在我身上,像刀子一样刮得人生疼。 忽然,我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多看了两眼。忽然,就在他跟着刘明月走出会议室时,我想起来,他曾在顾一笑身边出现过。 办公室里参与谈判的人在这一刻都有点傻了,看到刘明月一行出去,居然没人站起来送。 我对杨素奇使了眼色说:“杨总,你去送送。” 杨素奇站起来,紧跟了出去。 我回过头,对在座的每一个人郑重叮嘱:“在想出应对措施以前,这件事保密。谁要是泄露出去,我会让她付出相应的代价。现在,在kb工作的各位,都和kb是一条船上的,千万别一不小心站错了位置。” 我在公司确实是恩威并施的,所以我的话还有几分重量。 他们就着出去。 我一点也不想动,坐了一会儿把刘爽叫了进来,让她把着急处理的文件给我分出来,就在分议室我把所有的工作处理好了。 时间才到下午一点半,我拿出化妆包,对着镜子补妆。 现在的情形很明白,既然这一切不是顾一笑干的,也和他有着扯不清的关系,我必须找到他。今天,不管是什么办法,美人计儿也好,示弱服软也好,我都必须弄个清楚。 在午饭没吃,开车着直接去了顾一笑的律所。 我有他这间办公室的钥匙,直接打开了门进去。 屋子里的布置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种简约又奢华的风格。东西简约,价格奢华。 我在里面转了一圈儿,确定顾一笑不在。然后我坐在沙发上给他找了电话。 他接电话很快,声音不太友好。 “陶然,你的新欢不是挺讨你欢心的嘛,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他问,声音很冷。 我和自己说好了要冷静,听到这个话的时候还是难受,有点万箭穿心的感觉。但是,我来不是生气,也不是为吵架了。 我用最平和的语气对他说:“我想和你谈谈,现在我在你的办公室,你最好过来一趟。” 他笑了两声:“我现在很忙,不是你说几点到就能几点到的。” 他说话的语气,赤果果的渣男。 语气里的不屑让我心如刀绞。 “好,如果你不来,我就把你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一把火烧干净。”我说。 他骂了一句,摔了电话。 我肯定他一定会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想着等一下,要怎么展开话题。 夫妻情侣之间,大概从来不会为见面说什么打腹稿吧。因为相爱,所以在彼此面前都是完全放松的。 而如今,我居然要想好看到他以后怎么说话了。 顾一笑来了。 他初进来是绷着脸的,但是看到我以后,眼神纠结了一会儿,忽然就放松下来。他把手里的钥匙扔在一旁,几大步迈了过来,特别突然的把我抱在怀里。*的嘴唇在我耳边道:“陶然,你非要逼死我不可吗!” 我在他肩上笑了。 现在,到底是谁逼死谁? “我没逼你,逼你的是你自己,何况,这句话是不是我来问?”我没推开他,也趴在他肩上,凑到他耳边慢慢说,“顾一笑,你一直在利用我,还说和我是真爱,你真当我是傻子呢。” “我没有。”他立时反驳。 如果不知情的人看来,我俩拥抱着彼此,脸贴着脸,嘴贴着耳,一定在说情话。 可惜,眼见未必为实。 “刘明月反悔的事也是你干的吧。”我一点一点推开了他,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乱的衣服坐了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问,“我真是当家庭主妇时间太长,脑子秀逗了。这么明显的局,我居然看不出来。” “你要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是,陶然,你如果和我是真的相爱,公司还分彼此吗?我可以给你,我的一切。你呢,是不是在处处防备我?”顾一笑也冷清下来。 我呵呵笑了两声,原来在他眼里,我在防备着他。 “我现在想知道真相,为了把我和司建连同时赶出kb,你们准备了多久?”我问。 顾一笑再次走过来,双手按在我肩上,把我固定到沙发上,认真的说:“陶然,咱们能不能把感情和工作分开。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你这么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那你算计我的公司,也是真的。”我一字一顿的说。 顾一笑说不出话,收回了手。 “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你就算是气我,也不应该到那种地方买欢的。”他转移了话题。 “你呢?你在那里做什么?”我问。 正在这时,乔吉安给我打了电话过来,声音很大,直接吼道:“陶然,我和你说,顾一笑昨天晚上在黑月包房了,还包了一个头牌的姑娘。” 我听到这个,无声的笑了,把电话打开了免提,直接扔给顾一笑:“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男人原来都是这么个玩意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乔吉安听到我的话,顿了一下骂了句脏话,然后问:“你现在和顾一笑在一起?别和我说昨天晚上,你们在一起,你明明给我发信息说你先回去了。” 顾一笑闻言,脸就像被人拿一块板砖拍上了似的。 “我承认昨天晚上,我是去买欢的,你呢,你在哪里做什么?和人闲聊天,把妹子?还是宴请商务伙伴,算着要把我怎么埋进去?”我淡定的问他。 我知道,即便到了现在,我对顾一笑还有期待,希望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要他说,我就相信。 第一百零八章 恶魔天使 顾一笑还是用刚才那种眼神看着我,就是不说话。看到他的表现,我的心一下凉到了底儿。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坐实了我自己的猜测。 “顾一笑,不妨把你想干什么说清楚吧。”我在往后退了一步,心开始一抽一抽的疼。几个月的时间不长也不知道,但是已经足够让一个人走进心里了。 他的温柔体贴,他的放肆自由,他的坏,他的痞,他的赖……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奇而致命的。特别是,在我刚刚遭遇到感情突变时。夫妻做久了,没了*,顾一笑这种鲜活的感情我抗拒不了。一开始,我也犹豫不决,在原地站了很久不甘朝前一步。他卸下我所有防御,长驱直入走得我的心里。 表现看来,我和他说这几句话冷静异常,其实心里已经不知道碎成什么样子。 顾一笑看着我,叹气,突然又用力拥了我一下说:“陶然,你如果是一个普通姑娘多好,这样我们就不会涉及到商业、生意,我们之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纠结和算计。生意上的事,很多是我不能决定的,但有一点我可以起誓,我对你是真心的。就这一点!” 大概没人能理解我此时的心里是什么感觉。 第一次在顾一笑面前,泪如雨倾。 和司建连离婚时,我没掉眼泪,公司股价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时,我也没掉眼泪。但是,他一句话,粉碎了我所有的想像,又给了我一个明显是假的希望。我却忍不住了,心里就像有天大的委屈,哭的停不下来。 我哭不出声,只有泪不停的流。 顾一笑依然在对我说情话:“陶然,你别哭了,你一哭我都不知道手脚往什么地方放了,你从来没在我面前哭过。我知道,我做的过分了。但是,带女人出去,只是应酬。” 我自然是不相信的。 但,我没戳破他。 到了我的现在的心境,早练就了看破不说破的本事。 “现在只有你和我,我就是都说破了,也不怕别人知道。你看我公司的名字叫一然科技,就是我和你名字取到一起的意思。公司建立时,你还没接受我,但你是我仰慕了几年的人,我能想像得到,我们能走到一起。”顾一笑说。 只要是谎话,不管多高明,都有漏洞。 我泪眼婆娑的笑了。 他眼睛里喜色顿现,就像阳光初绽。 “那能说明一下,‘你公司建立的时候’和‘这是我迫不得已继承的公司’两句话之间的关系吗?”我笑语盈盈道。 顾一笑一下就愣住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这种女人最擅长的就是找出别人话里的漏洞,并加以攻击。我不说猜测,不说怀疑,只说事实。 他松开了抱着我的手,开始在房间里在踱步。 我索性远离了他,走到落地窗前看外面。 现在的办公楼都修得挺好的,间间都有宽大的落地窗,让人一靠近就有君临天下的感觉,大概想给创业的老板一点自信吧。 楼下的人,行色匆匆,小如蝼蚁。 顾一笑突然从我背后袭击了我。 他把我压到玻璃上,疯狂的亲吻我的脖子,手毫不犹豫的伸进我的衣服里,抓住我,动作粗鲁而莽撞。 我像一条上岸的鱼,用力反抗,用各种不可思议的力理扭曲着身体的角度。就是不想给他得逞的机会。 我太明白他这个表现想做的是什么了。 而且,这是玻璃窗,外面的人看得见的玻璃窗。对面的办公楼里还有人,我不想在别人面前上演被虐的活(春)宫。 “你他妈的放开我!”我大叫一声。 “陶然,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证明,你对我有感觉,你爱我,对吧。”他说着话,已已经禁锢着我的双手,把我的衣服褪了下去。 没有任何前情提要,他冲了进来。 我疼,想叫,又忍住。 这一刻的屈辱,无人理解。 外面是阳光,是草地,是来往人群,而我,挂在这明媚阳光下,被一个男人用*)的方式凌迟。 我死死盯着楼外,被迫接受他的强迫。 对面办公楼的人已经有看过来的,他们凑到一起,指着我这边说说笑笑,甚至有人拿起了手机。 我挡在顾一笑前面,别人看不到在干的男人是谁,但是知道被上的女人是谁。 我真的挣脱不了。 他如果爱我,会不顾忌我的感受吗? 我彻底清醒了过来。 顾一笑低头咬上了我的肩头,用发狠的声音说:“陶然,你喜欢我,你的身体离不开我。看,他们多契合!” 他说着又重重撞到我身体里。 “陶然,公司在你手里和在我手里,没什么区别,既然相爱,为什么还要分彼此呢。”他说着,干着。 最后,他发泄了,释放了,然后松开了我,由着我滑到地上。我本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但一想到他昨天晚上包了头牌,恶心的感觉抑制不住,我飞快的爬起来,冲进浴室,对着马桶一通好吐。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看着我,我扶着洗手台漱口,对他道:“顾一笑,你让我格外恶心。” “恶心?”他笑着走到我身后,圈住我的腰,对着镜子里的我说,“恶心你怎么还这样敏感,激动,浪!” 我甩手而去,他又跟了上来。 看着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我单手把掉了扣子的衬衫领子捂紧,问:“顾一笑,别装了。就看在我和你这么多次的份儿,你也应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刘明月那里,你是怎么做到的?收购kb这件事,你做了多久?” 我是月余前知道有人收购kb的,一直找不到想要收购的人是谁。当时的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居然是我的枕边人。 顾一笑还是不说,整理好自己的裤子,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他抬手看了一眼表,对我微微一笑道:“你猜呢。” 他永远不明说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我。 “好。”我对他点头,“既然如此,以后不再相见,各凭本事。” 说着我朝门口走过去,纵然衣衫不整,也比和他在一起强,我宁愿被人围观,也不愿意在他面前露出弱势。 在电梯里,我对着镜子再次整理衣服,然后到了地下停车场。 我走向自己的车子,远远就看到有人倚在我的车前面,好像是在等……我。我走过去,看清楚了那人是谁。 是,昨天晚上黑月里的少爷。 “你在这儿干什么!”我问道,同时我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 早就听说过,有一些在黑市里做少爷的会在事后调查客户的信息,如果是富婆,就此赖上,拿这个女人当提款机。偶尔满足一次,也恨不得全程录像,以做要胁的材料。 “我说过,遇到一个有钱又大方的客户不容易,我是来做售后的。”他说。 “你在我面前就不曾被出售过,做哪门子售后!”我已经拉开车门坐在车子里,对他呵道,“让开!” “陶大总裁,你猜我要是把你和我在黑月那样亲蜜的照片发给你前夫司建连,他会愿意出多少钱买这些底版。”那个美少男说出来的话可是一点儿也不美。 “那你去卖,司建连会不会做了你,我就不清楚了。”我说。 他听到我的话,马上一笑,过来要拉车门。借着这个机会,我启动车子,嗖一下开了出去。还好停车的时候,我车头朝外,不用掉头。 他在我身后喊了什么,我听都没听。 我又不是在街边找的人,他敢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简直是活腻了。 我在车上给乔吉安打电话,说昨天晚上黑月的少爷来要胁敲诈我。她听得一愣,马上说:“这是哪个小兔崽子,活得不耐烦的吧。你在哪儿,等着我去找你。” 乔吉安找到我,看到我的样子,马上口无遮拦的说:“陶然,你被那个少爷强了吗?怎么扣子崩了,裙子皱了,头发乱了,还一脸潮红!” “少放屁,去把那个少爷给我找出来。”我说。 她应了一声好勒,指挥我开车朝黑月而去。 包间里,我和乔吉安女王一样坐在沙发上,前面一字排开,站了六个小帅哥。我看着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值班经理,皱眉问:“就这些了?确定没漏的?” “这是昨天晚上给两位女王服务过的人,全部在这儿了。我都是特意把他们从床上叫起来的,保证没有漏掉一个。”值班经理说。 “你们要是包庇的话,可没什么好果子,如果找不到,我会报警的。”我说。 值班经理忙说:“真没有,我用人格担保。” “别来这些虚的,你还有人格吗!”乔吉安不耐烦的一摆手说,“让你们老板过来。” 值班经理脸色一变:“老板不在,而且老板不会直接出来服务客人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乔吉安马上笑了,问:“好,那这里面的人,哪一个是上了我的床的?” 她这样问,居然没人敢站出来。 “让青少峰来见我,算计我,我就不说了,还敢算计我姐们儿。”乔吉安忿忿道,“太过分了!” 值班经理还在擦汗,门已经从外面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纯色黑t恤,最简单牛仔裤的男人。大约三十五六的样子,眸色很深,眉眼立体,有点西班牙混血的味道。 我看了一眼乔吉安,她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迈步跨过了茶几,几步来到男人面前,拉着男人的衣服领子就往下面扒。 在这个男人的肩头上果然有草莓,还有几个明显是被人发狠咬的牙印子。 乔吉安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对值班经理说:“你不是说你们老板不出来服务客户吗?那昨天把我伺候的欲死欲仙的人是狗吗!”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黑月的老板青少峰啊。 我不由多看了两眼。 青少峰挥手让值班经理和少爷们都出去,然后打电话叫进来一个人,那人手里拿着电脑,进来以后对他那是十分的尊敬。 “青少,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来人说。 他示意那人把电脑放下,然后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对乔吉安说:“过来看看,这是昨天晚上的监控。” “青少峰,你也太不是东西了吧?竟然在包间安监控,那你的监控室岂不是小(黄)片集中营嘛!”乔吉安的关注点永远与众不同。 “要不然,我怎么还自己一个清白。何况,在黑月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万一出个情杀的,我怎么撇得干净。你放心,黑月做生意是有底线的,这些东西只要没问题,三天之内必定销毁。而且,”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你睡觉的包房,一向没监控。”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娘,那敢情老子的包房就一定有监控了! 不过,为了找出今天拦我车的人谁,我还是没骨气的凑过去看了。 青少峰熟悉的操作电脑,我很快就看到今天那个人的脸部特写。他在我出和乔吉安一起k歌的包房时,站在门口接我的人,他对送我出去的人说了一句,我来吧,这是我的熟客。那个少爷把我送到他手里,然后就走开了。他把我领回包房,然后在里面极尽勾引。 “对,是这个人。”我对青少峰说。 他一笑:“这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你看他的穿着,手上那一块百达翡丽也要一百多万了吧,我们这儿的少爷要是有这个实力,早从良了。” 青少峰说完,打电话对里面道:“把小兔爷叫进来。” 放下电话,他很有礼貌的对我说:“小兔爷就是把你交给他的那个少爷。” 三分钟以后,值班经理很匆忙的跑了进来,俯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他脸色变了变,很快平静下来:“让他过来,想死也要说明白了再死。” 我不明就里。 一分钟以后,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再看青少峰时,觉得遍体生寒。 小兔爷是被掺进来的,他身上有很多的血,特别是左胳膊,白衬衫的袖子都被染红了。 所幸的是,他还清醒着。 “说清楚了,送你去医院。以后,自己照顾的客人要负责到底,我们做的就是男人女人的生意,要是没点信誉,你让我在北京怎么混!”青少峰淡淡的说。 小兔爷的眼睛本来是灰白的,一听他这话马上亮了,老老实实的说:“我看他长得挺好的,就信了他的话。而且,他给了我三千块钱,我就……有点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真以为他是新来的,想抢个客户。而且,我也想到,您嘱咐过,这个包厢里的女人,您另有安排,所以,我以为他是您的人。” 青少峰一皱眉说:“是我考虑不周,你先去医院,然后休息一个月,记得伤好以后,去做个去疤手术,客人不喜欢满身沧桑感的少爷。这一个月,工资照领,小费就不补了,算是给你不长脑子一个教训。” 小兔爷被送了出去,青少峰向我道了歉。 我知道这事儿只能这样了了,心里有点沉重。但是,想到今天他在停车场里堵我,我猜想他一定还会找我,心里也就没刚才那么着急了。 乔吉安却不依了,对青少峰说:“别和我来这些虚的,我不管这些。事儿是在你这儿出的,你得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底线调查清楚。” “好。”青少峰应道,“只要是你提的,我都办到。” 我都不知道乔吉安是怎么做到的,她怎么净是惹这种特殊的男人,而且一副傻大姐的性格,却把这些人吃得死死的。 说实话,我现在都有点羡慕吉安。 我不敢想像,如果我像她一样只有妖孽的样子,却无技能旁身,我会不会死得老惨了! 我从黑月出来,去了一趟公司。 刘爽把一堆文件交给我,同时说:“陶总,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和刘总公司的合作,他们那边催得紧,今天又打了两个电话过来。” 我已经知道是顾一笑从中搞的鬼,倒也不是很急了。事情到了这一步,还能再坏下去吗! 事实证明,我真他妈的想得少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还能继续坏下去! 三天以后,青少峰给了我那个男人的资料,又一次把我的猜想坐实了。 他姓顾,叫顾天宝,是顾一笑二叔的孩子。天才少年的那种,牛逼兮兮的耶鲁大学的高材生,据说是二十岁就毕业了。一直在外面,没怎么回过国。 青少峰满是抱歉的说:“京城权少,他是资料最少的。但凡换一个我,我都能给你摸个门儿清,只有他,主要是在国内时间太短,查不到。而我,在国外是没分店的。不好意思!” 他能给我这些消息,我已经很感激了,忙道谢。 他又说:“不过,我可以多嘴猜一两句。他老爸和顾一笑的老爸一向不和,估计是冲顾一笑来的,你多注意点儿就行了。” 他大概不知道,我和顾一笑已经闹翻了。 我从黑月出来,看到顾天宝又站在我的车旁边,忽然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下,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 我向他走过去,直接问:“去哪儿坐坐,你有提议吗?顾天宝少爷!” 他嘻嘻一笑拉开了车门,很自然的坐到我的副驾驶上。我有点窝火,这少爷,真他妈拿我当司机了。 一路之上,他确实还是这么做的,对我说着左拐右拐,好,就这儿,停吧。 我从车里下来时,火已经到了要发的临界点。 但是一下车,一吹风,我就恢复了冷静。我之所以能生气,是因为他和顾一笑长得太像了,干扰我的理智。 这是一间没人的咖啡馆儿。 他把我领了进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直接摔到我面前说:“本来以为动了你,能让顾一笑失失面子,伤伤心的,谁成想,你也是个棋子!” 他摔得很用力,已经有照片从里面滑出来了。 那是一张我衣衫不整的照片,在顾一笑办公室的那天拍的。 我被顾一笑强按到玻璃上,要了很长时间,这个照片,就是那时的。 我全身发抖,因为照片太清楚了,我看到自己的表情,那是难以言说的欢愉里夹杂着不甘之类。 但,这种表情在别人看来,可不是如此。 “你拍的!”我把眼刀放了过去。 “如果是我拍的,就不会主动交给你。”顾天宝说,“顾一笑拍的,顺便搞臭你,再羞辱你,然后践踏你。” “不可能。”我反驳。 “你了解他多少!”顾天宝双手托住了下巴,像一个乖孩子。他面前有一杯女孩子最爱喝的焦糖玛奇朵,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嗫着。 我说不出话来,他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把我问住了。 看着我无语的样子,顾天宝突然就笑了:“顾一笑就是个饿狼,也是一条毒蛇,他看中的东西,死活都会弄到手,你自己知道不知道,他为了弄你,准备了多少年?” “七八年?”我有些犹豫。 “时间差不多,可你知道他为什么弄你?”他又问。 我又说不出来话了。 顾天宝得意的笑了笑说:“不知道吧。” 他的语气类似撒娇,却满是恶意。 他们顾家的孩子,都是一个德性,天使的外表,恶魔的内里。 “为什么?”我问。 他又调皮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拒绝了我两回,而且你把我当成出来卖的少爷,所以,我很生气,不会轻易说的。” 我对这种邪恶的小孩子毫无招架之力。 “那要怎么样,你才说?”我问。 他设计好了剧本,我只能照着提问。 “等我高兴的时候。”他说。 我站了起来,拿起照片,对他说:“谢谢你,那等你高兴的时候再来找我。” 顾天宝听到我的话,咧开嘴大大一笑,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我说:“这个也给你,让你认清顾一笑。他准备把这些发给媒体的,老子给截了回来。你自己看,这是邮件往来,传真信息,说实话,搞到这些不容易。不过,我也是想拿个实实在在的东西投个诚。” 我接了过来。 他送上门儿的,我没必要拒绝。 里面如他所说,确实是顾一笑和媒体联系的证据。我对他说谢谢,然后准备无眼睇。今天,他不再说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想和我合作。 “他不是律师嘛,你给他找点事儿做,比如起个诉,就告他恶意造谣,损毁名声什么的。”他抱着自己的玛奇朵的,喝得眉开眼笑。 第一百零九章 原来如此 “谢谢你提醒。”我对他一笑。 他的这个建议我是不会用的,女人在这种时候最关注的还是名声问题。如果我身上没有任何公司的职务,没有股份,没有创业初期给自己定的人设。我不会介意这种事情发生,不过是丢人挨骂而已,我扛得住。 但,现在不在。kb又是多事之秋,我再闹出桃色新闻,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一直投资kb的那些股东。股价如果再次遭遇滑铁卢,我只能自戕谢罪了。 我回到公司,重新拿起了刘明月送过来的解约材料,心里算着公司需要出多少的钱才能的回收到这一部分股权。 财务总监也被叫了进来,他把早准备好的数据给我看,鼠标拉着光标说:“这些钱是我们能拿出来的全部。” 我看看,苦笑一下。 钱是远远不够的。 在美国打的那一场价格战消耗了公司很多资金,中间又种折损,还有给各方人士付佣金,合作费用等等。处处花钱,进钱的渠道还是那些,没有新开拓出来的。 现在这个时候,如果真的能有一笔大的业务收入就行了。 首期付款要八个亿的业务去哪儿找?广告显然是不靠谱儿的,现在kb的广告收入直线下降,大家看不好kb未来的发展,自然不肯大手笔的投广告。留下来的那些老客户,就算是都全部续约,首期资金也没有八个亿。另外,即便钱到帐了,也不能全部花出去。公司每个月各地办公室的费用,所有员工的工资,日常开支,各种税契,哪一项都不能断了。这些最基本的,只要有一个出了问题,就会出现多米诺骨牌效应。 我紧紧皱着眉,看着电脑出神。 突然,叮咚的一声响,来了新邮件。我下意识扫了一眼邮件主题,眼前一亮。若是刘明月那里我真能赖着脸再拖上一个月,或许目前的状态就能解决了。 我点开了邮件,又有点犹豫不决了。 现在公司的大股东不是我,如果顾一笑突然必难,在我把业务收入搞上去以后,突然派人过来,我妥妥的替人做了嫁衣。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一赌。 毕竟我和他股权相当,而且我在kb比他更得人心,也有从上到下将近十年的管理经验,而且,若刘明月的这一部分股权在我手里,他就没多少机会进来了。 想到这里,我给乔吉安打了个电话。 她显然还在睡觉,声音里睡意十足。 “这么早就来电话,扰人美梦是犯罪。”乔吉安对我说。 “吉安,姐们儿现在面临生死抉择,能不能活下去,全靠你了。”我说。 她被我的严肃惊醒,对我说:“别开口就是这么劲爆的,容我清醒了再说。” 说完,她喝了一口水,声音清醒一点才道:“说吧,哪里需要我?” “我想黑盛东升一把,为了拿到两大王牌运营商的单子。你这边,我会尽量模糊化,努力不让人知道,被伤害的女方是你。”我斟酌着说。 我想借盛东升家暴的事,把启盛集团黑一把,借机抢单子。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乔吉安。 虽然她不懂生意,即便我不打招呼做了这事,自己也得了利,她也未必能猜出来这是我做的。但是,做为朋友,我不能先斩后奏。所以,我必须先和她说一声,听听她的意见。 乔吉安在电话里沉默了。 我理解她,不管是谁被人重得不愿意提及的伤疤时,都会心情不好。我等她,等她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陶然,这件事你不提,我都忘记了。”她声音哑哑的说。 “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强求,会想其它的办法。”我对乔吉安说。 她已经在电话里又沉默了五分钟,我不想逼她,口气先软了下来。 她呼吸一下就放松了,对我说:“陶然,谢谢你尊重我。我不想这件事被提及,也不想闹得满城风雨,所以你不要用这一招,好不好?” “好。”我应道,同时心里一灰。 除此以外,盛东升还有什么黑料呢? 在媒体面前,盛东升似乎是一个完美的人。他年轻时丧偶,后来带着女儿的同时,还把启盛集团做得有声有色。既使他五十多岁时,遇到了乔吉安,并且把乔吉安当成自己的小情人养起来,这也不算黑料。毕竟人家没出轨,没劈腿。唯一不符合大众道德标准的就是,找了一个年龄小的女友。 他的黑料,我知道的,就是对乔吉安家暴了。 “陶然,对不起。”乔吉安低声道。 “没事,我再想其它办法。”我说。 我和乔吉安的通话还没搁下两天,出了一条天大的新闻——盛东升家暴。我看到自动弹出来的新闻头条,一身冷汗。 还来不及点开来看,我就先把电话打了过去:“吉安,今天的事,不是我做的。你说不同意以后,我根本没动过这个心思。” 我不想乔吉安误会。 她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说:“我看了,那个新闻和我没关系,是其他的知情人士爆的。” “真的?”我问。 “真的,放心好了。不过,我觉得如果这个新闻发酵下去,会把我扯出来。”乔吉安轻轻一笑说,“早知如此,我应该答应你的。” 和她说话的同时,我打开了那条新闻。 这是一条比盛东升家暴乔吉安更劲爆的新闻,关于盛东升和他老婆王婉的。这份资料我也有,是何萧给的。当时,乔吉安说不想和盛东升闹得水容不容,她想给自己这一段感情留个面子,所以那个资料我放着一直没用。 如今,被别人用了。 新闻上登了盛东升家暴王婉的照片,还有一份尸检报告,证明王婉确实死于家庭暴力。她颅骨凹进去一块,疑为重物所砸。腿骨骨折,肋骨骨折,下体有严重损坏,经过查验是被烟头烫的。 我看这份新闻看得全身发麻。 这些资料比何萧给我的还要详细很多。 盛东升居然会是这么一个人,乔吉安差一点儿就和他结婚了。 “我现在有点庆幸,如果你没去盛东升的别墅找我,我是不是也是这种死法儿?”乔吉安心有余悸的在电话里说。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我心里也觉后怕不已。 她停了一会儿,又说:“陶然,如果有需要,可以把我的那一段事报道出去。今天看到这个时,我就想通了。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原谅的。” “看情况吧,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做的,更不清楚他手里都有什么资料。”我说。 乔吉安笑了笑,又和我闲话几句挂了电话。 盛东升此事一出,启盛集团马上就会受到影响,先是股价,再是公司估值,然后就是业务线了。 我马上召集公司的业务部门开会,在会上下达了硬性任务,一个月之内把启盛集团的所有客户都拜访一遍,发掘需求,努力让他们把业务转到kb来。 启盛也是it行业的标杆儿企业,有很多业务和我们有重叠之处,我看中的就是这一部分重叠。 启盛有两大电信运营商支持,通讯类的业务占公司总业务量的半壁江山。对于这两个大运营商,这一次我势在必得。 现在,国内做5g通信的公司不少,但技术成熟的只有我们一家。虽然是从国外引进的,但每年的专利费使用费省了。因为这个项目就是我们做的最后投资,和那个研究所签了五年免费使用的合同。五年以后,价格也有优惠。 我亲自给两大运营的老总打了电话,约好他们吃饭。这是两个饭局,安排在隔天。 这种纯商务的饭局很费脑子,一边要把客户照顾好,一边还要把生意谈了。我吃得胃疼,但进展也很喜人。 唯一有问题的是,现在每一家都想独占5g在国内的市场,提出的条件很苛刻,如果我们给他们独家使用权,他们就签,否则就免谈。这种条件,我是不可能答应的。因为两家实力相当,又都是全球五百强的前一百强企业,我一个也得罪不起。另外,不管我放弃了那一家,都是巨大的损失。 这点小事儿难不到我。 我把他们彼此都想独家使用的消息透露了出去,同时放出风声。如果和这两家谈不妥,我就会去找二线的非主流运营商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不管是什么行业,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机会,马上就会飞起来。 我的风声传出去没多久,两家通讯大鳄的运营老总就找上门来了,他们是一起来的,说同意两家一起签使用协议,但价格必须透明。 我一口就应了下来。 我和研究所签的协议,初了前期投入的一亿八千万,没有别的成本。现在,做这个生意,我等于无本万利。 和两大运营商签好协议以后,我松了一口气,同时不再刘明月面前装傻,约她来公司见面,谈回购股权的事儿。 因为和她多少有些私交,我是在晚上给她打的电话。 她应该在家,听到我的声音以后,很是抱歉的说:“陶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为难你。主要是西方那个财团逼得太紧,我们在欧洲的生意基本上进行不下去,所以不得不毁约。现在,我用尽全力拖了二十多天,再也拖不下去的时候,听到你的电话,很高兴。如果你还缺钱,我能借给你一些,但不能多。多的话会被知道,我们的游轮生意还是会受到影响。” “不用,钱已经足够了,过来签合同吧。”我说。 她很惊喜,问:“谁帮的你?顾一笑反水了吗?” 她提到顾一笑,我有些心里发酸,自嘲着摇头说:“谈了一个大项目,缓了燃眉之急。” 她一顿道:“那等我们签完合同,你再公布大项目的事,好不好?” 我了解她的担心,答应了下来,刘明月在电话里对我再三感谢。 这二十多天的时间,我一边开拓公司的业务,一边调查顾一笑背后的财团。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不忍心看我再继续衰下去,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特别是调查财团的事,有人给我寄了快递来,里面都是这个财团的资料,甚至还有收购kb的计划书。 这是美国华尔街的财团,实力雄厚到旗下有一家全美最大的银行,这一次收购kb是为了开展他们的新项目,要用kb做平台。至于这个项目是什么,我没调查到,毕竟现在这个项目还没上线。 现在的商场就是这么残忍,你有新项目,就会有人不仅有新项目还比你有钱。你有好的经营思路,就有比你有更好的经营思路且更有钱。用一句现在烂了大街的话来说,就是别人比你聪明比你有钱,还比你勤奋。 商业的残酷,在公司的更新换代上尤为明显。 甚至很多公司,几个月前还是业内老大,几个月以后就日幕西山了。科技的飞速发展,让公司的寿命变得很短。想要长久的开下去,就得跟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一刻也不能松懈。 kb这几年,退步太多了。 顾一笑没联系过我,我心慢慢平静了一些。 刘明月来签约的当天,有一个不速之客。他居然在刘明月的代表团里,我吃了一惊。 让我吃惊的人是顾天宝。 这一次他穿着西服,打着领带,人就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帅气总裁。 刘明月带队,他是特别助理。 他看到我一脸懵逼的表情,笑了笑说:“没办法,陶总每次都对我视而不见,迫不得已,我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见你了。” “顾少爷的手眼通天,陶然很佩服。不过,今天是谈判,你最好不要谈私事。否则kb公司不欢迎你,我同样也不欢迎你。”我淡淡的说。 顾天宝饶有深意的打量着我说:“陶总能量无穷,这么短的时间里能筹到两亿的资金,我很佩服。因为大家都知道,就在不久前kb刚刚被掏空,又经历了股灾,所以我对这两个亿的来历很好奇。” 他在这二十天里,不至一次来找我。只不过,我每次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不给是因为,我知道他也是那个财团的人。他找我无非是想合作,他的对手是顾一笑。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圈套,索性不予理会。 没想到的是,今天他居然直接来了。 “不管是怎么来的,都是合法的。”我说。 现在我拿到刘明月手里的股权,对kb还是有着绝对的控制权。那个财团固然有钱,也不可能在一个项目上无底线的投资。对于kb的投入已经达到了他们的资金警戒线,所以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不可能再去二级市场上收股票。 我能知道这些,得益于那个无名人寄来的快递。 合同签得很顺利,我有优先回购权,刘明月在签完以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我也同样。 顾天宝在代表团要走的时候,然后对我说:“有几句话,想和你单独聊聊,可以吗?” 我想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了,倒没必要再防备着他,就同意了。没想到,他接下来说的话,扎得我肺管子疼。 顾天宝在我对面坐下来,把西服脱了,衬衫的扣子也解了。 “陶然,你真的是意志力坚强,如果不是你比我大那么几岁,我对你都会动心。顾一笑的女人,我一向很感兴趣。”他的开场很没新意。 我嗯了一声问:“留下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些?” “不是。”他摇了摇头,继续道,“顾一笑和我都是a财团的人,你手眼通天,查得还挺快。” “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何况在商圈里人缘一向不错。”我自负道。 其实,几年不工作,人脉早就散得七七八八了。不过,在他面前,我还装得住。 “收购你们公司的计划是顾一笑提出来的,他说了许多条收购你们的好处。但是,有一条他没说,我却知道,这是最主要的。”顾天宝说。 纵然心里准备,我还是觉得心被剜了一下,疼得要命。 “你们公司去纳斯达克敲钟的那一年,你刚拿到了国际驾照,对吗?”顾天宝没头没脑的突然说。 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你记不记得,你到美国的最后一天,要回北京时,开车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在。女的。”顾天宝又问。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说的是事实,当时我在快速路上,车子也开得飞快。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一个姑娘,是亚裔,长头发。她是突然出现在我车前面的,我踩了刹车,还是撞到了她,因为距离太近了。 当时嘭的一声巨响,她被撞出去了三米多远。 我当时全身吓得发抖,连手机都拿不住了。后来的事情都是司建连处理的,他打电话报警,并跟着救护车把女孩送到了医院。 我的签证马上就要到期了,只好先回国。 后续的事情都是司建连在他,他安抚了女孩的家属,并且支付了一部分补偿金。因为是女孩违反的交通规则,与我开车没有关系,所以我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司建连回来以后和我说女孩伤得很重,不过经过治疗已经全愈了,而且恢复得很好。 这件事情以后,我差不多有三个多月不敢摸车。三个月以后,即便能开车了,我也把车开得贼慢,任由后面的司机随便催,我的车速也提不上去。这一撞,我有心理阴影了,总觉得车子前面随时会跑出一个人来。 后来司建连反复和我说那个女孩没事,已经全愈了,我才慢慢好起来。 现在,顾天宝没头没尾的和我说这件事是为什么。 我满脸不解的看着他,看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果然,他笑得更欢了,一字一字的慢慢说:“那个女孩叫刘怡然,是顾一笑当时的女朋友,而且她当场死亡,并没有救回来。你老公司建连请了律师,用法律让警察闭嘴,用钱让女孩的父母闭嘴。” 我不相信这一切,听他说完,马上厉声道:“你在胡说,那个女孩救活了,没事的。” 顾天宝什么都不说,就那样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悲悯的语气道:“这件事很容易查清楚的,你可以去问司建连,也可以去问顾一笑,甚至你可以去当初的那家医院调查,或者查当年的报案记录。”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反应,脑子一片空白,眼睛里顾天宝的五官都是扭曲的。他就像怪兽说出了我最怕最忌讳的事情。 难道是司建连隐瞒了真相? 顾天宝走了很久,我还是没动,我不知道要去找谁求证,也没有这个求证的勇气。潜意识里,我不相信顾天宝的话。但理智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 顾一笑收购kb是毫无理由的,现在有了。 他的一切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泪水不知不觉爬满了一脸。心里不停的那自己说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如果顾天宝说的是真相,我有勇气面对真相吗? 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用了很长时间,很大力气才站了起来。回到办公室,我就像死了一回一样。我先给司建连打了电话,他的声音依然熟悉,问:“怎么了?陶然?” “几年前我在美国撞到的那个女孩,你有她电话吗?我想联系她一下。”我说。 他一愣问:“事情都结束了,你联系她做什么?” “我想道个歉。”我轻轻的说。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有什么意义,何况当时我就道歉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司建连说完,又小心的问,“陶然,你怎么了?” 我不想再隐瞒了:“司建连,这件事你一直在骗我的吗?那个女孩当时就死亡了,并且她的男朋友是顾一笑。” 电话那头一下就静默了。 过了半晌,司建连才骂了一句操! 我到了现在,已经证实了顾天宝说的话,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第一百一十章 累及你我 我放下电话,忽然想通了一切。 顾一笑说从认识我开始就对我有了好感,他明明可以留在全球最好的律所,轻轻松松拿到百万美元的年薪,却刻意回国。他回来以后与我碰巧相遇,一次又一次的暗示,明里暗里都说着他喜欢我。 他的原计划是想让我出轨吗?在我这边实施不了,才和盛清锦一起实施了第二计划吗? 我越想越心寒。 我不敢去想像他面对我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为自己的女友林怡然报仇吗?他公司的名字叫一然科技,是为了缅怀女友吧! 原来,这一切都是和我没关系的。 他真会演戏啊,一步一步的都计算好了,我在最无助的时候,他帮我,弄倒了司建连,夺回了kb公司,然后再集中精力来算计我。 就在两周以后,他还和我说,他对我的爱是真的,别的他不能肯定,只有这一点是肯定的。那么,在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他想利用的?拿不到kb就不肯松口吗? 如果kb被他拿到手了,他会怎么做?杀了我?应该不会,他会羞辱我,让我体会生不如死?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的都是和顾一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其实,我早该明白,年龄差距如此大,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可是,他的温柔和体贴,又让我无法抗拒,现在想起来居然还有不舍。 我到底是怎么了?贱吗! 刘爽抱着文件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叫道:“陶总,司总上来了,就在……” 她话音未落,司建连用手把她拨到一旁,走了进来,同时对刘爽说:“不准任何人打扰我们。” 司建连今天应该是有什么隆重的活动吧,穿着定制西服,领带,衬衫,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脸一沉,他那副内敛闷骚的气质居然还有点小勾人。可惜,他这样子是我一手打造的,完全没兴趣。 “怎么了?”我强打精神问道。 “谁告诉你的这些?”他坐在我对面,直直盯着我问。 “你只说一句,是真是假就行了?”我假装不在意,心里却很在意,甚至耳朵都不由自主竖了起来。 司建连叹了一口气,说:“假的。” “那我能去看看那个女孩吗?”我问。 他一下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真的,当时你背着我摆平了整件事,对吧?”我问道。 司建连还是不说话。 那一年,kb刚刚上市,他春风得意马蹄疾,每天眼睛里都是笑意,忙是很忙,但回家以后是彻底的放松。那时,我还没完全回家,他的眼睛里有我,有工作。他替我做这些事,我不意外。 现在想来,他暗中也应该有过不少维护我的举动。 “顾一笑和你说的吧。”司建连道。 我点头:“差不多。” “这个王八蛋,手太黑了。”司建连骂了一句,又看了我一眼问,“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把大投东都贿赂好了,让他们在关键时候千万别倒戈,只要保持现状,kb就还在我的控制中。”我看着他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也只能如此。”司建连说着,眉头皱得更深了。 “来做什么?怕我崩溃?”我笑着问道。 “别笑了,怪难看的。”他看了我一眼,把头别向窗外。 “对了,盛清锦生的孩子是谁的?你查出来没有?”我又问。 司建连没回头,呼吸都变得不平稳了。他深吸了半天气,才说:“陶然,你这么厉害的嘴巴,怎么不对付顾一笑去。” 我看到他的反应也有点后悔。 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盛清锦和顾一笑是同伙,他们联手先拆散了我和司建连,然后再一步一步实施了收购kb的计划。 “对不起。”我站起来拿了一杯矿泉水递给他说,“我的本意是想说如果能查出孩子的老爸是谁,或许能还击。” 司建连接过了水,拧开盖子一口灌进去250毫升,然后看着我说:“今天晚上有个聚会,a财团进入中国的酒会,我拿到了请柬,想带你一起去,愿意吗?” 我眼皮一跳,在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知道终于到了面对的时候。 其实我有心理准备,知道早晚有在生意场上和顾一笑见面的机会。但是,潜意识里,我在躲避这样的机会。我不想这么快见到他,因为我还没拿到必赢的底牌,而且我也没做好再见他的心理准备。 司建连说完以后,看了我三分钟,叹气道:“女人和男人就是不同,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失去以后总要缅怀一下。你要是不想去,我找个助理和我一起过去了。” 他现在倒是学会了体贴人,但他却再也不是站在我身边的男人了。 “我去。”我看到他站起来要走,沉声说出这两个字。 司建连早有准备,拉开办公室的门对刘爽说:“把我带的东西送进来。” 他居然还带了东西? 我有点搞不清楚他带了什么。 刘爽拿着一个黑色的礼盒走进来,双手托着把盒子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我看了一眼,马上明白,这是司建连给我买的礼服。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从来没主动给我买过衣服。有时,我也会矫情的说别人的老公都送了什么什么,他当时很不耐烦的说卡就在你手里,自己想买什么都随意,干嘛还得让我送。再说,我送的,你也未必满意。 他那时候从来不费心思去猜测去观察,我喜欢什么样儿的。买东西都是挑贵的,大的,蠢的笨的买。 现在,他居然会有心的用礼盒送东西了,应该是盛清锦的功劳吧。 我没把这些写在脸上,只是很随意的打开礼盒,看到了里面让人惊艳的衣服。 这是一套宝蓝色的真丝礼服,修身的计设,一字领,后面露一点小背,样子简单又大方,确实比较配我的气质。 我自己的外表,我最清楚。 我站在人群里不是最漂亮的,但皮肤是最白的,是那种能白到发光的。这种肤色,和宝蓝色最配。而且,这种颜色气质不好的不能挑战,会显得人又老又丑。胖的在不能挑战,重磅真丝面料最能暴露出人腰上和屁股上的肥肉。 裙子的下摆是开叉设计,能露出大长腿。 这条裙子我很喜欢,而且我也能想像得出来自己穿上会非常漂亮。 不过,我还是小小纠结了一下,因为没有配的首饰。 司建连好像没意识到这一点,站起来把盒子往我这边推了推说:“你换一下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 我去里面的小休息室换好了衣服,对着镜子补了补妆。 镜子里的我眼清眉朗,肤白如雪,眉眼间透露出来的清贵和疏离是以前没有的。头发简单盘了一个高髻,喷了点定型的啫喱。宝蓝色穿得好了,很显高贵,这一点,我做到了。 美中不足,今天戴的是一套黄钻的首饰,不是十分的配。 我再次检查全身上下并无一处不妥,推门出去。 在外面等着的司建连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我的一瞬间,眼睛里都是惊艳。我知道这身装束给他带来的震惊。在他的印象里,近五年以来,我天天穿不是普通的连衣裙,就是宽松的纯棉t恤普通的牛仔裤,运动鞋。只要是带过孩子的妈妈都知道,当你面对一个精力旺盛的孩子时,高跟鞋和漂亮裙子那是天敌,因为他随时都嗖的一声跑远了。 “走吧。”我说。 司建连又认真的看了我两眼,然后点头说:“走吧。” 到了电梯里,他才在我身边叹了一口气说:“陶然,你今天真漂亮。” “我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只是以前疏于打扮。”我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说。镜子里的司建连眸色沉了沉说:“这几年一直都是我的问题,忽略了你。” “都过去了,不说了。今天晚上我要是没猜错,盛清锦也会去吧,你们我们是各找各的舞伴,还是凑成一对儿?”我打断了他的话。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多说无益。我不想再听他说什么后悔的话。 现在,我适应了现在的生活,豆包也适应了爸爸不在的生活。我们没必要反反复复的让孩子再次适应什么。 何况,一个人的生活,也挺的。唯一的缺点是累。不过,这种累是自己选的,且没有猪队友拖后腿,心情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到了司建连的车子上,他打开车子前边的遮阳板,拿出一个白色的首饰盒递给我说:“把首饰换一下吧。” 我打开一看,是一套无暇的金珠。 这几年金珠的价格涨得很快,一颗十六的强光正圆无暇浓色金珠单价都在几万块。这一套首饰差不多都是拇指大小的珠子,特别是耳环是用满钻镶嵌的,简直豪到一定程度。 我保守估计了一下,这套首饰价格应该在两百万左右。 “太贵重了吧,送我不合适。”我拿着没戴。 “你就当时我补给你的当年结婚的礼物。”司建连一边开车一边说,“这些年送你的东西,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那天我看到这个时,就想到和你的气质很配,拿了下来,一下没合适的理由送。收下吧,这样我心里就没那么愧疚了。” 他话说到这里,我再不收就矫情了。再者,司建连现在即便不是kb的总裁,他手里也不缺钱,两百万在他那里应该不是很大的数目。 “谢谢了。”我大大方方的对着化妆镜,把首饰换了上来。 这样一换,整个人又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a财团在美国是霸主地位,这一次进入中国市场,也是煞费苦心。除了kb以外,他们收了几家最近一年才崛起的新公司。这几家公司在被他们收购时市值不是很高,但收了以后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市值增长了五六倍,涨势惊人。 据说这个财团有一个实力雄厚的智囊团,每一个决策都是众人商议的结果。真的假的,没人知道。但是,只要是被他们看上的公司,第一没有收购不到的,第二收购到了以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直线上涨的趋势。 因为,他们对新行业的判断太准确了。 这一次酒会是在国家接待重要外国来宾的一个酒店,戒备森严,拿着带有磁条的请柬以后,还要出示身份证明。甚至车子从里到外,也都进行了严格的检查,我感觉比机场的安检都要严。 一路查过来,我们终于来到了大宴会厅。 进去以后我才看到,外交部和商务部的几位领导也在。看来,这一次宴会规格完全超出我了的想像。 司建连对此早是都有预料,在进入大厅以前,挽住我的手轻声说:“今天只能点到为止,要给各方面留面子。我来,就是想探探底。看一下他们中国区的总裁会是谁,到现在,一直都是个谜。” “知道了又如何?”我问。 “在美国,把我从kb挤出来也有好处。我现在无事一身轻,反而好接近他了。我又不带任何目的,和他结交一下也是好的。何况,你大概忘记了,在我回国以前,a财团曾经重金挖过我。”司建连说。 我忽然想到,司建连当年也是一个闪闪发光的人物。因为在他专业领域内的出色创新,在创业以前被多家世界巨头挖过。 做夫妻时间长了,我也忘记了他身上曾经有过的闪光点。 “嗯,见机行事吧。”我说。 这里面除了官面儿上的人物我不熟以外,大部分人都有过几面之缘。最近我天天出去给kb拉单子,别的不说,认识的人在迅速上升。 大家见面以后简单寒暄,不过两句话以后,话题就暧昧起来,里外不过是关心我和司建连是否会复合,以及顾一笑和盛清锦是怎么回事。 其实不用把经商的人想得多神秘,他们和普通人一样,只是运气好,在机会到来时没有错过,并且为此付出了相应努力而已。 除此以外,大家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关心这个目的不是单纯的八卦,而是要以此为依据判断风水,看以后和哪一方走得近会得利而已。 我看得清楚,想得明白,自然也不会生气。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太极。 宴会上的女人就简单很多,夸着对方,比着自己,聊了几句聊得来的,就说说各自的孩子,指给你看某某某是带着小三儿来的,某某某和原配关系最好,某某某的婚姻名存实亡之类。聊不来的,简单虚浮的招呼以后,就各自散了。互相贬低掐架,在这里基本上是不存在的。谁都是体面的人,丢不起这个脸。即使要撕逼,也是在私下场合再约。 我一直在关注着顾一笑有没有来,司建连也在看盛清锦有没有来。我们虽同伴,也有点同伴异梦的感觉。 请柬上写的宴会开始的时间到了,众人捧月般进来一个人。因为围着他的人太多了,我们都没看到这位a财团的老总找什么样儿。 请柬上写的是,一直神秘财团全球总裁会露面。 司建连先看到了,脸上的笑慢慢散了去,嘴角一勾,冷冷道:“原来是他,家族之争,累及你我。” 我也几乎是同时,看到了众人围绕的那些人。最中间的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他头发花白,精神矍铄,戴着眼镜,穿着西服。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久居上位者的气场。 他的左边是顾一笑,右边是顾天宝。 他是谁我不知道,也不认识,但看他五官,我猜得出来,这也是顾家的人。 原来,在世界上赫赫有名的a财团居然是一个华人的。也怪不得了,他一进入中国市场,外交部和商务部的人都来了。 国家重视这家公司,希望他在国内有所作为。 说实话,看重的就是他的华人身份。 老人讲究落叶归根,这一次我们这边大概是想把他留在国内。只要他人在国内,很多业务也会带回来。我都能想像得到,单是税收一项每年国家能多收多少,何况还有促进就业问题,中美关系问题…… 我能马上想到这个,也是商人的本性。 我想如果给上面的人一个选项,在a财团和kb之间选一个,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a财团。所以,以后的事会更加难办,他们一回来就靠着实力坐稳了强大的背景和后台。 我想明白这一点,心情马上暗淡下来。 司建连自然也想到了,很不甘的冷笑两声:“这样的背景,简直就在作弊。” 我也有同感,但无法发表评论,因为我看到了盛清锦。 她在最核心的人群之外,眼睛一直跟着顾一笑。 我也一直看着顾一笑,但是最先看到我的人是顾天宝。 他在陪着中间那老人各界大佬们寒暄结束以后,挤出了人群走到我面前。他看了看我和司建连挽在一起的手说:“哟,想明白了,又准备夫妻联手了?” “我是想的,她没同意。”司建连松开了我的手说,“她今天是为了不让我跌面子才来的。毕竟,你们的商业间谍段位太高,我们的感情已经回不去了。” 在人前维护,司建连很少做,这一次让我出乎意料了。 “看到没?盛清锦原本就对顾一笑有好感,追得很执着,差一点就感动天感动地了。不过,顾一笑看不上她这样的女人,投机心太重了。这不,为了能接近顾一笑,她也算是豁出去了,陪了司总一年多的时间。”顾天宝说。 这样的话,这种话题,我真是不想听下去。 但,又不得不听下去,毕竟我来不是为了围观a财团的排场。 “那你是不是接下来要和我说,盛清锦生的孩子是顾一笑的?”司建连在这个时候居然笑得出来,我都吃惊了。 男人和女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司总果然是聪明人。”顾天宝竖起了大拇指说,“猜得太对了,就是顾一笑的。至于是怎么怀上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不过被一个女人骗而已,我无所谓。”司建连冷冷的说。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真的很有所谓了。想想也是,司建连为她付出了一个完整的家,离开了孩子,还建立了公司,投入了大笔的资金,这几年的投入他从来没和我说过准数,我猜测只比六十亿要多,绝对不会少。 “那是,司总财大气粗,这一年多投出去小一百个亿,为泡一个妞儿,真是大手笔。你这手段,和烽火戏诸侯有得一比了,都是豪!真豪!”顾天宝的话表面是在褒,实际上是贬,还带了几分看笑话的味道。 在这种场合,他这举动十分不明智。如果他真的把司建连惹急了,一根筋儿现在又无职务公司压身的司建连可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 “我今天才知道a财团的豪的是从哪儿来的,原来是靠表子出来卖赚的钱啊。佩服之极,把婊做到这一步,真是出神入神。”司建连看着顾天宝,在笑,却很冷。而且他话说得直白,声音又大,附近的人都听到了。 顾天宝见势不好,拨腿就要走。 司建连可不会给他脱身的机会,按住他的肩继续说:“对了,a财团确定不是开窑子的?也不对啊,你们哪儿怎么女的卖,男的也出来卖?就是不知道,现在顾少爷是卖给了谁?” 顾天宝脸儿都绿了。 他聪明有,机灵劲儿也有,但阅历比不上司建连,说混话以前没掂量自己的份量。 “司总这话意有所指,但别指到我身上,要指也去指正经出来卖的人。”顾天宝想把火烧到顾一笑身上。 那样的话,一旦场面失控,顾一笑难逃其咎,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怎么不是,我记得我前妻在黑月的时候,遇到过顾少爷在那里拉客。”司建连似笑非笑。 我在心里说了一句,问得漂亮! 我是离异,出去寻欢作乐不丢人,可他堂堂a财团的人去当鸭子,脸可要往哪儿搁哎。 第一百一十一章 商场再见 顾天宝到了此时,已经被司建连气得够呛,完全没顾忌场合是不是合适的问题,直接就说:“在我看来,司总这帽子戴得也挺好的。” 正在这个时候,顾一笑从远处走过来。 司建连和顾天宝一交手,就有人围观,此时俨然成了宴会当中的另一个热点。这里的热闹引起了顾一笑的注意,他看了一分钟才走过来。他从远处一动身,我就知道,但我装作不知道。我倒想看看,顾一笑来了能说什么。 我和司建连离婚前,都是爱面子的人,特别是司建连,天天恨不得把自己的面子放在家里,一日三柱香的供着。 离婚,不破不立。 我们在那场婚变当中,把彼此的面子都丢了个净光,现在做事反而轻松了很多。这也许是离婚对我们俩共同的唯一的好处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那边马上要开始了。”顾一笑表情淡淡。 他给顾天宝留足了面子。 但是,顾天宝并不想给他留面子,不仅不走,反而笑道:“哥,你的女人也在这儿,又和被你们拆散的前夫在一起了,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顾一笑看了我一眼,眼神淡淡的,然后他说:“我不像你那么无聊。” 说完,他转身就走。 我如遭雷击。 在这种场合,他遇到了我,然后装作毫无关系。 司建连很自然的又挽了起我的手对顾天宝说:“顾天宝,你挑拨离间的本事还真不错。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绝对没你这么卑鄙。”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下惊醒了。 顾天宝的话完全可信吗? 原来,心上的痛让我失去了准确的判断能力。顾天宝走了以后,司建连安慰我道:“顾一笑未必有他说的那么渣,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你自己以后多个心眼儿就行了,别再纠结了。对了,这几天我想带豆包出国旅游一趟,你和他们幼儿园请个假。” 现在离婚了,他反而变得体贴了。 我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问了问他的行程,然后就应了下来。 豆包需要爸爸的陪伴,司建连是他亲生爸爸,有心做这样的安排,我自然不能拒绝。 宴会开始了,顾天宝和顾一笑陪着出来的那个老者致辞。我这才知道,他居然是a财团的扛把子。 他是顾天宝的老爸,顾一笑的二叔顾坤。 我站在下面,端着酒杯看着台子上的人,原来顾家这么大有来历。顾一笑的嘴巴够严,行为也够低调。 跳舞时,司建连拉我进了舞池。 我知道自己应该死心,却忍不住去找顾一笑。现在,我应该不是对这段感情不能忘怀,而是觉得少了个正式的仪式,少一个说法。 盛清锦不在。 顾一笑不在。 顾天宝倒是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在跳舞。我看了几眼,没了兴致,遂收回眼神。司建连在我耳边轻声道:“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勉强一笑问:“男人放下一段感情,是不是很快?你现在对盛清锦,是什么想法?” 他动作一滞,踩到了我的脚上。 我们两个索性停了下来,他拉着我的手走出舞池。 外面是大片花园,还有一大片湖面。 在湖边各色名贵鲜花盛开,香气四溢。 他不合时宜的点了一支烟,望着远处的灯火阑珊对我说:“陶然,你现在能心平气和的和我说话,我也就真真实实的说几句。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就没必要来那些虚的了。” 我走到他身边,扶着栏杆也望向湖对岸的灯火处。 他吸完一支烟才说:“说没动真心,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男人可能是基因里的写的,喜欢新鲜的,喜欢征服挑战,对于一成不变有一种来自骨子里的厌恶。我现在想来,那些感情来得也莫名其妙,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你,放弃孩子,放弃家,还有钱和公司……”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叹气道:“只是*总会褪去,现在就到了这种时候。现在想来,我最后悔的就是忽略了你的好,把你的一切付出看成了理所当然。对不起!” 这一句晚到的对不起,惹得我眼睛红了起来。 其实我们都知道,我和他回不到从前了。 “你那边我就更了解了,你较真,一根筋,认死理儿。对顾一笑,你是认真的。虽然出了现在的事,不如我给你带来的伤害大,但未必小到那里去。作为前夫,劝你一句,多珍重吧。”司建连居然还劝上了我。 闲聊一会儿孩子,我和他之间那种难以言说的尴尬消散了不少。 一个晚上我都在喝个不停,到了这会儿非常的想上厕所。今天来的任务完成了,知道了a财团的扛把子是谁,看到了顾一笑的反应。意外的,还和司建连在一起聊了一次多年前那么深入的天儿。 挺好。 不过,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和司建连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转身去了卫生间。 司建连在我面前挺直爽的,大概是那顶绿帽子让他突然觉悟了。 卫生间,一直都是偶遇的好地方,因为不管是什么建筑都把男女卫生间修到一起,不是对门,就是隔壁。 这一次,是对门,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小花坛隔开。 我一出门,就与某人遥遥相望了。 这个某人,是顾一笑。 他看到我以后,先左右看了一眼,发现附近并没有其他人,几个大步来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我不想出声,使劲儿的甩手,想挣脱出来。 他的手就像钳子,把我胳膊抓得生疼。 出了卫生间往左就是宴会大厅,往右是一条走廊,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不过,看格局应该是房间。 “顾一笑,你发什么疯,放开我!”我对他吼了一句。 他走得太快了,我一路之上跌跌撞撞,崴了几下脚。 “我松手,你一定跑。”他说。 我笑了:“怎么可以,我正愁没机会找你说清楚呢。” 他听了我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依然拉着我向前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我才发现居然还有拐弯,拐进去以后又是一条走廊。 不过这一条走廊明显比刚才那条上了一个档次,一侧是房间,另一侧是落地窗。 看样子,这边应该都是套房。 他打开其中一间房的门,把我推了进去,并且反手锁好的门才松了一口气。我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换作以前,我肯定会摔倒再爬起来。今天,我强忍着脚踝上的疼,艰难的站直了身体。 这个动作让我脸色发白。 崴过脚的人都知道,这种感觉十分的疼。 他显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发现我的异样,猛的把我抱在怀里,深情款款的说:“陶然,我这一段时间好想你。” 明明是情话,我听着却觉可笑。 “想我?”我笑了笑,“是想我的公司吧?没把kb彻底拿到手,不甘心的那种想吧。我有时候达不成目的时,也会想,想的抓心挠肺的。” 他抱着我的身形一滞,声音里多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陶然,事情还没结束,我还要在这边一段时间。你对我的误会很多,我以后慢慢解释。” “既然误会能成立,那就没解释的必要了。”我毫不反抗的任由他抱,人是冷的,声音也是冷的,话是冷的。 “那我先告诉你一件事,你拿到的那个快递是我发的,盛东升的黑料也是我爆的。”顾一笑道,“你要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的kb,为了你,为了……” “不必要了。”我打断了他。 我不能不承认他的话给了我很大的震惊,我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帮我。可是,如今的我不是听到谁对我好,就会对他好回去的。我会先想一下,他的目的是什么。顾一笑这么做,目的还是对kb控股权吧! “陶然,我知道我要拿出一切的证据,坚持到最后才能去找你,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我才能解释清楚一切。可是,今天我看到你这样,看到你和司建连在一起,你知道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他声音抬高了。 我退后半步,眸子黑白分明的盯过去:“顾一笑,我的底线是什么你知道。前一段时间在美国,我遇到的是多棘手的问题?我怎么处理的?我没把自己和司建连复合当成手段拨高股价。我用尽全力另辟蹊径。为什么!” 最后三个字“为什么”我是吼出来的。 话一出口,我的眼泪滚成了珠,砸到了我自己的手背上,生疼。 他不说话了。 我为什么宁愿公司股价跌成狗,也不正面承认自己和司建连复合!是因为,我看中和顾一笑之间的感情,我不想在感情里掺杂任何杂质,也不想有任何的误会。 为什么,我一个女人面对感情,尚且能够如此。 而我身边的男人,却一个也做不到。 kb不是小公司,股价下跌一个点就是数千万上亿的市值,那是我的心血所在。我不爱钱吗? 不是,我比谁都爱钱,所以我才有能力挣钱。 可是,我就是那么天真的想,不把感情和钱扯上关系。 顾一笑有什么苦衷我甚至都不想知道了,现在看着他这样着急的解释,我忽然就失望了,连追问的兴致也没了。 “陶然,你能不能让我有一个说话的机会?”顾一笑问。 “那我先问一件事。”我忽然转身,盯上他的眼睛。 我的动作突然,让他有点措手不及,眼睛里有一瞬的慌乱,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想问什么?”他有些疑惑。 “六年前,在美国,你是不是有一个女友叫刘怡然,出车祸死亡了?”我问。 他一愣,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眼睛里的惊慌无处身躲藏。 看到他的表情,我什么都明白了,叹了一口气放松下来:“顾一笑,我知道失去知亲的滋味儿,也知道初恋对一个男人有多重要,当然更理解你对我的恨是多少。现在,我为此付出了代价,被你真真实实的戏耍了一番,公司到今天虽然还在勉强维持,但想翻身不是容易的事。何况,你们财团进入中国,第一要开启的项目就是做通讯,我未必有翻身的机会。就此别过,商场再见。” 我说完推开了门。 这一席话,用尽我全身的力气。 在我握着门把时,身后有很霸道的力量袭来,我被顾一笑抱住。 紧接着,我的身体悬空,然后又被重重的扔在床上,顾一笑压了过来,脸上表情可怖,只是他的眼底都是恐惧。 “你想做什么?再强我一次,然后再去给自己爆料?”我冷冷的问。 “陶然,你现在等于把我凌迟处死。”顾一笑的声音在发抖。 “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我对他冷笑连连。 几年前,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人,应该付出代价,现在一切应该还上了吧。我觉得疲惫极了,推了一下他的手,没推动,我闭上了眼睛。 今天这种场合,我不想大吵大叫。 何况,今天是顾家的主场,我即便闹又能有什么用?恐怕不管闹出什么来,都会有人平息的,外界保证一个字也听不到。 “我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如果不是我放倒了盛东升,你怎么拿得下那两个大企业的单子,如果拿不到单子,你用什么去回购刘明月手里的股票。如果回购不了股票,现在kb早就易主了。我怕你一直蒙在鼓里,给了你a财团的计划书,你还想要怎么样?陶然,咱们事情要分开看,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顾一笑俯在我身上,双手撑在我脑袋两侧。 “你放到顾东升,不过是想借机对他动手,如果我猜得没错,下一步你们不仅要收了启盛,大概连带着盛清锦的公司也要收了吧。所谓财团不过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前脚还在用别人,后脚就把人拆解入腹了。”我睁开眼睛,瞪着他说。 他死死盯着我,目光能冒火。 我忽然又不想和他说下去,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对他道:“顾一笑,要不要让我走,痛快点儿。” 他呼吸加重,沉默良久。 我觉得身上的压力骤减,床也松了一下,睁开眼,看到他已经站到了一旁。 “顾一笑,就此别过,商场再见!”我酝酿了这半天,终于笑着又说了一遍这句话。 一出房间,我拿出手机来看。 司建连给我打了七个电话,因为调了静音,一个也没听到。我转到卫生间门口给他找了过去。 “我在哪儿,所有的卫生间都找到了,没看你。”司建连担忧的问,“是不是顾一笑堵住你了?” “没有,我身体忽然有点不舒服,先走了。”我对他道,“走得太急,以至于忘记和你说了。” 司建连在电话里没说话。 很显然,他知道我在说谎。但是,他还是在沉默半分钟以后说:“那你路上慢一点儿,千万不要在出租车上睡着了。” 挂断电话以后,我走到宴会大厅的外面,在湖边坐了很久。 我看到司建连离场,才慢慢站起身体,准备朝外面走。 一只手突然出现拦住了我的去路,是顾天宝。 “陶然,你真是个人物,拿得起放得下。”顾天宝对我说。 看到他,我忽然改变了主意,重新坐了下来,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对他道:“有事就坐下来谈,未尝没有合作的机会。” 他眼睛一亮,在我对面坐下来。 “找过你好几次,你都不给我机会,今天这么主动,是不是在顾一笑那里再也找不到一丝可能性了。”顾天宝问。 我笑笑:“你说的事,是真是假,我会调查。现在,我也能确定你话里忽悠的成分有多少了,直接说说目的吧,想要和我合作,你的目的是什么?” “好聪明。”他真心的夸了我一句。 被一个小我这么多的男人夸,我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你既然查过我,应该知道我虽然是顾坤的儿子,但他并不看好我,他看好的接班人是顾一笑。收购kb是他出的考题,我和顾一笑,谁先完成了,谁能拿到继承权。顾一笑用的可都是下三滥的手段。”顾天宝说。 我确实查过他,但查到的东西很少。就像当初顾一笑一样,他们的底子太深不好查。 在北京,如果要查一个人很简单,满大街都有私家侦探。但是有两类人查出来的结果会让你感到扑朔迷离,一种是真的没什么,简单得像白纸。一种就是顾一笑这样,因为水太深,查出来的结果也简单得你白纸。 我虽然查不出来,但是我会猜。凭着这些年阅人的经历,我看着顾天宝很笃定的说:“你爸大概不喜欢你妈,所以连带着不喜欢你了吧。” 我是猜测的语气,他是肯定的回答。 “你门路倒是挺野,这都查得出来。”顾天宝毫不在意的一笑说,“我才是顾坤真正的儿子,我才是唯一合法的承继人,所以我不甘心顾一笑拿到这一切。我找你的目的很简单,把kb光明正大的出售给我,等到我拿到权力以后,还你两个kb。” 我看着他,没说话。 “怎么,你不相信我?”他问。 我心里暗道,就凭你这智商,还还我两个kb,恐怕一个你也还不起的。他比顾一笑小三岁,刚毕业一年,自然不会是顾一笑的对手。 所以他说的话我大部分相信,毕竟他阅历不深。 “怎么样?同意吗?”顾天宝说。 我脑子里飞速的过一遍他从出现到今天的表现,觉得不能相信他的计划。笑着问道:“如果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不管他做到了哪一步,他也不会喜欢。很多时间,那些考验只为一个特定的人存在。即使你做到了,即便他做不到,你就一定能通过吗?” 他又不是幼稚的三岁孩童,自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不过没人这么明白的戳破。 听到我的话以后,顾天宝好半天都没说话。 “你再想想吧,这个计划行不通。”我说。 不管顾天宝多不得宠,他也是有利用价值的,因为他是顾坤的儿子。顾坤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拿着我的心血做考题,我完全不能忍。 现在,顾天宝找上门儿了,我就要好好用一用。 他坐着没动,我叹了一口气对他道:“小弟,你还是太嫩了。我今天先走,你想到什么,可以告诉我。” 走出宴会大楼,我长舒了一口气。 顾天宝,我自然也不是全信的,我最相信的人还是我自己。 kb是勉勉强强保住的,我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天天兢兢业业的,恨不得把公司当成了家。 刘爽被我督得也天天加班,准备各种项目资料。 5g的技术马上要进入市场测试期,我们需要和市场调查公司合作,从运营商的客户当中随机抽取一些客户进行体检。他们用一个月的5g网络,我们免费送一部手机。 刘爽是头一回盯这么大的项目,既紧张又敬业,大部分的事都能顺利完成。我观察了几天,也慢慢对她放下心来。 现在,我有一个重要的举动要做,趁顾一笑还没动手以前。 我给盛清锦打电话,约她出来谈谈。一开始,她还不乐意,听到是我以后就想挂电话。 “你想不要救启盛?”我问。 一句话,盛清锦在电话那头静了下来,呼吸都有点轻。 “启盛的事是你做的?”她忽然反问。 “你来见我,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你这个女人还挺敬业,为了别人的公司,连自己的公司都顾不上了。你这是为了真爱呢?还是傻呢?”我说。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骂一句,你管得着吗! 今天,她显然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吐出一口气问:“在哪儿?我去你办公室?” “不用,约你喝咖啡。”我说。 真的是人生如戏。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我和我的情敌居然能坐到一起谈话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逗逼兮兮 顾天宝和顾一笑都是属狐狸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所以,对于他俩的话,我最多相信一半。现在,我也看得清楚。顾天宝和顾一笑在斗,彼此都不得对方的立时死了。 我知道豪门的继承权之争,残酷到吓人。 不用往前多看多少年,单看康熙时代的九龙夺嫡就知道,权势和金钱面前,没有亲情兄弟。 顾天宝说盛清锦的孩子是顾一笑,我才不相信。 盛清锦如约而来,看到我以后在脸色依然不好。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已经不是敌对方了。 我看着她说:“坐吧,第一次见面是咖啡馆,这一次心平气和的见面依然是这里。不过,今天有点处境相同。” 盛清锦微微一笑反驳道:“我和你处境相同?陶然,你想多了。” 我听了她的话,觉得她也挺能装的。笑道:“是不一样么?那你现在能让你的孩子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公众面前吗?你能说启盛完全没有问题吗?我能平息你老爸身上的那些黑料吗?据我所知,现在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 我约她现来,就是实实在在谈事儿的,不是来打太极的,所以话说得非常直接。 盛清锦在脸白了又红,然后深吸几口气平息心情问道:“我不相信你是来帮我的。” “你想多了,我没帮你的打算。”我看着她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但是,这个必须确认你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或者说是不是顾一笑的。” “笑话!”她冷冷一笑道,“是司建连的可能性都比顾一笑的可能性大。” 我松了一口气,打开手机把在宴会上的录音放了出来。顾一笑承认的一切,我都放给了盛清锦听。 她确实仰慕顾一笑,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出来这一切。 她听完录音,脸色惨白,甚至身体都在发抖。 “至于怎么做,我不用多说了吧。”我笑了笑,收拾东西站起来就走。 盛清锦没有留我。 在不久以前,盛清锦拿着她和我老公的聊天记录,把我气到心神错乱。风水轮流转,这才多久,我又拿到了能把她气到面目全非的东西。 我走出咖啡馆,被风一吹脑袋有点清醒,甚至心里还出现了可笑的后悔。转瞬一想,我这么做无可厚非。我在顾一笑面前没什么底线和节操要守的?说句实话,这无非是以其有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纵然我心里这样想着,还是觉得堵得慌,在街角,我猛抽了三支烟才平息了心情。 回到家,司建连在等。 他的行程安排很急,今天一早儿就帮豆包请了假。 “明天一早我来接孩子,你把东西帮他收拾一下。”司建连道。 我嗯了一声应下来。 本以为闲话说完,他该走了。没想到我都应下半天了,他还站在哪儿,我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陶然,你如果再碰到什么棘手的事儿,记得和我说。不管怎么样,我不能对kb对你做到袖手旁观。” “多谢,有需要一定联系你。”我说。 他这才弯腰抱了抱站在地上的豆包,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小包子,今天要早点睡觉,明天一早儿我来接你。” 豆包也是个鬼灵精的,他站在一旁看了我和司建连半天。再加上最近一直没看到顾一笑的身影,马上就说:“爸爸,让妈妈一起去吧。我想和爸爸妈妈一起旅游。” 司建连看了看我。 我没给他任何的表示。 在这个时候,我不可能离开北京,何况和他在一起旅游,我也不感兴趣,因不想多生误会。 “妈妈太忙,以后再找时间。”司建连轻轻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说,“这一次,就我和你,上演一个爸爸去哪儿,好不好?” 豆包眼睛一亮,不再提让我一起去的事儿。 他吃了晚饭以后,倒是早早的爬上床睡觉了。我一样一样给他检查要带的东西,等到都收拾整齐了,我又有了不舍。 床上的小人儿睡得正午,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嘴角不时向上弯一弯,再弯一变。 大概是对这次旅游的期待吧。 我最近事情确实多,另外心里有几个计划,需要全力以赴,所以豆包和司建连的旅游时机很对。 司建连在出行以前,又问了我两次他要不要留下来帮我一起看着kb,我都拒绝了。 他不是慈善家,我也不是傻白甜。 既然已经分清楚了,就没必要继续往一块儿凑了。 我那天和盛清锦的谈话点到为止,不过该让她知道的她也都知道了。她也没让我失望,在司建连和豆包离开的第二天,顾一笑就给我打了电话。 他显然是怒气冲冲。 “陶然,我是真心帮你,你对我倒是真心拆台。”顾一笑怒到了极点,声音是很平静的。 也只有我这种和他熟悉到坦诚相待的人,才能听出来他声音里的怒气滔天。 “你是在帮我?”我笑了笑,“你想帮的只是你自己吧。” “好,那你就看看,即便在你把消息透露给盛清锦,我能不能拿下她名下公司的收购。”顾一笑道。 我当然相信以他的手段,肯定不惧盛清锦在手段。但是,我又没想让盛清锦真的成功,我只不过想让盛清锦给他添点麻烦而已。 “陶然,为什么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他吼了我一句。 “我要是再相信你,我就是实打实的傻子。”我顿了顿,继续说,“顾一笑,咱们才刚刚开始。” 我说完挂了电话。 a财团确实影响财大气粗,在美国影响力很大。但是,只要是公司就不可能称霸全球,它也有天敌,也有竞争对手。多少人都盯着a财团,想找到它的破绽坐收渔利?! 我挂断了顾一笑的电话,顺便把他的名字拉入了黑名单。 董肖元和我关系一般,可他却是周凌霜的心上人。这样的关系,想打听到一点儿他的事儿容易很多。 一直以来我对董肖元都很感兴趣,毕竟他这个人很神秘,而人的基因里天生就带八卦的基因链。 我正巧不小心得知他和a财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过节。这个过节,正好可以给我利用一下。 我从美国回来以后,给老猫汇了一大笔钱,那是我自己的私房钱,存了这么多年,派了一个好用场。 我给他列了几个人的名单,要求调查的越详细越好。其中,就有董肖元。老猫没让我失望,查得清清楚楚。 在我约盛清锦以前,就把顾一笑的最新计划告诉了董肖元。好巧不巧的,他的幕后大东家是a财团的竞争对手罗奇集团。两家公司都规模巨大,业务范围上也很多相同之处。只不过,罗奇在大概七八年前是排在a财团之前的,后来因为a财团做了一个新项目的风投,市值一下涨了一万三千倍,把罗奇甩在了后面。但罗奇有着一百多年的历史,也不是吃素的。 这家公司中文名字就叫罗奇,取的就是网罗奇珍异宝的意思,倒也直接明了。 董肖元吃亏是小亏,涉及到个人财产。罗奇集团吃亏是大亏,涉及到公司市值和排名,更多的是每年的盈利。 所以我把消息透露过去时,董肖元明显兴奋起来。 看到他当时的表情,我才忽然明白一直以来和我周凌霜都把他看错了,董肖元不是人,是狼。他听到目标以后,眼睛里不小心透出来的那种嗜杀的本性,让我心里一颤。 和他的条件好谈,我要的也不多,他马上就答应了。 如今,顾一笑的电话也打了,罗奇的布局也做好了,案板上的鱼肉启盛集团和新原汽车也洗干净了,我也搬好了小板凳,准备看看好戏,然后瞅准了机会再捡个便宜啥的。 心态再没这一刻平和了。 中国人骨子里对于庆祝这件事真的无法拒绝,布好局以后我闲了下来,就想找个人出去耍耍。现在,能和我耍到一起的人,也就乔吉安了。 在别人眼里,我俩就是俩神经病,一个不结婚天天霍霍钱,一个结了婚不好好过,天天学着别人要做女强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俩自然也不可能去中年妇女去的场合聚会,所去之地都是奢靡之所。一来二去,坏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这样,有了这样的坏名声,我反而更加看得开,豁得出去了。 乔吉安接到我的电话,迅速把见面的时间安排到了一个顶层露天的泳池派对上,我问为什么必须是这里,她笑嘻嘻的说:“因为我现在就在这儿啊,我可不舍得走,这里帅哥多多的。你要是不来,我只有三天后有时间了。” 豆包不在,我身上又无公事一身轻,当然选择马上过去了。 这里要求必须比基尼三点入场,我在更衣间里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身材尚可,换好白色的泳衣走了进去。 就这样一个派对,身上的衣服只剩下几块破布了,居然还有那么严格的安检,我都觉得搞笑。 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一进场就惊呆了,简直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我站在泳池边找着乔吉安,稍一犹豫就有男人拍着我的肩搭讪道:“美女,一个人来的吗?哥哥请你喝一杯。” “不用,我来找人。”我往前走了一步,躲开了那个人的手。 谁知那人的手居然从我肩上滑到我的屁(股)上,还不安分的揉了两下。我火儿一下就大了,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装什么清纯?来这儿不就是为了让男人泡么。”那人捂住脸说。 我看清楚了他的脸,惊得差一点倒退一步跌进泳池里。 他明明就是何萧,却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对我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很是好笑,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免我掉进水去,然后笑道:“主动投怀送抱,也不带这样的吧。” 我听着他的声音,与何萧完全不同,马上冷静了下来。 “放手。”我对他说。 他后退两步,把双手举起来说:“不好意思,原来是kb的陶总,我唐突了。” 有人认得我,不意外。我没把他能叫出我的名字放在心里,而是问他:“你怎么称呼?” “田军。”他嘻嘻一笑。 我看到他的笑以后,彻底推翻了眼前这人是何萧装的推断。 何萧那是高冷的神,这人是无耻的鬼。 我绕开了他,朝泳池的另一边走过去。因为我看到了乔吉安,她虽然年龄和我一样,但保养得异常好,仍旧是场中焦点。 田军跟在我身边,对我道:“美女,留个名片。” 我没理会他,大步走开,甩掉了他。 等到了乔吉安身边我又是一愣,她身边依然有男人,这一次陪着她的是一个更老的男人,但身材很好,头发花白,浑身肌肉。 这种男人确实是乔吉安的菜。 我觉得这人有点眼熟,认真的看了几眼以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乔吉安到底是什么妖孽,怎么认识的一个一个全是极品。 这个男人站在乔吉安身边,正在很体贴的给她抹防晒油。 北京的天气经常抽风,万里无云的时候紫外线强得吓人,出去一个小时就能晒得像从非洲回来一样。雾霾的时候,简直是在上演活体版寂静岭。 显然,今天是一个晴空无云的日子。 那个很吸引人的老头是顾坤,我在宴会上见过他一面。不过,当时他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又一本正经,举手投足都是精英中的战斗机范儿。今天,他脱了衣服只穿一件游泳裤衩,我有点没敢认。 他是一个警惕性很高的人,很快就觉察有人在观察他,眼神马上刀子一下刺了过来。我也没躲闪,我是来找乔吉安的,和他躲不开。 他看到了我,眼睛一眯,也马上认出我来。 他弯下腰和乔吉安说了句什么,然后放下防晒油,朝我大步走了过来。来到我面前,他很坦然的说:“陶然,kb的总裁,a大的传奇,现在也是乔吉安的好朋友。” “顾总,您真让我意外!”我说。 “我认识吉安两天半了,认识她以后我就把她身边的人都调查清楚了。但是,她不知道我是谁,在她眼里,我是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健身教练。所以,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如果日后有需要,我会亲口告诉她,我是谁。”顾坤说。 他这姿态摆得正摆得高,我居然反驳不了。 说完以后,他转身就换上了笑脸,朝乔吉安走了过去。我跟在他身边,几乎是同时到了乔吉安身边。 乔吉安也看到了我,笑着半坐起来,用手懒懒一指顾坤说:“这是顾坤,一个老健身教练。” 原来她又伸手把我搂住,让我不得不坐在躺椅,她又对顾坤说:“这是我朋友陶然,大总裁。” 顾坤笑了笑,那种淡然随和的神态让我很佩服。 “说吧,你在商场上又把谁打得屁滚尿流了,这么兴奋的就来庆祝了?”乔吉安问完,招手让侍应生送来了两杯香槟,递给我一杯说,“妞,我替你庆祝一下。” 我看到乔吉安随意的样子,真想晃着她的脑袋告诉她真相。但是,我才有这个念头,顾坤的眼刀就甩了过来。 “前夫带着孩子出去旅游,算不算高兴的事儿,值不值得庆祝?”我问。 乔吉安咯咯一笑,与我碰了碰杯说:“当然必须算!” 顾坤一直在旁边照顾我和乔吉安,沾了乔吉安的光,我居然被顾坤这种世界上排名前十的老狐狸照顾了一下,心里有点感慨万千。他是我公司的仇敌,却也是值得尊重的人。 没有人能不费吹灰之力坐到他现在的位置上。 说实话,我看着开心轻松的乔吉安,在这一刻是有点嫉妒她的。这个女人就是有一种让人想照顾的*,而且她吸引的都不是一般的老男人。 喝了三杯香槟以后,乔吉安想要下水玩一会儿,老头顾坤马上陪着跳了下去。我不想下水,冲他们摆了摆手。 这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陶总,你看你这位朋友多潇洒,万事不挂心,天天都有极品男人捧着宠着,钱是永远也花不完的。” 这个声音是田军的,我刚听到过。 “人各有志,我们是朋友,又不是彼此的分身。再说,就算是分身,也有可能是一个人的两个面儿。没必要谁朝谁学吧。”我看了他一眼。 他站在我右后方,这个角度望过去,他简直和何萧一模一样。 看着他这张脸,我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计划。 “陶总看了我这么长时间,是看上了我吗?”田军说话挺随便的,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不过这种场合就是为了互撩,他这状态才是对的。 我朝一旁的小茶桌走了过去,田军很有眼力劲儿跑到我前面,替我把椅子拉了出来:“陶总,请坐。” 我既来之则安之,顺便看看乔吉安的高兴,心也变得轻松起来。 “你认识我?”我问。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道:“我也正想问同样的话。” 我心里有了计较,索性明说起来:“我认识一个人,几乎和你一模一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睛。他当然知道我在审视他,微微一笑说:“陶总,我是学心理学的,您现在的表现很不理想,太明显了。一般情况下,想探究一个人,用这么凌厉的眼神会让人心生戒备的。” 他看了我一眼笑道:“你应当这样,微笑,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我不为所动,依然看着他。 过了半分钟以后,田军破功了,他笑了笑说:“好吧,你还是适合凌厉的眼神,刚才我在心里脑补了你做出乔吉安那种举动的样子,差一点儿就笑场了。” 说到这里,他好像觉得很有趣,又兀自笑了一阵。 我不觉得这个问题搞笑,一直寡淡的盯着他看。 “好吧,没什么好瞒的。你认识的那个人是我孪生哥哥,他只比我十三分钟。”田军说。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这两个人除了长得一样,其它地方完全不一样。 “原来如此。”我应了一句。 “我和他不联系很多年了,性格不合,而且他那个人很没节操,是为了钱什么都能干的。”田军对何萧评价不高。 我其实更感兴趣的是他俩的姓氏。不过,这属于个人隐私,我没必要追问。就顺着他的话题问道:“你呢,会为什么丢了节操?” 他笑了笑,盯着我眼神暧昧的说:“为了漂亮女人。” 我心里忽然对他没了兴趣。 乔吉安遇到的都是牛逼兮兮的,我遇到的怎么都是逗逼兮兮的? 他还想说什么,乔吉安已经游了过来。她双手扶着游泳池的边沿,脸上顶着亮晶晶的水珠对我道:“真不下来玩一下啊,记得你可是浪里小白条。” 我瞪了她一眼,摆了摆手。 不过,她好像也不想游了,用后一撑地面就跳了上来,紧接上来的还有顾坤。 我和田军同时住嘴。 顾坤看了田军一眼,对乔吉安说:“吉安,我去给你拿毯子。” 说完他便走了,田军借机也走。我看了一眼二人,似乎瞧出了什么。只有心和脸一样干净的乔吉安还跟没事儿一样,朝我笑道:“我忽然又有了恋爱的感觉,你不觉得这个老男人挺有魅力的嘛。” “是不错,爱上了就动手。不过,千万别把自己折进去。”我欲言又止。 顾坤这样的人,是我惹不起的。他大概是想考验乔吉安?可是,他都这把岁数了,还考验个屁啊。万一考验的过程当中,一不小心归西了可咋办? 乔吉安看我在发呆,问:“怎么样,是不是也帅到你了?” 我点了点头说:“是,确实真帅。” 聚会结束以后,乔吉安带走了顾坤,不知道又要去什么地方继续嗨下去。我站在大厦出口处,等到了田军,开门见山的问:“你在为顾坤做事?” 他朝我笑了笑说:“私人专用,心理医生。” 第一百一十三章 顾家秘闻 田军的坦诚让我惊讶,一时间竟然忘记掩饰。他看到我的样子,笑道:“怎么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现在,顾坤正在收购kb,我和他是对手。你就么大胆的和我说你是他的心理医生,不怕我贿赂你么?”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他笑了笑道:“那这件事你在乔吉安面前却没透露一个字,是为什么?” “顾坤我惹不起啊。”我道。 “同样,我也惹不起。”田军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黄色保时捷对我说,“时间还早,一起喝一杯?” 我想接近顾坤身边的人,了解他的为人,他的事,还有他的公司。田军是他的私人心理医生,这种机会可不多得。 田军这个名字,我基本上没听说过,但是能入顾坤的眼,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打量了一下他周身下的打扮,心里做出判断。 田军未必不如何萧有钱。就算他是顾坤的心理医生,挣的钱也未必够得上他一年的挥霍的数额。 他带我直接在路边随意选了一家咖啡厅,对我说:“你这样的人,贵的好的大概都不少见,今天就来点儿大众的。” “说实话,不怕你笑话,除了宴请客户外,我个人消费的水平很低,平常去的也是这种随便的街边小店,谁说星级服务的就味道更好。这个也不尽然,以前在宣门外门喝过一家只有三十平的一家小咖啡馆,手工烘焙的豆子,味道简直不要太赞了。”我说。 人这处东西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其实也就是真诚两个字。 不管是朋友还是合作伙伴,你把诚意摆出来了,一般收获都不错。 田军笑了笑,这一回他的笑温和了很多。 “我见得人的很多,大部分都在虚张声势,你这么着的,倒是挺少。”田军又道。 我没说话,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翻了一下手里简单的过了塑的单子问他:“想喝什么?” “反客为主了啊。”他也拿起了另一张单子。 最后,我点了一杯美式,他点了一杯冰滴。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一起出来,还坐在一家街边小馆喝咖啡,看着外面路上的车来车往,我忽然有点想笑。 他既然约我,必定有事。 我不相信一个像他这样的人,会把时间浪费到不相干的人和事身上。 果然,我才沉默了不到三分钟,田军先开口了:“听说前一段时间,你和何萧有过合作?怎么样,他这人手够黑的吧。” 这完全不是正常人提到自己哥哥的语气。 我道:“黑,那是相当黑。不过,最近他倒是消停了。” 田军听我这样说,也不拐弯了,马上道:“请你帮个忙。” 我有些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请我帮忙?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和你完全没有交集点,帮什么忙?” 他神秘兮兮的一笑道:“我想给何萧找点小麻烦,你正好和他有点小过节,咱们联手一下?” 我垂下眼眸,心里暗道:我们那岂只是小过节? 不过这些不适合写在脸上,我假装很不在意的问:“生意上的事,谈不上过节,我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 “得了吧,你骗谁呢。”田军说。 我没说话,看着他。 他直接说下去:“真不问问是什么事儿吗?” 我摇了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这个人向来不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我最讨厌的就是介入别人的家务事。因为一家之中都是骨肉至亲,你一个外人指手划脚的给出建议了,处理得好没人念你的好,处理不好,所有人都念着你的不好,恨不得把所有不好都按在你身上。还有一条,亲人之间是会和解的,到那时你更是两头都不落好。 顾一笑和顾天宝也是如此。 田军听我拒绝得十分坚决,倒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闲聊了几句。等到他快要分开时,他忽然说:“正事既然谈不成,就说点八卦。我现在都后悔自己学的是心理学的专业了。” 他一脸苦闷。 我一听他说八卦也来了兴致,问:“心理学挺好的,挣钱又多又轻闲,怎么就后悔了。” “天天给别人当垃圾桶却没有吐垃圾的地方,你说郁闷不郁闷。我听说过有一个人一遇到郁闷的事就跑到一个树洞前诉说,后来说得太多了,那个树洞死了。”他说到这里,一脸郁卒。 我倒是被他这个笑话逗笑了。 “你把这些当成八卦秘闻听不也挺有意思的嘛。”我安慰他道。 他摇头对我说:“和你这种门外汉说不能。”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懂?”我问。 他马上朝我这边凑了一下说:“顾天宝你见过吧?” 我一怔点了点头。 田军这才又说:“这孩子看着人畜无害的,其实是个双面人,这里有点分裂。”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好的时候极好,坏的时候令人发指。” “那应该还有一个平常的时候,这是三面人格了。”我道。 心理学我不懂,八卦我听得懂。田军这是借机向我说顾坤家里的秘闻,我是想听的。 他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顾天宝的妈妈一直就是个传说,据说还活着,却从来没人见到过。我在顾家也有五年了,连极毛也没看到。” 田军是目的明确的人,他向我说这些,自然是条件的。不过,在他提条件以前,我就把这些当成闲谈了。 他看我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东扯西扯,不经意间就把顾天宝的事说了个清清楚楚。至少是在他知道范围内的清楚。 说完以后,他看看时间说:“该回了,如果有机会,希望能和你一起吃饭。” 我站在咖啡店门口目送他离开。 他走后,我又站了很久,把他说的这些内容消化了消化。 难道田军进入顾家就是有目的的?一个心理医生,顾坤不会轻易相信的。虽然《盗梦空间》里的情节不可能发生在现实里,但每一个人对自己的心理隐私是看得极重的。如果田军是有目的,他手段也太了得了,居然能瞒过顾坤。 第一百一十四章 突然袭击 生意场上的人就是这样,上一刻还和你称兄道弟,看起来好似关系亲密无间。转瞬间就能一本正经的坐在你对面,说着合同细则,一分一分的谈钱。 我,就遇到了这样的在顾坤。 头一天,我在泳池派对上看到了低调而认真追求着乔吉安。第二天,就就这样一本正经,声势浩大的前来考察kb公司,以股东的身份,没有任何提前通知。我接到电话时,他已经站在公司门口了。 可想而知,我是一个什么状态。 我走下电梯去迎接他们,一抬就看到了顾一笑。他看到我,眼神一滞,转向了其它地方。 我在心里暗暗笑了一声:所谓关照,原来如此。 “顾总不提前通知一下,我这边可没什么准备,而且我不知道您要来考察什么。”我说。 “看看公司,员工情况。”顾坤很自然的说,“我对kb很看重,所以才亲自来的。” 我看着他认真一笑道:“我倒不希望您如此看重。” 他知道我话里的意思,也不没计较,指了一下电梯说:“现在可以上去了吗?” 我只得带着这一行人往上面走。 总裁办公室楼层有接待贵宾的会议室,我把他们带了过去,让刘爽准备好了茶水。 顾坤真的是公事公办,一副考察公司的样子。 他们在会议室里稍作休息,我让杨素奇做了公司简单情况介绍。对于顾坤,我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欢。 我害怕他,但不代表我要顺从他。 公司现有的经营情况介绍完以后,顾坤突然提出要看看公司本月的财务报表。我一惊,马上拒绝了。 “顾总,季报和半年报和年报,我们都会在规定时间发布,至于本月的经营情况,现在还未汇总,而且没经过会计事务所审计,所以不能给您看,而且现在报表还没有做出来。”我略含歉意的说。 顾坤看了一眼顾一笑道:“一笑,正常情况下,我们作为股东是可以随时查看公司财务报表的吧?” 他语气明显不悦,顾一笑顿了一下,认真的看着他说:“是的,顾总。” 我没法拖下去了,只能给杨素奇递了个眼色,让他去做准备,然后我和顾坤又打了几分钟的太极。 半个小时以后,财务部的人把本月的报表送了过来。 顾坤让顾一笑接过了那些帐册,同时对他道:“这些你来的看,让你选修的审计,正好派得上用场。” 顾一笑脸色不太好看,缓缓接过了帐册放在眼前翻开。 顾坤好像很有耐心,自己喝着我们给准备的茶,不紧不慢的和我聊天。 其实,公司最怕的就是这种霸王级强势股东来查帐,一般情况是查不出问题的,但是突袭就很难说了。毕竟只要是帐,就不可能没问题的。大的问题未必有,小的问题是一定有的。 我看着顾坤一副老猫要抓耗子的样子,心里挺厌恶的,对他欠了欠身体说:“顾总,不好意思,我还有点其它的事儿要忙,您先看着,等一下我就过来。” 他听到我的话,回头问顾一笑:“看得怎么样了?” 做过审计的人都知道,这本帐有没有问题,基本上眼睛扫一遍就能看出来。至于审计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的时间,那是因为后期要求证,要从书面上发现的蛛丝马迹去查背后的大事儿。 “没有问题。”顾一笑抬起了头。 顾坤笑了笑,把帐册从他手里抽了出来,扔给坐在顾一笑身旁的人说:“你看看,一笑最近有点不在状态,别闹出什么笑话。” 我自信帐上问题不大,所以根本不介意他的突袭。 但是,现在他又换了人来挑毛病,我此时走就有点不妥,耐着性子继续坐下去。这一次,我连和他胡扯的兴趣也没有了。 那个人看了有二十分钟,把几本帐册一字排开,推到了顾坤的面前说:“顾先生,您看这个。这几笔钱是有问题的,而且数额很大。” 我耳朵一下就竖了起来。 顾坤眼睛淡淡的扫了过去,看了一眼,忽然对我说:“陶总,现在a财团已经是kb最大的股东了,我们要求对你们五年以内的财务报表做审计。” 这个要求挺无理的,但也是合理的。 股东有权利对公司帐务提出审计。 我简直快要气炸了,却不能发作。 这件事顾坤是有备而来,我完全没有应对措施。因为,我自己脑袋进水,忽略了审计这一块儿。 何况,kb在财务上一向干净,他们刚才二人的对话有点诈和的味道。 “好,随时欢迎。”我说。 顾坤马上对顾一笑道:“一笑,你律师做得不错,审计还需要历练,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好好学习一下。” 说完,他拍了拍顾一笑的肩。 我忽然发现了顾坤的腹黑,他明知我和顾一笑的关系,却单单把他派了过来。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知道还会生出多少事儿来。 想到这里,我马上抬头直视顾坤的眼睛说:“顾总,这件事能不能换一个人来?” 顾坤抬眸问我:“为什么?” 就这一句话,他老狐狸的本性尽显。 到了现在,我也不太介意这个。顾一笑把这段感情看成一个商业计划,我何必又那么认真。 “避嫌。”我盯着他直接说,“我和顾一笑有过一段感情,在他那里对我是利用,但对我来说,我是认真的。不过,现在一切过去了,大家愿赌服输。不过,做审计的话,我还是不太建议他来,毕竟我这个没肚量,心眼儿小,睚眦必报,他来工作,没有问题我也会给他制造问题。所以,为了工作顺利进展,最好换人。” 表面看来,我没心没肺。 实际上,我想借此断了顾一笑过来的计划。只要换了人,我就有办法对付。 顾坤只沉思了三秒,抬眼对我说:“这个工作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一次历练,自然是越难办越好。你放手去刁难,不要让他的工作太容易了。就这样吧,今天我先回了。” 顾坤说完,站起来就走。 这是股东的事,我只能提点意见,完全没有权力去改变什么,只能站在一旁看着顾坤一行人走出了会议室。 我愣了一下,出于礼貌,还是去把他们送了出去。 顾一笑依然走在顾坤的身边,什么都没有表示。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把心底仅存的那点希望甩出去。他刚才应该是真的没看出问题来,否则不可能好好表现一下。如果真如他说,他是站在我这一边儿的,这种突然袭击,总能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吧。 不过,我心里纵然疑惑,也不能在这里继续呆下去。 关于帐务上的问题,我需要和财务部的同事开一个紧急会议。事关财务,会议没有省事儿的时候,到了夜里十一点,我们才制定好应对的策略。 不过,我没信心。 因为这一次面对的是a财团这种巨鳄级的公司。甘地投资也很牛逼,但整体规模只是a财团的十分之一小。 他们这样大型公司,有顶尖的审计队伍,我真的怕应付不来。只能再请一个专业的审计,重新对报表进行审计,然后再交给顾坤的团队。 我头昏脑胀的把车开回家,揉着太阳穴往房子走过去。却在走到门前时,忽然发现家门口有人,我马上停了下来。 那人也看到了我,犹豫了一下朝我走过来。 待他走得近了,我借着路灯看清了他的脸,是顾一笑。 “你来做什么?”我问。 “想你了,想来看看。”他盯着我,眼睛有点红。 “我不想你,而且极其不欢迎你。”我看着他,“收你你廉价的感情吧,我不需要了。” 我明明对他死了心,但说出这几句话时,心里还是怪难受的。 “陶然,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和我想的也不一样。”顾一笑上前握住了我的手,“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否则这一次你就真的保不住kb了。” “保不保得住,你说了不算。”我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越走越近,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我说了不算?”他冷笑了一声,然后没了声音。 我以为他死心了,准备绕过他回家,只要我回到房子里,他就算在外面闹翻天都和我没半点关系了。 没想到,我才迈出一步,他就伸出胳膊把我捞了过去。 男女体力的差别太大,我的几下尽力挣扎简直是徒劳。 因为距离太近,他身上的酒气更重。 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眸色深沉的注视上我的眼睛,下一刻就直接吻了上来。 他的嘴一碰到我,我就觉得自己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在他怀里使劲儿挣扎。可我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力。 他的吻我很熟悉,因为我和司建连之间近几年基本上不接吻。 顾一笑一反以往的温柔,粗暴异常。 他几乎是在用力咬我的嘴唇,我心里气不过,张开嘴朝他咬了过去。我的腰和肩都被他死死搂住,身子在他怀里简直不能动弹半刻。而他,仗着身高的优势,把我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觉察到我张开了嘴,舌头不失时机的钻了进来。 我也毫不犹豫的用力一咬,他好像压根儿没想过要躲闪,被我咬了个正着,一股血腥味儿在我嘴里弥漫开来。 都这样了,他还不松手,也不松口。 我现在这会儿恨死了他的身高,他的体力,甚至他对疼的忍耐力。 他把我亲得呼吸困难,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巨石。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松开了嘴,把我一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朝房子走过去。我还在挣扎着,他眼睛里醉意朦胧,看着我说:“陶然,我是真的想你了。” “你想的是钱吧!”我声音很冷,身体很热。 他不再说话,从我手里夺过钥匙,打开了房门,一只手禁锢着我,直接把我推进了房子。 我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却没有一点安全感。 房子里没有人,只有我和他。 豆包跟着司建连出国了,我就让王阿姨回家休假了。 顾一笑此时喝了酒,好像是真的醉了。一进房子他就把我抱到了沙发上,整个人都压了上来。 “顾一笑,你敢再强我,我恨死你,会杀了你。”我在黑暗里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说。 “死在你手上,我也甘愿,刀子给你,想动手就现在。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今天一定要动了你,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顾一笑道。 我是喜欢把性和爱放在一起的女人。我认为两个人滚床单,一定要有感情,否则根本不可能滚下去。 所以,当顾一笑想要强迫我时,我差一点绝望至死。 “顾一笑,你如果不想我恨死你,最好现在放开我。”我说。 在黑暗里,他停了下来,缓缓的坐直了身体,把我的头按在他怀里,声泪俱下的说着:“陶然,对不起!” “你脏,别碰我。”我说。 他身体一哆嗦,松开了手,坐在距离我不远不近的位置上。 我到底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我本不想说的。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其实很在意他。 他的干净与否,我很在意。如果我对这方面不介意,就不会主动和司建连离婚,不计成本,费尽心机的离婚。 顾一笑了解我的。 我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看着距离我只有三步之遥的顾一笑说:“你公事公办,我完全配合,就这样。请回吧!” “陶然,我本来是想等所有事情了结了以后再和你解释的。可是,我没坚持做到。我听到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现在,我才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对你有多大的伤害。对不起!”他郑重道。 我冷笑了一声,在沙发上屈起腿,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陶然,我现在才知道,不管是什么,在我的世界里,都没有你重要。”顾一笑继续说,“不管你想问什么,今天,我都告诉你。对你的伤害,我知道无法补偿,我这样做,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从来没有过。” 第一百一十五章 道歉已晚 我已经过了耳听爱情的时候,听到顾一笑这番话,心里有感动,却毫无表示。他说完以后,看了我很大一会儿,最后叹了一口气道:“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的。” 我有些想笑,忍住了,皱眉道:“顾一笑,一切都结束了,别在我面前故作姿态了。” 房间里没开灯,光线极差。 外面花园里的灯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在他脸上打了一个完美的轮廓灯。他帅得厉害,长得完美,智商超群……可,伤害过我的男人,就像是掉在狗屎上的钞票,要还是不要?要的恶心,不要也恶心。 “陶然,你还真是铁石心肠。”顾一笑过了很久才缓缓说出这一句。 我对他的失望,在我去他工作室质问时消耗殆尽。 所以,此时即便心有不舍,我依然不说话。 他最终放弃了,缓缓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我心里有了稍许放松,却不料他在走到门口时赫然站住,回头,在黑暗里朝我道:“陶然,我会做给你看,一如当初。” 话音一落,他拉门而出。 我随着关门声,身子重重的靠在沙发上,一身的冷汗。 就在刚才,我是害怕顾一笑的,怕他对我用强。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他来我讨厌,他走我又有不舍,大概真是年龄大了。 我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去把房门反锁好,然后上楼洗澡。 第二天,我一整天都泡在财务部,把应对计划重新审了一遍。这一次杨素奇倒是很有把握的说让我别担心,他会找一个更牛逼的队伍来做初审,全部审记好了以后再给顾一笑他们审计组来看。 计划反复推敲了,没有任何问题,剩下的就是看顾一笑他们了。 财务部加了一个晚上的班,把昨天顾坤说的那个问题查了出来。我们公司的帐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一个记帐的小出纳。因为不到月度汇总做报表的时候,对于这些现金流水帐是没有进行审计的。 这居然是一个搞错了小数点的错误。 我和杨素奇并排坐着,对面坐着那个一脸局促的小出纳。 这种错误是不允许发生的,她在公司做了三年,不可能不知道。 “小冷,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杨素奇声音很温和。 他的工作风格就这样,不管在谁的面前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所以他很有员工缘。 “杨总,陶总,我就是一个不小心,对不起。”冷晓秋一副委屈小心的样子。 杨素奇看了我一眼。 我们不是傻子,财务也不是允许犯错的地方,何况她这种语气,这个理由,都幼稚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杨总,你来处理吧。”我说着站了起来。 冷晓秋在公司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了。我今天能过来坐在她对面听她解释,已经是给她机会了,可惜人家不领情。 “陶总,因为每个月最后做汇总帐的时候都会有审计,所以在正式报表上是不可能出现这种错误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冷晓秋说。 我笑了笑,重新坐下来对她说:“好,那我先相信你的话。” 冷晓秋脸上一喜。 “杨总,把东西拿出来吧。”我对杨素奇说。 说完以后,我靠回到椅子上,双手抱肘好整以暇的看着冷晓秋。 杨素奇叹了一口气,拿出几张纸放到了冷晓秋的面前。里面有她的银行明细,有她的通话记录,还有一些微信消息。 她脸色一下就白了,翻了一下那些纸说:“这都是假的。” “假的?一周之内你的帐上多了一百多万,而你根本没离开公司,甚至没休假。这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钱的汇出帐户也查到了,是a财团旗下的一家基金公司。通话记录里显示,你在一周之内给a财团的北京公司打了七个电话,另外还有三个手机通话记录,那个号码的主人叫顾天宝。”我看她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在说自己无辜,说这些是假的,觉得特别无语。 这大概就叫见了棺材也不落泪吧。 她脸色更白了,声音颤抖的说:“陶总,我是被冤枉的。” “希望你到了警察那里,嘴也这么硬。”我说。 此时刘爽来敲门,打开门道:“陶总,警察来了。” “好。”我应了一声,站起来。 今天一早我报的案,涉及泄露商业机密。本来准备在警察赶来以前和冷晓秋好好聊聊,了解一下详细情况。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嘴巴还这么硬。 kb在这里办公已经有几年,和当地的警察多少算是合作单位,所以在约定时间他们到了。 我把警察请到自己的办公室,简单说了一下案情经过,然后由他们带着证据,带走了冷晓秋。 这种有真凭实据的商业间谍案,公安局是会给予立案的。但是,具体能查到什么程度,就看双方公司的斗法了。 盛清锦和顾一笑合局的那个商业间谍计划,太明目张胆,太高调,加入了感觉,手段高得吓人。最后,事情败露了,谁都知道这是商业间谍,却一点证据与拿不到。 这大概就是高手和低手之间的区别。 警察走了以后,我把新任的公关经理叫来,和她简单说了这件事,问她有没有解决办法。她想了一下说:“尽力而为,赢的机率大概是六十。” 新来的公关经理叫在张宣宣,业内高手,我花了重金才挖了过来。 这两个多月以来,公司的各种负面新闻确实见少,其中有她的功劳。记得在面试时,我问她能解决哪些公关问题,她想了一下说,即使老总家里后院失火了,她也能给摆平。 我对这句话挺感兴趣,再看了她声势赫赫赫的个人经历,把她录用了。 这件事是我们经历了离婚复合公关危机以后的第一个,我想她应该能处理好。 毕竟证据在我们这边人的手上。 冷晓秋到了里面,嘴巴一如从前的严,愣是一个字也不承认,反反复复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在拉据的过程当中,顾一笑的审计团队进来了。 我们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一大间办公室,全天都有人在门口侯着,随时关注着这群祖宗是不是渴了饿了,或者累了。 不过,在他们头顶上的那间办公室,杨素奇请来的审计团队也在工作。 数据审计一遍再交过去,要是他们要得急,就由杨素奇出面拖一拖。其实大家也都知道,这种报表都是化过妆的。不过,干这一行看的就是谁给报表卸妆卸的快。 顾一笑天天都来,见了我也只是点头示意,算是打招呼了。他这样有自知之明,我也觉得轻松了很多。 十天以后,司建连自国外回来之时,顾一笑的审计结果出来了,结果是我们的报表没有任何问题。 那天顾坤前来验收,看到顾一笑给出的审计报告以后,扬手把报告砸到了顾一笑的脸上,声音冷冷的说:“一笑,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顾一笑当着三拨人马的面儿被顾坤直接打了脸,脸上十分难看,先是白,再是红,然后是青。他缓缓蹲下身子,把报告一页一页捡了起来,对身后的审计团队说:“报告出来了,审计费用也结了,感谢大家的工作。” 说完以后,他朝着众人微微鞠了一个躬。 他话说到这里,那些人自然是笑着说了两句,然后就慢慢散了。 最后,会议室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我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准备走出去。此时,他忽然开口对我低声道:“陶然,收购你们的计划还没终止,你多注意一些。顾坤身边最擅长收购的高手就是何萧,他和田军是兄弟,不过不和,你要是加以利用这一点,事情还有转机。” 我笑了一声,站住头也没回,直接说:“谢谢。” 说罢,我走了出去。 顾一笑这又是何必呢!既然做了坏人,就一直坏下去。他这样坏三天,好两天的样子让我很为难。 我纠结了一下,忽然想到我又没逼他做这些,何必内疚。 不过,看今天顾坤的脸色,他对顾一笑应该是非常生气的。 他这么做,值得吗? 我替他暗自想着。 张宣宣敲门进来,打断了我的思考。她打量了我一眼问:“陶总,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她的察言观色功夫出神入化,你稍微有一点情绪,她都能觉察得到。 “没事,你说。”我恢复了正常。 “冷晓秋招了,可以走法律程序了。”张宣宣道。 我有些吃惊,我手里的证据,警察的问讯都没让在冷晓秋开口,她只去看了一次冷晓秋,她就主动招供了。为什么? 张宣宣听到我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陶总,都是小手段。” “什么样的小手段?”我问。 其实,我最主要的还是担心是否犯法。 张宣宣清了清嗓子说:“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人以身犯险去弄钱,必定是遇到难事儿了。我查了冷晓秋的家族关系和朋友关系。她故意在帐本上做假,是因为她男朋友。” 我这才知道,原来冷晓秋是受人蛊惑,才动了这个心思。 不管是做间谍,还是做商业间谍,都是风险大收益高的工作,她估计对后果也有点预估不清吧。 冷晓秋的男友赌博欠了钱,是一笔巨款,单靠工资来还,能还到一百年以后了。她又极爱这个男人,就动了这个心思。据她交待,原计划她是想挪用公司的公款的。 我听了有点后怕,招聘一个财务也要调查清楚她的所有社会关系吗? 突然间,我想到我老爸很久没和我联系,是不是老妈现在改了,不再赌博了?弟弟也学好了? 这几个月的忙,让我刻意的忽略了经常给我火上烧油的家人。 想到这里,我心里难免有不安。 因为我太了解我老妈的本性,她能这么长不给我打电话要钱,一定是我老爸阻拦的,但是我老爸做到这一步,付出了什么? 张宣宣走后,我先给我老爸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一直在响,却没人接。我又打,还是没人接。如此三次,他的电话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状态。我有点急了,原计划我这一辈子都不会主动给我老妈打电话的,但今天实在忍不住了。 电话再次打过去,响了三声以后她就接听了,声音是不耐烦的:“死丫头,还想得到你老妈啊!” “妈,我爸呢?”我问。 “上班呢,没回来呢。”我老妈说。 电话里除了人说话的声音,还有哗啦哗啦洗牌的声音。 “你又在打牌?”我问。 “不打牌干什么?家里吃穿用度都没人管,我是生了两个孩子,一个白眼狗,一个没出息。”我老妈一边摸牌,一边和我说,“我能怎么办?打牌还能赢点儿钱。” “你的退休金不少了,怎么可能不够用?”我问。 “一个月三四千块,够干什么!”她说着啪打出一张牌,“你有事儿嘛,有事说事,没事挂了,别影响我发财,我今天手气不错。” “让我爸有时间给我回个电话。”我说。 电话被毫不客气的挂断,我却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们还好,就好。 我虽然在公司的经营上腹背受敌,但是手里是有钱的,至少比一般的工薪阶层手里的现金要多。可是,我却不敢给家里人,因为已经把我弟和我妈养成那样儿的人了。可是,一想到我老爸这么大的岁数了,还要去上班赚钱,我就心里特别难受。 血缘关系就是这样,剪不断理还乱。 晚上九点半,我老爸才给我回了电话回来:“小然,我在上班没接到你的电话,回来你妈和我说了。家里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家里有什么事儿?你和我妈的退休金应该是够花的,怎么还要出去上班?”我问。 “闲得无聊嘛,出去上班以后我这身体反倒好了。”他转移了话题。 “我弟呢?”我问。 他稍一犹豫笑道:“带着媳妇去看他老丈人了,还有几天才回来。” 我问得越快,他答得越快。我心里直觉得有事儿。 到了最后,他还在安慰我道:“家里什么事儿都没有,不用担心啊,我们不缺钱,你老爸就是在发挥余热。” 我老爸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所以第二天,我谁也没说,把公司的事儿交待给杨素奇,一个人回了老家。 我家的大门紧锁着,问了邻居家的叔叔,我才知道我老妈正在楼下的棋牌室打牌,而我老爸在不远的工地上运水泥。 我几乎是一路跑过去的。 昨天那个电话,我原本是没什么怀疑的,但是我老爸中间反复说了几句,活儿一点也不累,我就是为了打发时间才去的,让我起了疑心。我爸爸这一辈子并没什么特长,我想不出来他发挥余热去干什么专业。 工地是拆迁的,大片大片的平房已经被推倒了,地上都断了的砖头和碎水泥,尘土飞扬,每一个在工地上忙的人都成一个模样。他们的帽子上,身上都是泥灰。我找了好久,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我老爸。 他看到我突然出现很吃惊,手里搬的大水泥块差一点砸到脚上。他身子趔趄了一下,把水泥扔到一旁的小车儿上,拍了拍手说:“小然,你怎么过来了?这多脏,快走快走。” 我看着他全身上下都是灰尘,只有一对眼睛还能认出是谁时,眼泪早就忍不住了。此时,我红着眼圈,嗓子里像是塞进了一大把皮筋,紧得说不出话来。 “你别干了!家里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我拉着他的手往工地外面拽。 “我还有这几车,推完了就出去,你到一边等我。”老爸说。 我死活不松手,拉着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我给你钱,你别干了!” 拆迁的工地上,到处都是坑砖瓦石头块儿,我走得太急,脚下没留神,一下踩到了一个缝隙里,整只脚都卡了进去。 我忍不住哎哟了一声,马上捂住了的小腿半蹲下去。我老爸赶紧蹲下去,搬开了卡住我的石头,小心的把我扶起来说:“你慢点儿,这下摔坏了。” 我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一旁的树荫下。 “你等我一下,我去请个假。”我老爸说。 看着他去找工头请假的背影,我的眼睛又红了。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过自私了。我不想我妈和我弟烦我,他们就开始压榨我老爸。 他请了假回来,先蹲下来看了看我的脚,然后说:“都肿了,我驮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去附近诊所抹点红花水就行了。”我忍着疼说。 其实我也知道,如果今天不是我脚受伤,我老爸肯定不舍得请这个假。可他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在工地拼命! 我去诊所包了一下脚,大夫说没伤到骨头,我老爸才死了要带我去医院的心。 回到家以后,冷锅冷灶,我妈还没回来。老爸说他洗手给我做饭,我急了,猛的站了起来拦住他说:“爸,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不说,我不吃饭。” 我爸犹豫了一下,笑道:“不是大事儿,你弟欠了点儿钱。” 我一听就知道肯定不是一点儿。可是,不管我再怎么问,他就是不愿意细说。我拿出手机给我老妈打了过去:“妈,我在家呢,你赶紧回来。我给你送钱的。” 她在电话里又惊讶又高兴。 十分钟以后,我老妈回来了。 她倒是竹筒倒豆子把所有的都说了,中间我爸不知道瞪了她多少回,她都不在意,还说:“死老头子,我早和你说这事儿得让陶然知道,你不肯。非要自己去挣,和你说实话,你挣的那点儿,连我打牌都不够用的。还债,得干上一百年。” 事情与我猜想的差不多,上次的事解决了以后,我弟又去赌了。这一次,先开始是赢的,他一个月赢了一百多万,以为自己时来运转要发大财了,就越赌数额越大,最后一把不仅输了个净光,还欠了人家一百多万的债。 这种套路电视剧都演烂了,他居然还在上当。我都不知道他的脑子里装的是不是豆腐! 现在,事情闹出来了,他让媳妇回娘家,自己买了一张火车票不知道浪到哪儿了。把债务和老人扔在家里。 “陶然你不管用。”我老爸说。 “我是不会管,但你也不能管,他是成年人了,必须为自己做的事负责。”我对我老爸说。 “陶然,你现在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总了,让你老爸干这个事儿也有点丢脸儿吧,再说,你弟弟也是好心,他不是也想挣钱嘛。”我老妈说。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老妈居然还为我弟开脱。 我深刻怀疑,我妈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这一次,我想了另外一个办法,把我妈和我爸接走,把这一个烂摊子扔下来,由他自己承担。 谁知我一说这个计划,不仅是我妈反对,就连我爸也反对起来。 “不行,绝对不行。”我老爸说,“我再最后管他这一回。这一次他得罪的人太了不得,要是真的都走了,人家会弄死他的。” 到了最后关头,我老爸还是舍不下这个儿子。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们三人正在商议时,有人大力的拍着防盗门说:“开门,开门,今天又到还钱的时间了。” 我妈吓得不轻,我爸皱了皱眉对我说:“我去和他们说。” 门打开了,外面站着三个男人,看到我爸马上就说:“你们这一个月还一万二,要还到猴年马月啊,让你儿子出来说话,要不把你女儿电话告诉我们也行。你女儿不是大老板么,还在乎这一百两百万的钱。我和你说,照你这还钱的速度,本金真的还不上。现在一个月利息都要五万多,你才还一万多,逗我们玩的吧。” “我女儿已经出嫁了,不是这个家的人了。”我老爸说。 我看不得他对这帮人低三下气的样子,几步走了过去,拦在我爸面前对他们说:“我是他女儿,有事儿你去北京找我,这是我电话。”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刺激一下 为首那人听了我的话,上下打量我几眼,然后笑道:“还用去北京啊,你不是在嘛,现在就能解决。” 我看了一眼身后的父母,略一沉思道:“好,那出去说。” “不必了,你们家我又不是没来过。”他说着已经挤了进来。 几个人就像这个家的主人一样走到沙发处,直接坐下来,看着一直站着我们三人说:“早就知道你有个女儿,你儿子有个姐姐,在北京据说是了不得的人物。现在,钱欠下了,欠条也签了,上面还按的有手印,合同黑纸白字写得清楚,日利息是千分之八,复利,算一下现在应该还多少钱吧。” 我知道我老弟欠下的债是一百八十万,现在差不多有一百天了,左右一算,需要还的钱数额惊人,现在要按他们规定的利息还,至少翻了两倍。 看到我在算,那人又从口袋里的拿出几张复印的纸拍到桌子上说:“还有呢。这些可都是你那个好弟弟欠下来的。你大概不知道吧,他在我们那儿赌钱玩姑娘,大方得跟富二代似的。不过,也没问题,你那么大的老板,这点儿还是掏得出来的。” 我不动声色的拿起了那几张纸,挨个儿的看。 看到最后,我脸儿都白了。 我那个好弟弟,居然欠了高利贷上千万的钱,这么多钱他是怎么花的?难道都是赌输的? 我老爸也同时看到了那几张借条,过来看了一眼,嘴里哎了一声,人直挺挺的朝地板上摔过去。 我眼疾手快,忙去抱他,才没有直接摔倒在地板上。 不过,却是真的气昏过去了。 “妈,打120。”我吼道。 高利贷的人却不这样想,其中一个人拉住了我的手说:“别借机跑了啊,把钱还了,愿意去医院,我可以借车给你。” “放开!”我甩了一下,没甩开按着我的手。 原来现在这帮放高利贷的人,胆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放开?你把钱还你,你老爸能活,你老弟能活,你全家都能活,你要是不还,救回来又怎么了?再说,你家有钱去医院,没钱还债啊。”那人话说得更加难听。 看他们的架式,真的是不还钱,就不让把人送医院。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老爸,心急如焚。 老妈要打120,手机刚拿出来就被那帮人抢了过去。紧接着,有人过来把我的包也抢走,掏出手机拆了把卡拨出来扔掉。 这一下,我们陷入孤岛了。 “出了人命,你们也不好办,先让我把人送医院,三天之内,我保证钱到你们的帐上。”我缓声道。 现在,急是没用了,你越是急,他们越是得意。 “不过是气昏过去,不会出人命,所以你可以慢慢纠结。不过,要是昏迷时间太长,或者是高血压导致的的昏迷,很可能耽误治疗,以后也许救得回来也要在床上躺后半辈子喽。”那些人又道。 他们是来真的。 这完全是黑(社)会性质了! 我只想了一分钟,就决定把钱还了。到了这个时候,命比钱重要。我稳住心神,对他们说:“好,给我帐号,我给你汇款,不过需要把电话还给我。” 他打量了我几眼,提醒道:“别耍花招。” “我可以全程开免提,你们听着,行不行?现在,我想要的是把我老爸送进医院,不是别的。”我又说。 那人似乎是相信了,手机和卡一齐递给了我。 我的个人帐户上是没这么多现金的,所以钱要从公司出。公司的钱,没理由也是拿不动的。何况是一下以个人名义动上千万的现金,这是大忌。可是,事到如今,别无选择。 我给杨素奇打了电话,开了免提:“杨总,我是陶然,急需要1080万的现金,你让财务转到我个人帐上,这算我借公司的,以后慢慢还。” 杨素奇问我要干什么,我说不方便说。 他做生意这么多年,似乎也马上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没再追问,反而说:“好的,我争取一个小时汇款到帐,你记得事后给我打个电话说一下。” “半个小时,我得去医院,我爸病了。”我说。 他一怔马上道:“好。” 我没必要再隐瞒我是谁,这些高利贷都不是傻子。他们能借给我弟弟钱,看中的未必不是我们家里有一个我。 杨素奇问我有没有其它的事,我说没有,然后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才传出嘟嘟声,那个逼我打电话的人马上开了口。 “陶总,好魄力!这么简单就办好的事,非让兄弟费事,你可是有点不地道啊,早这么办不就得了。”那人说。 他和我说完,打了一个电话说让那边看到钱到帐了,通知他一下。 我是没有一点急救常识的,看着我老爸干着急,我妈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坐在一旁看着我,动也不动。 终于在二十分钟以后,那个人接到了电话说钱到帐了。他们六个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一堆借条放到茶几上说:“这不就得了,又不是拿不出这个钱,费什么事呢。以后,要是有用得着钱的地方,还来找我,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一行远去,我一边打120电话,一边掉眼泪。 这一刻,眼泪是忍不住的。 我老妈去找了邻居,有一个叔叔正好在家,家里有车,就过来帮我们要把我老爸直接送到医院去。 一路之上,我们刚把人背到楼下,120的车子也来了。 庆幸的是,在去医院的路上,我老爸清醒了过来。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吐了一口血。 “爸,没事了。”我说。 他缓了缓神,看到自己在救护车上,问我:“那些人走了?” “我报警了。”我说。 “陶然把钱都还了,你可以打电话让陶二回来了。”我老妈说。 “别说了。”我抬高了声音。 在这个时候说钱被我还上了,我老爸还得生气。 果然,我妈的声音一落,老爸呼吸开始急促道:“女儿的钱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 一句话没说完,他就喘了起来。 “没事,我报警了。”我说。 这一回我妈没说话。 到了医院,医生给老爸做了个全身检查,最后还好,是气急攻血,血压一下顶上去了,所以人就昏迷了。所幸,这一次昏迷对身体没有大的损伤。 我松了一口气。 把老爸安排好住院,我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给杨素奇打了电话过去:“我现在安全了,我弟遇上了高利贷,报警了吗?” 我简单和他说了一下情况,他马上道:“报警了,警察说已经控制了那个帐户,现在那个帐户的钱是动不了的。你人在哪儿?” “我老家。”我道,“现在,我还在医院,等我爸彻底检查好身体,我再回去。警察那边,你帮忙配合一下。” 杨素奇是创业初期就和我们一起的,所以知道当初豆包被绑的那件事。我当时和大家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过,如果我突然打电话到公司,要求财务在极短的时间拿出多少现金,那一定是出事儿了。现在看来,杨素奇还没忘记这句玩笑话。 第二天一早,我老弟回来了。同时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是他媳妇。 两个人拎了一袋水果走进病房,看到我以后他后退了两步,懦懦的开口说:“姐,你回来了?” 我一看到他,气不打一处来,几步走过去,朝他脸上用尽全力扇了一记耳光。 “姐,你怎么打人。”他身边的媳妇马上道了一声。 我一眼瞪过去,道:“有一天,他再不用我给他擦屁股了,我决不会再动他一个手指头。” “爸。”他朝着走了几步,又叫了一声。 我老爸背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病房里气氛很抑,可我没心思说其它的,压抑就压抑吧,我不想说一个字。看到我弟,我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管在别人面前,我有多理智,遇到自己家里的事,智商马上下线,根本不能理智处理。 原本我以为自己在上一次回来以后,就彻底解决家务问题了。没想到的是,发生了这种事,我真做不到袖手旁观。 “姐,我保证以后……” “别说了,你要是能改了,狗都不吃屎了。”我打断了他的话,“如梦这一次老爸有事的话,我弄死你。” 他看着我一个字也不敢说。 “姐,你这话说的,你们可是亲姐弟,你弟落难了,帮点忙也是应该的。我们也知道你挣的都是大钱,总不能自己富死,让我们饿死吧。小二又不是不努力,他只不过想和你一样厉害,想走走捷径而已,又没有大错。我们欠下的钱确实不少,但在你哪儿不是九牛一毛嘛。这件事,你还报警,等你一走,万一警察没查出什么,我们在这边儿可还是要过日子的,万上他们再找上门报复,怎么办?”我弟媳妇反倒开了口。 她把话说得理直气壮的,我差一点气笑。 “这笔钱如果我不报警,你们还?你现在说还,我就撤销报警。”我说。 她不说话了。 这种高利贷公司一般都有当地黑(社)会背景,很难查。而且他们特别擅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无迹可循。但是,他们能精准的找到需要借高利贷,且有能力还的人群,也是厉害。 不过这一次,我借的是公司的钱,又惊动了公司法务部,特别是让杨素奇经了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到底是谁做的,如果顺利的话,三个月之内能追回他们多要的那一部分钱。 杨素奇兄弟四个,只有他一个人经商,其他人都是公检法的,我相信他有办法把这件事追查个水落石出。 我又在家里呆了一天,看到我老爸确实没事了,才又坐高铁回到北京。 公司的一切业务步入正轨,和两个运营商的合作也进入实质性阶段。虽说中间有一些小的磕磕碰磁,整体还是顺利的。 顾一笑彻底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不过,在市场上倒是传出a财团正在收购启盛集团的消息。我打听了事情的真实度以后,不由就笑了笑。 隔山观虎斗这种事,我最喜欢看了。 两周以后,杨素奇在一次会议之后,把我叫住说:“陶总,等一下。” 我们俩留在了最后,一边闲聊一边朝我的办公室走去。 刘爽给杨素奇泡好茶以后,他才满脸忧虑的说:“有一件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那笔钱追不回来了?没查到根子上?”我问。 “比这个严重。”杨素奇一直看着我说,“其实一周以后就已经抓到了这个高利贷团伙儿,审讯结果今天才出来。” “怎么了?有人指使的?”我又问。 他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道:“你和你弟是亲生姐弟吗?” “当然是了,问这个做什么?”我有些不解。 “我怎么感觉不像亲生的?脾气秉性完全不同,脑子也不一样,智商完全不在一条线上,而且我觉得如果是亲生弟弟,不可能这样坑自己的姐姐。”杨素奇叹气,说了这么一大堆。 我马上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事了,缓慢问道:“这件事和我弟有关系?” “那边招认了,是你弟和他们联合做的局,事成以后,他们四六分帐,你弟拿六,他们拿四。现在警察已经从银行找到了转帐证据,钱是转到你弟媳妇的亲妹妹的卡上的。”杨素奇看着我,问,“到了这一步,查,还是不查,都是问题。” 我觉得心脏差一点停跳,沉得要死,就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了一样。 “你考虑清楚以后,给我个回话,如果要查下去,他肯定是要进去的,估计判的时间还不会短。如果不查,我再想办法,看能不能压下去。但是,这件事不好办。你想好后果,查与不查,你能接受的最差的后果是什么。”杨素奇叮嘱了我一句,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每呼吸一下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从小到大,我把这个弟弟照顾得无微不致,他想要什么我省着零花钱给他买,出国以后,我每年拿到奖学金都会给他买东西寄回去。甚至到了他成年,他工作,他结婚……他人生的每一个重大事件,我都给包了足足的红包。 如今,他却用这个来报答我? 在他心里,我是什么?提款机吗? 现在,他居然为了骗我的钱,连老爸的身体都不在乎了,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杨素奇走后,我抱着脑袋想了很久,没有答案。 我真的不知道要不要查下去,要不要毁了他的一辈子。我如果继续查,老爸老妈会不会气到住院?如果不查,他自以为聪明,把这些钱挥霍了以后,会不会再想其它的办法来算计我? 这是什么弟弟?! 这分明就是仇敌! 我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苦逼呢,公司好容易顺了,家里又出事。甚至有时候,两头一起出事,我夹在中间像被挤扁的奶油一样。 什么下班的我都不知道,等我从自己苦逼的世界里醒过来时,天都黑了。 豆包今天又去和司建连参加了什么亲子活动,我也乐得清闲。想了一下,仿佛无处可去。 拎着包出了公司大门,站在车旁边犹豫了好大一会儿,给乔吉安打了电话。 “美妞儿,今天晚上能不能陪陪我?”我问。 “没问题啊,我去接你。”她在电话里答得很爽快。 “别去那么吵的地方,我想静静了。”我说。 “放心,我把静静给你带过去。”她笑嘻嘻的说。 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等她,过了不到四十分钟,她就过来了。穿着依然像个小妖精,手里拿着一把保时捷的钥匙,在我面前晃了晃说:“走,姐带你开跑车去?” “干嘛?”我问。 “不是心情郁闷嘛。”她双手撑在桌子上,脸凑了这来,神秘兮兮的说,“我带你散心去,保证不吵,而且都是私密空间。” 我看她故意卖关子,也来了兴致,拉住她的手站起来说:“好,今天就由你安排了,不过有一条,我不要牛郎。” “放心,我也早就脱离了那种低级趣味儿了。”乔吉安拉着我从咖啡厅走出去。 在这一刻,手被她牵着,我居然很感动。 我和她多年不见,重见以后不仅没什么生分的感觉,关系反而比以前更好了。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往来,但在对方陷入困境时,都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或陪伴,或帮助。 忽然间,我觉得同性比异性好多了。同性在一起才是真爱,异性就他妈是为了传宗接代。 乔吉安把我拉上她的跑车,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不过速度刚提上来就上了主路,车子一多,不得不慢下来。 她是个不惜命的,车子在车流当中鱼一样钻来钻去,很快就到了高架桥上。我看了一下路标,知道她要开往郊区,问道:“去度假村?” “差不多吧,啥都别管,等一下就管尖叫就行了。”乔吉安说。 我心里忽然觉得不妙,大概她要去非法飚车了吧。 “吉安,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不参加这种危险活动。”我忙说。 “危险个屁,那是一条刚修好的高速的一段,两头都堵着,根本没车。你不觉得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特别没意思嘛,放心,我车技很好的。”她说。 我有点上了贼船的感觉。 车子一上去往郊区的高速,速度明显提了上去。开了一个小时以后,我们都进入大山了。 头顶上一方天空,星星格外多,夜空是墨蓝的,确实养眼。 而且四周的灯光都没有了,夜变得纯粹起来。 “到了。”乔吉安说完以后,车子拐弯,她猛踩刹车,一个漂亮的甩尾,保时捷停在一片空旷的地方。 我这才发现,此时这里已经有六七辆车子一字排开。细看一下,都是几百万的跑车,每辆车子上都有人,不过大部分都是男女配对的。我和乔吉安是个异类。 “吉安姐,来晚了。”不远处一个男孩向乔吉安招了招手说。 “接了一个朋友,距离开始还有十分钟,没晚。”乔吉安在座位上站起来,朝对方打招呼。 我有些尴尬,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因为我根本不玩这些运动,什么都不懂,坐在车子里也像傻子一样。 这里没有路灯,所有的车子都开着大灯,所以坐在车子里的人反而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了。我不知道对面都是谁,但知道他们看得到我。 车子一字排开,等着一声号令枪响,箭一样冲进了黑暗里。 说实话,这是才修好的高速,我真没胆子坐。 不过,被乔吉安这么一吓,我心里的郁闷之情倒是少了不少。 到了乔吉安时,她死活把我绑到椅子上,同时叮嘱道:“害怕了就大声叫,叫出来就好了。” 忽然间我来了兴致,乖乖的坐好,心理准备还没做好,发令枪响了,乔吉安认真的盯着前面,像个女战士,车子嗖一下就蹿了出去。 四秒的时间,从零到两百的时速,我真是被吓得心脏差点停跳。 这是一条建在山间的高速,四周是黑漆漆的山峰,公路犹如一条黑带,车灯是唯一的光源。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开在我们前面那辆车子的灯柱。 这种刺激是能让心脏病患者犯病的。 我一路尖叫,乔吉安却咯咯的笑着,有时还看我一眼。我一看到她往我这边看,就吓得忙说:“注意路面注意路面。” 这种情况下,我真害怕她一个方向盘没把好,车子冲破护栏掉进悬崖里。 这段路一共有一百二十公里,跑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到头儿了。乔吉安技术确实不错,得了第二名。 他们把车子围成一圈,坐在前机器盖子上开香槟庆祝。 我心跳刚刚平息下来,就看到对面的辆车子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细看了一下,果然是他——顾一笑。 我拿着香槟的手一滞,酒洒了出来。 乔吉安正搂着我的脖子和大家介绍我,第一时间就发现我的异样,她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顾一笑。 “别理他,人渣一个。”乔吉安说。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附近的人都听到了,顾一笑也听得到。不过,他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他身边的女人朝前走了两步,道:“吉安姐,你骂谁呢?” 我眯起了眼睛,见过捡钱的,没见过捡骂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探望弟弟 顾一笑身边一直有个女人,我不知道是谁。 我也调查过,但是没查到。那些在他身边出现过的女人都是倒贴的,他表面上没拒绝,但实际上并不感兴趣。 但是,今天这个女人我没见过。 她说话的时候从阴影里走到了车灯之下,我看清了她的五官长相——确实惊艳,漂亮得让人过目不忘。 顾一笑在车子里坐着,很显然刚才和乔吉安一起的那四辆车子当中,有一辆是他开的。 “回来。”顾一笑在阴影里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个女人脚步顿住,很是不甘的犹豫了一下,才走回去。 “果然渣,转眼就换了新欢!擦,当谁玩不起呢。”乔吉安对顾一笑怒目而视。 我伸手按住了跃跃欲试的她,低声笑道:“什么新欢旧欢的,没意思。回了!” 话里,我自己有说不出来的寞。 事过境迁,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场偶遇,尴尬也罢,突然也好,没必要纠缠下去。成年人的分手要干净利落得多,是因为大家都理智了,不会歇斯底里的去问,为什么。 少了一个“为什么”,人生少了多少麻烦。 本来,我在乔吉安高速的刺激下心情好了很多,但是突然看到顾一笑和他身边的女人,突然就又堵得像吃了苍蝇一样。 女人可以接受背叛,但接受不了一开始就是欺骗的感情。 乔吉安看我到我的脸色,知道我不愿意在这里再待下去,对她相熟的人挥了挥手道:“先走了啊。” 谁知这时,有人替顾一笑身边的女人鸣不平,声音不大不小的自阴影中传了出来:“一个靠男人包养活日子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在!” 这话一出口,今天的事就不能善了了。 乔吉安笑了起来,颠倒众生的那种。 “我是靠男人没错,可我没靠你的男人。”乔吉安说到这里,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明目张胆的走到那个女人的车子前,盯着她继续说,“向我道歉。” 那个女人哼了一声。 乔吉安的性格她还是不了解。 我没下车,抱着肩好整以暇的看着。 这种小事,乔吉安一个人就搞定了。不过,有一点我有点不能理解,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年龄,吉安哪儿来的兴致和她们这些人闹。 乔吉安的话音才落,手臂轮圆了直接甩到那个女人脸上,“啪”的一声响,她马上捂住脸,瞪大了眼睛说:“乔吉安,你居然敢打人!” “打的就是你,再骂一句试试,我打得手痒了,你不骂我都继续打下去的理由了。”乔吉安揉了揉手腕一笑,道,“不过你这脸皮真是太厚的,打起来咯的手疼。” 这话,确实是又气人又欠抽。 那个女人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男人,半是生气半是撒娇的哭道:“你看,有人欺负我。” 我看她这样作态,忍不住笑出声来。 按照常理来说,那个男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应该替身边的女伴出个头了,可惜这个女人遇到的是乔吉安,她要是怕的话,刚才就不会动手了。 “行了,别丢人现眼。”那个男人冷冷说了一声。 他身边的女人都惊呆了。 “你……”她瞪目结舌的看着男人说不出话来。 乔吉安笑了笑转身回来。 我轻轻击掌,以示庆祝。乔吉安却笑着对我说:“我这不是靠男人嘛,靠得男人多了,就成了别人不敢惹的女人。” 我郁卒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儿,在大家的注视之下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乔吉安之所以敢这么张狂,是因为她身后的男人太多,没人知道得罪了她以后,会有谁来收拾自己。 一直以来我都羡慕乔吉安的这种生活方式,但是我却学不来。她能恣意而为,自有人帮她收捡烂摊子,而我不行,不管做什么都要靠自己。 北京城空气质量经常坏的吓人,敞篷的跑车也只敢在山里才收起篷子。此刻不是飚车,她把速度降了下来。 吹着夜风,她递给我一支烟问:“遇到什么事儿了?说出来,姐能帮你就帮了。” “不是别人能帮的事儿。”我叹了一口气。 夜静如水,确实是聊天的好时候。 我把家里的糟心事儿说了一遍,末了问她:“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她无奈摇头苦笑道:“到了现在,我倒是有点感激我父母没给我留下什么兄弟姐妹了,还是一个人潇洒自在。话说得都漂亮,说什么亲如手足!屁,你家这个是催命鬼。” “要是你,你怎么办?”我扔掉烟头问道。 “这事儿太麻烦了,继续查下去怕气到你爸妈,不查气到你,两头都不好办。不过,我觉得如果是我,依我这么自私的性格是一定会把他送进去的。父母那里是要出了事儿,我就担着,不出事儿那算万幸。人这辈子太短,你想的也太多了,总顾别人不顾自己。在我这种自私的女人这里,父母兄弟也是外人。”乔吉安这话说得毫无负担。 我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每个人都不一样,成长环境心理素质不同,做出来的决定和选择自然不同。 我犹豫了一会儿说:“回去吧。” 乔吉安笑道:“现在就回,太早了。而且,我说了要带你去私密的地方喝酒的,现在去。” 我一抬头,车子进了高速的隧道,前后无车,只有两条灯带流光溢彩的在车子两旁飞速倒退,这感觉有点像科幻片里的时空隧道。 车子出了隧道下了高速,拐上一条上山的小道。 这条路只有两车道,居然还装了路灯,看到路灯,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乔吉安似乎是对这里很熟悉,车子拐弯的时候也不减速,行驶了约七八公里,车子停在一个大铁门前面。 她跳下车子自己拿出卡刷开铁门,把车子开了进去。 “你的外宅?”我进去以后,看到了三栋别墅。 “别人的,我借用一下。”乔吉安停好车,跳下去向我伸出手说,“走吧,安静私密,又能随便喝酒的空间。” “可惜,今天领我来的不是男人。”我不无遗憾的说。 她哈哈一笑:“把我当成男人呗。” 有酒有好友,无旁人围观,这才是喝酒的好地方。我虽好奇这是谁的房子,却没追问。北京隐形土豪一抓一大把,乔吉安这样的妖孽又不是普通男人能降伏的,她不说我问个毛线。 “陶然,别自己苦捱了,像我这样多好,就放开心态而已,不难做的。”乔吉安望着星空对我说。 “我也想,做不到。”我摇了摇头。 性格天定,没办法改了。 “那,告诉你一件事。”她突然从躺椅上翻身而起,趴在那里眼神灼灼的看向我。 “说吧,不用这么神秘吧。”我笑道。 “顾一笑在对你动手以前,是花花公子。他在美国还算洁身自好,只交了三个女友,回来以后基本上每两三个月就换一个女人,只不过在你面前,他掩饰得很好,从来不让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出现在你面前。现在,你们分了,他又回去了。”乔吉安盯着继续说,“今天这个女的叫在熊艳秋,跟他的时间最长,我可以把她约出来,你要不要和她聊聊。” “我早放下了,没聊的必要。”我断然拒绝。 乔吉安摇了摇头说:“你放下个屁,看你的表情还看不出来么!” “真的。”我盯着她摇头说,“最近事儿多,我烦的也不是这一件。” 她这才明媚一笑对我说:“那我当真了啊。” “嗯。”我应了一声。 我和她闹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做出了决定,给杨素奇打了电话同意案子继续调查下去,他和我确认道:“即便你亲弟弟要进去,你也要查?” “对,全部公事公办。”我重重的说。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说那边会秉公办事。 电话打完,我心里想的居然还是躲避,要不要让我爸妈出国旅游一段时间?但是想到这里,我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乔吉安,你什么时候开始前怕狼后怕虎了? a财团开始收购启盛时,我弟与人合伙诈骗我钱的事也查了个水落石出。 我本想在北京看看热闹,却不得跑回老家去安抚父母。我老妈看到我一进门,拿起手边的热水壶就朝我砸了过来。 “陶然,你自己是人吗!自己的亲弟弟你都往里头送。不就是钱嘛,你又不是没有,你那么多钱,给他几千万又怎么了?不过你一年两年的分红。好么!现在,把他逼的不得不自己想法子弄钱了,你又报警,为了这点儿把他送进去,你有什么好处?将来说出去,人家怎么戳你的脊梁骨!”我妈不分青红皂白骂了起来。 我老爸这一次到是没住院,不过脸色也不好看。 我小心的躲开了砸在地上的热水,走到他们身边。 “爸。”我叫了一声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老爸抬头看了看我,嘴唇抖了抖说:“小然,你就这么一个弟弟。” 我的心一沉。 原来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分得清楚,在他们心里我占几分的重量。 “所以呢?”我声音有点抖。 到了这个时候,不能不抖。 你为一个家付出了十几年,最后发现你才是外人。 他不是朝我正大光明的要钱,他是与人合伙骗我的钱。难道这样的事,我也要装作不知道,不追究吗?在我妈嘴里,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什么叫才那么一点儿的钱?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我更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 “能不能放过你弟这一回,经了这次事儿,他再也不敢了。”我老爸陪着小心,缓缓的和我说。 他眼睛里的小心让我觉得心疼异常。 为了儿子,他这样和我说话。 我妈不失时机的又说:“陶然啊,你常年在外,我们身边可就这么一个孩子,他再怎么不孝顺,也是天天陪着我们的人,我们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送我们来医院的也是你弟弟,有他在,给你省了多少的事儿。” “他做的是什么事?”我只有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声音才不至于颤抖。 “陶然,我都知道,爸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老爸看着我哀求道。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事至今日,已经不是我控制得了的,他们以为我有多大的权利,能让一下正在调查的案子终止? “然,再想想,你弟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我妈又说。 “好,我再想想。”我站了起来,一步步挪天门外。 在楼下的花坛前,我站了很久,阳光灼得我眼睛疼,所有的东西在我看来都是虚的,因为有一层擦不干净的眼泪影响视线。 我爸,我妈,我,我弟。 四个人的家庭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复杂了。 过了约摸一个小时,我老爸下楼来找我。我躲在树荫里,看到他走出楼门焦急的左右张望,没看到我就拿出手机给我打电话。 我接了电话,叫了一声爸。 “陶然,回来吃饭吧,爸给你做了你最爱的八宝小米饭。”他在电话里犹豫着,“你弟的事你再想想,不同意爸也不逼你。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会是他和别人合伙来骗你的。” “爸,我想先去看守所看看我弟弟。”我站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说,“午饭就不在家吃了,先去问问情况。” “我和你一起,你在哪儿呢。”老爸又左右张望了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说了小区门口一家便利店的名字,挂了电话以后我快步赶了过去,才站稳我老爸也就到了。 我们父女相隔了几步,他看了我一会儿才说:“走吧,去看看那个混蛋。” 一路之上,我们两个谁也没说话。 这个案子已经很明了,证据供词都有,到了今天已经可以定性,恶性的诈骗案。 我看到我弟时吃了一惊。 几天不见,他就像变了一个人,胡子没刮,头发凌乱,神色也很憔悴,看到我很激动的样子。 “姐,你和他们说放我出去,钱是你自愿给我的,对不对?”他大声朝我喊道。 押着他的警察说:“老实点儿。” 他才一缩脖子,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老爸看到他这个样子,眼圈都红了。 警察还站在一边,他就朝我痛哭起来:“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你向我要钱,我少给过你吗?你的房子,车子,可都是我给你买的。”我不解的问道,“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为什么要和别人一起骗我?” 来的路上我想得很清楚,这一次我已经把我爸妈得罪了,就只能得罪下去。希望经历这一次事情以后,我弟能长点儿心,别再干这种没脑子的事。见到他以后,我会劝他态度好一点,然后我再找人,尽量给他减刑。所以,我见到他以后,才会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干。谁知我这一问,反而问出马蜂窝了。 他急了,蹭一下站了起来:“姐,你觉得自己对我很好是吗?” 我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里暗道:难道我对他不好吗? “你有多少钱,你给我的才多少,我买房买车是你给的没错,可那些钱对你来说才算什么,九牛一毛都不是。你们住着几千万的大别墅,我住着一百多万的房子,你们进出开的都是几百万的车,我开了一个三十万的车还要领你的情。你给我钱?你给我多少,一年才三十来万,够干什么的?连你们公司中层管理人员的工资高都没有。”他一连迭声的质问我。 我被问哑巴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对我好?你像打发要饭的一样打发我!”他朝我吼了一句。 警察迅速走过来,按着他的肩坐下说:“老实点儿!” 我真的惊呆了。原来,在他眼里,我这样做,还不是对他好?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才是对你好?”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定力这么好,在这种时候还能平静的和他交谈。 “我没想过和你一样的生活,但是至少差不多吧,你一年花个几百万,至少给我一半吧。我这房子住了五六年了,也该换个大别墅了吧。”他看着我,理直气壮的提着条件,“你都不知道吧,家里人都说你是白眼狼,自己在北京过着皇上一样的生活,父母在家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你一点儿都不孝顺,还把自己包装得跟个大孝子似的。” 我看了看我爸,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你住嘴!你姐这样对你,还不叫你?你咋不上天呢?”我爸对他吼道。 我心里稍微舒服一点儿,不管他们怎么偏心,我老爸心里多少还是有我的。 “我为什么人住嘴!”他朝我爸吼道,“我都到这一步了,我还要给谁留面子吗?没那个要必了!今天索性就把话都说清楚。” “好啊,你还想说什么都说出来。”我冷静的看着他问。 我想知道,在他眼里到底是怎么看他的?说我对待他像打发要饭的一样?在我眼里他连要饭的都不如,人家天天在街边乞讨,也是付出劳动的的。他呢,一个电话,一张机票,朝我要了钱,还要我报销来回的车票? “我要是真进去了,你以为你能好过?”他又道,“不要以为在爸妈那里……” “你再瞎说,我打折你的腿!”我爸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没事,你让他说。”我对我爸说,“现在看来他心里怨气也挺重的,索性都说出来吧,可别憋坏了。” “让他胡说什么!”我爸厉声呵道,然后拉着我站了起来说,“走,不管他,他愿意死让他自己去死去!” 我刚被拉得站了起来,我弟在我对面腾一下站起来,朝我笑道:“姐,你这人就是一个白眼狼,要不是我爸妈,你早死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是我们家捡回来的,你要我知道报恩,懂吗!” 我一下呆立在当地,似乎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陶豆丁,你他妈闭嘴!”我爸声音巨大,说完以后拉着我说,“走,别听他胡说。” 他在我身后梗着脖子吼道:“本来就是,她又不是我们家的人,我们把她养到这么大,报恩都不知道,天天打发要饭的一样打发咱们全家,你们还一个字都不说。我说出来又怎么了!” 我就像头顶着千斤的水,抬不起头来。 “陶然,走走,别听他胡说。”我老爸过来拉我。 豆丁是我弟的乳名,我老爸只在生气着急的时候才会这么叫他,刚才他是真的急了。 “原来你完全可以当我是胡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了,随便验一下就知道你是不是我们家的人了。我告诉你陶然,就是这个姓也是我们家的,要没我们家,你早死了,哪有今天的风光。如今,你居然这么报恩,把我送进来!真好。”他隔着一张桌子,话却像刀子一样扎了过来。 我爸脸色铁青。 “爸,他说的是真的吗?”我问。 他不说话,眼光躲闪。 忽然间,我明白了,我这些在家遭遇的一切原来如此。 “你问他做什么,自己去查。”我那个叫了三十年姐姐的弟弟朝我说。 这一刻,他五官都变形了。 “爸,真的?假的?”我一字一顿的问。 “陶然,你听爸爸解释。”他说。 这句话把我彻底打进了地狱里,心里脑子里,眼前,都是四个字——原来如此。 “我懂了。”我说着走了出去。 “陶然,你别吓我,你弟这个混蛋说话从来嘴上没把门儿的,你别听他胡说。我好好和你说,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我爸慌乱的抓住我的手说着。 我笑了笑:“没事,我没事儿。” 表面看来我确实没事,居然还笑得出来。 “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的?能让我知道吗?”我看着我爸,“我应该也有权力知道我的身世吧,我是不是弃婴?” 第一百一十八章 身世荒凉 他不说话,站在一旁猛抽烟。 “爸,话都说出来了,你索性给我一个痛快吧。”我说。 气到了极致,刺激到了极致,反而是难得的冷静。 在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脑子一片空白,之后就是嗡嗡的乱响,现在基本上能确定这件事是真的以后,我反而坦然了。 一直以来我觉得很不合理的事情,今天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陶然,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我爸说着,他说话时,眼神里都是小心翼翼。 “我知道,但是我现在想知道你们是领养的我,还是捡的我。”我很有耐心,语气十分平和。 “都过去了,现在三十五年都过去了,你再追究这些也没意义,而且现在你也不可能再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时间太久了。”我爸又说。 我忽然觉得不对,他怎么如此肯定我找不到亲生父母了? “你认识我的亲生父母?”我马上反问。 他脸色一下就白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风风火火的从远处走了过来,正好听到我这句话。 来是要我老妈。 她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说:“陶然,现在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多说什么。我们陶家也对得起你了,当年你被人扔到街头,要不是我们把你捡蜀回来,你早就冻死了。现在,话都说开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你自己摸着良心问一问自己,这些年我们有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现在,你知道你和我们家没什么血缘关系,估计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不过,你弟弟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着了。我们陶家没让你报过恩。这一回,我求你一次,把你弟的这件事了了。那一千万他才分到了五百多万,你给补到一千万。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了。” 她话里的信息很多,我唯一听到的一句是,我是他们从街头捡回来的。 “是冬天吗?我的生日是夏天?”我认真的问。 “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生日不能是我们乱编的吗?”她不耐烦的对我说完,又看向我老爸说,“老陶,和她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早就和你说了不是亲生的不可靠,你看她长大成才以后,有把我们放在心里吗!不管对她多好,总是隔着一层的。现在为了钱,还要把她弟弟送进去,有这么没良心的白眼儿狼吗!” 我老爸看着我,没说话。 “妈,你们捡到我时,里面就没其它的东西?比如说信,比如说信物什么的?”我还是很认真的问。 现在,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介意,我介意的是我是谁的孩子。 这个消息,先是让我震惊,然后是坦然,现在是略有失落。 我的父母是谁。 这个命题居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一直都觉得这是和我八辈子都打不着的话题。我活了三十五年,居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居然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更不知道我被遗弃理由。 “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十二分的不耐烦。 “被捡起时,我有多大?一个月?还是刚出生?”我又问。 “陶然,你有完没完,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哪儿还记得清楚。”她瞪着我说,“刚才我提的条件,你答应不答应。” 她对我的好与不好,我一下就释然了。 “妈,你好好回忆一下,我想知道你捡我回家的所有细节。”我看着她脸上的暴怒前夕拧起的眉说,“你提的条件我都答应。” “那好,先办到我,我不仅告诉你是那天捡到的你,还会把那天你穿的衣服都给你。”她说。 我心里一喜点头道:“好,我去办。” 她这才面露喜色,声音缓和下来:“陶然啊,你想一想,我们对你还是不错的。供你上学,供你吃饭,既没干涉你择业的自由,也没干涉你恋爱的自由。就算是亲生父母,也未必能做到我们这样。你弟弟是不成器,但也没花你多少钱,对吧。何况,这三十几年,我们没管你要过多少钱。你算算,这些年你吃喝用度,也要花不少的。” “我知道,所以我会给你补偿。”我说。 现在我才明白,一直以来他们和我谈的都是生意,而我拿出来的是感情。 如果把所有关系都退回到生意上,我就会处理了。 我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不停抽烟的老爸,轻声说了一句:“爸,我去处理一下弟弟的事。” “你现在,还肯叫我爸?”他的声音有些微颤。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爸。”我说。 其实在一转身,我眼泪就落了下来。在这个家里,唯一能让我感到温暖的就是我老爸,小时候我挨骂了,挨打了,是他偷偷哄我。住校期间生活费不够在了,是他悄悄给我送的,零食是他悄悄给我买的…… 我一路流着眼泪出去,到了外面忽然没了目的地,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看着熟悉而陌生的一切,我觉得恍若隔世。 太阳从云层后面出来了,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车来车往,人潮拥挤,而我孤零零一个人。 这一刻,我觉得就像被隔离在外太空一样。 一个人,与这个社会的所有关系,让这个人得以成为完整的人,离开了这一切,忽然没了任何价值。 原来,给我惹麻烦的弟弟,不善言辞的老爸,嘴上刻薄的老妈,出轨的司建连,全是谎言的顾一笑……这些,居然是我存在的所有价值! 我不知道自己在荒芜的人群里站了多久,直到手机不停的在包里震动,把我从自己的星球震了出来。 我掏出手机,看到是豆包老师打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仅存的美好了。 “豆包妈妈,孩子发烧了,你能尽快来学校把孩子接走吗?”她在电话那头焦急的说。 “我现在不在北京。”我脱口而出,“孩子烧得严重吗?” “很严重,迅速就到了三十九度三,现在还有其他人能来照顾一下孩子吗?”她又问。 “我想办法,马上给您回复。”我挂了电话。 有了孩子,来不及悲春伤秋,甚至连身世之悲都维持不了几分钟,我又投入到火热的生活里去了。 我想了一下,给司建连打了电话让他过去。可是,他在电话里一怔,明显着急了:“陶然,我也不在北京,在深圳呢,现在要回去也得半天多的时间。” 我能想到的人还有乔吉安,我又给她找了,得到了消息依然不行,她距离北京更遥远,和她的土豪新欢在亚龙湾的亚特兰斯蒂呢。 我无人可找了。 到了这种时候,我才知道我身边能用得着的人这么少,能涉及到私事的,就更少了。 没什么高处不胜寒,有的只是无奈和可笑。我只能给王阿姨打了电话,让她打车去接孩子,同时嘱咐千万要看好孩子,我尽快回去。 我算了一下高铁和飞机的时间,订了最早回去的高铁票,同时给老师打了电话告诉她我的安排。 她在电话里同意了。我松了一口气。 我回到北京已经是五个小时后,从南站出来不敢打车,直接上了直通家门口的地铁。 在地铁上我心急如焚,给王阿姨打了这一路上的第八个电话。 “王阿姨,孩子怎么样了?”我问。 “我现在在送孩子去医院,豆包不退烧,昏厥了。”王阿姨在电话里急得快要哭了,“陶然,我们在去儿童医院的路上,还有三四公里就到了,你尽快回来吧,我怕孩子有事,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知道,最多一个小……不,四十分钟,我尽快到。”我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好,尽快。”她道。 忽然我意识到她刚才说的是“我们”二字,马上又追问道:“你和谁一起送孩子的?” “顾一笑。”她说,“在学校门口我抱着豆包打车,半天没打到,他路边就捎了我们一段,到了家孩子不见好,他就在没走,说等一下说不定要用车,还好,后来他没走……” “陶然,你不用急,我约了最好的医生,到了以后直接进急诊,豆包不会有事儿的。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要开车,就这样。”顾一笑抢过了王阿姨的电话,几句话说清楚,然后迅速挂断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关键时候,居然是他在帮我。 地铁不会遇到堵车,所以我在四十分钟以后出现在豆包的病房里,他已经醒了过来,看到我的时候眼睛一亮,朝我伸出了小手求抱抱。 我看到他安然无恙,真的差一点摔倒。 我走过去,半蹲下去抱着他的头亲了亲,轻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妈妈,我好多了,就是头有点疼。”豆包声音软软的说。 “没事,喝点水,多睡一会儿就好了。”我安慰他道。 豆包烧了差不多六七个小时,中间还有短时间的昏厥,现在纵然醒了,精神也不是很好。我看了看他挂着的是生理盐水和葡萄糖还有一些消炎的药水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 顾一笑在病房里,不过他一直没说话,站在窗外看着外面。 “王阿姨呢?”我问。 “取药了,马上就该回来了。”顾一笑说。 我们的对话很简单,很普通,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在里面。 话音一落,王阿姨就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我在,她站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你终于回来了,把我给吓的啊。” “豆包怎么样?”我看了一眼快要睡着的豆包问。 “医生说是出水痘,现在烧退了,估计过几个小时还要反复,不过医生也嘱咐了,只是不赶过三十八度五就不用上退烧药,还要注意饮食清淡,出来以后不能抓挠。”王阿姨和我说着。 “需要住多久的院?”我又问。 王阿姨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看了看顾一笑,看到他毫不介意的样子,她才继续说:“本来孩子出水痘是不需要住院的,一笑找人弄来了病房,是可以住到水痘全愈的。” “哦,谢谢。”我说。 王阿姨知道我和顾一笑之间最近很少联系,但不知道具体原因。不过,她年岁在这里摆着,用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于是她找了个理由离开了病房。 “谢谢你,顾一笑。”我认真的对他说。 “客气什么,孩子没事儿就好。”他说罢,看了一眼时间,“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有什么要紧的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只要我在北京,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说完,他头也不回,就这样走了。 我看着豆包睡得平稳,从心里是感激他的。 在一瞬间,我有点动摇,但是仅仅是一瞬而已。 王阿姨回来后,发现顾一笑走了,也就随便问了一句,见我也是淡淡的样子,有什么话都要说出口了,又咽了回去。我知道她想劝我,但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豆包在医院住了十天,水痘全愈了。 在这十天,我去了三次公司,约了一次杨素奇,去了三趟银行,把老家的事儿搞定了。 我去公司给财务写了借条,暂借公司一千万现金。找杨素奇和办案的部门打招呼,说我撤回报案不再追究,让他想办法用钱摆平,具体要花多少钱,我以后再补给他。去了三趟银行,把我用个人名义买的基金赎回,并把钱转到我以我老爸名义开好的卡上。 接下来,我会找个时间回老家,把这三十几年的恩情了一了。 其实,我是不想了的,但是别人话都说绝了,我又能怎么样。这样的家,离开了,或许是一种解脱吧。 我陪豆包上了三天学,确定他没事儿才和公司的人说了一声,自己需要离开一天到两天。我想一天之内解决,所以把时间说得宽裕了一些。 在知道自己不是陶家的亲生孩子以后,这是我头一回上门。 我这次来的是新房子,是我送给弟弟的房子。房门打开,我妈站在门里看了我一眼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怎么会,我说了会来把事情办好就一定会来。”我微笑着说,而后看了一眼她身后问,“我爸和我弟呢?” “别叫这么好听,你现在心里又不想叫,不想叫就别叫了。”我妈身子闪开了一条缝,让我进去。 我没有回她的话。她有她的方法,我有我的底线。在我这里,一声妈一辈子的妈,我不会因为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就改口的。 我老爸和老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一次老弟看着精神了一些,穿着普通的纯棉t恤牛仔裤,看到我以后声音小小的叫了一声姐,然后道:“我也就是说说,当时我说完就后悔了。姐,我不想坐牢,我要是坐几年牢再出来,我的一辈子就毁了。” “这一次我能帮你,以后或许就不能,别算计到别人身上。”我很平静的看着他,看到他肩头有一根头发,条件反射似的伸手给他弹掉说,“以后想做什么,自己要想好了再做,别冲动了。” “嗯。”他应了一声,“姐,我知道。” 我老爸什么都没说。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从包里拿出那张存好了钱的银行卡放到桌子上说:“爸,这个卡是用你的名字开的,密码是你身份证后六位数,里面数额比较大,你保管好。至于怎么花,我就不管了。” 我话音一落,我老妈伸手就要拿那张卡,我给拦住了。 “他能保管什么?自己的袜子都不知道放在哪儿,我来管,我们是一家人。”我老妈看着我说。 “他是我爸,是一家之主,所以钱我只给他。”我说。 她有些讪讪的收回手骂了一句:“死丫头,回头他也是给我。” “他给你是他的事,我给他,是我的事。”我把卡塞到我爸手里,再次叮嘱道,“你放好,家里万一有什么事儿,应急的。” 他嗯了一声,捏在手心里。 我看着一屋子三口人,很明显他们把我弟妹支了出去。 既然这样,我也放得开了,想了一下说:“让我做的,我都做到了,现在我想甜美我被捡回来那一天都发生了什么。” 我妈看了我一眼笑道:“陶然,和你随便一说你还认真了。三十几年前的东西了,我早就扔了。” 我想发火,觉得自己被涮了,涉及我身世的东西,她居然给扔了。 在我发火以前,她迅速开口又道:“捡到你的时间是夏末秋初,在咱们老家商镇进城的路口,用一个藤条筐装着,穿着一件连体裤,身上裹着一条小花被子。其它的就没东西了。我们让有经验的老人看了,说你大概三四个月的时间,所以就估计了一下你的生日。就这些,没其它的了。” 我是个弃婴,被人扔在荒凉的街口。 光是想到这句话,我就像在尖刀上长出一颗心,千疮百孔,疼得几乎失去知觉。 “除此以外呢?”我问。 这一句话说得无比艰难,不知不觉间,一瞬哑了声。 “没别的了。”老妈说到这里,看出我的异样,难得的心软了,声音柔和了一声,劝道,“你出生的那个时候,正好赶上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出来,那时代谁不想生个儿子,所以扔女儿的人一大把,街上三天两头都能捡到女婴,有些被人发现时都冻死了。你算是幸运的,陶然,别想了,你现在过得好好的,这就足够了,对不对。只要你还把我们当成家人,我们也永远把你当成一家人。” 在这个时候,我纵然知道这话里掺了不少水分,还是感动了。忍了很久的眼泪,倾泻而下。 “姐,真别想了,别哭了,以后我保证不干这些事儿了,保证好好的过日子。”我老弟道。 “你知道个屁,她哭出来才能好受一点儿。”我老妈说。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多缺爱,听到这样的话,心居然就暖了。 “我没事。”我勉强笑了笑说。 我擦干眼泪抬头时,看到我老爸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样子。 “爸,你有什么话要说的?”我问。 他刚要开口,我老妈抢先开了口说:“陶然刚好,你就别招她了。” 我老爸把话咽了回去。 老妈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午饭,头一回给我夹菜。饭后,她又拉着我聊了一会儿天。 我看了看时间,纵然有点眷恋这种小小的家庭温情,还是决定回北京。北京的家里,我还有一个豆包在等我。我被父母抛弃了没关系,我的孩子必须有满满的母爱。 到了车站以后,里面滚动的大条屏上显示南方大雨导致众多列车晚点了三到四个小时。我在车站里等了一会儿,忽然在墙上的全省地图上看到我老家那个小镇的名字。 就在这一瞬间,我决定回去看看。 高铁站外面满满的出租车,我拦了一辆报了商镇的名字。 商镇是古镇,满大街的明清建筑群。在解放前,这里是中原最大的粮食市场,每天在成千上万的粮食在这里成交,所以才叫商镇。后来破四旧的时候,这也是重点照顾对象,被红小将们砸得乱七八糟。再来,改革开放以后,仅存的几个大院还被列为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了。 到商镇走高速一个小时,到了以后我看着这个小楼林立的小镇,找不到一点儿小时候的记忆。 我在这个小镇长到五岁,因为老爸考入了工厂才去了省城,后来一直就在那边生活。在我上初中以前,这边还有老人,经常回来。后来爷爷奶奶去世了,我们就把这个小镇上的房子卖掉,在省城彻底定居下来。 将近二十年多年没回来,这里变化惊人。 我走在街道上,只有看到那些没被拆掉的明清建筑才能找回一点儿儿时的感觉,只不过这个感觉很怪,那些房子在新房子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寒酸。 我老妈说的捡的路口早已没了农田,现在是一个大的十字路口,东南西北各一所五六层的小楼,分别开着网吧酒店超市和鞋城。 心突然就灰了。 我在那里站了好大一会儿,想像不出来当年四周都是农田时,小小的我是怎么一个抵抗住那个被抛弃的夜晚。 我老妈说的话我相信,在我老家重男轻女写进了基因里。没有人在意一个女婴的死活,我能活下来是我的幸运。 想到这里,心里又压抑又难过,我心灰意冷了很久,直到在一旁等我的出租车问:“姑娘,你还回去吗?” 我一愣回过神来,对自己笑了笑,说:“回,当然回。” 这话是对司机说的,也是对我自己说的。 我没耽误回北京的车,但是这一次离开家乡,心境不同了。 回到北京卸下一切,我看到豆包,觉得心里又踏实又暖。不管怎么样,我还有他。他是我带到这个世界的,我会对他负责。 豆包看到我很高兴,像小鸟一样扑到我怀里,我正亲吻着他的脸颊,他又一声惊呼:“哇,爸爸回来了。” 我回过头,看到的是司建连。他站在玻璃门外面朝我挥了一下手。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还是收购 莫名的,我心里一松,走过去开门把他让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蹲下去,抱起了豆包一通好亲,最后才问:“让爸爸看看水痘好全了没有?我家小帅哥可千万不能留疤啊。” “没有,妈妈不让我挠,我都乖乖听着呢。”豆包乖巧的说道。 在离婚以后,我们一家三口的感情反而到了最好的时候。大家互相之间不要求,不愧疚,处得简单自然,反而好了起来。 原来,婚姻关系想好,就是一方不能有付出感,一方不能有享受得理所当然的感觉。以前,我照顾司建连,照顾豆包,他反而嫌弃我这里做得不够好,那里做得不够细致。现在,我一个人照顾生病的孩子,他反倒会和我说谢谢了。 有时候,这种关系让人觉得可笑。 豆包终于睡了,司建连收起了嘴角的笑,对我说:“陶然,我今天赶回来,到底是晚了。” “什么事儿晚了?”我问。 我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以为是他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我的身世,特意来安慰我的。他有可能知道,杨素奇和他关系很好,而我先前和杨素奇说事情要公事公办,后来又出尔反而,要求他不计一切代价把这件案子压下去。他若是有心,多少也能查出点什么。 “有股东私下里悄悄和顾氏达成合作了,我也是三个小时前才知道的消息。”司建连道。 我脸一下就白,自己都能明显的感觉到全身的血在这一刻凝固。 “谁?”我问。 “顾凌。”他道,“其实也不是出售,而是顾凌带着身上百分之五回到了顾氏,他们是一家的。” 顾凌。 顾坤、顾一笑、顾天宝,顾凌…… 我居然没想到顾凌和他们几个人有关系,那是因为顾凌和司建连是大学同学,从来没听说过顾凌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我去找他问个清楚。”我站了起来。 “没用了,已成定局,我和他打过电话了,他对我说了三个字。”司建连笑得很无力,“对不起。” 他的话让我停了下来。 现在,我有什么理由去质问顾凌,那是他从创业到现在应得的原始管理股,他自己的东西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如果问他有用,他就不会连招呼不打,直接带着股份回到了顾氏。 我陡然失力,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司建连沉默了一会儿说:“估计明天就会出新闻,你做好心理准备。如果kb易主,你想一下接下来做什么。新能源汽车我还在做,并且把核心的研发团队拉到了深圳,现在准备工作刚刚做好,等到出点成果以后再对外宣布,你要是没什么打算,可以和我一起……” “现在说这个太早,我要再想想。”我打断了司建连。 是夫妻的时候,和他一起开公司是必然的,现在我不需要这样的选择,而且对于kb易主的事,我还没能接受得了。 “要是心里堵得难受,喝一杯吧。”司建连站起来去酒柜拿来了酒,放在我面前才问。 心烦意乱,连喝酒的心情也没有。我对他摆了摆手说:“这种时候我不想借酒浇愁,我还是喜欢在庆祝的时候喝酒。天太晚了,你先回吧,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司建连坚持再三,还是被我固执的赶了出去。 他走了,孩子睡了,阿姨休息了。偌大的房子一下就安静起来,空旷起来。我一个人坐在客厅,再一次感受到被人抛弃到荒原上的滋味儿。 这样一坐就到了凌晨,一半点的时候顾凌给我打了电话来。 看到他的名字,我有一瞬的犹豫。似乎觉得自己不接电话,事情就不会再恶化下去。但,那是自欺欺人。 我接了电话。 “陶然,对不起。”顾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我回家了,因为要去集团任职,必须拿出毕业以后自己做出来的成绩,我手里只有kb,所以……对不起。” 他的对不起倒是情深意切,我听得出来。 “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设好了局?”我问。 “不是,都是随机的。我们顾家也算是大财团了,家里人口也多,每一个孩子毕业以后都不能直接去集团上班,需要在外面工作五年,五年以后若是你觉得自己做出来的成绩拿得出手了,可以回去用自己取得成绩去评估职位。若是你觉得拿不出手,可以一直在外面干下去。当然,也有不少顾氏子弟没回集团,在外面做得风声水起的。”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当然,也有一辈子都没机会回集团工作的,这些是个大数目。我一直以来也没想过自己会回来,突然接到了家里的通知,说对我这些年的工作成果评估完成了,我可以去做一个副总。” 我笑了笑,对他说:“那恭喜你。” “这个职位很高,我拒绝不了,所以,陶然,真的对不起了。”他说。 他对我没什么对不起的,他处理的是自己手里的股份。何况在顾氏的财团里做一个副总,比在kb做一个副总强太多了。这,没有可比性。 “如果是司建连在掌舵,你会不会回去?”我问。 顾凌一怔,没说话。 “好了,知道了,恭喜你高升,也谢谢你没把消息瞒到最后一刻。如果今天晚上你不打这个电话,我明天会更突然接受那个消息,或许,我会心脑血管病火爆发一下,死在当场。”我玩笑道。 顾凌轻轻喘了一口气道:“陶然,对不起。” “你们是不是所有人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回顾氏财团?”我问。 “差不多吧,除非天资特别好的。”顾凌说,“不过,这样的例外不多,我知道的也就有两个人。” “谁呀,方便说来让我膜拜一下吗?”我问。 “顾坤,这个你认识。还有一个你不认识的,在美国总部坐镇,大家都知道他是顾坤的选定的继承人,但是有人不服气,这才有了关于kb的一系列的事。”顾凌是君子,对事不对人。他到了最后也没把不服气人的名字说出来。 我们闲聊了几句,收了线。 忽然间我就想睡觉了。 人生已经如此不易了,老天也已经把我逼到绝路上了。一无所有,反而更好。到了这一步,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思来想去,我舍弃了命都不舍得放开的也就是豆包了。 想清楚了这些,我反而释然了,在kb易主的前夜,我睡得相当的好。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挑了一套精致的服装,定制的黄钻首饰,昂贵的几千大元的高跟鞋,淡雅的妆容。 一切搞定了,把豆包给惊喜到了。 他抱住我的腿说:“妈妈今天好漂亮,今天妈妈去送我,一定是班里最漂亮的妈妈。” “妈妈以后天天这么漂亮的去送你上学。”我把他抱了起来,亲了亲他的脸,抱着他上了车。 送好豆包,时间还早,我也没敢耽误,直接去了公司。 员工们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和往常一样脚步匆匆的朝办公楼里赶,遇到我时,认识的人会打个招呼,笑着问一句陶总,早上好。不认识的就擦肩而过,跑到了电梯那里。 我到了办公室,刘爽正在外面等着。 总裁办公室这一层安静得不太正常,估计知道消息的人不少了。 刘爽看到我来,马上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对我说:“陶总,今天一早总监们就到了,就等着你过来开会。今天有会吗?我怎么完全不记得了,日程上没有会议的。” “有会,临时决定的,他们都到会议室了吗?”我问。 “嗯,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刘爽说。 “你过去说一下,我到了,五分钟后开会。”我对她说,“我要准备一下材料。” “嗯,好的陶总。”刘爽转身出去了。 我在办公室重新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拿出计算器,简单算了一下我能动的资金是多少。 五分钟以后,我来到了会议室。 副总们和各部门的总监们都长着狗鼻子,公司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全都知道。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的。 不过,现在这个不太重要了。 我一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我身上。 杨素奇等与我熟悉的人,投过来的目光犹为深沉。我扫了一眼全场,这些人的目光有喜有忧。 不过,他们一直看着我,没人说话。 这和往常开会不一样,往常我不开口早有人开口了。 我再一次把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去,最后定在我身边的杨素奇脸上,正准备开口说话,有人推开了会议室的门,进来就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我抬头,是顾凌。 他居然来了? 出乎意料。 “顾总。”有人已然站了起来和他打招呼。 我看着站起来那三四个人,觉得大家心跟明镜儿似的。现在都知道顾凌会是以后a财团的富总,现在那份恭敬就拿了出来。 顾凌没理会他们,看着我又说了一句:“陶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事,会议刚准备开始,入座吧。”我说。 顾凌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我不用抬头也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我想抬起头,干脆利落的说出被收购的事情,说出我大概会离开kb集团的事……可是,我没这个勇气了。 甚至,在这一刻,眼泪不争气的眼圈里转来转去。 我不敢抬头,我知道,我一抬头这种软弱的样子落到这帮男人眼里,对我的评价是什么。女人在职场一点儿感性也不能流露出来,否则就是妇人之仁,就是什么头发长见识短,就是到底是个女的之类。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在离开kb的时候再沦为笑话。我低了很大时间的头,终于把眼泪逼了回去。 大概五分钟,或许更长。 但是,我重新抬起头以后,眼睛里清明一片,里面有的只是杀伐决断。 “各位,刚才我来以前就知道,你们都得到消息了。”我环顾众人,顿了一下继续道,“kb马上就要易主了,新的大股东将是大名鼎鼎的a财团。以后,kb的发展更不可估量,所以大家的职业生涯会更上一层楼的。至于我本人将如何,现在还没定论。我今天开这个会,就是宣布一下这个消息。” 我说得很简单,但却清楚。 我知道,今天来这里的人有不少是想看我的笑话。他们一定在心里说,司建连做总裁的时候,kb好好的,司建连前脚走,后脚kb就被收购了,全部都是我的能力问题。可是,没人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苦,我的难,全在我自己心里。 他们不知道,我也懒得说,何况没这个必要。 现在,我只想清清楚楚的把这件事说清楚,至于下一步如何,会有a财团派人过来吧。 “各位kb做的时间都不算短了,我如果将来不出任总裁,会以个人的名义给各位发最后一次奖励,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对司建连的支持。”我道。 说完以后,会议就结束了。 这是有史以来,我开的最短的会议,也是最重要的会议。 我刚回到办公室,新闻就出来了。刘爽抱着自己的电脑冲进我的会议室,惊慌失措的问:“陶总,这个新闻是假的吧,咱们公关部赶紧辟谣啊。” 我扫了一眼她打开的网面,点了点头说:“是真的,我今天开会说的就是这个内容。我准备回来以后再说说你的去留问题,没想到新闻先我一步到了。” 说到这里,我笑了笑。 刘爽眼圈一下就红了:“陶总,我跟着你。” “先别这么说,我很感谢你相信我,但是我走以后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或许要休息一段时间,你休息不了,你的职场生涯不能断。何况女人的职场青春期很短,不必要浪费到我身上。”我对刘爽说,“如果你想继续留在kb,我替你和a财团的人说一下,他们应该给我这个面子。何况你给人做过秘书,对公司会很了解,他们也愿意用你。如果你不愿意留在kb,我帮你介绍一下不错的,至于去哪儿,容我想想。” 刘爽没再说话。 她家里的情况我知道,她的个人情况我也知道,她需要工作,也需要收入。 “谢谢陶总。”刘爽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圈是红的。 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道:“没事,以后咱们还会再见的,双不是生离死别。” “可是,我还想和您共事。”刘爽说道。 我安慰了她两句,她才算好了。 我一个人在办公室,愣了一会儿。有人安慰刘爽,谁来安慰我? 正乱想着,顾凌敲开门走了进来,他在我面前坐下:“陶总,我总觉得心里很愧疚。” “你要是这有种心理,最好别回去。你这样子回去就是羊入狼窝,别说再拿到集团的股份的,小心连kb的这百分之五也亏进去。”我正色道。 顾凌点头说:“我都知道,对你,和对他们,那是不一样的。” “你清楚就好。”我说。 “陶总,你是个好人,可惜做生意的话,心太善了一点儿。”顾凌道。 我不置可否,笑了笑。 顾凌今天回来,一是为了最后一次参加kb的会,二是为了把一些事情和我私下里沟通一下。 这就是商业,就算是你恨他入骨,在做股权交接时,也要一板一眼,因为有法律规定。 我和他在办公室里两个小时,事情差不多处理完了。 最后我问:“顾凌,将来谁来出任kb的总裁?你要是方便,给我透露一下,如何?” 他稍一犹豫,看着我说:“如果我没猜错,是顾一笑和顾天宝之间选一个。” 我心一疼,就像是被人用铁锤照着胸口砸了一下似的。 他看到脸色发白,拿起我的杯子帮我接了一杯热水说:“其实,你也别怪顾一笑,顾氏很无情的,只认业绩。何况,这件事未必是顾一笑阻止得了的,我们都是棋子,只有顾坤是下棋的人。他这一次重回中国市场布局就用了四年,现在一举成功。如果不出意外,一周之后才会公布成功收购kb的消息,同期收购成功的还有启盛集团。” “那边已经成功了吗?”我问。 “差不多了,现在不过在试着能不能把盛清锦手下的汽车公司也收过来。”顾凌道,“其实,在以前我根本没想过回集团,以我的资质回去混的职位也不高,不如自己在外面潇洒自在。谁知,天上就砸了这么一个馅饼,我拒绝不了,所以拼着得罪你和建连,也想赌一把。” “我明白,人往高处走嘛。”我道。 时至今日,我淡定了许多。 在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前,我把kb看得比我的命还重要,所以才会有了费尽心机和司建连抢夺kb的精力。现在,我是在知道自己是弃婴以后,忽然看清了这一些。 kb我既然留不住了,何不走得洒脱一点儿。 我从公司下班,开车去接了豆包,是第一个。我上班以后,很少第一个来接他,可把他高兴坏了。 “妈妈,王奶奶做的是什么好吃的?”豆包问。 看着他笑得阳光一样明媚的眼睛,我忽然不想回家了,对他说:“带你出去吃。” 他高兴的跳了起来。 豆包很少出去吃饭,因为我怕外面的油大盐重,还怕不干净。每一次我带他出去吃饭,他都高兴得像过节似的。 北京亲子餐厅还是很多的,我把车停到路边上网搜了一下,找到一家距离他们幼儿园很近,评价还不错就直接把车开了过去。 我让豆包点菜,自己处理一下路上过来的几条信息。有公司里中层管理者发来的,还有司建连发过来的。 五六分钟以后,我抬头问:“豆包,点好了吗?” 他眼睛却不在菜单上,也不在我身上,而是望着我身后。我叫他,他都没听到,可见有多入神。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后面有三四张桌子都是小朋友,像是包了那边vip区的感觉。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有小朋友在过生日,看样子是请了很多自己的同学过来。 “豆包,别人过生日呢,等你过生日的时候,妈妈也带你出来过,好不好?”我笑着对他说。 他慢慢的拉回眼神,情绪很低落,看着自己面前的碟子。 “豆包,要是你特别想过生日,明天妈妈给你定个蛋糕好不好?要几层的?三层的还是四层的?”我又问。 可是,不管我说什么,他的情绪都不高。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就是看到一个小朋友过生日么?至于这样吗? 公司上的压力,工作上的无奈,家人对我冷漠……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东西都突然的涌到脑子里,我差一点控制不住情绪。 我声音不由自主就抬高了一些:“豆包,快点点菜吃饭,妈妈晚上还有事。” 我厉声的呵斥让他回过神来儿,眼睛里噙着眼泪看着我说:“妈妈,那边过生日的是我们班的小米,她们不请我去,说我没爸爸。” 他的话一出口,我的眼泪先下来了:“放屁,谁说你没爸爸的,你只是爸爸和妈妈不在一起住而已。” 话都出了口我才发现不妥,不得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拉着他的手声音缓和下来:“豆包,这种事情你遇到几次了?” “三次了。”他眼泪汪汪的竖起了手指头对我比划了一下。 我叹气,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过了一会儿,他又低声说:“妈妈,你总是给我买最好的东西,可是我想要的不是这个。我想和小朋友们玩,我们家就没组织过一次活动,他们也从来不请我去。我在学校里都没有朋友。” 他的话传到我耳朵里时,我心疼得手在发抖。 一直以来,我以为给他物质上所有的满足就好了,原来这样是不够的。孩子想要的社交。我社交能力一般,只有在生意场上,我才会发挥良好。对于朋友,我也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去相处的。 想到这里,我比豆包还悲哀,眼泪不由也掉了下来。 豆包发现我在哭,跑过来钻到我怀里,抱着我说:“妈妈,我不要朋友了,你别哭。” “妈妈哭和你没关系,你应该有朋友,妈妈哭是因为妈妈觉得忽略了你的感受。不过,你放心,妈妈会补回来的。现在,你想不想和那群小朋友一起玩?”我问。 “想。”他仰头对我道,眼睛里是星星点点的渴望。 第一百二十章 重新开始 我牵着豆包走过去,大大方方的对方家长打了个招呼。 孩子们之间都是认识的,有两个小朋友也对豆包招了一下手,还说:“豆包,你也来了啊,怎么这么晚?” “我是豆包的妈妈,今天刚巧带他过来吃饭,看到你们在一起玩,他想加入,可以吗?”我满面含笑的说着。 “可以啊。”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女孩点头道。 “豆包,过去吧。”我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道。 “不行,我们不欢迎没爸爸的孩子。”一个小男孩霸道的大声说。 豆包刚迈出一步,听到这个声音马上停住,大大的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 “朝希,你怎么说话呢!”坐在一旁的家长叫住那个小男孩说。 我对他抬手示意道:“不是孩子的问题,是我们没和大家说清楚。” 那个叫朝希的孩子家长脸上讪讪的说:“不好意思,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微微一笑,走到那个男孩身旁蹲下来,对他道:“你是朝希小朋友,对吧。我是豆包的妈妈,豆包是有爸爸的,以后不能再说豆包没爸爸这样的话了。” 那个男孩看到我认真而郑重的样子,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 “现在,豆包能和你们一起玩了吗?”我问。 “嗯,可以。”朝希说。 显然,他是这一群小孩子里的头目,说话还是十分有力量的。他对我说完了以后,转向豆包说:“你以后可以和我们一起玩了。” 其实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你说什么他信什么,我不知道关于豆包没爸爸话题是谁传出来的,但是从今天开始,我要改正。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在集体生活里像一个透明人。 孩子们在玩,家长们大都熟识,互相聊着天,我一直以来都很少参与这样的活动,认识我的人并不多。 我独坐一旁,依然有点儿格格不入。 过了一会儿,朝希的妈妈和我说话,小心的问道:“豆包妈妈,我看你有点面熟,好像在报纸上见过你,你是不是kb执行总裁?” 我到了这个时候没必要低调,轻轻一笑很随和的说:“以前是,后来全职带孩子,再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又回去了。” “哦,我说呢。”她道。 我的身份一被确认,气氛马上不一样了。成人的世界比孩子的世界复杂,但也直接。我在社会上,算是成功人士,见到过太多这样的目光。以前,我总觉得在学校里要低调,要让豆包过普通孩子一样的生活。现在,这几个月的经历让我看清了很多事,他本来就是我的孩子,我原本就是kb的老总,为什么要隐瞒。如果我能一早就亮出自己的身份,豆包也不会被孩子们边缘化。 我不再遮遮掩掩,变得大大方方。 生意上那么复杂的局面我都应付得来,何况几个孩子同学的家长。当然,能在这个幼儿园上学,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可在这个社会,钱多的总能让人多看一两眼。 这个晚上,豆包很开心。 在回家的车上,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问:“妈妈,以后我还能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吗?” “可以啊,而且我已经想好了,这个周末咱们在家开个小聚会,这几天咱们做些漂亮的请柬,你可以请你喜欢的同学过来。”我说。 他高兴得差一点跳起来,安全座椅都差一点拴不住他的兴奋。 经历了这些以后,我对身份地位和钱,越来越坦然了。 我把注意力放到孩子身上,对公司易主的事反而看得没那么重了。我知道,其中我只是在假装佛系,我需要一个合适的时刻爆发。 但是,现在这个时机没到,我就继续假装佛系下去。 每天亲自送豆包上学,亲自接豆包放学,找了一天他放学早的时候去天意批发市场买了一堆漂亮的卡片,晚上陪他读完故事以后,我们共同做请柬。他负责设计格式,我负责写字。 到了周三,我们就把十六份请柬做好了。 豆包在把请柬拿到学校以前,心里是打了退堂鼓的,他怕同学们不来。我给他打气,告诉他只要勇敢的送出来就行,肯定有人来的。他还是反复犹豫了很久,我拿出最大的耐心,一遍又一遍的和他说。 鼓励了半天,豆包才有迈出第一步的勇气。 我请他们的同学来我们家里来,地址和邀请人的名字写得很清楚。我相信孩子们收到请柬以后都会向家长征求意见的,只要家长看到请柬,来的可能性很大。 我把所有心思放到了豆包的周末聚会上,感觉心情还不错,甚至有了点重新开始的感觉。 我把小party的开始时间定到下午三点半,内容安排的有游戏,烧烤,吃自助餐等等,最末还的小抽奖,估计对孩子们挺有吸引力的。房子的装饰也是我和豆包一起做的,有彩灯彩带,汽球鲜花什么的。 一切安排就序,我居然难得的小有成就感。 没想到,我的好心情终止在周四一大早。 早上,我和往常一样先送豆包,而后去公司。谁知道车子一拐弯,我一个没看好,撞到了前车的车屁股。 看到车牌号,我就有点想再撞一下,这一次往死里撞。 顾一笑从车子里走出来,隔着前挡风玻璃认真的看了我一眼,转开几步来敲我的车门。 我颇不耐烦的摇下了窗子:“走保险吧,我承认我全责。”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要么找个司机,要么我给你当司机。”顾一笑说。 我摘下墨镜看着他笑道:“顾一笑,现在尘埃落定了,我对你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何必还在我面前表现。现在,你身边的女人那么多,个个都把你当皇上一样看,别来我这儿捡冷脸子了。” 我语气平和,无喜无怒无悲,什么情绪也没有。 “下来。”他说,声音很低,但是很沉。 “凭什么命令我?”我问。 “陪我修车。”顾一笑道,“我的车是被你撞坏的。” 我知道,他是刻意找理由和我独处,我却没这个心思。我这种女人,说得好听了是没心没肺,说得难听的是无情无义。不管是什么事,我只要是想放下,就放得下。 我迅速解开了安全带,拨出了车钥匙,下车,退后两步与顾一笑保持距离,然后把车钥匙扔到他手里说:“你先用着,车子修好了再还我,至于花了多少钱,票给我的助理就行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一笑有没有追我,或者是不是一直盯着我直到我转弯……这些,我一概不关心了。 我走到路边拦了车子去公司。 坐在出租车里,我的心情忽然就糟糕起来,胸中有一股发泄不出来的怒气,我想大喊大叫,想乱摔东西,想大发脾气…… 就这样,我想了一路。 在公司门口下车时,我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些怒火压了下去,然后冷静理智的走到了电梯里。 我这边成立了专门的交接小组和顾氏的人沟通工作上一事,我反而闲了下来。做了这么多年的公司,这是我经历的最大的事,却也是最轻松的一次。 坏心情就像是种子,忽的就在我心里种下了。 晚上我想去迪吧不顾一切的大叫大跳,但是我不能,因为豆包还需要我去接,客厅里的装饰还没完成。 成年人就是这样悲哀又无奈,很多事想了以后就当做过了。 我给司建连打了电话,慢声细语的说希望他周六能过来,因为这是豆包头一回请同学来家里玩,他没犹豫,马上就答应了。 周五我们正式做交接,仪式做得隆重而盛大。 当然,这是对顾氏而说的。对我而言,今天的交接仪式越是盛大隆重,越是说明我有多失败。 可在这种时候,面子又不能不撑着。 我全程没笑,面对记者们的镜头有说不出来的沉静。事已至此,不必演戏。我没有给顾氏耍任何的小手段,规矩而认真的完成了所有交接。在旁人看来,我就有点没骨气了,居然这么简单就让出去了?甚至有人开始议论我,说我到底是一个女人,不知道开一家公司要费多少心血,居然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这样的话听多了,我也免疫了。 不管是谁,如果遇到和我一样的问题,我相信在同等条件下,没人会比我做得更好。当然,那种背景深厚,家资惊人的可以忽略这句话。 仪式结束以后,我拿起自己的东西要走。 但是,这样悄悄走,给我一种想要逃的感觉。我走了几步,忽的就站住了,回头看了一眼台子上还在讲话的顾氏的人。 今天,顾一笑没来,顾天宝也没来,来的是顾凌和几个我不认识的。 顾凌觉察我看他的目光,马上望了过来。 我对他一笑,轻声说了一句再见,转身离开。 “等一下,陶然。”在我准备上电梯时,顾凌追了过来。 “什么事?有不清楚的地方?”我问。 “不是,我想问一下晚上的聚会你参加吗?”他问。 “你们的庆功宴,我去不合适。”我对他摆了摆手。 他尴尬一笑道:“我知道不应该问你这句话,但是上头非要让我来试一下。” “明白,权大一级压死人嘛。”我拍了一下他的肩道,“顾凌,kb真的就交给你们的,别让它黄了。” 说完电梯来了,我没回头大步踏进去。 直到电梯的门关了,我才敢转头面对外面。 镜子里的自己,到底没忍住,眼泪流了一脸。 最后一句话我和顾凌说的,我也知道说也是白说。顾氏合并公司很有一套,很有可能不用多久,kb就会被改得面目全非。可,我忍不住不说。 到了楼下,华灯初上。 大楼的景观灯都开了,从楼下望上去,这栋大厦就像一个漂亮的花瓶,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从公司成立初期的一间办公室,到后来的三间,到一层,到上市,到有钱买了自己的地,盖了自己的楼……这中间经历了什么,只有我和司建边知道。 现在,我的kb就这样易主了! 我一直仰着头,看着大楼,看着我办公室所在的楼层,眼泪是倒着流进眼睛里的,鼻子和嘴里都是苦的涩的,眼睛是疼的。 在这个时候,老天都不配合,居然不知道下雨营造一下气氛。 我在那里站了很久,最后选择离开。 明天有豆包的第一次同学聚会,我还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让中间出什么小差错。 我是豆包的妈妈,我必须把明天的聚会组织得完美。 我不能因为公司,忽略了孩子。 我现在必须走了,豆包在家里等我。 我不再是kb总裁,站在这儿干什么。 我是豆包的妈妈,必须回去帮他准备明天的事。 …… 一遍又一遍,我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可是,没用。 我不知道自己在心里说了多少次这些话,最后意志力轰然倒蹋,我泪如雨倾。可纵然如此,我也不想被人看到。 我忍着眼泪,忍着声音,低着头,快步走到路边,抬手拦了一辆车,拉开车门直接扎了进去。 我和司机说了家的地址,马上靠在座椅上倒气儿。一时间,我胸口憋闷到喘不过气来。 司机没说话,开车就走。 我喜欢这种话少的司机。 我靠在后座上,任由眼泪不停的流,流湿了衣服,流进了脖子里,流到视线一直模糊着。 终于,我看到外面依稀的街景,马上把这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压了下去。我在心里暗想,再有十几分钟就要看到豆包,不能让他看到我哭过。 “师傅,有纸巾吗?”我压着声音问。 前面递过来一张纸巾,入手触感不错,我接到纸巾,忽然认出前面那只手,那是司建连的手,他的手胸上还戴着我给他买的手表。 “是你啊。”我缓缓的说。 “不放心你,就一直在公司门口等着了。”他没回头,继续解释道,“本来在你一上车我就准备说话的,但看到你太难过了,不敢说,想让你好好发泄一下。” “我好了。”我说。 他这才回头瞄了我一眼,摇头说:“你一点儿都不好,今天回去先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不就是一家公司嘛,咱们可以重新开始。” “哪里那么容易?”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未必不容易,不试怎么会知道?”他问。 我不说话了,他话里有话,我没办法给他回答。司建连见沉默,也没逼问我,因为已经到家了。我在下车以前收拾好自己,至少让豆包看不出来我哭过。 豆包看到我和司建连一起进门,嗷的叫了一声妈妈就扑了过来。 “明天爸爸要陪妈妈一起招待你那些同学,所以就一起回来了,你吃晚饭了没有?”我问的同时,点明了我和司建连一起回来的原因,我不想让豆包误会。 我和司建连,不可能再复合,所以我也不想给豆包虚无缥缈的希望。 “吃过了,妈妈吃了没有。”他问着,打量着我的眼睛。我还没回答,他声音就小了下去,“妈妈哭了。” “妈妈没哭。”我说。 “就是哭了,我在妈妈身上闻到了眼泪的味道。”豆包认真的小声说。 我好容易平静下来,一下又差点没憋住。 司建连看到我的马上就会失控,走了过来接走豆包说:“爸爸给你带的有零食,咱们去车子上拿回来。” “妈妈……” “妈妈不事,让她去洗个脸,睡一觉,明天一切都好了。”司建连打消了豆包的顾虑。 “零食是给同学们买的吗?”豆包的注意力回到了零食上。 “是啊,有好多好多呢。”司建连说。 我松了一口气,没敢再去知己想什么,马上进洗手间把脸弄干净,简单补了一个底妆,看不出哭痕了,我才走出来。 家里的琐事让我慢慢平静下来,一个晚上我手脚没停,不停的做事。 豆包终于睡了,我停了下来。 司建连缓缓走到我面前,我们四目相对,眼睛里都有很多东西,一时谁也不开口,空气凝滞起来。 “司建连,我突然想喝酒了。”我说。 他二话没说,转身去拿酒。 家里的东西还放在以前的位置,他能轻易的找到。酒和杯子他是一起拿过来的,我们随便的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碰在一下杯子。 客厅装修得像个童话乐园,天花板上飘着的是彩色的汽球,上面垂着彩带,墙壁上挂着彩灯,还有亮晶晶的装饰字也吸在墙壁上。 在这种粉嫩的氛围里,我和他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我们谁都不说话,一杯接一杯的碰着。 两瓶红酒几乎是转瞬就见底儿了。 他看到没酒了,重新站了起来去拿。 我在这个时候居然很理智的看了看墙上的钟说:“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你去客房吧,那里一直收拾得很干净。” 司建连听到我的话站住,回头看了我一眼,忽然大步走了过来,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一把把我搂进怀里,在我耳边用几乎是耳语的声音说:“陶然,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没动,因为喝得多了没力气。被他抱了一会儿,我的力气恢复了一些,我推开了他说:“司建连,喝不了就别喝,喝多了净说醉话,没意思。” 其实,我和他都知道,对方没醉。 他松开了手,苦笑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咱们的家是完整的,公司还是自己的。原来,伤了感情真的是伤筋动骨了。” “过去了,不说了。”我对自己摇了摇头说,“其实我也应该知足,我现在手里还有kb二十的股份,每年的分红都是一笔巨大的数字,如果我什么都不干,混吃等死,三年的钱就够我这一辈子花了。司建连,我现在不想坚强,也不想独立了,就这样躺在自己前半生的奋斗结果上等死,也是不错的选择,对吧。” 最后,那两个字我是在问自己。 我没等到司建连的回答就上楼睡觉了。 这一夜,居然无梦,居然很安稳。 第二天豆包的同学聚会很完美,同学和同学家长都很满意,大家经常在媒体上看到司建连,只是没想到豆包居然是他的儿子。这样一来,家长们对豆包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在心里暗想,早知如此,我何必当初那样费尽心思的瞒呢。 我的人生走到这一步,真的一切归零了。我的父母不是亲生的,家庭不是完整的,公司被收购了…… 所有的一切,清零了。 我想好好颓废几个月的,但不行,因为我有孩子。 周一送完豆包上学,我直接去了公司,在我大步迈向公司电梯时,忽然意识到这不再是我的公司了。 我站在大厅里尴尬的要死,转身就往外面走。 走得匆忙,我一头撞到了别人怀里,鼻子酸疼一片。抬头,我看到了顾一笑,再一转眼睛,看到他身边的顾凌。 “你的车修好了?”我倒退了一步,淡淡的问。 “还没有,再过几天再还你的车。”顾一笑道。 我应了一声,想绕过他走出去,顾凌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说:“陶总,一笑是来接手kb的,我名下的股份也归他了。” 我一下就被钉在原地了,抬头看着顾一笑。 我不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想听他说什么。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现在他是kb最大股东,也是kb最有权力的人了,他想干什么? “顾一笑,我想和你单独聊五分钟,可以吗?”我问。 他看着我在笑,毫不迟疑的说:“可以,不过要等半个小时以后,我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 “好,我等你。”我对上了他的眼睛,淡淡的说。 既然我把现在定为自己的重新开始,那和顾一笑之间的一些事就需要说个清楚。我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和过去的自己告个别。人生这么重要的时刻,总要有些仪式感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又是重逢 一个周末不过两天的时间,我原来的办公室居然变了个样儿。所有关于我的,有女性信息的装饰一概不见,现在整个办公室是冷冽的性冷淡风格。灰色白色黑色,简单大方,空间一下大了起来。 两天时间,反主为客,这种变化也挺惊人了。 我颇有感触的坐灰色的大沙发上等顾一笑。他对我倒是放心,偌大的一个办公室,只留我一个坐着,也不怕我窃取他的商业机密。 等了半个小时五分钟,顾一笑回来了。 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脸尖得堪比网比的女秘书,她穿着一套紧身的白西服,白色的筷子跟高跟鞋,抱着一堆文件,满脸是笑的说:“顾总,这些是新拟好的合同,和老客户的续约事宜已经安排好了,你只要签完字所有的合同就都改签好了。” 她笑得一脸谄媚,顾一笑居然还挺享用的样子:“放下吧,等会儿我看。” “顾总,您中午是在办公室吃饭,还是出去,我提前给您安排好?”她看到顾一笑脸上微笑,不失时机的又道。 “过一会儿再说。”顾一笑道。 她还想说什么,然后就看到了我,她动作表情俱是一滞,而后道:“陶然,这已经不是你的办公室的,你怎么不请自入?” 我笑着站起来,看着顾一笑问:“顾总怎么说?” 顾一笑的这个秘书我认识,是原来公关部的一个小职员,工作能力一般,但擅长用身体换单子,解决问题,所以在kb三年以后升了个小总管的位置。没想到,顾一笑把她提拨了,这品味……啧啧,得有多奇葩。 “你先出去,她是我约的。”顾一笑道。 在她不屑的转身离开时,我想到了她的名字——白雅娟。 我笑了笑,看着白雅娟关门的身影道:“顾总的品味现在都成谜了,要是这样的都能当总裁贴身助理,你不如去找一个小嫩模,长得一定比她好,比她嗲,而且绝对比她嫩。她在公司是怎么做上来的,顾总也不打听打听,小心以后染了什么病。” 顾一笑没气,若有所思望着我,过了半晌才问:“陶然,你以为我愿意的啊。我来这儿,也不过是傀儡而已。” 我没接他的话,他话里水分太多,我分辩不出真假,索性不往脑子里去。 “顾一笑,别说这些了。以前的,过去的,现在的,我都不在意了。为了感情,我连kb都输出去了,这世上没什么我输不起的了。只想来和你聊聊,和过去告个别。要是有时间,就聊,要是没时间,你就当我没来过。”我淡定异常。 顾一笑问:“你想知道什么?” “你怎么算计我的?”我盯着他的眼睛说,“现在你已经成功了,说说过程吧,让我死个明白。” 他眉拧成一团,良久才缓缓开口:“我没算计你。” 我不屑的切了一声,表示不相信。 “我现在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手里这些股份对kb会有影响,但是也需要钱去运作,你不必这样防着我吧。还是说,你想让我手里股份全部清空以后,才告诉我真相?”我又问。 “陶然,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算计你,这一切别人连带我都算计在内的。”顾一笑叹气道,“中间的事很曲折,而且像编好的剧本一样,我即便解释了,你也未必相信。你若信,又何必我解释。” 他这一席话理直气壮到让我心虚,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他信任不够。 我没生气,想了一下又道:“那这样,我求证几个事情的真相,可以吗?” “好。”他痛快的答应了。 我抿唇笑了笑,盯着他问:“你的初恋是叫刘怡然吗?” 他低头点了一支烟,深吸了几口,用烟雾挡住自己的表情问:“你为什么提起她,这件事和她没关系了。” “你只需要回答是和不是就可以了。”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听得懂他的语气,“或者说,连是与不是,你都没办法回答我?” “是。”他认真的说。 “好,谢谢。”我顿了一下,“那你在美国的时候就知道,开车的司机是我,对吗?” “对。”他说完,吐出一个烟泡,“但是,她的事过去很久了,我和你,我对你,和她没半点关系。” 我不相信他的话,轻轻摇头笑了笑。 等到他情绪平和了一点儿,我继续问:“你是不是恨过我?” “是。”他声音坚决的说。 我又笑了。 其实很多话都不用谈,只要给他选择题,让他答是与不是就行了。人的潜意识当中都会不自觉的修饰自己的行为,在每个人的潜意识当中,自己都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那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对自己有利,而且记忆会修补自己做得不对的地方,在记忆里,你永远都是那个白莲花。 所以,人若有自知之明很难,特别是坏人,如果他能意识到自己是坏人,那简直是要立地成佛的节奏。 “你想过报复我吗?”我又问。 他没说话,过了差不多三分钟,他才咬牙切齿的说:“想过,当时想过。” “你在参加工作以后,有没有想过做出让集团认可的业绩,然后回到集团任职?”我问。 “有,这是每一个人的目标,如果你没有强烈的渴望钱,也不会顶着千难万难去成立kb公司。”顾一笑的语气明显的急切起来。 我了解他的感受。 我的话让他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无耻,而且扯掉了他的潜意识给他的遮羞布。 “陶然,你这种问话方式就是圈套,把所有的一切都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去引导,你问出的都是我最初的想法,在实施的过程当中,我已经有变化了。比如说我在刘怡然刚出事时对你是恨的,是想报复你的,但是后来我平和下来。事情已经有了定论,我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你不能无视别人的心理变化。”他蓦的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一下距离我近了很多。 “顾一笑,你也知道潜意识吧,一旦在潜意识里种上一个种子,行为和思想在以后都会想尽办法去达成这个种子。”我笑了笑,“就这样吧,该问的我都问清楚了。原来,因为刘怡然自己不遵守交通规则,我撞死了她。后来,司建连不想我有心理压力,就一直和我说那个女孩还活着。现在,我知道她早就离开了人世。而你,哄骗我一场,却是她的男朋友。” 我语速很快,像连珠炮一样,但是一口气只能说这么多的话,胸口开始发紧发闷了。 我停了一下继续说:“这件事,我付出代价了,一个家,一个公司,一段痛彻心扉的感情。这样的代价或许不如一条人命值钱,可是这是我能拿出的所有了。所以,自今以后,我和你,两不相欠。” 说完以后,我站了起来。 “陶然,你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现在kb是被a财团收购了,但你并不是没有反击的机会。给我三个月时间,我还给你一个……” “不必了。”我站住,回头,甩开他拉过来的手,斩钉截铁的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用再插手任何的事,而且我也不会再相信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说完,我快步走了出去。 可能是我最后的语气太过严厉,或许是我的动作太过坚决,顾一笑被吓住,他呆在当地,没追过来。 我走了出去,外头下雨了。 这是一场迟来的雨,却让北京的空气清新了不少。 雨点夹杂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身心俱疲的回到家里,衣衫尽湿。我进屋,脱鞋,换上干爽的睡衣,然后扑到床上睡过去。 人到了这个岁数,很少有出去买醉的冲动,很多时间都是闷在家里,睡一觉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睡醒了,天还早着,不到接豆包放学的时候。 中午我没吃饭,躺在那里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心里反复出现的一句话就是——我把kb玩黄了。 呵呵,心里是苦的,嘴里是苦的。 如果,现在我还是孑然一身,这个时候应该是和这个世界告别的最好时间。可是,我现在有了割舍不下的牵挂。 就在这个时候,杨素奇给我打了电话过来。纵然我心里再不舒服,日子要过,电话还得接。 “杨总,有什么事忘记交待了吗?”我问。 他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接听了,在电话里稍一犹豫说:“陶然,我的问题。你前一段时间一共从公司帐上支走了两千多万的现金,你走的时候我把这件事忘记,觉得可以放到年后,从分红里直接扣出来。没想到……” 他没说完,我已猜到。 这就是所谓的人走茶凉。 我没让他继续为难下去,打断了他的话说:“我知道,公司是要求我多长时间之内还清吗?” “嗯,一个月之内。”杨素奇道。 两千三百万,这是个大数目,也是很多人一辈子也挣不到的数目。前一段时间,我还在kb总裁位置上时,这钱打个电话就搞定了。现在,要我还,我却要先在心里算一下了。 我这些年存下来的所有闲钱都在前期的反收购当中消耗殆尽了,若是我手上还有钱,是决计不会去公司借钱的。现在,我手里只有十几万的现金。 说来可笑,谁会相信kb的前总裁,现在只有十几万的现金。 两千三百万,如今放在我面前,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不过,我心里还是有庆幸的,至少我用从公司借来的钱还清了养育之恩这笔债。 杨素奇挂断了电话。 过了十多分钟以后他又打了过来:“陶然,我知道你现在的经济情况,我这里还有两三百万,先给你还上那个零头,余下的两千万,我就有点无能为力了。” “谢谢,先不用,一个月的时间我再想想办法。”我拒绝了杨素奇的好意。 现在,我不想欠人情,因为怕还不清。 现在,还债成了我重中之重的问题。 我没心思再睡觉了。看看,胡思乱想,无聊没意思,这些都属于富贵病,一旦生存危机来了,这一切就全自愈了。 我手里那一点现金不能动,家里有孩子,至少要留十万。 我坐在桌子前,把名下的车子房子基金都列了出来。房子不能动,我和豆包要住的。车子有三辆,当时离婚的时候司建连没要,可以出售两辆。我大概了解二手豪车的价格,这两辆车子能卖四百来万。手里还未兑现的基金不多,大概有两三百万。其它的,就没有了。 我叹了一口气,在不动房子的情况下,我打开了首饰盒。 因为原来还没做全职妈妈时,需要经常出席一些宴会场合,所以我手里有几套价值不错的首饰,这几年各国限制的宝石开采量,所以宝石的价格一路水涨船高,我手里的东西不仅没贬值,还升值了不少。 但是,真正拿起首饰时,我能想到买它们时的心情,在什么情况下买的,戴着都参加过什么活动。 其实,每一件都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想了半天,取舍难定。不过,我别无他法了。 到了接豆包的时间快到了,我把挑出来的首饰拿了起来出了家门。在路上,我给相熟的拍卖行打了电话,说自己准备出几套当年限量版的首饰,让他们帮忙找找买主。 他们做这个是收取佣金的,所以答应得很痛快。 我接了豆包,看时间还早就把首饰送给了拍卖行,叮嘱了几句就回到家里。第二天,我又给车行打电话,告诉他们我有车要低价出售。听到我的报价后,他们那边倒是痛快,觉得价格比较优惠,直接派人上门现金收车了。 第三天我卖车的三百八十万就到帐了。 我知道,其实我可以去朝司建连借钱,但我没去。和他已经不是夫妻关系,那就不再是经济共同体,这种事还是自己想办法比较好。 一个月之内,我把钱凑齐了,家里也顺便做了个断舍离,干净清爽了很多。 钱还完了,压力小了,北京的秋天也到了。 这是北京最美的季节,来得倒是及时。我看着蓝天,忽然想到了多年前的愿望,去西藏。 当天下午接豆包放学时,我就给他请了假,为期一个月。 第二天一大早,我带着豆包赶到了三号航站楼。当天中午,我们在拉萨落地了。 一下飞机,心情马上不一样,天变得低了很多,就像一伸手就能摸到干净的天。 豆包很高兴,哇的一声疯跑出去,在广场上撒欢儿。 看着他的状态,我悬了一路的心落到实处,还好没高原反应。 接下来的几天,他玩疯了,我也一样。 第四天,我准备带他去林芝,接到了司建连的电话。他问:“陶然,你缺钱为什么不和我说?” 他语气强硬,很是气愤。 我知道他是好意关心,笑道:“又不是多少钱,我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变卖家产?”他冷笑了一声,“陶然,我还是豆包的爸呢,我还没死呢,至于变卖家产吗?搞得现在北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你落没了,有意思吗?你想要东山再起,面子就不能跌了。这点小道理,你都不懂!” 我心态和以前不同,不再在意别人的说法,笑道:“他们怎么说我,与我有关系吗?你是豆包的爸,但是两千万的抚养费是不是有点天价了?我又不是贪得无厌的女人。”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我现在到机场了。”司建连说不过我,叹了一口气道。 “在西藏。”我望着刺目的阳光说。 “你……”他一句话只开了个头,就停了下来,半晌才无奈的说,“在哪儿?拉萨吗?我去找你。酒店名字给我一个。” “你不用来了,我们玩得挺了。”我说。 他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几年前你就和我计划去一趟西藏,我答应了你去了直忙。现在,你把我踢出你的人生,反倒成行了。天意吗?” 我正准备说话,他又道:“这个行程,不能没有我,我要去陪孩子。” 豆包看到我接电话时间有点儿长,从远处跑了过来,扑到我怀里问:“是爸爸吗?” 我把电话给他,也不知道司建连在电话里和他说了些什么,他高兴的跳了起来。挂断电话以后,他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笑眯眯的说:“妈妈,爸爸要过来啦,我们在拉萨等他好不好?”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说不好,只好答应下来。 这一下我心里憋得慌,我不想任何人来干涉我这一段旅行。 司建连来了,陪着豆包,玩了七天,很尽兴,父子一起骑马,笑声明朗。我在一旁看着,也不知不觉被感染。 豆包玩得尽兴,晒得黢黑。 司建连订好了返程的机票,我不愿意走,却也不得不走了。他眼睛一瞪,抱着豆包问:“乖儿子,要不要和爸爸一起坐飞机回北京?” 豆包响亮的回了一声:“要。” 去西藏是出尘,回北京是入世。 飞机一落地,先是空气不好,灰蒙蒙的,嗓子鼻子都不舒服。再是光线不好,太阳光远没有西藏的纯粹。然后是人太多,每一个人脸上都苦大仇深的,不像那边的人的,脸上的表情满足而开心,笑纹都很明显。 不过,那里再好,于我而言,也是过客。 一回到家有我点惊呆,车子还是三辆停在原来的车位上。司建连看到我投过来的目光,扭开了脸对着一旁的空气说:“我又从车行手里买回来了。家里有孩子,如果要出去旅游,肯定要有一辆越野车,你要是一个人开,开跑车,平常这个轿车,上下班开。嗯,就这样。” “谢谢,我以后还你钱。”我说。 “不用了。”司建连拧开门把,把豆包放了进去,自己回身去拉箱子,“你的首饰我知道的时候太晚了,不知道被谁买走了,花钱都套不出买主。不过,我过几天去给你再订几套,比这几套宝石更大的。” “你的汽车公司刚刚起步,处处都要烧钱,别花这些没用的。何况,我和你,到底是没关系的了。”我低声说。 说完以后,我越过他走进屋子。 司建连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进来,看到我似是毫无头绪的说了一句:“不管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在我眼里,你是我的初恋,是我曾经最爱的人,是我孩子的妈妈。我自己的错造成了你的死心,我会做弥补,一辈子。” 我心砰的一声,差一点动。 不过,最后我还是笑了笑,淡淡的指着墙上的钟表说:“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司建连走后,我没吃饭,哄着豆包玩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醒的时候是半夜,豆包睡在我腿旁边,手上还拿着一个玩具。我笑了笑,把他抱到床上放好。 这一段时间我给王阿姨放假,家里只有我们母子二人。 我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司建连就又来了,他带着餐盒,隔着玻璃门让我看了一眼。我只得开门,他走进来以后笑意盈盈的说:“广州办事处的早茶,你爱吃,豆包也爱吃,我一早去打的包,快把小东西叫起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他去楼上叫人。 我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早饭,气氛很温馨,我却觉得很怪异。离婚前都难得一起吃一顿其乐融融的早饭,现在离了,反倒实现了。 早上八点半,豆包和司建连在玩,我收拾一桌子的狼藉。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司建连距离大门比较近,过去打开了门。谁成想,我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看到他二话不说朝着司建连的脸就是一拳。 这一拳,直接把司建连打得倒仰着摔到地上。 我惊呼着跑了过去,大声问:“怎么回事?” 豆包在一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转瞬抓起了手边的玩具枪冲了过去,朝那人身上打了下去,一边打一边说:“不许打我爸爸。”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旧友重逢 豆包身小力微,纵然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没把那人从司建连身上打起来。我几步跨了过去,一把揪住那人后背的衣服:“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听到我的声音,那人停下来。 他抬头看我,我怔住了。 “陶然,打死他也活该,当初他追求你的时候怎么说的,爱护你一辈子。这才过去几年,居然就乱搞女人,出轨玩小三儿,还想要逼你净身出户,他妈的,活腻了吧!”他声音很大,说完看了一眼在旁还在用小手枪砸他的豆包蹲下去,捏了一下他的脸说,“这就是司建连的种儿?长得真他妈的像。小家伙,十个爸爸也打不过我,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他话一出口,豆包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段景琛,你别欺负我儿子。”我弯腰把豆包抱了起来。 来人是段景琛,从高中开始就和我是同学。后来,我去国外留学,他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自费名额,也过去了。我把他当哥哥当了好几年,他在司建连出现以后,突然向我表白。惊得我一怔一怔,后来当然是毫无悬念的拒绝了他。他在回家,听从家里的安排从军。我印象里,他家三四代人都是军人,算是军人世家了。 时光优待男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变化不大,依稀还是少年的模样。不过,现在看来他脸上的青涩完全褪去,成熟稳重自不必说,难得的眼神柔和了不少,不再有年少时那种遮掩不住自信刚毅,总之,一句话,他更内敛沉稳了。 我曾听同学说起过,他年纪轻轻就上大校了,升迁速度惊人。 “好久不见也不必拳拳相见吧。”司建连也认出在段景琛,捂着鼻子说,“你每一拳都朝我鼻子打,是想让我去整容?” 段景琛看了他一眼:“当初说过什么,你对她不好,我第一个不同意。今天打你,我没用全力。要是用全力,现在你早去医院。” 司建连苦笑道:“在我儿子面前,多少给我一点儿面子。” “已经留了。”段景琛道,“否则我就想办法先封了你的公司,我不是做不到。” 说完,他拉起我,把我推到沙发上说:“坐下说吧。我这一年多带部队在高原上训练,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个消息,马不停蹄就赶了回来。如果是第一时间我知道这件事,你的小命都保不住。我当年同意退去,不是为了留给你欺负她的机会。你若不愿意爱护她,我来。” 段景琛在我面前是直性子的人,话都说到明面儿上。 其实听他这样说,我反倒松了一口气。他要是阴恻恻的说一些大道理给我和司建连听,事情反而大了。 在我的印象里,段景琛一直就是直来直去的。后来,我和司建连结婚以后,我才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说他心机深沉之类。原本我是不相信的,但后来看到他坐火箭是一样的升迁速度,我不得不同意。 一个人,如果只有蛮勇,上峰是不会赏识你的。 司建连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豆包看到了他爸爸的难堪,手里的塑料枪还没放下,朝着段景琛的头上砸了过去:“让你欺负我爸爸。” 豆包一直都是内向的孩子,今天大概是被段景琛的举动给刺激到了,为了保护他老爸,小家伙儿豁出去。 段景琛捂着头瞪了豆包一眼:“小东西,你爸先做错的事,我教训他一下都不行吗?如果我不教训他,又没有别人能教训他,他以后继续欺负你妈妈怎么办?” 豆包听了他的话,手垂下来,若有所思。 段景琛便不再理会他,看着司建连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遇到了一个商业间谍,居然还天真的以为遇到真爱了。我告诉你,真爱是什么时候遇到的,你落魄的时间遇到的。陶然从你吃不起泡面就跟你在一起,这才叫真爱。他妈的,怎么她怎么就爱上你这么一个人渣了呢。” 司建连看了看豆包,拍着段景琛的肩说:“走,上楼去,书房说!” “我现在是以陶然娘家人的身份来的,上楼和你说个毛去,要是你有心,把你儿子抱走,我和她单独聊聊。”段景琛拍开了司建连的手,毫不客气。 我不由就笑了。 段景琛看了我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的脾气儿去了?被磨成了一个温吞妇人,真是让我生气。” 司建连尴尬的笑了笑说:“好,我带孩子上去玩,你们聊。中午饭就不用管了,在家吃我去做,出去吃我去订,你们老同学见面,好好聊一聊。” 说完,他向豆包伸出了手。 豆包从我怀里跳出去,与段景琛面对面儿的站着,认真的说:“叔叔,如果我爸爸欺负妈妈,我会保护妈妈,我们家的事儿,不用你管了。” 说完,他小屁股一扭,拉着司建连的手就走。 这下把段景琛气得,伸出手虚虚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说:“小东西,还挺护着你那爸哈。” 说罢,他朝我道:“有句古话倒是说对了,真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才多大一点儿,你我分得倒是挺清楚。” 司建连没敢在段景琛面前得瑟,拉着豆包上了楼。 他们两个一上去,段景琛就敛起了笑,语气深沉的对我说:“你是傻呢?还是傻呢?都这样还让他回来?” “父子连心,孩子是无辜的。你现在没孩子,理解不了。有了孩子的离婚,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可以完全把他当作陌生人,可孩子不能。”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情绪也有点低落。 “我知道这事儿时都晚了,不过有句话我再说一遍。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在原地等你。这些年,我把精力都放到工作上,事业倒是没辜负我。”段景琛道。 “是啊,除了感情,其它的事都是付出就有收获。”我叹了一口气,“你这是要完成训练任务要休长假吧。” “是的,有一个多月的长假,所以你的这件事,我管定了。”他说。 我摇了摇头:“段景琛,这件事已经很清楚了,不需要再查。公司被人收购,是我技不如人。司建连出轨,是我自己没能力,与其他人无关。现在,我都想好重新开始了。不过是kb,我说我再成立一家bk会不会一样成功?” 说到这里我不由冷笑了。 段景琛认真的看了一会儿说:“今时不同往日,未必能成功。” “我现在有一个计划。”我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说。 他眸色一紧:“需要我帮忙吗?” “手机5g技术马上就要上线,这一块儿专利有百分之五十在我手里,我用自己全部身家买下来的,别人以为专利在公司,其实不是,所有人是我。我要用这个翻身。”我说。 在去美国和那个实验室签合同时,我就想到了这一点。 当时我刚经历了离婚,经历了和司建连反目成仇,争夺公司。我太明白,夫妻反目是什么感觉,那一段时间一想到夫妻这两个字,我都心如割。 至亲至疏夫妻。 这句话往细的品味,悲凉无限。 是以,我知道把专利放到公司于我不利,于是我签了合同,所有人是我自己。并且,我没用公司的钱,用的都是自己的。 “现在都有谁知道这件事?”他问。 “我和那边的实验室,而且那边我给足了封口费,如果我不提这件事,他们绝对不会主动提起。”我说。 生意做久了,人不由就腹黑了。 段景琛略一想,笑着见眉不见眼,对我摇头道:“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才没被生活磨成了温吞妇人。” 我也笑了笑:“你和以前比变化很大,在原来,大家都以为你是头脑简单四月肢发达的。” “现在也一样,我四肢可发达了。”段景琛哈哈一笑。 “好,你要自认四肢发达,有胸肌无脑的话,我可不和你合作了。”我说。 他慢慢收起脸上的笑道:“陶然,你和原来一样,算计我是一套一套的。要是把这些小心思用到司建连身上,十个他你也搞得定。经营婚姻,懂不懂?” 我不同意他的观点,笑道:“家应该是能让人最放松的地方,婚姻如果用上经营了,那不是婚姻,那是经济共同体,算计着付出多少,算计得到多少?我今生唯一的梦想就是找到一个可以百分之百包容我,不需要我去经营就能琴瑟合鸣的感情。如果遇不到,算我倒霉。” “我就可以,可惜你对我无感。”他摇头道,“好吧,不说感情的事儿逼你。说说你的计划吧。” 我说之前看了一眼楼梯。 段景琛一笑,表情放松下来,笑着对我说:“看到你这样防他,我很欣慰。” 我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却觉得心疼心塞。原来,我和他,到底也回不到过去了。不管表面看来,我现在有多平和,心里也是千疮百孔的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缓缓开启 “陶然,何必为难自己,遇到这种事,恨他是正常的。”段景琛看出我在想什么,马上劝道,“这也是你心慈手软,要是我早就动手了。不说别的,至少打得他不能人道。” “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念旧情,男人不。”我说。 他嘴巴一翘说:“我不是这样的,我就念旧情,而且我还痴心不改呢。对于司建连,如果不是顾忌你,我做掉他的可能性都是有的。” 我信他说的话。 在我上高中时,曾在学校外面被一帮小混混劫过道,他们劫走我一个月的生活费。这事儿被段景琛知道了,他不顾马上就要高三,一个人去单挑了那七个人,最后被群殴得像猪头一样。不过,纵然这样,他也是打赢了,要回来了多于我生活费三倍的钱,还装作毫不在意的塞到我手里说:“拿着拿着,这是他们给你的精神损失费。” 在国外留学期间,我因为语言不通和别人发生误会,被人推搡了一下,他不顾自己打架会被遣返回国,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把那两个中东的同学揍到口鼻出血,最后还叫来高一级的中国留学生,把他的话翻译给他们听。我记得很清楚,他踩着那个人的后背说:“男人向女人动手,猪狗不如,你动别人我不管,胆敢再动她,我弄死你!” 这件事发生以后,不管男生女生,再也没人敢在我面前故意找茬儿。 新生受欺负的这个铁的定律,因他而打破。 “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再打打杀杀,何况他是豆包的爸爸。”我说到这里,没再往深里说下去。一旦有了孩子,关联就不是说断能断的了。 段景琛没再继续说司建连,而是用指节敲了一下桌面道:“那个顾一笑是怎么回事?我查到他的背景,比我们晚了好几届,算是个小师弟,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也是商业间谍?” 他话说到此处,有几分不信,疑惑顿起:“你不是冲动的人,就算是空窗期,你也不会一时冲动,怎么回事?” “他用的是真心,我能怎么办。”我看向他,叹气罢,手陡然一挥道,“过去了,能不再提了吗?” 段景琛看了看我的脸色,点头道:“陶然,我觉得自己现在连备胎都不是,能注意一下对我的伤害吗?” 我看他一脸心痛的样子,笑道:“你这样子,除我以外,还有人看到过么?” 他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最后摇了摇头,道:“妈的,上辈子欠你的。我要是能断了你的了瘾,随便勾勾手指头,多少好女孩前赴后继的扑上来。” 我心里是有点疼,但不能表现出来。 一直以来,对于段景琛,我的策略就是不给希望。感情不是感动,有的人不管做了多少,你也知道他好,可就是不动情。 “原来我想找别人合作的,你既然知道这事儿了,我找你。”我把话题拉上正轨,“你有没有兴趣?” “你的事,和别人合作,哪有和我合作放心。”段景琛道,“你的计划,我大概想到了,现在你怕的是有人坑你。放心,通讯部这一块儿我正巧有几个熟人,明天去给你趟趟路子。” “多谢。”我听他马上明白我想做什么,心里一松。 这一次我想找的合作对象是通讯部,但是这种大衙门口,我红口白牙的去说,没有人相信。在今天看到段景琛之前,我想的是另外一个人。 不过,现在有了他,那人不必考虑了。 段景琛知道我的性格,所以没有对司建连和顾一笑动手。与我关联不深的人,他愿意怎么办,我都不会过问。但是,这两个人,我不想别人动,就算是段景琛也不行。 我们聊得差不多了,豆包先从楼上跑了下来,扑进我怀里问中午要吃什么。我抬头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十一点多了。 “你一年多没回北京,我坐东,给你洗尘。”我对段景琛说。 “他去我没胃口。”段景琛还是把予头对向了司建连。 “他若去带着孩子,我能陪你喝两杯。”我微微一笑。 段景琛还是不乐意,但没继续反对,十分不情愿的应了下来。 司建连对于段景琛的畏惧是写在骨子里的,段景琛说话他基本都没一句反驳。也是,段景琛就是证人,见证他对我说过的所有誓言。 午饭过后,他心情稍霁,最后告别时,盯着司建连看了足有三十秒,最后才道:“你和陶然没关系了,以后别让我知道你再缠着她,否则,我以后是谁的面子也不会再看了。” 司建连做了这些年的老总,何时被人这样当成孙子训过,脸雪白,手都握成了拳,最后似笑非笑说了一句:“段景琛,我知道你视她为亲妹妹,同样的错误我犯过一次,不会再犯第二次。但是,我们两个的事,你不要管太多。因为有豆包,或许我们还会在一起……” 司建连的话还没说完,段景琛就似笑非笑的打断了他:“我不会同意,陶然也不是傻子,坑跳了第一次,还要跳第二次吗?” 司建连不再说话了。 其实,他心里知道。我和他纵然现在平和,复合也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 我送走了段景琛,抱着豆包和司建连说再见。豆包高兴了差不多一天,此刻要和爸爸分开,人一下就蔫了下去,有气无力的趴在我的肩上对司建连小声说了一句:“爸爸,再见。” 我们走出很远,回头看时,司建连还站在原地。 回到家里,豆包已经睡着了,我抱着他小心的送进卧室,转身出来就接到了司建边的电话。 他声音幽幽的说:“陶然,今天去找你,是有正事的。段景琛突然来了,我倒是把正事也给忘记了。” “什么事,电话里说也是一样的。”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的说。 “汽车公司那边缺一个运营总,你勉为其难,去给我兼兼呗。现在公司还没盈利,年薪暂定你以前的一半,怎么样?”司建连现在知道与我再无复合可能,说话反而利落起来。 这种风格,我挺喜欢。不过,他提的事,我却是没办法答应的。 “不去,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再说。”我回绝了他。 “这个位置给你空着,什么时候想来,随时来都可以。”司建连说完,不再废话,挂了电话。 我有点头疼,不过没放在心上。想借着这难得的时机休息几天,最近脑力和体力都严重透支了。 不成想,安静的日子没过一周,又一下周三时,豆包的爷爷奶奶来了。 他们知道我的住址,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特产站到门口。 说实话,想到他们是怎么对待我的,我想直接把人赶出去。但是,就在我要开口说完时,豆包从楼下抱着小飞机冲了下来,隔得大老远就看到了他们。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把小飞机往地上一扔,飞快的跑了过来,甜甜的叫道:“爷爷,奶奶。” 我抽了抽嘴角没说话。 我现在有点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为了不让孩子心里有阴影,我从来不在他面前说他爸爸还有爷爷奶奶一句坏话。 如今可好,他们三人倒是打着孩子的牌,没完没了。 我脸上自然是不好看的,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就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看电视。由着豆包和他们聊天。 孩子的热情也就三分钟,不到十分钟豆包自己玩了起来。 两个老人坐在一旁不尴不尬的也不知道干什么。 “豆包马上要去上课,你们要是吃午饭就留下来,要是不吃我给司建连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我逐客了。 “不用接,我们自己过去。”爷爷忙站了起来。 “我们留在这儿吧,几个月都没看到豆包了,也怪想人的。晚上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吧。”奶奶拉了爷爷一把说。 “晚上我还有聚会,不回来了。你们请便。”说完,我抱着豆包离开了家。 我其实没事,豆包也没课。但是,我忍受不了他们在我面前和豆包说着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话。 原来,我也是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看的。但遇到事情以后,他们翻脸的速度堪比翻书,所以我收回感情,不再付出了。 我带豆包去了蓝天城,玩到晚上八点才出来。不出我意料,到家里他们不在。王阿姨说他们下午两点走的,司建连来接的。 段景琛帮我约到了人,去了以后我才知道他约的居然是通讯部的部长。 我一看到那人,有点诚惶诚恐起来,笑道:“我这真没想到会惊动部长。” “景琛的同学,又是商界的新秀,公司上市速度最快,成长最快,盈利最快。一年的交的税比得上同规模国企的三倍,这样的人物,我早该见见了。”何世友笑道。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他,真人更年轻一些。 段景琛在一旁作陪,笑道:“别把她夸得跟一朵花似,不过就是一个商运不错的小女人而已。” 这话倒也中肯,我爱听。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合作伙伴 我从来没小看过段景琛,他表面看来大大咧咧,性子刚直。但是,在现在的社会当中,要想保持自己刚直的性格,是需要智慧。而他,有这个智慧。 他一句话轻描淡定的把对方的严肃和我的紧张化解了。 面对这样的大人物,我没敢买关子,用最老实的态度把自己的计划简单陈述。听罢,何世友微一眯眼,笑道:“好事啊,不过我们没办法直接播手这件事,要是你确实有意,让景琛给你推荐个人。”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得到他对这个项目的首肯和支持,听到这话自然高兴,不由就略带感激的看了段景琛一眼。 他微微一笑道:“人我是现成的,只要何部长一句话,我就去办。” 何世友拍了拍他的肩说:“你办事向来稳妥,你去安排吧,好了以后通知我一下即可。” 我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闲聊,我看他好似与段景琛还有别的事要聊,就直接起身告辞了。从包厢里出来,我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现在做生意就是如此,朝中有人好做官。 从我做生意的头一天起,我就想过要和国家相关部门扯上关系,但现在的阵势,不扯不行了。现在能撬动a财团的,必须背景深厚。 阳光温暖却不刺目,我眯了眯眼睛看向晴空。若说背景,谁还比得过段景琛和何世友一起选定的人。 我原计划休息两三个月,等到各个通讯公司把5g项目炒热以后再工作的。但是段景琛的假期不长,我们只能提前开工。 于是,我休息不足一个月,又开始工作,甚至比以前更忙。 办公室租好了,执照是何世友打过招呼的,所以我只去跑了一趟工商局就取了回来。接下来就是等我的神秘合伙人了。 这个人是谁,段景琛不说,只说等见到了就知道了,还给我打了预防针,说我必定是认识的。 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也没办法继续追问,索性放平心态等着。 公司的筹备期,等待是我和段景琛扛过来的。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瘦了整整十二斤,这倒是好事,省得去健身房了。 段景琛的假还有三天就休完,他和我说今天合伙人就来,我还挺期待的。 公司已经和招聘网站和猎头公司达成了合作,正在招聘第一批员工。我和他在公司忙得脚不点地儿,接待着来应聘的人员。 我看着手里的刚刚应聘结束那人的简历,心里想着这人还算不错,先留下用吧。我们现在没什么名声,也没大肆宣传,知道的人不多,所以前来应聘的人员质量比原来kb的应聘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我托腮想到,是否要把工资再往上调一调。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我以为又是应聘者,坐直了身体,略抬高声音道:“进来。” 门被推开,司建连穿着一件白色西服站在门口,他朝我一笑,道:“陶然,要不是我听猎头公司的人说,都不知道你又别起炉灶重开张了。” 我没想瞒他,只是没主动和他说而已。 “来了,坐,最近太忙没和你联系。”我站了起来,给他拿了水,示意他坐下。 他打量着新装修的办公室,若有所思,喝了一口水以后才道:“你又拉到风投了?” “没有,我只是打到了合伙人。”我说。 他笑了笑。 我看出他眼睛里的不信任,轻声道:“你知道,混吃等死不是我的风格,所以出来找事儿做。” “很难,通讯业已经日幕西山,现在仅有几家手机公司竞争多激烈,你想做手机也要看看市场情况的。”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叹道,“算了,你这人不听劝,愿意折腾就自己折腾吧。” 这是我把他父母从家里赶出去后,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倒是没提这件事,看样子应该是彻底想清楚了。 “如果只是开一家这样规模的公司,我都可以给你投资,何必再找别人。股东背景不能太复杂,否则以后的事难办。”他叮嘱了我两句,倒是好心的话。 正在说话,段景琛办公室的面试结束了,他大概是看到了好苗子,兴冲冲的拿着简历推开我办公室的门说:“这个孩子不错,可以给你做个助理,运营部的总,再招吧。” “行,我看看。”我朝他伸出手。 这时他才看到站在窗边的司建连,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你怎么来了?” 司建连看到他,微微一笑,倒是挺有风度的样子说:“陶然是我孩子的妈妈,我来关心关心不正常么!” “早去哪儿了?”段景琛甩出去一句。 我一看两人又要呛起来,马上说:“行了,工作都没做完呢。” 司建连大概是误会我是替他说话,脸上笑得更欢了:“你现在身上有军职,怕是不适合经商吧?怎么打算的?让陶然给你做傀儡?” “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段景琛不理会他。 正在此时,又有人直接推开了我办公室的门,这一回,也是熟人。不过,我很惊讶。 来人是何萧。 段景琛与他倒是相熟,看到他大步走过去,搂着他的肩用力一抱道:“你终于回来了,你的活儿我可替你干了,又欠我一次。” 我一年即刻明白。 何萧是我的神秘合伙人。 “是他?”我指着何萧站起来,问段景琛。 段景琛啊了一声说:“对啊,很惊讶嘛,怎么就不能是他了?” 何萧却一副早知道是我的样子,推开了段景琛的手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是现在能不能把成见放一放?” 我一怔,心里有了计较。 何萧既然是段景琛推荐的,必定是值得信任的。那他和顾一笑的合作就未必像我看到的那样。 司建连也听明白了,何萧是我这家公司的合伙人。 他指着何萧问段景琛:“你知道他做过什么没有?他和顾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顾氏顺利算计走kb也有他的一份功劳。现在,你居然让这么一个人和在陶然合作?脑子没进水吧。” 我们都知道段景琛是什么出身,也知道他调查一个人有多少资源可用,他既然关心我和司建连之间的事,就不可能不去调查何萧。 段景琛与司建连虽是老对头,但好歹也有这么多年认识的情分在,所以司建连对何萧说话也是向来不客气。只要不涉及到我,两人还是能心平气和的坐到一起的。 “你瞎掺和什么,陶然还没说什么什么呢。”段景琛道。 他既然这样说,也没想瞒司建连个中关键。 “陶然是基于相信你才不问的,我可不相信你,最好说清楚。否则,陶然的事儿,我管定了。” “早干嘛去了!”段景琛又是这句话。 不过,这一句也足以噎得司建连说不出话来了。 我放下手中一直拿着的简历,对他道:“要是愿意听就坐着,不过,也要何萧愿意说。我这人做事,对事不对人,他既然是段景琛选出来的人,我信。他说与不说,我都信。” 人心险恶,我又上过不只一次的当,照理说不会对别人这般信任的。但是,段景琛不是别人,我知道他是唯一一个这辈子都不可能骗我的人了。 我对他,比对司建连还要信任。 段景琛听到我这么说,得意的笑了笑,一抬下巴对司建连说:“现在陶然最应该防的人是你。你把公司资产转移出去几十亿,要不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又东山再起,开了一家汽车公司?”说到这里,他冷哼一声,用阴恻恻的眼神看着司建连道,“陶然又不傻,你动的手脚她自然看得出来,看破不说破,给你面子而已。你要想打铁,还需自身硬。要是想理直气壮的在陶然面前说我,把她应得的那笔钱吐出来再说。” 我脸一紧。 这事儿我早就知道,只是没证据不愿意说而忆。段景琛何必说破。现在司建连被自己的小三儿算计,男人颜面尽失,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补刀再捅他一下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何萧解释 何况,没证据的事,我不会做。 司建连正准备说话,被段景琛一噎马上止了声,脸上的尴尬显而易见。 “陈年旧事,提这个有什么用。”我淡淡一笑,声音不冷不热。 段景琛和司建连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没说话。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点低沉。 直到又有人来面试,才打破这沉闷的气氛。司建连接了个电话,最后和我说有事先离开,晚些时候再给我打电话。 他走后,我对段景琛说:“何必呢?过去的事不用再提,再者,最后还不是我先把他从集团踢我出去。” “那有什么用,又没落到好处。”他说。 “好处还是有的,如果我当时由他宰割,现在连手里这点儿保命的股份都没有了,再不开公司,真的就得去上班了。”我笑了笑,掀过这页,问,“刚才面试的那人怎么样?” “我俩一起面的,问问他。”段景琛把球踢给何萧,“公司是你们俩,看看呗,想要用什么人,那人怎么样?” 何萧看了我一眼说:“感觉还行,做个副总监吧,至于总监慢慢再看。他担不起总监这个职位。” 我哦了一声。 何萧见我没继续说下去,无奈的一摇头,难得露出一丝笑道:“段景琛,你出去回避一下,我有事想和她聊。” 段景琛一怔,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回避?你确定让我回避?” 何萧点了点头:“对,我和她说点私事儿。” “她的私事我都了解,你当我面儿说吧。”段景琛大大咧咧的说道。 我皱眉看向他:“我介意。” 他一下气得脸色发白,站了起来路过我时,在我肩上特别用力的一拍道:“你这个白眼狼。” 说完走了出去。 他这一下拍得挺重,我觉得腰都快要断了。 “说吧,他走了。”我看向何萧。 这时,我才忽然想到,他也姓何?难道这是巧合? 何萧这个人真的聪明到让人心里发寒,他只看了我一眼,马上就看出来我在想什么,淡淡的开口道:“我姓何,何世友也姓何,你以为我们之间有亲属关系。对吧?” 都要是做伙伴的人,某些话题不再是禁忌,我点头说:“对,好奇你的身份,你的后台。” 他倒是毫无隐瞒的说:“我是他儿子。” 我啊了一声,嗖一下站了起来。 何萧的奸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何萧的坦诚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扫了我一眼继续说:“不必惊讶,这个关系知道的人不多,在外在面前,我们只是碰巧同姓而已。何世友一生未婚,我与他走得比较近。” “田军呢?也是他的儿子?”我问。 他脸一沉:“这个人和公司无关,你就不必知道了。” 我想想也是,他拒绝的直接,但却让你没法反驳。 不过,得知他是何世友的儿子,我一颗心是真真正正的放回到肚子里去了。他的这个背景太强大了。不过,我同时也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何萧要是想在做大以后吃了我,也很简单。 谁知我心思才转到这里,他又看出来了。 “你不必担心,只要好好合作,我不会对你的心思。我这个很懒,不是大项目绝对不会出手,这家公司还有赖于打理,我乐于跑跑腿儿,坐享其成。你大可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 “你会读心术?”我问。 “不会,只是见的人多了而已。”说罢,他站了起来,“招聘的事你来做吧,我没那么多的时间,第一批的入股资金我一周之内打给你。除非有重要决定,平常的事你自己做决定,不必和我商量。” “好,信得过我就行。”我说。 他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问:“那个请你帮一个忙行吗?” “什么事?”我问。 他语气里的犹豫很少见。 “帮我约一下乔吉安,我知道她和顾坤在一起。但是顾坤那个人,不是她能把握得住的。”他说。 “你大可自己约她,何必过我这一道手?”我不解。 以何萧的能力和手段,想见乔吉安还是分分钟的事儿,何必托我帮忙。 “你不知道,我约了她,她见我就走,一句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她的,能不能你帮一个忙?”他问。 他这样一说,我也想到了一些事,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了:“既然说起私事,不防多说几句。” 我停下来,他没反对。我才又继续说:“你和顾一笑是怎么回事?前脚算计过我,现在又来和我合作。能解释一下吗?” 我说完,盯着他的眼睛,以为他肯定会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不料,他居然缓缓开口了:“我和顾一笑合作是另外的事,他给我提供资金,我给他创造利润,收益我们五五分帐,亏损他一个人承担。后来,我们赢了。当时,我根本不知道你的kb会真的被他们收购,何况顾一笑当时根本不是a财团的人。”说到这里,他一顿补充道,“当时,我不知道他是a财团的人。只知道他有个一然科技公司。并且,我以为这是他所有的底牌。” “我怎么就不相信呢。”我半开玩笑的说道。 他一摊手道:“你信与不信,在我这个角度上,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 他说完了,也没再补充什么,直接走了。 看着整洁的像是没开业的办公室,我在心里想着,我对顾一笑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到了此刻,居然还想问出他为什么做这件事?算了,我摇了摇头。 段景琛进来了,看到我紧锁着眉头道:“你和他之间的那点过节最好放下,他当时知不知情另说,但是只要你和他的利益绑到了一起,他绝对不会反水。这人,认钱不认人。而且中间有我做保,他什么都不敢干。” 我听段景琛这么肯定,挑眉一笑:“老实说吧,是不是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他啊了一声,轻骂了一句:“我去,这你也能猜出来。我咋感觉这几年你都快变成老狐狸了?” 我一眼瞪过去,他马上改口:“你别介意,现在不都说狐狸精都是夸人的词了嘛,老狐狸也一样。你想,老了还能保持着狐狸美丽优雅诡计多端的特性,这得是什么样的超人。” 表面听着,这话是在夸我。细想一下,却越想越不对劲儿。 “我不担心他会反水,而是担心如果事情到了最重要的关头,他给顾一笑通风报信怎么办?”我问。 段景琛嘻嘻一笑:“刚才他把门上,把我赶出去,是不是提到一个叫乔吉安的女人?” “乔吉安你也认识,高中同学。”我说。 段景琛听了我的话,怔了一怔,然后摇头问:“乔吉安,哪一个?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校花,那个长得很漂亮,从来都把校服改瘦了才穿,周一升旗必定化妆。”我说。 他还是摇头。 我想了想又补了几个乔吉安的特点,他依然摇头,最后说:“算了,没必要想起她是谁了,反正现在是何萧难过美人过,迷上这个女人了。但是,这个女人被顾坤给搞到手里了,你说他还会不会帮顾家?” 我一瞬清明。 原来如此。 从看到何萧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想不通,现在段景琛这么一提醒,我一下就全想通了。 想到他说乔吉安会不接他电话之类,我倒是踏实了。 顾坤对乔吉安也是志在必得的,何萧也是。 在乔吉安被顾坤发现以前,何萧和顾氏之间的合作是没问题的,但是以后,就问题很大了。 男人,尤其是成功的男人,他们绝对不会以为自己能在女人方面吃亏。 这种为争女人置气的事,自古以来就不少见。当今社会,更是多。 “明白了。”我若有所思,应了一声。 心里思索半天,想得差不多,我才又对段景琛说:“那个在毕业晚会上跳脱衣舞的女孩就是乔吉安。” 他眼睛一眯,道:“哦,原来是她啊。” 这一句话他说得很慢,可以说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 “何萧这个可靠吗?”我问,“如果用来做老公的话,感觉怎么样?” 他呵呵一笑:“别的事我敢给你打何票,这个我可不敢多说。我又不是女人,没和他睡过,不知道他怎么样。” 他的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他想歪了。瞪了他一眼说:“人品方面,做老公怎么样?” “应该还好吧,你大概不知道吧,他为了这个乔吉安至少喝醉过三回。当时喝得走路连扶墙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给他找了个女人,他居然还忍得住。简直就是柳下惠啊。” 我不说话,似笑非笑的望着段景琛。 他被我盯得发毛,摸了摸鼻子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看你对那种地方挺熟的,经常去吧?”我问。 他惊得差一点儿跳起来,对我道:“别胡扯,我可是最纯洁的男人。我陪他去酒吧喝的洒,你也知道那里面的姑娘现在奔放得吓人,何萧一伸手手腕上戴着上百万的手表,身上从头到脚都是名牌,恨不得连内裤袜子都穿成千上百的,那些女人看到他,苍蝇一样往上面扑。我随便拉了一个过去糊弄他。谁知,他喝成那样都没看错人。” “也是说,还不错。”我道。 他摇头:“以前我可没发现他这样,他对乔吉安倒是真心的。不过,你敢肯定顾坤不是真心的?” 他把我问住了。 不过出于自私的角度,我还是希望乔吉安能和何萧在一起。一是因为顾坤不管多有钱,他实在是太老了。要是突然去世了也是好事儿,乔吉安就能继承遗产了。但是,最怕的就是他万一没死,病了或者瘫了,乔吉安这一辈子也就毁了。他查活到七十多,乔吉安到时也四十多了,能干什么? 另外,乔吉安如果和何萧在一起,我对何萧就放心了。他看在乔吉安的面子上,也不敢算计我。 这事儿认真的想了一个下午,最后决定帮何萧。 我先给乔吉安打了电话,说想约她出来吃个饭。她这一回倒是在北京的,又碰巧还没约。 这简直就是老天要让成事儿的节奏。 我才挂了乔吉安的电话没几分钟,她就给我回了过:“陶然,能不能来接我一趟?” “怎么了?”我问。 “遇到了点麻烦,我身上钱不够,能不能来这儿帮我结个帐,大概需要三十万。”乔吉安在电话里犹豫着。 “地址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我说。 她说完地址稍一犹豫又道:“最好,你能带个男人过来。” 这句话,她声音说得很小很小,就像怕被人听到一样。我马上了然,她遇到的应该是一个大麻烦,而且是用钱解决不了的麻烦。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吉安绝情 我人刚到电梯,就把电话给何萧打了过去。 “乔吉安出事了,我要过去一趟,给你个机会,同行。”我简单说。 电话里先传出静默,几秒钟以后是何萧压抑的声音:“去哪儿?” “我想你还没走远,来公司楼下等我,我的车牌号你知道,你来找我。”我说。 十分钟不到,何萧就风风火火开了一辆红色的跑车过来了。 他脸阴沉而急切,敲开我的车窗问:“怎么回事?耽误了这么久,她会不会出事?” 他眼睛里的担心是掩饰不住的。 “不会,以她的性格最多是为难,怎么可能出事。全天下人出事,她也不会出事。”我话音一落,车子就开了出去。在他到来以前,我已经是打开了导航。 乔吉安在一个度假村里,距离我现在的位置有八十公里。 车子开出去十几分钟就遇到了堵车,在京承高速上堵得水泄不通。 何萧看了一眼导航,眉拧成了一团。他在我身边坐着,浑身上下都冒着焦躁的气场,过了不到一分钟,他终于坐不住。解安全带,拉开车门,从车上下去。 我朝他看了一眼:“你准备用跑的吗?” 他没理会我的玩笑,站在路中朝前看了一会,然后又迅速上车。不过,这一次上来时他手里正打着电话。 “我现在堵京承高速上,要去仙湖度假村,半个小时以后到。”何萧很严肃的说。 我一怔,没想到这个看着就像一个挣钱机器的男人居然会有这方面的门路。 “半个小时?你做梦呢?”我笑了笑,“除非是直升飞机,但是在北京就算你有钱买,也不一定能飞,空中管制这么严。” 何萧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十几分钟以后他接了个电话,然后哦了一声,对我说:“下车,车钥匙给我。” 乔吉安出事,我也着急,但我知道她不会出大事。经历了盛东升一事以后,乔吉安已经谨慎很多了。至少,她现在不随便去别人家长住,在国贸的金成府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 买完房子以后,她和我说自己这回算是穷到家了。我当时建议她买远一点儿的,她却理直气壮的说,让我去五环外住?那我还在北京干什么?留在这儿,不就是爱上的他的繁华和热闹了么。 一句话,把我反问得哑口无言。 我跟着何萧下车,把车钥匙扔给他。他对我一招手说:“下去,到旁边的空地。” 我走过去一看,他居然是要我翻越高速护栏。我摇了摇头说:“不,我不下去。” “别磨蹭。”他皱着眉看向我,“乔吉安现在还生死未卜呢,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生死未卜?”我惊讶看着何萧,他以为这是在演电影呢。我能猜到的是,乔吉安被某个仰慕者为难了而已。 而且,这种情况我每次都猜得八九不离十。 “下去。”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很不耐烦走到我身边,伸出手掐住我的腰,居然一下把我给扔下去了。 我尖叫一声,抓住护栏。 他笑了笑说:“胆子这么小,你现在脚离地面也就二十几公分,松手就跳下去了。” 他这么一闹,很多堵得动不了车子都打开窗户朝这边看。我脸皮没那么厚,不敢挂在这儿等着上头条,一松手踏踏实实的落到了地上。 他用手撑着护栏,一个漂亮的翻身,人就翻了过来,落在地上站得稳稳的。 我正想夸他,就听到头上传来了极大的嗡嗡声,抬头一看,居然真来了一架直升飞机。 我们堵着的地方倒还开阔,下了高速不远处就是一片宽敞的草地,飞机迅速的落了下来。 我还在发怔,他已经朝飞机走了过去。 我靠,原来,真的是他搞来的飞机。 我再看向何萧时,一脸的崇拜。 他到底啥来头,何世友搞得动飞机吗?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飞机上下来一个人,他把车钥匙扔给了他,让他把车给我送回公司,然后拉着我一起爬上了飞机。 果然是半个小时,我们到了仙湖度假村。 原来我带公司员工来这里开过会,大概住了一周,所以对里面的格局还算熟悉。 直升飞机代步,在北京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所以,度假村的老板亲自过来接了,一路陪着小心,问何萧要去哪儿。 我跟在他后面,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我穿得也不寒酸啊,怎么老板偏认为飞机是他的? 我正不甘的想着,何萧停了下来,回头对我说:“她在哪个房间?” 我说了个房间号,仙湖度假村的老板迈腿就在前面带路。到了房间门口,何萧看了看那个老板还有他身后的那几个保安,一摆手道:“没事了,你走吧。” 那个老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身旁的几个保安说:“今天的事儿,谁也不准说出去半个字。” 我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以为何萧是来抓奸的。 他的话音才落,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一个男人出现了,他看到我们一愣,但以为是路过的,转头对那几个保安道:“服务员去哪儿了,让她送瓶酒过来,这么慢!” 何萧抬腿一脚把那个男人踢倒在地上,原来又猛的一下踹开了门。 他的举动把我吓了一跳,但他这么做完以后,已经迈步走了进去。我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这是一个大套房,得有八九十平米那么大。一进去是客厅,然后右手位置有一个卫生间,左前方是卧室的门。 乔吉安正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她面前摆着荔枝葡萄,切成小块的火果。而她本人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赤着脚。 看她这样子,一点也不像受了委屈。 “你是干什么的!”那个被乔吉安踹懵的男人爬了起来,追了过来问道。 乔吉安看到我不意外,看到何萧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她正准备说什么,却被旁边两个突然动起手的男人打断了。 “干什么呢。”她吼了一声。 那个被何萧踹翻在地的男人一脸惊讶的望过来:“乔吉,你别和我说,你的正牌男人是他,可都传言你最近上了一个六十多岁老男人的床?他有六十多?” 他话音未落,何萧一拳就朝他脸上砸了过去。 “别打了!”乔吉安脸色很不好看。她看了我一眼,用眼神询问我,这是不是我给她带来的男人。 我对她点了点头,她一脸苦笑的抚额。 我们俩做这点小动作也就用了十几秒,那边已经听到砰砰的声音不下七下了。我偷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被何萧揍得没有还手之力。 “何萧,别打了!”乔吉安到底还是走了过去,大喊一声。 何萧看着白白净净,打起架来却不含糊,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把那个男人揍成猪头了。 “吉安!”那个男人捂着脸站了起来。 “我说有男人了,你不相信,他来了,揍你你不冤么。”乔吉安去按了按他的肩说,“回去吧,好好找个好女人,好好过日子。” 何萧听到乔吉安这么说,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 他可不会错过这样难得的机会,一大步迈到了乔吉安身边,伸手就把她抱进自己怀里,顺势还在乔吉安的脸上亲了一口。 那个男人看了以后,一脸灰白。 “赵斌,回去吧。”乔吉安淡淡的说着,身子还往何萧怀里靠了靠。 乔吉安拒绝一个人,从来没花过这种心思,所以这个男人和她之间必不简单。我知道这一点,何萧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以乔吉安的性格,会对一个男人用这么多的心思? “等我们结婚的时候,给你寄请柬。”何萧神初了一刀。 那个叫赵斌的是不想相信的,但是看到乔吉安偎在何萧怀里的样子,眼神最终灰了下去。 他颓然走了。 门才一关上,乔吉安一把就甩开了何萧,看着他冷声笑道:“今天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说吧,是要肉偿,还是钱偿?” 说完她眼神一瞬间柔情似水,妩媚得像春水一样扫过何萧的身体说:“你不缺钱,那估计就是真看,或者说看上了这种感觉。说吧,我不想欠债。”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吉安绝情 吉安这么一说,我就知道要坏事。 她这个人理智起来,我都害怕。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不想和何萧有任何关联。到了这个时候,我不能不开口了。 我对何萧说:“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吉安聊一聊。” 何萧这么强势的一个男人,因为担心吉安被我这样一说,居然乖乖的走出去了。他还体贴的把门带上了,我看着他的小动作不由就笑了。 “都是你,故意的吧!”吉安的声音和抱枕一起向我袭来。 我反应还行,伸手抱住抱枕,用抱枕把脸挡上,只露出一对眼睛说:“吉安,你是不是心有鬼啊,对这个何萧这么防备。” 她瞪了我一眼说:“那有的事儿,你想多了。” “那,为什么?”我问。 我们都没说明是什么事儿,但彼此都知道是什么事。她叹了一口气说:“赵斌是我大学的同学,也算是真正动感情的第一个初恋。至于怎么分开的就不多说了,反正各种阴差阳错,各种不合适,毕业前就分手了。” “他这次来?”我问。 乔吉安苦笑道:“不甘心呗,对分手不甘心。不过,我对他倒是真的没感觉了,仅靠着对以前自己的怜惜,我才又见的他。今天这一见,又失望了很多,以后连这点儿面子也没有了。” “何萧对你,我看来,倒是认真的。而且,现在他成了我的合作伙伴。”我缓缓的说,“和你通电话时,他就在公司,我旁边。” “陶然,他我不想碰,对我动感情的男人我都不想碰。我和顾坤在一起,他知道我在演戏,我也知道他在演戏,这种感觉很轻松。我这一辈子,不想动真感情了。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因为爱才和男人在一起,我是因为爱才不敢在一起。道不同不相为谋,陶然,你就别撮合我和何萧了。”她看着意味深长的说道。 话已至此,不必多说了。 “你不必为难,我和他摊牌。他以为睡了我几回,就能对我动真心了,幼稚得可笑。那几次我自己权当是找了个牛郎,爽了一把而已。”乔吉安说到这里一顿,看了看房间的门说,“你把他叫进来。” 我只好听她安排,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其实我是想和她说,何萧为了她做了什么事,怎么调动了真升飞机,怎么一路飞奔而至。 但是,现在没说的必要了。 我出去,把何萧叫了进来。 他们两个在房间里谈了半个多小时,何萧出来时神情淡定得吓人。乔吉安微微一笑,站在他身后对我摇了摇头。 何萧先走了,乔吉安把我留了下来。她说房间是顾坤给她订的,交了一周的钱,要再住两天。正巧是周末,我顺水推舟也留了下来。不过,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托王阿姨开车把豆包也送过来。 吉安坐在沙发上端着酒,看到我打完电话摇头道:“很多人和我说过,女人一定要生了孩子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我从你这儿可没看出你完整到哪儿了,倒是看出来你累得跟三孙子似的。” 我叹气道:“类似的话很多,有人还说结婚的女人才是完整的女人,甚至有人说离过婚的女人才是完整的女人,你也信啊。照这个说的,不把女人折腾进去半条命,都不算一个完整的女人。至于孩子,我倒是从未后悔过。” 她笑了笑。 仙湖度假村风景很好,在密云水库旁边。 因为密云水库一直承担着北京市民的饮用水重担,所以保护得极好,这周边是严禁修度假村的。但是,仙湖度假村是个特例。 我们站在阳台上能俯瞰整个密云水库。 现在,此刻。天蓝水蓝,白云一大朵一大朵的飘在头顶,四周都是浓密的深线不一的绿色树冠。 风很轻,却很凉。 我看着乔吉安漂亮的不像话的侧颜,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羡慕道:“活得像你这么明白的人,很少。你这一辈子必定精彩,而且随心。做到这个很难了,随心的很难精彩,精彩的很难随心。” 她毫不在利的侧头看过来,发丝被风吹乱,扑到她脸上,更是发如墨染,眸似点漆,肤色白皙,美得惊心。 忽然间,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她不必人间似的,仿佛下一刻风就能把她吹走。 “男人的话,信一半儿就行了。”她拂去脸上凌乱的发丝道,“我知道了顾坤的身份,你知道是谁告诉我的吗?” “何萧?”我问。 她摇了摇头:“顾一笑,他和我说的。” “他为什么?”我有些不解。 “他和你走得近,对我接触多,了解我的性格。他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知难而退。并且,他还和我说了顾天宝的妈妈,顾天宝是顾家认下来的孩子,但是顾天宝的妈妈,一直没能进顾家的大门儿。从顾一笑的话意思里来听,顾天宝的妈妈和我一样,是一个拜金的女人。顾家给她钱,足够多的钱,但是不给她身份。而且不让她和孩子接触。”乔吉安说。 我扶着栏杆看着湖面,没说话。 乔吉安也收了声。 安静了几分钟以后,她又说:“陶然,你以为何萧为什么发疯来找我?” 我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田军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是他布下了那场我和顾坤的偶遇。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他知道何萧对我有意。原本,他对我只有三分意的,知道了田军的举动以后,这三分变成了十分。他们当我是什么,筹码吗?”乔吉安冷笑了一声,“我动过心,死过心,现在看得越来越清楚。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我,把脸凑到我面前,距离我很近。 “看看这个,我脸上都有皱纹了。”她指了指自己的眼角说,“岁月不饶人,我再怎么保养也扛不过岁月,扛不过重力。所以顾坤是我干的最后一票了,如果做不成他的遗孀,我就收手,混吃等死了。” 我抚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就算是老了,你也最美的那一个。” 她笑了笑,没再说话。 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乔吉安知道的内情远比我知道的多,可是我又不能刻意问,除非她自己愿意说。 她知道我和顾坤之间的关系,也知道我和顾一笑的恩怨。她说的都是她认为能说的。 我尊重她自己的所有决定,所以没有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半小时以后,王阿姨带着豆包到了仙湖度假村。我一下就忙起来,乔吉安也恢复了正常,眉眼含笑,少女气十足的陪着豆包游戏。 第二天下午,我准备吃完下午茶就返回市区。 我们一行四人,三大一小刚在庭院里坐好。乔吉安就接了个电话,说是有一个她的快递需要她亲自签收。她略带诧异的说:“我没在网上买东西啊。” “看一眼是谁发的,你要是觉得不安全就据收。”我说。 她想想也是,告诉了快递员我们的位置,让他送了进来。 快件是何萧寄的,上面写了发件人和发件电话。乔吉安稍一犹豫签收了快件。等到快递员走后,她拆开了快件。 里面有一封手写的信件,还有几页盖了红章的文件。 因为是她的私人信件,纵然我心里好奇,也不好凑过去看。成年人就是这样,即使是闺蜜,也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她粗看了一眼,重重叹气,把信件扔到我手里说:“赵斌是老盛找来的。” 我一听惊了。 “盛东升不是已经进去了吗?”我问,“他怎么可能找人去调查你上大学的事,还把赵斌给挖出来了?” “你还不知道?”她反问道,“盛清锦在顾氏收购启盛集团时提出来的条件,她可以让他们不费劲儿的收购启盛,但前提是要把她爸爸从里面捞出来。” 我听得心里就像扎了一把刀。 盛清锦倒是挺聪明的,在知道自己不可能保住启盛时,争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结果不言而喻,对吧?”我问。 她呵呵一笑道:“对,不过,你现在多了一个盟友,如果你能尽释前嫌的话。” 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乔吉安。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和盛清锦合作?”我摇了摇头,“我确实不是君子什么的,但生而为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和盛清锦合作就是我不能为的。” 乔吉安笑了笑,伸手搂上我的肩,用额头抵着我的头说:“陶然,你这么多年了,棱角还是这么硬,怎么可能不受伤。你最终目的是什么,想好了,只要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所做的事,都是可为的。” 我们俩的距离极近,我听着她声音里的冷静,再一次惊讶了。 “盛清锦已经被顾氏卸磨杀驴了,你不借机拉笼平白给别人机会。何况,用完她以后,也未必不能再算计她一把。陶然,你真甘心睡了你老公的女人,弄垮了你的公司,然后人家钱财两得,在一旁逍遥自在?”她又在我耳边轻轻道。 这几句话声音虽小,听在我耳朵里却有点掷地有声在味道。 我没说话。 她已经迅速坐直了身体,抱起一杯水果茶猛吸了一口,笑嘻嘻的说:“决定权在你自己手里,你自己考虑。” 我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 “笑什么?”她问。 我拍了拍手上的东西说:“笑这个,以为找一个前男友就能阻止你了?是不是有点可笑?” “是。”她慢吞吞的说。 盛东升和乔吉安在一起的时间不短,所以是了解她的。她看似没心没肺,实际上心思很细,特别是感情方面。平常不轻易动情的人,动了感情以后才吓人。那种执着,移山排海。 赵斌和乔吉安曾是真爱,盛东升就想用这个拿住乔吉安。 我说完以后,把何萧寄过来的资料好好看了一遍。 赵斌是盛东升找来的,目的是为了和乔吉安旧情复燃,因为是初恋,所以成功的可能性很高。等到乔吉安和赵斌发展到情不自禁的那一步时,他再想方设法通知顾坤,或者拍下证据给顾坤。以顾坤的地位,即使是他没娶的女人,闹出这种事,乔吉安的下场也不会好。而他,会在事成以后送赵斌出国,躲开顾坤的锋芒。 原来,这就是盛东升。 不过,我更佩服的是何萧,这么短的时间,他把这一切调查得异常清楚。 我从仙湖返京后,一夜未眠,重新改了自己的计划。我的计划不落到纸上,也不写进电脑里。我只记在脑子里,只要我死,计划就中断。没人知道我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何萧聪明,能猜出一二,我也没必要防着他。 两周时间转瞬就过,公司的招聘很有成效,每个岗位上都有新员工入职,公司终于有了点儿公司的样子。 周五接到孩子后,我一头扎进了晚高峰的车流里。 这一回东二环一带堵得彻底,车子在原地纹丝不动整整半个小时。坐在车子里,我朝前看是一片红灯,车子的后尾灯,朝后看是一光白灯,车子的前大灯。在这样一片灯海里,堵车是让人绝望的事儿。 豆包觉得无聊,央求我让他看会儿动画片,我也实在无聊加上心怀烦躁,把pad递给了他:“看一会儿休息一会,不许抱得太近。” “好的,妈妈。”他高兴的应了下来。 我拧开交通广播,想听听东二环堵车是因为什么,有没有临时交通管制。才一拧开按钮,主持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东二环主路南向北方向发生重大交通事故,三车连环撞车,现场好像有人员伤亡,请大家提前选择绕行路线。” “对,我们的记者正在赶往现场,据打进热线的听众说,车子横翻到对面车道,影响到双向行驶,现在120急救车正在赶往现场。” 男女主持人搭配,几句话就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我有些无奈,回头对豆包说:“豆包,妈没提前听路况,这回死翘翘了,堵在正中间,估计还有半个多小时,你饿不饿?” “不饿。”豆包摇了摇头说,“妈妈不要急,慢慢开车。” 我回头伸出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看到他明亮的,干净的,心无旁鹜的看着我的眼睛,我一下就平静下来。 果然是又堵了半个小时左右,我的车子才行驶到出事地点。 事故车辆已经被挪到了最外侧车道,有警察在现场指挥交通。 人都是好奇的,我也不例外。 开车经过事故地带时,我侧目看了一眼,三辆豪车在最外侧车道停着,确实都撞得面目全非了,其实一辆应该是夹在中间的,前头瘪进去,后头凹进去。 真惨!我在心里暗道:撞成这样,人一定不行了。 就在我要驶离这一段时,我忽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使劲儿一想,天灵盖如遭重击。 第一百二十八章 豪门内斗 我忽然间认出来,那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车是我的。 那次和顾一笑追尾,我把车子放在他那里,他一直没还。我懒得和他联系,也没去拿。 我的车是谁在开?出事的人是谁? 几乎不用想,我就想到了顾一笑。 我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把不住方向盘。我迅速把车子开到最外侧车道,停好,然后在方向盘上趴了几秒。 因为刚才的事故,晚高峰延时,到现在依然堵得厉害。 我的车才一停,后面的喇叭声响成一片。 “妈妈,怎么了?”豆包担心的问道。 我不敢再耽误了,强定心神把车子从主路上开了出去,在路边看到第一个停车场,我把车停下来,犹豫了半分钟,我给顾一笑打了个电话。 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他也没接听。 豆包看着我焦急的样子,再次问:“妈妈,你怎么啦?” “妈妈没事,就是有点累。”我握了握他柔软肉乎的小手说。 我不敢再想太多,冷静下来把车开回家,把豆包交待给王阿姨,我借口公司有事,迅速出了家门。 握着手机,我不知道要打给谁。 顾一笑的圈子我曾介入过,但是介入不深。我们在一起,是他完全介入我的生活,而我对他影响甚少。 我坐在车上,把手机通讯录翻遍,忽然有一种锥心的疼。 他的朋友,我居然认识的不多。 原来,从一开始,他对我就是有所防备的。他对我自动屏蔽了他的生活。我只知道他的客户,他的案子,他的律所地址。 这些,没什么意义。 他家,我知道,却是不能去的。 最后,我把电话打给了顾天宝。 “陶总,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顾天宝在第一时间接了我的电话。 “我找顾一笑,你有他的其它联系方式没有?”我问。 顾天宝笑了笑:“陶总,不应该啊,你和他之间,比和我之间亲密得多,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其他联系方式呢?” 我捏着电话没说话。 他在电话里很有耐心的等了我一分钟,最后无奈道:“你等一下,我试着联系他。” 我挂了电话,等他的回复。 又过了三分钟,顾天宝的电话打了进来:“我刚刚知道,就在两个小时以后他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你还是想要过去找他吗?” “在哪个医院?”我问。 难得,在这个时候我居然还能保持平静。 “人民医院急救部。”顾天宝说。 我说了一声谢谢,收线,开车,朝人民医院直奔而去。 从我家去人民医院路途不近,再加上堵车,我用了一个半小时。这一个半小时,我心里急躁的不知道干什么才好。 到了以后,我直奔急救部,到了一打听才知道他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转到了住院部。 我靠着墙松了一口气。可能是我的脸色太难看了,那个被我搭话的医生说:“他现在在住院部617,你去看看吧。你是他妻子?” 我摇了摇头。 等到医生走后,我才去了住院部,找到了617病房。 站在门外,我忽然没了推门进去的勇气。病房的门上面有一块玻璃,我只要站在门外就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房间里至少有六个人,他们围坐在病床前,其中有顾坤,还有顾天宝和田军。除了这三个男人以外,还有顾一笑的父母,另外还有一个女孩子,大约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条白色的蕾丝长裙,头发又直又顺垂在脑后,和以往陪在顾一笑身边的女人不同,气质特别干净纯洁。 她在一群人当中,特别显眼,身上自带闪光灯。 我一眼就看到了她,她距离顾一笑最近,正俯身询问他什么。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得出来,这一屋子其乐融融。 他们是一家人。 我在来以前就知道,自己不应该来,但是我知道他出事以后,又管不住自己来。对于我和他的事,我无数次和自己解释,权当自己找了一个不花钱的(炮)友,可是我知道自己骗不了自己。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的感觉,我知道,却无法克制。 我在病房门口看了一会儿,最后没敲门转身离开了。 只要他没死,就好。 我才一转身,病房的门就开了,有人走了出来。我假装不知道,假装路过,走得又直又快。 “陶然。”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我听得出来,这是顾一笑的妈妈。 我停住了脚步,回头对她笑道:“阿姨,好久不见,真巧,居然在这儿碰到了。” 她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是来看他的,他没大事,医生说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就好。”我礼貌的对她,“阿姨,再见。” 我转身又走。 她几步追了过来:“陶然,我想和你聊聊。” 她话都说出来,我也只能停下来。 她把我带到了一楼草坪,四下无人,夜色宁静。 “陶然,你和一笑的事我开始就不同意,因为年龄差距确实不少。大家都知道五岁以上就有代沟。当时,你们两个谁也不听。现在走到这一步,我也觉得很遗憾,不过,你也是一个独立成熟的女人,知道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处理。以后,就做普通朋友吧。你看到了,刚才那个女孩叫方雅,是他将来的妻子。我们家很满意,对人满意,对家世也满意。”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谢谢你,放过一笑。” 说完,她转身上楼。 我一下人站在孤寂的草坪旁,一脸的懵逼。 这就是顾家人的做法? 我往前追了几步,赶到顾一笑妈妈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阿姨,您有句话说得不对。”我对她道。 她一挑眉,显然很不理解我突然拦住她是为了什么事儿。 “哪句不对?”他问。 “顾一笑为什么接近我?您不知道?他利用了我,顺利完成了kb的收购案,现在我没利用价值了,所以他选择分手。您不要把事情说得那么好听。”我说得毫不客气。 她脸上的淡定优雅在龟裂,明显的有了要生气的样子。 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陶然,你要先搞清楚一件事。以顾家的实力,收购一个公司不需要用美男计的,何况还是牺牲我儿子。顾一笑的价儿,没那么低。” “是么?但是在旁人眼里,这件事是既成事实了。”我说罢退后一步谱认真的盯着她道,“总之,这一次是我栽了,我认。以后,这一笔我肯定是要讨回来的。” 说完以后,我心里的郁结之气才缓和一点。 我转身离开了医院,不再回头看一眼。不用看,我也知道,顾一笑的妈妈肯定气得够呛。 我记住了的方雅的名字。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掉眼泪,管不住的那种。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明明结束了,他有自己的未婚妻,还特么是门当户对的。 到家,我又不能让豆包看出我哭过,先进卫生间洗脸,直到眼睛上的红痕好了,我才出去陪他玩。 第二天中午,我在办公室想到自己被顾一笑撞得稀碎的车子,总觉得不甘心。昨天晚上我大概是气到智商下线了,居然忘记进去要我的车子。 这一回,他把车子撞得差点报废,我不能这样忍了。 我站起来,把公司还未处理的事情对何萧交待了一下,自己去地库提车。 在住院楼下,我停好车,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走进电梯。 今天可能是我点儿正,顾一笑的病房里没人。我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顾一笑头上还缠着绷带,眼睛盯着手机,正在给手机相面。 听到门响,他抬头看到了我,然后眼睛一亮:“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就来了?” “你没死就好。”我明明想关心他两句,话一出口变得像刀子。 他脸色一下难看起来:“陶然,你就恨不得我死吗?” “死之前,把我的车子还给我,最好修得恢复原样。”我说。 顾一笑咬牙切齿道:“你特意来,就是为了咒我?” 我冷笑道:“不然,你以为呢?” 他不说话了,忍了半天道:“车子我让人买一辆新的,给你送回去。还有事没,没有你可以走了。” 我气得肝疼,手颤了半天才拉住门把手。 走到门口,我停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听说你有未婚妻了,祝你们百年好合,同生同死。” 说完我冲了出来,在安全通道里,我靠着墙大口的喘气。 我他妈的是怎么了?明知已经散了,还来关心他?是来给自己找气的吗? 回了公司,人只字不再提这件事,直到顾天宝主动来找我。 他不是空手来的,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一进办公室的门就毫不客气的拍到我桌子上说:“这个,送你的?” 我打开一看,居然是方雅的资料。 我看到这个名字,就直接把那份资料甩回到他脸上说:“这个我不需要,不就是顾一笑将来的未婚妻么。” 他看着我说:“别和我说你不介意,不介意你跑去医院看他做什么?还去了两趟?” “他撞的是我的车,我关心自己的私人财产不可以吗!”我反问他。 顾天宝毫不介意我对他的态度,把我扔到地上的资料捡了起来,重新放到我桌面上说:“看看吧,没准以后能有用吗?” 顾天宝的用意再明显不过,想拉拢我。不过,我对豪门内斗毫不感兴趣,拒绝加入。 “顾一笑这样利用你,你不生气?”他反问。 “我生气又能怎么样?事已至此,我愿赌服输。”我拧眉对他道,“你找错人了,如果我现在只有二十多岁,一定会和你合作。可惜,我现在不是。” 他依然不介意,又缓缓拿出一份资料递给我说:“我知道,你是那种靠自己能力就能得到一切的女人。可是,有时想得到一样东西,是要付出时间成本的。而你,时间成本未必够。” 我这才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眼,同时接过了他手里的资料。 这是一份体检报告的复印件,出具报告的是北京一家很有名的贵族医院。我翻到了封面,看到了上面的那个名字,惊了一惊。 这是顾坤的体检报告。 出于好奇,我看了下去。 看到最后,我手心出了满满的冷汗。五分钟以后,我把体检报告放到桌子上,看着顾天宝问:“所以呢,你想干什么?” “我想得到我就得的一切。”顾天宝看着我说。 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野心。 “你们顾家的事,我不想参与。”我把东西扔到他手上说,“请回吧。” 这不是气话,确实如此。 顾天宝现在并没优势,他才来找我合作,和这种没优势的人合作,结果未知,而且据我的经验来说,输的机率很大。 “如果我拿到a财团董事的位置,我会把kb无条件还给你,想一下差不多等于白白赠送你将近一百亿的现金,不心动吗?”顾天宝说。 我的手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你?” “对,我。”他说。 “你没优势,我不会把宝押在你身上。”我说。 “陶然,你想一下,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你不动手,一切都晚了。顾一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和方雅联姻,不就是为了拿到a财团的董事位置么?顾家现在a财团是最大的董事,有多少资金,多少资源,多少权力?”顾天宝仿佛对我的合作志在必得,话说得如此直接。 “在这场合作里,你需要做的不多,就是拆散方雅和顾一笑的联姻,其它的我来安排。”顾天宝抛出的条件。 我是商人,最擅长算利益得失。 几秒钟以后,我就得出结论,帮他利大无穷。可是,他为什么找我? 事情绝对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照你所说,付出和收益不成正比,所以其中必定有诈。”我说。 “他骗你在先,你一点儿也不想报复吗?”顾天宝问。 “出去!”我对他吼道。 他摊了摊手,在我灼灼的目光当中走出了办公室。 我不是不想报复,而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到报复上。可是,把顾天宝赶出去以后,我心神不宁,心里深处在犹豫着。 不过,我不着急,如果顾天宝是真心合作,他还会来。 他拿出来的诚意足够,给我看的是顾坤的体检报告。在体检报告上,医生诊断顾坤现在已经是骨癌晚期,只有三个多月的生命。 这个,我看到的第一眼是不相信的。 顾坤生龙活虎,一点也不像得了癌症的人。 这件事未必不是一个局。 我想到这里,都替顾天宝不值。他以为自己抓到的是机会,其实呢?有很大的可能,这是陷井。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还要和乔吉安确认一下。 顾天宝的智商堪忧。 我约了乔吉安见面,闲话以后就说到了顾坤身上,我笑意盈盈的问她:“顾坤和你求婚了没?” “没有,冷战了三天了。”乔吉安情绪有点低落。 “怎么回事?”我问。 “谁知道他抽的什么风,那天我从度假村回来他就面色不善,我以为他介意我和赵斌见面的事,就解释了两句说我自己有分寸。他却一把甩开我,问我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了!”乔吉安摇了摇头道,“算了,这种考验我放弃了。” 我握住她的手安慰的几句,然后道:“男人都想要找真爱,没必要介意。不行就不行呗,要是不想吃这碗饭,和我一起干吧,未必不会发财。” 她摇了摇头:“算了,我对开公司不感兴趣。” 我看着她还恹恹的样子,差点一激动把顾坤生病的消息说出来。但,我好歹及时刹车了。 这件事不能说,只要乔吉安知道一定会去问他。 顾坤生病是大事,影响着a财团旗下十几家上市公司的股价。这个消息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再刻意操作一番,未必不能赚得盆满钵溢。 如果是真的,这是一个先机。 “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试探着问。 乔吉安摇了摇头说:“肯定不是,他身体壮得像头牛似的。” 我旁敲侧击,没问出实质性的问题。 不过,临走分开时,乔吉安倒是对我说:“陶然,我听说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那个顾一笑要订婚的,好像是和一个叫方雅的女人。你呢?怎么办?” “能怎么办?这事儿和我没关系了。”我说。 她一脸担心的看着我,最后摇头:“你不是这样的人,嘴上越是不说,心里越是纠结。不过,你要是真的放手了,我替你高兴。” 我心情一下也不好起来。 我以为和顾一笑相处时间短,不会有这么久的纠缠,但事实是现在只要关于他的事,我都介意。 “顾一笑是撩妹高手,他的那些套路招式司建连都不会,所以我才会对他难舍难弃。他会这样对你,也会这样对别的女人。说不定,顾一笑就是游戏人间……”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却在想到这里时,忽然想到,他在认识我以前,确实花名在外。 这件事是个死胡同,想来想去,憋死的只能是自己。 我回到公司,正巧与何萧打了个招面儿。他看了一眼我的脸色问:“怎么了?遇到什么难事了?公司的,你和我商量,个人的,自己消化。” 我对他一笑,道:“个人的。” 他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遇到这样一个连虚与委蛇都不肯的合作伙伴,真是一件幸事。 时间过得飞快,又半个月过去了。我和何萧的新公司步入正轨,一切运作正常。 市场上关于5g的新闻铺天盖地,全球通讯联盟正在拟对5g技术进行投票,看这一次到底花落谁家。不同研究所出来的通讯技术是不同的,这一次谁家能拿到全球投票通过的资格,就是人生赢家。以后不管谁要用手机,都要向这家公司交纳一份专利费。 我和何萧对于这个志在必得。 他在国外多年,也是研究过我投资的那个研究所以后才决定和我合作的,所以对于我们的技术他也很有信心。这一次投票的事,由他全权负责。而我,主要处理国内事务。 我们的研究所入选是没问题的。 他在国外给我打电话说第一轮投票肯定不会出问题,因为第一轮是专业技术人员的投票,第二轮和第三轮投票才最要紧。 又等了两天,第一轮投票结果出来。我第一时间拿到了通过的名单,我们的名字赫然在列。 我松了一口气。 才放下名单,我就接到了何萧的电话。 “陶然,你看一下,第一轮投票当中出现了一家黑马公司,大家对这家评价很高,名字叫pg。”何萧声音严肃。 “知道背后的公司是哪一家吗?”我问。 “我让人查了,得到的信息是这一家纯研究所,而且是三四个月以前成立的。”何萧道,“这就奇怪了,所有的研究所都需要有研究经费的,在没有成型产品出来以前,他不可能靠着自身盈利。所以现在大家都在猜测这个神秘的幕后公司是谁。” “顾氏财团。”我想了一下,觉得心惊肉跳。 三四个月以前,正是我在美国那段时间,我们那时正在打股价战,我差不多败得一塌涂地。 何萧的声音也严肃起来:“我马上去查。” 他这一查就到了第二轮投票时间,那个叫pg的公司,得票很高,名列前予,甚至有超过我们的趋势。这是我和何萧都不允许的。 二轮投票结果一出,何萧查到了这家公司的幕后老板就是顾家的a财团。 “必须想办法了。”何萧在电话里咬牙切齿。 我忽然间就想到了顾天宝。 到了这一步,只能把他的话当真,公布这件消息。 我和何萧简单商量了一下,一分钟都没敢耽误,直接给顾天宝打了电话。他似乎早就猜到我会打电话过来,一副很淡定的样子问:“陶总,想清楚了吗?” “我要见你,现在。”我对他说。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的计划 “陶总,现在可是夜里十一点半,怎么突然就这么急切了?”他问。 “顾天宝,你故意的?”我恨得牙痒痒。 “我记得前不久陶总还斩钉截铁的对我说,让我麻溜的滚呢。”顾天宝说。 我知道,他不过是要说几句话泄愤,毫不介意他的态度。但是我在抢时间,于是对他道:“如果你不想合作,现在明说,我想其它办法。” 说完我就假装挂电话。 顾天宝知道我的性格,求得来就求,求不来转身就走,另选他法。他忙上笑道:“陶然,别这样,一句话都不吃。为了和你合作,我这张小嫩脸都贴了几回冷屁股了。” 我也不想与他周旋,忽略了他话里玩笑的味道,直接说:“是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 “你来找我,我给你我家的地址定位。”我对他道。 现在时间已晚,我出去远不如他过来来得方便。何况,他住的地方是否安全也不知道。 他呵呵一笑应了下来。 四十分钟以后,顾天宝敲响了我家的大门。 我把他让进来,我们没有寒暄,直接进了书房。 他现在确实需要盟友,资料拿得足足的。方雅的资料,顾坤病情的资料,还有关于那个研究所的! 我不得不再次认真看了他一眼。 这些东西,并不容易弄到,他好像不像看起来那么废物。 “上一次我来,已经快拿到这个资料了,不过怕你以为我在诳你,我也没说。不过,你话说得那么绝对,我拿到以后又在选新的合作伙伴了。”顾天宝说。 我笑道:“纵然你在找,但你不是没找到么?” “是啊,敢和a财团为敌的人不多,有实力的就更少了,所以这个合作对象很难选。”顾天宝把东西都放到桌子上道,“说吧,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这一次很认真的翻看着顾天宝拿过来的资料。 方雅和顾坤的,我先放到了一边儿,重点看那个研究所。 “这个研究所是四个半月以前签的?”我问。 “准确的说是你签完之后的第二周,顾一笑亲自去签的。”顾天宝说的时候,饶有深意的盯着我说,“你当时对他还真是信任啊。” 我心里苦笑。 当时顾一笑在我面前只是一个律师,而且他是站在我这一边儿的,我对他真的没半分戒心。因为,对于我的工作,我的公司,他从来干涉,甚至连意见都少说。所以我以为他不懂,以为他对此不感兴趣。 “顾氏口风够紧,运作这件事也是一天两天的吧?”我问。 他指了指资料说:“你继续看,里面有详细的介绍,我做了汇总,已经足够简单明了。” 我不再说话,认真看了下去。 顾天宝的工作能力出乎我的意料,他汇总的材料有理有据,没有一份儿是空穴来风的。 我看完以后,又异常认真的打量了他几眼。 他看出来我心里在想什么,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还不是一个完全的废物。” “说笑了,你能力不错,为什么顾坤对你毫不在意呢?”我问。 “陶总,你只要答应和我合作,你的所有问题,我知无不言。”顾天宝说。 我不用和何萧商量,因为在联系顾天宝以前,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我放下手里的材料对他说:“我同意和你合作,但是你仅拿出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我知道,以后还会有更多。”顾天宝一笑,眼睛闪了闪。 “要签合同吗?”我问。 他摇头:“口头协议即可,我相信你。” 我们既然达成了协议,我自然不必再和他客气,对他道:“现在我需要即刻处理这件事,所以其它的事,容后再议。我要逐客了。” 顾天宝笑了笑,摇头道:“你这样的效率,我喜欢。” 大半夜,我把他从家里挖出来,然后又赶出来,他毫无怨气,脾气倒是挺好的。 顾天宝一走,我马上把这份资料拍了照片给何萧发了过去。 他拿到以后沉默了五六分钟才缓声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双管齐下。”我道。 他在电话里哈哈一笑道:“说来听听。” 现在公司的流动资金是何萧的,在国外运作5g项目也是他在做,而且在国内马上有一场大的官司,需要以他为后台。 现在看来,我好像是在公司吃白饭的。 我知道他这么问,就是想看看我是否够格和他合作。 略一沉思,我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国内国外同时放顾坤重病的消息,他的竞争对手多,只要消息放出去,肯定有人力挺我们。到时,不管是真是假,这个消息都会造成影响。第二,研究所的签字时间晚于我们,而且我听在你说在专家组的评论是他们的技术优于我们。那么,我们能不能大胆的想一想,他们是不是以我们的核心技术为基础做了一定程度的优化呢?” 我话音才落,何萧哈哈哈笑了起来。 这一次,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大家都说你才是kb的灵魂人物,我初时不信,现在信了。不错,陶然,你真有两把刷子。不过,你的主意好,也需要能把它实施出来的人。而我,在执行力方面一向不错。”何萧道。 这是他头一回在我面前,说这么一大通话,而且还是夸我的。 我也高兴,世上没人不喜欢听别人肯定自己的话的。 何萧的执行力很强,看到他以往的成绩就知道了。他是那种,你把计划制定好,目标放正以后,就一门心思往目标前进的人。我记得朱同对他的评价是,他选定的计划,就算是用爬的,也要让对手出局。 纵然如此,我们两个也不敢托大。又在电话里认真的商量了细节,在甚至假设了几种可能发生的应急情况。 最后,我们的反击计划制定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拿着这些资料在去找了何世友。托何萧的光,我有了何世友的私人电话。 他看到以后,表情很严肃的说:“这属于公司间的竞争,我不便插手。不过完,这种不正当竞争的手段,相关部门还要管管的。在国内,他们只要有违规行为,你可以直接打举报电话。” 说完,他给了我一个电话。 “那这件事,我们就要宣传出去,让大家都知道知道了。”我说。 他微微点头:“宣传部那边我给你们打个招呼。你们公司也算是国有资本背景了,做的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肯定会大力支持的。” 手机通讯的4g技术是美国,导致我国现在每销售一部4g手机,其中一半的手机价格都是交给美国的专利使用费。这也是苹果手机在美国那么便宜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是关税。人家对自己国家的人民,收取的专利费少得吓人。 如果5g技术的专利在我手里,等于就在我和何萧开的这家公司手里。那以以后,国内手机价格能降差不多一半儿。所以,何世友才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并且,每年世界各国交过来的专利费也是大得吓人。 我在回公司的路上,就把何世友给我的这几个电话打了,说明来意以后,那边都是全力配合的态度。 这件事放在以前,我们公司需要有专门的公关团队去攻下不同的媒体。像今天这种,直接给监管部门打个电话就解决的情况,从来没有经历过。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简直快要爽爆了。 这一切做好以后,我看了看时间,距离第三轮投票还三十六个小时。这三十六个小时,会决定我们公司的生死。 十二小时以后,国内的媒体已经开造势了。 我把现在的情况通知了何萧,他在电话里夸了一句干得漂亮! 其实我自己知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这些,还是因为他的背景惊人。我没在他面前表达自己有多谦虚,而是直接问他那边的进展情况。 他稍一犹豫说:“不如像想的那么顺利,毕竟这才是a财团的老巢。” 我心朝谷底落了落,马上又镇作起来。 在操作以前,我对这件事的难易程度有过预估。事情不会进展的十分顺利,因为能成为财团,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他们经营几十甚至上百年,根基不是我们这种新型公司能动摇得了的。 不过,这一次他们基本又一次把我逼上绝路了,我不得不破釜沉舟一回。 “不管怎么样,消息先放出去。”我一边想一边说,“到了这一步,尽人事,听天命。我们不是美国本土企业,想用投资的手段把那边的研究成果弄到中国来,本来就犯了国际竞争当中的大忌,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不搏一下就是死,也死得不甘心。” 何萧又笑了起来,他道:“放心,尽人事,听我命。这件事,只能成,不能败。我这些年在国外做收购,也不是白干的。现在就看那些老客户能不能帮我一把了。” 说完以后,他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我笑了笑,与何萧合作倒是一件挺愉快的事儿。 现在,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我们静待结果。现在,我手里还留有一招杀手锏,到最关键的时间再用。 如果进展顺利,这一次不让a财团身败名裂,也要让它脱一层皮。 我知道,得罪了a财团没好果子吃,但现在不得罪它也没好果子吃了。 到现在为止,我能做的都做好了,接下来就要去找方雅了。我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在导航上输入了方雅工作的地址。 第一百三十章 我的窝囊 方雅家里是做医药生意的,现在基本上垄断着国内大小医院的药品供应。不过,方雅没在家族企业里任职。 她学的是心理学,在美国harvarduniversity大学读了五年。据顾天宝给的资料,,她在国外就已经名声雀起。一年前回国,在顺义后沙屿的别墅区做了一个心理咨询的工作室,现在的收费是一个小时三千。 顾天宝给我的资料很详细,甚至连她在学校里选修了哪些课程都有标注。 从我这里到后沙屿并不远,四十分钟不到,我就到了那个挂着正和心理咨询室的牌子下。 这一排都是独栋别墅,一间挨着一间的心理咨询室。 方雅的这一间,规模很大。我把车子停好,没下车,隔着玻璃打量着了一下房子。 房子是白色的,三层,前后都有花园,里面大面积的草坪,零星点缀着几株怒放在瑞典女王。 院子左边一共有八个停车位,现在停着一辆桔红色定制版的桔红色mini。这是方雅的车,她在。 我在来以前做好了心理准备,进去和她谈,扔出我和顾一笑交往的证据,说明她是介入感觉的第三者。 可是,到了这里,我怯场了。 这种为感情撕逼的事,我真不擅长。我宁愿拿这个功夫去谈个客户,规划一个项目。 我在车子里坐了很久,久到方雅从里面出来,送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然后她上了车子。 鬼使神差,我也跟了上去。 她开车很规矩,所以也很好跟。 一个小时以后,我才明白,她原来是来医院看顾一笑。 顾一笑居然还没出院? 我心里有点疑惑了。 正想着,她已经走进了住院部。我稍一犹豫跟了上去。其实,我不知道自己跟着能有什么方法,一路之上越想越放不开手。可是,我又必须做,否则顾一笑找到方雅这么有利的助力,以后的事更不受我控制。 她果然是来看顾一笑的。 她进了病房,我停在了门外,看着门关上,听到她笑盈盈的声音道:“你好点了吗?一笑。” 我隔着玻璃往里面看了一眼。 正在此时,有人在我身后问:“你怎么在这儿?” 一转头,我看到了顾一笑的妈妈。 “我来看看他好得怎么样了。”我说,“纯属是正常关心。” 本来我准备说自己是来要车的,话到嘴边才改口,十二万分的不自然。顾一笑的妈妈看出我的紧张,压低了声音却又很严厉的说,“陶然,你说过你和一笑没关系了。既然如此,他死他活,和你都没关系,以后不要再来了。” “不过是朋友间的关心,你想多了。”我声音略高。 我是故意的。 既然我自己没勇气迈进这间房子,又想不到更好的理由,那倒不如借争吵进去。 果然,顾一笑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他扬起声音问:“谁在外面。” 我推门走了进去。 方雅正握着顾一笑的手在说什么,看到我进来才松开。我的眼睛就像抹了胶水一样,死死盯着他们两个的手。 “我叫她来的,有点事儿,马上就走。一笑,你和方雅先聊着。”顾一笑的妈妈说。 我当然不肯就此走了,对他说:“来看看你好了没有,另外,想问一下你说的想和我和好的事,是真是假。” 话说出来了,我自己都是一愣。我这办法也太怂了,完全不是我的风格。 不过,让我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一点头说:“当然是真的,只要你肯。” 我一下说不出话来了。 方雅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她看了看顾一笑,又看了看我,站起来说:“看来我好像是多余的了?” 顾一笑不说话。 顾一笑的妈妈开了口,她呵斥顾一笑道:“一笑,你胡说什么,别忘记了是谁把你害到这么惨。” 顾一笑扬头看着我说:“你自然是不肯的,心里恨我入骨,对不对?” 我没办法和他说出“好,我肯”这句话,太违心了。在这一刻,我真的挺羡慕那些会逢场作戏的人,心理素质在这方面太强大了。 方雅站了起来,上来挽住顾一笑的妈妈说:“阿姨,一笑要出院了,我去办一下手续。” 在她做这些时,我一直盯着她看。 她是心理医生,自然知道人应该顺应自己的心思。我不相信她会找一个自己不爱,或者不爱自己的人嫁了。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和我预估的不一样,她似乎也是迫不得已。 她借口出去后,顾一笑的妈妈马上对我发难。 “陶然,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呵问道,“你说过你和顾一笑早就完了,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又出现。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进我顾家的门一步。” “我只是来拿回我自己的东西。”我看着她。 我相信她能明白我说的自己的东西是什么。 说完,我就知道我台词不对了。我应该像别人那样,在顾一笑面前演戏,对他诉说着自己多喜欢他,多离不开他……可是,想到这种台词,我居然有一点恶心。 顾一笑的妈妈听到我的话,笑了笑,回头问道:“一笑,你以为她心里还有你吗?其实如我所说,三十岁以后的女人,眼睛里只有钱。你动了她的公司,她恨你入骨,即使现在要回头,也是有所图谋的。” 顾一笑直直的看着我说:“我知道,但我不介意。欠人的东西,就应该还,不管是什么时候。” “所以呢,你不想接手财团了吗?”顾一笑的妈妈又问。 他不再说话。 “如果放弃方雅,你之前做的一切就是前功尽弃了。”她说完走到门边,一只手都扶到了门上,又补充了一句,“你自己做决定。” 说完,她走了。 顾一笑看着我,一直看着。 “你们做得太明显了,所以这次联姻不会成功。”我站了起来。 方雅是干什么的! 她就是揣测人心的职业,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顾一笑的目标所在。她会同意吗?或许,以前还有幻想,我今天一出现,把这一切打破了。 我没再和顾一笑说话,随即也走了出去。 顾一笑没留我。 出来以后,我心里懊恼无比,真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原来定的计划好好的,一实施起来知己成一团,完全没章法。 我坐在车子里,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从去找方雅开始的表现,对自己失望至极。原本,我是可以直接和方雅谈的,现在却弄成一团乱麻的样子。 扶着方向盘,我把头重重的砸了上去。 时至今日,我依然不相信顾一笑会对我这样。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是不以想像和推测为改变的。 漫无目的开车在路上,何萧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有些失望的对他说:“这边的其它计划正常推进,搅黄顾一笑和方雅的订婚,我好像搞砸了。” 他马上沉默,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才说:“再想想办法,不管怎么样,就算是在订婚当天,你把方雅绑架了,这个婚也不能定。” 我嗯了一声。 他这个办法倒是个好办法。 “需要拖住他们多久?”我问。 “三个月之内不订婚,我们这边就有还手的机会。”何萧略一沉思道。 我又嗯了一声。 何萧在电话里有点急了:“陶然,这件事儿不难啊,他耍你的时候那么得心应手,你现在要一一还给他。正是时间,用他对付你的手段。” 半晌,我才慢慢说出一句话:“我做不到。” “好,那我想其它办法。”何萧道。 “什么办法?”我不由追问。 他没好气的说:“不管我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让顾一笑和其他女人上回床,录一回视频,然后把视频扔到方家,让方雅的父母亲戚都看看。这手段有点缺德,但比什么都不做的好。你不用管了!” “就这样。”他要挂电话。 “别,我再试试。”我叫住了他。 “最后一次,不行马上通知我。”何萧道。 我放下手机,什么也不想。 手机上有一个陌生来电,我接听了,里面传出了方雅的声音。她说:“陶然,我想和你谈谈,是你来我的工作室,还是我去找你?” “你来找我,我在山居。”我对她说。 我不想去她的工作室,那样给我一种我是病人的感觉。 她来了,神情稍显疲惫。看到我以后,她强打精神笑了笑说:“最近事情太多,我晚上基本只有三四个小时的睡眠,状态不好,希望不要介意。” “没关系,坐。”我对她说。 她坐了下来,喝了一杯我早准备好的茶说:“我知道你想找我,而且我也听说过你和顾一笑之间的事。我等你来找我,很久了。可惜,你一直没来。其实,你来得越晚,我心里压力越大。那就说明在你的潜意识里,你把他看得很重。” 心理学,我也看过不少书,知道她在用那一套来对付我。 “也有一种可能,我对他毫不在意。”我说。 “不可能。”她摇头反驳,“在感情里付出越多,越不舍得。而你和他之间,你不管是主动的付出,还是被动的付出,都比他多。” 她的话让我无所遁形。 我最讨厌和学心理学的人打交道,因为他们的目光跟x光似的。 不过,她既然来了,又这样说了,我也不能让她白费力气。我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对她道:“方小姐,你说得没错。那你现在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你对他还有感觉。”她说。 “好,这方面你是专家,我是一个连自己的潜意识都搞不清楚的当局者。那从你的判断来说,你觉得他对我呢?还有感情吗?”我继续问。 方雅一愣,缓缓的说:“自然是有的。” “就是好办了,你知道我对他有意,他对我有情。为什么还会同意和他订婚?你是学心理学的,主修的又是婚姻和亲密关系。你应该清楚,和一个不爱你的人在一起是什么体验。何必把自己的人生放在这样一个牢笼里?”我语气温和,内容尖锐。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她说。 我忽然就明白了,她也是联姻。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我笑了笑,“方小姐,很感谢你来找我,你们的订婚仪式,我一定会去,并且会真心祝福你们。” 说完我站起来走了。 她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在意,那就说明她是真的不在意。或许,长在这种家庭的孩子都很清楚,自己的婚不由己。 从山居出来,我就给何萧打了电话,让他按自己的计划进行。 一种无言的挫败感,在我心里弥漫开来。 这一次,我算是窝囊到家了。 何萧听出我的沮丧,笑道:“陶然,事业上吊打顾一笑的,要不要?” “要!”我说。 “那不就完了,你放下感情就是一个基本上完美的人,拿起感情你差不多就是半个废物。”何萧说。 “您教训得对,以后不会了。”我诚心诚意的认错。 他反倒不忍心了,安慰我道:“先把手头儿这点事儿做完了吧。我今天见了三个通讯专家,让他们对我们研究所和顾氏悄悄支持的那个研究所的核心技术做了比对,相似率百分之八十。这一场官司打定了,至于能不能赢,就看我们是不是豁得出去。” “我去安排国内外造势的问题。”我恢复了冷静,挂了电话马上去忙了起来。 没想到的,我车子还没开车停车场,顾天宝幽灵一样出现了。他拍着我的车窗说:“陶总,好像你失败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焦急等待 我摇下窗子看着他:“你是想站在这里聊,还是上来?” 他一笑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我把车驶出停车场,对他淡淡的道:“一切都在进行当中,现在下结论为时太早。你在国外一定也有眼线,看到顾坤生病的消息散出去了吗?现在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你们的股价跌成什么样儿了?你们a财团换帅,不是一件小事儿。单是董事层的震动就不会小。” “那个消息不管是早放出去,还是晚放出去,都会影响股价波动。现在最重要的是波动以后,谁去做新帅的问题。我和你合作,也是想把顾一笑踢出去。你现在好像没做到这一点。”顾天宝说。 他这么直接,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没到最后就没人知道,谁会是最后的赢家。现在,顾一笑和在方雅连订婚仪式都没有顺利举办,距离联姻还远着呢,你急什么。”我口气平静的说。 顾天宝一下就静了下来,他看着我若有所思的问:“陶然,你还有后招?” “有没有后招,我不是应该比你更着急吗?”我反问。 顾天宝一下就释然了,他看着我说:“我以为你会通过让顾一笑回心转意的办法来搅黄他和方雅的订婚仪式,没想到你居然另有其它办法。真是高人。” 我在心里苦笑,如果能用这个办法那自然是好的。但是,我试了,我做不到。那只好来硬的。 这些,我当然不会让顾天宝知道。 他倒也没空手来,临下车时把一个男性的简历递给我说:“方雅的前任,据可靠消息,她和他在一起三年,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这个,你要好好把握。” 我眼皮一跳,接了过来。 顾天宝走后,我没急着看方雅前任的材料,反而是把他的履历表放到了前挡风玻璃处,心里不由苦笑。 以前,我刚开公司时,曾在心里发誓,自己绝对不当那种不择手段的老狐狸。现在呢?我慢慢的变得和他们越来越像,连这种卑鄙的手段都用上了。 可是,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又能怎么样?我不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别人,别人却可以用类似的手段对付我…… 最后,守得住底线,守不住公司。 车子停好了,家里的灯亮着。我抓起那页纸推开了家门。 豆包在家里等我,透过玻璃看到我时他已经站了起来,我一拉开门他就扑了一个满怀过来。 “豆包,想妈妈没有?”我亲着他的脸蛋儿问。 “想,想了一整天,我想妈妈这么多。”他在我怀里,在虚空里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我紧紧抱了抱他,把一天的烦心不安都扔出去。 这扇门以外是工作,进来以后是家。我不能让孩子感受到我的烦躁不安。 一到家里,时光就慢了起来,我们在客厅的地毯上堆积木。王阿姨切好了一盘水果端过来,对我说:“吃点水果,今天豆包说在幼儿园没吃水果。” “谢谢阿姨。”我对她一笑道,“您也休息一会儿,家里没什么事儿了。” “王奶奶,陪我玩一会儿。”豆包对王阿姨说。 平常我加个班什么的,都是王阿姨在带他,他们俩感情也挺好,所以我们都把她当成了一家人。 王阿姨也在地上坐了下来,对我道:“你们家人口少,事儿也少,一天到晚你们都不在家,我最主要的就是给你补个差,偶尔接送一下豆包,并不累。” “那是您手下麻利,我也做过这么大一个家的家务,整天都手忙脚乱的。”我对她说。 “术有专攻,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不擅长做这个。我这一辈子,别的也不会,除了那个定时打卡的工作以后,所有的精力都扑到了家里,做这些做熟了,手到擒来。而且,现在你们家里加上我也就一共三个人,活儿不多。”王阿姨实实在在的说。 自从她到我家,一共就闹了一次不愉快。现在,大家早就释然了,所以关系也是越处越好。 “王奶奶,这个递给我。”豆包让她帮忙拿一下她身边的一块积木。 “好勒。”她应了一声,反手去拿。 她拿到了积木,袖子带着一页纸飞到地上。 “陶然,这个掉了,不好意思。”她忙去捡。 捡起来以后,就朝我递了过来,这时人都会多看一眼手里是什么东西,她看到上面那个名字旁边的照片,愣了一下说:“陶然,这是我儿子,他去你们公司应聘工作了?” 我闻言心里一惊。 她递给我的是刚才我随手放到桌子上的资料,那是在回来的路上顾天宝给我的方雅前任的履历。我粗略的看了一眼,上面的男孩姓吕,叫吕子函。 “哦,这个是人事给我的,说这个孩子不错,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原来,这是您儿子啊?”我问。 王阿姨点了点头说:“是啊,我自己儿子我记不错,吕子函。” 她说着过来拿我手上的资料说:“我再看看,这小子写简历是怎么写的。前一段时间是一直在投简历,但是就不给我看。” “阿姨,您别看了,我给您念。”我手往后一缩,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道。 她笑了笑:“也行,我现在眼也花了,晚上看不清楚。” 我当然不敢让她自己看,因为里面的资料太全了,厚厚的三四页纸,全是文字,里面得有多少信息。 我挑着简历上会写的和王阿姨念了一遍,她听了以后还挺满意,笑道:“终于熬到他能出来工作了,这小子写得还不错。” 说到这里,她眼圈都有点红了。 我是当妈以后才理解当妈的心情,把简历放到一旁,握着她的手道:“孩子总会长大的,您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她也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一件事,方雅的前任居然会是王阿姨的儿子。她在刚到我家工作时,曾简单介绍过自己家里的情况,我知道她儿子在念书,但是没想到是在念研究生。 王阿姨和豆包都睡了,我也终于有时间把吕子函的资料认真看了一遍。他和方雅同岁,也是高中同学,都是从北京西城的牛校四中毕业的。毕业以后,方雅直接去了美国,吕子函上的北京交大。 根据顾天宝的资料,方雅对他挺上心的。每年放假都会回来和他见面,这里居然还有几张二人的合影。我看得出来,方雅很爱他。因为单看照片,我都能看到方雅看吕子函里眼睛里的光。 这种表情和眼神,是她在顾一笑面前没有的。 这等于是老天给我送来了一个机会,我怎么可能不抓住。第二天一上班,我到公司就通知人事部的经理,让她通知吕子函来上班。 她一头雾水的问我:“陶总,哪一个吕子函?” “前几天,你们送上来的简历里有这么一个人,学编程的,是北京交大毕业的。”我轻描淡定的说。 “哦,好的。”她说。 其实,她们给我的简历里根本没有吕子函的,但是我相信只要我说要录取这个人,她一定想办法找出来。现在公司可以去招聘网站的人才库去搜,一般情况下,只要知道名字,毕业学校和专业,没有找不到的求职者。 一天以后,人事经理特意给我打了电话,说已经通知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道:“这一批新员工的培训要跟上,保证他们能迅速上岗。” “好的,陶总。”她应道。 两天以后,王阿姨喜滋滋的做了一桌好吃的,很郑重的晚饭桌上向我道谢,说是感谢我把她儿子录用了。 我笑道:“他本身也很优秀,和我没关系。即使我不录用他,别的公司也会录用他的。” 王阿姨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只是再三的道谢。 我因为晚上还要关注5g技术国际标准投票的事,所以没时间和王阿姨细聊,就找了个需要加班的理由上了楼。 刚到楼上,我就联通了何萧。 他声音很沉,对我说:“正准备给你打,你就打过来了。” “结果出来了没有?我一直看着时间,现在应该差不多了。”我说。 他声音更沉了:“出来了,顾氏的研究所比我们高三票,他们正准备庆祝呢。” 我的心一下就跌到了谷底。 难道我们这一段时间所做的都白费了,最后花落入的还是上天眷顾的顾氏?我觉得天眩地转,差一点晕过去。 “不过,我在五分钟以前,拿出了他们剽窃我们核心技术的证据,现在听证会正在讨论证据的真实性。”何萧说,“别急,还有翻牌的可能性。我不仅要翻牌,还要他们这一次彻底失去5g技术的入选资格。” “投票延后是不是你做的?”我问。 “自然是我,等我好消息。”何萧说完,迅速挂断了电话。 我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在这种关键时刻,我居然不能在那边亲自坐镇,我心里满满的都是不甘。 我等待的时间也不敢给何萧打电话,怕耽误他做决定。 在这种时候,情况瞬息万变,他不能分神。 我觉得自己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不下二十圈了,看了看时间居然才过去十几分钟。 我有些淡定不下来了。 站在窗前,我看着外面景观灯,强迫自己静下来。 终于,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我几乎是瞬间就接通了电话。 “何萧,情况怎么样?”我焦急的问。 第一百三十二章 达成一致 他声音低低的问:“陶然,你的心理素质怎么样?能接受的最差的结果是什么?” 我心一下就凉了,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你是想和我说结果不好吗?” 这几年,我个人拿到的kb的分红,我像一个赌徒一样全部投到了5g国际标准技术上,如果这个项目失败,我等于彻底的从头再来。 这样的失败,几乎是我承受不了的。 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堪比司建连出轨。 “还行,居然没哭没崩溃。”何萧在电话那头说,他的声音轻快起来。 我也不是傻子,马上听出他声音里的明媚,追问在道:“结果如何,给个准信儿。” “我们赢了。”何萧笑道。 这四个字说出来,我反而真的掉下眼泪。眼睛一涩,鼻子一酸,泪珠儿不要钱似的往下面掉。 大滴大滴的,砸得桌子上的纸都泅湿了一片。 “明天看新闻,我刚才和我便宜老爹通了电话,让他大肆宣传一下。我们国家,终于有一个拿得出来的国际专利了,而且盈利是巨大的。”何萧说起这个,语气兴奋,简直要飞起来了。 “证据充分?”我问。 “一切都很充分,回去再和你细说。这次共事,我才发现我和你的共同之处。为了这个项目,你投上所有。为了这一次能赢,我拿出了我的所有。不成功,便成仁。如果这个项目失败了,我也要像刘欢唱的那样了——《从头再来》。”他语气轻松。 “你吓死我了。”我这会儿恢复了正常。 “等我回了北京,你好好请我一顿。你知道抄袭和剽窃在国外是很严重的失信行为,接下来a财团会有一堆官司。在国内,你的最后一招什么时候放出来,自己算计好了,别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何萧叮嘱道。 “这一次你就是想吃唐僧肉,我也给你弄来,等你回来。”我恢复了平静。 何萧难得语气轻松,透出来的高兴遮掩不住,他呵呵笑道:“不过我还要这边多留几天,有一些收尾的工作要做。” “好,哪天回,给我个准信儿。”我道。 他没再多说,说了一句好,挂断电话。 他在国外做收购多年,估计攒下不少人脉。这一次,他能把a财团搞定,不一定动用了多少存下来的关系。所以,他说需要收尾,我完全理解。 我们具体是怎么赢的,他简单说了。一共有三点,一我们技术申报时间要早于顾氏的研究所;二顾氏对于我们核心技术的照抄;三顾坤得绝症的消息。我不相信,就这三点能搞定顾氏,但是他搞定了又不愿意多说,我也没必要追问在。 现在我和他是利益共同体,不必问得那么清楚,他也会和我精诚合作。 第二天国内所有大媒体都连篇累牍的报道5g标准的事,我们的新公司飞翔科技一下子就出了名。 行业内的人士在打听着关于飞翔科技的信息。 每一个行业都有百事通类的人物,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还没到下午我接了不下二十个行业内各级大佬的电话。还好,对于这种情况我早有预估,否则一定会受宠若惊的。 打电话的人当,不乏与我相熟的,甚至有一些一面之缘的人也来攀关系,开口就说,陶总,我是某某公司的某某某,在那一年那一天和您一起参加过行业峰会之类。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商业机会。 杨素奇的电话是下午三点打过来的,他用的是手机,听背景声音应该是在空旷的广场上,因为能听到风的声音。 “陶总,恭喜!”他开口也是这一套,“你东山再起的速度超乎大家想像。” “情场失意,生意场上就得意,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我大大方方的承认。 他轻笑了两声道:“我想从kb走了,你那边肯收留我么?” 我一听觉得惊讶,他在kb也算是老人,手里又有一些管理股,虽说不够进入董事会的,但他对公司的业务熟啊,随便在那里混混日子也是不错的。至少他每年拿到的分红都是别人几年的工资了。 “你愿意来,我自然乐意的。就是不知道kb那边放不放人啊?”我也笑了起来。 杨素奇工作能力一般,但贵在心细又有耐性,做事情肯沉下去。这些年再加上他本身累计的经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他肯来,我自然是愿意要的。一是他熟悉各方面的业务,二是用得顺手。 “kb这边肯定是同意放人的,只不过他们要求我离开时回购股票。”杨素奇道。 “这个我知道,这公司的规定,他们愿意收,你就以市价出售呗。飞翔科技将来也是要上市的,你要是现在来,能分到一部分原始股。”我对他说,不过说到这里,我停了停,“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杨素奇笑了笑说,“你肯提条件,我反而放心了。” “我要你整个部门的人,如果你能带着一个部门过来,我给你工资在原有基础上上浮百分之三十。考虑一下。”我笑道。 话虽轻松,做起来却不容易。 杨素奇略一沉思道:“好,我试一下,三天之后给你答复。” “好,期待你早点解决这些问题。”我挂了电话。 杨素奇的突然投诚,让脑子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与顾一笑做对的好主意。不过,这个主意消耗很大,我需要和何萧商量一下。 这边我不急,就先按了下来。 国外的新闻,何萧每天给我发摘要,简单明了。我看到a财团在这一场舆论大战中,节节溃败,心里真是说不出来舒畅。 当何萧说已经定好回国机票时,我决定用出在这场舆论战里,我最后的一招。 “何总,等你回来,我有一份大礼送你。”我道。 “那我很期待。”何萧干净利落的收线。 段景琛已经回到西南军区了,我自然不好再麻烦他。但是何世友也算我这家公司的隐形股东了,我特好意思去麻烦他。 何世友以为我去找他还是以前的那点儿事,眉宇间稍有不耐:“5g标准你们已经全胜,国内媒体造势也很厉害了。怎么,还有什么未完的?” “何部看看这个。”我拿出一份文件的原件,两份文件的复印件。 何世友粗扫了一眼,似乎不感兴趣,但是看到后两份复印件时,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他身居高位,很少有这种吃惊的表情。 “你是一早就挖好坑让人跳了么?”他警惕的看着我。 我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要坏,他们这种人讨厌这种一开始就把所有人算计在内的作法。讨厌的原因是怕有一天,我算计到他自己身上。 “不是,我哪有那个本事。当时,只是因为公司的公章在外,司建连拿着它去和投资方签合同,我呢迫不得已用了自己的人名章。就因为这个,所有人都看不好的项目,我投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您大概不知道,当时我垫完这个项目的资金以后,口袋里就只剩下吃泡面的钱了。”我无奈的笑笑说,“后来,我还没来得及找公司报帐,顾家就把kb给收了。到了这时候,5g差不多也成型了。我呢,自然也没那么好心,没和他们主动交接这个。所以,他们也忽略了和两大运营商签的合同是公司的名义,用的技术却是我个人的。” 说完以后,我一摊手道:“要不是这个机缘巧合,我还没机会为国家拿到5g的标准,也没机会和何萧合作,对不对?” 他笑了笑,脸上的警惕早就收了起来。 “这件事就往大里做吧,我给你找个律师。”何世友说。 “好的,谢谢何部长。”我规规矩矩的说道。 我在知道自己的合作对象是何世友的非婚生子何萧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管是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只要记住一句话,投其所好就不会出错。 我以匿名的形式,委托北京有名的私家侦探所调查过何世友的资料。 他身居高位,却是公众人物,很多个人资料在网上就能查到,包括他的履历,但是细节不清楚。是以,私家侦探用了两周的时间去调查这些细节,比如说调查他某年到某年间在某地工作,当时有无要好朋友,有无特殊爱好等等。 我查这个,没坏心眼,就是为了投其所好。另外,是想让他完全相信我,不对我心存疑虑。 也是阴差阳错,何世友上台以后,想要把两大运营商的大头换成自己人,被顶回来了。现在,我送到他手里一个机会,他怎么会不接着。 他愿意给我找律师,我乐得省事。 在这件事上,我们目的一致。 他想借此事把不喜欢的人搞下台,我借这件事和顾氏好好干一架。 想到这里,我不由就笑了。 何世友看到我在笑,问:“这么高兴?” “何部长同意帮助,我肯定很高兴,这还用掩饰吗?想想能借这件事让顾氏好好出血,心里就说不出来畅快。”我说到此处,眉开眼笑,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何世友补充了一句,“对了,这个官司如果打赢,顾氏给的赔偿金是我个人的,我可不会放到飞翔科技。还有,你这边我就出一个律师费。” 何世友不由哈哈笑了出来:“陶然,你在我面前就是一个小丫头,当我真看得上你那点儿钱?” “你看不上最好,不过,我话可说到明处了。律师你什么时候给我?”我对他不假辞色。 这下,他眼底那点警惕也消除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雨夜车祸 他答应下午就让律师去找我,我才告辞离去。临走时,何世友无奈的说:“现在我点相信段景琛说的那句话了。” “那句?”我问。 “你就是一个生意运不错的小女人。”何世友笑道。 我也笑了,能被他这样评价,我很高兴。 下午一点半,何世友介绍的律师就来了,我把资料交给他时,他很笃定的说:“何部长和我简单说了一下,这个案子在国内打,是必赢的。” “我现在倒不抱这么乐观,顾坤不是一般人。”我说。 “我知道,但是这是在中国。”律师笑了笑道,“陶总,您是全权委托给我吗?” “对,只要你顶得住压力。”我道。 我这话有点多余,何世友的人能有顶不住压力的。不过,预防针要在事前打,谁也不知道接下来顾坤会做什么。 律师、上诉、媒体、舆论……这一切我都准备妥当时,何萧的飞机落地了。我捧着一大把鲜花来接机,吓何萧一跳。 他把行李箱的拉杆儿换到左手上,右手接过鲜花道:“你这阵仗唬了我一跳,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来接情人呢。” “看看这是什么花束就知道了,不可能是情人好么!”我指了指他手上的花束道,“情人之间送紫藤月季马蹄莲啊。” 他看了一眼花束,对我笑道:“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收到鲜花,太意外了。” 我不太相信,看着他道:“不可能。” 他摇头一笑:“怎么会不可能,事实就是如此。” “你总给别人送过花吧,礼尚往来也应该有人给你送的,对不?”我试探着问。 其实这问题有点涉及到私生活了,我不该问。但是,我想到了乔吉安,觉得有必要搞清楚一些,万一他还有几个对他留有幻想的前任呢。 “给别人送花,都是听花店小姐的建议,一束花少则七八百,多则几千,他她们配的,我倒也放心。”何萧与我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地下车库。 “土豪都这样做,不意外了。”我拉开车门,请他上车。 到了车子上,我们便抛开了在这个话题,他声音严肃的问我这边的进展情况,我事无巨细的汇报。 从机场到公司一个小时,我们把彼此的情况都了解清楚了。 现在的情况是,顾氏节节败退。在国外,他们背上的抄袭和剽窃的官司,并且在5g项目当中,尽失先机。在国外,他们背上的是侵权官司,还有公司高层人员的集体流失。 何萧听到我最后瓦解kb高层时,忍不住笑出声来:“陶然,我忽然发现你还是挺狠的,这一手干得漂亮。只要把人员挖过来了,kb就是一盘散沙,到时候,各个行业各个部门重点击破。” “我不想这样的,迫不得已。”我心里很不舒服。 毕竟kb是我一手创立的,如今我却要再次亲手把它毁了,心里就像有一把小刀,时不时就冒出来扎我两下子。 “不想这样?”何萧问。 我情绪有点低落,点了点头说:“是啊,不想这样。这就像我辛苦养大的女儿,刚刚貌美如花,被猪拱了。这猪吧,我还宰不了,那只能瓦解自己的女儿。你说,这种感觉钻不钻心?” “陶然,你还可以收回来了啊。”何萧道。 我摇了摇头,他说的是更遥远的事。我现在的所有钱和精力都投到了飞翔科技,收kb需要多少资金,我最清楚不过了。三五年内,kb与我绝对无缘。 到了公司,他简单休整了一下,我把手头的工作也处理一下,看到他精神状态还不错,马上问:“说吧,欠你这顿饭,想去哪儿吃?” “再晚几天,和庆功宴一起。”何萧扫了一眼窗外,“现在吃,有点早儿。等一下让人给我订个盒饭就行了,不要辣的。” 我也是这意思,听他这么说索性也就同意了。 何萧不同别人,他说的话,只要出口,就没更改的机会。以前,我和他相处的少,总觉得他为人很疏离,不管对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现在,我才发现,他只是单纯的话少而已。 看到他闷头处理邮件的样子,我在心里不由摇了摇头。他这种性格,想要和乔吉安走到一起,真是任重而道远。 何萧回来的第二天,各种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压了下来。 我和飞翔科技的名头更响了。 快要开庭了,我心里有点紧张,虽然我知道这一次我必胜无疑,但是也怕出一个万一。 正巧这几天赶上北京下暴雨,每天下班时开始打雷,然后大雨倾盆,差不多能下到夜里十点左右,第二天一大早,就又是艳阳高照。 何萧下班了,他走之前推开我的办公室门说:“外面又在下雨,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自己没问题。最近老下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笑道。 随着项目合作的深入,我们之间的距离比以前拉近了不少。 晚上九点,豆包给我打了个视频电话。在电话里,王阿姨抱着他,他看到我脸上的笑没了,可怜兮兮的说:“妈妈,你都好几天没回来陪我了,今天能不能早一点儿。我今天在幼儿园学做了蛋糕,特意带回来给妈妈吃的。你再不回来,蛋糕都要坏了。” 说完,他嘟起了嘴。 我看看桌子上的文件,知道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完,笑着对他道:“好,今天妈妈早一点回去。” “多早?”他满眼期待的问。 “十分钟以后我出发,大概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了。”我满怀歉意的对他说,“妈妈最近以上,等过了一段儿就好了。到时候,我天天回去陪你吃晚饭,好不好?” “嗯。”他用力点了点头。 我关掉视频,简单整理了一下桌面,拿起钥匙下楼。 车子一出地库,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雨刷器简直不起作用,刚扫走的玻璃上都是水流。我这才明白何萧刚才多问我一句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他知道今天的雨大得吓人。 北京在夏末秋初时,尤其爱下雨,多为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今天,到现在也差不多下了三个多小时了。 我一边想一边查路况。 照现在的情况,估计立交桥下面不能走了,因为百分之八十下面积水。那我回家只能走高架。我在导航上拉出一条回家的红线,比走下面要远十多公里。但是,现在还是安全最重要。 我没犹豫开着车子上了主路,朝着高架桥方向走过去。 雨实在是太大了,前面的路根本看不清楚。我上了桥以后,也只能保持五六十的速度,并且不敢踩刹车。万幸,今天路上的车也很少。 导航里的女声提示再有一百米就要拐弯了,可是我却看不到一百米以外是什么。下意识的,我把车速降了下来。 就在我看到路口时,车子后面传来了很大的一声巨响,然后我的车不受控制的朝前面冲去。 我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没用脑子想,一脚刹车踩到了底。 等我踩下以后,我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车子有惯性,雨天路滑,前面是三叉口……我这一脚刹车可能会把自己踩进鬼门关去。 车子翻了出去,我身上系着安全带,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头朝上还是头朝下。 玻璃碎了,有玻璃茬子打在脸上,生疼,再有雨水浇一下,疼得钻心。 不过,这样也好,我至少没晕迷。 我右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不能动。右手好像骨折了,动一下疼得满头大汗,而且那只手没了知觉。 我告诉自己要静心静心,忽然看到左上方有个东西一亮。 那是我的手机,上面显示来了一条新微信。 我用自己唯一能动的左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拿到了手机,然后开锁,直接按了快捷键,把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播了出去。 “陶然。”何萧的声音。 谢天谢地,是他。 我松了一口气:“我遇到车祸了,现在我的车子好像是悬空的,位置是机场二高速和东五环交叉的地方。而且,我的手机可能马上就要报废了……” 我话音一落,电话里传出一声嘟,然后就彻底黑屏了。 雨水太大,估计我说这会儿话的功夫,水已经渗透进去了。 我一动也不敢动,在原地等待着救援。 等我适应了环境才发现,我猜对了,我的车子翻着撞向了对向车道,而且车轮子朝天,整个车头加上两个前轮都是悬空的。 可能我呼吸用力一点儿,这个平衡就维持不住了。 何萧,何萧,就看你了。要是我真死了,飞翔科技也得黄。豆包呢,他怎么办?他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吃蛋糕呢。 就在这个时候,在雨水声中似乎有脚步声响。 “我还活着,救命!”我对外面喊道。 但是,我声音不敢大,怕把车喊得掉下去。 我没等来任何回应,反而听到车声发出了一声吱呀,我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下一秒我连惊呼都没喊出来,就有了失重的感觉。 我,车子,一起掉到了桥下面。 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在最后一秒的清醒里,我想到的是豆包。他这么小,没了妈妈,可怎么活儿啊! 我不想死,也不要死。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入骨的疼,那种疼让人想叫想发疯。我嘴里就像被人塞满了东西,用了全身的力气却喊不出一个字。 就在我奋力挣扎时,然后眼睛忽然觉得异常刺目,我不由眯了一下眼。 “陶然,醒了!”何萧的声音。 “我靠,吓死我了。”段景琛的声音。 我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死而复生的喜悦。在车子从高架桥上掉下去时,我真觉得自己是要死掉的。 没想到,居然化身打不死的小强了。 我闭了十秒的眼睛,重新睁开,看到了他们两个的笑脸。尤其是段景琛,笑得脸都快变形了。嘴巴是翘着的,可眼睛却一副想掉眼泪的样子。 “别凑这么近,我都没空气了。”我艰难的说了一句。 段景琛马上闪开,问:“要不要喝水,是不是饿了?” 何萧在一旁笑得很大声:“段景琛,你这婆婆妈妈的样子应该叫苏晓晴过来看看。” “何萧,你够了。她没醒之前,你比我还紧张呢。说什么几十亿的投资,这陶然要是不争气的死了,你的钱就打水漂了。”段景琛看着他说。 何萧不说话了。 “我晕迷了多久?”我问。 “八个小时。”何萧说。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耽误开庭。 段景琛看出我在想什么,把水杯强行塞到我手里说:“这一次真是从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居然只是右手骨折了,还有就脸被安全气囊拍肿了。其它地方一切正常,昏迷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或者是受到了惊吓。” “我福大命大呗。”我说。 他笑了笑:“我知道你想着开庭的事儿,我已经让他们想办法延期了,你身体不适肯定要养好了再开庭。” “段景琛,谁给你的权力,晚一天就会多出一点儿事,你能不能有点脑子。”我还没开口,何萧就劈头盖脸的骂上了。 他这一席话把段景琛给骂懵了。 “何萧,你他妈的为了钱,还能有点人性吗?陶然都这样了,你还要让她出庭打官司。妈的,资本家说的就是你这类人。”段景琛也骂了回去。 他在我面前很注意形象,被何萧这样骂,觉得颜面顿失了。 “关心则乱。”何萧摇了摇头说,“你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现在出庭是不是更有利,就算是用轮椅推,就算是她自己爬,也要正常开庭。” 段景琛听了他的话,脸色慢慢缓和下来,但依然不高兴,阴着一张脸说:“报仇的事,什么时候都不晚,我还是建议等陶然好了再去打官司。万一因为提前运动,落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她身体要是出问题了,我来负责。”何萧说。 段景琛又来征求我的意见,我和何萧的一致。迫于玩奈,他只得打电话让人不再插手这件事,让我们正常开庭。 “撞我的人是谁?”我问。 何萧看了一眼段景琛,说:“让他来说。” “我说和你说,有什么不一样吗?”段景琛看了看何萧,又把脸转向我,毫不在意的说,“撞你的是顾一笑,他的车也掉下去了,现在正在接受治疗,听说还没醒呢,说不定脑震荡了呢。” 顾一笑? 我在心里暗想:这也太巧了吧! 怎么可能会是顾一笑? 我不由自主就把目光放到在何萧身上,盯着他一直看。 一分钟过去了,他才无奈的对我说:“你盯着我看有什么意思?我身上还能长出花儿来?” 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狡黠让我捉到了。 “景琛,我想吃水果,你能不能帮我买点黄心猕猴桃回来?”我对他道。 “好,我现在就去。”他站了起来。 我怕时间不够用,马上又叫住了他说:“对了,豆包肯定很惦记我,能不能麻烦你去把他接过来,让我看看他。” “行,豆包今天在家,我去接他。”段景琛出去了。 病房里就只剩下我和何萧两个人。 我虽说伤得不算重,但也算是伤筋动骨了,半躺着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体力不支,我声音不由就小了下去。 “何萧,你知道我为什么把段景琛支出去吗?”我问道。 他眼睛一眯:“有不想让他知道的事嘛。” “实话实说吧,这件事是不是你安排的?”我问。 何萧表情明显一怔,然后缓缓笑了起来。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朝我伸出手竖起了大拇指道:“你这脑子,我完败了。” “把我都算计进去,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我问。 他看我没和他生气撒逼,一副很吃惊的样子:“陶然,这件事儿你不生气?” “不生气,对自己我下不去狠手,你下得去,挺好。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没死,说明你早有准备,要不就是你一直跟在我车后,第一时间送我来的医院。第二就是我真的命大。但是,不管是哪一个,现在的结果是我活着。我为什么要生气?!”我的话理直气壮。 被人利用,被人算计,被人欺骗…… 这种事经历的多了,一打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何萧还算不错的,算计完我以后,还知道在我面前坦白。 “这几天我重新抠了你在kb期间和两大运营商签的合同,上面有漏洞。你是公司高级管理人员,对公司签有保密协议。并且在劳动合同当中,员工在任职期间创造的一切成果,公司都有权享用共用权。”何萧道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我去问过kb的人,他们说这条是你写的。” 我抚额点了点头:“当时确实是我要求加进所有员工的劳动合同里的,因为怕出现离婚带走客户的情况。” “现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他笑了笑说,“所以我才用了这个苦肉计,证据确凿的话,顾一笑这回进去定了。” 我顿觉心惊。 我只是单纯的恨顾一笑,却没想过要他进去。 “顾一笑怎么跟在我车后面?”我还有不解,又问何萧。 “我用你的手机给他发信息,让他去你家谈谈,把出发时间掐好了,你们一定会在高架桥上相遇。”何萧又说。 他的计划万无一失。 我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抬眼很冷的看着何萧道:“何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掉下去真的死了,怎么办?” “不可能。”他马上摇头。 “为什么!”我问。 我的眼神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的盯着他。 “我让人在你有可能掉下来的地方都铺了厚厚的气垫,以防万一。昨天晚上为了完成这个局,你都不知道动用了多少人。”何萧说完站了起来,两大步就迈到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说,“陶然,你是我选定的合作伙伴,那么我绝对不会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何况,你的脑子是我想要的,所以,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出事。至于顾一笑,这一次看他还能蹦跶几天。” “你和顾一笑不也是合作伙伴吗?”我看着他阴冷的眼神,不由追问。 他呵呵笑了两块不予理会。 正说着,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豆包小鸟投林一般扑到我怀里,使劲儿蹭着我说:“妈妈,我好想你。” 王阿姨站在一旁,拿出水果刀替我削猕猴桃的皮儿。 段景琛进来拍了拍何萧,对他做了一个抽烟的动作。 看着何萧出去的背影,我真是光天化日之下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人太阴太狠了,算计人连眼睛都不眨的。乔吉安和他在一起,能行吗? 头一回,在这个问题上我动摇了。 “陶然,你以后太晚了就不要回来了,多危险。豆包知道以后,哭了一晚上,我怎么哄都哄不住。昨天雨那么大,半夜我又带着孩子过来看你,他身上都湿透了,还好没感冒。”王阿姨一边削水果,一边和我聊家常。 “嗯,忙过这一段儿就好了。”我说。 “陶然,那个谢谢你,我儿子现在已经去你们公司上班了。他回来和我说,老板人好,项目也好,跟着你在公司,会有前途。”王阿姨又说。 吕子函是我破格录用的,为了是方雅。 没想到一个无意之举,居然让王阿姨感恩戴德了。 “他自己能力不错,在公司好好干肯定会有前途的。”我也笑道。 豆包在我怀里腻味够了,跳了下去,接过削好的水果盘子给我端了过来。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他头发梢都是半透明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绒毛,笑得像个小天使一样。 “妈妈,吃水果。”豆包笑着把水果递到我手里。在我接到水果以后,他才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王阿姨道:“王奶奶,我给妈妈带的蛋糕呢?” 王阿姨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个保鲜盒。 豆包捧在手里像捧着一件珍宝一样走到我面前,双手递了过来:“妈妈,这是我亲手做的蛋糕哦。” “妈妈最喜欢了。”我接过来,准备打开盒子。 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敲门了。 我在心里叹了一声,看来何萧文章做得很大,我才醒就这么多人知道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方雅拜访 豆包一听到有人敲门就从床上跳了下去,不情不愿的说:“妈妈,不知道又有谁来?” “等一会妈妈再吃,好不好?”我对他柔声笑道。 “我去打开门。”豆包跑了过去。 王阿姨怕他被门打住,抢在他头里开了门,一只手把他牵在身侧。 外面进来的居然是顾天宝。 他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进口水果西洋参之类,进来看到我就笑了:“陶然,昨天晚上那起车祸我在新闻里就看到了,但没想到会是你。还好你命大,但凡时运不济的,早去西天见佛祖了。” “要是死了能直接去见佛祖,我也算积德了。”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还提着那堆营养品,皱眉道:“人都进来了,还不把东西放下,提着多累啊。” 我话音一落,王阿姨就过去接他手里的东西。谁知道顾天宝居然一闪身躲开了:“这不是给你的,这是给顾一笑的。在来以前我不知道被撞的是你,特意来探望他的。你的,改天再奉上!” “顾天宝,你故意的。”我气得牙根痒痒。 “绝对不是故意,是无意的。”他走到床前看了我几眼说,“等你全愈了,我给你庆功。” “你又知道了?”我问。 “呵,何萧现在和你站在一个战壕里,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要是不生事儿,那才是奇了怪了。”顾天宝说完,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道,“不和你聊了,现在方雅要来了,我得赶在她前面看顾一笑去。” 说完,他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他刚走,段景琛和何萧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段景琛看了顾天宝的背影一眼问:“他来干什么?探望你?” “探望顾一笑,顺手看了看我。”我盯着门口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看向何萧。 何萧自然知道我目光里什么意思,反而大大方方的对我说:“看我也没用,顾天宝可不是我找来的。” 段景琛从我俩简单的对话中嗅出不一样来,蹙眉问道:“怎么了?感觉你们有事瞒着我。” “没有。” “没有。” 我和何萧异口同声。 我否认是不想让段景琛参与其中,他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帮我一次已足矣。现在,我和何萧已经达成合作,就没必要再麻烦他。我最讨厌的就是依赖一个人,一个男人。 段景琛没再继续问,反而何萧和我说了一下开庭的注意事项,然后才嘱咐地我安心养伤,才和段景琛一起离开了医院。 豆包在一旁懵懵懂懂的听着,看到他们都走了,才担心的问我:“妈妈,事情很严重吗?” “不严重,妈妈应付得来。”我说。 他经历过我和司建连的离婚,在他的认知里,上法庭是很严重的事,堪比他世界里的第一大事。 “那妈妈忙完这个,是不是可以每天都回家陪我吃晚饭了?”他问。 “是的,如果忙完这个事,妈妈还忙的话,就让王奶奶把你送到公司,你在公司陪妈妈一起吃晚饭,好不好?”我问。 他高兴的点了点头。 医生来查房了,看我的状况,检查了胳膊的情况说我还需要住院半个月。这肯定不行,时间太长了,我问他能否回家养着,他倒是痛痛快快的说:“只要你回去以后右手不碰水,不能负重,在家养也是一样的,但每隔三天要来换一次药。” “好的,这个可以做到。”我松了一口气。 坐着轮椅去法庭,我可不想把自己的人设搞得这么悲情。 豆包在医院陪我差不多三个多小时,我就要王阿姨把他抱走了。临走时,小家伙儿突然回过头看着我,眼巴巴的问:“妈妈,爷爷奶奶什么时候能来?我还想姥姥和舅舅了。” 他的问题让我鼻子一酸。 关于我的身世,关于他的爷爷奶奶,我没向他说太多。一是怕他不理解,二是觉得没必要让他承受这么多。 同样的问题,他这是第三次问我。 在他心里,对于突然消失在自己生命里的人有种种不理解,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他就成了一个没有爷爷奶奶爸爸舅舅陪在身边的孩子了。 “等妈妈病好了,带你去看爸爸。”我说。 豆包咧嘴一笑,和王阿姨走了。 我在医院住着,反而轻松下来,比起在公司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我居然可以每天晚上睡足八个小时,居然可以在中午来个奢侈的午觉。 这些,都是我许久不敢奢想的东西了。 我住院的第三天下午两点,我才午睡醒过来,方雅就敲门走了进来。 我抬头看到是妆容精致的她,淡淡的问道:“你是不是走错病房了?顾一笑不在这里。” 她走到我面前,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说:“没走错,找的就是你。” 我正在看书,听到她的话把书放下来,对着她一笑道:“真没想到,你会来找我。那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一次,你能不能为顾一笑说句话。”她问。 我一挑眉:“我替他说什么话?他需要我说话吗?” 方雅没回答我,反而沉默了。我把目光继续挪回到书上,重新看了下去。大约过去了五六分钟,她才说:“这一次的事,我听说是你与何萧合谋的,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合谋?传言?”我假装不明白,抬头看着她说,“方小姐,你把我搞糊涂了。我出了车祸以后就在医院里住着,我和何萧合谋了什么!” 她胸口气息不平,看着我冷冷的说:“陶然,你真舍得对自己下手。为了让顾一笑下马,命都舍得出去啊。看样子,你一点儿也不爱他。” 她的语气把我惹怒了。 “我爱不爱他,不是你说了算的。再者,你就爱他了吗?”我反问。 她不说话。 我忽然就想到了公司的吕子函,眼珠一转把刚才那种难以言说的怒气压抑了下去:“这样,你明天如果有时间,还在这个时间点儿过来找我一趟,好吗?” “我凭什么!”方雅道。 “明天,我让你知道我的回答,关于我爱不爱他的。”我对方雅说。 我当然不会给她什么回答,我能给她的是她自己的答案。 方雅来求我放过顾一笑,真是笑话。我想和她说的是,她求错人了。在这个局里,我也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真正下棋的人是何萧。 他都能把我的命豁出去,何况顾一笑的。 我知道何萧的安排以后,心里是提心过顾一笑的。但是顾天宝的到来,还有方雅今天莫名其妙的哀求让我觉得心情很爽,想让这种爽意继续下去,那就是继续踩顾一笑。 他在把我当棋子时,怎么没想过我的感受?他在弃我如蔽履时,怎么没想过我的感受?他对我用强的时候,他在我面前一往情深的时候…… 我想的越多关于他的事,眼神越冷。 “明天我来,你肯放过顾一笑一马?”方雅说。 她的声音让我从自己的世界里醒过来,我对她柔柔一笑道:“你为什么非要嫁给他呢?现在,你又怎么那么肯定这是我设计的?” 方雅被我问住。 她站了起来:“陶然,除了你以外,我想不到还有别的人。” “这么明显的事,我也要做?我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吧?”我反问。 她初进来时,是很肯定的,现在听我说了这么多,反而有些不敢肯定了。大家都以为是我设计了顾一笑,却忽略了他以前设计我的事。 这就是人心,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思考问题。 方雅走了,我给何萧打了电话,让他明天找个由头,让吕子函过来一趟。何萧满口应了下来。 我等着方雅自己崩溃。 这一段时间,关于方雅和吕子函的事,我又调查得更详细了。方雅爱着吕子函,还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爱。 顾一笑那里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第二天,下午一点四十,吕子函出现在我的病房里,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到我很局促的说:“陶总,何总本来要来的,车子不小心撞到了路灯杆儿上,只能让我跑这一趟了。不过,这里面的文件,我一个字也没看。” 他把文件递给我,我这才注意到吕子函拿的文件右上角盖着机密两个字的红章。 “没事,这是马上开庭要用的。”我看着他道,“所以他需要我熟悉一下情况。” “哦。”他应了一声。 第一百三十五章 节节制胜 “你在稍等我一下,有些文件我签完字你再给何总带回去。”我说。 吕子函还是踏实的应了下来。 他规矩的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在我病床旁的沙发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专心看何萧让他带来的文件。 何萧是个有心计的,让他带来的文件都是和顾一笑现在掌舵的kb相关的。 签到一半,有人敲门。 我知道是方雅,抬头说了句请进。 方雅推门而入,气势逼人。 她几乎忽视了坐在一旁的吕子函,直接来到我面前。刚准备说话时,吕子函先认出了她,他说了一声:“陶总,我先回避一下吗?” “不用了。”我说。 方雅顺着声音看到了吕子函,顿时表情大变,说犹如雷击毫不为过。她看了吕子函半晌,才说:“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副很惊讶的样子问:“怎么?你们认识?” 吕子函看着方雅,最后说:“不认识,她可能认错人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陶总,这些是可以带回公司的吧。” “对,你再等几分钟。”我对他说,“还差一点儿。” 方雅眼睛一直跟着吕子函在看。 我把文件签完,让他全部带走。 方雅几乎来不及和我打招呼,跟着吕子函就出了病房的门。我知道,她一定有话对他说。而且她一定会告诉他,我录用他就是为了利用他。她要是这样说了,就对了。 吕子函毕业以后,找到过一份工作但没做多久,因为薪资太低就辞职了。后来,方雅和顾一笑之间有了联姻这件事,他就被分手了。 按照常理,这样分了就什么都不说了。但是,他们把我牵扯进来了,他们愿意一拍两散,各寻新欢,我可不乐意。 有机会让他们见面,没机会制造机会也要让他们见面。 今天,我把这个机会制造好了。 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门,给何萧打了个电话:“我出车祸这件事,司法部门开始调查了吗?” “今天开始,估计等一下有人去医院找你录口供。”何萧道,“这件事影响很大,在你昏迷期间,警察来过一次,我替你打发了。这一次,你就实话实说,别的不用多说一个字。” 我收了线,又看了一会儿书,方雅才回来。 她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我了然的打量她一眼问:“怎么回来了?没和前任和好吗?” “陶然,你果然是故意的,你算计好这一切,才让我来的,对不对?”她问。 “你愿意怎么想都行,现在你还想问我爱不爱顾一笑吗?”我微微笑道,“为一个你不爱,也不爱你的男人,你做这一切真值得吗?现在你们还没订婚,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看着我不说话。 “如果顾一笑知道这些……” “他早就知道这些,不用你去告诉他。”我打断了她的话。 我和顾一笑之间,互相都很了解,我知道他的狠,他了解我的毒。在一起时,我们没有在对方面前隐藏过自己,现在更不必要。 “陶然,你不能动吕子函,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她又说。 她虽然是做心理学的,但社会阅历比我少几年,我又在生意场上打滚这么多年,论斗这个,她不是我的对手。 “他是我公司的员工,我为什么要动他?”我看着她气极的眼睛问。 不过,话一顿,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她笑道:“对了,吕子函年轻规矩,为人踏实,他还真是我的菜。你说的不能动,是不是指这个?” 我猜对了,她听了我的话,眼睛都快冒火了。 “他能力不错,我还真有意提拨他来给我做贴身助理。”我看着他,很淡然的说,“我和你不同,我在围城里几进几出,早就熟知其中的一切套路。现在,爱情什么的我不去奢求了,只求一件事,想要一个人,就要让他实实在在的围在你身边,片刻不离。我想得开,也豁得出去。他呢,现在为情所伤,大概也正是寂寞空虚冷的时候。” “你不要说了,吕子函是不会看上你的。”方雅吼道。 “没错,天下男人看上我的不多,但是看得上我的钱很多。不过,这个我不介意。反正已经有了顾一笑的前车之鉴,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我都应付得来。”我看她生气,演技爆棚。 方雅在我这样真真假假的压力之下,居然崩溃哭了出来。她转身逃了出去,哭声压仰。 之所以能把她弄哭,是因为她最近一段时间压力也大。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和顾一笑联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现在正是情绪最低谷的时候。现在,顾一笑如果再因为撞我这件事进去,她那边必定损失惨重。 如果不是家里,感情,事业三重压力,我不可能轻轻松松就把方雅搞崩溃。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来,方雅是真的在乎吕子函。 第二天,何萧还是让吕子函送的需要当天处理的文件。他进了病房,头都没抬。我大大方方的对他说:“子函,你坐下来说。” 他又规矩的坐下。 我看着他开口道:“今天让你来,是我特意嘱咐的。我不知道你和方雅之间是旧恋人,她来找我想让我放过她未来的未婚夫一马。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和你碰上了。对不起!” “陶总,没关系。我和她都说清楚了,而且感情的事,我不想和工作掺到一起。所以,在公司,我不会再谈这件事的。”吕子函看样子还略平静。 “那样最好,我喜欢公私分明的人。你来公司时间不长,但也看得出来你能力出众,等你们部门再次扩容时,你经验如果积攒得够,能升一级了。”我对他说,“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吧。” “嗯,谢谢陶总,这事就到此为止。”吕子函说。 他未必不怀疑我,但是男人在感情上要理智得多。他不会为了方雅舍弃掉这么好的一份工作。而且,他们两人相处时所说的话的,我基本可以模拟出来。方雅经济条件好,自小是被捧大的,无意中说出来的伤人的话也应该不少。吕子函家里条件一般,和方雅站在一起时肯定会不自在。年龄小的时候,不介意这件事,年龄大一点,接触到社会,他应该很介意。 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只是在等一个机会。方雅传出联姻的消息,对吕子函说是一个机会。 所以,他和方雅的分手才会如此顺利。 “那就行,你把这些拿回去吧。”我对吕子函说。 他走后,警察来调查情况,我一五一十把下雨那天车祸的经过说了说。最后,一个四十多岁的警察问我:“你说,在你有知觉时,有人动了你的车子?” “这一点我不敢肯定,但是我确实是在听到脚步声后,车子才掉了下去。”我说。 “好,那我们了解清楚情况了。并且,当天晚上的监控也都调出来了,遗憾的是雨势太大,看不清楚是什么人靠近了你的车子。追你尾的车主也在这家医院,我们马上过去调查情况,据说他比你伤的还要严重。”警察简单的和我说一下案情。 “多谢,麻烦您们了。”我客客气气送走了警察。 他们找到顾一笑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只过了两天,我起诉kb公司侵权案子就开庭了。 如何萧所说,我确实是被用轮椅推上法庭的。 这一次,何萧安排好了一切,我乐得当一个傀儡,演得不亦乐乎。 我们这边的律师名声不大,但专业性让我这种外行听了都深深折服。他所说的话,每一句都有理有节,把kb公司的侵权事实陈述得毫无反驳之处。 但是,那边毕竟有一个大财团撑腰,也不是省油的灯。 法庭上拉锯时间太长,只好中途休庭。 休庭时,我看了看顾氏那边派过来的人,没一个是我认识的的。顾一笑大概是真的伤得比较重,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再次开庭时,对方先陈述事实,他们反复强调一件事,就是那个项目是我任职期间签下的,理应属于公司。我现在这种作法,严重损害了kb的权益,他们还要求维权。 我这边的律师似乎觉得觉得扯皮时间太长了,他拿出更有力的证据。说明当时kb无人支持该项目,是我用自己的钱投资了研究所,最后公司也并未对此项费用对我进行任何的报销或补偿。所以,我也有过错,但是过错甚小,而对方分明就是故意歪曲事实。 他那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我忍不住想给他鼓掌。 最后,判决结果出来了,我赢了。 结果一公布,外面等着记者涌了进来,闪光灯和“请问陶然女士”这句话震得我耳膜疼。 在国内,敢和a财团公开叫板的,我是第一个人。 有人维持着秩序,让大家顺序站好,然后一个一个提问。问我最多的是,为什么敢和a财团作对。 我的回答也很简单,我无意于和任何人任何财团作对,我只是在维护自己应得的权益。 应付记者,我还是很有一招的。 四十分钟以后,我回答了差不多所有关键问题。这些都是需要在当天晚上,还有第二天见报的。我回答的既谨慎又认真。 但是,大家太热情了。我明显觉得有些体力不支。 此时有一个人拨开人群走了进来,他伸手把帮我推轮椅的王阿姨推开,自己推上了轮椅,然后对诸位记者说:“陶然现在还是伤患病号,不能坐太长时间,大家如果有问题,可以明天去公司采访。明天,飞翔科技有一个关于这件事的记者招待会。” 来人是段景琛。 他一出现,我松了一口气。 他天生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愣是在这一席话后把我从人群里推了出来。直到把我弄到车子上,他才舒了一口气说:“服了,就这点儿事也值得三番五次的报道,何萧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你不知道宣传的好处。”我看了他一眼,伸了伸胳膊舒缓一下紧张背部肌肉。 “我从事的职业和你们不同,不希望被宣传。每次军演也只是表演性质的部队上,真正的实力,谁也不知道。”他道。 “对呀,职业不同。”我看着他平稳的开车,继续道,“举个例子,你每天都看电视里放方便面的广告,总有一天,你要是需要吃泡在时,会想到这个牌子。” “我从不看电视。”他看着路面,头也没回,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从不吃泡面。” 我是服了他了,这么容易就把天儿聊死了。 不过,他倒是没感,聊死以后,他还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不过,这一次顾一笑想进去,没那么容易了。” “怎么了?”我一下坐直了身体。 这回他觉察到我的动作,看了一眼说:“怎么一提到顾一笑这个人,你反应这么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低声说了一句。 其实,现在我也不知道对顾一笑是个什么感情了。但我知道,他夺走了kb,我要做的就是不能让他如意。 “监控有死角,而且确实是雨太大,根本看不清楚都发生了什么。”段景琛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又道,“何萧想在视频上做假,让我给按住了。” 我听了这话,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夸他的耿直。 第一百三十六章 顺利出院 段景琛敏锐的觉察到我的不悦,皱眉对我道:“怎么?你也赞同他这样的做法?” 我在心里暗想,如果你知道我的车祸都是何萧算好的,你会怎么做? 不过,这样的话也只能想想。 “这个世界上真和假本来就只有一线之差。”我有些无奈,“但是,既然老天都帮着他,那就算了吧。” 话说到这里,我居然感到一阵轻松。 段景琛沉默了一会儿说:“顾一笑的后台是a财团,a财团在中国这边最大的头儿是顾坤。几十年前,他凭着偷渡出去的黑户身份,能奋斗到今天这个位置,肯定有过人之处。你在官司上赢他没问题,但是别惹急了。这种人急了,做事不计后果。而且即使你把顾一笑整进去,又能如何?顾家在北京的根基也远比你看到的要深。否则,怎么可能他们回国的宴会能在国宾馆举办?” 他说到这里,叹气道:“你是不了解情况,何萧是很少回北京。他以为在国外胜了以后,可以一鼓作见把他们打到还不起手?真的是想错了。” 我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男人。 他似乎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医院到了。”他沉声道。 我道谢就要下车,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等一下,我把轮椅推过来。” “刚才只是做秀,我又不是真的腿也废了。”我一笑。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病号。”他不由分说,把轮椅推了过来,把我扶上轮椅。 到了病房,他帮我安顿好又迅速叫来了医生,让他检查我的骨折是否恶化了。我看着他小题大做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段景琛,我只是骨折,不是什么癌症晚期,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在你的训练场上,每天都有人受比我这还重的伤吧。” “那不一样,他们是战士,你是一个普通女人。”段景琛很严肃的说。 给我检查身体的医生笑了笑说:“你老公多关心你呀,你就别说他了。” 我脸不由一红,段景琛脸红得更厉害。 医生对我做了全身检查,最终确实没一点儿事,还断言恢复以后没有任何的后遗症。 “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问。 “再有两三天吧,外伤都结痂以后就可以了。”医生说。 段景琛在一旁不肯了,他说:“她可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连人带车一起摔下来的,真的不用再多住几天吗?是不是临出院时要查一个脑子,省得这里被摔坏了。” 他一本正经的说还不算,还用手去指自己的脑袋。 他这么一个大个子,做出这样的动作,莫名的戳萌点。 我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医生也是笑吟吟的走了,临走前还送了我们俩一句话“小两口感情真好”。我都要无语凝噎了。 段景琛反而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说:“这个医生,眼光不错,看得出来我和你才是最配的。”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不得不接受段景琛的帮助,心里一时间纠结成一团。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段景琛担心的问。 我把头一偏:“别这么关心我,我会误会的。” “你误会什么?我对你有意?”段景琛说到这里微微一笑道,“我对你有意,还用误会吗?这恨不得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 他的话,我知道,我懂。 “景琛,同样关心的话,也有别人和我说过。只不过,话说完不足三个月,他就把我算计得差不多身无分文了。对于感情,我真的不敢碰了。”我声音沉沉道。 “我和他,不一样。”段景琛只说了六个字。 “我知道,可我还是不敢接受。”我说罢,仰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道,“我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陶然,你把心态摆平。今天的事,即使你只是我老同学,我也会出手相助的。我帮你,和你无关,是我自己事。”段景琛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我这样对你,是对自己,对曾经的岁月,一个交待。” 他话一说完,我顿感轻松。 我确实是一个无耻的人,既想得到他的帮助,又不想对他有所付出。所以才会逼他说出上面那番话。 到底,我还是于心不忍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段景琛,我和何萧商量一下,聘请你来做公司的特别顾问吧,不挂名的那种,每年只拿分红。保证不影响你的仕途。” 我刚才想了,我没有其它办法可以回报他,只有钱。所以,我想找个由头给他钱。如果他收了这钱,我心里就没愧疚感了。 我话音一落,他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在,把我当什么了?我又不缺这点儿事。再说,我的工作也不需要钱。你呀,还是留给自己吧。” 段景琛很聪明,他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但他就是不遂我的愿,就是让我觉得对他有愧。 “不要拉倒,省了。”我不屑的说。 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在假借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掩饰自己内心里的认真。他正巧接了一个电话,借机走开。 我也松了一口气。 这种话题于我,于段景琛都是禁忌。 我们都知道彼此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能给的是什么,所以才会有所禁忌。 这么多年,他一直未婚。我倒不觉得都是我的原因,其中肯定还有更多的不为我知的事情。 但是,在我需要帮助时,他肯伸出援手,我感激无比。 司建连出轨以后,段景琛那几拳打得最让我觉得解气。 我也知道他爱我到什么程度,不然不会不管不顾的直奔北京,到了我家,二话不说就直接开打。 他不是十八九岁靠冲动做事的年龄了。 可是,他要的,我不能给。不是不能,是无能,也是不敢。 我又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出院时何萧来接我。他看到我一摊手,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同时俯在我耳边说:“这一次让你受苦了,我补偿给你。” 我同样笑着,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那我希望补偿能早一点儿。” “一定如你所愿。” 他说罢,推开了我,大声说:“走吧,我送你回家。能让我亲自当一回司机的,就你一个。” 话音刚落,乔吉安走了进来。她知道我今天出院,也是来接我的。 我知道乔吉安会来,何萧不知道。他一看到乔吉安,马上变得有点手足无措,甚至走路都有点顺手顺脚了。 我住院期间,乔吉安来过。 关于车祸真相,她并不知道,所以说的都是要我注意安全驾驶之类的话。我问到她和顾坤之间的感情怎么样了。她却拧起了头,苦笑道:“不好说。我本来是要放下的,可不知为什么,老是梦到他。” 关于感情,我自己也一塌糊涂,所以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给她。 “我和陶然一起回去,能有幸请你做一回司机吗?”乔吉安帮我收拾好零碎东西问道。 “当然,没问题。”何萧眉眼都在笑。 他这个时候,和他算计的时候,判若两人。我忽然觉得,这货可能有精神分裂症。 何萧这一次把车开出高铁的感觉,那叫一个稳。 豆包看到我彻底从医院搬了出来,兴奋的一个劲儿亲我。乔吉安把他从我身上扒下去说:“这几天要乖,你妈妈胳膊可不能抱你,还有,你别去动她的胳膊。” 豆包忙点头,认真的样子惹人心疼。 何萧把我们送到了,还头一回绅士的帮我往楼上提东西。 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说走,我自然要说几句挽留的话。 “何萧,喝点什么?坐一会儿吗?”我问。 他神清气爽的,一改成熟稳重的形象,甚至还有点小兴奋,对我说:“当然要坐一会儿,休息休息的,我开了这么远的车,很累了。喝的嘛,随便来点儿就行了。” 乔吉安知道他留下来只是为了刻意接近自己,表情似笑非笑:“何先生身体不太好吧,这开了这么一会儿路就不行了,要是谁嫁给你,岂不是连上半场球都踢不了了。” “怎么可能,我这是眼睛有点累,我要踢球,那都要加时赛。”何萧没皮没脸的说。 我看着他们两个,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俩虽然一见面就针锋相对,但在我看来,这分明就是一对欢喜冤家。 我借口去厨房给他俩弄喝的走开了,等我端着一杯水果茶,一杯拿铁回来时,乔吉安已经拿起了自己的手包,何萧也站了起来。两人都是一副要走的样子,我见状忙问:“怎么了都要走了?” “打赌输了,我请她喝酒。”何萧说。 乔吉安一脸的不服气,对我说:“难得宰他一回,你要不要去?” 我用左手指了指打着绷带的右手苦笑:“我这个样子,哪里喝得了酒?” “那就改天,庆功宴我来请客。”何萧忙不迭的说。 他们两个一起走了,我笑了笑坐回原处。 其实我是羡慕乔吉安的,她不管在感情上栽了多少跟头,都有重新开始的勇气,而且每一次都是*满满的。 好几天没在家里住,我重新回来有点恍惚,觉得心好像落到了实处。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我坐在豆包的房间一点睡意也没有。就借着温暖的灯光,看着他,百看不厌。 等我回到自己房间,已经是十一点,我接了一杯水吃完药,然后拿起了手机,准备随便看一眼就睡。 手机屏幕划开,有几条未读的微信。 我打开来看,居然是顾一笑发来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再次见面 在打开以前,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但是不看直接删除又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我稍一犹豫,打开了微信。 顾一笑的微信很简单:陶然,我想见你。 第二条信息:陶然,只要你一句话,我抛下一切和你在一起。 第三条信息:陶然,我在你家门口。 最后一条信息是九点四十发过来的,我看完以后急步走到窗前,朝外面一看。 天还在下着小雨,一个人影没有撑伞站在车旁,头微微上倾,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我房间的这扇窗子。 我迅速拉上窗帘,在屋子里踱步。 我和他已经说清楚了,没必要再去谈什么。 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关灯睡觉。 可是,躺在床上我却丝毫也睡不着,眼前晃过的都是他站在雨中的背影。我给自己说着不需要再见他的任何理由,最后狠下心来,只要一个晚上不理他,他自然就走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夜里一点半。 在床上辗转反侧还睡着的我重新站了起来,靠近窗子时,我点作贼的感觉,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楼下。我偷偷拉开一条缝儿,看了一眼外面。 现在景观灯都关了,只有路灯开着。 路灯的炮洒就像为他打了灯柱一样,站在灯影里的影子格外孤寂。看他站的姿势,应该没有怎么动。 我甩手放开窗帘,又在屋子里踱步。 他说的是真的吗?已经骗过我那么多次,这一次凭什么认为我会原谅他?可是再一转念,他万一说的是真的呢? 不可能,他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就是在作态。 我最后判断,然后躺回床上开始数羊。 数到五千六百三十四头羊时,我开始意识涣散,然后睡着了。临睡前,我在想如果第二天在楼下看到他,我就直接无视。和他对话,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第二天,我是被吵闹声惊醒的。 睁开眼睛一听,声音来自我房间外面,王阿姨在焦急的敲我的房门:“陶然,快醒醒,门外打起来了!” 我一惊,彻底清醒,先跑去窗口往下面看,看到了司建连和陶然扭打在门口的草坪上。 这两个男人,也都算是事业有成了,做这种小男生才会做的事,真他妈丢脸。 我一分钟没耽误,直接拉开了房门,问王阿姨道:“豆包呢,他醒没醒?” “豆包还在睡觉,估计再闹下去就醒了。”她说。 我不想让豆包看到司建连打架,上一次被打是没防备,这一次坚决不能让豆包再看到了,我觉得这对孩子不好,怕他有暴力倾向。 “你去看着,就算醒了,也不要让他出房间。”我对王阿姨嘱咐了一句,然后看到她似乎有话要说,我却来不及听了,趿着鞋直接下了楼。 来到大门前,我一把拉开门,对他俩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的吼了一声:“你们干什么呢?要是真想打,找一个我看不到的地方打,我这里丢不起这个人,显不起这个眼!” 我这话还是管用了,两人应声而停。 此刻,顾一笑正把司建连按在泥水里,看似他占了上风。我看到这里,不由皱了皱眉道:“司建连,上面还有你儿子呢,你这反复被打,让他看见了怎么想?” 司建连大概是觉得我说的也对,趁着顾一笑不注意,一拳打到他太阳穴上,然后借着他发懵的机会,一个翻身把他压到下面。 “别再打了,要打就到一边打。”我不由皱眉又说了一句。 司建连松手站了起来,看清楚我以后,马上脱下全是泥水的西服外套给我披在身上。我见他拿的衣服上都是泥水,下意识就往一边躲。 他一皱眉道:“你穿成这样就出门,合适吗?” 我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穿着一件灰色的吊带睡裙就出来了。这件衣服比较清凉,吊带太细,领子太大,裙摆的地方不仅有蕾丝镂空,还有大开岔。 我一下红了脸,裹紧了他的衣服走进屋子里。进门时,我甩下一句话:“有事就聊,没见过都这么大人了,还动不动就动手的。” 我逃也似的上了二楼,看着镜子里性(感)的自己,觉得懊恼至极。这两个男人,是我人生中唯二的两人,他们居然一起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们会怎么想? 算了,我没想歪就行。 我对着镜子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陶然,不就是两个男人,你应付得来!” 他们不在门口打架闹事,我就放心。于是不紧不缓的洗了澡,吹了头发,化了妆,换了衣服下楼。同时,我也没忘记司建连那件全是泥水的外套。 到了楼下,我才看到豆包已经下来了,正好奇的看着沙发上两个衣衫不整的人。 “爸爸,你衣服上怎么那么多泥点?”豆包问。 司建连平静的一笑说:“爸爸不小心摔了一跤,跌倒泥潭里去了。” “顾叔叔呢?”豆包又问。 我和顾一笑的事,豆包不知道原因,是以他对顾一笑还是从前的样子。他现在知道,一个人进入另一个的生命是很正常的事,离开当然也很正常。 “我和你爸爸一样,不小心摔了一跤,跌倒泥潭里去了。”顾一笑表现得比司建连还随和。 豆包看了看他俩,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抬头看到了我。 “王阿姨,麻烦把这件衣服送去洗一下。”我对王阿姨说。 豆包的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转了几个圈儿,在我刚走到他身边时,他突然开口,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哦,我明白了,你们两个为了我妈妈打架了,对不对?” 我差点被他自豪的语气惊一个跟头。 他继续又说:“我在房间里就听到了,以为是两只狗在打架呢,没想到是爸爸和顾叔叔啊。现在,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妈妈一个又漂亮又厉害的仙女?后悔了吧?没用了。我妈看不上你们了。” 他说到这里,司建连的脸都黑了。 他扬起手假装要揍他说:“小东西,这话是谁教你的?才一个多月我没回来,你怎么就变成这样儿了。我知道你妈妈出事,没敢耽误,直接在澳州的事处理了一下,就赶回来。你就这样儿了。” 豆包得意的笑道:“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这一个多月可是交了一个超级厉害的朋友,我知道你们都在干什么。” 顾一笑看着豆包很随意的皱眉问:“你的朋友能有厉害的?最多就是一群小屁孩儿。” 我有点迷糊了,搞不清楚家里这是什么情况。 司建连和顾一笑不是情敌吗?豆包不是一直都偏向司建连的吗?怎么现在情势完全不对了? 好像豆包倒戈了一个神秘的人,司建连和顾一笑在此时统一战线了。 “对,我同意顾一笑的说法。”司建连点了点头。 豆包这样说,我都好奇他的新朋友是谁了。可是,在他们两个面前我不想问,而且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于是不失时机的对豆包说:“你快收拾一下书包,上学要迟到了。我让王奶奶送你过去,路上可以在学校门口吃一个肯德基。” “真的!”他高兴起来,忽略坐在沙发脸色阴沉的两个男人。 “真的,去吧。”我说。 豆包跟脱缰的野马一样蹿了出去,三分钟不到就从楼上下来,身上背着双肩书包,对正在准备早餐的王阿姨说:“王奶奶,我们走吧。” 王阿姨带豆包出去,我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一只手不方便,做不出霸道女王的气势。我本来想双手在抱肩,施然坐下。做到一半时,忽然意识到右手还打着板,根本做不到这个动作,就只得动作做了一半就在沙发上坐下来。 顾一笑一直盯着我的胳膊看。 司建连一看盯着我的脸看。 “你们两个为什么打架,我不想问了。但是,既然都出现在我家门口,那必定是来找我的。那就先说说,各自找我是什么事儿吧。”我语气清凉。 对于司建连,我唯一的感觉是,他是豆包的爸爸,我给他留足面子。但是,千万别再踩我的底线,现在我和他的底线就是复合,只要提这件事,一切都不好谈。 对于顾一笑,我唯一的感觉是,他是我最近付出的真心,我和他已经一刀两断了。也别踩我的底线,我对他的底线是坚决不能藕断丝连。 司建连现在有点君子坦荡荡的感觉,他看着我说:“听说你出事了,我特意回来看看,不为别的,就因为你和我这么多年的感情,而且你是孩子的妈妈。回来第一眼,我就看到他守在家门口。我虽然在国外,也知道你这一次是被他给撞到高架桥下的,你才出院,他就过来,安的是什么居心。我多问几句,他居然要动手。我要不动手,岂不是让他笑话。” 司建连这话,我信,所以没继续追问在他,而是转向了顾一笑:“你呢?能说说为什么来找我吗?” 可能是我在听到司建连的解释以后,心里的气泄了大半,对顾一笑问这席话时,语气温和了不少。 他自然也听出这种变化,脸上一喜道:“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信息,我说的都是真的,能不能再谈谈。这一次,我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何萧反常 我听到他的话,先是笑了笑。 这种笑是出于礼貌的,毫无感情色彩在里面。顾一笑和我在一起时间不短,他自然也看得出来。 “陶然,这是我和你的事,能不能单独谈。我不想让司建连旁听。”他皱起了眉。 “我和你,我和他,都是曾经的亲密关系,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很淡然看着他,“何况,你要说的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 “陶然。”他一副特别无奈的表情看着我。 我便不再说话了。 司建连冷笑两声:“顾一笑,你和盛清锦演的这一出,真是高明,我自愧不如。不过,你算计了我,算计了我们夫妻。这笔帐,我们还没时间好好算一算呢。现在,你又来上演虐恋情深这出戏,是不是有点老套了?黔驴技穷啊!” 我头一回觉得司建连损人的话居然说得也*听。 顾一笑完全无视了司建连,盯着我一直在看。 我忽然觉得累了,不想与他虚与委蛇,对司建连道:“我先上楼休息,你们走的时候通知我下来锁门。另外,别在我家里打回。” 司建连和他,我一个也不想偏向。 说完,我站起来朝楼上走去。 顾一笑又在背后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假装没有听到。 我到了自己的房间,关好门躺在床上。在这一刻,我心里真的格外平静。对顾一笑,对司建连,我居然心里不起什么波动了。 忽然明白一句话的意思:有一种开心叫死心。 他们两个人在楼下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司建连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们先走了,有事他会去公司找我。 我起身下楼,去关好大门。 隔着门玻璃,我看到了顾一笑和司建连走向自己车子的背影。 人真是可笑的动物,在自己手上,守在自己身边时,觉察不到一个人的好。如今,走远了,走散了,一个一个来念起旧情了。记得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在哪儿看到过一句诗,原句如果没有记错,是说“当你觉察到身体上某一部分存在的时候,这一部分一定是兵了。当你体会到一个人的好处时,这个人一定是死了,或者心死了。”。 这话精辟异常。 我的手伤好得很快,两周以后拆了板就活动自如了。医生夸我恢得能力好,我却未置可否。因为,我想要好好活着,为自己。 下板的第二天,我就要去kb公司接受道歉,然后拿赔偿金。 第二天一大早,我对着镜子化了精致的妆,穿了深蓝色的套装,然后开车去了公司。何萧这位大爷也难得的一大早就来了,穿的居然也是深蓝色的西装,打着规矩的领带。 我们两个衣服的颜色撞了。 他哈哈一笑道:“感觉有点像情侣装了。” “你也这么正式?”我问。 “这是对赔偿金的尊重。”何萧笑了笑,“我去换套衣服,搞得跟工服似的。” 情侣装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玩。公司要是开成了夫妻店,除非你做到巨头的规模,否则多少会让客户顾忌的。 男人在办公室都会放几套衣服,因为他们的衣服也简单。 我和何萧到达kb时比预定时间早了十分钟,这边早有法务部的人等着。他自我介绍说自己姓白,是法务部的负责人。我们就称呼他为白律师。 白律师把我们带到了会议室,签约的文件也早就准备好了,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 会议桌旁坐着一个人,他抬头,我才看出来是顾一笑。 他这一段时间变化很大,脸上没有了以前的意气风发,反而看着丧丧的,脸色也是灰白一片。 “你们来了。”他简单的说了四个字。 何萧环顾了一周,发现就他一个人,声音半是调笑半是质问的说:“一笑,不是说好有媒体的人吗?现在媒体的人在哪儿呢?我们的签约不能这么暗搓搓的做,对不对?认错,也要有个认错的态度。” 我对这个不甚在意,就多看了何萧一眼。 他看到我的眼色,不予理会,反而又对顾一笑说:“陶然这个人从来不落井下石,是女人当中的真君子。我不一样,我定好的事情,一分一毫也不能让。” 顾一笑眯着眼睛看着他,最后说:“媒体在,就在隔壁,等一下签约再让他们进来。” 何萧笑笑:“几家媒体?你别晃点我们。” “不会,你们要求的,我都请到了。”顾一笑的声音有点死气沉沉,也有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认命。 我忽然想到,很久没和顾天宝见面了。他在这一次当中,获利多少,据我猜测应该不少吧。 我正在想着,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顾天宝走了进来。 他面色红润,双眼灼灼,穿着一套白色的定制西服,头发也做了新发型,颇有几分顾坤那个老流氓的几分风采。 他看到我和何萧,笑着扬手打了个招呼道:“哎呦,两位老总来了。我们这儿可是都准备好了,咱们是现在签约,还是等个吉时?” “按预定时间。”顾一笑说。 “好的。”顾天宝痛快应道。 顾天宝说完转身出去,叫来秘书给我和何萧上茶。 顾一笑就坐在我对面,我就坐在何萧的身边。一个会议室明明有三个人,却静得如同没有活物一般。 心如止水。 我对自己暗暗说,不能再有任何波动了。我是来做生意,不是来心理扶贫。顾一笑的正牌女友不是方雅吗?她就是心理医生,让她好好治好他吧。 我们又坐了十多分钟,签约仪式的预定时间到了。 顾一笑看着手表,一到时间他就站了起来,对我和何萧道:“去签约会场吧。” 在这个会议室等待十几分钟,我重新看了签约文件,所有的条款都没动,和我们预先谈的一模一样。 签约会场kb确实是布置过的,只不过不像其它正式合作的签约那么隆重。在我看来,一个丧权辱国的签约仪式,这样已经不错了。 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还有一个,杀人不过头点地。 何萧环顾四周,也没对此挑刺。 会场上确实有不少家媒体,看他们手里拿筒的logo,确实是我们之前沟通的那些家。 有何萧,我基本不用开口。他应付这种场面手到擒来,而且走的是高冷神秘路线。在他致辞时,我听到距离我很近的记者有的小声在问,陶然怎么又和何萧在一起了?这个女人的圈子到底有多杂?怎么什么样的大神她都认得? 我把这个当成了赞美。 在我留学的那个年代,留学生没有现在这么多,基本上没有自费留学,而且能拿着奖学金过去的,都是心智坚强的学霸。他们吃得了苦,沉得下心,在国外的学校里,都是拨尖的存在。当时的老师也很喜欢中国学生的刻苦,我们为人一般都诚实肯干,和同学关系都不错。是以,当年,我在学校里攒下了不少人脉。 何况,现在我们都毕业将近十年了,这批同学在各自的行业里发展得不错,基本上是当今社会的中竖力量了。 签字时,必须我本人上主席台,因为赔偿金是付给我本人的。 我一上台,四下闪光灯顿时就响个不停。 现在我在不知不觉当中变成了新闻流量,因为我身份足够复杂。我既是kb的前总裁,又是司建连的前妻,与顾一笑还闹出过绯闻,很多业内人士都知道我和顾一笑有过一段感情。现在,我又成立了飞翔科技,背靠公司,拉上了投资界的大佬何一手。 如今,飞翔科技如日中天。虽然公司规模还不是很大,但是在一开局就搞定了5g标准的专利,拿到了刚杀入中国的a财团有违约金,并且已经与国内两大通讯运营商签定了初步战略合作协议。以后的发展形式,不言而喻。 我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心里不由对自己的种种做了总结。总体来说,我做得不错。至少在外人面前,看到了我的光艳亮丽。 但是,没人知道在这些背后我经受的是什么样的煎熬。 每一天,每一步,我走得都万分不易。 不过,这些不足与外人道。因为,你说了也没人相信,大家会认为你在矫情。 那么,索性闭嘴不说,他们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我顺利的签完了所有应该签的文件,有十多份。我签完以后,有kb的小秘书把全部文件拿到了顾一笑面前,由他来签。 这时,有一个财经周刊的记者突然发声对顾一笑道:“顾总,外界传闻,您和陶总曾是恋人关系,陶总的离婚官司还是您帮忙打的,而且据传您几个月以前,在收购kb以前,曾陪陶总去过美国,全程参与了甘地投资对于kb的股权转让事情。请问,您和她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为什么现在您成了kb的所有人,并且还闹出了违约和侵权事件?” 这个问题很长。 估计也是在场所有记者想问的。 所以,他话音一落,全场肃静。 大家都抬头看向顾一笑,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没看顾一笑,看向何萧,低声问:“你搞出来的?” “给你出点气呗,其实他很好推开的,或许一句话无可奉告就行了。何况,他现在还是想和方雅订婚的。”何萧说到这里笑了笑,“我就是见不得自己的人被欺负。” 他这表情,我看着跟戏精上身似的。 我和顾一笑的事,他来演什么男主角上身的霸道总裁。 我笑了笑:“你这是在给我找难堪,说吧,我怎么得罪你了。” 他没说话,因为顾一笑说话了。 “各位,首先这是工作签场场合,在各位到来以前,我曾明说只报道签约事项,无关私事。你的提问,我无可奉告。”顾一笑果然一句就堵了回去。 那个记者吃了瘪,居然连反驳的话都没有。 何萧轻声骂了一句:“怂货。” 我嘴巴一弯,微微一笑:“那是顾一笑,顾坤亲选的继承你,你以为谁都敢得罪的?” 何萧阴着脸不再说话了。 签约仪式顺利完成,接下来没再出什么变故。我们协议约定,一个月之内分三批,把侵权的款项打到我的帐户,否则下一步将有司法部门介入。 签约完成以后,我和何萧在记者走后往外面走。 正准备出门,一个眼生的秘书走了过来,对我说:“陶总,我们顾总想见见您。” “刚才见过了,公事也办完了,我觉得没见的必要。”我说完准备绕过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把我的原话告诉他。” “全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姓顾的。”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我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了顾天宝。 “在这里见我?也不怕顾一笑防备你?”我问。 他倒是淡淡一笑道:“什么防备不防备,我就算是一天到晚都圈在一个铁笼子里,他也会防备我。毕竟我是正统的血脉,他是旁枝的。” “这是实话,但顾坤这样的人会在意这个。要是在意,他早把你妈娶进门了,会让她一直不明不白的住在小别墅里?”我问。 顾天宝的眼神一冷,然后那冷意不过维持了三秒就又消失了:“你知道得还不少。” “和你合作,就像走在刀尖上。”我顿了一下,“不对,和你们顾氏合作,都是这般感受。你们a财团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他笑了笑:“多谢谬赞。” 顾天宝的脸皮厚,我早有领教,所以毫不意外。 何萧站在一旁却有些腻了,不耐烦的冷声道:“我们陶总时薪很高的,有话就说,没事退散。闲聊天你可以去找一个仰慕你的小网红。” 顾天宝被他说得脸色一白。 “陶总,能不能单独聊聊。”他问。 何萧眯眼看向我说:“你有这个时间,我怎么不知道,公司还有一堆紧急的事,先回去吧。” 何萧在工作的时候,就是何扒皮。 我还想和顾天宝说什么,他已经拉着我出来了。 到了车里,我才问他:“这么急做什么?这个人可以利用一下。” 他冷冷一笑:“陶然,你在商场上能活到现在,真是运气不错。现在顾一笑任总裁期间出了这么大的事,赔钱不说,还让a财团名声扫地,他在这个总裁的位置上能坐多久,可说不定。现在顾坤并没发话要换了他,顾天宝急不急?他急,肯定会冒坏水儿,估计今天就要算计你一把,把顾一笑彻底推下去。” “你怎么知道他要冒坏水儿?”我反问。 他从来不说没缘由的话,所以我才有此问。 何萧看着我笑了笑:“记者们还没走清,有几个被顾天宝借口喝茶留了下来。刚才我上卫生间的时候,不小心迷路了,路过茶水间,看到顾天宝鬼鬼祟祟的在哪儿和一个女员工说什么,好奇就多听了一句。他说的是让那个女员工把一杯茶端给你。” “这有什么问题吗?”我问。 他眼睛都快冒火了,对我骂道:“猪脑子。”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说:“不对,这么骂你都侮辱了猪。” “说正事,别净找机会骂我了。”我说。 对于何萧偶尔的毒舌,我早已习惯,没受他影响,直接转入正题。 “以我对顾天宝的了解,他肯定在茶里下了药,算计你和顾一笑来点绯闻,然后记记者拍到,再传出你与顾一笑里应外合,准备把kb掏空。”何萧不再卖关子了,说得清楚明白。 我吓出一身的冷汗。 他看到我害怕的样子,切了一声准备开车离开。 “等等。”我叫住了他。 “干嘛,你要去通知顾一笑?”他问。 “为什么你不支持顾天宝夺权?”我没理会他的问题,反而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提问。 “顾天宝这个人不适合上位,你以前和他合作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就绝对不允许你再和他合作。”何萧说得坚决。 “总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我说。 “不管他做什么,顾坤都不会选择他的。所以,其实顾一笑也在杞人忧天。”何萧又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我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震惊的心情,正色对他道:“何萧,你肯定知道什么,不如明说吧。” “这件事明说不了,明说就得死人。”何萧道。 “那我要回去确认一下是真是假,如果顾天宝一边和我合作,一边算计我,这帐我要算一算。”说完,我拉门下车。 何萧急得不行,跟在我身后焦急的说:“以后躲他远一点儿就行了,你偏要往上凑。” 我自然是不肯相信的,觉得何萧有点疑神疑鬼了。 我这个还有一个缺点,就是较真。我不能一边替顾天宝做事,一边被他算计。这是我的底线,现在谁要骗我,千万别让我知道,否则我一定讨个公道。 我走得很快,何萧追过来时,我已经进了电梯。 对于kb办公大楼里的格局,我太熟悉了,所以三分钟就找到了顾天宝。我推开他办公室的门时,他一愣,没想到我会这么快。 “陶然,你怎么又回来了?”他问。 我对他一笑:“把何萧甩开了,想和你聊聊。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新计划了?” 他眼睛明显一喜,说:“当然,否则不会把你留上来。” 我笑了笑:“那就直说吧。” “换个地方谈。”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有意看了一眼屋角。我知道,那里有监控器。 kb哪里有监控器,我也是相当熟悉。 他把我带到了高层休息层。 当年在设计这一层时,我们做了健身房,咖啡厅,图书馆,园艺室,还有那时最流行的冥想室。 顾天宝把我事到了冥想室。 这个房间最靠东北角,墙壁是深蓝色的壁纸,因为这种颜色会让人沉静下来。地毯是米白色的亚麻色,地上放着整整齐齐的四个坐垫。 他让我坐下,自己看着一边的巨大落地窗,对我说:“先等一下,我端杯喝的进来。” “好。”我表现出对他完全的信任来。 我既然知道他的下药方式,自然知道怎么避免。 他出去了,过了五分钟左右,他端进来两杯茶,然后把小茶盘放在地上,道:“刚才发布会说了那么多,喝点茶润润嗓子。” “好。”我应了一声,接了过来。 就在他准备把茶喝下去时,我忽然摸了一下手包,对他包歉道:“不好意思,我有个电话。” 他眼睛里有失望,但一闪而过:“你请便。” 我拿出手机,站了起来假装接听:“您好,是豆包的老师啊。” 总之,我在他面前演了一分多的对,最后对他抱歉的说:“不好意思,今天谈不成了,豆包在幼儿园有点事儿我要出去一趟。” 顾天宝的眼睛里明显有了急不可待,他想了一下说:“我们的事谈不了多久,要不让老师代为照顾一小会儿?” “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孩子的衣服湿了,老师让送一套过去。”我说。 “我让别人买了送过去吧,你说一下孩子穿的号码。”顾天宝说。 我推辞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他外出打电话叫人给豆包买衣服,我把两个茶杯交换了一下,然后给豆包的老师发了条信息说等一下有人去给豆包送衣服,让她收一下。 这些刚刚做完,顾天宝就进来了。 他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茶杯,然后看我问道:“都说好了,咱们聊正事儿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演得有点儿过了,先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然后拿起了茶杯对他说:“谢谢了。” “客气什么。”他说。 我把茶一饮而尽,他也跟着喝了。 “你的新计划是什么?”我问。 他没觉察到什么不对,对我笑道:“方雅和顾一笑的订婚日期基本上定了,我和你说一下。如果你手里有什么可以阻止这次订婚的东西,可要用到刀刃上了。” “我知道,是哪天?”我假装关心的问。 “下个月的十六号。”他说。 方雅和顾一笑能不能定婚,现在未成定局。因为方雅现在和吕子函在一起,他们吵吵闹闹,冷战再和好,已经反复三次了。 “你呢?做些什么安排?”我问。 他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哦了一声,站起来对他道:“先上一下卫生间,你等着我。” 第一百三十九章 要搞事情 我出去以后没走,而是给何萧打了个电话:“你在kb吗?” “在,我特么在你们公司又迷路了。你当年设计的这是办公室吗?分明就是迷宫。”何萧在电话里怒气冲冲的说,“你别再把自己给作进去了。” “我在高管休息层,这边有一间冥想室,你想办法把记者叫过来。”我对他说。 “陶然,我怎么感觉你要搞事情。”何萧阴恻恻的说了一句。 “别废话,办得到办不到?”我问。 “等着,一定把记者带到。”何萧稍一犹豫,笑着应了下来。 我是在冥想室和小酒吧的夹道处给何萧打的电话,我前面有一大排鸭掌木。听到他在电话里答应下来,我放下电话。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顾一笑低头皱眉,步履匆匆的朝冥想室而去。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秘书,正在说着什么。 我正准备出去,看到他来脚下一缓就又定在了鸭掌木后面。 他推开了冥想室的门,我听到了一声怪诡的声音。 何萧动作还挺快,此时已经带着记者下电梯正朝这边走过来。在一旁休息区等着的顾天宝的秘书看到了,马上迎了上去,对何萧说:“何总是来做什么?” 刚才在签约仪式上看到过,所以她认得何萧。 “找陶然啊。”何萧大大方方的说。 那秘书笑了笑:“陶总现在正和顾总单独谈话,您进来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那是我的人。”他说得轻巧,同时手已经拨开了那个秘书,大步朝冥想室走了过去。 那个秘书见拦不住,倒也没死乞白赖的拦,由着他去了。 我一看这些记者兴冲冲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已经被顾天宝收买了。 何萧想推开冥想室的门,忽然发现是上了锁的,脸色马上就难看起来。 “陶然在里面,把门给我打开。”何萧对站在一旁的秘书说。 “他们锁上门,自然是不愿意被人打扰的。”秘书说得很理直气壮,“所以,何总还是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我看到这里,心里冷哼了一声,暗道:顾天宝倒是把准备工作做得周全,上下左右的人都打点到了。看来,顾一笑在kb惹出这么大的事,都没被踢下总裁位置,他倒是真的急了。 “打开!”何萧一步迈过去,伸手拎起了秘书的领子。 他一副要打人的架势,那个秘书看起来是真的怕了,虽不情不愿,还是去找来了钥匙,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冥想室的门。 我这个位置能看得到外面,又没人能看到我,真是个看戏的好地方。 我不动声色站在这里,但因为距离太远,看不到冥想室里发生了什么。 但是,我看到了众人的表情,那真……真叫一个精彩纷呈。何萧先是惊讶的啊了一声,然后大声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来陶然的,她不在,我就走了。” 说着他逃也似的退了出来。 何萧到了电梯门口站定,左右看看,像是在寻找我。他紧接着拿出了手机,我意识到他要给我打电话,心里一惊,马上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果然,下一秒他的电话就进来了。我假装没听到,不予接听。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乱哄哄的冥想室,按了电梯的下行键。 我隐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冥想室里的顾天宝和顾一笑应该不太雅观。 记者们都是长着对于绯闻八卦过敏的狗鼻子,肯定是在拍照。我听到了员工大声制止的声音。 这一场闹剧差不多持续了十几分钟,最后有人强行架着顾一笑和顾天宝出来,然后直接送到了医院。 我听到走在最后的一个人低声嘀咕:“这都是什么事儿,借这个由头,肯定还要开一批人。” 救护车在公司楼下呜呜的响着。 我走出两步,来到咖啡吧的小落地窗前,这里正好能看到楼下的广场。 广场上聚了不少人,顾一笑和顾天宝被分别抬进了救护车。 我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场戏还真热闹。 人心,永远比你想像的更丑陋。 何萧的电话没完没了,已经给我打六个了。我叹了一口气,看着安静得如同荒原的休闲层,站起身来,准备下楼。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一个声音在我身后突兀的响起。我一点防备也没有,被吓得差一点儿跳起来。 我没说话,稳住心神,控制好表情慢慢回过身去。 一转身,我看到了一个有几面之缘的人——田军。 “田医生,这么巧,会在这儿遇到你。”我说着对他伸出手来。 他没想到我这么镇定,还主动和他握手,怔了一下,笑着握上了我的手。 “幸会。”我对他道。 他松开我的手,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指了指我的杯子说:“你咖啡泡得不错,很香,我被香味儿吸引来的。” 既然偶遇了,他又开口了,说不定他和我一样,都是这出闹剧的全程旁观者。我笑道:“如果田医生对这杯咖啡感兴趣,我给你冲一杯。” “求之不得。”他道。 我站起来去给他冲咖啡,五六分钟以后,咖啡冲好了。我端着回来,递给了坐在沙发里的田军。 我现在知道了他和何萧的关系,再看他的五官,发现两人长得确实挺像的。只不过田军长得更阳刚一些,何萧的五官就稍偏阴柔了。 “谢谢。”他对我道。 我在他对面坐下来,看着他慢悠悠的品咖啡,也不着急。他想说什么,自然会说。于是,我一偏头看着楼下面。 广场上的救护车已经走了,只有零星的工作人员在来回走动。 田军喝了几口咖啡,把杯子放下,抬头看着我说:“为了一段感情,把这么大的一家企业给败出去,是人都不会不甘心。所以,你会报复顾一笑,我也理解。可是,这种事最多只能增加他的热度,又不会对他造成实质的影响,为什么要这么干?” 我一笑:“你以为这个是我干的?” 他明显惊讶了,眼睛睁大,看着我疑惑道:“难道不是你?何萧可是说你在里面呢?”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顾天宝请我来喝茶,说有重要的事商量。我同意了,喝到一半我出来接电话,再回来就这样了。”我没必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他听了以后,看着我的表情,想找出端倪。 可惜,他这种初级的伎俩我早有了解,眉眼不动的看着他。 他松了一口气说:“真不是你啊,我还有看错的时候?” “这是在顾家的地盘,你以为我有多大的能力,能做到这个?”我反问。 田军似乎相信了。 我看时间不早,起身对他道:“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一步,要是你有事儿找我,最好去飞翔科技。” 说完,我起身下楼。 何萧居然没走,靠在车门上等着我。 看到我走过来,他站起了身体,绷着嘴角问:“你去哪儿了?害我白白为你担心一场。”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还会提心我啊?” “当然。”他说。 “我以为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可利用的合作伙伴呢。”我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 “陶然,我忽然发现你这个女人还挺记仇的。”何萧道。 “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你难道没听说过孔老夫子这句话?”我反问。 他闻言反倒不生气了,笑道:“我是小人,你是女人,我们俩倒是绝配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回去的路上,他倒是很君子的没打听我去哪儿了,而是把自己看到的事和我讲了。 我猜得没错,顾天宝在茶里做了手脚,下了药,不仅仅是起兴的药,还有迷药。顾一笑那里他是怎么得手的我不知道,但是顾一笑也中了药。 他们两个都有神智,却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两人打对方也打自己,勉强维持着理智。在记者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顾天宝却突然发疯了,他一副失去理智的样子,把顾一笑逼到了墙角,还疯狂的吻了上去。 何萧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问:“你知道是什么问题吗?” “迷药劲儿太大了。”我理智判断。 “不是。”何萧笑了笑,“这一次,不知道顾老头要用什么手段来平息了。” “这一次?”我敏锐的抓住了他话里的这三个字,追问在道,“难道这不是头一回?” 何萧闭嘴不谈了。 我忽然就怒了:“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拉倒,哪有这样说一半儿留一半儿的。” 何萧看了看我:“是打算和你说的,但你这态度,再抻你几天。” 我索性不理他了。 在kb闹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儿,第二天的新闻居然没报。只有一些八卦论坛上,还有一些人的微博上有零星消息,但是这些消息只在网页上呆了不到三个小时,下午我想再去看看事件发展时,就已经不见了。 顾坤虽然刚回国,但控制舆论的手段还是一流的。 顾一笑依然是kb的总裁,顾天宝依然是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不过,有一件事值得关注,很久不在北京出现的盛清锦高调回归了,怀里还抱着一个半岁多的孩子。算算日子,这应该是她自己生的那个。 盛东升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以后,牢狱之灾是免了,但是为了面子,也为了调养生体,他也随女儿去国外休养了一段时间。这一次,他也一起回来了。 我知道这个消息,是乔吉安和我说的。 她在电话里有些惊谎的说:“陶然,盛东升回来了,还约我吃饭。说实话,我有点怕,不想去,却又不敢不去。” 第一百四十章 敢算计我 我一听就火大,问道:“为什么,你和他早就两清了,不想去就不去。你去了,万一那一点激怒了他,再对你动手怎么办?” “你说的我知道,可是他手里有我的把柄。”乔吉安说。 “什么把柄?”我马上警惕起来,“你在他手里都留有什么黑料?” 乔吉安叹了一口气说:“见面聊吧。” 我放下手里的工作,和何萧打了一声招呼,直接去了和乔吉安约好的小菜馆。这是她定的地方,是一家格调不错的私房菜,装修很有日式的风格。 在一个铺着棕麻地垫的包厢里,我看到了有点惶惶不安的乔吉安。 她很少有这种不知所措的状态,我一下就有点急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 乔吉安叹了一口气说:“几年前,我和盛东升刚刚在一起时,我那会儿比较好奇,一次去酒吧喝酒,不小心沾了那个。吸了以后,我差不多失去了神智,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第二天醒来,我已经在盛东升的家里。他说是我喝多了睡在酒吧里,是酒吧老板从我的通讯录里找到了他的电话,通知他去把我接回来的。后来,这件事我就一直藏在心里,对谁也没说。再去酒吧的时候,我也会刻意躲开这种可能性,只要有人神秘兮兮的和我说要不要尝尝刺激的,我都一概回拒绝。我以为那只是一次意外,于我的人生没有任何影响。没想到……” 乔吉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没想到什么?”我逼问她。 她低头沉默了很久,忽然抬头看我时,我看到她眼睛红红的,泪流满面。 “陶然,你想不到那一次是别人的预谋,所有的一切都计划好的。”乔吉安道。 我很震惊,冷静下来后,用肯定的语气问她:“是盛东升。” “对。”她声音都在颤抖,“你能想像这种从头开始,别人就在骗着你玩儿的感觉吗?” “我知道这种感觉。”我对她点头说。 我理解,是因为我也被同样如此对待过。 乔吉安已经情绪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我伸手抱住她,让她在我怀里哭。 她哭了很大一会儿,才止住了哭声,抬头对我说:“他手里有我吸了那个东西以后的全部视频。” 在这一刻,我恨得牙根痒痒。 “他一直防着你?”我问。 “他说这个视频是他高价买的。”乔吉安道。 “信他才怪。”我低低骂了一句,“他有说找你什么事儿吗?” “没有,只是让我过去见他一面。”乔吉安说,“而且他很明确的说,必须我一个人去。” “我陪你去,在暗处等你。”我迅速做了决定。 但是只是我去,恐怕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因为现在我们都不知道盛东升的目的所在。乔吉安只拿过他的钱,身上没股份没公司,他缠着乔吉安不放是为了什么? “吉安,我觉得应该再找一个人去。”我说。 “谁?”她问。 “何萧。”我扶着她的肩,盯着她的眼睛说。 盛东升做的这件事对她刺激很大,以至于她在给我打电话时方寸大乱。现在,我们见面有一段时间,她大哭一场发泄了出来,此时平静理智了很多。 我说完以后,她低头想了一分多钟,抬头对我坚定的说:“好,就让他陪着。” 我当着乔吉安的面儿给何萧打了电话,他一听是乔吉安需要帮忙,连什么事都没问,直接说可以,爽快得像个超豪爽的大侠。 其实我知道,他的性格不是如此。 乔吉安给盛东升打电话,同意了和他见面,让他找个时间和地点。盛东升倒是挺着急,约的是一个小时以后,在北京展览馆后面的一家私人会所。 我知道那里,迅速给何萧发了个位置。 他给我发了两个字——好的。 随后没多久,他又打电话过来说,让我们到了以后先不要去见盛东升,去616包间先找他。 我一看就知道,这是土豪的常年包房,对乔吉安说:“何萧是个会生事儿的,有他在你不用担心了。盛东升和他比,没他这么没底线不要脸,所以何萧会赢。” “如果盛东升有复制件吗?”乔吉安担心的问。 “何萧解决。”我说。 这件事有点旁观者清,乔吉安太在乎人生清白,所以把这件事看得大于天,她有点失了分寸。 “你以前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现在是怎么了?”我开车着,问乖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乔吉安,“或者要不要我直接问,你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正常人?” 乔吉安的脸居然微微一红,恢复了正常以后,她说:“没你想的那么多,就是吸那个东西是要进去的,而我不想身上有进宫的记录。” 她不愿意说,我也没再继续追问。 到了会所,我带着乔吉安直接去了何萧的616房间,进去以后他居然都到了。我打量了一眼何萧,觉得有点想笑。从我打电话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不仅换了衣服,还做了头发。可以看出来,他对于见乔吉安这件事很重视。 不过,乔吉安也在,我没戳破他。心里却有点为他悲哀,乔吉安根本不会在意他有没有换衣服,有没有弄头发。 “怎么回事?说清楚我们才好应付。”何萧声音温和的问乔吉安。 在何萧面前,乔吉安没有任何的偶像包袱,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何萧听得脸色铁青,克制着自己的怒意问:“什么程度的视频?” “我不知道,但感觉是不太雅观的吧。”乔吉安很随意的说。 “好,你先去聊,我就旁边的房间,谈不拢你就给我打电话。”何萧道。 我也对乔吉安说:“我也在。” 何萧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这种事,你在与不在都没多大关系。” 我气得够呛,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也懒得和他计较。 乔吉安看到何萧说的那么肯定,也吃了定心丸,淡定多了。 我和何萧挪了个地儿,去了盛东升的隔壁。那个包房是有人的,但是何萧拿出一张会员卡模样的东西一晃,会所的经理马上过来说服客人换场地了。 我坐在何萧身边,心里忽然怪羡慕乔吉安的。在这种时候,有一个男人无条件的帮她,真的是可遇不可求,挺好命的。 我一想到这个,不由就想到自己身上。想来想去,苦笑一声。 何萧看出我情绪低落,问:“怎么了?你也有这种事?看在我和你是合作伙伴儿的份儿上,说出来是谁干的,我帮你摆平。” “滚一边儿去,别乱揣测我的事。”我看他一眼,冷冷道。 何萧笑了笑,不再说话。 我不知道乔吉安和盛东升是怎么谈的,不过谈的时间还挺长。四十分钟过去了,我不由轻声问何萧:“你说她会不会自己搞定了?” “不太可能,唯一可能的是盛东升的目的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何萧笃定的说道。 话音才落,乔吉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谈崩了,该你上场了。” 何萧接到电话已经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完已经拉开了包房的门,乔吉安的电话还没挂断,他就走到隔壁包房推门而入了。 我关心乔吉安的谈判条件,好奇何萧的处理方式,也跟了过去。 盛东升看到我和何萧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看了乔吉安一眼:“说了不让你带帮手的,你还真不听话,悄悄带人来?” 乔吉安正准备开口解释,何萧一把把她拉到身后,拳头猛的砸到了盛东升的脸上。这一下,他大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盛东升的鼻子马上就出血了。 “何萧,你敢打我。你在北京才混了几天?”盛东升捂住鼻子怒道。 “没几天,不过对付你绰绰有余了。”何萧又一拳打了下去,“东西是你自己拍的,还是别人拍的?在什么地方?有多少备份?” “何萧,我会报警的,你太没王法了。”盛东升道。 乔吉安一听他要报警,脸色大变。 她最大的目就是不惊动警方。 何萧身材高大,一身肌肉,体力比盛东升不知道好几个等级,不等他掏出手机,先把他的手机摸了出来,用力摔到一边的墙上咣的一声,碎成渣了。 “你俩先出去吧,下面的场面不是女人该看的。”何萧松开了盛东升,活动了一下手腕说。 “这能行吗?”乔吉安低声问。 “以暴治暴是最好的办法,放心,要是有备份流传出去,我把备份吃了。”何萧道。 乔吉安将信将疑。 我把她拉了出去,轻声说:“交给他,放心。对会流氓得用流氓的办法。” 乔吉安看了看我,忽然低声笑道:“我忽然发现,你和何萧在一起以后,不像以前那么死板了啊。” 我一怔,没注意到自己的这个变化。 “没有吧,我一直就这样。”我说。 “才不是,你以前从来不说这些流氓啊,不要脸啊的词。”乔吉安笑了笑。 我心里有些不安,但很快就揭了过去。能变得接地气,变得随和是好事,我没必要计较。 这家会所环境很好,点心不错。我和乔吉安点了吃的喝的,坐有着小露台的房间里聊天。 在北京这种雾蒙蒙的气候下,能够有一片清新的绿植养养眼确实不错。所以现在稍微有点档次的会所,都开始走回归自然的路线。 我和乔吉安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何萧回来了。他一进手,就把一把u盘扔到桌子上说:“所有的都在这里了,为了保险起见,你们先打开看看。” 第一百四十一章 暴力方法 何萧在我面前不计形象,像个高雅的流氓。但是他在乔吉安面前,那是妥妥的君子。 他放下东西,说完以后,转身就走,完全没有任何好奇的表现。 乔吉安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我把随身电脑打开,输入密码,拍了拍乔吉安的肩说:“你检查一下,我二十分钟以后回来,或者你检查完了以后给我电话。” “谢谢。”她抱了一下我。 此时的乔吉安恢复了平静,她把u盘*电脑,看我马上要出门了补充了一句:“你问一下何萧,盛东升有没有把东西放入网盘。” “嗯,好的。”我应了她一声。 乔吉安问的这个问题,我也担心。如果盛东升把东西存入网盘,想要查,难度就大了很多。 我出来以后,何萧在拐角处等。看到我,他松了一口气。我朝他笑了笑,走了过去。 何萧正在抽烟,吐出一个烟圈,他才缓声道:“这是她的私事,我们应该给她空间。”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在乔吉安面前你分寸拿捏得准备,从不逾越一步。怎么在我面前,你就是一个混不吝的流氓呢! “她让我问你,网盘上是不是干净了?”我对何萧道。 他点头说:“这个我早就猜到,何况今天我来,也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盛东升不想他女儿的果照流传出来变成五六线小杂志的封面,自然会乖乖删除。否则,他一动手,我就让他哭都哭不出来。现在会p图的人这么多,再闹出点超出伦理之外的东西,肯定会再度引爆热点。” 我听着他的话,浑身发凉。 我知道何萧办事不择手段,但不知道他不择手段到这种程度。这简直是比流氓还要流氓。 他觉察到我看他的眼神不对,咳嗽了一声道:“别这么看我。那个孔子不是说过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于盛东升这种人,难道你还要我用君子协议?” “那你直接找人去拍盛清锦的果照,是不是有点过了?”我问。 我不是圣母,只是有底线。 “过个屁,她也不是无辜的。”何萧怒冲冲的说,“盛东升为什么这么做,你没想明白,我想明白了。” 我抬头看着何萧。 他稍做休息以后说:“盛东升在一开始就想把乔吉安圈养起来,当(性)奴,他上一次家暴只是开始。他说了,只要是女人都会介意自己爱爱的视频被曝光,他想借这个东西控制乔吉安一辈子。当时你去了,他没机会用这个要胁乔吉安。后来,他还没找到机会,启盛集团就被收购了。接下来又是一系列的事,现在他缓过来了,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控制乔吉安。” 何萧一口气说完,咬牙切齿道:“这个老东西,太没节操,我得找个机会让他彻底身败名裂。” 我听得直犯恶心。 原来,你在把别人当成猎物时,别人也把你当成了猎物。忽然想到一句话,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对你报以凝望。 “好吧,我权当没听到这些话,你只要把乔吉安的事处理好了,就万事大吉,其它的一概不知道。”我揉了一下耳朵说。 何萧对我挑眉痞痞一笑道:“陶然,你不地道。只要稍微沾点黑的事,你都一推二六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别来这一套,这件事儿你趟进来了,想出去没那么简单。索性,咱们借着这个机会,把盛家彻底搞得一辈子没还手的机会。否则,以后你也麻烦,我也麻烦。” “你要怎么搞?听起来,你有主意了?”我看着他问,“你别说得这么好听,你这么做其实是为了给吉安绝后患吧?” “那是,她的事就是我的事,算在我身上。”何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这样一来,我反倒没话说了。 因为我和吉安的交情在这儿摆着,何萧都说得出来她的事就是他的事,我又能说什么。 乔吉安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和何萧回去。 在回包房的路上,我看到盛东升的包房门口站着两个男人,一高一矮,眼神挺吓人的。 何萧对他俩一点头问:“在里边呢?” “是,一直没动静。”高个儿的那个恭敬的应道。 “别让他死了。”何萧嘱咐了一句。 我听得心惊肉跳,轻声问他:“事关人命的事儿你也敢碰?” “从没碰过,但迫不得已时也计较不了这么多,不过是后面的事不好办而已。”何萧轻描淡写。 我们走回包房,乔吉安已经把那几个u盘托在手里了。 “这些都是,没错了。”乔吉安叹了一口气。 何萧伸手接过u盘往地上一摔几脚踩了个稀巴烂,然后又收了起来直接扔进马桶冲了下去。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说:“现在好了,都干净了。” “谢谢你。”乔吉安第一次认真面对何萧。 何萧笑道:“没必要和我见外,有事找我就对了。” 乔吉安不知道说什么了,低了一会儿头,忽然抬了起来说:“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何萧利落答应,“我爱吃印度菜。” 乔吉安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你这口味,有点奇葩。我找一下餐厅,再给你电话。” “好,我等着。”何萧说罢,好像刚看到我的存在,对我说,“你们先走,这边还有点收尾的工作在做,我不和你们一起了。” 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正常渠道能做的事,也不细说,拉着乔吉安走了出来。 到了车上,她重重舒了一口气说:“陶然,何萧这个人怎么样呢?” 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想着怎么回答她。话到嘴边了,我忽然发现她直愣愣的看着前面一个方向,声音低低的说:“他这么年轻……” 我不由笑了笑,打断了她的自语道:“有的人年龄确实大,但是人渣。莫以年龄论英雄嘛。” 乔吉安没说话,打开手机开始大众点评。 她一边查一边说:“印度菜,印度菜有什么好吃的,不就是简易版的新疆手抓饭么?” 我听她的话,不由笑了起来。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乐观向上的乔吉安又回来了。 我把乔吉安送回她家,自己开车去了公司。因为突然外出,耽误了不少工作,手里着急处理的工作还未完成。我看了看时间,已经错过了接豆包放学的时间,索性打个电话嘱咐了王阿姨一下,然后开始加班。 等我把手里所有的工作都处理完以后,时间到了晚上九点半。我回家之前,先给王阿姨打了个电话,她说豆包等还在等着我,但是他怕妈妈开车太快出车祸,不让王阿姨给我打电话。 豆包的懂事让我眼睛湿湿的,心里忽然间特别不是滋味儿。 他从小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只在月子里时用了一个月的月嫂。后来司建连了轨盛清锦,我不得已又回来工作。 从我出来工作的第一天,我就忙成了陀螺,他经常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想要抱抱,想要我陪他。 其实,我心里是愧疚的,甚至会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抛下一切回家陪他。但是,这个社会对女人太不友好,全职妈妈好像没什么出路。除非你家里有一个懂你爱你,永远不嫌弃你的丈夫。 我一边想一边开车,满怀的无奈。 就在这时,何萧忽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陶然,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那个?” “别来这套,直接说什么事儿。”我没功夫和他玩这些游戏。 何萧说了一声无趣,正色道:“好消息是乔吉安的事搞定了,坏消息是盛清锦背后的人也查出来了。这个人,我特么有点惹不起。” “什么人!”我马上警觉起来。 盛清锦孩子的爸爸一直是个谜,好多人都好奇,但没有一个人有正式消息的。包括当了几个月便宜准爸的司建连也不清楚到底是谁给他戴的绿帽子。 “电话里说不清楚,要是你有时间,现在约个地方聊。”何萧说。 我心里骂了一句脏话,但也理解他这么说的原因。如果不是重量级的人物,他不会这么谨慎。 “去我家吧,我儿子在家等着我。”我想了一下说。 他略一沉默说:“好的,另外,我没吃晚饭,你给我准备点儿吃的。” 我应了下来,挂了电话。 看着堵在我前面的车子,我犹豫片刻主动给司建连拨了个电话过去。 他听到我的声音很惊讶,但马上紧张的问:“陶然,有什么事儿?” 我们现在唯一的默契就是,如果没紧要的事,互相都不会主动联系。 “盛清锦回来了,对于她送你的那顶有色帽子,你查出眉目没有?”我轻声问。 他被我问得语结,咳嗽了一声说:“没有。” “一点线索也没有吗?我听到过传言说是顾一笑的。我是不相信的。”我对司建连沉声道。 他马上明白我知道了什么问:“你听说什么了?就算是道听途说的,我也想知道知道。” “反正左右和顾氏的人有关呗。”我胡乱说道,“具体是谁我不知道,就是知道她最近又回来了,好像还是强势回归,准备把你给她投资的那个汽车公司再开起来。” “那我得回北京看看了,我这边的测试马上就上线,可不想有人坏事儿。”司建连道。 “行,你就回来呗,顺道看孩子。”我说完,收了线。 既然何萧说盛清锦背后的人不好对付,那我就多拉几个同盟。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有人求婚 我回到家时,何萧的车已经停到了门口的小停车坪上。看到我下车,他也走了下来。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我问。 他摆了摆手说:“我在车上处理了一点工作。” 我笑了笑,拉开门把他让了进去。 王阿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门响站了起来。我在路上就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准备点儿吃的。 所以,我们一进门儿,她马上说:“饭是现在吃,还是等一会儿?” “现在吧。”我扫了一眼客厅,没看到豆包。 王阿姨也知道我在找孩子,笑道:“豆包没等到你就困的不行了,先睡了。” 我心里有点失落,让何萧先在餐桌前等我,自己上楼看了看豆包。 豆包睡得很香,我俯身亲了他一口。亲他的时候,他忽然小嘴喃喃道:“妈妈回来了吗?” 我以为他醒了,但看到他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于是笑了笑说:“妈妈回来了。” 他翻了个身儿,睡得更踏实了。 我下楼,看到何萧居然在等我一起吃饭,也没再和他多说话,嘱咐王阿姨先去睡觉,今天晚上厨房不用收拾了。 她上楼以后,何萧才松了一口气,低声说:“吕子函的妈妈?” “对。”我应了一声,抬眼问道,“这个,你居然也知道。” “是啊,你做的事十之八九我都知道。吕子函快要和方雅复合了吧,估计下个月日子不好过。顾坤想让顾一笑尽快订婚,好像有求于方家的全国物流系统,推他的什么新产品。现在,方雅却不想再接受联姻了。女人嘛,更感性一点儿。她现在想要的大概是真爱。我在楼下看到过三次,方雅开着她的豪车来接吕子函下班。”何萧说。 他手眼通天,知道这些我也不意外,淡淡的应了一声说:“这样最好。” 没想到,何萧对我还挑剔上了,看着我有几分不悦的说:“都不惊讶了啊。”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我反问。 他闭口不说了,忽然笑了笑说:“王阿姨的手艺还真不错。” 吃饱喝足了以后,何萧坐到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对我道:“帮我冲一杯茶,大红袍就行了。” “大红袍没有,立顿行不行?”我没好气的说。 他一摊手说:“好吧,只要不是白开水就行。” 我把何爷伺候舒服了,他才缓缓开口说:“盛清锦背后的人你可能不知道,但是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赫赫有名。” 我一听他说到正题,马上竖起了耳朵,认真的看着他问:“说的痛快点儿,别和我卖关子,我又不是来听评书的。” 他哈哈一笑,喝了一口茶才又正色道:“这个人名声不大,听说过的人不多,但是在香港金融圈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别人不知道他,我知道。我前脚刚把盛清锦的照片拿到手,他后脚就给我打了电话,说盛清锦如果有得罪我的地方,他替她道歉。” 何萧说到这里,脸上连一丝玩笑也没有了。 “你怎么说的?”我问。 他冷笑一声道:“我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口头上是应下来了,但邀请他来北京一聚。” 我抬头看他:“你把他约来?胜算多少?” “六七成吧。”何萧眼睛眯了起来。 他这个人一向骄傲自大,而且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基本上不管什么事,只要问他那里,都会明确的和你说做或不做,行或不行,绝对没在我面前说过六七成这样的话。 如此看来,这件事有点棘手了。 “你怕他?”我问。 “怕倒是不怕,只是对他有所忌惮。”何萧顿了一顿,又露出一个古怪的笑道,“他要保盛清锦没问题,我也是在条件的。” “那人是谁?收拾盛氏的计划是不是没法实施了?”我问。 下午他才和我说了这么一个想法,几个小时以后就被推翻。他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听到我这样直白的问,不高兴的表情写在脸上。稍一沉吟,他几乎是负气道:“看他来北京以后谈得怎么样了,如果谈得拢那是好的,如果谈不拢,我看能不能连他一起收拾了。” 说到最后,何萧神色凝重。 我盯着这个男人,不由在心里对他佩服不已。何萧这个人,太厉害了。表面看着不动声色,做起事来只三个字——稳、准、狠。这样的性子,再加上他深不可测的背景,真的挺让对手害怕的。还好,我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了。 他看到我在认真的盯着他,表情忽然就恢复了正常,看着挑了挑眉:“不认识我啊,用这种眼神。” 我笑着摇头:“不,是需要重新认识你,你这个人太多面了。” 他一笑,也不解释。 我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试着问道:“盛清锦背后的人是不是罗小天?” 罗小天是香港金融圈的神话人物,成名很早。在我创业的那年,他就已经如日中天了。后来,他好像越来越低调,现在基本不在媒体面前出现了。有不少人猜过他的去处,但是不管外界怎么议论,他都不予回应,现在越来越神秘。 何萧对我点头:“你居然还知道罗小天,不容易。” “是他,那就难办了,他成名太早,那些年钱比现在好挣,再加上这些年的沉淀,不知道现在手上有多少现金。现金为王,难办。”我情绪一下就低落起来。 罗小天这个人太神秘,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因为神秘,就没什么破绽,他在所有传闻差不多都停在了十年前。 何萧看到我的样子,反而过来安慰我道:“他来了就知道,这件事你不用管,我惹的人,我来对付。” “总有计划的,不然为了告诉我一个人名,你至于特意跑一趟吗?”我问。 何萧是什么人,我很了解。他必定是有了计划再来的,否则他不会跑一趟来我家里。 “我的想法很简单,让顾氏和罗小天对上,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何萧捏着下巴,坏笑道。 “计划?”我问,“这件事不太好办。” “没想好,你也再想想。”何萧道。 接下来,他没再说计划的事,而是把罗小天这个人的一些基本情况对我做了介绍,包括他所了解到了他的爱好,现在手上都有哪些公司的股份,是哪些集团的隐形股东等等。 这些硬性条件都分析完以后,我问:“他的家庭呢?老婆孩子情况如何?” “这个就是难点。罗小天现在五十六岁,未娶未育,绯闻女友一堆,没一个面目清晰的正牌。至于孩子,更是连影子也没有。”何萧道。 他说到这里,我马上就想到盛清锦的孩子。 “盛清锦的孩子是不是罗小天的?”我的话脱口而出。 何萧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你的话成立,事情就难办了。男人将近五十,如果突然冒出来一个亲生儿子,那一定疼得跟眼珠子一样。盛清锦要是真的给他生了儿子,事情就难办了。这个女人等于拿到了一块免死金牌。” 我心里咯噔一下。 盛清锦儿子的爸爸一直没眉目,符合罗小天低调的作风。 何萧和我聊到很晚,最后他看我心神不宁的,对我笑道:“乔吉安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是她的幸运。这件事慢慢来,不着急。” 我只能点头。 送走了何萧,我失眠到深夜。 何萧叮嘱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乔吉安,他说自己既然答应把这件事彻底解决,自然不会让她知道其中有多曲折。 我替乔吉安高兴,同时心里也有深深的羡慕。 好像从我认识司建连的那一天起,我的人生都放在自己手里,遇到问题自己解决,从来没想过去求助他人。我是不是过于强势了,以至于男人看到我都主动关闭了自己呵护女人的天性。 但是,这种事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忙碌当中夏天的尾巴过去了,北京进入了金秋,天空高蓝,空气干净,大街看着就像洗过一样。 九月的最后一天,公司提前两个小时放假。我这几天一直在加班,为了就是过一个完整的假期,所以这天我和员工一起下班了。 我走出办公室,看到电梯间都是等着下楼的员人就退回去又等了十分钟。等我再次从办公室出来时,电梯间已经没人了。 我心里笑了笑,暗自摇头道:放假,果然是谁都喜欢的事啊。 我以为到了楼下,一楼大堂不会看到一个员工。没想到的是,一出电梯我就看到了一堆人,而且全是我们公司的人。 他们在大声的说着嫁给他,嫁给他。 原来是有人求婚。 我也是普通人,对这种事也没抵抗力,不由加快的脚步往前跑了几下,来到人群前。 众人围观的正中间,吕子函单膝跪地,手里拿着一束心型的红玫瑰拉着一个穿着米黄色裙子的女孩。 那个女孩全身的高定,手上随便一块腕表都是上百万的百达翡丽。 这个女孩,我不用细看也知道,是方雅。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何萧反常 爱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婚姻是世界上最严肃的事情。 所以人们看到在人求婚时,都会安捺不住心里那种说不出来的激动。这种激动无关血缘,既不是羡慕,也不是嫉妒,而是单纯的祝福。 我是替方雅高兴的,也替吕子函高兴。 人满十八以后,女性迅速成熟,男性原地踏步。吕子函应该是跟着他妈妈长大的,对于婚姻和爱情或许本就不抱信任,是方雅用自己的行动让他知道,世界上有不计后果爱他的人。 在他们两个的结合当中,方雅让步很大,牺牲很多。我看到眼前这一幕,真的是希望吕子函能好好待方雅,不要让她一片真心喂了狗。 方雅喜极而泣,伸出手让吕子函把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另一只手接过了吕子函递过来的鲜花。 我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一切。 吕子函是一个特别中规中矩的男人,他能做出这种求婚的举动,显然是用了心的。方雅答应了他的求婚以后,他牵着方雅的手走出了办公楼。 我站在原地,有眯愣怔。 女人在爱情面前,总是容易飞蛾扑火。方雅做出这个决定,无疑于和家里决裂,方家会怎么对她?她从小娇生惯养,每天的零花钱都超过吕子函每月的工资,她能接受这种平凡的生活吗?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余。 方雅是个心理医生,自然会清楚的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生活。 我不由自嘲的摇了摇头,轻轻一笑。 在我准备转身就走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一回头,看到了何萧。 “你怎么也在?”我问。 “和你一样,碰巧遇到了。”何萧看着吕子函和方雅走出去的方向说,“方雅这一次做出决定,基本上等于放弃了所有继承权,她以后的日子会简单,但以前相比,必定清贫。这种生活,她能熬多久?”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熬多久?”我打断了何萧的话,“不过是过平正常人的生活,吕子函和方雅的收入在普通人当中不算低的,加起来一年也有一百来万的收入,在你嘴里怎么就成了熬了?” 他朝外面呶了一下嘴:“这位姑奶奶今天开的车是六百多万的,按照她和吕子函现在的收入,在不吃不喝挣上五年才能买到,我说的五年还是不用交个税的。吕子函和方雅在一起,难道没想过借方家的势创一番事业?”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摇了摇头说:“我不相信。男人比女人势利,理智,经济,而且薄情。在所有的故事里,你听到最多的都是灰姑娘嫁给了王子,什么时候听说过灰小子嫁给了公主?男人有钱到一定程度,会选择一个出身普通的真爱。因为他知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他一个人的能力负担得起两个人的变故。穷男人则不同。在戏文里,不管是张生,还是许仙,找了一个有能力有后台的老婆以后,哪一个不借老婆的势发达一回?或者利用一番,见到高枝停妻再娶了?” 何萧把我问得哑口无言。 细想一下,反着的例子确实没有。 他的话让我心里对这两人的未来多了几分担忧。 “女孩子家里富到一定程度,追求的必须是门当户对。”何萧总结了一句。 话音才落,他的电话响了。 我闪开一边,给他单独接电话的空间。 过了三分多钟,他挂了电话,一脸得意的笑朝我走了过来。到我跟前,他晃了晃手机,对我说:“方雅这个人我一直没怎么去打听。今天的事让我感兴趣了,就特意去打听了一下。方雅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是标准的纨绔,也是方氏夫妇创业的牺牲品。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和她前后相差不过三岁。据说,当年,方雅的老爸好像出轨了,她妈妈为了稳固地位,三年之内生了两个孩子。四个孩子的筹码,让她稳坐方太太位置到现在。方雅在从兄妹当中不是最出色的,但是是稳重的。虽然,方家没到选继承人的时候,但各路人马都开始努力了。传言,方家还有一个在外二十七年的私生子。当然,这个只是道听途说,没有证据的。方雅不选择顾一笑,选择了吕子函,她在这场竞争里等于提前出局,弃权了。”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她可真有勇气。”我说。 “但愿她的勇气能给她带来好的婚姻。”何萧说到这里一顿,意味深长的说,“我看未必。” “你就不能盼人点儿好的。”我横了他一眼。 “我也想呢,但我太了解吕子函这种出身男人的心理了。你看韩国三星集团的长公方,她的婚姻也是冲破了家族阻力的,最后怎么样了?”何萧道。 这个事儿我知道,结果确实不好。 他看我不说话,笑道:“咱们闲着也是闲着,打个赌吧。” “赌什么?”我问。 “赌方雅和吕子函在一起能不能超过一年。如果能超过一年,你赢,如果不能超过一年,我赢。赌注是……”他一边说眼睛一边在广场上扫来扫去。 忽然他看到了远处路过的一辆跑车,眼睛一亮道:“就赌一辆车,五百万以内的一辆车。” “滚吧,你。我不赌,这个玩得太大了,我玩不起。”我严辞拒绝。 何萧哈哈大笑:“陶然,你现在也是飞翔科技的老总,一年收入几百万还是轻轻松松就能办到的事儿。再说,和我何萧合作,要是连这么一赌都打不起,说出去都丢我的人。” “不赌,不关乎挣钱多少的事,我不玩这么大的。”我依然拒绝。 我和何萧不同,我是从最低层一点一点奋斗出来的。我上学的时候用的是奖学金和自己打工挣到的钱,我知道钱有更多用处,绝对不会花在这种地方。何况吕子函和方雅能在一起多长时间,和我有多大关系。我希望方雅能幸福,完全是出于对爱情的祝福。 何萧不管说什么,我都坚决不打赌。到了最后,他有点生气的说了一声无趣才算做罢。 我对他认真的说:“以后你会发现,我有更多无趣的地方。” 他气得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我没想到,一个打赌的事儿能惹了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这点儿事不影响大局。 “十一长假快乐!”我远远的冲他招了招手。 何萧听到了我的声音,他突然站定,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朝我走了过来。等走得近了,他犹豫了一下才说:“你十一有什么安排?” “带孩子出去玩,他想去敦煌很久了。我们计划明天就出发。”我对何萧说。 他听了我的话松了一口气,想转身就走,但动作依然犹豫,最后站定脚步对我很认真的说:“出去玩没关系,别去人少的地方。” “我知道。”我经历过绑架自然清楚这一点。 这一次去,我报的是一个亲子团。团里一共有十五对家庭,每个家庭都是二到三人的。我觉得这种人多的集体活动最安全,而且主办方会有很多工作人员来协调工作。 何萧走了,我也走到自己的车子上。 我刚启动车子,何萧又给我打了个电话:“那个,我十一没事儿,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你去以什么角色去?我报的是亲子团。我给司建连打个电话,问问他。”我说。 我都这样说了,何萧自然不好再坚持,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以后,我觉得有点奇怪。今天的何萧,有点小反常。 不过,我也没往心里去,开车直接回家。 到家以后,王阿姨已经帮我们收拾好东西了,豆包兴奋异常,抱着我原来给他买的关于敦煌的书看图片。现在他认的字不多,喜欢看图片很多的书,因为这样可以连蒙带猜。 “妈妈,明天几点走?你一定要定好闹铃,千万不要晚了。”豆包很兴奋,反复叮嘱我这个事儿。 “我知道了,保证不会晚。”我对他说。 不过,晚上他还是闹到了将近十一点才睡觉。 因为放假,家里不需要王阿姨盯着,我给她发了个红包,让她回家休息几天。 第二天我们准时在火车站和其他团友汇合,按照原计划出发。 豆包很少坐火车,很是兴奋。这一次,因为参与的家庭较多,组织者包了两间车厢,都是软卧。 孩子们对于这种出行方式和车厢里有床的情况很好奇,三个五个凑到一起,说得开心,聊得高兴。 豆包年龄不大,但也有几个和他年龄相当的。尤其是其中还有三个家庭是豆包的幼儿园同学。 我们看到孩子们都聊上了,彼此之间也闲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 火车开出去两个小时,已经到草原上了。我想上卫生间,就托工作人员帮忙看着豆包,自己朝卫生间走过去。 在我出来洗手时,忽然在镜子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我一迟疑回过头,人已经不见了。 我跑到他走过去的那个车厢,站在门口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我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疑神疑鬼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求助景琛 在那个车厢门口,我站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现才走了回去。 如果我没看错,我在镜子里看到的人是顾天宝。他能出现在这里太奇怪了,这里不是他出现的地方。 我回到豆包所在包厢,看到一切正常。但是,我的右眼不停的跳了起来。莫名的,我觉得有点害怕。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有一种说清楚的心神不宁的感觉。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到昨天下班时何萧的反常,眼睛又是一跳。我再也忍耐不住了,这种时候宁愿多疑,也不托大。 我给何萧打了电话。 他在那边沉声问:“出发了吗?几点到?” “何萧。”我顿了一下,“我们是坐火车来的,现在刚到河北境内。我刚才好像在火车上看到顾天宝了。不过,我追过去,没发现他,好像是我看花眼了。” “顾天宝?”何萧反问。 “嗯,我心神不宁的。你昨天晚上叮嘱我的那些话,让我特别不安。”我说。 在何萧面前,我确实比较轻松,不管是猜测的还是真实的,我都可以毫无心理压力的和他说。 何萧骂了一句脏话,对我说:“陶然,我建议你回来。” “为什么!”我心里一惊。 何萧说话做事从来都是有理由的,他不乱说话。所以,他这样说,肯定有原因。 “昨天我找你就是想和你说的,谁知你连个赌都不和我打,气得我忘记了最重要的事。”何萧道。 “什么事!”我追问。 在这个时候,我没时间也没精力质问他其它的。 “昨天我才知道的消息,顾天宝在这场竞争当中是没有一成胜算的。这件事,顾一笑不知道,顾天宝刚知道。而且……”何萧压低了声音说,“顾天宝做事很偏执,他从来不计后果。他以为顾一笑拿到了你的公司才赢得了顾坤的信任,所以对你是恨之入骨。” 我愕然,顾天宝这是什么逻辑。 “你没搞错?还是我听错了?他的这个逻辑不成立。”我对何萧说。 “成立不成立你别计较,你和偏执病人打过交道吗?他们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我明确和你说,现在顾天宝想报复你,你如果信我的话,现在马上带孩子回来。这几天在家里,同时叫司建连来家里陪孩子。如果有可能,找到顾天宝好好聊一聊。” 何萧这番话里,信息量很大。而且他说话的方式很奇怪,对一些事很笃定,对一些事很含糊。我马上意识到,他对我有所隐瞒。 “何萧,你又儿了事儿只说一半的毛病,好好说,别隐瞒。”我吼道。 他长叹了一口气道:“具体的情况我也知道,别人和我说的原话就是这个。他让我远离顾天宝,说这个人办事完全和其他人不一样,千千万万别惹。” 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对他说:“好,我在下一个车站下车,然后搭上返京的车。” 说完我挂了电话,直接去找豆包。 看到豆包还在工作人员手里牵着,我松了一口气。 “妈妈,我要上厕所。”豆包扑过来,趴在我身上说。 我看着车厢尽头的卫生间有点发怵,心里的忐忑很难熬。 “妈妈,妈妈。”豆包催了我两声。 那个工作人员站了起来,对我说:“要不我带孩子过去?” “没事,我来。”我站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的举动跟神经病似的,先是在车厢连接处看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异样才带豆包去了厕所门口。 此刻里面有人,我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那人出来了,一切正常。豆包上了厕所了,一切正常。我抱着豆包急匆匆的赶回到负责组队的工作人员那里,对他说:“我家里有事,要赶回去一趟,下一站我们能不能下车回去?” “什么事?必须回吗?”他问。 “对,很紧急。”我说。 这件事发生的突然,我没和豆包商量。他听到我的话一脸狐疑,看了我一会儿才说:“妈妈,你没说错吧?我们才出来没半天,为什么要回去?我还没看到月牙泉,还没看到沙漠呢!” “我知道,但是妈妈必须带你回京。以后有时间,我保证让爸爸和我一起陪你去。”我对豆包说。 “不,我就是要这一次去。别的小朋友都去了,我不回去。”他挣扎着要从我身上往下滑。 我急了:“豆包,听话!” 我声音严厉,豆包被吓住了,他先是看了我几秒,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打个电话问一问家里的人,看能不能让他们帮忙处理一下?”工作人员到豆大哭,也有点不忍心,对我说,“孩子满怀期待的,你这半途折回去,真的不太容易让人接受。” “我知道,我知道。”我向他解释。 豆包依然在哭,哭得很厉害。我无奈,只好抱他回到我们的那个包厢。这个包厢里还有另外两对家长。他们看到孩子哭,都很理解的上来劝问是怎么回事。我也不能多说,只能把对工作人员说的那一套说辞说了出来。那两个家长就劝道,孩子好容易出来一次,确实不会愿意回去,让我慢慢说,或者让我和家里人说一下,看能不能让别人办了那个紧急的事。 我能怎么说,这紧急的事涉及到孩子的安全。在这个列车上有一个偏执狂想要报复我? 这话何萧可以和我说,我却不能对别人说。 “豆包,妈妈真的是有急事。”我小声耐心说着。 “我不想回去。”豆包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自己的孩子我了解,他倔起来谁劝都听不进去。但是,现在没那么多的时间和他慢慢解释了。 他哭闹着,车子已经到站了。 我一只手抱孩子,一只手拎行李就要下车。一出包厢门,豆包不仅仅是大哭了,还用手抱着一旁的柱子,死活都不肯松手。 这是一个小站,只停了三分钟。我还没把豆包从柱子上劝下来,车就开了。豆包也是个鬼灵精的,一看火车开动了,慢慢就止住了哭。 他哭的特别惨,最后工作人员都看不下去了,对我说:“要不这样,你把孩子托付给我们吧,我们带孩子玩儿,你处理完事情再回来。” 我摇了摇头,没同意。 我自己看着,尚切不放心,何况他人。 豆包对于要下火车这个事儿是有心理阴影的,只要看到火车速度慢下来,马上尖叫大哭。 我不想强行带他走,因为他会倔得哭背过气去。 我不知道顾天宝到底在不在这个列车上,更不知道他会不会一直看着我和豆包的举动,除了心急如焚,什么都做不了了。 最后,我放弃了,把行李重新放回行李架,然后对豆包说:“不下车了,我找人处理北京的事,你别闹。” 他倒是乖了,慢慢就止住了哭。 我无人可用,给何萧打了个电话:“你敦煌那边有没有认识的人?” “怎么了?到了?”何萧问。 “没到,但是孩子不下车。他这种状态我没办法一个人带他回北京,反而是现在和大家在一起更安全。如果你那边有人,我想请你帮个忙,派个人来这个团里,帮我一起带孩子。”我说。 何萧稍一犹豫,马上想明白我不能带豆包强行回去的难处。 在回京的路上,我是一个人,比现在的情况还要糟糕。 “我想一下。”何萧说着稍一停顿又道,“你说得也对,现在你在团里,反而安全了。” “嗯,帮我找个人,用钱雇佣的也行。”我说。 “那么远的地方,我是真的没人。我们做企业收购,还真没去过敦煌。”说到这里他忽然咦了一声说,“对了,段景琛最近在那边拉练,你给他打电话。让他给你派个特种兵呗。” 我听到他的话,忽然心安。 来不及和他说再见,我挂了电话,一秒不停给段景琛打了过去。电话打了三次,他都没接。我在心里想着,他可能是在训练场不方便接电话,只好等着。 过了一个半小时以后,段景琛给我打了回来。 “陶然,有什么事儿么?一气打了三个电话,前所未有啊。”段景琛说。 “我遇到麻烦的事,需要你帮忙,事关豆包安全。”我说。 “怎么回事,慢慢说。”他沉声道。 我用尽量简短的话把事情的经过说了,然后道:“我现在还在路上,而且我觉得我已经看到那个人了。现在,我特别紧张,也有害怕。不为自己,只为孩子。” 段景琛骂了一句:“何萧怎么不早说。你等着,我给他打电话问个清楚。” 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焦急的抱着手机,等着他的安排。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段景琛给我打了电话回来,他说:“陶然,你不用急,在火车上如果出事求助乘警,下车的时候我派人在车站接你。整个假期,我都会陪着你和孩子,放心。这一次,不仅让孩子好好过个假期,还要让他高高兴兴的过一个假期。”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负责任 段景琛的话让我的心回到实处,慢慢踏实下来。 他大概知道我现在心绪很乱,温和笑了笑说:“在火车上,你不要落单就行。我刚才和何萧通了电话,事情没那么严重,他也只是道听途说。” 我知道他在安慰我,何萧这个人别的方面不说,至少说出来的话向来不含水分。 不过,段景琛说得也没错,只要我不落单,事情就不会进一步恶化。 他那边有人催,估计又要开始训练了。他只好无奈的和我说了再见,最后还补充了一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千万别慌。” 我应了一声,他挂了电话。 豆包见我真的不再带他返京,也踏实了。脸上挂着泪珠,眼睛红红的,嘴巴却向上翘着,整个人都高兴起来。 我在心里摇头暗道:孩子就是这么容易满足,他的高兴和不高兴都在当下,投入全部生命力,感染力惊人。 他好了,我也轻松了。 “妈妈,电话。”豆包指了指我放在床铺上的手机说。 我刚才接完段景琛的电话,把手机随手扔到火车的卧铺上。此时,手机正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在震动。 我看了一眼屏幕,上面居然是顾一笑的名字。 “陶然,你在不在北京?”电话一接通,顾一笑上来就问。 “不在,怎么了?”我声音冷了下去。 和他之间,我不想再有任何联系。但是,我还没把他拉入黑名单,因为还有一小部分的业务往来,比如说他还欠我一部分侵权的补偿金没有到位。 “你没去甘肃吧?”顾一笑又问。 “去了,在路上。怎么了!”我声音严厉起来。 顾一笑也来问这件事,到底怎么了? 他骂了一声,然后说:“我现在赶过去,记得如果看到顾天宝,离他远一点儿。他疯了!” “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了?”我问。 但是,他没听完的话就挂了电话,话筒里传出来了嘟嘟声。 我再打过去,他的电话一直在忙线中。 我坐在包厢里,哪里也不敢去,更不敢把自己的焦虑和不安写在脸上。这件事太古怪了,一个人两个人都在说让我防着顾天宝。顾天宝怎么了? 豆包要用我的手机看动画片,我劝了半天他不肯松手。因为我带他出远门比较少,没有买移动wifi,pad里也没事先缓存动画片,他看到别的小朋友在看,一定要看。 看着豆包抱着手机,我快急疯了。忽然间,我想到了个人热点。 人在忙乱的时候,智商下线。 我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要冷静,要冷静。 最后,豆包抱着pad看上了动画片,我才又拿到手机走到包厢门口中给何萧打电话。 “顾一笑也给我打电话了,说让我小心顾天宝,说他疯了。怎么回事?”我问。 “陶然,我现在也不知道了。等一下,我给你问。”他说到这里语气很犹豫。 “有什么为难的?就不能帮我一次吗?”我急了。 他叹气道:“你知道我要问谁?” “不知道。”我说。 话一出口,我意识到自己的不讲道理。对何萧,我真的像对自己的亲人一样,总有着过多不讲道理的要求。 比如说现在这个要求。 他在电话里缓缓说:“这是田军故意透露给我的半个消息,他没说完,只是无意上透露出来的。如果我打电话细问,就要答应他的条件。我和他冷战了八年,你让我怎么开这个口。我俩就是仇人。” “对不起,我给他打。”我说。 何萧很少有这种为难的语气,我马上觉得自己太过分了,立刻道歉。 “你可以打个电话试试,但我推断他不会告诉你。他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就是为了让我去求他。”何萧说到这里叹气道,“你别去浪费时间了。” “没事,我试一下。”我说。 他苦笑道:“不甘心你就试,如果你能问出来,那是最好的。” 我挂了何萧的电话,给田军打了过去。我和他有过几面之缘,虽说聊得不特别热络,但算半个熟人。 他存了我的号码,电话一接通他就喊出了我的名字:“陶然,你找我是为了顾天宝的事?要是我没猜错,顾天宝跟上你了吧?” “顾天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他呵呵一笑,半晌才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客人的隐私,我是有职业道德的人。” 我一下被他噎得够呛。 他在电话里没说话,我也没说话,心里暗自想着,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没办法,我是商人,在和人谈判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利益交易这个办法。 不过,这一次我有点无措了。我和田军接触不多,了解很浅,只知道他是一个心理医生,和何萧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何萧的老爸是何世友,田军的老爸一定也很厉害。一个有着和何萧相匹配背景的人,为什么要去做一个心理医生呢?他接近顾坤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还没想清楚这些,田军就笑着开口了:“你让何萧来找我,我和他说。” “田军,你凭什么以为何萧会帮我?”我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何萧说田军透露这件事给他,就是为了让他去和他谈。现在,田军也明确的说,想知道这件事没问题,让何萧来。 “我和何萧身上有一半的血是相同的,他在想什么我当然知道。而且,我知道他会为你做什么。陶然,你太小看自己了。你让何萧来和我说,我保证把职业道德都扔到阴沟里去。”田军笑呵呵的说。 我心里骂了一句:这哥俩儿一样的混蛋。只要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职业道德就可以扔一边儿了,在他们这里,所谓的职业道德,所谓的隐私就是一个挡箭牌,还是道貌岸然的那种。 “田军,你可以和我谈。”我稳住心神,“何萧能答应你的条件,我也能答应。” “呵呵,你想得太简单了。我让何萧来就是为了看着他求我的样子。你来求我,没成就感。”田军故意卖关子。 这不是变态心理么? “你是心理医生……” “陶然,别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了,这件事只能何萧来。他不来也没关系,最多两三天,你多注意新闻就知道了。”田军对我失去了耐心,不等我说完,挂断了电话。 “混蛋!”我骂了一声。 我知道现在求何萧帮忙比田军靠谱很多,可是我不愿意为难他。 挂了电话,我看到豆包正抱着pad看着我,看到我不再打电话,他才指了指包厢的门说:“妈妈,刚才有其他小朋友来找我玩,我能出去吗?” 我想了一下对他说:“可以,但是妈妈要和你一起去。” 他扔下pad,高兴的跑了过来。 田军知道的事,顾一笑也知道,我问他行不行? 想到这里时,我们已经到了其它家庭的包厢,豆包跑进去和别的小朋友玩,我又站在门口开始发信息。现在,旁边的人太多,不适合打电话。 我的消息都是发给顾一笑的,但是七八条都石沉了大海。看到他没回复,我停了下来。 不管我心里多急切,对于这种视我为空气的人,我也没会再贴下去。 我坐在包厢门口,看着三个孩子闹成一团。他们拿着一套狂暴飞车的玩具,热热闹闹的在说着什么剧情。我看了一会儿,也觉得好玩。那些赛车有点像变形金刚,扔一个盘子让车子卡住会马上变形,怪有意思的。 期间豆包想去上厕所,我找了个借口让另外一个家长陪着我一起去的。 又过了两个小时,段景琛又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情况如何。他听到我情绪平稳下来,也松了一口气笑道:“别急,别怕,有我呢。” 我应了一声,但是却不敢松懈半分。 终于熬到到站了,组织方有工作人员带队,手里拿着小红旗排队出站。我多了个心眼儿,排到了队伍的最中间。 在站台上一排好队,我就看到段景琛站在不远处朝我挥了挥手。 豆包也看到他了,眼睛一亮,远远的就朝他挥手。 一路上都和我们一起的孩子家长看也看到了段景琛正朝我们招手,笑道:“陶然,这是你老公?长得真帅,现在这么男人的男人可少了,你要看好喽。” 段景琛有一米八多一点吧,我觉得他五官长得普通,就是组合到一起后比较耐看。他这个人,气质与众不同。让人一看就有一种阳刚之气,这可能和他的职业有关。 “不是,这是我朋友。”我说。 那个家长尴尬的笑了笑,哦了一声掩饰过去,没再追问。 段景琛站在不远处看着出站的人群,看到我们准备往外面走时,他才走到我身边。低声说:“不用紧张了吧,这几天我请了假。” “你十一还有训练啊?”我问。 “我们全年都不放假,放假就论月放。”段景琛笑了笑。 他穿着便装,走在我们身边也不算突兀。 我们到酒店以后,我低声问段景琛:“你也住在这里吗?” 他笑道:“你不用住在他们安排的房间,我在楼上订了一个大套房,你和孩子住里间,我住外间。不过,这里的房间你也领了房卡,假装住进去就行了。” 他这么谨慎,我心一下又悬了起来。 “没事的,只不过事情涉及到孩子,我做得周全一点,以防万一。”段景琛马上觉察到我的担忧,耐心解释。 我什么都没说,乖乖的听了他的安排。 我随团队办理好入住以后,找了个机会往上又坐了三层电梯,到了套房层。段景琛拉着豆包,刷开了房间。 “妈妈,为什么我不能和其他小朋友住同一楼?”豆包不解的问。 我还没说话,段景琛就笑道:“因为我们要玩游戏呀,这个游戏就叫神秘的房间。这几天你要一直跟着段叔叔喽,不然可能会不小心输的。” 他的解释还挺好,豆包一下就接受了,还问他游戏规则是什么。 这一路坐了七个多小时的火车,豆包一点也没睡,所以我给他洗了澡以后,他很快就睡着了。 我把他在房间放好,走到外面的客厅。 段景琛已经客厅坐着了,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若有所思的看着。 “发什么呆?”我对他说。 他听到我的声音回过神儿来,看了我一眼皱眉道:“我在想何萧问出来具体情况没有,他和我让我预测一下两三天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这纯粹是给我出难题。我在北京时间不长,对你们那个圈子不了解。他都猜不出来的事,我又怎么猜得出来。”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问我:“你有眉目吗?” 我摇了摇头。 他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猜不出所以然来。 “算了,那就防着呗,就像黄鼠狼偷鸡一样,你非要找个理由,只能说他馋了。”段景琛这个比喻还真有趣。 我们第二天坐大巴车直接去沙漠,开始了整个十一假期。 这个亲子项目有点像《爸爸去哪儿》,前两天是游览项目,大家在一起集体活动。第三天开始做寻宝任务,他们会在沙漠的营地附近藏一些小宝藏,让孩子们和家长一起去找,收集齐了以后可以换取不同的礼物。 孩子们了解清楚游戏规则,兴致很高。豆包还小心的问段景琛,这是不是和段叔叔说的那个游戏是一样的。段景琛点了点头说:“唯一的不一样时,你要是两个游戏都通关,段叔叔这里还有奖励。” 他们两个在说这些时,我们正坐在沙漠营地的篝火旁。我眼前是跳动的篝火,头顶是干净的蓝天和群星,身边有着一群把孩子当成宝贝的父母们。 这一刻是挺美好的。 我微微笑着看着段景琛和豆包,他们一个说一个听,豆包一时惊讶一时笑,他的眼睛里对段景琛的崇拜之情都快溢出来了。 我看向段景琛,他现在不仅身居高位,本身条件也好得不得了。身材一流,长相过得去,气质出众。带孩子耐心又细心,经济条件也不错。这样的男人,扔出去,排队的姑娘也是大把的。 我甩头把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赶了出去。 我和他现在这种距离正好,比友情更近一步,比爱情更远一步。我不敢再进一步,觉得没必要,也怕再受伤。 我骨子里是一个无趣的女人,但表面上却是吸引人的样子。在外人眼里,我能力出众,长得还可以,做公司又有一套自己的办法……这样的女人,确实吸引人。但是,真正相处以后,别人会发现我的无趣。 豆包是在段景琛怀里睡着的,他把他抱进了帐篷盖好被子出来,在我身边坐下来。 我们一时都没话说,看着远处起伏得像小山一样的沙丘。 “在想什么?”他问。 “我在想,头顶上这只靴子什么时候掉下来。”我往后一靠,躺在沙地上。右手三米不到就是豆包睡觉的帐篷,等一下我会进去陪他睡。而段景琛的帐篷就在我们帐篷的右后方。 我们这是最里面的一圈,外头还有三圈帐篷,安全得很。 段景琛看到我一直盯着豆包睡觉的帐篷看,笑了笑说:“你别这么小心,没多大的事儿。” “等你当了爸就知道了。”我轻轻对他说。 段景琛顺着我的目光看到豆包那里,继续道:“我现在觉得这种感觉挺不错的啊。”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脸一红没说话。 “时间不早了,我也去睡了,明天一天的任务呢。”我觉得两个人坐在这里说这个话题很尴尬,找了个借口。 “去吧,晚上有事你就大叫,我睡觉很轻。”段景琛说。 我低低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现在篝火旁基本上没人了,我和他刚才那种场面太难熬了。明明是朋友,却被人误解成夫妻。而这样的误会,今天我就经历了两回。 我轻轻拉开了帐篷的门,蹑手蹑脚的往里爬过去。 帐篷顶上挂着一盏小夜灯,我的眼睛适应了灯光,看向豆包应该睡着的地方。这一眼,我全身的血液倒流,脸白成一片,手抖得不成样子,浑身冰凉。 我几乎是在一瞬间掀起了那条野营用的小被子,里面没孩子,左右没孩子。 这个帐篷总共不过两平米见方地儿,我不可能看不到豆包。在这一刻,我还是心存侥幸的,因为我一直盯着帐篷,没看到有人从帐篷群里走过来。豆包怎么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了? 我连滚带爬从帐篷里出来,带着哭声对段景琛大叫:“孩子不见了。” 段景琛还坐在原地,听到我的声音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他大步迈过来,抓起帐篷门看了一眼,然后迅速从外面绕到了帐篷的后面。 “怎么办?我要报警。”我一边四下漫无目的找着,一边说。 “来回一共二十分钟的时间,孩子不会走太远,会不会去其它帐篷玩了。”段景琛虽这样说着,人却已经从帐篷区跑了出去。 他手里拿着手电筒朝帐篷后面的沙丘跑了过去。 我们前面一直没人,如果有人要走也是从后面。这一点他判断得很对。 “怎么回事?”有工作人员和家长被我们的动静惊到,跑过来问。 “孩子不见了。”我看着他们,勉强维持着理智说,“他睡了,我先把他放进帐篷,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我此时后悔不已,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在豆包睡的第一时间就进帐篷陪他。后来,我才知道,我即使进去也无用,因为顾天宝用的是迷药。我即使在,对这件事也毫无帮助。 所有的人都开始帮我找孩子。 段景琛此时已经从沙丘上返了回来,他对工作人员说:“给我找一辆沙地摩托,那边有人的脚印和车子轮胎印。现在追还来得急,晚了,风一吹就看不到脚印了。” “豆包真的是被带走的?”我问。 段景琛还没说话,我的手机先一步响起来。我就像被人扎了一刀似的跳起来,接通电话,是何萧打过来的。 “陶然,我长话短说。你一定要看好孩子,躲着顾天宝。今天我去和何萧谈了。他说了一个惊天秘密。总之,顾天宝是一个杀了人都不用负法律责任的人。”何萧道。 他的话如同重锤,把我最后一点希望也砸没了。 “孩子不见了,就在刚才。”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对他说出这几个字的。 何萧在电话里骂了一句娘,然后吼道:“段景琛是个死的啊!” 我没说话,因为段景琛已经从工作人员手里拿到了沙地摩托,我在沙地上奋力跑着,想追上去和他一起去。他远远的看到了我的动作,对站在我身边的人说:“你们照顾好她,别让她乱跑。同时,报警吧。” 我被工作人员拦下。 他对我说:“我看你这个朋友不是一般人,他去应该没问题,你在这里等一下警察。” 我只得留下,把希望寄托到段景琛身上。 何萧的电话还没挂断,他应该也听到了我这边的声音,听到我这里安静下来,才继续说道:“我去找田军了,他说何萧一直都有精神类疾病,这还是遗传的。顾坤一直没公布这个,只是无条件的宠他。但是,不管顾一笑如何不好,顾天宝如何优秀,顾坤也绝对不会把公司给顾天宝。这件事,全球范围内只有三个人知道。顾坤,田军,顾天宝的妈妈。但是,她本身就是一个精神病人。” 我刚才已经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现在又如此清楚的表达出来,完全在我意料之中。但是,这又如何。 我知道得太晚了,孩子已经被顾天宝带走了。 “他想干什么?”我问。 “顾坤在一周以前在家里公布把公司的继承权给顾一笑。顾天宝以为顾一笑的胜出和你有关。因为顾坤明确的说,a财团能在进入中国时,直接漂亮的收购了kb和启盛,说明顾一笑有能力接管整个公司。所以,顾天宝恨上你了,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何萧继续说。 如果豆包没事,我在知道这个消息以后肯定会有所动作,至少要从顾氏赚点儿钱过来,现在,我心里全是豆包,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我挂了何萧的电话,把希望寄托到段景琛身上。 又等了十分钟左右,警察来了,他们找我录口供,了解情况。我什么都没隐瞒,把知道的都说了。 这时警察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派人分四路朝四个方向追了出去。我要求跟着其中一路,那个为首的警察随手一指,让我跟上了和段景琛同方向的那一队。 就在我们要出发时,他接了个电话,挂断电话以后,他问我:“您的那位朋友是?” “段景琛。”我说。 他脸色一滞,低声骂了一句胡闹,然后他也上了我们这一队越野车。在车上,他打了电话出去,对方是谁我不知道,但我听到他说:“段首长亲自去追一个患有精神病的罪犯去了。” “对,我也在追……我知道,我尽快去把首长换回来……嗯,好的。”他说了几分钟,最后神色严肃的挂了电话。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助争斗 这个人看样子是个领导,他挂了电话看了看我问:“首长出去多久了?” “我打报警电话时他已经出去五六分钟了。”我看了看时间算了一下说,“截止到现在,差不多四十分钟了。”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了。 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居然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孩子会被顾天宝带到什么地方,段景琛有没有追上? 心乱如麻。 那人也看出来我在担心孩子,对我说:“注意听着手机,他把孩子弄走,必定是有目的。”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上面什么电话信息都没有。 “我能给他打个电话吗?”我问。 那人一愣:“是绑匪吗?” 绑匪? 这么快,顾天宝的身份就换了? 我点了点头:“对,那人我认识的。” “你打一下。”他说道。 同时,他们找开了电话卫星定位的跟踪系统,我给顾天宝打了过去。电话响到第五声,他接听了。 “顾天宝,我是陶然。”我深吸了一口气维持着平静说,“你把孩子抱到哪儿去了?” 他在电话里一笑:“看样子现在全天下都知道顾坤要把公司给顾一笑了,对吧。也都知道他选顾一笑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你配合他,让他拿到了kb。” “你想太多了,顾一笑拿到kb是他利用了我,我还想从他手里拿回kb的。”我说。 “你们两个是情人啊,他的不就是你的,他握权以后再把kb还给你,你们什么损失都没有,只演了一场戏就赢了所有。”顾天宝声音还算冷静,但透出阴得让人发慌的味道。 他的话音一落,我马上意识到现在他认定的事实就是如此,不管我怎么说他也听不进去。 我看到监控屏幕上有一个小红点快要被确定了,马上对他说:“那好,你既然把孩子弄走,总有目的吧,说出你想干什么。” “终于承认你和顾一笑是一伙儿的啊。”顾天宝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让我全身汗毛倒竖。这种笑不是正常人能发出来的,阴恻恻的让人遍体生寒。 “你的目的。”我再次说。 说话的同时我看到追踪屏幕上的小红点确定了,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还有七点八公里。 “让顾一笑来,把继承权给我,我放走你儿子。”顾天宝说。 “他怎么可能听我的?”我虽焦急,却有点哭笑不得,“豆包是我和司建连的孩子,不是顾一笑的,他不可能为我儿子付出这么多的。” “那你这辈子就别想再看到你儿子了。”他说着挂断了电话。 我心咯噔一下,随着他电话挂断的声音,我差一点憋过气去。 “再打电话,不要惹怒他,牵住他,让他没时间对孩子做什么。”坐在我身后那个人说。 我准备打过去,然后想到一个问题:“要不要告诉段景琛,顾天宝的具*置,我怕他追偏了。” “可以。”他点头。 我给段景琛打了电话,才响一声他就挂断了。我不由又紧张起来,他不方便接?是不是追到顾天宝了? 我看了一眼那个警察担心的说:“他挂断了。” “发个位置给他。”警察说。 我马上反应过来,通过微信给段景琛发了一个顾天宝的位置。 我重新给顾天宝打过去电话时,他没接。 就这样一路焦急着,我们赶到了那个地方。其实这是一片位于城市和沙漠的中间地带,这是一片废弃的别墅区。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人管了,所有的别墅都没装窗户,屋顶上也都是野草。小区里面的路更是在杂草丛生,很难走。 在这种地方,找人不难,因为地上稍有痕迹就能发现。 警察把车停在安全地带,让我在车上等着。我哪里待得住,非要下去。 他们三人一组,分成三组进小区去搜寻,几分钟以后传来消息,说看到绑匪了,同时说孩子很安全,现在正和绑匪并排坐在天台上,看着风景吃零食。 我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豆包和顾天宝所在的那个楼。 那是整个小区最高的楼,四层。顶层有一块突出的平台,不知道原本是做什么用的,但是现在豆包和顾天宝一起坐在那个平台上,我通过望远镜看到,豆包小朋友手里还拿着一桶薯片。 我特意看了看豆包的表情,他还算稳定,没什么太大的惊慌失措。 “这孩子还挺有意思。”我身边的警察说了一句。 “能把孩子救下来吗?”我问。 我们都知道,顾天宝这个人现在就算是拿一把刀冲到外面砍了一批人,他也是不用负法律责任的,因为他是精神病人。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还好在进来以前我把手机调到了震动档,不然分分钟被发现。我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顾天宝打过来了。 警察也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对我做了个手势让我到远一点儿的地方去接听。 “陶然,我知道你们来了。这里不比北京,四下都没遮没拦的,你们的车子一出现我就看到了。你既然来了,顾一笑也不远了,让他来和我谈。我明明可以去一个你们谁都找不到的地方的,为什么要来这里?”顾天宝在电话里声音正常,“你有想过吗?” “为什么?”我顺着他的话问。 “因为这一次如果得不到我想要的,我是没打算活下去。我妈为了顾坤得了精神病,现在还神智不清。他以为把我养在身边,给我好的生活条件就可以了?我想的他从来给不了。那我就自己去争取。”顾天宝说。 他说话很有条理,思路也极清晰。我真不敢相信,他会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其实我和这件事没任何关系,我和你一样,也是被顾一笑算计的。”我说。 他嗤笑一笑,表示不信:“让顾一笑来吧,我知道他来了。” 就在这时,电话里远远传出一个声音:“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来了。” 是顾一笑的声音。 我很惊讶,想不到他居然已经那么靠近顾天宝了。 顾天宝挂断了我的电话,然后我就看到有警察沿着墙边小跑着过来找我,见到我以后低声说:“上面有一个人,好像说和顾天宝认识。” “顾天宝的堂哥,顾一笑。”我说着跟着他走了回去。 望远镜里,顾一笑已经走到了顾天宝和孩子中间,他有意把孩子和顾天宝隔开,然后他很淡然的看着顾天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顾天宝很气愤,挥拳就朝他脸上打了过去。顾一笑一偏头躲开。 就在这时,顾天宝又说了什么,顾一笑不动了,生生被他打了一拳。我有些奇怪,顾一笑刚才还是身后不错的样子,现在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反抗了?顾天宝没再客气,把顾一笑当成不会还手的沙袋打。 我看着都觉得疼得异常,正在这时有一个人又从他身后蹿了出来,一把抱起了坐在地上有点懵的豆包。 我看清那人是段景琛以后,松了一口气。 段景琛飞快的把孩子从房顶上抱了下来,他知道我们藏身的地方,直接把豆包抱到了我跟前。我抱着豆包,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我差一点流出眼泪。但是我知道现在还不流泪的时候,因为顾一笑还在上头。 我距离太远,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等我把豆包踏踏实实的抱在怀里,抬头再往上面看时,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把孩子抱回车上。”有一个警察从顶楼跑下来,大老远对我吼道。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下意识的抱着孩子朝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坐在车里,看着警察匆忙的冲向了那个楼,然后过了一会儿,我看到段景琛身上染着血跑了出来。 我的腿一软,差一点跪到地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 豆包出事 段景琛现在的身份是不可能让他单独涉险的,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真的负不起这个责任。可是,不管我多担心他,让我现在放下豆包,我也做不到,所以我只能远远看着他。 他看到我在车子里,跑了过来隔着车窗对我说:“我没事。” “你身上的血?”我问道。 “顾一笑的,他受伤很重,顾天宝已经被控制住了。他刚才在房顶上吼叫道,这一次本来是想让你和顾一笑给他陪葬,但是看到孩子以后下不去手,所以只好对顾一笑下手,他想让顾一笑死。”段景琛看着我说到这里,又担心的看了看身后,“现在救护车正在来的路上,已经简单给他处理了伤口,医生不让随意挪动顾一笑。” “我能去看看吗?”我问。 段景琛摇了摇头说:“不能,豆包看不了那个场面,对孩子来说太血腥了。” 我不再说话,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破楼的出口处。我希望早一点看到顾一笑,如果刚才不是他挡在豆包和顾天宝之间,豆包会不会有危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既没有看到顾一笑被抬下来,也没有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我觉得等了差不多半天,救护车才赶了过来。我看到顾一笑从楼上被抬下来时,还是没能忍住,把豆包塞到了段景琛的怀里,自己跑了过去。段景琛伸出手来要拦我,拦到一半放下了。 顾一笑被抬上了救护车,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透了,腹部被人用衣服死死绑住,我不用想也知道,伤口应该就在肚子上。他已经昏迷了过去,脸色苍白,嘴唇紧闭。 医生和护士没理会我,直接对顾一笑进行施救,片刻救护车的门就关上了。此时,顾天宝也被警察从楼顶押了下来。 他身上也都是血,但不是他自己的,因为他还能走路还能笑。 从他一出楼门就看着我笑,距离我最近的时候,他笑着说:“陶然,顾一笑这一回要是死了,顾坤还能找谁?找你吗?哈哈哈……到时候,他只有我这么一个继承人,他能不救我?只要顾一笑死,我就能活。” 顾天宝笑得阴森极了。 我知道大家都爱钱,但是不知道为了钱可以泯灭人性。 顾天宝的话意很明了,他以为他是正常人,他以为只要顾一笑死了,他就能赢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精神病人。 我心里最恶毒的那根神经被顾天宝触动了,我对他一笑,声音不大却吐字清晰的说:“顾天宝,你真的想错了,就算是顾一笑死了,顾坤也不可能让你继承遗产。你这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已经过去了,接下来你要面对的是和你妈一样的生活。” 顾天宝表情一下就狰狞起来:“陶然,你什么意思?” 警察是站在我这一边儿的,看到他被手铐铐着估计他不会对我造成伤害,就没催着他往前面走。 “你妈的精神病不是被顾坤气的,是天生的。而你,做为她唯一的儿子,很幸运的遗产了她的疾病。只不过一直没发病而已,据我了解你们的家族精神病的第一次犯病时间都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而你今年二十五了,差不多到时候了。所以,你的好日子到头儿了。”我盯着他的眼睛说。 他的崩溃是忽然而至的,死死盯着我,眼睛血红一片,声音巨大,手脚往踢:“陶然,你胡说。你为了顾一笑,故意对我这样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去问你老爸。”我说完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他在我身后大声喊道:“陶然,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儿子,杀了你全家。” 我笔直的走向车子,段景琛抱着豆包在等我。 他听到了顾天宝的这些话,问道:“你把什么都告诉他了?” “是。”我道,“这种人早一天犯病,早一天关起来,省得在外面为害社会。” 段景琛摇了摇头:“这样也有不好的地方,顾天宝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他如果轻松出来,再来报复你怎么办?” “他这种病人应该关在医院。”我毫无表情的说。 “未必啊,顾坤视他如命,除了不给他继承权,可是什么都给他了。”段景琛摇了摇头。 我被他说得冷静下来。 这一点,我确实没考虑。 “那怎么办?”怔了一会儿,我才问他。 “让何萧想办法。”段景琛略一犹豫说,“他鬼主意多。” 我们没在这片废弃的别墅区再耽误下去,我们直接征用了一辆车子朝医院奔去。 我才到急救室的门口,顾一笑妈妈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陶然,你到底干了什么?一笑怎么又受伤了?你让他去干了什么!”顾一笑的妈妈在电话里,对我毫不客气。 我也是当妈妈的,这一刻对她心存愧疚。 “阿姨,他正在抢救,是被顾天宝刺伤的,腹部大动脉,现在在输血了……” “陶然,如果一笑出什么问题,我不会放过你。”她打断了我的话,说到最后却是没了力气。 电话里一片静默,过了十几秒,她又问:“我到以前,请你守着他。” “您放心。”我说。 顾一笑的妈妈还是很理智的,她不再崩溃,嘱咐完我迅速挂了电话。我知道,她要往这边来了。 这时从急救室里传出话来,顾一笑失血过多,需要从市血库里紧急调血。段景琛一直在陪我,闻言站了起来,对一旁陪着的院长说:“这个人不惜一切代价要救,他承担你们市警察应该承担的职责。” “好的,首长,我们尽力。”院长点头应着。 “不是尽力,是要保证他没问题。”段景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如果这边不行,我紧急调军医过来。” “如果有需要,我们提前通知首长。”院长说完,跑去和人沟通顾一笑的情况了。 段景琛不再说话,等到院长走后,他对我说:“你放心,顾一笑这样的伤在我们那儿不是重的,应该不会有问题。现在只要血库里的血够用,他肯定能救回来。再者,就顾一笑这种祸害,老天也不会放他归西。” 我还是担忧。 豆包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趴在我怀里安安静静的什么也不说。 “妈妈,你在火车上说要回北京,是不是知道会有这件事?”过了很久,豆包才问。 我抱了抱他低声说:“当时,我只是知道会有事,但不知道是什么事。而且回北京也不能解决问题。顾天宝想报复妈妈和顾叔叔,他不会地点的,只要时间对,他就会动手。和你回不回去都没关系。” 我说的是实情。 顾天宝在知道事情的结果以后,直接追到了甘肃,如果在北京他一样会下手。他想对我们下手,不是因为我们来到了偏远的沙漠,而是因为他就是想动手。 其实从这件事,基本上我都可以确定顾天宝的精神病患者的身份。因为一般人如果遇到这样的事,绝对不是这种极端的处理办法。 我的电话又响了,是一个陌生来电。 我看了一眼接通,电话里传出来的是顾坤的声音:“陶然,我是顾坤。” 我一怔,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您好,顾先生。” 他没问事情缘由,也没质问我任何问题,而是直接说:“一笑现在情况怎么样?天宝是不是被警察带走了?” “顾一笑腹部大动脉被刺中,现在正在抢救,如果血库的血没问题,他不会有大问题。顾天宝被警察暂时收押了,他现在是一个危险的人。”我也心平气和的对他说。 他哦了一声,稍一沉默问:“一笑就暂时拜托你了,我马上赶过去,同时我会想办法把需要的血浆带过去。” 顾坤挂断了电话。 顾一笑的抢救用了三个小时,看到医生松了一口气走出急救室,我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 “脱离危险了,但是因为失血过多,还在病人还在昏迷当中,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两个小时左右能醒。我们会给他挂上药水,补充体力的同时也有药物之类的。现在转到住院部吧。”医生很耐心的说。 我们一路跟着,把顾一笑转到了住院部。 豆包一言不发跟在顾一笑躺着的小推车旁,眼泪汪汪的。等到病房,医生把所有的设备都连接好,并且给顾一笑挂好吊瓶以后,豆包才小心的问:“妈妈,顾叔叔没事儿了吗?” “嗯,没事了。”我摸了摸他的头。 段景琛知道我肯定要守到顾一笑醒过来,轻轻拍了拍手对豆包说:“来,叔叔带你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等一下咱们再来换妈妈。” 豆包是犹豫的,听到等一下来换我回去休息才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段景琛的意思,我们已经连续折腾了十几个小时,天色将亮时才在那个废弃的别墅区找到了豆包和顾天宝,现在天都到中午了。小家伙和顾天宝在一起时肯定也没怎么睡觉,所以现在一定是累得不行了。 “乖豆包跟着段叔叔去休息吧,等一下来换妈妈。”我说。 他点了点头,走过去牵上了段景琛的手。 就在他要跟着段景琛走出病房时,忽然身子一阵不自然的抽搐,还不等段景琛反应过,他小小的身体就蜷在了地上。 我心里大惊,不知道他怎么了。 我两步跑了过去,伸手把他抱在怀里:“豆包,你怎么了?”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脸色铁青,身子拼命的往一块缩,而且嘴唇上也没了血色。 “医生,医生!”段景琛一看情况紧急,冲出病房在楼道里大喊。 我不知道豆包是怎么了,抱着他什么都不敢做。难道是太累了?可是不对啊,太累也不会是这种表现。 医生匆忙赶来,看到孩子脸色大变,马上说:“送抢救室。” “孩子怎么了?”我紧张的声音颤抖,“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前后没有两分钟。” “现在很难说,我们需要对他做全身检查,包括验血什么的。”医生说。 “那你们快去做啊。”我看着豆包痛苦的样子,瞬间失去理智。 “别急。”段景琛伸手抱住我,把豆包放要检查的床上。 豆包此时已经口吐白沫了,我急得眼前一片血红。 段景琛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打了个电话出去,沉声道:“刘局,马上提审顾天宝,问清楚他在孩子身上做手脚没有,要快,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 我眼睛一亮,看向段景琛。 他认真听着那边在说话,最后拧着眉道:“北京市局提走了顾天宝?这么快!” 我心又沉了下去。 段景琛挂断电话对我说:“马上联系顾坤,告诉他顾天宝在豆包的身上动了手脚,让他找出解决办法。你直接和他说,如果豆包有问题,顾一笑这边马上拨氧气管。” 我有病乱投医,不及细想就把电话打了出去。 顾坤的动作还真是快,几个小时而已,顾天宝就被顺利转移了。 他接到我的电话一点儿也意外,听明白我的来意以后倒是没推托,直接道:“我马上找人去问,孩子的症状你和我说一下,我马上给你找国际专家会诊。” 我一秒没耽搁,给顾坤发了一段豆包的视频。 第一百四十八章 豆包出事 顾坤过了五分钟给我打了电话,声音沉静:“陶然,我已经孩子的情况发给国外专家组了,同时也在问天宝他到底做了什么,你先给孩子做个全身的化验,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顾坤,你把这样的顾天宝放到正常人当中,是对大家生命的不尊重。”我忍无可忍,对他吼道。 “我会尽力救你的孩子。”顾坤说。 他的话让我基本可以判定,豆包身上是被顾天宝动了手脚。在那个废弃别墅区,我把豆包抱到怀里以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现在知道了,原来顾天宝早有准备。 段景琛按着全身都在抖的豆包在做抽血化验,我忽然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他对我大声道。 “找顾天宝,只有他知道现在豆包是怎么回事。”我朝外面跑了过去。 “不用,我让你去把顾天宝截回来,你陪着孩子。”他大叫。 我重新跑回来,看着小小的豆包缩成一团,身子在不停的抖,脸色难看的不行,没有一点血色。他在昏迷当中,手不停的抓来抓去,我凑近了听到他在小声喊着妈妈。我一把握住他的手,低声说:“妈妈在这儿,妈妈在这儿。” 我宁愿承受这一切的是我。 段景琛抽了时间给司建连打了电话,回头对我说:“他应该知道,他是孩子的爸爸。” 我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现在,后悔把我淹没了。我不知道怎么为什么要认识姓顾的,为什么要去和他们谈什么合作,什么补偿的事,如果没有接触,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切。 豆包,他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 医生的检验报告加急出来的,他说孩子的血液里有一种检测不出是什么的病毒。 我心如刀割。 如果豆包有事,我也不能独活了。 豆包得有多疼,他躺在床上,昏迷当中也安静不了十几分钟,然后又是一波痛苦。 顾坤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紧张的接通,听到我的声音以后,他反而不说话了。 “豆包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问,“他身上是什么,医生发现静脉注射针孔了,你儿子在豆包身上注射了什么东西!” 我在这一刻歇斯底里,完全和无理智的泼妇一样。 “我问出来了,他说是最新的病毒,是为了用来治疗艾滋病的,现在还在试验阶段。”顾坤说,“陶然,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我心一下疼得没了痛感,“豆包要是治不好,你,顾一笑,顾天宝都要死。” 我吼着,无力的向空气挥拳。 我恨死自己了。 “你的朋友把顾天宝带到什么地方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救孩子,但是需要见到顾天宝。”我的手机里,顾坤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除非豆包好了,否则你不要想……” 段景琛从我手里夺走了手机,另一只手紧紧抱住我的腰,他对电话里的顾坤沉声道:“顾天宝在我这儿,你来,我和你谈。你们这种做法危害了社会公共安全,所以必须有人出面对此负责。” “我是顾天宝的合法监护人,我来负责。”顾坤道。 “希望你负得起。”段景琛说完,挂了电话。 “你放开我……”我在段景琛怀里挣扎,我不想在这里,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我就是想救我的孩子。 “陶然,你冷静一下。”段景琛没有松手,声音很大的说,“你这样对孩子一点帮助也没有,而且你会伤到自己。这样的话,谁来照顾孩子。” 我也想冷静,可我做不到。 段景琛一直反复在我耳边说:“豆包需要一个冷静温柔的妈妈,他需要你照顾他。大家都说母子连心,你的情绪安定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他念经一样说了很久,我终于失力了。 我不是不想挣扎,是没力气挣扎了。 他这才对我说:“我让医生给豆包打了镇定剂,这样他能好好休息,保持体体力。既然是病毒,就需要生化专业的人,我已经派人去安排了。最晚再有两个小时,他们就从直升飞机过来。你放心,我们国家的生化部门对这类事件看得很重,所以一定会尽快找到治疗孩子的办法的。” 他的话让我升起了一点希望。 我寸步不离,守在豆包在病床前。 他的情况,这个医院已经不能做什么了,只能给他一个单间病房,全套的监护设备,然后一个每隔一个小时就过来检查一下体温和呼吸情况的护士。 这两个小时,我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终于,段景琛请到的专家先到了,他们拿出来带来的专业设备,开始给豆包做化验。 这些设备我是没见过的,有点像科幻小说里换血的仪器。一边有无数的接头,分别连在豆包的脖子上和四肢上,中间一个机器,然后另一端是不同的药瓶。 我盯着完全上面完全看不懂的数据变化,紧张异常。 三分钟左右,其中一个人隔着口罩问:“打了镇静剂?” “是。”段景琛应道。 那人不像在问他,听到段景琛说话才发现我和他居然还在病房里,他对旁边的人说:“让他俩出去,他们在会影响我们的工作。” 我刚想说什么,段景琛就把我拉了出去。 “相信他们,这是国内最顶尖的生化专家。”段景琛道,“我说这是我的孩子,所以上级比较重视。” 我现在根本没时间消化他话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应了一声,眼睛隔着病房上面的那块玻璃紧张的望着里面。 我们两个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病房变成了临时的治疗室,这一次来的六个人都在忙。 有脚步声自远而近,最后停在我身后。 “陶然。”顾坤的声音。 我回头看到了顾坤,他对我说:“对不起。” “现在,对不起管用吗?”我不再看他,注意力依然放在里面的豆包身上。 顾坤没再多说话,而是对段景琛小声道:“我想先去看看一笑,然后再和你谈,怎么样?” “可以。”段景琛说。 他拍了拍我的肩,示意自己先离开一会儿。 我什么都没表示,他和顾坤一起离开了。 每个人都关注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利益。我的孩子怎么了?他没有影响任何人的利益,没有做任何不好的事,为什么他要遭遇这一切? 时间又过去了二十分钟,司建连到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赶到的,但我知道他和我一样紧张,他握着我的手时,全身也在颤抖。 “这是什么人?”他问。 “段景琛请来的生化专家。”我说。 “为什么!”他声音一下紧张得不成样子。 我这才想到,关于豆包的具体情况,他不知道。 “豆包被顾天宝注射了新型病毒,顾坤说是用来治疗艾滋病的,还在实验阶段。”我说。 我冷静下来了,可我的孩子还没醒过来。 “操!”司建连骂了一句,拳头重重的砸到了一旁的墙壁上,鲜血直流。而我,现在对血免疫了,根本没想到要阻拦他。 “找顾坤去,这是国外研制出来的病毒,国内根本没办法。他们在做什么?采集病毒样本?”司建连盯着病房里,眼睛都在冒火。 我没想到这一点。 他说话以后没再和我讨论什么,转身就打了几个越洋电话。但是,他沟通的结果不怎么样,因为他再次看向我时额头皱得更紧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顾坤。”司建连道。 他才走出去几步,顾坤就和段景琛一起过来了。 “顾坤!”司建连吼了一声,拳头直接挥了出去。 人在文明社会里,都披着文明的外衣,一旦到了靠文明解决不了的时候,暴力的本性遗露无疑。 “不用动手,他现在已经用自己的渠道把最原始的病毒购买了过来,正在加紧往国内送。”段景琛极快的握住了的司建连打出去的拳头,“打人不解决问题。”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泄愤。”司建连道。 段景琛看了看他,摇头说:“他的身体经不住你这一拳了。” 我有觉得惊讶,看向顾坤。 他无奈的一笑道:“如果不是这个身体不行了,我不会这么急公布一切。如果我做得再慢一点,事情不会这么糟糕。这个身体,医生判过几次死刑了。不过,我也扛过来几次了。这一次,估计扛不过去了。” 他这样说,我才想到顾坤是一个身患绝症的人。但是,从表面上来的看,他并不像一个病人。 “你行将就木,什么时候死都都无所谓。而我的儿子呢?他的生命才刚开始。”司建连对他怒道,“你……” “对不起。”顾坤认真的说,“如果可以用我的命,换你儿子的命,我愿意。做生意当中是需要一些手段,但是我从来不用这种手段算计别人家的孩子。” 顾坤的态度让司建连的拳头挥不下去。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想让我对他和颜悦色,我也做不到。 这时,豆包的病房的门打开了,为首的那个人走了出来,看到段景琛伸出手握了一下道:“现在病毒是分析出来了,但是需要病毒原型才可以找出解决办法。” 第一百四十九章 豆包出事 我们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只能等,只能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受苦。 我眼泪流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眼睛总是红的,眼眶总是湿的。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段景琛来来回回和那个专家组的人沟通了不下七八次,但是对于豆包被注射进去的病毒,他们依然一筹莫展。 度日如年在此时,都是一个形容时间过得快的词了。 我呆坐在病房门口,因为专家不让我进去。豆包会突然清醒一会儿,他清醒的时候我就进去陪他。 我在这个医院里,等来了司建连,等来了顾坤,等来了何萧,却没等来救我儿子的办法。 “哪位是陶然,那边病房的顾先生说想见见您。”一个护士走了过来,打量着我们几个,很谨慎的说着。 我站了起来。 司建连伸出胳膊拦住我道:“没必要去见他了,豆包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他的责任。” “我去看看。”我推开了司建连的胳膊。 他想对我发火,但最后隐忍了下来。 我推开了顾一笑的病房,这是我第二次进来。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和豆包一起,豆包很提心他,跟着推着他的小车一路走了进来。 顾一笑已经醒了一段时间,现在看来精神恢复了一些。 “陶然,我知道豆包的事了。”顾一笑开口说。 我看着他,话在喉咙里打了几个转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宁愿豆包受的是他这种严重的外伤,也不愿意豆包被注射病毒。 “陶然,对不起。”他又说。 我最终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在那个时候为豆包站了上去。谢谢你救了豆包,如果你没把豆包换下来,豆包现在或许更严重。” 顾一笑看着我站得远远的,又说:“陶然,你这样说,我心里更难过了。如果可以,我愿意替豆包。” 我冷冷朝他望了过去:“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如果只是如此,我都知道了,不必说了。你们的态度都很对,顾坤也说愿意用他的命换我儿子的命,但是换得来吗?” 我回身要走出去。 在这种时候,我不想听任何道歉的话,更不想听他们愧疚的话。 这件事,表面看来似乎谁都是无辜的。谁让我招惹了一个精神病呢?可是,这种无处发泄的难过,让我几乎都要崩溃了。 “陶然,你想救豆包就得听我把话说完。”顾一笑声音不大,我却站住了脚步。 “说,什么办法。”我毫不客气的问。 “我出于自私的目的,找人在美国盯着顾天宝的一举一动。”顾一笑说到了正题上,“所以,如果我现在去,能找到他是从什么地方买的病毒。” “这个不用了,顾坤找到了。”我对顾一笑说。 他一皱眉道:“顾天宝虽然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但是在他犯病以前,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天才和疯子之间只有一步之遥。你以为他做的事,顾坤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吗?” 我不得不正视顾一笑。 “豆包的事因我而起,我一定给你一个交待。你放心,如果豆包有问题,我陪着。”他说完这些已经没了力气,躺在病床上大口喘气。 “你这样怎么去,那边的联系人是谁,我让司建连去。”我说。 他脸上露出一点惨白的笑:“没事,我死不了的。司建连去也办不了事,必须我亲自去。或者还有一个办法。” 我看向他,觉得他的笑忽然变得很诡异。 “让我感染豆包身上的病毒,这样顾坤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找解药了。”顾一笑说。 “顾坤现在已经在帮忙了。”我说着摇了摇头,“没必要再搭进去一个人。” “你觉得顾坤尽了全力了?”顾一笑反问,“顾坤对顾天宝好到什么程度,你可能不理解。但是,顾天宝是一个让他宠到我都要忌惮的精神病。关于顾天宝有病的事,他瞒着所有的人,直到五天前才说出来。当时,我是震惊了。我原本也以为他这样做是为了让我更好,更强。直到顾天宝跟你来到甘肃,他知道这件事,却未加阻拦。你能猜得出来,他在想什么吗?顾天宝的精神病对他来说是利也是弊。顾天宝如果把我杀了,用负法律责任吗?” 我很震惊顾一笑的话。但是,更多的是不理解。 “你和顾天宝是顾氏唯一的继承人,如果你们两个都出了事,谁来管这么大的公司,顾坤的病又不是假的。”我说。 顾一笑无力的摇头说:“他的心思你要是猜得出来,那就怪了。但是,我知道,他肯定还有后手。” “你说的自相矛盾了,如果你身上染上了病毒,顾坤也完全可以假装找不到解药,来造成你的死亡。”我找到他话里的漏洞。 “不一样,我这样死的话,至少能让你知道,我从来没想过算计你。即使是在收购kb的时候,我当时想收了也没关系,以后我拿到了继承权,可以把所有的还给你,还可以附上利息。”顾一笑低声说到这里,自嘲似的笑了笑说,“我想得太简单,把你拉进这个局里,对不起。” “我真的不想再听对不起了。”我说。 “现在我去美国找到病毒的毒源,就算是拼上这条命,我去把研制这个病毒的人弄回来,这样豆包才有救。”顾一笑说,“至于其它的,我……” 说到这里,他很犹豫,最后才说:“我只想你能原谅我。” 我没想好要怎么回答他。 病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何萧看了我和顾一笑一眼说:“豆包醒了,你快过去看看。医生说暂时稳定了,下一次再发作大概需要二十四个小时,他们已经对病毒进行培养了。” 我来不及和顾一笑说一个字,转身跑了出去。 截止到现在,豆包昏迷了八个小时,现在天已经又黑了。我跑进病房时,豆包看起来精神不错,但是明显的体力不支。 他看到我一喜。 “妈妈,我饿了。”他小脑袋钻进我怀里。 我憋了半天没流下来的眼泪刷一下就打开了开关,司建连不等我问扑到床边,柔声问:“豆包,想吃什么,爸爸去做。” 豆包扬起头看着司建连,笑着说:“想吃爸爸做的青菜面。” 司建连的厨艺是能毒死狗的那种,他唯一做的能入口的就是煮面。这还是在国外那些年煮方便面练出来的。 司建连叮嘱我看好孩子,自己转身出去。 我知道他必定是去找地方给豆包做青菜热汤面去了。 在司建连回来以前,何萧先回来了。他看了看豆包,笑着摸了一下他肉乎乎的脸蛋儿说:“小家伙精神还不错,好好吃,好好睡,你的病没问题,包在何叔叔身上。” “你刚出来?”我问。 “对,他已经出院了,外面有车子,直接去机场,先飞北京,然后飞美国。他说让我们在这边儿给豆包争取三十六到四十八小时的时间。”何萧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说,“小家伙儿挺遭罪的。这个叫顾天宝的,真够可恨。” 有豆包在,他没把话说得太直白。 豆包听到了他说顾天宝,突然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我的衣服呢?”他问。 为了给他治疗方便,医生把他的衣服换成了宽大的病号服。 “怎么了?”我问。 “那个顾叔叔给了我一个东西,让我收好了,说等我见到你一定要交给你。”豆包说。 我心里一阵狂喜。 我希望是顾天宝给豆包注射完病毒以后良心发现,把解药同时给了豆包。 不等我有所动作,何萧早已站了起来,他冲到外面大声喊:“护士,护士。” “那个顾叔叔还和你说了什么?”我问。 豆包想了想说:“没了,只有这个。” 何萧十几分钟以后回来,手里抱着豆包的衣服。他脸上又惊又喜,对我说:“口袋里有东西,像是注射器。” 我双手发抖的接过了那堆衣服,豆包拿过了自己的衣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给我。 我看清楚他手里是一个自封口的塑料袋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那个袋子里有一个注射器,然后还有一排玻璃盒装的药,六管,透明的液体,整齐的摆在盒子里。 “是这个,妈妈。”豆包对我说。 何萧看清楚是什么以后,已经飞奔着去叫医生了。 在袋子里还有一张折得很小的纸条,我打开来看,上面是顾天宝给我留的信。 “陶然,对一个孩子下手,我也纠结了很久。但是,你这个女人太过理智,太过聪明,全身上下没有漏洞,我只能从你最看中的软肋下手。但是,在我把病毒给豆包注射进去以后,我就后悔了。他又聪明又可爱,在被我胁迫而来的路上,一直很冷静,不哭不闹,甚至会像小大人一样劝我说,叔叔你也有见不到爸爸妈妈的时候吧,你要是见不到妈妈,你妈妈也会着急的。我想妈妈,想回家。他想哭不敢哭,害怕又装作不害怕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心忽然就软了。袋子里是解药,分五次注射,每次的时间间隔分别一小时,四小时,八小时,二十四小时,七十二小时。” 信到此为止,下面没有署名。 医生和专家都到了,他们看到我手里的东西,眼睛都亮了。 “快给孩子注射进去。”我催促道。 第一百五十章 豆包出事 “我们要放在病毒里培养一下,看是否是真的解药。”专家组的人互相对视一眼,对我淡定的说。 我有些急了,傻子都知道药要管用,肯定在要足剂量的,如果他们试验用了一部分,豆包怎么办? “不行,我不同意。”我开口了。 “如果药是假的呢?”他们反问。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的目的就不一致了,他们看到了新的病毒,自然想培养看一下,解药对于病毒的杀伤能力,而我不一样,我只想救人。 何萧走过去,劈手夺过了他们接过去的解药说:“现在的情况来看,假的可能性不大。这个需要段景琛用刀子去确认一下。” 司建连此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了进来,看到一屋子的人一怔。 豆包闻到面香,有点雀跃,高兴的叫了一句爸爸。 司建连把面递给我我说:“怎么回事?” 我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他略一沉思道:“我赌这药是真的,你敢不敢和我一样的决定。” 何萧却轻轻一笑道:“这种事没必要赌,必须确认是没问题的。” 他给段景琛打了个电话,让他帮确认这件事。此时,顾坤也回来了。这两个多小时不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了解了情况马上也打了电话出去。 段景琛在找人确认,顾坤也在找人确认。 十五分钟以后,确定的消息传了过来,顾天宝在神智的清楚的情况下亲口说,药是真的。 “首长,能不能单独说两句话?”生化专家组的人说。 段景琛略一颔首,跟着他走到了一旁的安全通道门口。我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是看到了段景琛坚决的的摇头。 过了五六分钟,他走回来,对我说:“专家从专业角度来说,希望能做一个没测试,他们会把测试量控制在不影响药效的范围内。顾天宝给留下来的这个药应该是成人的药量。” 此时,我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看向司建连。 他走过来按了按我的肩膀说:“我去和他们商量,你先喂孩子吃饭。” 说完,他推开门示意我走进病房,在我与他错身而过时,他低声说:“你也吃一口,差不多二十四小时,你水米未尽,别孩子好了,你病倒了。” “好。”我强压心里不安说。 可能也是多年夫妻之间的那点默契,在这种时候司建连总会下意识的关心我一下。 我回到病房,豆包已经饿坏了,他正努力抱着那么一大碗面朝自己的嘴里扒拉。 “妈妈喂你,别烫着了。”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端起了碗。 司建连这碗面用葱花呛锅,加了一些剁碎了的小油菜,煮的是细圆的手切面,最后又加了香油和一小把香菜末,闻起来,确实香气扑鼻,最上面还有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 他也就这一个菜拿得出手了,今天又是超常发挥。 我端着碗,豆包吃得很香,最后饱了以后还眼馋的看着碗,想了一下把筷子递到我手里说:“妈妈,你来吃吧。” “好。”我应了一声拿起他的筷子就要吃。 有人风一样推开了房门,夺过我手里的筷子,把我手里的面碗也撞翻,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我抬头看到冲进来的人是段景琛,有些不解的问:“怎么了?” “我犯病了。”段景琛弯腰捡起地的空碗,对我说,“外面商量出结果了,你出去听听。” 我和他一起出去,他才低声说:“这个病毒还不知道传不传染,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我心里一惊,忽然觉得莫名心酸。 对于孩子,我是什么都没多想的,但是我也不能说段景琛想的不对。他是对我关心才会如此,否则刚才他不会冲进去撞翻我的面碗。 “我知道,会小心的。”我说。 我说完走到司建连身边,看着他问:“怎么样?” “他们算了一下药量,这是成人的量,儿童应该是减半的用量,所以先会拿出第一管的五分之一去做测试,如果能杀死病毒,并且在六个小时内没不良反应,就会给豆包先注射第一管的半管。”司建连认真的盯着我说,“我同意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低头在想。 他又说:“顾天宝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我们都不知道他做事的章法,而且他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为了安全起见,我同意他们先做测试,而且如果真的有效,他们也未必造不出来同样的药。” 我最后不得不同意,因为我对顾天宝没信心。我不知道他这张纸条是真的,还是又设了一个局中局。 保险起见,我们同意测试了。 测试的结果很好,药会大批的杀死病毒,但是,具体有没有负作用要再等六个小时。 我们又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我盯着豆包,生怕他再突然犯病。 他困的时间,我拍他睡觉。他醒的时间我陪他聊天。 病毒对他影响很大,因为明明是可以一觉到天亮的,他夜里却醒了三四次,每次都抱抱我的脖子说:“妈妈,我耳朵好疼。” 这些我都问过医生,是病毒的原因。 甚至他凌晨那一次醒来时,他说:“妈妈,我听不到声音了。” 在这种时候,我除了安慰,什么都做不了。 在这一刻,我才知道为什么孩子得了不治之症以后,妈妈都会那么绝望。 第二天一大早,从实验室传来了好消息,解药是真的,没有问题,没有负作用。 看着针头把透明的药水推进豆包的身体,我紧张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豆包,你感觉好点了没有?”我问。 司建连在一旁笑了笑说:“那有那么快,起码也要等半个多小时的。” 我只能闭嘴,瞪眼干等着。 何萧和段景琛本就认识,就在病房外面等着,不影响我们三个人的小团聚。我盯着时间,终于到了半个小时。我又问了一次豆包的感觉,他这回直接打着哈欠说:“妈妈,我感觉好困啊。” 我有些着急,司建连拦着我说:“昨天晚上他没睡好,如果能好好踏实的睡一觉,说明是有好转的。” 我们俩个说话间,豆包已经睡着了。 这一觉他睡了整整两个小时,睡的很安稳,醒的时候明显看出来精神好了很多。 他刚醒,医生就又来抽血做化验了。 化验结果在半个小时以后出来了,药效很好,可以继续注射。 我拿着化验报告,全身脱力。 从豆包在营地失踪,到现在,我整整四十八个小时没合眼,没怎么吃东西。如今松了这一口气,眼皮有千斤之重。 “你睡,我守着孩子。”司建连对我说。 我即使睡着,也睡不踏实,梦里全是这一天半经历的这些事的各种版本。就这样,我睡了一个半小时。 再醒过来时,正好到了豆包第三次注射解药。 这几十个小时,我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就算是刚才睡的那一小会儿,也没敢放松下来。 司建连看着我醒了,低声说:“孩子好多了。” 我点了点头,不敢大声呼吸,怕惊醒了豆包。 就在这时,段景琛突然进来对我说:“你能出来一下吗?” “怎么了?”我一边低声问,一边朝外面走。 他看了一眼司建连,把门拉开,然后在靠墙的位置停了下来:“顾坤管我要人,顾天宝现在还在我手里。” 我拧起眉:“有办法让他负法律责任吗?” “现在是不能的,即使在我这里,最多也是多受几天折磨,等到专业医生做出诊断以后,我也要放人,顾坤是他的合法监护人,所以最后也是顾坤把他带走。”段景琛说。 段景琛就是这种正直的人,做事他从来不想歪门邪道。 不过,我想想也知道,顾天宝的诊断证明是一定做不了假的。我在这方面没有和顾坤对抗的能力。 “那就送他这个人情,让他把顾天宝带走,不过顺便谈个条件,以后如果豆包有事,我会再去找他。”我说。 段景琛如释重负的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怎么和顾坤说的,我不知道。因为我在医院里陪着孩子,又过了一天,最还剩下最后一针在药剂时,我才算松了一口气。 专家组预料的发病时间到了,豆包安然无恙。 我和司建连对视一眼,心彻底放回到肚子里去。 豆包彻底脱离了危险,何萧他们也一个一个离开了医院。这一次,对于众人的帮助,我自然是感激的,但现在除了感谢二字,我也拿不出来别的。 何萧是最后一个走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说:“这个十一假期过得充实。我先回去,公司十一以后要完全忙起来,我回去做准备工作。” 我知道他说的项目是什么,十一以后5g项目完全上线,我们有得忙的。 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我和司建连一起带着豆包离开了甘肃,在北京落地以后,我看着熟悉的街景,恍若隔世。 这几天的折腾让豆包瘦了下去,原来胖乎乎的小脸儿上没了肉,一对眼睛显得格外的大。 “我想带孩子去国外做个全身检查,关于病毒这方面的。在这个领域,我们国内的水平和国外,差距太大。”司建连道。 他在回来以前就和我说过这件事,但是我确实没时间,定不好那天能去。 “你如果太忙,我自己带孩子过去。”司建连这一次很坚决。 我想了一下对他说:“给我两天时间,我把工作安排好了。” 司建连在车上没和我急,等回到家里,等到豆包睡着了。他把我叫到客厅,义正严辞的说:“陶然,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不明白,只有豆包是最重要的。你所谓的爱他,为了他能舍弃一切都只是说说而已吗?现在,看到他好起来了,你那些母爱去哪儿了?” “只是两天,对他不会有多大影响。”我说。 “如果有影响呢?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司建连反问。 我说不出话来。 他是男人,完全不知道做全职妈妈需要承担多大的压力。在他出轨以前,我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到孩子和家庭上,但是他的出轨让我认识到我必须有自己的事业。发生这一切,我庆幸的是我当初在公司留下来的人脉和工作经验。现在,如果再让我为了孩子,放弃自己所有的事业,我做不到。 “我明天就带豆包走,机票都订好了。”司建连道。 我看着他,叹气道:“也好,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去。” 他没说什么,沉默半晌才说:“我今天不走,陪孩子一起睡。” 说完以后,他转身上楼,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第一百五十一章 想干什么 司建连这一段时间表现很好,特别是在豆包住院期间,他完全恢复了自己好爸爸的人设。我想,他这种转变可能来自于盛清锦对他的背叛。 男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地位,被戴绿帽子总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我想了一下,不觉得司建连会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想法。第二天,我先送豆包和司建连去机场,然后去了公司。 何萧见我精神状态还不错,笑问:“今天一早kb财会部打了电话过来,说最后一笔补偿金已经汇到你帐上了,让你查一下。” 我低头打开手机点开了银行手机app,输入密码查了一下余额。没错,上面多了一笔巨额的数字。 我想了一下,抬头对何萧说:“这笔钱我暂时用不到,替我想一个投资渠道吧。” 何萧低头略一沉思,抬头对我坏笑道:“你能接受的最大风险是多少?” 我想了一下说:“百分之三十。” 他呵呵一笑说:“对不起,你这钱我不接受委托,我这边的客户能接受的最大风险都是百分之六十,也就是说我赔光,他也不会找我弥补损失。” 我看着他道:“百分之三十已经很高了,你这完全不按投资规矩出牌。” “都按投资规则出牌,怎么能赚大钱。”何萧一句话把我噎得够呛。 好吧,我自叹不如,只好不再提这件事。 “我两天以后想请个假去一趟美国。”我对何萧说,“所以如果有事,尽量安排在这两天。” 何萧皱眉反问:“你去美国做什么?” “司建连要求给豆包做一个全身的检查,关于病毒方面的。顾一笑不是在那边找到了这家研究所么,他们答应给豆包做检查的。我也同意了,你说这两天罗小天到来京,我想先会会他再走,你能给安排一下吗?”我对何萧说。 他挑眉,特别不屑的看了我一眼道:“你什么意思?我成了你的特别助理了?你让我安排,我就得安排啊?” 他的突然变脸让我有点懵,这货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明明在十一以前,你答应的事,怎么转眼又要变卦。”我有些不解。不过,我知道,能力越出众的人,脾气越大,这一点我很清楚,没和他计较,语气还是很平和的。 何萧深吸一口气对我说:“陶然,我真拿你没办法。” 我又是一怔,他这语气怎么这么怪。 “我是的合作伙伴,也是你的手下,你怎么会拿我没办法。我可记得,你当时和顾一笑合作时,对我办法多得很,差一点在美国直接把我整死。”我不明就里的说。 何萧摇头说:“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和乔吉安约好了一起吃午饭的。” 他提起乔吉安,我才想起来问他俩的进展情况。 “本来十一我们应该有所突破的,谁知道你家孩子突然出事啊,好好的假期都浪费了。还浪费了两张超豪华游轮的船票。”何萧满是遗憾的说。 “忙过这一段时间,我给你出两张船票,外加一次旅行的全部费用,怎么样?”我说。 何萧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说:“很多事情过了那个时机,再做味道和感觉都不对了。你别在我的人生里画蛇添足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我。 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最后厚着脸皮追了出去问他这两天罗小天到底来不来?如果不来,我去美国陪豆包检查身体了。 他头也没回,扔给我一句话:“下班以前通知你。” 何萧的举动让我奇怪了大半天,最后想了想,忽然明白他不痛快的原因了。我准备去找他说清楚情况,刚走到他办公室的门口,我听到里面传出乔吉安的声音:“我是不是来早了?” 我马上止住脚步,迅速离开了。 下午,何萧和乔吉安都没回来。我熬到下午五点半给何萧打了个电话:“这两天我到底要不要留在北京等罗小天?” 我开门见山,何萧又被气得不行:“陶然,能对我客气点吗?先问下我方便不方便,行不?” 我心急,忘记寒暄,听他这么说觉得老脸一红。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我问。 他叹气道:“正题都问出来了,就别再虚头巴脑寒暄了。” 我只能一笑:“好吧,以后我注意。” “你去美国吧,这两天罗小天陪着盛清锦在法国购物,大概要晚一周才能回来。今天刚刚确定的。” “好,那我走了。”我扔下何萧的电话,飞快的回家收拾了简单的行李。 万幸,今天飞往美国的飞机还有位置。 我登机以前,算了一下司建连和豆包还没有落地,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个航班不晚点,我不会比他们晚多少。 只不过,现在起飞,是妥妥的红眼航班了。 我到了洛杉矶一落地就给司建连打了电话,他没接,我从机场拦了出租车直接赶往他预订好的酒店。 路上,我坐在出租车里又给司建连打了两个电话,他依然没接。 在干什么?给孩子洗澡?还是说手机忘记带了? 到了此时,我仍未多想。 事情出乎我的意料是从酒店前台开始的,我拿出司建连的护照号要求和我和他还有豆包三人的照片要求查一下,他带孩子住的是哪个房间。但是,酒店前台查了电脑以后,对我抱歉的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并未在我们酒店入住。” 我不相信,再次给他打电话,他依然没接。 我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对了,想了一下给顾一笑打了过去。 顾一笑身上带着伤,差不多是冒死来到美国,他顺利找到了那家研究所,拿到了病毒样本。但是,当他打电话回去时,豆包已经注射进去了第一针的解药。他因为身体原因,就在这边滞留下来。 他第一时间就接了电话,很惊喜的问:“陶然,你终于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我听顾坤说孩子好了。” “是的,谢谢你关心。”我说。 他在电话里略一沉默道:“你对我真的不必这么见外。” “那个研究所的地址你有吗?我想过去一趟。”我说。 他声音马上拨高:“太好了,你带豆包过来检查了?” “司建连先带孩子过来的,我刚到,现在在酒店,他预订的是这家酒店,但是我来了以后,前台说他并未入住。我想他可能着急,直接赶去研究所了。”我说。 顾一笑也没多想,直接把地址给了我,同时说:“那边我打好招呼了,你直接去就行了。有问题记得给我打电话。” 他声音里的柔软让我不好意思直接挂断电话,沉声说了一句谢谢。 我拎着箱子从酒店出来,现在天色将晚,只得转回去办好了入住,然后从酒店叫了车子去那家研究所。 所幸,地方不是很远,路上需要两个小时车程。 出租车司机问我,晚上要不要回来,我说回来。他倒是很高兴,车子马上就开得飞快。 到了研究所时,已经是当地时间的十九点半,我敲开门进去,里面依然没了司建连和豆包的影子。我问了那里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他们今天上午来过,留下血液样本以后就离开了。 我又给司建连打电话,他还没接。 到了这个时候,我急了。 在美国,我能求助的人不少,但了解这件事的就只有顾一笑了。而且,他在美国有一个小团队,专门搜集各种情报的。在这个时候,我不得不求助于他。 顾一笑接到我的电话听了情况以后,先是一惊,而后问:“他的电话你能告诉我吗?我打一下试试。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这样一猜测,我心也悬了起来。 顾一笑给司建连打电话,那边依然没接。 “顾一笑,你觉得我要不要报警?”我问。 “你在研究所等我,我马上赶过去。”他说。 “别,你身上有伤……” 我的话没说完,顾一笑就挂了电话。我坐在研究所里,哪里都去不了,因为不知道要去哪儿。司建连到底带着孩子去哪儿了?他这样做是被迫的还是主动的?如果是被迫的,是谁被迫的他?如果是主动的,他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做? 我想报警,可我也知道美国警察的办事效率。 别无它策,只能耐着性子等。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想照顾你 顾一笑出现在研究所大门口时,我就像见到了亲人。 虽然在他说要来时,我不肯,也不领情,当他真的出现时,心里的那种感动是不掺假的。 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来握我的手,伸到一半,他又把手缩了回去,在自己身上擦了一下说:“坐下说吧。” 他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你的伤怎么样?”我关切的问。 他听了我语气里的关心,笑笑道:“没多大的事儿,比起女人,我幸运得多。至少这是伤后十天才下的床,你们生完孩子,好像第二天就要下床了,对吧。” 顾一笑说话时,头上一直在冒汗。 我看他状态不好,马上说:“如果方便,你可以把你在这边可用的人借给我用一用。司建连如果不是出事了,就是准备生事了。” 他略一犹豫,缓缓说:“我说一句我的猜测,你可以不爱听。” 我挑眉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司建连在这个时候如果是故意躲着你,他肯定有目的。而且,据我判断,他故意躲着你的可能性大概是八成。” “为什么?”我问。 “他今天上午来了这里,留了血液样本,说明他的人身自由没有受到限制,而且他在这里的登记表上留的也是这个号码,说明这个号码也是没问题的。我打电话他不接,估计是有我的号码。而且……”他到说这里一停,“我托这边的人用固定电话打过去,他接通了。现在,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他住在哪儿?” “不管他目的是什么,他总要和我对话的?否则,有什么意义?”我不解的问。 “或许,他想以此表达对你的愤怒呢。”顾一笑没头没脑的说。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他脸色难看极了。我当即立断,送他回医院,然后不管用什么办法,联系上司建连。 顾一笑说他曾接听过当地的电话以后,我就知道他不会有事。现在,他这么做是针对我的。豆包是司建连唯一的亲生儿子,现在豆包在他身边很安全。那我没必要去担心。接下来,我需要在研究所附近找一家酒店,距离保证在十几分钟能赶过来就行,我等他来拿化验结果。 当局者迷,就是这样。只要身边有一个明白的稍微点拨两句,自己就能发现自己的问题。 “你想明白了?”顾一笑问。 “其实你在电话里就能把这个说清楚,何必又特意跑一趟呢?”我把他扶上了出租车,一边说出他住院的医院地址,一边问他。 “我有私心。”他低声说。 “什么?”我没听清楚他的话。 “我有私心,想借这个机会见你一面儿。”顾一笑抬高了声音。 我听到这个话不知道如何回答,车子里瞬间就安静了。 顾一笑也陪我保持着沉默,车子开出去一阵了,他才慢慢说:“原来,我现在在你面前,说什么都是错的。” “顾一笑,现在说这个不合适。”我说。 “嗯,那给我一个时间,什么时候说合适?”他不仅追问在我,还眼神灼灼的逼视我。 我不敢看他的眼神。 对于爱情,对于男人,我失去了所有兴趣。他对我的好,段景琛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但我接受无能了。 “陶然。”他叫了一声。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他一下撞到了前座的靠背上,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他脸色一白黄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 “你怎么样了?”我忙问。 “对不起,前面突然蹿出来一辆车子。”出租车司机忙道歉。 开车过程中有这种问题,也不算问题,司机又道了歉,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扶住疼得全身都在发抖的顾一笑。 “我没事,等一下回去让医生看看。”顾一笑强忍着疼说。 顾一笑是最擅长在我喜欢的时候给我温暖,这一次豆包的事他完全是把自己豁出去的姿态。我不能不被感动。 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敢想,更不敢做。 我觉得爱情就是摆在我面前一个全身是刺的宝藏,我想把它捧在手心上,却又不敢动手。 因为,我怕受伤,怕再一次被扎个体无完肤。 在感情里,欺骗就是欺骗。不管事后你用什么理由来解决,也改变不了曾经欺骗的事实。 顾一笑对我的好是真心的,对我的坏也是真心的。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里,我不知道要怎么做。那么,索性原地不动,假装不知无感好了。 到医院以后,我叫来了顾一笑的主治大夫,他检查并处理了他崩开的伤口,很愤怒的叮嘱道:“顾先生,如果你继续不遵医嘱,任意妄为的话,您可以出院了。” “我是有急事,我朋友的孩子失踪了。”顾一笑简单解释道,“以后不会了。” “孩子失踪应该去找警察,而不应该来找你。”医生很不客气的说。 顾一笑反复道歉解释,对方才算作罢。 “你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我相信你一落地一分钟也没休息就直接赶过来了。别担心我,去酒店好好休息一下,有事再给我打电话。”顾一笑看到医生走了,就要赶我离开。 “好。”我站起来。 现在我确实又困又累,甚至我听到别人说话时,觉得声音很远。我知道,这是我体力透支的表现。 我摇摇晃晃的走出病房,正反手替他关门时,他突然叫住我道:“陶然,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对他淡淡一笑,走了出去。我一出病房的门,眼眶就有点湿热。只是,在顾一笑面前,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柔软和感动。 这种柔软我没敢持续太久,到了外面我拦到出租车就又戴上了坚硬的面具。附近的酒店不多,所以可选择性小。我大致看了一眼,就定了一家距离研究所最近的。 办理入住,自己拎着行李进入房间。 等我确认这个小小的封闭空间属于我以后,彻底放松下来。我很困,眼皮很重,身体酸疼,连抬小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我没洗澡,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梦里,我看到了一个一个面目不清的男人在我身边来了又去,心里有一种想大吼的冲动。其实,我也只是一个女人,我不想活成全能金刚的人设。 可是,不如此,我能怎么样? 半夜三点半,我醒了过来。 刚到这边我应该倒时差的,但是最近太累了,我的生物钟乱成一团,倒头能睡,睁开眼睛就能醒。 我站起来,因为做了梦的原因,胸口感觉很憋闷,就像压了一块石头。我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同时做着扩胸和深呼吸,终于把梦里憋在胸口的那口闷气吐了出来。 看看时间,才到当地时间四点一刻,我重又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手机铃声惊醒,拿起来一看是司建连打过来的。我的睡意立刻消散。 “司建连,从昨天开始我一直在联系你,我不相信你没看到那些电话。”我说。 “豆包找你。”司建连没理我的话题,淡淡应了一句,把电话交到豆包手上。 “妈妈,我很想你,你到了吗?”豆包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里的怒气,放缓了声音对他说:“妈妈到了,你在哪儿?” “我和爸爸在一起,能不能和你视频啊?”豆包又问。 “好的,我给你拨过去,你接听就行了。”我打开了视频。 豆包会接打视频电话,很快我就在手机的小屏幕里看到了豆包的小脸儿。他看到我,一对圆圆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妈妈,你到了就过来找我吧,我可想你了。”他又说了一遍。 “豆包跟着爸爸开心吗?让爸爸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去找你们。”我说。 “爸爸说已经给妈妈发过去了。”豆包说。 我刚想反驳,就听到手机叮铃一声响,一看屏幕来了一条信息,是司建连给我发的地址。 我打开地图对了一下,他住的酒店距离我不远,打车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我没挂断视频,一边和豆包聊天,一边上了出租车。 我有很多的话想问司建连,但是因为豆包在,我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算了,现在先不想那么多,先看到豆包再说。 我到了那家酒店,豆包在一楼的大堂等着我,看到我走过去,他小鸟一个飞奔过来。 我一把抱住了喜笑颜开的他。他攀着我的胳膊,抱着我的脖子,柔软的小嘴在我耳边说着:“妈妈,我可想你了。” “这两天,和爸爸在一起,有哭吗?”我问。 “我就哭了一次。”他有点不好意思。 我看到豆包安然无恙,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这个酒店大堂里开辟了一块儿童游戏区。豆包和我诉说了自己的思念以后,注意力就被那边彩色的小滑梯吸引了。他在游戏区里玩,我找到了和司建连谈话的机会。 “为什么这样做?”我问。 他抬眸轻轻扫了我一眼:“陶然,你就经常这样做。” 第一百五十三章 爱憎分明 他无所谓的这种态度惹怒了我,我声音有些尖厉:“我经常这么做?如果我真的这么做,就不会让你随时随地来看豆包。” 他嘴角浮出一丝不屑:“豆包跟着你,三番五次涉险。你不适合当一个妈妈。”他语气略一停顿又道,“前一段时间你跟着豆包一起熬,我都看到了。你很爱他,这一点我承认。但是,爱他,并不代表你能看好他。因为,他在你的生命当中,只是一部分。你承认吗?” 他的歪理让我愤怒,却不得不承认,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有道理。我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你呢,你想说豆包是你生命的全部?” “没有,我也做不到。”司建连摇了摇头,“但是爷爷奶奶能做到。他们能把豆包看成自己生命的全部。” 我一下明白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什么意思,有话就直说吧,别拐弯抹角了。”我直视着他说。 司建连没有看我,看着一直在玩耍的豆包说:“你工作忙,想要有自己的事情,我理解。但是,你这样把孩子扔给阿姨,还有带着孩子,让他参与你因为在商场上得罪人的后果,我觉得不及妥当。从昨天北京时间早上八点开始,我把豆包从你身边带走,这二三十个小时,我不接你电话,不让你知道孩子的情况,你是什么感受?”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还用他来问我。 他看我没说话,继续说:“孩子在你身边,我天天都是这种悬着心的感受。我不能再接受孩子由你来抚养了。你把事业看得太重了。” “所以呢?你想拿到孩子的抚养权?”我问。 “不是,我只是想让孩子和我一起吃住,而在我家里,除了我以外就是爷爷奶奶。你应该知道,爷爷奶奶比阿姨要靠谱得多,对吧。”司建连说。 他的话毫无漏洞,说得合情合理。 但是,我知道这都是说辞,漂亮的话谁不会说。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心甘情愿的把孩子放到他那里。 “司建连,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又重提这件事有意思吗?我是拿到了豆包的抚养权,但是我阻止过你来看望孩子吗?我限制过你和豆包的处由交流了吗?我什么都没做。至于孩子涉险的事,我知道你心里的感受,我和你一样的。而且我心里更疼更难过,因为他是我怀孕十个月,经历了三十几个小时的阵痛生出来的。我和他,更是母子连心。这一次你带着他,故意不和我联系的事,我不追究你。但是,你也不要再提把豆包放在你那里去养的话。”我深吸一口气,用最大的定力,最大的耐心说着。 “如果我非要呢?”司建连慢慢的说。 “我不会放手。”我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就特别难听了:“那我只能走法律程序了,孩子和你在一起有了生命危险,我有权重新让法院判定孩子的抚养权问题。” “司建连,现在孩子大了,法院也会听从孩子自己的意见,你何必为难孩子。”我说。 我们的语气都不好。 我退后一步,看着近在咫尺的司建连,忽然觉得一种莫名的悲哀。几天前,我还以为他在替我着想,现在想想,都是错觉。 过了很久,他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陶然,其实还有一个解决办法。” 我抬头看他,以为他良心发现了。 “我们可以复婚。”他盯着我的眼睛说。 这句话让我感觉到一阵恶寒。我是个有洁癖的女人,所以我以前没请阿姨时,自己不管多累都每天早晚拖两次地。 对一所房子的卫生我尚切如此,何况对一个男人。 我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我说服不了自己重新接受司建连。 “那你还是走法院吧,我保证你赢不了豆包的抚养权。如果你是让我们的关系进一步恶化,你就随意。”我想明白自己要什么,更冷静了,“这一次你带走孩子,差不多四十八小时失联,在上法庭的时候别忘记加上来。” 司建连脸色铁青:“陶然,你的性格就不能稍微随和一点儿吗?我只不过是一时之气,让你知道一下豆包跟着你时,我联系不上是什么感觉。” “我从来没有恶意的让你联系不到。”我说完打住这个话题,“豆包体检结束以后,我会直接带他回北京。如果你想再试一次能不能拿到抚养权,就随意吧。” 说完以后,我朝豆包所在的游戏区走了过去。 司建连紧走两步跟了上来。 我不想再为豆包抚养权的事和司建连再上一次法院,等到他大步追上我以后,我放慢了脚步对他说:“以我和段景琛的关系,我劝你不要再费事了。你不小孩子,知道如果上面有人会是什么结果。” 司建连脚步一重。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一定正在咬牙切齿的看着我暗暗发狠。 我这个人确实挺招人讨厌的,在有些时候不仅要打击别人,打击完还要再插上一把刀。 豆包看到我们走了过来,从小秋千上扬起脸甜甜一笑叫道:“妈妈。” 然后他一偏头,对着我身后的司建连叫了一声爸爸。 我顺势回头看司建连,他表情恢复了正常,对豆包微微一笑。 司建连为什么这样做我猜不出来,或许就是一时之气,或许是脑子突然进水了。但是,我知道,经过我这样提点,他也知道他想拿到豆包的抚养权难于登天。段景琛对我什么样,他清楚得很。 现在看来,段景琛是一个比老公还可靠的存在。 我想到这个十一假期段景琛对我的帮助,决定等回北京以后,找到机会一定好好谢谢他。 但是我又犹豫,欠段景琛怕是要欠一辈子了。 顾一笑知道我找到豆包以后也松了一口气,表示自己要过来看看,我只说了一句司建连在就把他堵住了。 我听得出他的失落和淡淡悲伤,但除此以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于爱情,我也是曾经满怀期待的,但是,现在的我对此却再也不看中了。我依然相信它的存在,我也相信顾一笑对我的真心。可,人生里除了爱情,还有更多其它。当爱情遇到其它东西时,选哪一个,这是个很难解的命题。 我对此的了无生趣也招人恨,可我不想改变。 豆包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一切安好。 我在心里感谢诸天神佛,带着豆包,无视司建连一路麻利的滚回北京。因为,何萧给我打电话说罗小天已经到京了。 在飞机上,我看到了坐在我后排的顾一笑。 他倒是很平常的对我一笑,豆包对他的救命之恩还记在心上,热情的叫着顾叔叔。 顾一笑哄孩子很有一套,司建连是比不过的。顾一笑知道现在豆包这个年龄段孩子玩的所有游戏,一会儿的功夫,豆包就被他用游戏收卖了过来。最后,还可怜巴巴的问我:“妈妈,我能换到顾叔叔身边坐吗?” 我还没同意,顾一笑就道:“没问题,我同意了。” 豆包就一个劲儿的求我,司建连自然是不同意的,但他又不能硬管,因为这个儿子刚和他亲近了不少,他不想前功尽弃。 最后,豆包完胜,顺利坐到了顾一笑身边,把原来坐在他身边的一个金毛大叔换到了我和司建连中间。 司建连脸色极差,我倒是很踏实,叮嘱了豆包几句,安然闭目养神。 在拿到豆包检验报告的那一刻,我心里已经想明白了。接下来的日子,我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把一切交给时间,悲春伤秋不解决问题。不管发生了什么,还好我有孩子。 顾一笑还挺有耐心,我睡醒一觉看过去时,豆包已经在他身边睡着了,身上搭着一条毯子。 我再看他,他也闭着眼睛,只是脸色白得吓人。 一看到他这种白得没血色的皮肤,我就想到在甘肃时,他满身的衣服被血染红,从楼顶上抬下来。 心里有一个地方,略有松动。 “陶然,别乱想,别心软。”我对自己说了两句,然后闭上眼睛重新睡觉。接下来还有八个小时的飞行,我得把觉补足了。一回北京,全是事儿,特别是罗小天这个人物,我不能掉以轻心。 这是一次带豆飞长途飞行,是我最轻松的一次,因为全程都有顾一笑代劳了。 到了北京,我们在机场就各奔东西了。 顾一笑有专人来接,司建连接了个电话突然有急紧。我带着豆包回了家。 王阿姨在家等着,看到瘦了一圈的豆包,眼泪差一点儿掉下来:“豆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了吗?” 豆包站在原地握着小拳头对王阿姨说:“我好了,一点儿事也没有了。你看,我都长出小肌肉了。” 这种话是顾一笑的语气,我看过去。豆包马上对我说:“顾叔叔说的,我这是肌肉呢。” “你原谅顾叔叔了?”我问。 他抬起头,一脸正色的对我说:“我原来生气顾叔叔,是因为顾叔叔不知道为什么惹了妈妈生气。这一次,我发现顾叔叔对我的好一直没变啊,而且那天他为了把我从另一个顾叔叔那里救下来,还受了很重的伤。” 豆包这样说也对,但我在心里苦笑:傻孩子,如果不是我,顾叔叔怎么可能对你好! 这么浅显的道理,我知道却不能接受。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见贵客 我和豆包到家时,正是下午六点半,王阿姨早准备好了一桌清淡的小菜和两样小粥,我们这一段时间没吃好,没睡好,吃到这么在合胃口的饭,都吃出了家的味道。 饭后,我把豆包按进澡盆里洗了个澡,给他换上干净松软的睡衣,换了新的床单,新的地毯。 我把他放到床上,自己去洗漱。 半个小时以后,我们两个抱着带着甜丝丝味道的绘本故事书躺在床上,笑得没心没肺。 家,是一个你熟悉的地方,也是能让你放下所有戒备的地方。 豆包听了一则故事就有困得眼皮打架了。他把头窝在我怀里,低声说了一句,妈妈我想睡了,然后就安静下来。我轻轻拍了一会儿他的后背,然后小心的把胳膊从他脖子下面抽出来。 小家伙睡得很安稳,两条小短腿把被子蹬得飞起来,然后睡成了一个大字。 我不由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关好灯,检查好窗子,然后轻轻拉门出去了。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先用冷水洗了个脸,让自己精神起来,然后打开了电话,看何萧发过来的资料。 他知道我的行程,所以一点也没耽误,直接把见罗小天的时间约到了明天上午十点半。 罗小天的背景资料他发到我邮箱里,并且短信通知我提前做好功课。 我输入密码,打开邮箱。 即使是何萧,他能拿到了关于罗小天的资料也不多,不过四页半的文档。不过,我认真看下去发现,这些已经比网上细致不少了。而且,中间还有一些在网上查不到的信息。 我把资料反复看了三遍,把他人生的重要纪事都记在心里以后,才爬上床睡觉。 第二天,我起床以后,豆包还在睡,我没让王阿姨叫醒他,只说他愿意睡到什么时候都随意,白天看着不要让他看太多电视就行。这一段时间,他来回折腾,生物钟都乱掉了不说,身体也确实有点累过了,我给他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因为见的是大神级的人物,我表现的很郑重。身上是一剪裁得体的的职业套装,浅灰色的,头发高高的挽起来,露出干净修长的天鹅颈,戴着我最喜欢的黄钻首饰,低调的招摇着。 我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至少在三十多岁这个年龄段,我是保养得较好的。 一到公司,我就看到了何萧。 我们公司规模不大,员工和高管在同一楼层。唯一不同的是高管有单独的办公室,说得这么高大小,其实也就只有四名高管。一个是我,一个是何萧,还有一个财务总,一个运营总。 何萧是从他的办公室出来到饮水机旁边接水喝,一抬头就看到我刷开了公司的大门走进来。 他低头看一眼手表,等我走到他近前了,他才低声道:“怎么不晚到一会儿,反正今天上午你的事就是会一会罗小天。” “在家也没什么。”我说。 “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整天整月整年的连轴转?”他有些不高兴了。 我听出他话里关心的味道,对他笑道:“谢谢关心,忙惯了,要是真闲下去,估计会生病的。” “谁关心你了,我是怕我的投资泡汤了。”何萧没好处的说。 “好吧,算我会错意了。”我说着甩门进了办公室。 最近何萧有点怪怪的,阴一阵阳一阵。 何萧把罗小天约到了北展旁边的会所,依然还是上次他收拾盛东升时,我和乔吉安休息的那个包间。 罗小天从外面走进来,我不由就站了起来。 他表面看起来也就不到五十岁的样子,保养得很好,脸上只有眼角有细纹,嘴角有不深的法令纹。暴露他年龄的是他的头发,花白的很厉害。 他穿着休闲西服,头发打得很精神。 “罗先生,您好。”我向他主动伸出手来。 他看到我的时候,眼神一滞,露出几分惊讶来。但是,这点惊讶维持了不到五秒钟,他就恢复了正常,对我微微一笑,握着我的手说:“陶然吧,早就听说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现在这社会上,做得好的都是你们年轻人。我每每出来一次,都有深深的危机感。” “罗先生,在下何萧。”何萧也向他伸出手来。 他对何萧态度很一般,只淡淡的一握就松开了。 既然见面了,我们都没必要演了。罗小天喝了一口我给他倒的茶,扫了我和何萧一眼,温和的说:“你找了很多人,约我来一趟北京。如今,我来了,你有事不妨直说吧。我年龄大了,真没那么多时间和你打太极。” 何萧这种心高气傲的人,这种话肯定是不爱听的。他没怵罗小天,直接笑嘻嘻的说:“罗先生,我和您是没冲突的。但是,在北京有一个女人四处说自己是您的人,她的老爸可是仗着她的势得罪了我的一个朋友。” 罗小天哦了一声问:“是谁?” “盛清锦。”何萧说。 罗小天摇头道:“我问你,你的那个朋友是谁?” 他态度很温和,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强势的。这才是真正的强者,他不需要虚张声势,举手投足间就能给人无形的压力。 何萧被噎得够呛,道:“说了您也不认识。” “你先说,我才知道我认识不认识。”罗小天说。 “乔吉安。”何萧道。 罗小天听到这个名字又笑了,他的手很有节奏敲了敲桌子说:“你在追求她吧?” 何萧难得的老脸一红,没否认也没承认,含糊的说:“算是吧。” 罗小天又笑了:“这事儿我知道,盛东升那么大岁数用这种办法对付一个小丫头,确实有点不有脸。但这件事和清锦没关系啊,她是他女儿,又不是他的监护人。” 他的话说得中正公允,我和何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您这句话我就踏实了,以后盛东升要有什么事,您可别来找我。”何萧道。 罗小天依然在笑,眼睛却眯了起来。他笑了一会儿才问:“那你知道我盛清锦是什么关系?” 我摇了摇头。 何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您在北京也有几天了,肯定知道大家是怎么说的。我想,大家说的可能是真的,否则您早出来辟谣了。对吧。” 罗小天大大方方的点头说:“也确实是你们说的那种关系。” 何萧一看他真的承认了,脸上的笑还是明显滞了一下。 “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和清锦领证结婚。”罗小天说。 我觉得震惊了,罗小天看得上盛清锦?现在业内谁不知道,她就是一个职业的商业间谍。 对于盛清锦做商业间谍这事儿,我也是在和顾一笑闹翻以后才搞清楚来龙去脉。 启盛集团在美国有一个隐形股东,在两年以前他准备抛售手里启盛的股份。当时,启盛正好把百分之八十的资金投入到新产品的研发当中,没有多余的钱回购股份。但是,消息却是正常放出去。 启盛主要是做电脑内存的,在全球范围内有一个要了死命的竞争对手da公司。da总部在美国,销量还在启盛之上。他们准备进入中国市场就想收一家国内的龙头企业。 现在,国外的资本家都学精了,要进入一个成熟市场最好的办法就是收购,收购当地的龙头。 启盛好不容易有摆脱大股东控制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个单飞的机会。 这时,经别人介绍盛清锦到了a财团想拉融资。顾坤看到了她的身份,当时就看上了kb,所以他用无息贷款资金收买了盛清锦。之后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至于盛清锦和顾一笑之间的传闻都是捕风捉影,因为两人都年轻,外表也都不错,而且门户相当。 到了最后,盛清锦万没想到的是,顾坤在收拾了kb以后,对启盛动手了。最后,她等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罗先生艺高人胆大。”何萧说。 其实这话是讽刺罗小天的,他的意思很明显,盛清锦这样的女人你也相信,小心把你也卖了。 罗小天也不是傻子,马上就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用一种很宠溺的语气说:“她是看起来聪明,其实很糊涂的一个人。小女人一个,假装强势而已。” 我一听这语气就在心里感叹,看来什么样的男人也过了不美人关,这语气那是赤果果的真爱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乐意之极 何萧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却不在意,重申了一句:“罗先生,我是尊重您才约您谈一谈的。盛东升做事这么过分,我可是真的会动手的。” 罗小天皱了皱眉,看着他道:“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嘛,你收拾盛东升,清锦肯定会找我帮忙的。到时候,又是咱们两个对上了。” 这话没错,但我却听出点别的意思。 何萧看向我,希望我能在这个时候替他说两句话。给我使了几个眼色,见我都没反应,忍不住开口道:“陶然,你这是被罗小天迷得失了魂了?” 说完,他笑了,罗小天也笑了。 何萧又补充道:“现在的女人都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一个都喜欢您这种老男人,还说您们这样的有魅力。说句实在的,都是男人就别互相之间吹了,光体力这一项,您们这些五十岁往上的就办法和年轻的比。” 罗小天又笑了。 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他喜欢何萧这个人。 我从自己的思想里走出来,轻咳了一声说:“有一个问题,我就这么一说,你们也随意这么一听。” 他们两个一齐望向我。 “盛东升为什么要威胁乔吉安?他早就知道你对乔吉安的想法了,没必要和你抢。何况,乔吉安放弃他很久了。他一直没来纠缠。这是第一个疑问;”说到这里,我看了看罗小天,对他道,“您和盛清锦的关系刚刚公开,盛清锦就回到了北京,这个消息就此传开了。这明摆着就是想让你们两个对上吧,一个是前辈级的存在,一个是现在的后起之秀。你们两个如果真的为这件事呛上了,会不会有人坐收渔利?” 随着我的话,他俩表情严肃起来。 罗小天敢和盛清锦在一起,自然对她的过往都调查过。一个有过间谍行为的女人,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事,不能不让人多想。 何况,现在启盛已经完全不在盛氏父女的手里了。 他当初为了对启盛完全控股都能和顾坤达成合作,现在会不会为了拿回启盛,再和其他人合作? 我抛了个砖出去,何萧和罗小天开始思索那个玉在哪儿了。 男人都不是傻子,尤其是这种男人。不过罗小天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即使对自己身边的人心里有疑也不会表现出来。他微微一笑,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波动,对我淡淡道:“坐收我渔利的人还没生出来,要是真的不小心生出来了,我也挺有兴趣会一会的。” 何萧却毫不掩饰的看向我,笑道:“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怎么觉得自己一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儿了。” “我也没往这边想过,但是刚才看到你们俩对视的那一刻忽然就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我对他摊了摊手说,“我也只是瞎想,真假对错都不敢说。” 接下来,罗小天和我们两个的对话就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送走罗小天以后,何萧收起了脸的上笑道:“你这脑子看着挺笨,其实有时候还挺灵光的。” “想到什么了?”我惬意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问道。 何萧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要查查,盛清锦是怎么怀上罗小天的孩子的。你知道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的母性是天性的,男人的父性是后天培养的。如果一个男人对这个女人讨厌了,她生的孩子,他还会在意吗。” “也不是所有情况,比如说终生未育或者不孕不育。这种情况万一生个儿子出来,就算是杀人犯生的,男人也会视若珍宝吧。”我问。 这件事,我没和别人探讨过,完全不知道男人是怎么想的。我说的,只是我的想法。 “你这还是女人的思路。”何萧眼睛里贼光一闪而过,“男人可不这样想,特别是罗小天这种身份的人,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孩子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五十知天命,他现在看得开,想得开,未必如同一般俗人那样把传宗接代看得那么重。何况,孩子也要养在自己身边,才会有感觉的。在我看来,养孩子和养狗是一样的,都是在一起腻出来的感觉。说句难听的是付出,你付出得越多,越不舍得放心。” 何萧把自己的歪理说到这里,看到我脸上的鄙视了,咳嗽了一下说:“我说的是男人,和你们女人不同。” 我摇了摇头送给他两个字歪理。 他说的话我不能同意,更别提和他讨论他接下来的计划了。何萧说不服我,索性也不说了。最后赌气似的说:“等我查清楚了,就从这里入手,我现在觉得有八成的把握,让罗小天放弃盛清锦。” 我依然摇头表示不相信。 “你今天说那番话出来时,罗小天神色有异,我看得出来。这方面,我是专家,何况我还比你了解男人。”他说。 他的话倒是让我想到了心理医生,想到了他的弟弟田军,也想到在甘肃时和田军的那个电话。 “何萧,你那天是怎么和田军谈的,他肯把顾氏的内幕消息告诉你,把自己的职业道德扔到马路沟里。”我带着几分好奇的说。 谁知我这个问题好像踩到了他的尾巴,他脸色一下就变得十分难看,眉拧成一团看着我说:“陶然,你就特别愿意看我吃瘪,然后在一旁看我笑话?” 我被他问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他说完以后,居然还气得摔门而去了。 我当然不能就这样走了,思来想去,认识何萧并且问得出何萧实话的人,我身边就有一个现成,马上就把电话打了过去。 乔吉安第一时间接了电话:“陶然,你终于忙完了,有时间理我了?” “回来了,刚开始上班,忙还是忙的。不过,想请你吃顿饭。”我说。 她想了一下对我道:“如果方便,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我去你家吃晚饭,让王姨帮我做一份清淡点的小菜,我要减肥。” “你还肥啊?”我惊呼道。 “最近长肉了。”乔吉安在电话里嘟囔道,“何萧只要在北京,基本上天天晚上找我吃饭,北京能吃的馆儿,大的小的,只要有特色的,我们都吃了一遍了。我都不知道他是在追求女人呢?还是在养猪。” 她的语气很轻松,还透露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 “你和他,进展挺快?”我问。 “也不算吧,最近我和顾坤在一起。”乔吉安声音低低的说。 “脚踏两只船?”我问。 “见面聊吧。”她不想说,岔开了话题。 我下午回到公司,何萧已经不在了。这一天,我虽忙,生活却是有规律的,至少在渴的时候能喝到水,在困到极致的时候能锁上办公室的门在桌子上趴一会儿。 晚上我接上豆包回家,在小区门口遇到了乔吉安的车子。 她摇下车窗冲我招了招手,我对她报之一笑。 她来我家吃饭,做好了饭后先陪娃的准备,并且带上了自己的睡衣,做好了夜不归宿的准备。 豆包最近也被折腾得够呛,所以晚上九点他就爬上床睡了。 我哄好豆包出来,乔吉安已经洗好澡换好睡衣,霸占了我的床,看到我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打着哈欠走进房间,她特别无语的摇头说:“陶然,其实你和别的女人相比,已经算是很成功的了。但是,我一点也不羡慕你。” “为什么?”我不解的问。 她指了指我说:“以前,高中时,你可是全样的清纯公主,现在,标准的黄脸婆。当然,我不是说你脸是黄的,而是说你负担的东西太多了。你有能力,有钱有房有公司,但是……”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下往后面又大又软的枕头上一躺道:“算了,不说了。” “要说就说完,你和何萧在一起时间不长,倒是学会他只说半句话的毛病了。”我走过去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她看着我,半笑半悲的说:“陶然,你缺爱。” 我心咯噔一下,抓着她的手松了。我心里某个地方被她一语击中,我不敢在她面前待着,匆忙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拉开柜子找出睡衣,一边背对着她说:“胡扯什么呢,爱情这个东西可遇不可求的。我经历过,感受过,拥有过,就足够了。” 我手在抖,不敢在这个房间呆时间太久,我需要马上找个理由出去,我需要冷静下来。 我找到了睡衣,拨腿就往外面走。 乔吉安在我身后又缓缓说:“陶然,你的主卧是有洗手间的。为什么,我一说真话,你就要跑了呢?既然对爱不抱希望,觉得这一切无足轻重,为什么不和好好聊聊。” 我被她叫得站住了。 在感情方面,乔吉安比我看得开,爱得深,拿得起,放得下。 我很羡慕她。 我面对卧室木门深呼吸六次,然后平静下来,满面含笑,我转过头来走向乔吉安。 “说说也行。”我坦然的望着她道,“你说这个话题,我确实是怕了。和你相比,我真的成了那个没人爱的。吉安,你是旁观者清,给我分析分析。” 她看到我真的正视这个问题了,会心一笑道:“我也是最近和何萧聊得多,才想到你的问题。一直以来都是你帮我,我好像从来没帮过你一次。” 她说到这里,笑了笑问:“你不会忌恨我吧,觉得我说得太轻松了。” “没有,你陪在我身边,能不定期的陪我发泄一下,喝喝酒,聊聊天,就是对我很大的帮助了。”我说。 乔吉安一摊手说:“看吧,何萧说你一定会这样说。你真的是特别容易把人拒之门外的女人,你不想任何人靠你太近,即使是最亲密的朋友,你也愿意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而你的安全距离太远了。” 她在一句话里提到两次何萧,我不由就好奇了,打断了她问:“你和何萧,进展挺顺利了?我很少听你这么频繁的提到同一个男人的名字啊。” 她没逃避也没含羞,坦然的说:“我也觉得对于何萧,我是有点不一样的。他对我的那种好,让我觉得很放松。和老年人谈恋爱时间久了,第一次和这么年轻的人搞,我有点那个啥。” 她想了一下又说:“算了,先不说这个了。我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对我挺好,说说你吧。” 说到最后,她有了几分不耐烦。 “行,说我。”我没逼问她,感情的事要顺其自然。 “陶然,你喜欢把男人拒之门外。或者用一句心理学上的话说,你丧失了爱的能力。”乔吉安瞪着眼睛,认真的对我说。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分彼此 “你现在越来越像何萧了。”我看着乔吉安说,“说话,做事,甚至表情都有点像了。” “和你说正经的,你别和我说不正经的。”乔吉安在床上翻个身,把头枕到我腿上说。 “我说的也是正经的,事关你的终身。”我没有看乔吉安,抬头望着挂着华丽水晶灯的天花板放缓了语气道,“有人能不带任何目的爱你,真心对你,很难得。你要珍惜,别和我似的,活成了自己想嫁的模样。” 乔吉安一笑,翻身坐起:“陶然,别说得自己好像比我大一轮似的。” 她的话让我愕然,原来我的心态这么老了。不过,这种忧伤也是转瞬即逝的,我忽然放轻松了,对她说:“不是我比你老,而是我比你有钱。现在,我这样的女人,爱情和男人都不是必需品了。” “我也不是呢。”乔吉安非把我拉得坐起来,看着我说,“可我和你不一样,我就是想要有人宠着,有人爱着。我是那种没了爱情能死的人。” “这样也挺好的。”我说完从床上滚了下去,“我去洗个澡,等一下回来聊。” 乔吉安话里话外,有意无意说着何萧,想必对他十分了解。 我洗完澡出来,擦干了头发来到床上,盘腿坐下,对着正在看着手机笑的乔吉安道:“和何萧在夜聊呢?” 她早就听到我出来了,听到我的话白了我一眼道:“怎么明明很一般的话,到你嘴里就变了味儿了。什么叫夜聊?感觉和果聊是双生子啊。” 我也笑了笑说:“不和你开玩笑,聊完以后放下手机,咱俩好好聊。” 乔吉安听了我的话索性不打字了,对着手机说:“何萧,我和闺蜜夜聊了,明天再和你说。” 她发的语音,声音结尾处的小甜蜜,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说吧,什么事?”她看着我,眉眼含笑。 “豆包在甘肃出的事你知道吧?”我问。 她点了点头说:“知道,何萧和我大致说了一下,我也给你打过两个电话问豆包的情况。” “当时情况紧急,需要何萧去和他的同母异父的弟弟田军套点情况出来。田军不是个省油的,自然是不会轻易给的。但是后来,何萧还是拿到了我们需要的一手资料。你知道,他和田军都达成了什么条件吗?”我听她说知道这件事,就没介意,直接问了出来。 乔吉安一脸懵懂的说:“我不知道啊,他没和我提到这件事,只是说你在甘肃那边有事,他必须过去一趟。” 她说完以后,表情有淡淡的失落,最后才笑道:“他工作的事,我不过问的。大概他也知道,所以就没说。” 我想解释一句,如果只是工作何萧不会这样帮我。但是话到嘴边我又咽下,这样说有点故意找事的嫌疑。 这件事依然没有丝毫进展。 乔吉安的心情没受到影响,又给我分析了半天我的感情问题,直到最后我困得眼皮打架,她才总结了一句说:“陶然,其实顾一笑还不错。最后他为你做的事,何萧可是都告诉我了。我觉得吧,他比司建连强。一个男人,爱屋及乌,能对你和你前夫的孩子这么好,他心里你得有多重的地位?” 这,我自是知道的,应了一句就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说了。乔吉安又问了我两句,见我没反应,以为我是真的睡着了,也躺下关了小台灯。 其实,她整个晚上说的都是顾一笑。如果是平时,这些话确实会让我认真想想,但最近我太累了,纵然有想法,却没体力去想了。 第二天,她好像忘记了自己昨天晚上情感大师的人设,美滋滋的化了个妆,吃完早餐,扬长而去。 我问她去哪儿,她笑了笑说:“去健身会所打个卡,中午来个营养餐,下午睡觉,晚上赴何萧的约会。” 我笑着说自己羡慕不已,她冲我摆了摆手,上车走了。 何萧的效率一向很高,这一次调查盛清锦也是如此。一周以后,他得意洋洋的对我说:“盛清锦的事查清楚了,估计现在罗小天都和她摊牌了。罗小天这种男人,平生最恨的就是有女人算计自己。” 我一听来了精神,看着他道:“详细说说呗。” 他却不再往下说,顾左右而言其它,对我道:“段景琛下个周回来,你准备请他吃点什么?” “他回来,你又比我先知道?”我问。 何萧一对狐狸眯了起来,眉毛往上一挑反问:“难道你应该比我先知道?” 他一下把我问住了。 此时,他略带坏笑哦了一声说:“我知道了,应该是你先知道,在你心里早把自己摆到他人生第一人的位置了。” 我脸一下就红了。 女人的虚荣有时会害死人。 何萧一语道破,惊醒梦中人。 我在心里,对于段景琛,太过肆意妄为了。不自觉的,我把自己当成了他最重要的人,觉得他的事我应该第一个知道。 想到这里,我知道要怎么和何萧聊下去,抬头准备和他说,谁知我一抬头看到他正在打电话,而且已经接通了。 “段景琛,有人对于你要回来不第在一个通知她有意见了。”何萧看着我说。 我心跳加速,劈手夺过他的手机,毫不讲理的给挂断了。 之后,我看着黑了的手机屏幕,忽然觉得有点懵逼。我这是怎么了?怕他告诉段景琛也不必如此反应过度吧? 何萧走过来,很自然的接过我手里的手机,看了我一眼道:“陶然,你这个人太虚伪了,潜意识什么都回答了,你还不承认。说实话,段景琛这样的人,放到婚恋市场上,那可是抢手货。” “你就别管闲事了,你说的我都懂,但是这里做不到。”我伸出食指指了一下自己的心脏。 我管不了自己的心,在这里我对这种关系是抗拒的。 “盛清锦的事到底怎么样?”我不想二人一起尴尬,转移了话题。 何萧也没再纠结上一个话题,笑道:“你想听我说实话,还是想听我说加工以后的情节?” “自然是最真实的。”我说。 何萧这才在我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下,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对我说:“先给冲杯咖啡,你泡咖啡的手艺不错,专门学过?” 我手一滞:“不是,只是原来司建连爱喝咖啡,我特意在家自学过。” 他不再说话,坐着等我去给他弄喝的。 喝到了浓香的咖啡,他才继续说:“罗小天被人算计了,我查到这个人时,他和我达成的协议,让我把这件事按到盛清锦头上。其实呢,盛清锦也是一个躺枪的。当时,她都和司建连勾搭到一起了,而且她的目标就是司建连。所以,躺枪以后,这件事她谁也没说。” 他这几句,让我一下就捋清了事情的经过。 “所以说,孩子是罗小天的?”我问。 “这一点,没错,我找了三家鉴定机构,结果一致,孩子和罗小天的dna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何萧道。 “你和那人达成协议,罗小天未必不会知道。”我听到他肯定的回答以后,不由担忧起来。 只要孩子是罗小天的,不管盛清锦再怎么算计他,他或许都会尽释前嫌。这个调查结果,我挺失望的。但是,这是事实。我总不能让事实因我的意志而改变吧。 “一般的人也不敢算计他,就凭他算计了罗小天这么久,都没被发现,你也应该知道这人实力不错。”何萧道。 “谁啊?”我装作漫不经心的问,耳朵却竖了起来。 “我费了多大劲查出来的,凭什么要无偿告诉你?”何萧反问。 听到最关键的时候,何萧掉链子了。最关键的是,他每次都这样。 “说你的条件。”我咬牙切齿道。 何萧呵呵一笑,问:“乔吉安最喜欢什么颜色?最喜欢什么花?最爱吃的食物是什么?” “干什么?”我问。 他脸上难得的浮出几分局促,对我说:“我想求婚了,我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老大,太心急了吧,你们约会了有两个月?”我一边算时间一边问。 “两个月零七天了。”何萧认真的说。 “你觉得有把握让她答应?”我又问。 何萧又不是年少轻狂,求婚肯定是十万十的把握,否则他丢不起这个人。 “当然有了。”何萧说。 我看着他,笑问:“其实你是想让我根据乔吉安的喜好帮你一起筹备一个盛大而惊喜的求婚仪式吧?”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他说。 我看着他一副少年初恋爱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老男人谈恋爱,只要是真爱,那种来势汹汹的感觉更要命。 “既然这样,盛清锦那里就更是你的事儿了?我凭什么要帮你。算了,盛清锦和罗小天我都不关心了,你爱办不办,由着你去。”我说。 “陶然,你特么故意的吧。”何萧看着我的样子,大概气得牙根痒痒了,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面蹦出来的。 “对,这种故意你还少吗?”我反问。 他本极怒,闻言又忽然笑了,声音也软了下来:“好了,不开玩笑,说正经的。我和你现在是同盟,不管是哪一方面,咱们就别分彼此了。” 他这话一出口,我怔了,他也怔了。 空气一安静就会滋生尴尬,过了好几秒,他才说:“那个,等过明天后天我带你去见见那个和我们目标一致的人,你们还是认识的。” 说完,何萧逃也似的走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小小意外 我觉得何萧怪得有点反常,他原来只是稍微高冷一点。最近却变成了高冷的神经病,很多举动完全不像他的性格能做出来的。 真爱让人疯狂。 我只能这样解释了。 何萧走后,我想了想他说的关于盛清锦的事,真是莫名又起了一身的冷汗。在这个社会做个生意,真的要千防万防。这一个接一个的套,比电视剧还要复杂。何萧说得轻描淡定,我听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现在回想,真是后怕得全身发抖。 早上送豆包上学时,他和我说我都好几天没亲自去接他了,让我一定要去。所以到了下午,我就盯着手表工作了,一到三点我马上收拾好东西,然后开车去了幼儿园。 我原计划是想他一放学,我就第一个去接他的。没想到,路上居然堵车了,还堵得挺严重。 到了放学时间,我距离他们幼儿园还有八公里。想了一下,我还是给豆包的老师打了个电话,让她稍微和豆包说一下,妈妈堵到路上了。 没想到的是,老师对我说:“刚才在学校门口,豆包指着一个人说是他叔叔,然后就跑出去了。我以为是您让他代您接的孩子。” 我听了老师的话,马上就慌了:“我没让人代我接孩子的,每次去都是王阿姨。她,您是认识的。” 老师也急了:“豆包是自己跑出去的。” 我更着急了,心想难道又是熟人作案。豆包的老师认识司建连,她既然没说是司,那就肯定另有他人。 “孩子喊的好像是顾叔叔。”老师又想了想说。 我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里把顾一笑差点骂死。 正在此时,顾一笑的电话打了进来:“陶然,豆包刚才和我说昨天晚上他忘记说今天和我的约定了。” “你们的约定?”我反问。 “是,让豆包和你说。”顾一笑把电话递给了豆包。 豆包的声音糯糯的:“妈妈,我忘记说了,在回来的飞机上,我和顾叔叔约好了今天晚上要一起去玩。” “去什么地方?”我问。 “妈妈,这是我和顾叔叔的小秘密,我们约好了和谁都不说,今天晚上我十点肯定回家。你不用来接我了,好吗?”豆包虽犹豫,却坚决。 “把电话给顾叔叔。”我说。 顾一笑接了电话,我语气马上不自觉的严厉起来:“顾一笑,你搞什么鬼?把我儿子拐到哪儿去了?我告诉你,别教坏豆包。” 他被我语气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再说时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陶然,你把我想得跟人贩子似的。说实话,就凭豆包现在这小身板要是卖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这一下,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在电话里又嘻嘻一笑道:“别急别气,保证是健康而阳光的环境,是和小朋友们一起聚会。等一下,我给你发个照片看看。” “家庭的?还是学校的?”我问。 “都不是,孩子们的化妆舞会,我介绍他认识几个洋鬼子小朋友。”顾一笑道。 豆包跟我在一起时间太长了,所以直接导致他性子也稍微寡淡一些,在他这样的年纪,却没几个玩得好的小朋友。 “谢谢你,帮我照顾好他。”我想了一下对他说,“你们在哪儿,我去外面大门口等着。” 顾一笑对我啧啧了两声说:“你这样,到底累不累啊,除了工作就是孩子。今天我把孩子带走,你可以有一整个晚上回归自己。” 这样的话,很朴实,但却让我感动。 从生完孩子到现在,从来没人和我说过什么让我回归自己的话,这是头一回。 顾一笑听到我老半天没说话,马上又道:“陶然,豆包也该适当拉开和你的距离了,他是男孩子,是要成长的。而且,他需要有自己的朋友圈。” 我其实对他已经很感激了。 “好,我在家等他。”我说完,挂了电话。 在路口,我调转车头回家。 一个晚上,孩子没在家,屋子里安静得不正常。我终于拿起了自己的书,不是绘本,不是数学启蒙,不是笠翁对韵……是我自己爱看的人物传记。 窝在沙发上,我泡了一壶热茶,打开了小夜灯,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其实,做妈妈久了,想做回自己很不容易。我手里拿着书,眼睛盯着字,脑子里想的却是豆包。他们在干什么?他有没有吃饱?玩得开心不开心……就这样,林林总总,想了一个晚上。 但是,整体上说,我身体上还是轻松的。 到了晚上九点半,我就有点心神不宁了。终于熬到了九点五十,门外传来了车声,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跑到门口。 外面,顾一笑的车子刚刚停好,豆包拉开车门跳了下来。 他穿着定制的小西服,锃亮的小皮鞋,朝我喊了一声妈妈就跑过来。 我半蹲下身体,把扑过来的他接在怀里。 顾一笑随后就大步跟了过来:“陶然,孩子我安全送回来了。” “玩得开心吗?”我问豆包。 “开心。”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鼻尖甚至还点红。 “谢谢顾叔叔。”我对他说。 豆包扬起脸,看向站在我对面的顾一笑,大声说:“谢谢顾叔叔。” 顾一笑弯腰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说:“开心就好,以后有这样的机会,我再邀请你。” 豆包用力点头,大声嗯了一下。 我拉开门,豆包跑进屋子里去。 “先换鞋,然后洗澡刷牙换睡衣,需要我帮忙吗?”我问。 “不用,顾叔叔说我是小小男子汉了,不能事事让妈妈帮忙了。”豆包站在楼梯口对我说完,转身就上了楼。 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顾一笑问:“要进去坐一会儿吗?” “求之不得。”他说。 我稍一顿,把大门彻底拉开,把顾一笑请了进去。 他进入房子后,动作稍拘谨,就像一个初次来我家的朋友似的。 “坐吧。”我对他说。 他嗯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要喝点什么?”我问。 “白水就行了。”他说。 我给他拿了矿泉水,然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他喝了一口水,笑了笑道:“豆包玩得很开心,而且他性子很好,英文也不错,和小朋友间的聊天完全没问题,就是稍微拘谨了一些。以后多参加就好了。” 我想问的也是这件事,他主动提起了,就省得我去想怎么开场了。 “是什么样的聚会?”我问。 “我留学时的同学,还有一些同事。有三四个是外企驻中国的特派老总,两个使馆里的孩子,还有三个中国孩子。”顾一笑说着,把手机拿出来,给我看他拍的照片。 这是一个别墅,里面的装修很欧式,布置得是海盗主题的小晚会,自助餐,小朋友们有的戴的是海盗的面具,有的戴的是海洋动物的面具。每一个小朋友都是又萌又可爱。 “这个是豆包。”顾一笑找出一张照片对我说。 豆包戴的是一个小海豚的面具,眼睛圆溜溜的面具里露出来,可爱得不得了。我看着他,不由就笑了。 顾一笑一边翻照片,一边和我讲孩子们当时在玩什么游戏。 过了一会儿,他还给我打开了两个视频看。 说实话,我都很少见豆包这么外放热情的一面儿,看得有点呆了。对于豆包,我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了解。 “时间不早了,你上去陪孩子,我先走了。”顾一笑说。 我看了一眼表,到了晚上十点半。 “那好的。”我站起来送他。到了门口,我对他说:“今天的照片能不能给我发过来?” “可以的。”他说,“不过,你微信把我拉黑了。” 我脸突然就红了。 为了不再收到顾一笑那些信息,我把他拉黑了。我和他之间,能用的联系方式只有两个,电话和邮件。 “对不起。”我马上道歉。 顾一笑笑着摇头:“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怎么回事。都是我的错,不怪你。那个,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我给你发过来。” “嗯,谢谢。”我说。 他走到站跟前,站住,突然回头看向我,眼睛灼灼的盯了一会儿,然后说:“陶然,晚安。” 我看着他的车尾灯不见了,才回去锁好了门。 上楼去看豆包时,小家伙自己洗了澡,换了睡衣,在床上睡得正香甜。 我在豆包的房间坐了一会儿,把顾一笑从黑名单里解放出来。半个小时以后,他把照片全部给我发了过来。 我全部下载,认真的看着一张又一张的照片。我看的是照片,想的却是顾一笑。我完全明白顾一笑的套路,但是无法拒绝。 有很多事在气头上想时,总觉得错全在他那里,做什么都错,说什么都不对。但是,这几天,何萧,乔吉安,甚至段景琛给我打电话时,也会说到顾一笑……我忽然觉得,是不是我对男人要求太高了? 想了一刻,我甩头把这一切扔到脑后。 感情,我是不准备碰的。就算是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也只能做一个普通朋友了。 过了十一,北京就正式入秋了,最美的季节来了。 我早上送豆包去幼儿园时,看到了蓝的像梦一样的天空。阳光明媚的日子,心情总是骤然好起来。 到办公室,我发现桌子上摆两束鲜花,一束白玫瑰,一束向日葵。 第一百五十八章 鲜花事件 这对我来说是很意外的事,花,我多久没收到了。我看了看,上面没挂牌,也没便签。 我现在没专门的秘书,只能问前台。 前台小姑娘说是鲜花公司的快递员送过来的,她代我收了,然后放到了办公室。 我挂了电话,抱起那两束花走到外面,直接扔到了外面垃圾桶里。然后,我拍了拍手,一身轻松的准备回办公室。 一回头,我差一点撞到一个人身上。 “干什么,何萧?”我看清楚了一声不响站在我身后的人是谁,有些微怒的问道。 “你这是干什么?”他问。 我指了指垃圾桶里的花说:“扔垃圾。” 他走两步探头看了一眼大垃圾桶说:“挺好看的啊,为什么扔?” “没来历,没签名,没电话。”我一摊手道,“我向来不收来不明的东西,所以只能当这是垃圾扔了呗。” 他转头就走,嘴里还说了句什么。我知道,他必定不是什么好话,也没想细听,直接走回了办公室。 第二天早上,我一进办公室的门又惊了,又是两束花。一束粉雪山玫瑰,一一束向日葵。 我依然先去查了送花的人是谁,没查到我就又一次直接给扔到垃圾桶里了。 第三天早上,在进办公室以前,我都有点心理阴影了。在路过公司前台时,我觉得前台小姑娘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我心里有点打鼓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谁知一进去我以为我穿越了。 一屋子的向日葵,整整一屋子。 我的办公桌上,我的椅子上,一旁接待客户的小沙发上,地毯上……目光所及,都是向日葵。 不过,这么多的向日葵,按照常理来说,我根本没办法走进办公室,但前台摆放有方,居然给我弄出来一条小路。 我走在办公室里,就像走在乡间小路上。 来到办公桌前,我打开电脑看了一眼。这些花把电脑屏幕都围住了,我一打开电脑,屏保上出现图片时,就像在看遗像似的。 我没办法工作,索性站了起来,直接走去前台问那个小姑娘,知道不知道送花公司的电话。她倒是有心,居然留了电话。我拿起手包,和何萧打了个招呼:“何萧,我要出去一下,有事给我打电话。”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我的办公室进不去人了。”我说。 他笑道:“你不是挺喜欢田园风的嘛,看着一屋子向日葵应该很开心啊,而且现在是收获的季节,挺美的意境啊。” “那我挪到你办公室去?”我问。 他不说话了。 我拎包出门,电话里问清楚那个花店的地址,然后开车过去。到了以后,我拿出我的地址和电话,直接问:“最近几天有人从你这里订花送给我,我想知道是谁送的。” “这个,不太方便,我们要给客户保密的。”花店老板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姐。 我从包里拿出一千块钱放在她打理花束的台子上说:“我就问一下,别人想给我惊喜,我想知道是谁,也没什么大事儿。” 她收了钱,稍一犹豫拿出一张卡片递给我说:“五天前有一个先生进来,给了我这张卡片,把钱付了,然后嘱咐把花送到指定的地址。” 我接过那张卡片看了一眼,上面是手写的我的地址。这人的字迹我太熟悉了,是何萧的。怪不得他看到我扔花表情那么古怪,原来是他送的? 搞清楚了是谁送的花,我本来是要舒一口气的,但是转念一想,觉得更怪了。他给我送花做什么?恶作剧吗! 我拿着卡片回到公司,直接推开了何萧的办公室门,把卡片往他桌子上一拍问:“送错地方了吧?” 何萧正在低头看手机,一副懒得抬头看我的语气低着头说:“没错啊,就是送给你的。祝贺你从泥潭里走出来。” 我不解的挑眉。 他在这时终于抬起头来,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说:“我送你的是向日葵啊,大姐,认清楚花型再扔好不好?” “不是有力气嘛,以后我每天都来这么一车子,就不相信你扔得动。”不等我说话,他又坏笑着说。 “玫瑰呢?”我问。 “我哪儿知道,说不定是花店见我买的多,赠送的?”何萧反问。 我可不敢这样理所当然的想,马上打电话过去问,花店矢口否认:“我们从不赔送鲜花的,最多送一点配草。” 挂断电话,我看着何萧,他也看着我。 “陶然,你在期待什么,索性自己去问呗,你又不是国民女神,对你有倾慕之心的男人也就那么几个,有所怀疑就自己去问呗。”他说到这里,居然真的甩给我一个白眼,“陶然,你就敢对我大呼小号,指手划脚。说实话,我这一辈子也就遇到你这么一个不把我当回事的女人。” “我对你又没企图,既不怕得罪你,也不怕惹怒你。”我的话脱口而出。 “小心我吞了你的股份。”他黑着脸说。 “你看不上这个。”我对他摆了摆手,索性坐了下来,和何萧聊天很轻松,因为我们都觉得对方无所谓。这样不用端着装着,身心都十分的放松。 “陶然,滚吧!”他对我无话可说了。 我知道向日葵是何萧送的以后,看着自己办公室这一屋子的花反而顺眼了。但是,我不是开农家乐的,这么几十抱的向日葵确实也没地方放,于是打了个电话,说我今天给全体员工送花,让帮忙打扫卫生的阿姨把花发了下去,每一个工位上一大束。 把花发完以后,我开始正正经经的办办,那带冷美人却被不小心扔到了角落的书架上,等到下班时我准备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舒缓一下紧张了一天的眼睛,不小心扫到了那束玫瑰。 略一沉思,我把电话给顾一笑打了过去。 “谢谢你送的花。”我对他轻声说。 他呼吸明显紧张起来:“那个……” “不是你吗?”我也有点紧张了。 “是我。我以为你猜出是我以后会很生气,没想到会这么平静。”顾一笑声音平和下来,“你这么平静,我也很紧张,怕你是觉得无所谓,也怕你是觉得有所谓。”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对他说没关系,我不介意。还是说花我很喜欢。 想了一会儿,我看了看时间对他说:“花我很喜欢,但是不用再送了,别浪费钱。” 话出口,我想扇自己一个耳光。 这点钱顾一笑能在意才怪呢! “喜欢就好。”他说。 “以后不用再送……” “我还有事,先挂了。”顾一笑打断了我的话。 我扔下电话,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说好了只做普通朋友的,到了现在才发现退回到普通朋友的位置上太难。 周四上午,我和何萧一起去机场接神秘合作伙伴。 看到朱同从机场自动门走出来时,我有点惊讶。回头去看何萧,他笑意盈盈的样子。 “怪不得你说我认识呢。”我轻声道。 “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何萧看着越走越近的朱同,笑着加快了语速,“和你合作以前,我曾经调查过你。忽然发现的,你身边的人都牛逼的,现在一个比一个厉害。所以,我觉得你也是一个厉害的人,才选的你做队友。”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朱同来到我们面前了。 他先和我握手,然后拍了拍何萧的肩膀说:“能你和合作,我挺高兴的。” “我同样,走吧。”何萧道。 算计罗小天的人是朱同? 我一路上都在消化这件事。 朱同看着我的表情,无奈的摇头说:“你真的是从门缝里把人看扁了,这种被看扁的味道可不怎么样。” “绝对没这个意思。”我看着他笑了笑,“只是觉得你这些年的发现超出了我的预期。” 何萧插嘴道:“听你们这语气,好像不仅仅是同学吧。” 我没开口,朱同说:“你眼睛够毒的。” “别信他的,事先调查过了。”我抢先说。 何萧大笑道:“好吧,事先调查过,这几个字有毒。其实,大家都这么做,而只有你这么说。” 从机场回市区的路上,我们这一通嗨陶,大家都放松了,距离也拉近了。 本来我们还说要去给朱同接个风,正经的吃一顿饭,然后再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商量一下事情。 没想到,聊得开了,就没那么多正式的行程了。何萧突然提议要去吃印度飞饼,我和朱同都很好奇,也都同意了。 正事,在车上就聊得差不多了,吃饭的就胡侃了。 朱同算计罗小天不是自己的意思,是刘明月的意思,刘明月年纪轻轻与罗小天也没过节,推来推去,是刘明月老爸的意思。 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们就得而知了。 何萧找的这家印度餐厅在使馆区,服务员全部都是印度人,穿着传统白色印度长袍,长得倒是一水的帅哥,跟少年派里派年少时候的模样。 在服务员把配了几张饼的一盘子烩菜端上来时,我们已经聊到了让朱同去探探原因的具体办法了。 这一次,刘明月没来北京,朱同行事就少了很多缩手缩脚。 说实话,印度餐厅风味挺独特的,但我没吃馆,因为吃不习惯。朱同也说没吃饱,我们俩又都是无辣不欢的,陪着何萧受了这么半天折磨,决定带着他去簋街吃麻小。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她的来意 何萧可能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看到我们拿了排队的号码牌时,眉头就皱成了一团。我和朱同在上学时都是穷人,曾经和现在的生活全都是烟火味儿。我俩对此见怪不怪,坦然的在店家准备好的排队位置上坐下来,讨论着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吃上热火朝天的麻小。 何萧用了三分钟搞明白了吃饭排队是怎么回事,然后问我:“你是多少号?” 我拿出号牌看了一眼,对他说:“476号,前面还有一百八十号。” “要排两三个小时吧。”他预估道。 “差不多。”我点了点头。 “真有瘾,你不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浪费两三个小时吃饭很无厘头吗?”他又问。 “没有啊,我觉得很正常。”看着他正色道,“而且,吃饭睡觉这是活着的必需品,没什么浪费时间不浪费时间的。” “你的人工成本多高?”他给我算帐,“你俩时薪也都是上万的人了,这样等着,不觉得心疼?” “不觉得心疼。”朱同摇了摇头。 何萧还是一脸不解。 朱同转头对我说:“他这话说得我可有负罪感了。” 我不由笑了笑对朱同说:“别搭理他,他是高冷人设,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 何萧没理会我俩的调侃,夺过我手里的号牌直接朝队伍的最面前走了过去,过了一分钟以后,他拿到了一张上面写着298的号牌走了回来,往我手上一拍说“下一个就是你们了。” 他话音刚落,前面叫号的服务人员就叫到了298号。朱同看了他一眼问:“怎么做到的?” “靠脸刷回来的呗。”我笑道。 何萧也是一笑:“办法不重,结果才重要。” 这是我吃麻小,排队时间最短的一次。 我和朱同吃得不亦乐乎,何萧全程只吃青菜喝饮料,眉都拧成了川字型。等到我们吃好要走时,他拧了拧眉说:“这个饮料挺好喝的,回去你帮我买一箱。” 我一看,他手里拿的是罐装的北冰洋。 说实话,这一顿饭让我看到了何萧孩子气的一面儿。也清楚的认识到,何萧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因为他居然真的没在街边吃过饭。 这一顿饭吃得很尽兴,我把朱同送回他在国贸的豪宅以后,回到家里都是夜里十点半了。 可能是是辣吃得有点儿多了,我躺在床上居然睡不着觉了。 思来想去,我觉得今天的何萧很有意思,看时间还算早就给乔吉安打了个电话,把今天的事和她说了。 乔吉安也乐得不行,笑够了才说:“说实话,他带我去的地方确实都高大上,而且看他的表现,吃一顿大几千块的饭就像吃食堂一样。”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我准备挂电话睡觉时,乔吉安忽然说:“陶然,何萧最近是不是看上其她女孩了?” “怎么了?”我一惊,不过同时心里也是一喜,这说明乔吉安对何萧上了心了。 “我听他打电话说给别人送花什么的,说实话不怕你笑话,我们差不多两个多月了,我连一束鲜花都没收到过。原来收过一束钱做的。你说这个男人……”她说到这里纠结了一下,“我索性承认吧,我对他有那么一点儿动心了。” 我不由笑了声来。 乔吉安一听我在笑马上急了:“陶然,你不能这样啊,都在这个时候了还笑话我。” “没有的事,一场误会。”我马上敛起了笑对她认真解释说,“何萧把花送给我了,向日葵,是为了庆祝我开始走上坦途。至于送你的那束钱做的玫瑰,那也是我的建议,你问我你喜欢什么,我老老实实的说你喜欢钱,然后人家就用美金给你折了一堆玫瑰,对不对?” 乔吉安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我觉得有点不太对,追问了一句。 “陶然,原来是你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啊,我这才算放心了。”乔吉安松了一口气。 “我不是觉得何萧不错嘛。”我说。 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认真听时,却听到她在说:“我还觉得顾一笑不错呢,你怎么不接受人家。” “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我说。 乔吉安又不说话,半晌才说:“也是啊,不太一样。” 我本来想把何萧准备向她求婚的消息告诉她,但一想到如果真的说出来了,到时候她就没那么惊喜了。所以,我话到嘴边改成了:“我带一个孩子,再面对感情时想的很多,你不一样的。” 乔吉安没继续这个话题,又闲扯了几句美容服装什么的,然后挂了电话。 这么一顿胡聊,居然过了一个小时,我也确实有了困意,躺下就睡着了。记得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句话,说闺蜜的作用是什么,高兴的时候侃屁,伤心的时候诉苦。 我和乔吉安这种关系,应该算是闺蜜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先去公司处理了一下紧急事务,然后开车去了国贸商场。刘明月和朱同的婚礼是在新加坡举办的,当时我背腹受敌,事业和感情都陷入谷底,所以接到请柬以后也没赶过去。 事后,朱同知道了我当时的情形,还怪我为什么不提前和他说一下。我当时怎么会好意思和他说。在那个时候,事件已经不可逆转。我和说他听,也是让他徒增烦恼而已。 所以,这一次朱同来,我肯定是要把给他的结婚礼物补上的。 在店里转了一圈儿,我看中了一对和田玉的玉佩,是传统的龙凤佩,造型古朴,雕工精细,而且是国内有名的大师的作品。全球范围内,只此一份儿。最好的是这玉是一级的籽儿料,细腻油滑。 何萧和朱同顺利会面一周了,两人还挺有默契,对我都只字不提关于罗小天的计划。 我心里确实有点急,问过几次,两人都一脸的讳莫如深。后来我问得急了,何萧对我神秘一笑说:“要等,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们才会有机会。现在罗小天按兵不动,我们的计划就是没计划。” 我一听满脸失落,真不敢相信这就是他把朱同叫过来折腾了一周以后的所谓计划。 “等什么?”无奈之下,我只能抱着希望再问一句。 何萧正欲开口,我的电话响了,他示意我接电话。我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就站起来接通了。 “你好,陶然。我是盛清锦。”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盛清锦?”我很诧异,“你找我做什么?” “我想和你聊聊。”盛清锦道。 我稍一犹豫,何萧在一旁对我做了一个肯定的手势,本来准备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看到他的手势以后改成了:“什么时候。” 盛清锦说:“今天下午两点,我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你。” 我挂断电话,何萧笑道:“机会来了,我说的等,就是等盛清锦上门。她不来找你,我们怎么会知道她的情况,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知道罗小天的情况,所以今天下午你可要打起精神来应付盛清锦。” “你想知道什么?”我问。 “她说什么你就顺着说好了,不用刻意套话。”何萧道。 他说完要走,我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叫住他问:“对了,有一件事你必须告诉我,盛清锦为什么要来找我谈话,谈什么。” 何萧又一次笑得像个狐狸:“因为所有的一切,我都做得让别人相信,这是你做的。” 我一下就站了起来:“你都做了什么?” “就是收拾盛氏父女俩的事。也没多少,比如说故意去起他俩的底,把一些不能见人的事发给罗小天,却又凑巧的罗小天拆快递时,被盛清锦看到。” “够狠。”我对他点着头说。 “无毒不丈夫嘛……哎呀!”他话没说完就惨叫了一声。 我扔给他一个文件板夹。 何萧捂着头离开我的办公室,临走前还说:“下午好好发挥,我看好你的。” 忽然间,我发现他咋这么多话呢,以前他可是惜字如金的。 下午两点,我在楼下咖啡厅看到了盛清锦,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在她身边还着一个保姆抱着孩子。 我算了一下她生产到现在的时间,孩子也有十个月了。 她看到了我,对保姆叮嘱了几句,让她在一旁桌子上等着她。 “你喝点什么?白开水还是咖啡?”我问。 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担心她还在母乳。做过妈妈的人,看到孩子时总会不由自主多几分关心。 她毫不介意的说:“美式。” 我点了两杯美式,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坦坦荡荡的说:“你找我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吧,我和你肯定做不成朋友,没必要促膝谈心了。” “陶然,开个价吧,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盛清锦双手放到膝盖上,脸上虽然化了妆,也掩饰不了脸上疲惫。 “我有什么时候不放过你了?”我反问。 “不可能,如果不是你,那是谁!”盛清锦激动起来。 “你认为我对你做了什么?”我又问。 她的激动在我意料之中,不是被逼到一定程度,她不会亲自来找我。 第一百六十章 何萧游说 “你给罗小天寄了一份又一份和我司建连在一起的照片,你这样做就是想毁了我。陶然,你和司建连确实因我结束了,但你现在过得也不错。有疼爱你的男人,有新的公司,有一个厉害的合作伙伴。”盛清锦握着杯子,手指节发白。 在她嘴里,我似乎过得不错。而且,她说得怎么那么理直气壮,我现在过得不错,就不应该恨她吗?再者说,我的婚姻是因她而解体的。这笔帐要怎么算?以前,我从来没想过和她算这份帐,今天她倒是把我提醒了。 “继续,你把想说的都说完。”我对恢复平静的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气人,但是没办法,看到她我做不到心平气和。 盛清锦刚刚平静下来,听到我的话,看到我淡定的姿态,马上就又要崩溃。她声音虽然不大,但特别的尖厉急切:“陶然,你想要怎么样?我现在都已经退而求其次,找到一个比我爸还要大两岁的人结婚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看着她,微微一笑:“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和我没关系。你和司建连在一起时多高调,我也成全了,离婚了,但你们没走到一起,这笔帐不用算到我头上吧?” “那还不是因为你有心机,天天用豆包这个孩子吊着司建连的心。”盛清锦说。 我扑哧一下笑出声了:“盛清锦,就算我是个傻子,就算我和司建连之间没有孩子,他也可以心甘情愿的为了爱你戴上这个绿帽子。” “这个孩子本来应该是司建连的。”盛清锦说到这里骤然收声。 我嘴里啧啧了两声:“本来应该是?” 我看她一眼又一眼:“盛清锦,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当初在司建连在一起时,是想反水顾氏财团的,对吧?” 她脸色骤然收紧。 这也是我最近才悟出来的事。 世上敬业的人很多,但绝对没有这么一种商业间谍敬业到能为间谍对象生孩子的。盛清锦这种出身,一辈子没为小钱发过愁,她高中时一个月的零花钱就是两万起步了。所以她绝对做不出来为了钱出卖子宫的事。后来,顾氏对启盛集团的态度也说明,他没把盛清锦当成合作伙伴。 以顾氏财团的背景和财力,他们不可能对盛清锦言而无信。那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盛清锦和司建连假戏真做以后,让顾氏财团发现了。 所以才有了后面这一系列变化。 这些,知道的人不多,全球范围内应该不超过五个人。 盛清锦看着我,问:“司建连和你说的?他倒是真信任你,什么都和你说。” 这件事司建连当然没和我说,他不管再怎么渣,最起码是一个男人。但是,这样的话我肯定不会和盛清锦说,我愿意她和司建连反目成仇。 从盛清锦做小三儿,做商业间谍的那一天起,她就应该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 我笑了笑不说话。 盛清锦自以为自己猜对了,表情灰白一片,怔了半晌才说:“原来有人的话对了,半路夫妻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共患难的情分。” “你既然敢生下不是司建连的孩子,就应该做好了离开他的准备。不过,我觉得奇怪的是,你离开他时什么都没说,是不是当时你就知道这个孩子的老爸是一个比司建连还厉害的男人。否则,你不可能那么淡定啊。”我剥笋一样分析着她的情况。 我应该都说对了,她脸色更加难看了。 一个女人,尤其是我这种从负的起跑线走到现在的女人,经历的,想的,人做的,都比盛清锦这种家庭优渥的孩子要多得多。即便是我在和她同岁时,也比她复杂很多。 因为我背后空无一人,除了自己。 “所以呢?”盛清锦红了眼圈,“我到了今天这一步,你还要把我往死里面逼吗?” 盛清锦哭得我见犹怜。 “我没逼过你,所有的决定都是你自己在做。而且,你要明白你面对的男人比我聪明的多。如果你做的事问心无愧,他再怎么试探你,也试探不出什么来。” 盛清锦不说话了,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大口大口的喝着咖啡。 我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你这么心虚,难道这个孩子不是罗小天的?” 她马上像被针扎了一样抬头看我,几乎跳起来对我说:“怎么可能。” “那不就好办了,罗小天那么大的岁数,再和别人生孩子的机率很低了。对于你这个孩子,他肯定视若珍宝的。”我对她说。 我说的情况存在过,在我们把罗小天从香港约回来以前。 现在,好像不是这样了。 盛清锦看着我,眼睛都在喷火:“那是以前,现在你做了这么多的手脚以后,他对我,对孩子都不如以前那么上心了。” 我很疑惑她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陶然,言归正转吧。”她终于把个人情绪压了下去,“我来找你,是谈合作的。” “合作?怎么合作?”我问道。 “你不再干涉我和罗小天之间的任何事,我放弃那个新能源汽车的科研团队。”盛清锦道。 她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但我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如果罗小天不帮她,启盛集团东山再起,要靠的就是这个新能源汽车了,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而现在,她主动说放弃?没有人会放弃自己赖以生存的东西,现在社会,没人会自断财路。 我连想都不用想,马上摇头拒绝了她:“我又不做新能源汽车,对你的条件不感兴趣。” 盛清锦显然没想到我会拒绝,满脸震惊的说:“为什么?” “我不会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投入精力和财力。”我说完看了看时间,“今天就这些了吗?” 我这个挺可恨的,我都看到盛清锦咬牙了。 不过,生气的是她,又不是我。 我不知道,当她在顾氏财团收购kb时,看到我着急落魄,四处求人时,心情和我现在看她是不是一样。 “陶然,在别人嘴里,你不是这样的。”盛清锦道。 我笑着问道:“哦,在谁嘴里?我是什么样的?” 她意识到说漏了嘴,不再说话,而是盯着我问:“陶然,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现在影响不到你的任何事情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我看着她因为发怒而扭曲的脸,在心里暗道,也不知道司建连看到她这个样子后,会有何感想。他曾说过我,没想到我歇斯底里的时候那么丑。 哪一个女人在绝望时还能保持着动人的仪态? “陶然,你说,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盛清锦这一次红着眼圈问。 我清了清嗓子对她道:“盛清锦,自始至终,我都没针对过你。你是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和我没关系。我在意的人曾经有司建连,但现在也已经不在意了。如果我想针对你,当初就不会和司建连离婚。这一次的事,不是我做的,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你是我不屑于理会的人。” 说完以后,我站了起来。 盛清锦看到我真的毫不犹豫的走,马上抬高了声音道:“陶然,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和我见面。” 我回头:“和你见面,是为了让你死心,与其有这功夫和我废话,不如去查查真正想搞你的人是谁。” 盛清锦不再说话了。 我转身就走,至于她能不能查出来是何萧,我就管不着了。不过,何萧应该感谢我,我帮他转移了注意力。 我回到公司把谈话的内容和何萧说了,他哈哈一笑道:“成果不错,说明罗小天对她生厌了,下面的事应该就好办了。” 他说得轻巧,我却好奇。 “你一直以我的名义给罗小天寄东西,现在恐怕罗小天把注意力都放到我身上了。”我看着他道,“所以接下来的计划,我可以不参与,但必须知晓。” 何萧一笑道:“好啊,没问题,你就来客串一个角色吧。” 他这么痛快答应,我反而有点心慌了。隐隐约约的,我感觉他要坑我。 “你要是不相信我,那就算了,反正用不用到你都能成事。”何萧说到这里声音一转,“不过,整件事情你就不用参与了。” “不行,我得追回我的钱。”我说。 何萧狡黠一笑:“那你就得听我的安排。” “行吧。”我最终下定了决心。 何萧和我说了他和朱同下一步的计划。罗小天在国内的投资很少,但在北京、上海和广州各有一家公司。一家是做进出口贸易的,两家是做奢侈品销售的。何萧的计划很简单,举报他们销售假货。当然,他的举报是有理有据的。 里面该埋的人都埋进去了,现在需要的就是引线,也就是一个消费者。他让我去做这个浪费者。 我听完计划,马上反对:“罗小天不是傻子,我以这种身份出现,他肯定会生疑,还不如去找一个不相干的人。” “你确定?”何萧问。 “我确定。”我用力点头。 都是做生意的,这点警觉性都没有,那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那你就失去了近距离看戏的机会,而且这出戏一演就是大剧,要是现在不上车,以后也没机会了。”何萧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对于这件事,你一点儿力也不出的话,即使追回了盛清锦手上的钱,和你也没多大关系。而且,你出现才不会被罗小天轻轻松松收买,如果是别人,我把握没这么大。罗小天可是一个花钱不眨眼的主儿,他要是真杠上了,不仅会收买了我们的消费者,还会让她倒戈,到时候局势就不好办了。” 他这几句话比较有说服力,我稍一犹豫只好答应下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被感动 罗小天刚回来的时候,住在盛清锦家里。据何萧所说,一周以前,罗小天搬到了酒店。 何萧还在和我说去哪一家专柜买东西,买限量版的手表等等。 忽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对他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怎么了?”何萧问。 “你和朱同定的计划?”我问。 “嗯,有什么问题?”他又问。 我想了一下说:“现在我们只是想试一下罗小天的态度,没必要对他来真格儿的,我觉得可以从盛清锦的汽车公司入手。动动她,试试罗小天的态度。” 何萧眼睛一亮:“哎哟,没想到你还聪明了一回。在姓盛的身上找麻烦,我不是没想过,而是没想到合适的。盛东升那么大岁数了,前一段时间又被打吓了一回,再动手我都怕他抗不过这个冬天。我可不想手上沾上人命。盛清锦现在除了有几家公司的股份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可算计的地方。汽车公司,我倒是给忘记了。” “我忘不了。”我看着何萧,不收冷笑了一声,“这个公司用的是我家的钱,我以前家的钱。所以,现在有机会我肯定会拿过来。不过,今天见到盛清锦时,她还说让我放过她,她给我汽车公司的核心团队。” “她的目的是什么?”何萧问。 “我也不知道,所以当时就给拒绝了。现在,我要找个理由重新开口。”我对何萧说,“这个理由是什么呢?” 何萧低头不语,过了十几分钟后,他突然抬头对我说:“司建连,想办法和司建连成合作。你用这个核心技术的团队去和司建连换他现在汽车公司的股份。”何萧道。 主意是个好主意,但是我不太感兴趣。因为,我不想再和司建连扯上什么关系。何萧见我沉默不语就知道我在想什么,马上说:“他是你前老公,是你儿子的爹,是你同学,是你花了十年时间培养出来的商业天才。他的一切都是你的,多要一点汽车公司的股份算什么,放心去谈,要是司建连再敢算计你,我保证替你收拾她。” 他的这些话,说到我心里去了。 真的,从来没人和我说过这些。何萧刚才说的那一连串儿的话,是我心里的真实想法。但人总喜欢让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我也一样。我心里是这样想的,却不屑于这样做。 何萧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把话挑明了,我心里亮堂了很多。 “好,我去谈。” 第二天我就又约到了盛清锦。她大概也正没事儿,我一约她就出来了。见到我以后,她第一句话就是:“陶然,你到底在搞什么?昨天把话都说绝了,今天又约我?” 我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尴尬,不过我不会让她看到我这种表情。 “我无功不受禄,昨天我不知道是谁在幕后做的这一切,自然不能答应你。因为不是我不放过你,而是别人不放过你。我如果同意了你的条件不办事,你会怎么想?”我问她。 她看着我,昨天的歇斯底里不见了,轻轻一笑道:“现在你知道是谁了?” “何萧。”我轻轻松松就把何萧卖了。 “我也知道,不是你,就是他,或者说你们是一伙儿的?昨天你不同意我的条件,就是想回去和他商量商量?”盛清换很不屑的问道。 “随你怎么想,现在我同意你的条件,并且保证自今以后,不会有人再骚扰你和罗小天之间的事。”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当然,你也要管好你爸,别让他再骚扰乔吉安。现在,乔吉安是何萧的人,他下手狠不狠,你自己清楚。” 盛清锦以前和顾一笑合作时,应该曾和何萧共过事,自然知道这个人是得罪不起的那种。 “我不管你们私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只要同意不再干涉我的生活,我就把汽车公司的核心团队给你。”盛清锦道。 “好,你拟协议吧。”我说。 这件事很简单,所有的事到此为止。这么便宜的事很少见了,我自然没什么犹豫的。 何况,我这一次动盛清锦的汽车公司,就是要试一试罗小天的态度。 在他刚到北京时,我们已经谈得很清楚了。现在半个多月的时间了,双方都按兵不动。 我不想等。 如果让我拼耐心与一个人论输赢,我绝对是那个输得最惨的。 盛清锦这一次毫不犹豫,把准备好的协议递到我手里说:“你先看看,没问题签个字就好了。” 这份协议一共一页半的内容,简单明了。我匆匆扫了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里面没有猫腻,所有的条款都简单明了,毫无异议。 我麻利的签了字,把协议分开,递给了她一份儿。 “明天我就让整个团队的人来找你,现在我打电话让公司和他们解除劳动合同。”盛清锦说。 我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她把电话打了,然后对我道:“那就先这样,有问题再和我联系。” “我希望的是永远也不要联系。”我对她说。 她对我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么,再见!”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最心平气和的一次谈话。 盛清锦刚走,何萧的电话打了进来:“陶然,你签协议了么?” “签了,你别和我说不能签了。”我说。 他这个时候就是打电话过来追问,我也不介意。因为我既然做了决定,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会去下。 “签就签了。”他稍一停顿说,“没什么大事,我就是关注一下进展。” “公司没事我不回去了,现在5g项目进展顺利,我提前下班没问题吧。”我对何萧说。 “没事,你都可以休假了。”何萧难得大方。 我的事其实没完,因为还和与司建连对接的事。我把北京这边的事托付给何萧,自己带着豆包直飞深圳。 司建连在机场接的我们,在去酒店的路上,他说:“我很意外,没想到你会带孩子过来。” “让他来看看,也是应当的。何况,我和你还有工作的事要谈。”我淡淡垂眸,看着自己修剪精致的指甲说。 在我做家庭主妇时,是从来不做指甲的,而且因为经常洗洗涮涮,手上的皮肤很粗糙。自从脱离主妇这个岗位,我中午会抽时间去做手做头做脸,整个人都比那个时候年轻了不少。 “我以为你会自己来。”他说。 “这一次,公事谈好了,你可以带豆包四处玩玩,或许去一趟香港迪士尼。通行证我给他办好了。”我说。 司建连听了我的话很高兴,笑道:“肯定安排得开。” 我想要他公司股份的事,我和他说了,他有意我才来谈的。今天看他这种反应,拿到股份应该不难。 能把盛清锦那边的核心团队挖过来,确实也挺厉害。 我才拿到那些人的劳动合同解除函,就接到了国内三四家新能源汽车的电话,他们想和我合作,甚至有人直接出了高价要买这个团队。 我意不在此,都推了。 司建连在深圳时间不算长,但对这里却十分了解,先带我们办入住,然后说要去吃饭。豆包看着司建连道:“爸爸,为什么不让我去你家住?你是不是有新女朋友了?” 被自己儿子问这种话题,司建连脸上不太好看。不过,他很快就解释道“爸爸在这边很忙,没有家,而且我住的也是这个酒店。” 豆包不信,我也不信。 司建连为了不让他儿子多想,领着我们往前走十几米,来了一间相隔三间的房间,打开房门他说:“我来了以后就住在这儿,没收拾。在这里,有酒店服务人员打扫,衣服也能直接送到洗衣房去,挺方便的。” 这个房间一看就是有人长住的样子,因为屋子里胡乱放着太多的东西。 “那就吃饭吧。”我对他说。 司建连见我不问他为什么一直住在这儿,眼神有点失望。我又不傻,当然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能乱问。我要是问,就等于在给他表现的机会。 吃过饭以后,豆包因为长陈跋涉,简单一洗就睡了。 诺大的套房里就只剩下我和司建连。我没费事就把事情说清楚了,来以前也曾给他过电话,当时在电话里他同意了的。说让我来深圳谈一谈想要多少股份。 现在,见了面,他还是同样的问题。 我半开玩笑对他说:“我当然想控股了,你同意就签给我呗。” 司建连看着我,满脸的认真说:“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 “我愿意,你拟合同吧。”我说。 他却在此时盯着我的眼睛说:“陶然,我们复婚吧,只要你是孩子的妈妈,是我的妻子,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而且我现在也快到把kb拿回来的办法了。只要你同意,这一切都是你的。我经历了这么多,现在才知道,最可信任的人是你。这一辈子,把你弄丢,是我最大的错误。” 他这话说的挺感人,但感动不了我。 第一百六十二章 出乎意料 有时候我很讨厌自己的性格,该狠的时候狠不下去,该无赖的时候无赖不了。司建连难得放手让我提一次条件,我在心里咬了几次牙,没舍得狮子大开口。 关于一个核心研发队伍能换多少股份的事,我事先找评估专家做过评估,得出来的准确数据是百分之十五。 司建连的合同拟好了,而且盖上了公章法人章,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唯独有一个地方空着,那就是股份比例。 他对我说:“你看着填,只要你提出来的条件,我都无条件答应。” 我看了看他:“如果我再嫁给别人呢?” 他摇头说:“我给的是你,至于你想和谁分享,我不干涉。” 他这话出乎意料。 我盯着合同相了半天的面,还是老老实实填上了百分之十五这个数字,之后我提醒他道:“盖上章,证明这个改动是经你们允许的。” 司建连以为我填了很大的一个数字,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他惊讶的看向我:“为什么不多填一点儿?” “没必要的,不是我的东西,我不稀罕。”我说。 司建连没犹豫,也没再劝我,低着头在合同上盖章签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几分钟以后,他把一式四份的合同给了我一份说:“一份在我这儿,一份交给法务,一份给公证处做公证。” “你现在做事这么严谨。”我说。 他一笑,盯着我的眼睛说:“这些是你教我的,忘记了?当初的我可没这么严谨。” 我笑了笑不说话。 他知道此时多说无益,把属于自己的合同也收了起来问:“明天我就没事儿了,带豆包去一趟迪士尼?” 我和他签合同,是带着豆包来的。我们在研究合同条款时,豆包正在一旁玩司建连给他新买的玩具。 他听到司建连说要去迪士尼,马上扔下玩具跑了过来:“爸爸,我想去。” 司建连看着我说:“问妈妈,妈妈同意了,咱们就去。” 豆包期盼的看向我说:“妈妈,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有好多都和爸妈一起来过迪士尼,他们还有迪士尼拍的大照片。” 我知道那个。 以前我和司建连没结婚的时候一起去过迪士尼,在里面有许多个官方的拍照点儿,只要买了拍照的通票就能去由他们专业的摄影师拍照,等出来以前去大门口的商店交一定的费用打印出来就可以了。 这样拍出来的照片会有迪士尼特殊的花边装饰,还有大大的米奇头做装饰。 “妈妈,咱们就一起去吧。”豆包晃着我的胳膊说。 我蹲下去摸了摸他的头说:“好,一起去。” 司建连听到我同意了,脸上也是一喜。 接下来三天,我带着豆包,由司建连陪着在香港玩了几天。实话实说,豆包和他在一起玩,很开心,眉眼间的笑很有感染力。司建连因为豆包高兴的原因,看我时也柔和了很多,我也一样。 这三天,我们一家三口挤在一个镜头里拍了很多照片。从最开始第一张的僵硬不自然,到最后一张的其乐融融,区别很大。但是,不管是哪一张照片,我都把豆包放在最中间,我和司建连一左一右。 临走时,他又给豆包买了很多的玩具,大包小包送到机场。 豆包对这种全家在一起的感觉应该是有点恋恋不舍,看到司建连站起身来要走,眼圈马上就红了。他小跑了几步,抱住了司建连的腿。 我没跟过去,给他们父子告别的时间。 过了十几分钟,豆包跑了回来,眼睛里还有泪,但是表情已经是阴转晴了。 “和爸爸说再见了?”我问。 他点了点头,盯着司建连离开的方向。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用弱弱的声音问道:“妈妈,爸爸现在知道错了,为什么你不原谅他?” 这个问题,他是头一回问。 其实,做为一个妈妈看到孩子这样,我心里也很难受。我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但是没成功。 我把他抱到怀里,让他面对着我,然后认真的说:“豆包,现你还小。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被原谅。你爸爸做了错事,严重的伤害了妈妈的感觉。妈妈也希望你爸爸能天天陪在你身边,可没办法做到。现在,我和你爸爸虽然离婚了,但是我们爱你的心都没变。只不过,换了一个相处的模式。如果你喜欢和爸爸在一起,可以经常来看他。如果他没时间,我带你。只要你说,妈妈就同意。” 这些话,我不知道他能听懂多少。 他听完我的话以后,把头放在我肩上趴在我肩上好大一会儿才说:“妈妈,我不太懂。老师说犯了错误就改,还是好孩子。爸爸为什么犯了错误就不能改了?” 他这话把我问住了。 我想了想对他说:“事情严重程度不一样,而且即使你是孩子,也不是所有的错误都会被原谅,所以以后在做事情以前,一定要想一下,这件事能不能做,对不对。明白了吗?” 豆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们回到北京,我把合同拍给何萧看了看。他有些惊讶的说:“百分之十五?你也太老实了吧?司建连还挺有理智嘛,看着孩子都没一时冲动给你多一点的股份?” 我冲他摆了摆手说:“不是他,他让我随便填的,我没好意思。” 何萧啊了一声,然后不屑的骂了一句:“陶然,你特么就是个傻子。” 我没反驳他,某些时候我确实让人觉得傻,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像司建连的那些客户和朋友当中,还有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关键是我还认识那个姐姐,比我大两三岁的孩子。她对于老公出轨女秘书,包养小嫩模,天天流连夜总会完全不在意。甚至在老公出轨期间正常和老公过夫妻生活,截止到我和司建连离婚,她老公换过的女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了。但是,就在这种情况下,她一口气给她老公生了五个孩子,三男两女。 她的底线就是,你怎么玩都行,但是绝对不能在外面有孩子。 如果和她相比,我这种女人就该拉出去枪毙十分钟的。因为我不仅对于老公出轨的事一分都不容忍,还在离婚的时候分了老公的家产。 所以,对于何萧不理解我的做法,我也不想做过多解释。 何萧见我懒得和他说话,坏坏的笑了笑说:“还有一件事,不得不告诉你。” “什么事?”我问。 “就在昨天,你刚上飞机,北京圈子里传出来的消息。”何萧说。 我马上抬头看着他:“什么消息?和我的汽车有关系?” 他哈哈一笑说:“哎哟,还是有点商业敏感度的嘛。” “我来猜一下,要么是盛清锦有什么动作,要么是罗小天有什么动作。不过,看你的反应又不像。如果这两个人的反应,你早有应对措施了。但是,现在你好像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我一边想一边说。 何萧对我鼓掌道:“陶然,有时候你冰雪聪明,有时候你笨得像猪。” 我知道我猜对了,但是,具体是什么消息我还不知道。 “我们都以为顾氏收了kb和启盛以后,就会在短时间内收手了。其实不然,昨天传出消息,顾氏早在两个月以前就开始运作收购北京排名前三的新能源汽车公司了。盛清锦那一家首当其冲。”何萧说。 我脑袋嗡了一下。 好死不死,怎么又和顾一笑对上了? 最近,我没他的消息,也没顾天宝的消息,连顾坤据说都回美国去了,媒体的消息是他去做最后的治疗。我有些不相信,这种老狐狸哪有这么容易认命,他们一般都会在知道自己必死之时再设计一局棋。他去美国,绝对不只是做最后的治疗。但是,有钱人的世界和普通人不一样。即使得了绝症,有钱人也能活得轻松一些,而且还有可能用到最新的试验阶段的药物做治疗。他们从来相信,命运在自己手里。 顾一笑! 想到这个名字,我都有点想逃避。 盛清锦的目的现在知道了,她让我和顾一笑对上了。顾一笑想要她骗着司建连给她开的汽车公司,她就在顾一笑签完收购合同,只剩下做交接时,把核心团队扔到我手里。 我逐渐冷静下来,问何萧:“现在,顾一笑什么反应?” “没反应。”何萧答得很自然,“以我来看,他现在也在懵逼阶段。他应该不会为难你,毕竟现在他想让你对他重生好感嘛。但是,他身后的那些股东可不会同意啊。” 何萧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对了,kb里杨素奇的那个团队过来了,在你去深圳的第二天。” 我马上站了起来:“在哪儿?” “这一层没工位,我又让行政部租了一层,在我们楼下,目前正在装修,他们挤在原来的大会议室里办公。”何萧说。 “怎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我问。 “你难得带孩子去度假,我可没那么不识趣,何况这点事儿我也搞得定啊。”何萧在我身后说。 我没说话大步朝外走,他话音落的时候,我已经走出他的办公室了。 我在大会议室里看到了杨素奇和他的团队。这些人当中有不少和我共事多年,大家一见面就挺有感慨的。 “陶总过来了?”杨素奇站了起来。 “我带孩子去了几天深圳,刚刚知道诸位过来,没第一时间接你们进公司,真是不应该。”我说,“杨总这就不太对了,来以前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杨素奇和我有默契,一笑道:“我们就是正常的入职工作,和人事对接好了就过来了,那需要让大老总亲自迎接啊。” 我又问了几句大家是否习惯,同时说了新的职场正在装修的事儿。 随后,杨素奇把我从会议室推了出来,他和我一起来到我的办公室,等到门都关上了,他才正色道:“不是没提前通知你,而是我们来得突然。那边不放人,最后迫不得已放弃所有的福利,才带大家来的。” “我给大家补两倍的。”我说。 杨素奇对我摆手道:“这倒不必,我补过了。这点儿钱,我还是拿得出的。现在,就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我说。 挖空kb的所有成熟团队是我的目的,现在才挖过来一个,接下来至少还有三个。所以,新来的人,肯定要吃了定心丸,后面的事才好办。 “大家跟着我来了这家发展势头良好的新公司,希望将来上市时能有一部分的内部员工股。”杨素奇道,“不过,这个你看情况吧,毕竟还有一个何总在这儿,能做到最好,做不到我再想其它的办法补。” “这个没问题,公司成立的第一年入职的所有员工都会有员工股,和原来kb一样的。但是公司能不能上市,还有赖于各位的努力。”我说。 杨素奇脸上一喜道:“这就好办了。” 这边我才和杨素奇沟通好,他前脚走,何萧后脚就进来了。他看着我啧啧道:“你一个女人能工作狂到这个地步,不容易。” 我挑眉:“你看不起女人?” “没有没有。”何萧连连摆手对我说,“你在我眼里可伟大了。”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知道他在开玩笑,手不由就拿起一旁的东西想丢他。这时,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是顾一笑打过来的。 这是我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以后,他的第一个主动来电。 何萧看到我的动作,问:“顾一笑的?” “你神棍啊,会算的?”我问。 他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的表情告诉我的,每次你接顾一笑的电话,都是这个表情,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眉头皱着,嘴角翘着。” “滚,我哪有这么纠结。”我对他骂了一句。 他摇头道:“你说得很对,你就是这么纠结。” 说完,他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拉门出去了。 我看着手机还在持续响,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想着要怎么和顾一笑说。现在,生意上,我俩又成对头了。 思路理清了,我接通了电话,声音很公事。 “你好,顾一笑。”我说。 “陶然,我想和你说一下,最近又一个秋游活动,是去北京玉渡山的空中草甸子野营,你同意豆包参加吗?”他开口就问。 我一怔,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我以为他是来质问我的,没想到他开口说的却是豆包的事儿。 “我……我……现在还不知道,是哪天的事儿?”我有些结巴。 “我和豆包说过了,他是想去的。”顾一笑声音没有变化,对我继续道,“时间是下个周五周六周日三天,然后每个人的费用大概是两千块,以家庭为单位参加的。孩子们可以看星星,和小动物近距离接触,还有篝火晚会什么的,我觉得活动又安全又有趣。” “我晚上回去和他商量一下。”我说。 “那好的,我等你的电话。”顾一笑说到这里稍一顿,对我道,“再见。” 他的电话都挂了,我还有点发呆。 我真的没想到,他来电话是说这件事儿的。我以为,他是来质问我为什么抢了他的核心团队的事。 这个团队在业内很有名,因为是当年司建连一手创立的。他花了重金从国外各大研究所挖人,甚至还从马斯克的团队里挖了一个人过来。盛清锦的新能源汽车一直说到了最后的技术瓶颈,但是这个瓶颈从司建连和她分手开始,到了现在都没突破。 我一直在观察这件事,多少也能猜得出来。这样的瓶颈应该是司建连安排的。他对盛清锦再怎么掏心掏肺,老男人的警惕性还在。所以,我判定是他把最关键的人控制在自己手里了。 所以,在盛清锦说要以此和我交换时,我才会最终决定把这个团队给司建连。我怕放到别人手里,瓶颈依然存在。 我看过盛清锦给我的那些人的劳动合同,里面的离职条件很苛刻,一般人根本离不起这个职,除非公司主动解约。 这些合同也是司建连的手笔。 其实越了解盛清锦公司的运营情况,我越是生气。纵然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一切早就过去了,还是生气。因为,司建连对盛清锦真的是毫不藏私,把自己做生意多年的经验一点不剩全传授给她了。 顾一笑挂了电话,我先怔了一下,然后想了这么大一堆,最后我才想到,他没提关于汽车公司核心团队的事。 这件事,我们是必须面对了,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我打电话过去问一下?可是,直到下班,我也没下定决心给他打电话。 我特么的又纠结了。 晚上回去,我和豆包商量野营的事,才一开口他就用一对亮晶晶的圆眼睛瞪着我说:“妈妈,顾叔叔和我说了,我很想去,这一次有我们上次化妆舞会的小朋友。上一次,我和他们约好这一次的,只是当时不知道这一次去哪儿。”说到这里,他又抱起了我的胳膊晃着说,“妈妈,我想去的。” “我要看时间,妈妈刚休了一周的假,周末或许有工作呢。”我说。 我知道,只要我去,顾一笑一定去。因为这是他的朋友圈,他不去我全是不认识的人,豆包玩得估计也会拘谨。 “妈妈,顾叔叔说了,如果你没时间,他带我去。”豆包又道。 我都无语了,抚额道:“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妈妈单独行动过,这一次如果妈妈不去,你还一定要去吗?半途你想妈妈了怎么办?”我问。 豆包听到我的话确实犹豫了一下,但是这种犹豫只持续了三秒,他扬头对我说:“妈妈,我不会怕的。我现在已经是大孩子了,而且我是男孩子,我要长成男子汉,保护妈妈的。顾叔叔说,男孩子就应该勇敢。” 豆包一句话里出现了几个顾叔叔。 我忽然来了兴趣,问道:“你觉得顾叔叔好?” “嗯,很好的。”豆包说到这里,抬头对我一笑道,“妈妈,如果你不原谅爸爸,和顾叔叔在一起也很好啊。顾叔叔对我比爸爸对我还要好,这样,我就等于有两个爸爸的爱了。” “谁教你这样说的?”我问。 这种话我一听就不是豆包自己说得出来的。 果然,他很坦然的对我说:“我们班里来了一个叫吉米的小朋友,他说自己有两个爸爸,一个是亲生爸爸,一个是妈妈的男朋友。他这样一说,我就想到了顾叔叔,他也是我妈妈的男朋友啊。” 难得他和我聊起这个话题,我也来了兴致,继续问道:“你觉得这样能接受?” 他点头:“他对妈妈好,对我也好,我能接受啊。” 孩子干净的眼睛看着我,我忽然汗颜了。 对于孩子,我们真的了解太少,一直把他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怕是我最大的失误。由此,我也可以想像得到,我和司建连的离婚对孩子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豆包,妈妈觉得有你就够了,不想别的人介入我们的生活。”我说。 他摇头说:“不对,我是会长大的,我长大以后要是出去上学了,出去旅游了,妈妈怎么办?妈妈也需要有人陪的?”说到这里,他忽然问,“妈妈,是不是顾叔叔也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 我一怔,说不出话来。 豆包的问题把我问住了,顾一笑是不是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到底哪一种错误才是不可原谅的? “妈妈,你同意我去野营吧。”豆包见我长时间不说话,又来晃我的手。 孩子看世界很简单,他不会纠结于一个问题。一件事,说完了,他也就过去了。本来,我很担心他继续追问我和顾一笑的事。现在,他主动转移了话题,我松了一口气对他说:“这样,我尽量安排陪你去,如果妈妈太忙,你又能和顾叔叔单独去的话,我也同意了。” “妈妈,太好了!”他高兴的差一点跳起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没放心上 我最终同意他去露营,至于我能否陪同,现在暂时待定。这个晚上,我没给顾一笑打电话问关于核心团队的事,因为心虚。 第二天见到何萧,我一脸愁容的对他道:“帮我分析个事儿。” 何萧站定,看着我说:“说!” 我没注意他今天的不正常,叹气道:“顾一笑昨天主动给我打电话了,但是他只字不提我挖走一个团队的事儿,你说我要不要主动提一下?” 何萧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我特别不解的说:“你傻啊,这种事事主都不追究了,你主动提个屁。” “可我怕他背后再对我使刀子。”我说。 “你背后不还有我嘛。”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咳嗽了两声才继续说,“你从来没担心过别人对你背后使刀子,这一回是不是心虚了?” 我皱起眉对他竖了竖大拇指说:“你现在还真是了解我,这个都能猜出来。” “那是,不了解我敢和你合作嘛。”何萧得意洋洋。 我没理会,也没在意他对我的态度,继续说:“就是觉得心虚,觉得自己有点王八蛋,一边享受别人对我的好,一边提防着人家,而且还要故意装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何萧听到我这样评价自己,哈哈笑出声来。我听到他的笑声,对他怒目而视。 他终于收住了笑,对我说:“你这个人不具体当坏人的潜质,要是彻底的坏人,遇到这种事,都不会想别人怎么样,他们想的就是自己得利就好。你呀,一边想做坏人,一边又要保持什么底线,太特么累了吧。”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一个有好有坏的双面普通人。”我白了他一眼说。 何萧却一本正经的对我说:“在顾一笑面前,你不是准备做坏人的嘛。” “是他先做的。”我打断了他。 何萧笑笑:“好吧,你自己想想吧。” 他说完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出去吧,朱同来了。” 我一回头看到朱同正站在玻璃门外面敲门。 何萧这个人是有点变态,当初公司装修时,他把几个老总办公室的门都装成了单向能看见外面的玻璃,外面的员工看过来,绝对是如假包换的茶色玻璃,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从办公室往外面看,就是一张普通玻璃,什么都能看到。 我说这样做有点不厚道,他呵呵一笑说,开公司你就是剥削别人的剩余价值,何来厚道一说。 他总是这样轻易的就能把的驳得哑口无言,这一次也是这样。 不过,他怼人的本事挺高,很多事让他这么不讲情面的一怼,反而想的更清楚了。 确实如他所说,我讨厌的顾一笑以前骗我,但现在我做的一切,又让我变成了另一个顾一笑。 朱同进来了,看到我也在怔了一下说:“罗小天有动作了。” “什么动作?”我和何萧同时开口。 “从海外调了大笔资金到国内的帐户,要做什么还不知道。”朱同说。 我和何萧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意外。我们把能给罗小天的资料都给了,而且是两天三天给一次,他就算是再爱盛清锦,看到这些也烦了,腻了。何况,从罗小天后来的表现来看,前期他爱盛清锦也只是装出来的。 现在,他调了大笔资金来做什么? “别忘记了,他是生意人,最擅长的是空手套白狼,小投入大回报,而且,这个男人要动手都是恨不得用一块钱去赌别人的一百万,所以别把他想的那么简单。”何萧说。 我想了想说:“或许是对付顾一笑。” 朱同和何萧一起看向我问:“顾一笑?” “顾一笑刚接手a财团在中国的所有业务,他们面儿铺的很大,现在国内五个大区已经成立了,而且做得风生水起。我感觉他们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花起来眼睛都不眨,这一段时间除了北京动作不大,其它城市收购了多少公司了?”我说。 我昨天晚上没睡,查询并整理了a财团到中国以后所有的举动,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是为了造势而炒出来的假新闻,但真真假假放到一起,看起来阵势吓人。 我把整理好的东西放到何萧和朱同面前,他俩看了看对视一眼问:“你对他一直这么上心?” “没有。”我马上否认。 朱同没纠结此事,何萧倒是很有深章的瞅了我几眼,让我有点心虚发慌。 到了周末,我还是排出了时间陪豆包出去露营了。说句实在话,不是工作不忙,也不是怕顾一笑带不好孩子。而是做了几年护崽子的老妈妈几年,我不舍得放心了。 顾一笑知道我要一起去时,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 我不敢直接看他的脸,弯腰提起豆包的小箱子,问他:“你坐妈妈的车子,还是坐顾叔叔的车子?” 豆包还没回答,顾一笑就说:“一共三个人,没必要开两辆车吧。何况,去那边都是盘山路,我来找吧,我比你开车稳。” 我只得同意,因为他说的是实情。 如果我自己去走盘山路,我纵然技术不好,也是敢试一试的。但是车上有豆包,我胆子就小了。 玉渡山距离北京市区一百多公里,路确定不太好走,但是有高速,并没有顾一笑说的那么难走。 一路之上,我全程和豆包互动,把顾一笑当成了空气。 他毫不介意,专心开车,偶尔说上一两句话。 车子越往外开,空气越好,山青水秀,碧空如洗这样的词用在这里都觉得不合适,因为远不能形容这里空气的清新。 我一下就放松下来,豆包更是兴奋,大老远看到了一群小朋友在搭帐篷,飞也似的跑了过去。跑到一半突然站下来,对顾一笑大声说:“顾叔叔,快过来啊。” 顾一笑对我笑了笑说:“我先过去打个招呼。” 我点了点头,心里暗道你去哪里何必和我打招呼。 顾一笑一路追着豆包过去了,而我站在了原地。说实话,我虽然在北京多年,但很少来郊区旅游,乍然看到这种纯天然的风景,觉得做梦似的。 这种风景,我从来没想能在北京看到。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们男人们搭好了帐篷,豆包跑了过来。他热得满头是汗,扬着红扑扑的小脸儿对我说:“妈妈,那边好了。” 我看过去,一字排开搭了十来顶帐篷,帐篷外面清出来一块空地,上面搭着烧烤用的炉子什么的。 顾一笑站在不远处看着我和豆包笑。 这时,有小朋友喊豆包,他应了一声跑过去。 其实看到豆包毫不犹豫跑向小伙伴,我心里既欣慰又心酸。他终于迈了去社交的第一步,有了自己的社交圈,但是以后他与我亲密无间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 顾一笑慢慢走到我身边,也不看我,声音缓缓的说:“其实豆包很喜欢和小伙伴们玩的,而且他还很善于照顾比他小的小朋友。” 他说的这些,我是不知道的。 “谢谢你。”我认真的对他说。 “除了这三个字,你就没别的和我说吗?”他问。 我心里一紧,觉得他是在问我关于公司的事。我看着远处天和山相接的地方,认真考虑了一会儿说:“我在接手那个团队以前,并不知道你在收购这家新能源汽车。” 顾一笑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这个,我不在意的。我在美国有全球一流的科研团队,和你们的新能源汽车的开发方向也不同,你们的团队我合并起来还会很麻烦。” 我一怔,他说的不是这件事,那是什么? 正在疑惑间,他又说:“我想听的你说的别的,不是指这个。这件事既然这样了,我要追究责任也是向盛清锦追,而不是你。” “那你?”我问。 “我想听的是其它的。”他看着我的眼睛说。 话说到了这一步,我什么都明白了。其实,我是想和从前一样坚决而薄情的拒绝他的,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他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他想听什么我也知道。 可是,我不想说。 顾一笑看着我沉默不语了,笑道:“算了,你不想说我不逼你,去弄吃的吧,这里都是要自己动手做吃的,原材料在那边,我去拿一些。” 说完,他转头就走。 我跟着走过去时,他已经拿了一堆蔬菜和肉串儿走到了烤炉旁,豆包在一边的草地上和小伙伴们玩成一团,跑来跑去,笑声很大。 今天来的家庭大概有十来个,中国人和外国人差不多一半一半的样子。看他们聊天的样子,都是认识的人,大家说话很随意,而且会时不是开几个小玩笑。顾一笑和他们很熟。 这时有人问顾一笑:“这是你女朋友?” 顾一笑摊了摊手说:“我是希望如此的,但是……”他说到这里停住,盯着站在不远处的我很久,然后才笑道,“我曾经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所以我们分开了,现在正在努力。” 那人是个老外,笑得很阳光,拍着顾一笑的肩膀说:“加油!” 我也走了过去,不过没凑到顾一笑身边。 妈妈们在一起总是格外的话多。这个傍晚,在美丽的夕阳和草地上,我们聊得很开心,包括我,顾一笑,豆包。 孩子们一边吃一边玩,等到小家伙儿们都睡着了以后,时间就到了晚上九点多。 营地里安静下来。 我轻轻给豆包整理好被子,然后检查了一下帐篷里有没有蚊子,最后才走了出来。 顾一笑在帐篷不远处坐着,看到我出来,对我招了招手说:“过来休息一下。这里位置高,看得到所有的帐篷。” 我看了一眼身后的帐篷,朝他走过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突发情况 顾一笑看到我走了过去,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他面对帐篷区在草地上坐着,看到我走近了,他拍了拍身边的地面说:“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我依言坐下,两人又回到了无言的状态。 营地里很安静,孩子们都睡了,大人们有的在帐篷里休息,有的在外面吹风聊天,但是声音都很小。 北京的十月,夜里已经凉下来了。我们又在山上,气温又低了不少,我估计只有十度左右的气温。 我穿着长袖厚外套,听着唧唧的在秋虫叫个没完没了。耳边传来了顾一笑暖暖的声音:“能和你在一起这样聊天,我觉得像做梦一样。” 我侧了侧头,看了一眼他的侧颜。他除了头发变短以后,没什么变化。 他突然回头一笑,我躲闪不及,被他明媚的笑闪了眼睛。 “又被我帅到了?”他问。 我又猝不及防被他的话给逗到了,不由笑出声来:“你还和以前一样自恋。” “我本来就不错嘛。”他说。 我不想在他面前笑,更不想被他逗笑,还是这种发自内心的笑。我觉得很尴尬,不知道做些什么,只好转过头去看着远处山峰的剪影。 “想笑就笑呗,别把自己憋死了。”顾一笑又说。 我只好转过头,看着他笑道:“好吧,我确实有点忍不住了。” 他笑出声来,我也不由大声笑了出来。 “嘘。”他把手指竖到嘴唇前,我马上意识到现在不是大声笑的时候,捂了一下嘴,眼睛弯弯的止住了笑。 顾一笑看到我的样子,眼神一下就怔住了,然后他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觉得心跳加速,就迅速的甩开了他的手。 他没再固执,反而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是我情不自禁了,对不起。” 我说了句没关系,然后就是淡淡的聊天,聊这里的天气,活动组织方的用心,环境,还有今天晚上的星星。 我们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然后就各自回帐篷休息了。 第二天孩子们要在山顶上看日出,所以起得格外早。五点一刻起床,一行人借着薄薄的晨曦爬了半个小时的山,等到了山顶,太阳正好从厚厚的云层喷薄而出,整个山顶都被染成了红色,大红色。 这种骤然光明到让人失神的场面很震撼,别说是孩子,就连我看到这样的日出眼睛都有点湿了。这是来自于身体内部的感觉动,对于大自然的敬畏,对于造物主的感激。 整个日出过程差不多五六分钟,但是孩子十多分钟以后才从日出的震撼里走出来,他们凑到一起指着东边说着自己的感受。 顾一笑悄悄走到我身边说:“我带伞了。” “带伞做什么?”我说。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啊。看今天早上这铺满大半个天空的彩霞,怕是要下雨了。”顾一笑说。 来之前我看过天气预报,这两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但是,山区的天气一向是预报不准的,所以只能听天由命。 今天白天的活动强度有点大,是爬空中草甸子对面的那一道山峰,据资料介绍,山路是沿着小溪修的,一直通到将近山顶的时候,有一道极大的瀑布,从满面后面的小石阶上去,就是顶峰。 我们走到小石路时,我看了看顾一笑说:“这下你的伞大概派不上用场了。” 这条路很窄,因为植被过于茂盛,路的两旁都是垂下来的树桠,枝枝叶叶压得满满的,个子高一点儿的人会习惯性的碰头。 顾一笑摊了摊手说:“我去问问。” 过了十几分钟,从从队首回来对我说:“人家组织方早有准备,预备的有雨衣。” 我这才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其实在顾一笑说了今天可能有雨时,我就不想让豆包参与爬山了,但是看到他和小朋友们玩得好,我又不忍心说出让他回去的话。 这里气温比市区低,现在已经能看到红叶了,而且是那种红得比较纯粹的。偶尔走到植被稀疏的地方,能看到对面的山染被铺深山的初秋铺成了彩色,单是红就有十几种颜色,比起来,现在的山比春天更热烈。 爬山持续了两个半小时,我已经累到一个字都不想说了。原来,在健身房撸出来的体质,经受不起大自然的洗礼。 我喘得厉害,上气不接下气。 在途中,我身上的东西都被顾一笑接过去了。但是,此时他状态还好,只是脸微微有些红,没其它体力不支的症状,比我强太多了。 “要是太累你在这儿等着,反正等一下也要从这条路回来。”顾一笑担心的看着我说。 “不用了,我能行。”我说。 顾一笑笑了笑:“我看得住豆包的,现在马上就到瀑布了,没多远的路了。” 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决心坚持下去。 到了瀑布,孩子们兴奋到达了峰值,尖叫声一片。豆包更是跑了回来,让我给他拍照片。我把手机给了顾一笑,让他帮忙给我俩拍合影。等到拍完以后,豆包对我说:“妈妈,我要和顾叔叔照相。” 我笑着也给他俩拍了。 然后,顾一笑说:“咱们三个,拍个合影吧?” “好啊。”不等我回答,豆包先应了下来。我只能硬着头皮,让别人帮我们拍了。 过瀑布以后又爬了半个小时,终于登顶了。 我们在山顶上就地休息,以家庭为单位吃了自己背上来的简易午餐。然后有一个小时自由活动时间。 孩子们玩嗨了,我们也到了回去的时间。铺在地上的东西才收起来,大大的太阳还挂在西边的天上,雨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顾一笑飞奔着去领了三件雨衣,给豆包和我穿好以后,他才往自己身上套。 日常生活太考验人,对于豆包的用,他比司建连还胜一筹。 “走吧,下去要快一些。”顾一笑说。 我们着急就走到了最前面,但是走了四十分钟以后,雨势不仅不小反而有变大的趋势。现在,我们三个人之间相隔不过几步,却有点看不清楚彼此了。 顾一笑走在最前面,他突然停了下来,对我伸出手说:“雨太大了,我拉着你们走,豆包过来。” 豆包乖乖的跑到他右手侧,我站在他的左边。 我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手就被他大大的手掌握住,然后稳步朝前走去。后来,我特感激顾一笑在这个时候的霸道,因为往前走了没多久就出事了。 我们又走了十几分钟,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喊:“山洪!” 雨声太大,我没听清楚前面的队伍喊了什么,顾一笑却猛的停下脚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前面好像有山洪了。” 山洪这个词,对于常年生活在城里的人来说,是特别陌生的。 我完全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怔怔的问他:“那怎么办?回山顶?” “返回去。”他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说,“我们现在山坳里,如果山洪引起大的泥石流或者山体滑坡的话,会很危险。” 他说完没有一秒的犹豫,抱起豆包朝来路跑去,同时紧紧拉住我的手。我看到他单手抱豆包有些吃力,甩开了他的手说:“我会跟得上,你不用拉我。” 在这种时候矫情什么的早跑到了九霄云外,我跟着他往爬,听到后面越来越多的惊呼声。 组织方有丰富的野外露营经营,工作人员跑到我们现在的身后,把那些已经淌进泥水里的人拉了出来。最后,无人员伤亡,但有一个家长的腿被落石砸重了。 工作人员随身带的简易单架,马上打开把那个家长放了上去。 到了现在,没有说抱怨的话,也没人质问组织者。这些意外在告知书里都有提醒,我们是自己选择过来的。何况,山洪高发期是在夏天,现在已经是秋末冬初了。 顾一笑头也不抬,抱着豆包冒雨朝前走着,时不时他会停下来看看我跟上没有。 终于到了半途一处安全干燥的山洞,组织者把我们带了进去,同时用卫星电话向外求救了。 孩子们有点惊慌失措,但是家长们在这种环境里居然都很淡定,各自安慰了孩子以后,看着天等雨停。 我看得有些惊讶问顾一笑:“其实不危险,几年遇不到这么一次,我们运气好,碰到了。而他们这些人,这点处变能力还是有的。” 因为没有抱怨,没有胡闹,局面很冷静淡定。 一个小时以后,外面传来了消息,说是今天突发山洪,导致路断了。现在十没停,我们根本不可能沿这条路下山,现在面临的选择是,要么留在这里过夜,要么冒雨翻过今天上午我们爬上去的那个山顶,走另一条路下去。会有人在那边接应我们。 大家围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冒雨赶山路太过危险,所以最好的决定是留在这里过夜。 组织方的工作人员出去了几名,他们要冒雨去山顶和接应的人汇合,拿到今天晚上露营山洞要用的物资。当这中间的几个爸爸知道他们去干什么时,自告奋勇说要去帮忙。 我也看得出来,这么多人需要的物资,单凭这几个工作人员肯定是拿不回来的。 顾一笑担心的看了看我说:“这个山洞又大又安全,你在这里等着,我也去拿。” “太危险了。”我的话脱口而出。 他笑了笑,按着我的肩膀说:“没事,他们都比较专业,如果今天晚上想睡得好一点,我们必须齐心协力。主要是因为有孩子,否则咱们的选择肯定是冒雨绕道下山。” 说完,他又蹲下身子对豆包说:“豆包,顾叔叔去山顶拿今天晚上咱们用的帐篷防潮垫,吃的和用的,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照顾妈妈,好吗?” 豆包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问:“我可以吗?” “你可以的,你是小小男子汉。”顾一笑对他说。 其实我看到豆包有些惊恐的表情马上心疼了,不想让顾一笑说这些话。他给我使了眼色,把话说完,但是豆包还在犹豫,他对自己不信任。 顾一笑指了指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家说:“你看,周叔叔家的小弟弟比你还小八个月,不也一样照顾着妈妈吗?他还主动让爸爸去帮叔叔们搬东西。” 豆包看到那边的小弟弟确实在陪着妈妈,他的爸爸已经走到洞口了,他才松了一口气,用坚定的语气说:“我会的,顾叔叔放心。” 顾一笑曾经和我说过,对豆包要有男子汉教育,不要把他教得跟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似的,但是我下不去手。 顾一笑最后看了我一眼,和大家一起冲进了雨幕里。 第一百六十五章 私下谈话 我一直都知道顾一笑在做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很多事发生都发生了,再用什么措施似乎也不能弥补。 他对豆包越是用心,我心里越是别扭,越是纠结。 我不知道自己说服自己接受他或者不接受他,他的举动作为让我又一次陷入两难境地。 豆包就在我身边的石头上坐着,看到顾一笑一行人走得看不到了,抬头对我说:“妈妈,顾叔叔不会有危险吧?” 他亲身经历过敦煌的事件,知道什么是危险。 “不会,他们人多,领队的又是很有经验的人,而且发山洪的时候是可以向山上走的,越高越安全,当然要注意雷击。”我对豆包笑了笑说。 豆包转头盯着雨,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很突然的说:“妈妈,顾叔叔挺好的。” 现在孩子的早熟,让人出乎意料。我知道,这些观点都是他最近和小朋友们聊天听来的。 他们班现在有三个离异家庭的孩子,感觉还都挺阳光。 “是啊,挺好的。”我说。 豆包犹豫了一下又说:“那你和顾叔叔是不是能和好了?” 我又一次被他的话惊到了,回头问他:“你不是希望我和爸爸和好吗?” “我看来,你和爸爸好像不可能了,但是你和顾叔叔好像还有可能。”豆包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说,“对不对,妈妈?” “不对,一边呆着去。这件事,我们都讨论过一次了,所以以后不要再提了。”我语气严厉了一些。 豆包马上不乐意了,他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对我说:“妈妈,你前一段时间才我说,要和我做朋友的。既然做朋友,就没有不能讨论的事。” 这小子,一句话把我堵得死死的。 我当时是这样说了,因为他那段时间就像有自闭一样,不爱说话,不爱吃东西,甚至做事也都是一副蔫蔫的样子。没想到的是,他把这话放心上了。 他这样一问,我反思了一下自己,似乎对于孩子,我们都擅长临时发挥,说出去的话很快就会在事情好转以后收回。 想到这里,我再看到他期待的小眼神不忿的小眼神就有点心软了。叹了一口气对他说:“那妈妈说实话,我知道顾一笑对你好,也知道他对我好。但是,他原来欺骗过妈妈,利用过妈妈,你说这要怎么算?” 豆包不了解我和顾一笑之间发生过什么,所以他听到我的话以后明显的一怔,缓缓低下头去不说话了。我以为说服了他,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此时旁边有其他家长拿出零食给孩子们分,递给我时我站起来说了谢谢。 “豆包,饿吗?”我把零食递给了他。 他看我一眼,接过能量棒对我说:“妈妈,知错能改难道不行吗?” 同样的问题,他问过我三次了。我已经解释过了,但是没办法再继续解释,只好笑了笑对他说了一句极其敷衍的话:“等你长大就懂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色也逐渐暗下来。 在这个山洞里等着的大部分都是妈妈和孩子,天彻底一黑,是有点吓人。 有一个妈妈提议我们轮流开一个手机屏幕照明,大家都同意了,然后一部手机亮了起来。 这时我看了看时间,才发现这里是没信号的。刚才工作人员和外面通话,也是跑到洞外面用的卫星电话。 孩子们很安静,妈妈们开始出现焦躁的情绪了,有人问:“现在能不能想办法联系到他们,至少能知道我们还需要等多久。” 有一个爸爸说他出去打电话,话音一落,那个爸爸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在这个黑漆漆的山洞里,手机是唯一的光源,只不过那点光太微弱,像萤火虫一样的亮光。 有孩子们要上厕所,有要喝水的,慢慢的,洞里被焦躁情绪弥漫了。 那个出去打电话的爸爸一身雨水回来了说已经联系到去拿物资的人了,不过,现在他们才刚刚接上头,正准备往回返回。现在山那边不下雨了,估计这边可能马上也要停。 我们在山洞里已经待了两个小时,孩子们的耐心用完了。 豆包算是安静的,窝在我怀里发一会儿呆,聊一会儿天。 然后他在我彻底忘记刚才讨论的话题以后,突然对我说:“妈妈,我觉得犯错以后知道改正,是可以被原谅的。” 他说得格外郑重其事,我不由认真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你还在想这个?”我问。 豆包从我怀里挣了出去,坐直身体对我说:“顾叔叔在沙漠的时候,救过我,在北京带我玩,去的都是我没去过的地方。刚才他还愿意冒雨去给我拿今天晚上过夜用的东西,我觉得他挺好的。” 豆包的总结是很笼统的,但是说的都是他经历过的事实。 他看到我还是不说话,有些生气的嘟起小嘴说:“爸爸都没做过这些。” 这句话,他是用抱怨的语气说出来的。 我听到耳朵里,却如同惊雷。忽然间,我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对顾一笑要求太高了?我想要的是一个单纯的爱人,单纯的感情……可是,在这个社会里,这两样东西还能单纯吗? 如果我什么都不是,他不会对我示好。如果他什么都不是,我不可能和他走得那么近。 直到此时,因为豆包的话,我才忽然意识到,原来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从一开始我们都是抱着功利心认识的。 我不说话,因为说不出来,心里就像涌进去一锅开水。 豆包大概也把心里的话说完了,不再和我说话,低头一片一片吃着薯片。 就在此时,又有一个爸爸走出去打电话,了解山上的情况。他进来以后说,雨势变小了,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 但是就在他站在洞口和我们说话时,他的手机忽然亮了,他马上看过去,是有电话进来。 “领队的电话。”他说着接通了。 不到一分钟,他挂断了电话,问我们这一群人道:“谁是陶然?” 我听到有人在这个时候喊我的名字,就像凭空响起一道炸雷,马上站起来说,是我。 他对我说:“顾一笑被落石砸中,现在昏迷不醒。他们已经派另外的人从另一条山路送他下山了,让我和你说一下。” 豆包的担心成了事实,他红了眼睛,跑到了山洞门口想要出去。 我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等那人拦住了豆包,我才清醒过来,快走几步去把豆包抱在怀里。 “妈妈,我想看顾叔叔。”豆包隐忍着哭意对我说着。 他想哭,却不敢哭,憋得一个劲的打嗝儿。 我把他抱在怀里,自己身体也有些微微发抖。几个小时以前,他离开山洞,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才明白为什么在他走的时候,我心里有冲过去拦住他的冲动。 但是,最终,我什么都没做。 我不敢想顾一笑会出什么事,但是被落石砸中,想必伤是不会轻的。 豆包还在默默的掉眼泪。 这一次他没闹,因为他也知道,这样的夜里,我带着他是不可能下山的。 等到去拿物资的队伍回来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四十。领队找我谈话,其他的人忙着给孩子们搭帐篷,做热水,弄吃的。 豆包拉着我的手,一刻也不松开。我看了领队一眼说:“没事,您就说吧,他们感情好。” “你先别激动。”他无来这么一句,我心悬得更高了。 “伤得很重,对吧?”我对他说。 这句话我不知道怎么说出来的,但在他看来,我还算冷静。 “是的,出这样的事始料未及,我们会做好善后处理,最晚今天晚上十一点他就会得到救治。现在雨虽然停了,但是下山的路不好走。我们是可以调动直升飞机的,但是在他下到山底以前,直升飞机没有升降点。不过,医疗队会在山下等着,只要他下了山,马上就会得到救治。”领队说。 “重到什么程度?”我问。 “击中了头部,有淤血,眼睛可能也受了伤。”他担心的看着我说。 “不可能。”我说。 他用力的按住我的肩膀说:“具体情况要看医生的诊断,那边的队员已经尽量加快速度在赶了。因为涉及到一个人的性命,我们绝对不会耽误一秒的时间。”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何况,我们都知道我们的会员都是什么人,所以您尽管放心。” 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放不下心来。 在这一刻,我生出深深的后悔。 为什么我还要和顾一笑有联系,为什么我会同意他的请求……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妈妈,你是不是后悔没接受顾叔叔的道歉。”一直没说话的豆包突然开口,语气里的愤怒很明显。 “豆包,明天一早就下山,然后去看他。”我说。 他却像没听见一样,不再和我说话,拿起了领队送过来的一碗新煮的方便面,自己蹲在地上,把碗放到石头上吃了起来。吃完以后,他自己去问了哪一个是他的帐篷,然后钻进去,就这样睡了。 我看着他做这一切,也耐心的走到了他身边对他说话,他全部当作没听到。 最后,我一口东西也没吃,直接进了帐篷。 豆包心里是埋怨我的,但是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可,他是个孩子,我又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感情的事,不是补偿就可以的。 这一夜真的是格外难熬,第二天天一亮,又来了十几个专业做救援的人,他们把东西收拾好,带着我们重新爬回山顶,走了昨天顾一笑下山的那条路下山。 到了山下,早有车子等着,我拉着豆包上车,一路进市区开去。 他们把顾一笑送到了全国最好的脑外科医院天坛医院,住的是特护病房。送我们过来的人简单介绍了情况。昨天晚上一进医院就进行了抢救,等他脱离了生命危险以后,专家小组进行会诊。 从他脑部的片子来看,顾一笑的脑袋曾经受过重创,这一次又伤到了头,所以就格外的严重,截止到现在,他还没醒。 “现在的诊断结果是什么?”我问。 那人不知怎么回答,犹豫了一下说:“可能会醒不过来。” 我陡然站住了脚步:“醒不过来是什么意思?是短时间的,还是长时间的?” “医生说,如果昏迷时间太长,有可能成为植物人。”他声音小了下去,甚至不敢和我对视。 “不可能,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变成植物人?”我马上反驳。 “现在只是有可能,如果醒了,就没问题了。”他忙解释。 我全身都在发抖,拼命控制自己手还是握不稳豆包的小手。我大步的往前走,以至于把豆包拉了一个跟头。 豆包瞪着我看,甩开了我的手,朝前面跑了过去。 我赶紧去追,到了特护病房门口就看到了顾一笑的妈妈。她刚刚从病房出来,看到我迎面而来,眼睛瞬时就红了。 我知道她可能会对我动手,所以站在了原地。 她几步来到我面前,抬起手的同时看到了豆包。她的手在半空中悬了十几秒,最后还是垂了下去。 “陶然,我宁愿一笑从来没认识过你。这样,他不会反反复复了为你做傻事。他是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男人了,这样为你,你居然不为所动,我真的挺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事,才能让你原谅他。”她看着豆包,“你也是妈妈,在孩子面前,我会给你面子。现在,能不能单独谈谈。” 我点了点头,对她说:“我能不能先看看他?” 她看了一眼病房的门,最终同意了。 我走进特护病房时,护士正在给顾一笑换吊瓶里的药水,他躺在病床上很安静,就像睡着一样。但是他的头被绷带包得紧紧的,就连左眼也被包了起来。远看过去,他就像一个粽子。 我眼睛一下就涌了出来。一步一步走近了他,看着被包得面目全非的他。 护士出去了,我隐忍许久的哭声终于没再忍住。 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他病床雪白的床单上,一会儿就泅湿了一大片。 他前所未有的安静,没有任何的表示。 在这一刻,我是后悔的。后悔自己介入他的生活,后悔自己对他置气,后悔自己的在坚定理智……如果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要么我就不认识他,要么我就接受他。 我面对他,纵然在无人的房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这样,我坐在他身边默默的掉了一会眼泪,抹干以后走了出来。 顾一笑的妈妈在外面等着我,她手里还牵着我的儿子。她在这种时候,比我理智很多,如果是我,绝对做不到她这样。 组织方的人还在,我让他帮忙看一会儿豆包,和顾一笑的妈妈去了一旁的安全通道。 这里面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我们两个同样做了妈妈的女人对视着。 她看了我好大一会儿,突然开口问:“对一笑,你到底是什么感情?” 我被她问怔了。 看到我的样子,她很优雅的从包里拿出一包香烟,自己先点了一支,然后递给我一支继续道:“就我们两个,你就实话实说,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只要他醒了,我同意。如果你不想和他在一起,他醒了以后我来管。” 她隔着烟雾认真的看着我说:“现在,我只想让我儿子醒过来。至于他爱谁,想和谁过一辈子,我都不介意了。” 我们总是这样,在经历生死时才会发现什么是最重要的。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拿着她递过来点好的那支烟,却一口也抽不下去。 顾一笑的妈妈不是普通女人,她的经历也丰富多彩到可以写一本书出来。现在,即使她已经退休了,骨子里的强势和决绝也都还在。 “是不好说,还是在犹豫?”她摁灭了烟头,问我。 我看了看好,很郑重的说:“我曾经爱过顾一笑,当时我不知道他在利用我,所以对他是一片真心的。那个时候,我们唯一担心的就是您的阻拦了。” 说到这里,我不由笑了一下。 那段日子现在回忆起来,仍是美好的。 “那样的时候,对你对我,对一笑来说,都是美好的。”她说。 是的,确实如此。 我想了想继续说:“后来,我知道他是顾氏财团的备选继承人,知道他操纵了一切收购了kb,知道他和盛清锦的合谋,知道了他对我的利用和欺骗,我就在心里恨死了他,想的是永远都不要再和他见面。” 顾一笑的妈妈听到这里,笑了起来:“你这样的性格确实会吸引到他,因为对感情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不多。” 我看了她一眼:“后来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说,但截止到昨天为止,我还是不想和他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只想做一对普通朋友。” “你觉得可能吗?”她反问。 我看向了她,有些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所有的感情能走到一起是两个人的事,但是分开是一个人的事,只要其中一人坚决的不想在一起了,那这段感情就死了。 她看着我说:“这样看来,你对一笑的心思远不如他对你的多。你不了解他。这孩子认定的事,就算是撞破十堵南墙,他也不会回头。他对你有多喜欢,在上一次敦煌,我就看出来了。所以从那以后,我没再对你们的关系评价过一个字。我不想因为干涉他和谁在一起,把我们母子间的感情全部毁了。” 她的话让我不由深思。好像,她说得没错。在我和顾一笑的关系当中,我永远都是被动接受的一方。我没主动过,对顾一笑的了解确实少得可怜。直到现在,他的口味,我都不太清楚。但是,他对我却了如指掌。他知道我的爱好,知道我的软肋,知道我的要强和独立,知道我所有的爱好…… 如果只是利用,他需要了解这么多吗? 顾一笑的妈妈看到我在沉思,也不再说话。等到我抬起头时,她才继续道:“其实,你一直误会了他。关于收购kb的事,都是我在做的。他根本不知情,后来他知道以后,一切都成了定局。盛清锦和他交集不多,直到最后收购成功以后,盛清锦不需要再隐藏身份,他才知道了这一切。当时,你对他已经彻底恨上了,所以根本不会听他任何解释。我觉得,我的儿子安全了。当然,你当时的表现也很让我满意。” 她的话让我如坠冰窖。 “当时,即使他说你也不相信,因为在你眼里,我做的事就是他做的事。顾坤把顾天宝的身份瞒得很好,所以我们真的都是用出了全身力气去设计这一切。a财团是顾氏四代人经营出来的,自然不能落到顾坤一个人手里。既然我们为了顾氏从政,那我儿子总有继承的资格,不能平白无故,永远做陪衬的那个吧。”顾一笑的妈妈继续说,“早知顾天宝不可能继承a财团,我何苦下这么大的功夫,用了十几年功夫来算计这一切。” 我整人都惊呆了。 其实我早就想到过顾氏能有今天绝对不可能是顾坤一个人的功劳,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久远。更没想到,我和顾一笑之间的误会牵扯了两代人。听顾一笑妈妈的语气,她一直以来都在帮儿子筹划这一切。 她给了我消化这一切的时间,等到我呼吸平稳了,她才继续说:“现在,我忽然意识到,这一切都必须是在一笑平安健康的基础上,否则这一切都没意义了。我拿到这个财团做什么?如果没有一笑,我要这么多的钱做什么?做慈善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顾坤的身体?” “他油尽灯枯,年轻的时候坏事做得太多,报应来了。”顾一笑的妈妈说。 这些应该是顾氏秘闻了,她却毫不在意的讲给我听,我知道接下来她必定还有条件。 “现在您需要我做什么?”我问。 顾一笑的妈妈惊异于我如此平静,但是在稍一怔以后恢复了正常:“你对一笑还有感情吗?” “有。”我老老实实的承认。 “那你还想和他在一起吗?”她又问。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别逼自己 她的这个问题让我犹豫了,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顾一笑妈妈讲的这些事超出了我的预料,所以我需要有时间把她的话从头到尾捋一遍。 豪门内斗,持续了两代人的豪门内斗。而我,以及我的豆包,都是这场争斗当中被殃及的池鱼。 这个认知让我觉得后怕。 “现在事情很明白了,所谓算计你那些事和一笑无关,那是我做的。现在,你可以认真的考虑一下,他对你怎么样,你对他是否原谅。如果你仍想和他在一起,将来我是不会干涉你和他之间的生活。”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说,“如果你真决定和他在一起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我问。 她听到我的话一笑:“看样子你是想和他在一起了。” 我摇了摇头:“只是好奇你的要求。” “你们如果在一直,一定要生一个属于一笑的孩子。其它的事,我一概不管。”她说。 她一说出来这话,我马上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她怕我和顾一笑在一起以后,豆包获得了a财团的继承权。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需要靠着嫁人获得继承权的人,我想要的东西,自己会去挣。而且,我现在对钱的看法是够用就好。”我对顾一笑的妈妈说。 “所以呢?”她继续追问。 我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因为我在犹豫。 她看到我的样子,突然叹气道:“好,你再考虑一下。但是,我希望你能早点做出决定,因为一笑现在拖不起。” “怎么了?他的治疗有什么问题?”我马上反问。 顾一笑的妈妈对我笑了一下说:“一笑说你聪明,我一直没放在心上,现在和你心平气和的聊聊,发现他眼光没出问题。” 我没说话,这种夸奖有点突兀。 她继续道:“如果七十二个小时不醒,大脑就是受到了重创,到时很有可能医生直接下植物人的诊断结果。如果是这样,我会把一笑送到国外接受物理刺激和治疗。现在,对于这种因脑部重创导致的植物人,国外有一系列的治疗办法。但是,没有人敢说一定能治好。我了解一笑,他宁愿冒险的死,也不愿苟且的生。”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紧,说不出来的难过。人就像被扔进水里,所有负面情绪一下从五官挤了进来。我有些说不出话来,看着她怔了一下说:“总还有保守的治疗方法。” “有的,达成他想要的心愿,让他最爱的人唤醒他。”顾一笑的妈妈说到这里叹气道,“但是,这个的治疗结果也未知,知道的是这个办法损失最小。” 她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所以闭了一下眼睛把自己那处说不出来的情绪压了下去问她:“你同意我去试一试?” “我期待你去试一试,我也希望能够出现奇迹,让他毫发无伤的醒过来。”顾一笑的妈妈说,“但是,我想要的是你真心的去对待他,而不是为了应付这件事,更不是为了报恩还债什么的。一笑很敏感,他纵然昏迷,也能感觉得到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果你只是为了还他的人情而去,我不同意。” 她做为一个妈妈,在这种时候能有这样的判断,真的很难得。我不由的,对她打心底生出一些佩服来。 “我能考虑一下吗?”我问。 其实,我可以马上答应她,但是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没想清楚。顾一笑出了问题,我第一个想让他好起来。但,还是需要再想想。以后呢?他醒了以后,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吗? 他的家庭,我的家庭,他的现状,我的现状……这一切都是迈不过去地坎儿。 但是,在顾一笑妈妈说出希望我做什么时,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做,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善后。 我在安全通道里和顾一笑的妈妈说了再见,出去以后带着豆包离开了医院。 顾家派来了专业的护理人员,并且顾一笑的妈妈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这里守着。 “妈妈,顾叔叔能好起来吗?”豆包担心的问我。 我没开车,抱着他坐的出租车,他问我话的时候,我在想再生一个孩子的事。我觉得自己做不到,现在让从头再照顾一个小婴儿长成豆包这样,我真的没办法下定决心去生。 养孩子耗掉一个女人所有的精气。 “能好的。”我坚定的说。 豆包依然是不相信的,他满脸都是忧虑。 我没想到的是,一进家门就看到了何萧。他提着一箱新鲜水果正准备敲门,看到出租车开过来,停了下来。 看到下车的是我和豆包以后,他几步走了过来,接过我手里简单的小包问:“你去医院了?” 我极度疲惫的看了他一眼问:“你都知道了?” 他点了点头对我说:“进去再说吧,我买了一些水果,孩子应该爱吃。” 我看了一眼箱子,里面确实都是豆包爱吃的水果,但是豆包现在没心情吃这个,进屋以后就蔫蔫的,我和何萧说事情经过的时候,豆包躺在我怀里睡着了。 何萧看到孩子睡着,主动压低了声音说:“把孩子抱上去吧,这件事一定要处理好,否则他心里会有阴影的。” 我心里在想到的问题特别多,怔了怔才把豆包送上去。 下楼的时候,我看到何萧坐在沙发上削苹果,忽然眼前一片发花,头的我差一点从楼梯上摔下来。我在身子摇晃时扶住了楼梯,然后一口血吐了出来。 何萧听到动静几步来到我面前,伸手扶住我问道:“怎么了?” 这样一吐,我反而好多了,胸口没了那种压着巨石的感觉。我对他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一直憋着这口气,吐出来就好了。” 他眼神很复杂,想说什么最终叹气摇头没说出声来。 我全身的力气都泄了,现在迈步往下走都觉得脚软。何萧扶着我走了两步,忽然一个弯腰来了个公主抱。 他的力气大得出乎我意料了,居然轻轻松松就把我抱了起来。 “抱着比扶着还省点劲儿。”何萧说着大步走向沙发。 他把我放下以后,起身去倒一了杯热水,端过来递到我手里。此里,他眼神清明了,刚才那种迷雾一样的眼神不见了。 “谢谢。”我有些无力的对他说。 刚才如果不是他,我是不是要从楼梯上爬下来? “和我客气什么,一条绳上的蚂蚱。”何萧笑了笑。 我捧着杯子喝水,想起一句说一句的道:“顾一笑的妈妈找我谈了,她说收购kb的事都是她策划的,和顾一笑无关。后来,顾一笑想解释时,我对他已经完全不信任了。以至于他解释的话都没说出口。” 何萧紧紧拧着眉,对我道:“陶然,你放过自己吧,刚才那一口血很说明问题了。” 我抬眸看着他:“说明什么问题?” “你感情上原谅了顾一笑,心理上没有原谅顾一笑。这不是自己和自己较劲儿吗?”何萧用很平淡的语气说,“你又想要纯粹的感情,又想要钱……这是不可能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 确实啊,是我太贪心了。 “其实你心里已经想飞去唤醒顾一笑了,不管用多可笑的办法。但是,你没放过自己,又在想着以后怎么相处的问题。这个问题是个死结,越想越解不开,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口血。”何萧说到这里看着我差不多一分钟,又道,“你是有多为难自己,才会在这种时候吐血啊。” 我目光散乱,不能聚焦。 何萧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一直在纠结。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的说:“别想那么多了,凭直觉做事吧。如果是真的爱他,就放过自己,也放过他。其实,我也挺佩服顾一笑的,为了讨好你费尽心思。” 顾一笑做的事,我知道,他知道,全天下都知道。 现在,算计我的黑锅又扔到了他妈妈身上,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原谅他?何萧说的对,我放不过的是我自己。那个站在回忆里的无助自己,让我过不了这道坎儿。 “你可以这样想,当顾一笑是个钱多人傻的凯子,等他醒了使劲坑他几回不就得了。以他现在准继承人的身份,拿出两三个kb当赔罪礼也是没问题的。”何萧说,“何必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呢,你要是死了,豆包可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妈喽。” 他刻意把话说得十分轻松,我因为吐出了憋了很久的郁结之气,现在也稍微活顺了一点,对他笑了笑说:“你这个主意不错,帮我策划一下,好好坑坑他,让我解解气。” “包在我身上。”何萧一口应了下来。 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对我说:“从事发到现在,你应该又是一眼未必,去睡一会儿,说不定睡醒了,顾一笑就醒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弯下腰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语气温柔的说:“乖乖睡去,公司的事不用担心。” 说完,他未做停留,起身朝门外走去。 我朝他望过去,眼神不小心看到了我家的玻璃大门,外面站着一个穿着蓝色风衣,黄色高跟鞋的女人——是乔吉安。 第一百六十七章 九死一生 何萧看到乔吉安以后站定,回头对目瞪口呆的我说:“不用管,我去解决。” 我知道他说的解决是什么意思,是关于刚才他蜻蜓点水的那个吻,我们都担心乔吉安看到了那个吻。 其实,我知道那个吻无关感情,只是一种安慰。但是,何萧的举动太过唐突,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亲上了。如果有反应的机会,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纵然这个吻无关感情。 何萧拉开了门,乔吉安没转身就跑,也没扬手就给他一记耳光,而是笑了笑说:“好巧啊,你也在。” 何萧问:“你来多久了?” “刚到,正准备敲门你就打开了。”乔吉安笑得很自然。 她手里拎着一盒精致的甜品,对我笑道:“给你带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吃甜品有很好的治疗作用。” 她的表现,让我感觉她真的是刚到,什么都没看到。 “你也听说消息了?”我问。 乔吉安摇了摇头说:“什么消息?我就是顺道来看你。” 何萧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把她让进屋子,然后也去给她拿了一杯水,同时还说:“王阿姨不在,她也是临时回来的,所以我勉为其难给陶总做一家保姆。” 乔吉安接过他倒的水说:“没事,你就是多做几天,我也没关系。你要是照顾不好陶然,我可是有意见的。” 何萧笑了笑没说话。 乔吉安这才问发生了什么,我准备把事情的过程说一说,刚一开口何萧就打断了我,对乔吉安道:“没什么大事儿,她昨天带孩子去露营,遇到山洪了,在山里过了一夜,今天才回来的,孩子受到了惊吓在屋子里睡觉。我这不是怕公司重要人才受损,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嘛。” 乔吉安点头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去医院没有?身体怎么样?豆包有没有问题?” “没什么,就是有点体力透支。”我说。 乔吉安给我拿了一份甜品,同时撕开了一次性的小叉子递给我说:“吃点东西吧,我坐一会儿就走,不耽误你休息。” 何萧和乔吉安是一起走的,他们走了以后,我锁了门上楼休息了。 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乔吉安和何萧在我家门口拥抱了一下道别,然后谁上了谁的车子。 忽然间,我觉得何萧对她好像比对我还要远一些,那种冷面总裁的感觉又回来了。双方都经济独立,都不依附于对方,搞得偶遇了想来点暧昧都来不了。如果何萧没开车,或者乔吉安没车,他俩肯定能共乘一辆吧。这一路上也应该聊不少话题吧。 经济上越是丰盈,对感情的要求越是纯粹,遇到真爱的机率越大。 我快迷糊着的时候,何萧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开门见山的直接道:“这件事先别让乔吉安知道,她不是商场的人,说话也从来不过脑子。现在,顾氏对此事还在保密阶段,她知道了,给她惹事。” “嗯,好的。以后再和她解释吧。”我说。 “没必要,她也不会关注这个。”何萧打断了我,“你快点休息,下周前三天不用来公司,因为没什么事儿。” 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醒了以后先去看豆包,一进他的房间我就觉得情况不对,因为他脸色红得不正常。我走过去一摸他的额头,发烧了。手忙脚乱的拿出温度计量了一下,三十九度五。 马不停蹄,我把他抱了起来直接去了医院。 医生确诊豆包只是感冒发烧,而不是其它他么症状时,我松了一口气,给他喂了退烧药,然后守着他退烧。 我守着豆包,想到的却顾一笑和顾一笑的妈妈。我的豆包只是发烧感冒,我都急成这个样子,顾一笑有可能成为植物人,他的妈妈还能保持冷静,真心不易。 豆包退烧了,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 他醒过来对我弱弱的说:“妈妈,我饿了。” 我早就点好了粥和几样清淡小菜,听到他说饿马上把菜从保温饭盒里拿了出来,摆在他房间的桌子上对他说:“就在这儿吃吧,吃完了好好休息。” “妈妈,你也吃。”豆包把其中一碗粥推给了我。 自从我和司建连离婚以后,豆包懂事了很多。其实,我宁愿他不懂事,一个人越是懂事,说明他曾经受到的伤害越多。 我刚刚端起粥碗,顾一笑妈妈的电话打了进来。 “陶然,一笑的情况突然恶化了,发烧呕吐。医生建议现在做手术,我希望你过来一趟。”她在电话里急切的说。 “好的,我马上去。”我什么都没想,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后,我脑子飞快的转着要让谁来帮我照顾豆包。王阿姨这个周末是休息的,因为吕子函和方雅的婚礼马上就要到了,她帮忙筹备。司建连是靠得住的人,但他在深圳。段景琛还在外地执行任务,电话都打不通。 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何萧了。 我给何萧打了电话,说明了几句,他二话没说应了下来,说最晚四十分钟后就到。 我挂了电话才忽然想到,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把何萧排在了乔吉安的前面?这种事我为什么没有先想到乔吉安?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嘱咐了豆包几句,让他在家好好睡觉,我然后反锁了门直奔医院。 我和何萧约了一个路口,我把家门钥匙交给了他,然后叮嘱他到了以后给我说一下,自己就继续朝医院奔去。 二十分钟以后,我到了医院,正在朝手术室跑的路上接到了何萧的电话,他说已经到了,现在正在陪着豆包打游戏。 我松了一口气,抬头就看到了手术室外面站着的顾一笑的妈妈。 “已经进去了?”我问。 “是,但是我和医生说了,手术的过程当中,需要你在他身边,和他说话。不管说什么,刺激他的大脑,让他有醒过来的*。”顾一笑的妈妈说。 正在此时一个医生从里面出来,拿了一件消毒的手术服递给了我说,同时问顾一笑的妈妈说:“您决定了要用这种冒险的方案?” “但是,这个也是最有可能成功的,对不对?”顾一笑的妈妈问。 “是,可同时也是风险最大的。”医生说。 “我都了解了,而且在风险书上签字了,现在陶然来了,让她进去,你们开始吧。”顾一笑的妈妈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 我跟着医生进去,看到了躺在手术台上的顾一笑。 其实,对于这种血腥的手术场面,我打心里抵触,可是为了顾一笑能醒过来,我把这一切抛到了脑后。 手术开始,我和护士和医生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然后看着顾一笑在想,我要说什么? 我和他之间的一切都是个人感情,是很隐私的,现在要在这里说出来吗? 可是,这确实也是最快治好他的,风险最大的方法了。 在来医院的路上,我和顾一笑的妈妈有通电话。顾一笑是从晚上七点四十开始有异动的,先是抽搐,然后是呕吐。医生马上对他的脑部做了重新的扫描,发现了游离状态的血块。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手术了,否则压到重要神经,这个人就废了。现在不仅仅是昏迷不醒,或者变成植物人的问题。 在昨天晚上送到以后,医生扫描他的大脑时,还没有发现这块游离的血块。 现在,颅内不仅有血块,而且还有大面积的出血点。 顾一笑九死一生。 我看着医生们的手里拿着刀子剪子心突突的在跳。顾一笑此刻十分安静,就像睡着了一样。呸呸,我不想用像睡着了这个词的。 看着他,我眼泪忽然就下来了,刚才对于隐私的顾虑扔到发九霄云外。 “顾一笑,你做的事我都知道,只是赌着一口气不肯说出原谅这两个字。现在,我准备原谅了,你却放弃了,是吗?”我的话是情不自禁说出来了,没有做任何的准备,也没打腹稿。 “豆包很担心你,昨天晚上一宿没怎么睡,今天发烧了,在我来以前,他的烧刚退。为了照顾你,我把他一个人锁在了家里。”我继续说着。 顾一笑没动静,手术室里很安静,只有手术器械碰撞的声音。 “你妈妈也找我谈了,她说不再反对我和你在一起,只要我不让豆包继承你的公司。”我继续说。 他还是没动静。 话说到这里就打开了话匣子,没人催我说,我也不由说了下去。有很多话是在他清醒的时候我不敢说的。现在,一并说了。 “顾一笑,你算计kb的时候,我真的恨死你了。恨不得你原地爆炸,那时我发誓这一辈子也不放过你。因为你给我带来的伤害,比司建连还要多。他只是出轨,你呢欺骗我的感情。”我说着说着,自己也感动了,眼睛开始涩,开始红,情绪开始有点不受控制了。 手术还在继续,而我却不敢再去看手术现场了,因为太血腥,我不敢看。我怕自己有什么生理反应,索性闭上了眼睛,对他说着那些恨,那些爱,那些不甘和误会。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的决定 我本身是比较内向的人,心里的话很难无所顾忌的说出来。但是,越是这样,憋在心里的话就越多。此刻,他生死不明,没有任何感知能力,对他说,我觉得很安全,话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手术用时两个小时,我的话说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到了最后,我把自己感动哭了,眼泪无声的,发狠的往下流。 “手术很成功,现在脑电图显示,他的脑部活动很活跃,一般情况这是清醒的前兆。”医生对我说,“现在,你也可以去休息一下了。” 他这样一说,我马上想到在手术的过程当中,我说的每一句话他们也都听到了。 我脸开始发紧,血都往头上涌。最后,我和顾一笑从手术室出去时,我成了煮熟的虾子。 但是,我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手术怎么样?”顾一笑的妈妈满脸紧张的问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对她说:“现在来看,很成功,应该很快能醒。如果还不能醒,那就需要找一下脑内科的专家了。” “谢谢。”顾一笑的妈妈看向医生,顿了一下,“今天的事,我希望各位能代为保密。” 说着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助理,那个男人走了过来,对依次走出来的医护人员每人都递上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同时说:“感谢大家在手术当中的尽心尽力。” 送红包也是有技巧的,那个信封厚厚的,一看至少是五万块的现金。他们又是在手术结束以后送的,其实只是封口费。 护士看了一眼主刀的大夫,那个长得还不错的中年男人对她们点了点头说:“都辛苦了。”然后他转向了顾一笑的妈妈说,“谢谢,手术室里发生的事,都属病人隐私,做完手术我们都会选择性的忘记。” 顾一笑的妈妈也以上笑道:“谢谢。” 顾一笑此时正好被推了出来,我们都顾不上医生了,马上朝他的病床涌了过去。 顾一笑的妈妈上前握着他的手,跟着推动的车子朝前走,眼睛一直盯在他的脸上。 我也跟到了病房门口,犹豫了一下才走进去。 “你孩子还在生病,你先回去吧,这都大半夜了。”顾一笑的妈妈说,“我在这儿守着,如果有什么好转,我马上会给你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走向顾一笑握着他的手,贴近了他的耳朵,轻声说:“你一定要走起来,不然我这半天的废话就白讲了。” 忽然间,我看到他脸上似乎是笑了笑,但一眨眼就不见了。我揉了一下眼睛再看,他还是刚才一副不生不死的样子。或许,只是我精神绷得时间太长了,眼花了。 我和顾一笑的妈妈告别,然后回家。 在回去的出租车上,我睡了一会儿,到家以后打开门,听到房子里静悄悄的。我没开灯,把手机的照明打开,一步一步朝楼上走。 才走到二楼楼梯口,有个黑影对我说:“回来了。” 随着声音,楼梯口的灯也被打开了。 在黑暗里呆得久了,灯光乍亮,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何萧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脸说:“别害怕,我呀。” 我睁开了眼睛,适应了光线,问他:“豆包怎么样?” “我来的时候就已经退烧了,陪他玩了一会儿才睡的。晚上十点左右,他饿了,我去厨房给他做了一碗青菜面。小家伙儿一边嫌弃一边吃,吃了小半碗,现在刚睡下半个小时。”何萧声音很轻,说得却是详细。 “谢谢你,我去看看他。”我说。 他让开路让我走过去。我轻手轻脚的走到豆包的房间,打开了小夜灯看了他一会。他睡得还算安稳,睡姿也老实了很多,大概是烧得太累了,没力气乱踢被子。我摸了摸他的头,发烧没有反复。 我出来以后,何萧问:“怎么样?我不辱使命吧。” “谢谢你。”我说。 他松了一口气对我说:“好了,该我走了,你要是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好的。”我说完又后悔了。 家里房间足够住,我希望何萧能留下来。因为孩子发烧,经常会反复,如果半夜豆包再发烧了,我一个人现在的身体状态好像会应付不了。 “那个,何萧。”我叫住了他。 他已经走下楼梯,回头看了我一眼问:“还有事?” “今天晚上能不能别走了?”我问。 “你这算是邀请吗?”他嘴角一挑,笑得坏坏的。 “想多了,我准备抓一个苦力。”我瞪了他一眼说。 他自然也是在开玩笑,笑着走了上来问:“我睡哪儿?” 豆包房间隔壁是一间小书房,书房隔壁是客房,我打开门让他进去休息。他准备关门时对我说:“有事记得进来叫我,我睡觉特别死,是外面打雷也惊不醒的那种。” “放心,有事放不过你的。”我对他一笑。 何萧在家里住下,我心稍安定一些。简单洗了脸以后,我在豆包的房间睡着了。 从我躺到床上到窗子外面照进来太阳光,一共五个小时。中间我起来了三次,万幸的是,豆包的发烧没有反复。 第二天我自然又是请假,何萧在吃完早餐以后问:“你还要去看顾一笑吗?” 我犹豫着摇了摇头:“不去了,今天在家陪孩子。” 他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说:“想去就去,别憋着了。豆包可以托付给我,我今天没事。要是你不放心,我把吉安也叫过来。” “没事,我在家吧。”我说。 何萧没再坚持对我摆手说再见,然后走了。他走以后,豆包才起床,脸色有点恢复了,不像昨天那么难看了。我给他做了清粥小菜,陪他吃饭,喂他吃药。 他此时完全清醒过来,穿着一双小袜子在家里上下找了一遍问:“何叔叔走了?” “对啊,他还有事,不能老陪你。何况,妈妈也是让他临时来照顾你一下的。”我对豆包说。 “那顾叔叔呢?好了没有?”豆包马上想到昨天晚上我出去的原因。 “妈妈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没有,等一下妈妈再打个电话问一下。”我说。 豆包推着我手说:“妈妈快打。” 我深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顾一笑的妈妈打了过去。电话响了三声以后,她接通了,我听到她疲惫的声音:“陶然。” “顾一笑怎么样了?”我问。 “还在沉睡,医生说体力透支了,需要等他彻底恢复了,再说是否能醒过来。”顾一笑的妈妈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陶然,昨天晚上谢谢你。” “不用客气,如果他有好转,给我打个电话。”我说。 其实在心里的情绪宣泄出来以后,我平静了很多。对于顾一笑,我现在更多的是担心他的安危。 至于感情,交给时间吧。 “我想他可能会需要你。”顾一笑的妈妈声音很轻的问,“我那天问你的问题,你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我等一下过去。”我对她说。 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然后豆包却促不及防的开口了:“妈妈,你和顾叔叔是不是要和好了?” 我没给他回答,而是直接说:“等一下妈妈去看顾叔叔,你去吗?还是和王奶奶在家?” 我一大早给王阿姨打了电话,让她今天尽量回来,她在电话里答应下来,说上午十点左右就到家。 “去看顾叔叔。”豆包说。 我带着豆包去了医院,看到顾一笑妈妈正在和医生在病房门口讨论着什么,我走近了,她看了我一眼,依然很正常的对医生说:“如果十二个小时以后一笑还不醒,我想为他办理转院手续,希望医生能给予配合。” “这个没问题,但是我建议等到二十四小时,现在看他脑部活动很活跃,像是要醒的样子。”医生说,“如果您相信我,再耐心一点儿。” “好的,我再考虑一下。”顾一笑的妈妈说。 截止到现在为止,顾一笑已经受伤三天了,市面上已经传出了很多不好的消息,关于他受伤的谣言。甚至a财团的竞争对手,开始有鼻子有眼的说顾一笑受伤的经过。 早上我的手机里就接到了新闻推送,是关于顾一笑受伤的事。 医生走后,顾一笑的妈妈对我勉强笑了笑说:“做妈妈的,总是心急的。” “我进去看看他。”我对顾一笑妈妈说。 豆包握着我的手也跟了进来。 看到顾一笑躺在病床上,我还没说话,豆包先开了口,他握着顾一笑的手,惦着脚尖说:“顾叔叔,你快点醒过来吧,我还想和你一起去玩。你都不知道,妈妈为了你可着急了。” 顾一笑的妈妈听到豆包的话,眼圈一下就红了。 我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即使我原谅了他,心里那道坎儿还是没过。 十分钟以后,我和顾一笑的妈妈坐在住院楼下面的长椅上,她道:“我现在应该知道你的回答了,这样吧,只要能让他醒过来。我来做主还给你kb公司,然后保证他醒来以后不再骚扰你。” 我一惊抬头看向她。 “同为女人,我知道你的想法,欺骗就是欺骗,背叛就是背叛,不管之前是什么原因,事实就是事实。否则,你不会那么坚决的和司建连离婚。”她说,“我说过的话,保证管用,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和你签协议。”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终于清醒 “如果到了医生说的二十四小时,一笑还没醒,我就要带他出去治疗了。在国外,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疗条件,最先进的医疗条件。但是,那边要求必须他最重要的人在一旁。所以,我需要你陪我一起去。等他醒了,我会做好下面的准备。”顾一笑的妈妈说。 “所以,就这样做决定了?”我问。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陶然,我不是能等的人,我宁愿在主动出击的过程当中去死,也不愿意死在等待当中。” “好的,我去。”我说。 她脸上如释重负,对我笑道:“和你这样的人说话也很轻松的,说实话,现在我有点喜欢和你相处了。我和你,其实是同一类人。” “我没您有魄力。”我对她摇了摇头。 “其实心里你早做好决定了,既然不能释怀,那就当断则断吧。”她说,“你回去休息,给孩子请假,我马上让人准备专机出境的事。” 我带着豆包走出医院,吹了一脸的秋风,眼泪都干了。 豆包站在路边和我一起等出租车,他忽然抬头看着我说:“妈妈,你还在担心顾叔叔吗?” “是啊,还在担心着他会不会醒。”我说。 “不用担心的,刚才那个奶奶说要送顾叔叔出国治疗,不是一定能治好的吗。”豆包又说。 他童言童语,真的以为我担心的是顾一笑能否醒来。实际上,我流眼泪是因为我自己的决定。 不甘心,又不舍得……纠结了这么久,还是被迫做出了这个决定。 其实到了十八小时,顾一笑的妈妈就给我打了电话,通知我做好出国的准备了。豆包这边我也安排好了,同时把家托付给了王阿姨。 我在机场和顾一笑他们汇合,第一次坐专机,居然是在这个情形下。 我注意到,顾一笑的爸爸也来,他是来送行的。最后很郑重的对我说:“拜托你了,这一次真的麻烦你不少。” “不要这样说,顾一笑也是为了我……” “没有人是为了别人,他是为了自己。”他打断我的话说,“他是为了得到你,你不必想那么多。” 这一家人的脑回路果然理智又奇葩,我被噎得死死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脑外科的医生同行,是怕顾一笑在飞机上有什么突发情况。 在脑外科手术后的二十四个小时,把病人弄到飞机上,要飞十几个小时去另外一个医院。 这样的决定,也只有顾一笑的妈妈才做得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脑部受创以后,最佳治疗时间就是七十二个小时,如果没有及时治疗,会留下永久性创伤。 一路之上,所有人都很忐忑,生怕顾一笑有突发情况。 唯一睡得不错的人是豆包,他发烧后身上的乏劲儿上来了,睡得呼呼的。 飞机落地以后,我们直接走的是绿色通道,外面有医院的专用车辆在等着,中国的医生和国外的医生做了交接,简单介绍了手术的情况以后,医院的车子就把我们一行人拉到了医院。 在美国,只要有钱,你什么样的服务都能买的到。 顾一笑的病房是一个两百平的大套房,窗子外面就是干净清澈的湖面。 最开始,我和豆包是没事儿的,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医生先给顾一笑做了全身的检查,脑部的重新扫描,最后综合病历做出了诊断,现在顾一笑受到的创伤是神经受损。 这是最难治疗的脑部疾病了。 一天以后,关于顾一笑身上所有的外部干涉治疗都结束了,现在只等不停的刺激他的大脑,促进他醒过来。 我又休息了半天,医生通知我可以进行唤醒了。 所谓唤醒就是在仪器的辅助下,和病人说话。国外的医院很注重隐私,等我进了病房以后,所有的人都出去了。 顾一笑的妈妈最后一个走,她按了按我的肩说:“拜托你了。” 我的尝试持续一天半,顾一笑没有任何起色。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冷静下来,理智的分析如何才能尽快让顾一笑恢复正常。 国内的医生在遇到到这种病情时,喜欢说滴水穿石,举的例子都是植物人被照顾了几年,然后因为妻子或者亲人的不离不弃,病人醒了。国外的医生讲的都是最理性的分析,他们对我说顾一笑如果再有两天不醒,基本可以判定以后醒来的可能性只有千分之二了。 这个概率等于判了死刑。 顾一笑的妈妈脸都白了,我想我也一样。 医生说的最后四个小时,我们都像面临最后的判决一样,每一个人都是紧张的,神经都是紧绷的。豆包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气氛,小声的问我:“妈妈,顾叔叔是不是不会好了?” “不是,还有希望。”我对他道。 其实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相信。 如果顾一笑因为我彻底醒不过来,我接下来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最懊恼和后悔里。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他依然没动。 医生把仪器的刺激调到了最大,示意我再试一次。 忽然间,我想到他的初恋女友刘怡然,眼前一亮,我决定下个狠招。 “顾一笑,刘怡然是被我撞死的,如果你不醒过来,就没办法报复我。如果你不报复我,你的女友在下面也会不甘的。你要是真的变成植物人了,a财团也很快就变成别人的了。想一下,你这一辈子奋斗的还不错,但到了最后都是给别人做嫁人吗?”我声音很大,很凌厉。 前一段时间我都是柔声细语的,看样子不管用。 我的话音刚落,他的手指就是一动,眼球也在眼皮下面转了几下。我马上按了呼叫医生的按铃,马上有一堆人推门跑了进来。 “刚才他动了。”我说。 “你说了什么,继续。”医生看着一旁仪器上记录着的顾一笑的脑电波,问我。 “他前女友刘怡然。”我说。 顾一笑的妈妈问:“你也知道刘怡然?” “知道。”我声音淡淡的,“原来顾天宝和我说过。” 其实,在这一刻我心里酸涩无比,最终触动了顾一笑的原来是初恋。那我在他心里算什么?过客?还是利用对象?那他对我做的这一切算什么? 顾一笑的手确实已经在不自觉的动了,医生说是生理机能刚刚恢复的习惯抽搐,等到他的神经完全恢复了,就能掌控自己的手了。 医生开始对他进行下一步的抢救,就把我和顾一笑的妈妈请了出来。 她很焦急的看了一会病房门,忽然对我说:“陶然,你是一笑的心魔,刘怡然是一笑的年轻时最初的美好,他对怡然有感觉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不,既然我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并不美好,希望他以后永远不要想起来。”我打断了她的话。 因为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 “我记得医生在前两天制定治疗方案时,曾经说过会通过人工催眠,让他忘记最痛苦的不愿意想起的回忆,他脑部的伤痛才会随着这些回忆一起沉睡。我希望,你能同意这个。”我说到这里鼓足了勇气,抬起头对她道,“我想,你当初和我说保证他以后对我不再纠缠,也是这个办法吧。” 顾一笑的妈妈愣了一下问:“你确定吗?” “我确定。”我说。 她稍一犹豫道:“你是说起刘怡然,他才有所反应没错,但是这些天一直都是你在说,如果不是你,或许不会有这样的反应。能不能等到他醒了,问问他的意思。” “人彻底清醒的时候,理性会控制一切。现在这种状态,潜意识骗不了人。他大概是真的不愿意再想起我了。”我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也想了,和我在一起以后,他似乎真的挺倒霉的。” “要再考虑一下吗?”她问。 “不用了,我做决定了,此生我和他,不再有任何纠葛最好。”我说。 她看了我很久,点了点头。 医生让护士出来和她商量顾一笑的治疗,她没再和我说话,认真的又看了我一眼,我对她再次点头,然后迅速转身离开了这里。 其实医生所说的治疗方法就是催眠,在顾一笑刚刚醒过来精神力最弱的时候催眠,封存他脑子里关于和我在一起的所有记忆,但是他依然会认得我,却不记得和我的亲密经历。 我走到外面的树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过了很久,我重又抬头看向顾一笑治疗的那个楼层时,眼睛里的泪干了。 这一次,我和他真的彻底结束了。 其实这样也好,我们都可以重新开始,不再交集。我的人生也不只是有爱情,我还有朋友,有公司,有自己的事业和孩子。 我回到了顾家为我和豆包准备的房子里,等两个小时以后,顾一笑的妈妈打电话过来和我说顾一笑醒了。 我重重松了一口气,悬了几天的心落了下来。在电话坚对她道贺道:“恭喜你了,这一下万事大吉了。” “陶然,你也为他做了很多,要不要再来看一看?”她问。 此时,她的语气是犹豫的。 “虽说我和你们不是一代人了,但是感情的事我还是看得很准。一笑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人做出这么多过,你什么偏偏觉得潜意识里他记得的是刘怡然了?”她不甘的又问。 “其实我们都知道为什么是刘怡然,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就一直美好。他心里只要有刘怡然的位置,我就永远不可能赢得了。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赢过一个死人。他现在如果一切安好,不再需要我了,我就带豆包回去了。”我说。 在这个时候,我语气正常。 这些年的历练让我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自己冷静下来,说是演戏或是戴面具都行,我戴得顺手极了。 第一百七十章 最终决定 我没再给顾一笑的妈妈打过任何电话,带着豆包直接离开了美国。 回到北京,踩到实实在在的土地上,我真正的笑了出来。 “豆包,回家。”我对他笑了笑。 “妈妈,你不生气了?”豆包看到我完全放松下来的样子,紧皱的眉眼也松开了。 “在飞机上,妈妈想了多事,表情可能比较严肃,但是,我绝对不是在生气。”我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说,“不过,今天晚上,妈妈有事和你聊。” “啊,什么事?”他有点好奇。 “到家再说吧。”我们说话间出租车来了,我把起他上车。 在回来以前我和王阿姨说了大致到家的时间,她也接到了电话,所以我们一到家就闻到了饭香。 我扔下行李,走到餐桌前一看,好丰盛。 “阿姨,做的太丰富了吧。”我对着厨房里正在做汤的王阿姨道。 她一脸笑意的看着我说:“知道你带回来的是好消息,肯定要好好做一顿饭给你们洗尘啊。” 说着她把青菜豆腐汤端了出来。 这个汤是豆包的最爱,即使不加什么调料他也能喝两大碗。 “奶奶,好香啊。”豆包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笑了笑,动手给他盛饭盛汤,同时招呼王阿姨一起吃饭。她说自己去解了围裙,洗个手就过来。 等她回来时,我已经把三个人的饭和汤都盛好了。 王阿姨话不多,从不在吃饭的时候聊天,豆包在外面吃了这几天,大概也都不合胃口,端起碗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我也一样,吃得十分香。所以这一顿饭吃得安静又温馨。 吃完饭以后,王阿姨站起来收拾了餐桌,我自己去泡了一壶水果茶坐在沙发那里看电脑。 豆包在玩他的游戏。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王阿姨走到我身边。 “有事?”我抬头问她。 平时,她从来不主动来打扰我,如果有这样的举动,说明她有重要的话说。 “陶然,我和你说个事儿。”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合上了电脑,对她道:“坐下来说吧。” 她在我面前坐下,犹豫了一下说:“子函马上就要结婚了,他说结婚以后希望我能在家帮他照顾一下,不让我出来做事了。” 她的话让我很惊讶,但是想一想也在意料之内。吕子函和方雅结婚以后,肯定不会让王阿姨再出来做事,但是,这是长久之计吗? “您今天和我说这个,是辞职的?”我问。 王阿姨点了点头,对我笑了笑说:“孩子们成家了,我也应当去照顾一二。所以和你说一下,你看这边你再找找合适的人,我半个月以后走。” “好的,王阿姨,谢谢你提前和我说。”我道。 这件事,我应该一早就想到。最近事情有点多,我脑子不够用,没想的这么周全。 在一旁玩的豆包听到王阿姨的话,马上抬起头来说:“王奶奶,我不想让你走。” “奶奶还在北京,以后周末还可以来找你玩,只不过不能每天都来了。”王阿姨说。 我一听她的话知道还有戏,马上说:“这样王阿姨,您以周末过来帮我收拾一下家里,平常我和豆包都不在家,就不请住家的阿姨了。” 她的神情是犹豫的。 我想了一下又说:“每周您过来两天,帮我收拾一下家里,同时准备一下下一周的食材,工资的话我给您付一半,怎么样?” 王阿姨略一沉思马上算出来这是一笔很划算的生意,于是答应了下来。 只是,以后我就要忙很多了,豆包如果下课太早的话,我可以把他带到办公室里去。 豆包也知道事情没挽回的余地了,有点闷闷不乐的上楼了。 我在楼下处理好这几天堆积的邮件,然后收起电脑也上一楼。他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等我,看到我进去就问:“妈妈,你要和我谈什么?是王奶奶的事儿吗?” “不是,是顾叔叔的。”我直接说。 豆包有些疑惑的看着我问:“你不是说顾叔叔好了吗?” 我对他一笑:“顾叔叔好了是没错,但是他记不得我了。所以以后你再遇到他,也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顾叔叔失忆了?”豆包惊讶的站了起来。 我想想,失忆这个词似乎用得不对,摇了摇头说:“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失忆,而是为了更好的治疗他,医生切除了他一部分的记忆。这是人工干预,而且应该是不可逆的。如果有人刻意让他想起这段事以后,他还会犯病,比如说脑出血之类的。所以,这件事很重要。” 豆包听得目瞪口呆,看着我好大一会儿才说:“妈妈,你是说顾叔叔以后再也不认识我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豆包一下就哭了出来,眼睛红着,泪珠噼哩啪啦的往下在掉。我看着他,没有劝说安慰的意思。现在他需要自己消化这件事,我的过多干预不好。 他哭了十几分钟,最后止住了哭,抬起红得兔子一样的眼睛看着我问:“以后,他还有可能想起我吗?” “不可能了。”我坚决的摇头。 “那你呢,顾叔叔还记得你吗?”他又问。 我依然摇头:“不会,我,他也不会记得了。” 豆包又崩溃了一回,这一次哭得时间更长,差不多半个小时。最后他好了以后,眼睛都肿了。他抬头看着我说:“妈妈,为什么刚刚好一点儿,又都没有了。” 他的话让我眼睛也有点泛红了。 但是,世上的事情大部分就是这样,好了又坏,坏了又好,然后往复循环当中,就没了。 “好好休息,明天你是在家,还是去学校?”我问。 豆包想了一下,闷声说:“去学校。” “好,那就洗一下,早点睡觉。”我说着去给他放洗澡水。 他光着脚追到卫生间门口,扒着门问我:“妈妈,那我以后还能去和那帮小朋友们玩吗?” 我一愣,想到他说的小朋友是顾一笑替他找的那些玩伴儿。 “可以的,我会和他们联系,以后周末有活动,妈妈和你一起去。”我说。 豆包这才好了一点儿。 哄睡了豆包,我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我又想到了王阿姨辞职的事,想了一会儿也睡着了。 第二天我先送豆包去幼儿园,然后自己去了公司。 我才在办公室坐下,何萧就推门走了进来,他把这几天的财经类报纸放到我桌子上,双手撑在桌面上对我说:“看看吧,你和顾一笑乘专机奔赴国外的事,国内媒体都拍到照片了。” 我拿起报纸简单一翻,果然看到了很多我和顾一笑之间的新闻。 这个没办法,顾一笑是a财团的准继承人,手下握着多少家公司的股份。而我,从创业的那天开始,就是个焦点人物。后来创业成功,我退居二线以后慢慢淡出大众的视线。但是,我和司建连的婚变,kb的易主,飞翔科技的创立……这一件一件的事,又把我推了出来。如果在娱乐圈,我也是那种能带流量的新闻了。 “这些没意义了,只要顾一笑一回来,他的手段很快就能平息这些。别忘了,他是干什么的。”我对着何萧笑了笑说,“说不定,光是侵权的费用,他就能赚够医疗费了。” 何萧听到我的话,认真打量了我一会儿,说:“你电话里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当然了,我骗你干什么?”我反问。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说:“觉得像做梦一样,你居然在这个时候,真的就放下了?” “不放下还能怎么样?”我看着他,“他心里有的是刘怡然,不是我。最后把他唤醒的人是刘怡然,不是我。” 我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还是不走。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想听什么?或者是想做什么直接说吧,别这样盯着我,我心里有点发毛。” “医生说他需要多久才能完全康复?”何萧问,“我想从他身上赚点小钱儿。” 我这才明白他的关注点在哪里,略微认真想了一下说:“半个月左右能康复,但是最晚还有五六天就能在医院办公了。” 何萧一笑:“时间足够了,我试着看能不能把kb给你赚回来。” “这个不用了,顾一笑的妈妈答应我的,只要我帮忙把她儿子医好,她还我一个kb。”我说。 “别人还的哪有自己拿回来的爽,你打电话和她说,还就不用了。你救她儿子,权当是还他对你豆包的那份儿心了。”何萧霸气的说。 我觉得他的话让人听了心里很爽,又想到现在的kb只剩下一个空壳了,我要与不要没什么区别,而且到了现在,对于kb我好像没那么强的执念了。 “好。”我应了一声,看看时间,现在顾一笑的妈妈接电话还算方便。 我把电话打了过去,如何萧所说把话讲了个清清楚楚。她有些不相信,反问:“为什么?” “我不要这个,是想和他两不相欠。”我认真的说,“他对豆包是真心,对我也不错,以前也算过,也好过。现在,经历了这样一件事,我们扯平了,你要是补偿给我,还是我欠了他。何况,我想要的东西,还是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去拿,而不想要别的报恩。” 顾一笑的妈妈在电话里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最后才说:“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谢谢你这句话,我想您的这个承诺,我是用不上的。”我挂了电话。 何萧在一旁为了鼓掌,笑道:“不错,这才是霸道女总裁该有的样子。” 我拿起靠枕丢了过去,送了他一个:“滚!”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个惊喜 何萧哈哈一笑,伸手就从空中抓住了我丢过去的靠枕,然后抱在怀里转身出门了。 “喂,那是我的。”我站了起来。 何萧居然回头送给我一个白眼,施然走了。 我气得肝疼,喝了好几口水才平息下来。 飞翔科技已经步入正轨了,我这个老总的工作量一下就少了很多。其实经营公司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在公司有难时,业务很难开展时,老总会累到吐血,到公司运转正常以后,能轻松一段时间。 下午我正常去接豆包放学,在幼儿园门口,我看到豆包笑得很开心,大大方方的和小朋友们说着再见。 对于豆包的这些变化,我打心里感谢顾一笑。如果不是他的刻意引导,豆包的性格不可能这么快就变得外向起来。 豆包和小朋友们道完再见,就看到我了,他和老师说了一句我妈妈来了,然后朝我跑了过来。 现在,接孩子放学,想抢第一个也是个技术加体力结合的活儿了。 我笑着接住了扑过来他道:“晚上想吃点什么?妈妈带你去吃。” “不回家吗?”他问。 “妈妈心情好,带你在外面搓一顿。”我笑道。 他眼睛一亮,对我说:“妈妈,我想吃肯德基。” 我不由就笑出声来,炸鸡薯条的味道,是每一个孩子都拒绝不了的诱惑。 豆包看到我只笑不说话,摇着我的胳膊说:“妈妈,我想吃这个,只想吃这个。” “好的,现在去吃。”我拉起他的手走向车子。 我管豆包属于比较严的,平常基本不让他碰这些食品,今天开了戒了,小家伙吃得比平时多了很多。一个劲脆鸡腿堡的套餐吃完以后,他又要了一个甜筒。 全部吃完以后,小家伙满足了,拍了拍小肚皮说:“妈妈,我吃饱了,你要不要再吃一点儿?” “不用,我也饱了。”我给他拿出湿巾让他擦嘴擦手,然后说,“你自己去洗个手,等一下妈妈带你去划船。” 豆包听到我的话,差一点在肯德基欢呼起来。 我们在后海附近吃的快餐,时间还早,可以顺便划个船。鬼使神差,我也是看到了漂在湖面上的船才灵机一动的。 最近几年,后海越来越让人嫌弃。不过,偶尔过来一趟,还是可以的。 一条小船在水上漂来漂去,我索性放手,让豆包自己玩着划。 现在的北京,太阳落山以后多少有点凉,但是这种温度在水面上吹吹风,感觉还不错。我一下把自己放松下来,看到什么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歪在船里,看着豆包都觉得看不够。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我看着湖两边的灯光造景,忽然觉得有点多余,拍了拍意犹未尽的豆包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妈妈,我还没玩够呢。”他说。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船和别人的船撞上了。 豆包站在船头哎哟了一声,身子一晃差一点掉下去。我一把拉住他的衣服,看到对面的船上有人站起来,扬手对我道歉道:“对不起。” 是何萧的声音,我听出来马上叫了一声何萧。 他一怔,认真盯了我一眼,认出我来,笑着说:“你现在还真的闲情怡致,来游湖了。” “你不是一样来了。”我怼了回去。 他身后的椅子上站起来一个人,对我笑道:“陶然。” 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和乔吉安一起来的。 这个小小的插曲一闹,豆包也同意回家了。我们和这一对情侣告别,然后我把船划到码头,交回押金条,带着豆包就走。 刚走到停车场,何萧的电话追了过来:“陶然,朱同刚从新加坡回来,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我约了他去你家,你先回去准备,我去国贸接上他就过去。” “不用这么急吧,明天白天说也是一样的。”我道。 “那你和他打电话说,我们是想到你家有孩子,怕你大晚上的来回乱跑才决定把地点定到你家的。”何萧说。 我一听,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只好同意下来。 回到家,我安排豆包睡觉,然后和王阿姨一起简单收拾了客厅,泡好了茶,等着两位大爷的上门。 朱同这一次还是单独过来的,我觉得很意外,因为在这一次他走的时候,说要带上刘明月过来。 “什么急事,现在都九点半了,你们又特意赶过来,连明天都等不了。”我说。 朱同看了何萧一眼说:“陶然,你考虑过找你亲生父母吗?” 我吓得腾一下站了起来,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只有我知道,还有我的养父母和弟弟知道。我没想着要去找自己的身世,所以对谁都没提过。 何萧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件事你瞒不住,你现在的身份,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 平常何萧劝我,一劝一个准。但这一次不一样,我完全没从自己的震惊里走出来,直着脖子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现在传成什么样子了?” 何萧和朱同对视了一眼说:“很简单,是你的养父母把事情抖搂出来的。” 我才被何萧按坐回到沙发上,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 他拍着我的肩说:“别激动,别激动,你这一惊一乍的,能把我吓出心脏病来。” “别卖关子,直接说,要是你不说,我现在自己打电话去问。”我看着何萧,气得胸口又开始憋闷了。 “其实准确来说,是你弟弟,他又找到公司来了,就在十一假期期间。”何萧说,“我接到值班人员的电话,马上赶了过去。好歹在公司里,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后来,你和豆包又出了事,我也把那件事处理好了,就没和你说。” “这种事你都不和我说,是不是将来卖公司你也不和我打个招呼。”我怒了。 其实我的怒火与何萧无关,我是因为这件事发出一股邪火,又不知道怎么发泄,他偏在这个时候开口,那就只好发到他身上了。 “这是两码事。”何萧道。 朱同见我把何萧骂得狗血淋头,马上站起来,伸手把我俩隔开。他对我说:“这件事我也知道,因为你那个所谓的弟弟真的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了。” “他又来要钱?”我看到朱同,稍微注意了一下形象,声音也不敢那么大了,估计表情也有所收敛。因为我看到何萧的看我的眼神明显不对,一副你就继续装吧的表情。 “是,他说他们陶家把你养大成人,还供你上大学,出国留学。你把他应该享受到的教育资源都享受了,现在你成功了却翻脸不认人了。” 朱同的话还没说完,我先气得眼红了。 真的是人嘴一张皮,反正都是它啊。 “朱同,你这样说她更气,要是气到心脏病复发了,我们还得掏钱送她去医院。”何萧道。 “何萧,就算我死在你面前,也不用你给我送医院。”我吼了出来。 大概是我声音太大了,他吓得缩了一下脖子。 “何萧,你闭嘴,我和她说,她会冷静的。”朱同也吼了何萧一句。 “你解决这件事,给了他多少钱?”我问何萧。 对于我那个弟弟,我太了解了,不拿到钱,他绝对不会轻易离开北京。但同时,我也觉得奇怪,我当时给的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难道这么快就败光了?那他以为自己是谁?富二代吗? “一分没给,我让保安给他打出去了,并且说了再敢来一次就打一次,来找你也一样。”何萧说。 “你没问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钱?”我又问。 何萧白了我一眼道:“我干嘛要关心这个,只要我确认了这个人和你没关系,我为什么还要关心他,还给他留面子?他当我时间成本很低么,就特意从家跑到公司一趟,要是没个上千万的业务,我还真不去。他连我人工成本都没付呢。” 话虽如此,让我做,我却做不到。 现在,关系虽然撇清了,按照常理来说我不应该再干涉那个家发生的任何事,但是越是这样,我反而越放不下了,因为觉得自己欠他们一条命。 “后来呢?”我问。 “他没再来过。”何萧道,“同时,我也查清楚了他说的话是真的,你确实不是陶家的女儿。那么,你是谁的女儿呢?就凭你所在的那个小镇,我真想不了来还有人能生出你这么个聪明的女儿。” 何萧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了朱同一眼,说:“我和他喝酒,不小心把话说漏了,现在他也知道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朱同大嘴巴,现在外面也有关于你身世的小道消息了。” 他声音低了下来,我马上就明白接下来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何萧心虚的看了我一眼说:“现在有人传言,你是某个高官的私生女,所以才会在做生意时,一路顺风顺水,干一个公司成一个公司。” “都他妈是放屁!”我忍不住骂了一句。 朱同却在此时认真的盯着我说:“我们俩看到你最近霉运当头的,想帮你查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你一个惊喜,所以也就悄悄去做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刺激何萧 “你们俩脑子有病吧,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别人插手的。”我急了。 何萧和朱同对望了一眼,都是一脸的懵逼。何萧给朱同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别再继续讲云南对叶兰了。 朱同这才停了下来,忽然发现我脸色不对,他马上就紧张起来:“陶然,我就是觉得人总是想知道生身父母是谁的,你知道以后,也可以不接受他们的。” 我闭上眼,用力出了一口气对他说:“我知道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件事就此打住,我不想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也不想再提这件事。在这个世界上,我一个人过得很好了。而且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曾经有过一个家。至于我养父母那里,虽然现在关系说清了,但如果他们有事,我一样会帮的。只不过,分寸比以前要远一些。” 我的话说完了,屋子里很安静。 何萧和朱同都没说话。 过了很大一会儿,朱同才搓了搓手对我说:“能不能让我把现在的情况说一说?” “不用了。”我说得毫不犹豫。 朱同还想说什么,何萧伸手拉住了他说:“这件事我们要遵从她的意见,她说不要再提,就别再提了。你认识她时间比我长,知道她要是生气或翻脸是什么样。” 朱同犹豫了一下,闭上了嘴。 其实到了这时,我已经完全没有和他们谈话的*了,看了看时间也到十点半了。我伸了个懒腰对他俩说:“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们要是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也回吧。” 何萧把朱同拉了出去,对我说了晚安。 我关好房子的大门,关了客厅的灯,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感情科复了,我才抬腿往楼上走去。 在楼梯上,我依稀听到上面有脚步声,站住仔细听听又没有了。或许是王阿姨起来上卫生间吧,我暗自猜测了一下,然后继续上楼。 到了二楼,我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在我准备推门进去时,忽然看到对面在豆包的房间门没关严,有一道灯光从门缝透了出来。 我稍一犹豫走了过去。 推开门,我看到豆包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玩具熊,听到我的脚步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眼神清明。 “妈妈,我是你亲生的吗?”他突然发问。 我马上意识到他听到了我在楼下和朱同何萧的争执。刚才一时情急,我没控制好自己,声音有点太大了。 “豆包,你听到我和叔叔的对话了?”我问。 他点了点头:“妈妈,这就是最近你不带我回去看姥姥姥爷的原因?” 豆包,是真的长大了。 “是。”我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想隐瞒他了,直接承认道,“这件事是妈妈的私事,和你没关系。你是我妈妈亲自生下来的孩子,我们是亲生母子。” 说着我站了起来,回到书房从保险柜里找到了他的出生证明给他看:“你看,这是医生开的,我们血型是一样的。” 现在,要紧的不是我的身世,而是消除豆包的疑虑。 在我的反复安抚下,豆包终于紧紧抱住了我,声泪俱下的说:“妈妈太可怜了,都没有亲生妈妈。” 他哭得很投入,把我也感染了,想到自己真的是悲从中来,不由也哭了一鼻子。 最后,他抱着我的脖子说:“妈妈,以后我保护你,永远不让你再受伤害。” “好,妈妈相信你。但今天晚上已经很晚了,睡吧。”我亲了亲他的额头。 “妈妈陪我一起睡。”他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同意了,一整个晚上都和他挤在一个小床上。 到了第二天一早,他已经完全恢复了。 有了孩子以后,你会发现自己异常热爱生活,有时有点负面想法,还没消除下去,孩子就会跑来给你打一剂强心针,让你完全没时间悲春伤秋。 我到公司以后,何萧见到我很正常的和我打招呼,只字不提昨天晚上的事。 如此又过三天,何萧突然对我说:“陶然,有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你干不干?” 我看了他一眼:“什么买卖?” 他嘻嘻一笑扔给我一份只有一页纸的计划书。 我扫了一眼,注意力马上就集中上去。 “这么简单的算计顾一笑?能成功吗?”我反问。 “高手过招都是一招致命的,要那么复杂干什么,管用就行了。”何萧得意洋洋的说着,“何况这一次还拉上了朱同,万无一失。你那点棺材本,要不要让我翻个本来。” “不用。”我马上摇头。 我的反应出乎何萧意料,他瞪大了眼睛问:“为什么?” “不想挣这个钱,而且我觉得你和朱同赢不了,我不想钱打水漂。”我毫不客气的说。 “我靠,你对那个小子那么有信心。”何萧拧眉看着我继续说,“就为你对他的这点信心,这一票我也得赢。前提是,你别去通风报信儿。” “我是哪样的人吗?”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说:“必须不是啊。” 他和朱同的计划是要用十个亿的资金去围剿顾一笑的汽车公司。那家公司从开业到现在,光科研经费就投入了三四百个亿,现在成果已经出来了,但是还没到完全普及的时候,因为成本太高。很多高科技的东西都是这样,从实验成功到能够正常民用,需要好多年的时间。 以前,国内的公司很少把利润用来做科研,因为见到成果太慢,而且极烧钱。而国外的大财团每年都会拿出百分之四十左右的利润去做科研。这也是他们能够持续增长的核心所在。 我们挣的是热钱,热度过去了,利润的黄金期也就过去了。而洋鬼子看似短期内只有投入没有回报,但是一旦新科技到了民用级别,光是专利费人家就挣得嗨的去了。 现在随手举出来的例子就有很多,比如说飞机,波音公司拿着全球的专利,每年不管是租飞机还是卖飞利,利润大得惊人,而且还是不需要政策扶持的垄断行业。比如说手机,现在手机的专利不在中国,中国每卖出去一部手机,其中恨不得百分之三十的价格都用来给别人支付专利费了。 顾一笑眼光挺长远,在这个行业里做得算是比较超前的。他又有a财团做后台,想围剿他的人都要先惦量一下。 现在,何萧和朱同要对他动手,我觉得输的机率比较大。 但是,现在我即使劝,何萧也未必会听进去,所以我索性泼了他一盆凉水,然后断然拒绝了。 一周以后,他们的计划实施了。 我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坐山观虎斗,且不收渔利。 一瞬间,关于a财团的负面消息满天飞,阵势吓人。他们在国外的股价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我悄悄看过,波动高达百分之三十。 其实,只要有波动何萧就赢了。他又不是想要收购公司,只是想在股价波努当中赚快钱。 两周以后,顾一笑回国了。 在回国以前,他在美国先做了演讲,开了记者招待会。 这是近二十年来a财团最大的消息,顾坤退出财团,不再担任董事一职,他名下的所有股份以及职位由顾一笑接手。 顾一笑风头无两,成了a财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董事。 在新闻发布会现场,顾一笑穿着黑色西服,白色裤衩,银蓝色的领带,眉若刀锋,目似点漆。 他帅出新天际了。 我认真看着他的眼神,干净利落,一片冷意。 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了我,没有了纠结。 我松了一口气,心却疼了起来。 为此,我把自己锁在家里三天没出门,不看电脑不看手机,每天翻翻以前我手写的菜谱,去小区的生鲜超市买点食材,窝在厨房里认真的做每一餐饭。 三天以后,我去了公司。得到了两个消息,第一顾一笑回国了。第二,朱同和刘明月找了我好几次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次重逢 我看着何萧一脸便秘的表情,就知道他在顾一笑那里没讨到好处,故意问:“何总,你的投资到现在也弄了差不多两周了,赢利多少,超过百分之三十了吗?” 他恨恨的看了我一眼说:“陶然,你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吧?” “对。”我得意的说。 对于何萧,我向来是不假言辞的,而且越是打击他,我越开心。今天也是如此,不过,看到他脸黑得像锅底以后,我马上给他扔了一颗糖果,问:“有朱同和你一起,你应该赔不了多少钱。” “少说一句投资的事儿会死吗?”他咬牙切齿道。 我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问:“朱同和刘明月找我想干什么?” “我不说,你自己和他们单独谈去。这个话题我要是一参与,最后挨骂的还是我。”何萧摇头说,“只要你想聊,随时都可以和他们打电话。” “什么事儿,透个信儿。”我说。 何萧死活不开口,到了最后扔下一句:“你的追随者老段马上又要休假了,这一次他为了你要来北京住一段时间。” “来就来呗,段景琛又不是我们家的,他和你关系更近吧。”我说。 何肃扔给我一个你自己懂的眼神,转身吹了个口哨就走了。 关于朱同和刘明月找我的事,我想了一下还是主动打了个电话过去。他们两口子对我帮助很大,我用三天的时间给自己疗伤,现在该出关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朱同听到是我以后道:“稍等一下,让明月和你讲。” 我握着电话等了片刻,刘明月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来:“陶然,是我,我想和你见面聊聊。” “什么事?”我问。 她稍一犹豫说:“比较复杂,见面再说吧。” 我想了一下说:“好的,不过今天不行,明天下午或晚上,我都有时间。” “好,那就明天下午,我在三滴水等你。”刘明月道。 她说的三滴水我知道,是她家楼下的一间茶馆。说是茶馆,其实就是高端会所,不过是打了个茶的旗号,不过,那里的茶确实不错。 不管刘明月是不是因为朱同的原因才帮我,在当初我求助无门时,她确实伸出来援手。 第二天下午,我在约定的时间到了三滴水,刘明月正在一楼大堂等我。看到我以后,伸出手向我摇了一下。 我快步走过去,对她笑道:“你来很久了?” “没有,刚到一会儿。”她对我说。 我朝她身后看了看,没看到朱同的影子,不由有点疑惑的问道:“朱同呢?” 刘明月笑了笑:“这件事和他没关系,所以咱们单独聊就行了。” 我一笑,和她并肩走到了她定好的包间。 这间茶馆虽然是在高楼林立之中,但是环境难得的好。依然是在普通的落地窗,不大的小包间,但因为用了心思布置得就格外精致。 我们入座以后并没直奔主题,刘明月先点了一壶东方美人,然后等到茶艺师泡好了茶,她轻声对那人说:“不用进来了,我们自己会添水。” 那有应了一声退出去。 她才认真的给我倒了一杯茶,小心的递到我手里说:“你的事,朱同和我说了。” 她一开口,我就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了。 我心里有点别扭,觉得大家对这件事太过在意了。我又不是几岁的孩子,面对自己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事,会有各种心理阴影。我已成年,而且还活得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感情不顺。这天底下,感情不顺的人多了去,也不差我这一个。 “这事儿都说过了,不要再提了。”我对刘明月说,“如果朱同让你替他向我道歉,我也接受了。” “我确实是要替他向你道歉,但是,我这份东西你看一下。”刘明月说完,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文件夹,然后递到我手里。 我有些狐疑的打开文件夹,看到了一叠发黄的纸。 我小心把里面的资料拿了出来,一页一页翻看下去。 看到第二页时,我全身就开始发抖,我手里拿着发黄的病历卡,几乎放到了眼前,却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因为这是一份地关于产妇生产的病历,上面的日期与我养父母捡到我日期相距不远。 我放下东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资料在放在桌子上,心里是不想再看下去的。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手,沉默了片刻以后又拿了起来。 其实文件袋里的资料不多,加起来也就七八页,我却看了半个多小时。 到了最后,我看完了,放下了那份资料,半天都抬不起头来。 “陶然,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我给你看这些资料是什么意思。”刘明月先开口了,她声音柔柔的说,“其实我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姐姐,和你是同岁,她的出生医院是距离你们镇十三公里的县医院。为了这个姐姐,我爸爸在即使没任何业务时,把公司的办事处开到了中国,而且每一个办事处就是你养父母所在的那个省的省会。” 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清楚的落到我耳朵里,但是我依然抬不起头来。 刘明月也没再说话,给了我缓冲的时间。 过了很大一会儿,我才对她说:“所以呢?你们觉得我可能会是你的姐姐?” “是这样。”刘明月认真的说,但她的眼睛有一点点的红,“我们想让你配合做一下dna鉴定。” “我不会去。”我马上摇头。 这是我唯一没经脑子,直接拒绝的话。在这一刻,我没任何理智,也谈不上冷静,下意识的反对。 “陶然。”刘明月的声音。 然后,很突然的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我,我抬头看到了刘明月关切的眼神。我条件反射似的甩开了她的手说,几乎都要站起来了。 “我想你们弄错了,我和你一点都不像。”我看着刘明月,观察着她的五官,终于在她脸上我没看到任何的相似性,我松了一口气。 刘明月站了起来:“现在这个时代,需要的是一份鉴定报告。” “不会是我的。”我坚决的说。 刘明月叹了一口气,绕过矮矮的茶桌走到我身边:“我知道你心里的抵触,但是当年不是故意丢弃你的,而是婴儿被人盗窃。我爸爸来这边寻根,带着怀孕的妈妈。本来是计划回新加坡待产的,但当时国内因为政治因素,短时间内回不去,就一直拖到了妈妈生产。” 刘明月的爸爸是下南洋的那批人的后代,所以才会事业起步,国门初开时回来寻根。但是,我不相信自己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你们多想了。即使要做鉴定,也要看着长得有三分相似的。”我摇着头说,“如果你没其它的事,就这样吧。” 我站起来,拉门就走。 刘明月在我身后叫了我一声,没追上来。 我只顾着往前跑没看路,一头撞到了人身上,直撞得我鼻子发酸,再加上心情本来就不好,借着这个由头,眼泪马上就撞出来了。 我站住脚步抬头对那人说:“对不起,对不起。” 一连迭的,我说了三四声对不起,那人没动静,我再次抬头认真看了一眼那人的五官,马上就怔住了。 我撞到的人是顾一笑。 他看着我,若有所思,最后一皱眉淡淡说了一句:“没关系。” 然后,他就这样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转到一间包间,怔了几秒加快脚步走向电梯。 我出了茶馆,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最后头有点迷糊的钻进了自己的车子。一路上,我都像没睡醒一样,神智都在梦游。 天色将晚时,何萧开车来敲我家的大门。 隔着玻璃我看了他一眼,把门打开,却没让开,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他看出我的用意,对我道:“就因为这么一件事,连我都不让进去了。” 我只得闪开身,让他进来,同时问道:“你想喝点什么?” “我不是想喝什么,是想问下你对于这件事是在什么想法,真的不想去找自己的身世,还是害怕,或者是厌恶?”何萧前脚进来,后脚就这样开口。 我猛的拉开了门对他说:“出去。” 他无视我的无礼,直接走到客厅里坐下来,远远看着我,不言不也语。 客厅里安静极了,我和他隔着一个客厅遥遥相望。 过了一会儿,我吹够了凉风,关上门走到了沙发那里,随手扔给他一瓶矿泉水问:“刘明月让你来做说客的?” “不是,我是关心你的状态,和他们没关系。刚才那个问题,你给我个答复,我去和他们说不就完了。”何萧说到这里,低头想了想,“要不你先休息几天,等彻底冷静了再做决定。我知道,这种事确实挺震撼人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 何萧劝说无果,只得离去。 房子里又剩下我一个人,静得像在外太空一样。 其实,现在我是想认真考虑一下刘明月说的事,但是越是用力越想不起来,脑子一片空白。 刘明月和我有血缘关系?这件事没搞错吧? 因为胡思乱想,我差一点错过了接豆包的时间。 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我冷静下来,第二天,我照常送孩子,上班。这个社会就是如此,残酷得让人想哭。不管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时间和其它事情一刻不停的向前推进。 成年以后,我甚至连伤心都来不及了。 一周后,刘明月来和我告别,最后说了一句:“陶然,那天我说的也都是推测,未必就是真的。只不过,我们需要确认。我爸妈现在都已经六十岁出头了,他们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失散的女儿,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如果你方便,我真的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做个鉴定,然后让我父母也好死心。” 我也已经冷静下来,对她淡淡的说:“那天我有点冲动,让我再考虑一下。” “好的,我等你的答复。”她说。 我以为自己能平静两天,不想刚送走了刘明月,就迎来了顾一笑。他是带着助理直接来踢馆的。 “你有事和我说就可以了?”何萧在我办公室外面拦住了顾一笑。 “是有话和你说,不过不是现在。”顾一笑的声音隔着一扇玻璃门传了进来,“现在我要找的人是陶然,她这个女人挺有手段,先是挖了我kb的核心团队,又挖了我新收购公司的核心团队。而且都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所以我对她很奇。” 何萧在道:“哦,你说的是这些事啊,老实和你说,她背后的主意是我在出,所以你应该找我谈。” “让开。”顾一笑道。 何萧还想阻拦,已经被顾一笑带来的助理推到了一旁。脚步声响,门紧接着被推开,顾一笑走了进来。 在他进来以前,我心里很乱,但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忽然就安静下来。 顾一笑的妈妈在安排她儿子失忆这件事时,难道没想清楚,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太多,如果真的都忘记了,那才是好事。 第一百七十四章 真心祝福 他进来以后,直接走到我面前,不用我招呼就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站在他身后的助理把一份早就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他,刚要说话,他一抬手制止了那个人,冷声道:“你先出去。” 我慢慢放松下来,收起眼神里的凌厉,很淡然的看着他。 “陶然,明人就说暗话。”他把东西往我面前一扔,“看看吧,这些都是你在我公司做的事。你真不会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吧!” “没有,我一直都以为你是很有办法的人。”我说。 “那这些事情总要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吧。”他又道。 我笑了笑,伸手拿过资料翻了一眼重新推回给他,抬眸盯着他问:“生意上的事,各凭本事。你别管我用什么手段,我违法了吗?我构成不正当竞争了吗?” 也得亏我办事一向谨慎,所有的事都没有踩上法律的雷,这回把他问住了。 他习惯的挑眉,而后邪邪的一笑道:“好好,那就各凭本事。” 说完,他站了起来,浑身带着说不出来的气势,推门而出,绝尘而走。 他走后,何萧像个老干部一样抱着一个杯子站在我办公室的门口,盯了一会儿才说:“你就这样屁都不放一个,就让他走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我反问。 何萧冷笑一声:“不是外力搞得选择性失忆了吗?你索性就把前事翻出来,抖搂一地,看谁撑得住。” “没那个必要,我答应过他妈妈了。”我说。 “那又如何,时间不同,情况不同,承诺也是会变的。如果你真的把他惹怒了,小爷正准备新总裁上任烧场泼天大火呢,要是烧到你身上,有你受的。”何萧提醒道。 他这样一说,我忽然明白过来。 刚才我的处理方式有问题,应该再理智一点儿,这件事就不会陷入现在的状态。看顾一笑临走时的气愤,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对付我了吧。 “不过这小子没感情羁绊以后,原来是这样的意气风发啊。”何萧看着顾一笑走的方向有点羡慕的说,“老子像他这么年轻的时候在做什么?” 想了想,他摇头又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当年我和他差不多年龄时,正跟着大佬做项目,天天熬夜加班累成狗。” “你怕他?”我看他又跑题了,把他拉了回来。 “怕。”何萧点了点头,表情严肃起来,“他太特么有钱了,一个财团要搞死我们,真不是难事。” 能让何萧说出怕,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想了一下,我对他说:“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好,你不用管了。” “你处理?用什么办法?”他问。 我稍一犹豫说:“我和他妈说了。” 何萧切了一声:“你以为现在我们都是幼稚园的小朋友,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去找对方父母?” “我如果自己去做,也未必不能斗得过顾一笑,只不过很有可能日久生情,或者让他回忆起从前了。到了那时,他妈想要洗白在他心里的在形象,可没这么简单了。”我看向何萧。 这件事我一定会让顾一笑的妈妈知道,否则以一个妈妈狭隘的思想,她一定以为我是故意出现在顾一笑面前的。 “其实,我很有兴趣和他玩玩,看他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坐到董事的位置上。”何萧笑道。 他虽在笑,眼睛里却没一点温度。 也是,前不久,他和朱同一起栽到顾一笑手里,据可靠消息称,何萧至少翻理去一半的资金。 “那你就试试。”我说。 到了这个时候,劝何萧收手没用。我了解做生意的男人,尤其是何萧这种做投资的。他现在赌性和好胜心都被何萧勾了上来。一般在这种对决当中,要不么胜,要么死。 不过,看在何萧我公司合伙人的份儿上,我还是多说了一句:“人可以和人斗,但不能和运斗。顾一笑现在明显的运气正盛,你要是这会撞上去,说不定会让他祭了刀。” “乌鸦嘴,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何萧瞪了我一眼。 “好好,那祝你旗开得胜。”我没好气的话。 忠言逆耳,他爱听不听吧。 我把何萧从办公室赶了出去,马上就给顾一笑的妈妈打了电话,说明事情的经过。我不想再有什么误会,也不想节外生枝,现在,这状态我挺享受,觉得挺好的。 顾一笑的妈妈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最后说:“这件事,我想办法吧。我希望他去找你的时候,你不予回应,家里这边正在给他物色未婚妻,等一切步入正轨,就好了。” “好,我也希望如此。”我说完,扣了电话。 在这一瞬间,心里像吞了一把玻璃碴子,关键是这个碴子还是我自己吞下去的,与旁人无关。 既然已经结束,我希望如顾一笑妈妈所说,我们两不相欠,记不相见。 中午才过,公司来了一个很意外的人——方雅。 她穿着地薄荷绿的裙子,头发前短了,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特别是肤色,白里透红,打里面泛出亮色来。 “你来是?”我有些疑惑。 “给你送个请柬,希望你能去。”方雅把一张大红色的请柬递到我面前说,“这个周末,我和吕子函举行婚礼,是在朝阳公园办的。” 我接过请柬看了一眼,问:“为什么会想到请我?” 方雅一笑:“如果不是你,我和子函不可能走到一起,所以我特别想感谢你,如果有时间,希望你能来。” 她笑得很好看,但眼睛里却有几分疲惫。 我想,她可能是准备婚礼的原因,太累了吧。 方雅的近况我听人说起过,因为她选择了吕子函,与方家的医药生意失之交臂。对于草根,且单亲家庭出身的吕子函,方家是万分反对的。但是,方雅这一次铁了心和他在一起,几乎是顶着狂风暴雨坚定的站在了吕子函身边。 这一次,他们的婚礼就简,在朝阳公园举行一个草地婚礼,然后有一个在草坪上的冷餐会,出席的人似乎也没有方家的。 不过,看方雅的气色,和吕子函在一起,她是发自内心的幸福。 晚上回到家,王阿姨也和我说了这件事,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他们婚后是和您一起住,还是单独住?” “一起住,我家的那个小院虽然不大,但好歹也有六间房,我给他们收拾了三间,重新装修了,他们住正房,我住东房。”王阿姨说。 “我听说方雅和家里闹得很不愉快?”我轻声问。 王阿姨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方雅是个好孩子,为了子函什么都不要,就这么嫁了。以后,我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的。” 我放下心来。 只要看到旁人结婚,我都是发自内心的祝福,希望他们能过得好,能躲过婚姻生活里的各种雷。 王阿姨这个人总体来讲,还是很好的,我也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和和美美的。 周末,我按时去参加了方雅的婚姻,带着豆包一起。 这是他记事以来参加的第二个婚礼,所以全程都很好奇。我坐在下面的观礼席上,看着方雅把手交到吕子函手里,忽然觉得莫名的感动。 我在来宾当中,没看到一个方家的人。 如果真的闹到这么僵,方雅婚礼如此简陋的原因就明了了,方家不同意这桩婚事,方雅彻底与方家决裂。 闹到这么惨烈才走到一起的婚姻,我实在不敢抱太大有好结果的希望。 只是,希望这一次例外能降临到他们这一对新人身上。 一对新人在交换完戒指后,开始亲吻对方。 我看到方雅很投入,微微闭上眼睛,长睫毛真的就像受惊的蜻蜓一样,不停的微微扇动着。而吕子函却很冷静,眼神清明,很礼节性的亲了一下,马上松开了手。 正在这时,门口花门有一阵轻微的骚动,我顺着声音望了过去,晚来了一个客人,等到他走得近了,我才发现,居然是顾一笑。 “他怎么来了?”我有些不解。 他走进来看了一眼,然后很快就扫描一样就把全场的人看了一遍,他看到我时,我下意识要躲避,但很快意识到不用,然后迅速的瞪了回去。 他站在远处,看到我的眼神,身形一顿,马上笔直的朝我走了过来。 一分钟后,他居然毫不在意的坐在我身旁的空椅子上。 “真巧,又遇到了。”他皮笑肉不笑的对我说。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这是学费 我心里暗道,世上那有那么多的真巧,不过是你看到了,你刻意了,便成了直巧。 他说完以后,还一直看着我,我又不能真的把他当成空气,如果那样做就太刻意了,于是反问:“你来做什么?我才不相信你也会有请柬。” “我御定的未婚妻要和别人结婚,我总要来看一眼是什么样的人吧。”他说着看向台子上的吕子函,眼神冷了下来,“就这样的人,还抢我的人?” 我心里抽的一疼,马上就说:“你的人?你真的爱过方雅吗?” 他疑惑的看向我,随后眼神马上清明起来:“看样子你对我的事很清楚,我怎么会对你完全没印象了,甚至你怎么算计我的,我也毫无印象了。”说到这里,他凑近我,说话时嘴里的热气都暧昧的喷到我脸上,“你和我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我心惊肉跳,马上笑着掩饰道:“你是我的对手,我了解你是最基本的修养。要尊重自己的对手,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 “没有,我就听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顾一笑盯了我一眼,把目光重新投到台子上,又道,“你刚才话不对题了,所以你在紧张。” 我笑了笑,不再解释。 他看完了吕子函和方雅的婚礼全过程,在我起身准备走时,他突然开口说:“我觉得你这个对手不错,手段了得,居然能让我妈都替你说话了,你到底什么来路?” 我心里又是一惊。 看看,这就是和小说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判断,在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好像少了一部分以后,都会有所怀疑。 现在顾一笑只是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的两个核心团队挖走,他还没怀疑到自己的脑子被人动了手脚。 “你想知道?”我心里拿定主意,觉得一味躲避不是办法。 “当然想,但是你别和我耍花招。”顾一笑道。 他和我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志满意得。 我心头砰然一动,他又回到了帮我打离婚官司的那个时期,这样的眼神和以前一模一样。 看到这样的他,我忽然觉得自己的退出和配合是对的。因为,后来经历了一系列事情的他,眼睛里再也没有了这种神采。 我喜欢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 顾一笑拧眉问:“怎么了?又不想说了?是不是觉得在我面前耍不了花招?” “不是,我在想把这些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我说。 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商人嘛,重利。我讲给你,你给我学费,以免以后再被别人用同样的方法给收拾了。”我说。 顾一笑略一迟疑,居然真的点头了,声音清朗的说:“好。” “行,等我那天有时间了,约你。”我说。 他看了一眼已经散得差不多的人群说:“别跟我来这一套,那天有时间是一个无约之约。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就现在。走吧!” 他霸道的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说:“走。” “我还有事,今天不行。”我说。 “什么事,我替你解决。”他毫不犹豫的说。 “我要带孩子上课,别人去不行。”我说。 他挑眉一笑:“耍我玩呢?今天孩子还要上课吗?” 我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慌不择言了。豆包现在还在幼儿园,我根本没给他报任何的兴趣班,因为他不感兴趣。 “你要办什么,我跟着,你几点办完,我就等到几点。”顾一笑说完,蹲下去看着豆包说,“小家伙儿,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豆包也是一愣,看了一眼我,摇了摇头说:“不用,谢谢叔叔。” 顾一笑却在此时又认真的看了两眼豆包,小声嘀咕道:“奇怪,我看你怎么这么眼熟啊。” 他说完陷入沉思,半天没说话。 我给豆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我走。 谁知我的脚步才迈了出去,顾一笑就解除了入定状态,跟在我们身后一齐往外面走。 他现在和刚认识我的时候一样可爱,一样霸道,一样让人无法拒绝。 我带着豆包逛了一个商场,吃了一顿饭,然后时间才刚刚到三点半。豆包说累了,走不动了。我弯腰去抱的时候,顾一笑却抢先把豆包抱了起来。 他都往外走了几步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马上停下脚步,把豆包放在地上,问道:“陶然,我和你很熟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熟。” 他不相信,对我狠狠道:“那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在骗我。” 我没说完,抱起了豆包上车。 他开车跟在我后面,我不想让他再一次来我的私人空间,在要转去我家的那个小路口上,我把车停了下来,他很快就停到我车后面。 “顾一笑,你在这里等我。我把孩子送回去,然后出来和你说。我和你不是朋友,所以我的家并不欢迎你。”我打通了电话。 他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道:“最好别耍花招,否则我会自己找到你的家。” “放心。”我扔给他两个字,开车继续朝前走。 豆包看到后面顾一笑没追过来,才小心的问:“妈妈,你不觉得顾叔叔很可怜吗?他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知道了。” 豆包的话把我说得怪心酸的。可,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只是想躲开他,而他的妈妈想把我从他生命里完整的剔出去。 现在来看,这件事并不成功。 “这件事已经这样了,妈妈只希望你不要多说,好吗?”我认真的盯着他。豆包点了点头说:“我会听妈妈的话。” “乖。”我在他额头亲了一口,出门去找顾一笑。 我把车开回去时,看到顾一笑开着车窗,手里拿着一支烟搭在外面,目光看向一个地方,有点呆滞。 我的车子一响,他看了过来,看清楚是我以后,马上就笑了起来。他大概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笑,一直等到我近了,他才收起了笑问:“去哪儿。” “这附近有一个艺术馆餐吧,去哪儿吧。”我说,“你跟在我后面,别跟丢了。” 我家附近有几家餐吧做得不错,我找了一家不经常去的,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去,顾一笑很自然的就坐到了我的对面。 “说吧,只要你说得让我相信了,我付学费。”他一本正经的说。 我差一点儿笑出来,但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由想逗逗他,于是假装很介意的说:“那你做好心理准备,我现在时薪是什么水平你也知道,今天又是周末,我是要翻倍的。” 顾一笑居然真的认真默不作声的算了一下,认真说:“我付得起,你放心,是现金还是支票。” 看到他这么认真,我逗不下去了,再下去就刻意了,于是闷声说:“支票。” “好的,开始吧。”他说。 我想了想问:“你想从哪个开始听?” “kb的财务队团。”顾一笑说。 我想了想从他在美国差一点儿把我搞破产讲起来,才讲了两句,我忽然意识到不对了。我和他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却一点儿都不记得了,这本事就是很诡异的,以他的聪明很快就会意识到他的记忆出了问题。 “怎么不说了?”他问。 “这些,你有印象吧?”我担心吊胆的问,小心谨慎的观察他的表情。 他微微点头说:“我只知道我当时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我不知道。所以,你继续讲。这一节课要是超出预期了,我给翻倍了的学费。” 我松了一口气,继续讲下去,一直讲到杨素奇的团队整体挪移。他听完以后,对我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挺简单的,是我想复杂了。” “就这些,其中另一个更简单。”我说到这里,忽然心里一喜。这件事完全按到盛清锦身上了啊,而且她原本就是这么做的,一点毛病也没有。 如果顾一笑把盛氏给收拾了,我以后就没什么风险了。 “另一个呢?”他问。 “另一个更简单,我收拾了一个抢了我老公的女人。她呢,现在又攀上高枝了,怕我节外生枝,把她的新金主给弄飞了,拿这个做为条件来和我换的。”我笑着看向顾一笑,“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人,自然就答应下来。老公已经变前夫了,我还会和她纠缠不清?” 顾一笑抿着嘴唇看我,缓缓开口说:“讲详细点儿。” “好啊。”我又把过程讲了一遍,当然中间忽略了和司建连交换股份的那一段儿。他如果想知道,完全可以自己去查,而且这个也查得出来。 我都说完了,敲了一下桌面:“顾一笑,交学费。” 他一个字也没说,拿出支票本子给我签了一张现金支票,然后双指夹着递给了我说:“应该足够了。” 我接过支票看了一眼,对他笑呵呵的说:“谢啦!回见!” 说完,我起身就走。到了一层吧台,我看了一眼身后,顾一笑没跟上来。我这才稳了稳心神继续往外面走。 在讲这些经过加过的事情过程时,我才明白,原来我和他已经有这么深的交集了。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度过了不算短的时光,不经意间已经完全介入到对方的生命。想要把故事编得圆满,又不让他觉察出异常,真的太难。在编故事的过程当中,我有几次差点崩溃。 看着他,想着过去,瞒着过去,我体会到了剔骨的疼痛。 可是,在他面前,我只能忍。现在,我又变成一个人,眼泪忍不住,心里的疼也忍不住。 我上车,趴在方向盘上无声的哭了好久才缓过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吉安受伤 我哭完以后打开化妆镜擦干净眼泪,然后发动了车子。 就在此时,我看到车子前面直直的站着一个人——顾一笑。 我不想看他,也不敢看他,自己做了的决定,没后悔的权力。我熟练的倒车,调头,然后上了公路,看了一眼后视镜,他还站在原地,我没敢多看,直接走了。 一路之上,我都在想他看到我哭,看了多久,他会有什么猜测吗? 手机我就扔到一旁了,直到家里也没接到一个电话。 热水从上面烧下来,让我一点一点冷静下来,慢慢呼出一口气,心里暗想:他既然没什么反应,那说明他没多想。 不过,从那天以后他倒是没再来找我。 我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不料,何萧那边又出事了。 公司业务步入正轨,何萧开始放手放心,每周有那么一到两天来公司和我亲扯几句,其余时间不见踪影。 周一上午,公司高管例会他倒是来了,出人意料。 开会期间,他一言不发,等到我说了散会后,他才看了我一眼说:“等一下再走,我有事和你商量。” 其实在公司里,何萧身上只是担了一个副总的职务,但是他表现来的气场完全是大总裁的,所以员工对他和我这样说话都习以为常的。像杨素奇等人,知道何萧的背景,对此都是呵呵一笑的态度。 “什么事?”我问。 何萧的脸居然被我问红了,他纠结了一下说:“陶然,那个能不能向你借点高利贷?” 我一听都愣了。 何萧这个财大气粗的货居然会向我借钱? “看什么?没见过别人借钱。”他瞪了我一眼。 “没见过你借钱。”我笑了笑说,“说吧,借多少?” 说着我拿出手机,打开银行的客户端对他说:“把你的帐号密码给我,你要多少,我先给转一百个够不够?” 何萧对我摆了摆手说:“你理解错了,我借的不是生活费,现在资金被人圈起来了,我再不找点钱解围,这点棺材本就得被人打围剿了。” 我一惊:“谁?” “我现在要是知道是谁就好了,就算是去揍的,我也得让他放我一马。现在,我不知道这人是谁。”说完,他一摊手道,“这事儿很丢人的,除了你,我没和别人说一个字,你也别给我漏出去。” “能把你这只老狐狸打了围剿的,一定是更老的狐狸,我劝你别再往里面投钱了。否则,血本无归。”我理智的分析。 “我只要有钱,肯定会把他给吞了。”何萧说到这里,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就像看一个大元宝,“我知道你手里有一大笔近几年根本不会动的钱,借给我,到时付你百分之二十的年利。” “不要,不借。”我抱肩看着他,“这钱我留好了,万一你破产了,我还要管你吃管你住呢。” 何萧恨恨看我一眼,又道:“凭咱俩的交情,我借不出来这笔钱吗。” “不是借不出,是我不能看着你打水漂。”我说。 何萧还不死心,又道:“要不这样,我把飞翔科技的股份买给你。” 我一下就抬起头,眼睛都放光了。 但是,我还是摇头:“不行,我不同意。” 何萧这样的人就是因为太顺了,所以才会对不顺利如此耿耿于怀,但凡他现在理智一点儿,也不会跳入别人画的坑里。 “你要是真心想要借钱,最好把对方怎么收拾你的给我说清楚了,也好让我高兴高兴。”我缓和了一下语气说。 何萧切了一声道:“你就是见不得我好呗,听到我倒霉看把你高兴的。” “你要是不说,这事儿免谈。”我道。 他想了一下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他的钱在算计顾一笑时差不多亏了一半,后来他收手早,多少还留了点儿老本下来。后来,他算清楚了在顾一笑汽车公司的股票里,自己亏了多少,马上不淡定了,觉得必须近期做一个大案子,把亏的钱赚回来。可是,他找了两周了,没有找到任何的大项目。那种收购几千万市值的小案子,他又不屑于接,因为赚的太少了。后来,他又把目光投到了股市,看到了一只现在马上要起飞的股票。 何萧把手里的钱分批投了进去,在最初三天确实有盈利,且买且上涨。但是从第四天开始,有人破坏了他的计划,总是在把他股价压低里迅速收货,在他把股价拉高以后,迅速出货。 两天的时间,他不仅把自己前三天赚的钱全部赔了进去,还亏了百分之十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他想全身而退已经晚了,于是按兵不动撑到了现在。他根据交易量算过对方的钱,得出的结论是,对方的资金能分分钟玩死他。所以,他才想到要借钱翻本。 他把事情过程一说,我更加坚决的不同意借给他了。我又不是真正的高利贷,他把钱全部赔光以后,我怎么向他要?剁他手指头脚趾头?这又不当钱用。 “好吧,当我没说,替我保密。”何萧道。 这是一个赌局,他要是栽进去了就必死无疑。可惜,再聪明的局中人,也有犯迷糊的时候。 出于无奈,我给何世友打了个电话。何萧是他儿子,他总办法吧。不成想,我把事情一说,何世友马上叹气道:“这件事我知道,劝他没用。让他随便造吧,赔光长个教训也行。” 我听完以后真心羡慕,像何萧这个年纪居然还有赔光了重新再来的机会,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我才放下电话,何萧又来了,他推开门对我说:“这件事,别让乔吉安知道。” 他提到吉安,我不由想起来了他说的求婚的事,马上多嘴问了一句:“对了,你不是要向吉安求婚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什么动静。” 他一怔:“没到时候,她也不急,我也不急,就这样过也挺好的。” 我一下就严肃起来,正色道:“何萧,你不带这样的,一边睡着人家姑娘,一边不想负责任。你好意么?要是不爱,趁早放手。女人可经不起你这么耗。何况……”我说到这里不由犹豫了一下,“你不是很爱她吗?” 何萧被我说得有几分不耐烦,对我说:“知道了,这是我感情上的私事,你能不能别像更年期妇女似的说来说去?和你说,我妈都不管这事儿。” 我一听就火大了:“你妈不管,是因为你是男人,耽误得起。” 他听了我的话,反而不扒着门口了,走进来关好门,坐到我面前认真的问道:“陶然,你着急结婚吗?” “不急。”我说。 “那你怎么知道乔吉安就一定急?”他又问。 “我是结过婚,知道婚姻的真相,而且我现在有一个孩子。我的余生,不需要再和一个男人共度了,除非……我遇到了真正让自己心动的人。”我说。 这话是认真的。 “吉安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对婚姻是渴望还是排斥,你知道吗?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对婚姻并没有那么渴望。”何萧道,“所以,这件事,以后,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 我被他的话气得不行,心里同时为乔吉安不值。在我看来,两情相悦,就是奔着结婚去的。现在,他们倒是两情相悦的,却未必能走进婚姻? “乔吉安是我朋友,你要是对她不感兴趣,早点放心,别骗她别忽悠她。”我说得很不客气,“这件事,我言尽于此,以后也不会再提。但是,只要是女人,只要她和你开始了,就不可能排斥婚姻。” 何萧听完,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以后,他转身走了。 他走后,我才忽然意识到,可能他和乔吉安之间出问题了。因为,在前一段时间,想结婚的是何萧,想要求婚,这也是他当时的真实想法。 我给乔吉安打了电话,没提何萧,约她出来吃个饭。 乔吉安依约而来,神情倦怠。我看着她的样子,有点心疼。 “你最近怎么了?看着怎么这么累的感觉?”我问。 她用手挡住嘴,打了个哈欠道:“我也不知道,最近老是睡不够。怎么了?你这么忙,怎么起到我了。” “忙过了,和老朋友自然也要见面的。”我笑道,“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她稍一犹豫说:“酸汤鱼吧,最近没什么食欲。” “走,我带你去。”我对乔吉安说。 我点好了菜,等着服务员一样一样往上面端。我看着她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因为太熟,所以不想绕弯子,可是这件事不绕弯子,似乎也不好问。 乔吉安吃着在送的小泡菜,问:“你找我有事啊,有事就直说吧。” 我也有点忍不住,她都这样问了,只好明问:“你和何萧怎么样了?进展到哪一步了?要结婚的话提前说,我好给你准备大红包。” 她认真的看了我一眼:“你觉得我和他怎么样?” 我都被问愣了,想了想说:“我觉得你们挺好的,都快要走到结婚那一步了吧。” 她叹气道:“一开始,我也觉得我们挺好的,但是现在……”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眼睛看向我:“我觉得何萧对我不感兴趣了。记得刚开始时,我和你说我不相信一见钟情吗?因为一见钟情的时候是感觉最好的时候,随着时间推移,热情只能一点一点的减弱,到了最后就没兴趣了。” “我觉得他对你……还好吧。”我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在见乔吉安以前,我看到何萧的态度就觉得不太对。现在,看乔吉安的反应,似乎也是如此。 “其实还是日久生情更好,因为这个是加法,而一见钟情是减法。”乔吉安情绪稍微有点低落,不过她说完以后,马上笑了笑说,“没事儿,我只是有点蛋蛋的忧桑,不过,这个不影响食欲。” 说完,菜都上齐了,她拿起筷子很兴奋的吃了起来。 对于她这样的性格,我真是打心眼儿里的羡慕。 吃过饭,我想要送她回家,她却对我摆了摆手说:“没事儿,我自个儿打车回,何况我还有点事儿。” 说着她倒退着一边挥手一边和我说再见。 就在她刚退后了两步以后,一辆电动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过来,照着乔吉安的后腰就撞了过去。我大喊一声小心,但已经晚了。乔吉安被撞倒在地上,我慌乱间跑过去扶她。 这一下撞得有点重,她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我一边对着那辆电动车拍照,一边对她说:“不用怕,现在我送你去医院,咱们报警,太张狂了,撞了人转身就走。” “没事,送我回家就行了。”乔吉安皱着眉说。 我自然是不答应的,把她扶上车,搜了一下最近的医院开了过去。到了医院,我跑上跑下的帮她办检查手续,等到一切安排好以后,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她的一部分检查结果都出来。 我让她在诊室门口的椅上等我,我去给她拿各项检查结果。 拿到以后,我习惯性的看了一眼,然后人就怔住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吉安有喜 如果我没有看错,乔吉安怀孕了。 我拿着那份检查报告,站在原地愣了很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风一样跑进了诊室所在的那条走廊。 “吉安。”我把单子放到她手里,问,“这个,你看看。” 她一脸不解接过了那单子,看了片刻,忽然捂住了脸。现在这边侯诊的人很多,我怕她在人前情绪失控,马上扶她起来,低声说:“出去再说。” 乔吉安顺从的跟着我,从走廊出来,一直走到车上,我关好车门,才松开了扶着她的手。 她还是一言不发,望着窗外。 “我现在就通知何萧,到了这一步必须让他知道。”我说。 “不要。”乔吉安按住了我拨打电话的手上,“别和他说,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这个孩子。” “你们感情不错,现在年龄也都不小了,这个孩子来得也及时,为什么不要?”我看着她顿了一下说,“其实婚姻就是这样,它既不像你想的那么美好,也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现在,必须通知她,一个人没权力决定这个孩子是要,还是不要。” “陶然,我不是圣母,我不会为了一个孩子捆绑自己的一生。对于何萧,我并不像想像中那么的爱。他对我,也是如此。在没有得到彼此以前,我们之间确实有着致命的吸引,但现在没有了。”乔吉安摇了摇头,“这个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我权力决定自己要不要生。” 她语气异常坚决,把我给震住了。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乔吉安如此坚决。我想了一下,最后把自己的手从她手下抽了出来,也坚决的说:“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何萧。” “你告诉他又能如何?”乔吉安脸色一白,厉声问我,“他就算是能对这个孩子负责,也不会对我的感情负责。我想要的婚姻不是负责,而是两情相悦。” “在我眼里,你们挺两情相悦的。”我被她突然的发飚吓了一跳,说话也小心起来,带着些讨好她的唯唯诺诺。 “怎么可能,我是女人,又是经历了很多个男人的女人,所以男人对我是不是真感情,我一眼例便知。你说的两情相悦是从前,不是现在。原来,何萧看到我,眼睛就一直粘到我身上,现在他看到我,眼睛就一直粘到手机上。这中间的区别太大了。”乔吉安苦笑着说。 我不知道,对于何萧,她居然有这么大的怨气,有点吃惊,也不知道要怎么讲下去了。 “其实,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可能永远维持在热恋状态的。”我想了想说,“归于平淡,这才是正常的生活。”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的人是,眼睛里只有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把我宠成孩子。”乔吉安说。 她说得没错,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感情观。 但是,我想说的是,从前她找的男人在年龄上也确实可以把她当成孩子,而现在,何萧不同。他是一个比吉安大不了几岁的正常男人,而且他地位不错,长相不错,身世不错,家资不错,能力不错。这样的男人,想要的女人是能和自己一起成长的,而不是站在原地永远等着自己去宠的。 我认识的人也不少,能一辈子把一个女人宠成公主的,而且永不变心的,没有。 这话现在不能说,说了更刺激吉安。 忽然间,我有点后悔,不知道自己撮合她和何萧是对是错。或许,这一点我做错了。乔吉安想要的不是何萧这样的男人,她一直在找自己潜意识里的缺失了她整个生命的父亲。 想到这里,我犹豫了一下提议道:“吉安,我有一个朋友是情感专家,要不我们和她约个时间聊聊,你和她单独聊,我不在场。让她帮你分析一下,这一段感情要不要放下,孩子要不要留下?” “有什么用?我自己也是情感专家。”乔吉安不屑一笑。 “那不一样,当局者迷,去试试吧。”我见她没有坚决反对,马上又说。她想了想还要说理由,我却把电话给方雅打了过去,约好了见面时间。见我如此,乔吉安只好作罢,无奈的说:“好吧,也不差这一两天的时间,我去和她聊聊。” 见她如此,我松了一口气,知道她心里还是在意何萧的,否则根本不会同意我的建议。 “那个,我再多嘴问一句,你对何萧到底是什么感觉?”我试着问。 乔吉安身子往后一看,眼睛看着车窗外面某处,放空了眼神想了一会儿,而后缓缓说:“一开始,我觉得他神烦,天天无处不在,无所不能。不管我想做什么,他都能第一时间替我做好,让我觉得自己像废人一样。到了后来,我和盛东升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他都是第一时间和你一起赶到的,我心里又觉得怪怪的。说不感激是假的,一个总是能救你于危难的男人,不可能让人没好感。后来,他提出在一起以后,我马上就同意了。其实,和他相处很美好,因为他精力充沛,活力四射,和我以前的男人都不同。然后慢慢的,我发现了他身上可爱的地方,说实话,他很孩子气,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像王,在别的方面像傻子,有时候蠢萌蠢萌的,可爱极了。”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眼睛里泛起了明亮的光彩,嘴角也不由自主向上翘了起来:“还有就是在床上,我和他异常合拍。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们因情生爱,还是因爱生性。每一次和他在一起,我都觉得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男人,我是为他而生,他是为我而生的。” 她说完了以后,看了我一眼道:“你可不许笑我。” “我笑你个毛,这样是正常的,你的这种感觉就是爱情了。记得有人说过,极致的亲密关系是一件看运气的奢侈品,世上有百分之九十的人终其一生也没遇到过。但是,恭喜你,你遇到了。”我说。 乔吉安笑了笑,双手放到脑后枕住,看了我一眼道:“陶然,你现在好会劝人啊。” “我又不是劝你,只是陈述事实。你和何萧现在刚过了热恋期,而且你大概不知道他最近为公司的事焦头烂额了。”我看着乔吉安道。 她似是不相信。没办法,我只能简单把何萧最近做什么赔什么的事讲了,同时还说他来找我借钱了。 听到我说到这里,乔吉安脸上的阴云才慢慢散了去。但是,她好了不到十秒,又叹了一口气道:“其实现在我才发现,男人喜欢的应该都是你这种女人。因为在关键时候,你对他会有所帮助,而不像我只会等着他来。” “也不是,我这样的性格太强势,很多男人受不了的。”我说。 乔吉安不再说什么,沉思了半晌问道:“他需要多少钱?” 我一听她的话就知道她想干什么,马上呵止了她说:“你别打这个主意,你的存款和你的房子加起来一共多少钱我知道,这些钱对他来说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他未必领情,他这个人要强好胜要面子,他肯来找我借钱,却不肯让你知道现状,就是怕你对他有看法。男人在自己追求的女人面前,都想当无所不能的英雄。只有对朋友才会露出自己脆弱无助的一面,所以这件事你千万别管别说,否则,他肯定要大发雷霆了。” “好,我知道了。”乔吉安最后在我反复的劝说下,才点了头。 看到她情绪稳定了,我又把她拉上楼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最后的结果很放心。她被电动车撞的那一下没任何问题,肚子里的孩子到现在为止九周了,状态良好。 下楼以后,我没让她自己回去,而是亲自送她回家,一路之上我又不停的向她说着怀孕以后的注意事项。到了她家楼下,她笑着对我说:“陶然,你要是年龄再大一点儿,现在都能演我妈的角色了。” 我一怔不由也笑了,原来我真的太啰嗦了。 “好了,最后再问一句,何萧要不要通知到?”我问。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想失去 “不要,我自己和他说。”乔吉安道。 我一下就说不出话了,但是还是尊重她的决定,和她挥手道别,然后先回家去了。 到家以后,我左想右想心神不宁,纠结着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何萧。 如果我只是乔吉安的朋友,一切就简单了,我肯定会尊重她的意思,替她保密。现在可惜的是,我和何萧关系也不错。如果乔吉安背着他拿掉这个孩子,何萧又知道我事先知情,这中间的梁子就结大了。还有,乔吉安和何萧感情不错,孩子来了,顺理成章就结婚也是一桩美事。 这个问题,我纠结了一个晚上,最后决定再等等乔吉安自己的决定。 第二天我带乔吉安去见了方雅,她们两个互相认识以后,我就从方雅的工作室走了出来,坐在外面的花园里看天。 我已经很久没有能安静的坐在一下还算舒心的环境里和自己相处了,所以我没看手机,没接电话,就这样抱着一瓶矿泉水静静的坐着。 初冬季节,天高云淡,坐在褪去了夏日繁华的花园里向上看,天空高远,一切都有了秋的味道,就连阳光也带着淡淡的凉意。 方雅的花园在夏天很美,一院子的花,错落有致。现在,盛夏的花朵都开败了,只剩下几株开得娇艳的月季,还有几丛冒出花骨朵的秋菊。 我记得小时候和家里生气了,我就会跑到我们家楼上看天。大大的天台上晾满了衣服,我找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躺在高高的围栏上看天,一看就是一下午。现在想来,那个时候胆真是大。 围栏的一侧是天台,另一侧是在悬崖一样的楼外墙,上面并不宽,一个不小心很可能翻身从楼顶掉下去,那么高下去,一定会死掉的。但是,那时竟然从示想过这个问题,甚至在一天一天看云的时候,我甚至还睡着过。 想到这里,我不由笑了。 年少时的胆子,真是大得没边了。不像现在,人越长大,胆越变小。 我坐在这里和自己独处了一个下午,心情不错。 下午四点一刻,方雅和乔吉安从房子里面出来,我看到了方雅的疲惫和乔吉安的轻松。 “谢谢你。”乔吉安道。 方雅对她笑道:“以后有问题可以来找我,我别的做不到,认真倾听还是没问题的。” 乔吉安居然也笑了。 她走到我身边,看了看时间对我说:“今天谢谢你带我过来,但是我现在有点急事,先走一步,有事改天再聊。” “你做决定了吗?”我问。 其实,我是心急的,怕乔吉安不让何萧知道就拿掉孩子。 “还没有,不过很快就有了。”她说完朝我挥了挥手,走了出去。 我起身想走,但想了一下又对方雅说:“你这个院子设计得很到位,往这里一坐,整个人都快入定了。说实话,我在这儿看了一个下午云,感觉心情特别的好。” “那就好,以后有空可以经常来。”方雅笑道。 我好奇乔吉安都和方雅说了些什么,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了:“你和她聊得怎么样?我这个朋友对何萧感情如何?” 方雅微笑看着我说:“不好意思,这些是她的隐私,我不会和你讲。如果你想知道,可以问她,她若愿意讲,就与我无关了。” 我尴尬的一笑道:“其实我知道你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想问一下。” 她笑着说没关系,然后就提到了自己结婚那天我去的事。说完感谢的话后,她话题一转对我道:“对了,顾一笑那天来是干什么?我看到他来,惊出一身的冷汗,怕他是来捣乱的。” “他应该不会那么没品,去搅乱别人的婚礼。只不过,他原话说是要来看看他曾经的御定未婚妻长什么样儿。”我说。 她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很好奇的问:“你和他怎么了?我觉得你们俩之间怪怪的,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只是不适合在一起了。”我简单说。 顾一笑的事知道真相的人不多,方雅没关注过他,所以肯定不知道他曾经闹出过大脑受损的事。我也不想说得那么详细,反正,方雅和顾一笑见面的机会不多,应当没机会说出什么来。 “哦。”她应了一声,然后低头看时间。 “时间不早,我也该走了。”我说。 方雅有些抱歉的说:“平常我没这么早走的,今天和子函约好了要出去吃饭,所以早走一会儿。” “你们俩真让要羡慕。”我说。 我说的是真心话,在结婚以后还保持着热恋的姿态。这是所有女人追求的婚姻状态。 她一笑什么都没说。 我和方雅并望走了出来,才到大门口,居然和顾一笑撞了个满怀。顾一笑看到我也很惊讶,问:“你怎么也在这么?” “我在这儿很奇怪?”我反问。 他没说什么,看着方雅问:“我来找你有事。” 方雅很大方的问:“什么事?” “关于我的私事,我想约你两个小时的时间,正常付费。”顾一笑道。 方雅不好意思的摇头说:“我今天有事,提前下班了。” “哦,那就明天上午十点。”顾一笑说。 “明天上午十点有人约好了。”方雅不亢不卑的说。 顾一笑拧眉:“那你什么时候的时间没被约出去?” 方雅想了想说:“下周三的下午。” “好,我预约你整个下午。”顾一笑道。 他说完认真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看着顾一笑的车子驶远,我稍一犹豫对方雅说:“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她很诧异的看向我:“什么事?” “如果顾一笑问你,我和他事情,你能不能用一概不知情回复?”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她说。 现在,对方雅来说,顾一笑就是客户,我这样的请求显然很不合理。 “理由呢?”方雅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问。 “你先不提及我的事,和他聊聊应该会知道原因。”我道。 方雅微一犹豫,道:“这件事听起来好像有点好玩了,不过我先答应下来。” 我对她道谢,然后告别。 乔吉安怀孕的事,我又撑了三天,再打电话问她,她还是没决定和何萧说。我犹豫再三,敲开了何萧的办公室。 我进去时,他正好对着电话说再见,然后他扔下电话,一抬眼看到了我。马上问:“我的事你和乔吉安说了?” “乔吉安打来的电话?”我问。 “是啊,她说有一个朋友手里有一笔钱没地方投资,想问我有没有其它的投资渠道,而且她说不在乎风险,只在乎高收益。”何萧看着我说,“陶然,你如果否认,就是把我当成了傻子。” 他都说到这一步,我不得不承认,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这个坏人当定了。估计你们夫妻两个,我都要得罪。” “什么意思?”他敏锐的听出来我话里的潜台词。 “你的事,是我不小心在乔吉安面前说漏嘴的。她的钱你最好不要用,先打听清楚来历,或许是卖房子卖车给你凑来的。”我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还有就是乔吉安怀了你的孩子,现在已经十周了吧。她现在在犹豫着,要不要留下孩子。” 何萧脸色大变:“你没诓我?” “没这个必要,现在双方的实情都是我泄密的,你们先去商量一下怎么处理钱的事,怎么解决孩子的事,然后再来对付我。”我站着说完,对何萧摆了摆手,走了出去。 我才走出他的办公室,就听到他用力甩上门的声音。他个高腿长,几步就追上了我,低声问:“是确切消息吗?有没有检查结果?” “有的,是在某樱医院,检查结果是我拿的。”我也低声说,“但是,你没她安全感,所以她现在也不能给孩子安全感。” 我的话音刚落,何萧就如同风一样卷了出去。 回到我自己的室,我臆想了一下乔吉安看到何萧知道这件事的反应,摇了摇头开始忙自己的。 就算她恨我,这件事也不能在何萧不知道情的情况下做决定。 两成熟的成年人在,在交往的过程中,到了怀孩子的地步,一定做好了准备进入婚姻,如果说完全没考虑结婚,没人敢冒这个险,毕竟现在的避孕手段已经很多种了,只要措施做好了,百分之九十九都怀不上的。 刚想到这里,方雅的电话进来了。 “方雅。”我迅速接通,叫了她的名字。 “陶然,顾一笑赖在我的工作室不走,他要让我给他一个交待,要我讲清楚当时都发生了什么。”方雅声音很低,应该是偷偷打的电话。 “你把实情告诉他,避免了我就可以。”我说。 这件事在我看来并不难,我们完全可以不得罪顾一笑,把事情讲清楚。 “不行的,他用吕子函做威胁,说只要我不把实情告诉他,他就会让吕子函在这个行业里混不下去。”方雅停顿了一下说,“你知道,子函对他的工作很满意,对这一行也很感兴趣。我不能因为自己就毁了他。” “你没必要担心,如果不放心,我可以和吕子函签无期限的劳动合同,只要他主动离职,就会永远在这里做下去。”我说。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办了。”方雅继续无奈的说,“他说如果我抱定是让吕子函一辈都在一个公司工作的话,他就收购了你的公司。” “无赖。”我骂了一句。 “陶然,他失忆了,忘记了关于你的这一部分,怎么做到的?”方雅问。 “你既然都觉察出来了,咱俩约个时间见面,今天想办法把他打发走。还有,关于我和他的事,你让他自己亲自来问我。”我对方雅说,“如果他再逼问你,你就说你和我是朋友,不想多说关于我的过去,他想知道什么让他来找我。” 我这个人是不喜欢给别人找麻烦的,所以略一思考就这样嘱咐了方雅。 顾一笑来,我也能对付得了他。 我和方雅见面了,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陶然,顾一笑这种人,现在的我得罪不起。” 我有些不解,关于方雅的家事,我只是听说,并不知道确切的消息。 “我为了结婚,和父母决裂了。现在,我名下只有这家心理咨询工作室,吕子函只有这一份儿工作。我们住的是吕子函爷爷留下来的房子,用的是两个人的工资过活。我的卡,股权,银行存款,在结婚的那一天清零了。我老爸撂下狠话,如果不是看亲生女儿的份儿上,他会向我讨要这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她的话坐实了大家的传言和猜测。 她看到我正看着她,笑了笑道:“你不用可怜我,这个决定是我自己做的。我自己想的很清楚,没有爱情的婚姻,我宁愿去死。现在,吕子函和我走到一起了,我们经济不宽裕,但是精神很富足。” 方雅说这些的时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真羡慕你这样,有情饮水饱。”我不由说了一句。 她看着我微微一笑:“不可能饮水饱的,所以我和吕子函都在努力奋斗啊。我们有五年计划,十年计划,一步一步实现我们的人生小目标。” 她这样说,我更羡慕了。方雅这样活得轻松自在又明白。 我和她商量了一下,如果顾一笑再来找她,让她把顾一笑推到我这里。我和他事,我自己来解决。 不过,现在我也知道了,顾一笑妈妈的承诺根本做不到。 顾一笑如果真的把他妈妈的话听进去了,不可能私下找别人去了解我的情况。这件事,我以为能瞒一段不短的时间,但没想到失控得这么早,只是瞒了一小阵子。 我和方雅刚告别,乔吉安给我打了电话,第一句话就是:“陶然,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居然在何萧那里卖了我,你到底是和他近,还是和我近?” “吉安,这件事能不能见面聊。”我轻声问。 对于她的质问电话,我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晚了两天才打过来。 “不用了。”她啪一下挂了电话。 我自己的事都没处理好,急吼吼的准备把何萧约出来,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何萧接到我的电话以后,居然毫不客气的说:“不用见面了,我把这件事处理好了再说。” “你俩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孩子要不要?如果要的话,就要赶快准备婚礼了。”我说,“你总不想吉安大着肚子进你家的门儿吧,到时再有点什么闲话,她可受不了。” 何萧在电话里嗤笑了一声:“陶然,你维护她,她未必维护你。在她眼里,把你当成了仇人一样看。算了,不多说了,我再有一个星期就解决了。” 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急到不行,直接去乔吉安的家里堵她。 我在楼下按了门禁,乔吉安接了,她面容有些疲惫的出现在显示屏上,对我说:“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开门让我上去。”我对她道。 她在监控里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叹气道:“你上来吧。” 其实,我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多管闲事,但这个闲事我不得不管。一是因为我和乔吉安的关系近,十几年的朋友了。二是她和何萧的事差不多是我撮合的,我不想中间因为什么误会,导致这一对分开。 何况,我是真心觉得乔吉安嫁给何萧会有一个不错的婚姻生活。 我上楼推开了乔吉安的家门,一进去就吃了一惊。 她是一个有洁癖的小资女人,往常家里干净得找不到一丝的尘土,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但是,今天这个家乱出天际了,桌子上逆着光都能看到一层薄灰。 她的纯白真皮沙发上胡乱扔着几个包几件衣服,对颓然的说:“随便坐吧,没收拾。” “吃饭了吗?”我问。 她看了一眼厨房:“不饿,没心思吃。” “你现在肚子里有宝宝,怎么能不吃饭。”我站了起来,走进厨房,先把水池里的碗洗了,然后擦干净了台面。打开冰箱,把里面能用的食材都拿了出来,看了看生产日期,还能吃。 “你在客厅休息,我给你做顿饭。”我对乔吉安说。 她应了一声说不用麻烦了,我做了她也没食欲。我笑道:“我饿着呢,咱们一起吃。” 我做饭比较拿手,毕竟有五年家庭主妇的底子在哪儿。四十分钟以后,我就做好了一个排骨炖白萝卜,一个清炒虾仁儿,一个地凉拌三丝,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来吃一点儿,再聊。”我把她拉到了桌子上。 乔吉安是不愿意吃东西的,但碍于我的热情,勉强往嘴里扒拉了几口。 “吉安,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都要先吃饱了再解决。而且在生气的时候,千万不要做重要决定,因为一般这种情况下做的决定,都会后悔。”我说,“吃完以后,咱们再聊。”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劝说起了作用,她吃了半碗米饭,喝了一碗汤才放下碗。 我把碗筷收拾了一下,出来以后从沙发上捡起一个靠枕递给她说垫一下腰能轻松一点儿。她依言接过去,然后在沙发上半躺着坐好,光着脚搭在了茶几上。 乔吉安家里楼层很高,客厅又是正向南的落地窗,太阳此时正好,洒了满满一屋子。 “吉安,我觉得你对我有什么地方误会了。”我先开了口。 她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是我想多了,看到你这样对我,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多想不对。” 她想多了什么,我隐约猜得出来,今天既然决定和她聊了,索性挑破了这层窗户纸。 “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何萧走得太近了?”我问。 她一点儿也不意外我能猜得出来,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是我想多了,我也知道不是你的问题。但是每次看到你和何萧之间的默契以后,我都会生气,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而且,我一生气就会对他发脾气,他有时候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变得阴晴不定。这样的次数一多,他烦了,我也烦了。” “我和他是合作伙伴,生意上肯定会有默契的地方,因为要打配合。但是,在私人感情上,我对他完全没任何感情,更没任何想法。”我认真的继续说,“我前一段时间就听出来你对我有看法,但觉得只是一时之气,没必要特意解释。然后放任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我的问题。” 乔吉安没看,眼睛盯在自己在阳光下半透明的脚趾头说:“你别这么说,我一直都知道是我的问题,和你没关系。你对何萧也做到了止于礼,没有逾矩一步。但是,我就是不舒服。陶然,你太优秀了,和你相处时间一长,没有几个男人不被你吸引。虽然你无意,何萧对你确实不一样的。我只要说起你一个字的不好,哪怕是开玩笑的,他都会反驳,甚至反脸。也是因为他的反应,我对你的成见也越来越深了。我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反应,是因为我在乎他。就是因为在乎,心里怨念更深。以前,我很少这样的。男人只要不出轨,甚至和其他女人逢场作戏,我都没什么心理波动。” 乔吉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我看到她表情很惶恐,身子也不由缩到了一起,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恍了半天的神儿才说:“我在他面前,没自信了。” “这种事,你可以和他沟通的。”我坐过去,握住她的手说,“我相信他也是一直爱你的,最近他确实是公司的事比较多,而且几乎赔光了自己的身家。” “可是这件事,他告诉你都告诉我。”乔吉安还在纠结这个。 我只好把男人不愿意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跌面子的理由再说了一遍,最后劝道:“这些话,你应该和他明说的。” 乔吉安眼睫毛上下忽闪了几下,对我微微一笑点头道:“确实如此,我应该和他好好谈谈的。这几天光顾着生气伤心了,忘记了解决问题要去面对面的谈。” “你还没见他?”我问。 “是啊,谁愿意在这个时候见他。”乔吉安怒道。 这时她家的门禁又响了,我看着乔吉安一皱眉道:“肯定是他。” 我一听就知道,她嘴里的他应该是何萧,于是快步走了过去,接听了门禁。何萧的脸出现在监控里,他仰头说:“吉安,我们见面好好聊一聊,你总不能让我天天在你家楼下蹲点儿堵你吧。” 我看着他急切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何萧听到我的声音才看出来是我,怒道:“陶然,快给我开门。” 我回头看了一眼乔吉安说:“我让他上来了,你们好好聊聊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悲哀不甘 乔吉安没反对,我就直接打开了门。 等了三分钟左右,何萧推开门走进来。他一脸冰霜的看了我一眼,声音淡淡的说:“陶然,现在你在这儿碍事了,出去一下。” 我看了看在乔吉安,低声说:“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别急,把事情说明白了,一切都好说。” 关于何萧与乔吉安之间的事,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下楼以后,我站在花坛前朝上看了一眼,最后转身走了。其实,感情上出现问题,大部分都是因为沟通不到位,出现了误会。女人说话愿意说三留七,男人一烦不愿意再追问,误会就大了。 我开车着回家,一拐到进小区的路上就看到前面有一辆车。那辆车原本是在路边停着,看到我拐进来以后,迅速的打横,直接拦住了我的去路。我一脚刹车定住,下车一看,只差几毫米就撞到对方的车身上了。 “怎么开车的?”我朝对方吼了一句。 那边车门拉开,穿着粉衬衫白裤子,外面一件灰色长款风衣的顾一笑走了下来,他往我面前一站,就那样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顾总这是要做什么。”我淡淡的问。 他一笑:“我在这儿等了你整整四个小时了,陶然。” 我挑了挑眉:“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关于我和你之间的事,你是要站在这儿聊,还是找个地方聊。”他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看到他眼睛里浮动着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心有点慌,但还是强装着镇定说:“我和你的事?我和你有什么事?” 他呵呵一笑,拿出手机解开屏幕,然后打开了照片对我说:“自己看。” 我疑惑的接过手机打开来看,连续五六张照片都是他和我养父母的合影,甚一看日期是昨天的。 “我去找他们了,他们把知道的都和我说了。”顾一笑道。 我的养父母只知道我和顾一笑之间有过一段感情,但具体怎么样他们不知道。所以看了以后,我反而没那么大的惊慌了。 “这说明什么?”我问。 顾一笑恨得牙根痒痒,对我道:“陶然,你继续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我和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肯说,我自己去找。不过,从现在你对我的态度,我猜得出来,好像你对我并不喜欢。我都不明白原来的我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怎么会容忍你做出那么多打破我底线的事儿。” “你要是这样形容自己,我也无话可说。”我摊了摊手道,“那你拦着我,想干什么?” 他眼睛都气红了:“你特么的还在装,我想知道你和我到底怎么了!” 最后一句话,顾一笑说得有点歇斯底里。 他一向是淡定冷静理智的,这种失控真的很少见。 “你不是自己会查吗?你自己去查。”我毫不客气的说。 顾一笑上前,猛的抓住我的手:“我想听你说,就现在。”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却甩不开他的手。他拉着我直接上了他的车,然后强行给我系上了安全带,之后锁上车门,开车就走。 我坐副驾驶上,能看到他怒气冲冲的侧脸。他把车子开得飞快,完全无视路上的人来人往。我紧紧抓住在安全带,紧张得要死。 “现在这么多人,你找死呢?开这么快。”我对他叫道。 话音一落,他为了超前面的车子,猛的拐到了对面车道里,逆行向前还毫不减速。 我的心脏都快被吓病了。 “我要是死了,拉你陪葬。”顾一笑冷冷说了一句,车子又是加速。 我不敢再说话了,我多说一句,车子就更快一分。 他东拐西拐开了一个小时,因为一直向城外走,越走越荒凉。路过一条大河时,他突然把车子从主道上拐了下来,也不管河滩上尽是碎石直接冲了进来。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水面,真的想拉开车门跳车,看现在这样子他是想把车开进河里去,我宁愿跳车被碾死,也不愿意进水里以后被憋死。 “顾一笑,你疯了!停下来!”我忍不住大叫道。 车子猛的刹车,因为惯性我几乎撞了出去,如果不是系着安全带,我一定会从前挡风玻璃飞出去。 车停下来了,前轮已经开进水里。 他拉开车门下车,然后走过来拉开我这边的车门,对我说:“下来。” 他的声音和神态都我没看到过的,我不敢在这种时候惹怒他,乖乖的走下车来。 他看我下车,用力甩上车门,一个转身自己沿着河岸往前走去。 我只好跟在他身边,毕竟我还是关心他的,怕他死,怕他投河。 走了一百多米,他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眼睛望着河面。我慢慢走近他,他没回头看我,但是应该听得到我的脚步声,于是他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儿说:“坐吧。” 我只好过去坐下,小心和的他保持着距离。 “我刚才有点失态了,对不起。”他没看我,话却是对我说的。 “没关系。”我道。 接下来,他没再说话,望着河面看了好大一会儿。 现在夕阳西下,河两岸有着成片的巨大树木,夕阳把自己的影子投到河面上,把树木的影子投到河面上,河水静静流着,近岸的浅水里时不时会游过去一群小鱼,瞬间就不见踪影了。 他长得好,穿得也不错,往石头上这么一坐,专注的盯着前面,静的美的像油画。 我眯起了眼睛,认真他看。 “我的脑子被人动了手脚,你知道是谁,我也知道是谁。但是我什么都问不出来。我想知道,我是一个完健全的成年人,凭什么让你们在我脑子里为所欲为。你们不觉得这样做太凶残了吗!”顾一笑声音平静下来,“我的过去缺失了很大一部分,其中绝大多数是关于你的。你在我的生命里很重要吗!” 他声音低沉到有些苍凉,我不忍听,更不忍看他,转开了脸。 我没回答,他也不介意,缓了一会儿继续道:“我问了很多人,每个人只说只言片语,我也能拼出我和你的过去。其实我早就猜出来,你们对我的脑子动手,就是为了让我从生命里剔除你。” 我看着他紧锁的眉,心里特别的疼。 顾一笑对我不可谓不好,但是我就是过不去他强迫我发生关系的那道坎儿。我知道人冲动起来是魔鬼,也知道在气头上的人没理智。但是,至少要有底线。 “陶然,我到底怎么你了,你会把我推开得这么彻底。”他又问。 他的问题,我给不了答案。 我不说话,他也开始沉默了。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终于太阳落到了地平线下面,夜空上星星一点一点浮出来了。 “陶然,你知道这种感觉吗?你心里有什么东西就快要消失了,你想抓住,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我不想忘记自己的过去。”他声音隐忍的说。 我看着他的侧颜成了黑色的剪影,不由心软了。 他声音里的悲伤太有感染力,让我控制不住自己。何况他说得对,他是成年人,没有人能对他的脑子动手脚。可现在,偏偏是已经动了手脚了。他的悲哀和不甘,我都了解。但是,对他做手脚的人不是我,是他妈妈。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但是我知道他们对你动手脚,是为了让你更好。”我说得苍白无力。 顾一笑在黑一样的夜色里笑了笑,轻轻凉凉的说:“你对此什么看法?” “你应该先去问对你动手脚的人,而不是我。”我声音柔和的说。 就在这个时候,顾一笑妈妈的电话打了进来,我才解开屏幕的锁,顾一笑就看到了他妈妈的号码,轻轻嗤笑一声:“你们合谋啊。” 到了此时,我不想让他误会我,索性用公放接通了电话。 他妈妈的声音传了过来:“陶然,一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我刚知道他最近一直在调查你的事。你答应过我不再纠缠他的,为什么还肯躲着他。” “您让我怎么躲?”我无力的反问,“那些事差不多闹得人尽皆知,他只要有心去查,早晚都会知道真相。” “请你躲他远一点儿,遵守你的承诺。”顾一笑的妈妈说。 “妈,我和她在一起。”顾一笑突然开口。 我吓了一跳,他妈妈在电话里半天没说话。 第一百八十章 高调摊牌 “陶然,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一边说着和他不再联系,一边又对他念念不忘。”顾一笑的妈妈过了很久才对我怒道。 “和她有关系吗?”顾一笑从我手上夺走了手机,对着电话里面道,“妈,我们是母子,就不说外道的话。这世上,只要是你想办到的事,有办不到的吗?陶然和我到底有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反对?” 我看着他的侧影,鼻子酸酸的难受。 即使到了现在,他完全不记得我的,还这样相信我吗? “妈,我和陶然一起,约你聊聊。就是半间咖啡,半个小时以后见。”顾一笑挂了电话。 他在黑暗当中,把手机还给我说:“走吧。” “你都想起来了?”我有点心惊胆战的问。 “你觉得呢?”他反问。 “我不知道。”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顾一笑轻轻笑了两声,一边朝车子走过去一边说:“我当然没想起来,但是我不是圣母白莲花。自从第一次遇到你,我对你的感觉就不一样。明明是应该发怒的,对着你我却怒不起来。明明是生气的,看到你以后我居然会有小欣喜。在你的面前,我有太多习惯,太多的身不由己。多少次,我做出维护你的动作以后,理智才告诉我,你应该恨这个女人的。可是,我做不到。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我问。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明我和你有不为人知的交情,但是我找遍自己的记忆,都没有和你的交集。不由的,我就怀疑有人动手脚了。而我的病历档案上,前一段时间我做了脑部手术,我猜测我可能是被人物理干扰了记忆,或者是被深度催眠了。后来,我去想找和你相关的证据。你们不可能通知到每一个人,所以事情让我打听了出来。” 他说着拉开了车门,对我说:“上车吧,等一下我要去和我老妈摊牌。不管是什么原因,出于什么目的,没有人能干涉我的人生。我失去的那一段记忆,我一定会拿回来。” 我跟着他上车,他在黑暗里握了一下我的手说:“系好安全带。” 他的掌心温暖异常,让我心里不由就是一动。 车子很快就开上了主路,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到了半间咖啡馆。这是在附近别墅区的一间底商。 顾一笑在前,我在后。我们走了进去。 他妈妈还没到,他领着我坐在里面最显眼的位置,很淡然的点了两杯咖啡,同时还问:“没吃晚饭,吃点点心吧。” “谢谢。”我客气的道。 顾一笑看了我一下,招手叫来了服务生,又要了几样小点心。 等到服务员走后,他对我道:“说实话,点的是你爱吃的吗?” 我看了一眼已经端上来的点心,确实都是我爱吃的红豆类,于是点了点头。他这才微微一笑道:“这些,不是我爱吃的,但每次要点甜点的时候,我总不由自主的去点这些,然后上来以后,就这样看着。看得时候多了,我就觉得异样来。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我想一一和你核对,让你知道,你在我生命里胡作非为,已经把你的习惯印到我的基因里了。” 这不是情话的情话,感动得我一塌糊涂。我真想现在就说出真相,但是想了想忍住了。不是我理智,而是他自己想起来的,他才会相信吧。 可是,如果他的潜意识里都是我,那刘怡然呢? 想到这里我认真的问:“我和你之间确实有过一段亲密关系,但是在我之前,你有一个初恋,感觉很好的那种。而且,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是关于她的事把你唤醒的。你心里最爱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我。” “刘怡然吗?”他问。 我点了点头,现在纵然过去了这么久,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还是有针扎的痛感。 “她的事我完全记得,但是她已经去世了。”顾一笑说。 他低着头陷入了沉思,我看着他默默无言的样子,没打破安静。 过了十分钟多,顾一笑才抬头问道:“你刻意不接近我,是因为刘怡然?” 我不知道该不该点这个头,一时犹豫起来。 他看出我的犹豫来,又笑了起来,这一次笑得风轻云淡:“我知道了,你很介意这件事,觉得你这么成功的一个女人,何必和一个死人争男人,对不对?” 我不说话,但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在这个世上,一个活人永远赢不了一个死人。 “其实你多想了,对于刘怡然我很清楚是什么感觉,那是初恋时候的爱,除了爱不掺杂其它任何东西,所以和成年以后的爱没办法比。那个时候太单纯了。”,顾一笑说。 我本来就很在意他对刘怡然的看法,现在听到他说纯之类的话,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特别的难受。 “纯不好吗?那么纯的爱,一辈子也忘记不了吧。”我酸着鼻子别过头去说,不想让顾一笑看到我的难过。 毕竟,现在我和他不算熟。 “不好啊。”顾一笑淡淡的说,“我想过了,如果把那样的爱放到生活里,不用多久也会被打磨得面目全非了。所以,我对那一段只是牢牢记住了,但并没留恋。” 我抬头看向他:“在心里留有最后一份净土。” 顾一笑摇头道:“你在难过。” 这句话他说得很肯定,而后又肯定的说:“你越是难过,说明你心里越是有我。陶然,都是三十大几岁的人了,何必骗自己呢。” 我仍然不说话,现在我心情不好,说什么都是负气的,没必要让他看笑话。 “陶然,我现在心里能记得的只有你的小习惯,难道这些不是比初恋更深的感觉吗?你为什么会一直纠结于过去呢?”他轻咳了一声,“如果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想你和司建连之间还有什么未了的情缘,毕竟他是豆包的亲生父亲。” 他的话让我忽然想到,好像是这样的。顾一笑对我从没生出过怀疑,反而是我一直在怀疑他的动机,他的目的,他心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我真的是被自己那些不由自主的举动折磨得太熬人了,我不想这样下去。如果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不管有没有记忆都要走下去。何况,对你我气不起来,又不想看着你睁睁睁的挖我团队,那不如把你变成自己人,那样我就不心疼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要是我没猜错,下一步你要挖走的是kb的运营团队吧。” 我心颤了颤了。 顾一笑不被感情羁绊后,灵敏了很多。那我以前的那些举动,他是不是也一早知情。 顾一笑看出我心里在想什么,又道:“以前你的小动作,我想我是知道的,只不过为了哄你开心,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何萧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他想算计我尚且不能成功,何况是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忽然想到从前那些事,以顾一笑对我的关注程度,他难道是真的不知道吗? 好像,不可能的。 顾一笑的妈妈在我们正聊的时候,走到我俩面前坐了下来。先皱眉看了一下顾一笑,而后又看向我。 最后她抬手朝服务员要了一杯矿泉水,而后对我俩说:“晚上不吃饭,光虽咖啡伤胃,换个地方吧。今天晚上,既然都出来了,我想你们也是想高调摊牌的。” 她的态度出乎我意料,我以为一见面她会先骂我一通不守约定的。她这样说,我反而有些过意不去了,确实是我没守约定。 “好啊,你请客。”顾一笑道。 她微微笑道:“你这辈子唯一吃定的女人也就是我了,然后再被其她女人吃得死死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身体诚实 顾一笑站了起来,对我说:“走吧,我老妈的话就是圣旨,我和我爸都要遵守的。” 我只能乖乖跟着走了出去。 顾一笑的妈妈在来以前应该查过地图,带着我们开车走了八公里左右就停了下来。这是一家门脸不大的私房菜,装修可以用简约来形容。红砖青瓦的小院子,大门左侧挂了一个原色的木头牌子,牌子不大也就一臂长短的样子,上面用毛笔写着元记私房菜几个字,然后喷了一层清漆。 我们推开大门走进去,眼前一亮。 这是一个别致的庭院餐厅,各种铁线莲绣球和月季开得错落有致。现在天气已经凉了,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让夏天的花还开得这么艳。 我们在一张花丛里的小桌子旁坐好,顾一笑的妈妈征求了我俩的意见,点了菜。等到服务员点好菜离开以后,她看着我俩说:“其实,现在一笑还没恢复记忆,你也没对他摊牌,对吧?” 我俩对视了一眼。 顾一笑道:“不管怎么说,你先犯了我,在我这里动手脚了。” “对不起,是妈妈太武断了。”顾一笑的妈妈说。 她这样一道歉,顾一笑反而没办法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顾一笑的妈妈无疑是很聪明的人,她从来不说我都是为了你好这样的话。 “那总要让我知道,原因是什么吧。”顾一笑说完看着我道,“你也知道这件事,并且同意,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我妈是同谋。” 我想辩解,居然不知道从哪儿开口,似乎他说得很有道理。 “原因很简单,你迷上了陶然,非她不可。而她因为以前的某些事,对你成见很深,迟迟不肯原谅。所以就有了这个下策。”顾一笑的妈妈简单的说。 顾一笑拧眉问我:“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大家既然都这么高调了,索性你让你妈妈先说完,如果有补充我再来。”我说。 对于顾一笑的妈妈,我喊不出阿姨两个字,因为她很年轻,而且我心里也有疙瘩。 顾一笑看向了他妈妈。 她没犹豫,把她知道的关于我和顾一笑之间的事都说了。说完以后,席间一片安静。 顾一笑看了我很久,最后叹气道:“原来误会不仅仅是初恋的事,原来我对你真的做过那么多混蛋的事儿。到时,我是怎么想的。” “别人怎么会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顾一笑的妈妈轻斥了一声说,“菜上齐了,先吃菜吧。” 顾一笑没让我再补充什么,只是默默的拿起了筷子,吃起饭来。我也不好再提起这个话题,但是听到顾一笑的妈妈说明了一切,心里也很轻松。 我正低头吃饭,面前的小碟子里忽然多出一块蒜香排骨,我一抬头看到了顾一笑,对他道:“谢谢。” “你爱吃这个,对不对?”他问。 我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何况,经此一事,我对他也是真的放不下去。他的解释不管合理不合理,我都接受了。 这一段时间,煎熬的不只是他一个人,同时还有我。 我整天就像偷了人家稀世珍宝贼一样,天天担心吊胆,生怕他想起一切,又怕他永远也想不起来这些。 何况,今天下午他的话直白明了。我知道他的用心,知道自己在他生命里的重要,也知道对于他,我有多牵挂。 如果没有豆包在我身边让我分神,或许我比他的状态更差吧。 饭很快就吃完了,我心里一直在想事儿,吃得很慢。只是,时不时的,我的碗里都会出现一筷子我爱吃的菜。 顾一笑的妈妈放下筷子对我俩说:“我吃好了,事情也说明白了,先走了。” 说完,她站了起来,最后又对顾一笑说了一句:“都是成年人了,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了。” 说完她对我又道:“还有你陶然,我希望你也早一点做决定,出尔反尔,不是什么好习惯。” 说完,她走了。 顾一笑看到他妈的背影不见,抬手就把服务员叫了过来,道:“来一瓶红酒,要最贵的。” 服务员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句,下去准备酒了。 我看着他问:“这件事,就这样了?” 他一挑眉:“你还想怎么样?” “你今天下午还和我说恨别人私自动你的脑子,改你的记忆,怎么一看到你妈,只字不提这件事儿了。”我问。 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你想怎么样,我和我老妈大吵一架?” 我嘴上没说,心里却想:不都是这样吗?遇到这种事,不吵一架也能解决。不过,这话我没说出来,要是出了口,他一定以为我在挑拨他和他妈之间的关系。 “不是所有的家庭都要靠吵架解决问题的。”顾一笑缓缓道,“能让我妈把前因后果讲出来,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还能怎么样,我和她吵一架,负气而走?不可能的。现在事情都发生了,我即便吵架生气也与事无补了。” 他的话很让我长见识。 如果是我们家,别说是这种事了,就算是小事到了这一步,不吵架也解决不了。 或许这就是情商高低的区别。 服务员把酒倒进醒酒器里,顾一笑让她把杯子放下,不用站在一旁倒酒了。服务员走后,他给我倒了一杯酒说:“喝两杯吧,最近我怕出事一直绷着,酒都不敢沾一滴的。” 顾一笑好酒,好好酒,所以能忍这么久,也是不易。 我半晌不说话,他又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你和你父母的相处之道真是……”后面的话我没说出来,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词。 他微微一笑道:“都成年了,不会再和父母起正面冲突的,即便有事,也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何况,我老妈那心思转得多快。今天她一见面就一副宽厚家长的姿态,让我有火都发不出来了。” 我一想,他说得还真是。 顾一笑的妈妈简直是智商情商双高的精英。 喝了两杯酒,他的眉眼间的谨慎彻底放开了,一对桃花眼笑盈盈的看着我,如果说人的眼睛是潭,他这一潭水是会溺死人的。 我不敢和他对视,转开了眼睛。 我低头看着酒杯,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太急的原因,居然烫得吓人。 忽然间,一只手托住了我的下巴,生生把我逼得抬起头来。 顾一笑眼睛里的水都快人溢出来了,他看着我说:“你给我补充补充,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到了哪一步?” 我要拉开他的手,却被他另一只手握住手腕。 “陶然,你脸红得像一个小姑娘。”顾一笑说。 我被他看到这个样子,顿时觉得更加窘迫了,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儿。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和他在一起就有那种春心萌动的感觉。心里真的就像装了个小鹿,不安分的蹦来蹦去。 鬼使神差,我松开了要掰开他手的手。 他借机往前凑了凑,一个热热的吻落到我脸上。 我心里一惊,心跳得更厉害,慌乱间居然碰倒了酒杯。刚刚倒上的一杯红酒一滴不剩,全部倒在我身上。 我今天穿了一件米黄色的裤衩,一条黑色的及膝短裙,原本都是贴身的款式,这样一湿,贴得更彻底了。 顾一笑站了起来,拿着纸巾手心脚乱的往我身上擦。 我都忘记了挡他的手,他已经擦到了我的大腿上。 他手按到我腿上时,忽然一滞,呼吸也紧了起来。 “好了。”我忙说着推开了他。 他没被我推动,而是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陶然,我大概知道我有多爱你了。那么多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身材好的女人在我面前,我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隐疾。但是,碰到你,我发现自己没病,只是没遇到对的人。” 这话说得我面红耳赤。 谁知他又说:“怪不得别人都说身体诚实呢,在你面前,我的身体很诚实。”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出乎意料 我觉得自己很没出息,面对顾一笑这种美色,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我在这种时候,听着这样的话,居然心动了。 “你不腰疼吗?站起来。”我用力推开了他的手说,“还有,我自己会擦干净衣服。” 顾一笑讪讪的收回手里,然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样一闹,我根本没心思再喝什么酒,心里特别的乱。我知道对于顾一笑,我其实已经原谅了,但是地总觉得这样还是怪怪的。 “还在生气?”他问。 “我这样真的喝不下去了,先回去换件衣服。”我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 顾一笑也站起来,他仗着自己腿长,两步就赶到我身边,凑近了才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你想逃,你怕在我面前也绷不住了。” “胡扯,让开。”我道。 他说中我的心思,我更觉得羞耻,只好用发怒来掩饰。 顾一笑大概是怕我彻底惹怒了,嘻嘻笑着跟我一起走了出来。等到了外面,我是死活都不肯再坐他的车子了。 他也没坚持,站在路边帅气的伸手帮我拦出租车。 等到车子一来,他又绅士的帮我拉开车门,然后退后一步,对我挥手,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对我道:“再见。” 我看了他一眼,没敢多看,怕自己再一次中了他的蛊。 到家以后,我前脚换好鞋,后脚就接到了顾一笑的电话,他声音低沉的说:“晚安,好梦。” 我正准备挂电话,他轻咳了一声说:“对了,洗澡的时候不要太想我。” “顾一笑,无耻!”我骂了道。 他终于激怒了我,哈哈笑着挂了电话。我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恨不得把手机扔出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顾一笑面前,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过顾一笑办事确实很让人出乎意料,他知道了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反而不急了,既没着急问我到底发生过什么,也没再去逼问他的妈妈,反而在第二天大大方方的来了我的公司。 何萧听说他来找我,不放心第一时间就赶到我的办公室。 “顾一笑,现在不管怎么说陶然是我的人了,你这样三番五次找她麻烦,是不是过分了?我何萧在北京多少算是有点面子的,你这活生生的打我的脸么!”何萧语气平静,但话的意思一点也不平静。 顾一笑挑眉看了他一眼:“她什么时候算是你的人了?做人话不要说得太过了。我和陶然私交到什么程度,你不会不知道。现在,过是仗着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你们都一个一个想趁虚而入了?”他说到这里,眼睛斜睨过去,轻轻一笑,“别忘记了,现在还有一个女人怀着孕,等着你去负责呢!” 我一惊,顾一笑怎么什么都知道了。 何萧看了我一眼,以为是我把消息透露给顾一笑的。 顾一笑就坐在我和何萧中间,自然看到了何萧的眼色,轻声嗤笑一声道:“和她没关系,我查自己的事情不小心查到的。何况,现在这种事你以为瞒得住。只要是‘关心’你的人,都会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不可能不知道。” 何萧脸色一紧。 我也不想让何萧瞒在鼓里,对他道:“他知道自己脑袋被人动手脚了,但是还没想起来究竟发生过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儿?”何萧问。 “昨天晚上。”我淡淡的道。 他狠狠剜了我一眼,冷声笑道:“陶然,有你的,这种事都不和我说一下,让我平白给你担心。” 我还没来得及对何萧说对不起,顾一笑就马上接腔道:“我顾一笑死以前,我的人轮不到别人来关心,照顾。”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的,满满的霸道总裁劲儿。 我不由笑了起来。 在这场合我的笑是很突兀的,何萧和顾一笑都很意外,一起看向我。 “笑什么?”何萧问。 我看着顾一笑道:“顾总,你是不是霸道总裁的电视剧看多了,咱们不带这样儿的,说得跟台词似的。现在看你,满满的中二病即视感。” 他既然知道了,我也不想在他面前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听到我这种谑笑的话,他居然没生气,也笑道:“中二病怎么了?中二也是要有资本的。” 何萧推桌站起,对我说:“段景琛今天到北京,约你晚上一起聚聚。” “好的,我一定去。”我说完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马上又问,“他怎么不自己给我打电话,反而让你托话?” “谁知道,犯病呗。”何萧一摊手,“我今天了重要的事,就是过来带话,现在话带到了,你也答应了,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说完,何萧要走。 顾一笑狐疑的问:“段景琛是谁?” 何萧没想到他把段景琛也忘记,得意的笑道:“顾一笑,你想让我家陶然对你死心塌地没那么容易。陶然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各种仰慕者。段景琛是其中之一,和陶然认一二十年了,他要发力,你必死无疑。” 顾一笑皱起了眉。 等到何萧走后,他忽然笑道:“他和你认识了一二十年都没能走到一起,说明你对他不来电。所以他放马过来,不足为惧。” 段景琛没想明白的问题,被顾一笑一语道破,我有些吃惊。 他说的是实情,确实如此。 如果一个男人和你在一起许多年,都还没有结婚的意思,那就说明他和你永远不会结婚。如果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认识了很多年都没走到一起,那说明两人这辈子都是有缘无份的。 “你来,想做什么?”我问。 顾一笑看看我:“想请你回去做kb执行总,年薪比原来翻一倍。如果同意,现在签字。” 他说完拿出一份劳动合同放到我面前。 我扫了一眼:“你现在不什么都没想起来了吗?怎么对我这么放心,万一我去了以后,故意把kb给你搅黄怎么办?到时,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这事和我信不信你没关系。你再不回去,kb都成一盘散沙了。何况,你现在手里还有kb的股份,我不相信你真的舍得把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给搞破产了。你接二连三的从kb挖人,不过是想逼我退出kb的经营。”顾一笑道。 我以为他说些动情的话,没想到这家伙公私倒是分明,说得也是实情。 不过,我不想这么简简单单的就回去。要是这样,我做的一切都没意义了。 “你以为翻一倍的年薪就能吸引我回去了?”我笑了笑,“何况,我现在有飞翔科技,虽然刚刚起步,但运势比当年的kb还要猛,我可舍不得放下飞翔。” “你还想要控股权,对不对?”顾一笑问。 我抬眼对他一笑,确实没错,他说对了。但是,不管他想没想起我和他之间的事,控股权他是不会轻易给我的。因为,即使他想给,他的股东也一定不同意。 “短时间内控股权到不了你手里,不过我可以和你签一个五年之约。”顾一笑指了指合同说,“你看一下这个先。” 我飞快的看了一遍,发现除了年薪以外,这份合同并没有许诺给我任何其它的好处。所以我看完以后,很疑惑的抬头看向他。 “这份合同是给公司存档用的。”他说完,又拿出一份合同说,“这个是给你和我的。” 我觉得他在故意卖关子,但是又不可能不看。一直以来,kb就是我的目标,如今他抛出我最重视的东西了,我不可能能直接拒绝回去。 这份合同的内容,前面和刚才那份一模一样,但后面多了一大项,下面有五小条,内容就是关于控股权的。顾一笑答应我,只要我在公司服务满五年,并且每年公司整体利润增长到百分之十五以后,五年以后,他把他名下的股权无偿赠予我一半,我只需要负担契税就可以了。 看到我放下合同,他知道我看完了,问道:“考虑一下?还是现在就答应?” “为什么?”我问。 “反正早晚你都是我的人,东西放在你那里,放在我这里,没什么区别。何况,经此一事,我老妈一定不会继续反对下来。我这一次失忆也算是给我们以后的日子铺路了,我觉得挺划算的。如果不是股东会那一关过不去,我现在把股权转给你也没问题。”顾一笑很淡然的说。 我看着他,觉得不像他说的话。当初为了拿到继承权,他可是把我往死骗的。如今,怎么会这么大方了?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做公证。”顾一笑道,“我知道,以前伤过你,至于是怎么伤的,我不知道细节。但是,受过伤的女人就特别没安全感。为了给你安全感,我在没有想起从前以前,只能用钱堆。钱,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他的话很有道理而且也蛮真诚的,特别是说到公证合同时。只要是公证过的合同,在以后发生扯皮时,起诉更有说服力,一般都是必胜无疑的。 这个,倒是说明了他的诚心。 第一百八十三章 高调求婚 这种送上门的好机会,我应该马上应下来。但是,我想到了飞翔科技是和何萧一起开的,而他又是个不爱上班的。如果我回去了kb,飞翔怎么办?所以我没马上答应顾一笑,而是把合同收了起来,对他道:“我有几天的考虑时间?” “无限期,在kb倒闭以前,随时可以做决定。不过,在做决定以后,要第一时间通知我。”顾一笑大方的说。 我答应下来,他和我握手言别。 送走顾一笑,何萧就进来兴师问罪了。我好一通解释,最后他好歹是接受了,顺便和我说了与段景琛见面的地点。 我对他道完谢,马上问:“你和乔吉安的事怎么样了?要是准备结婚,早点通知,不然我就把钱全买基金了。” 何萧认真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你就这么想我和乔吉安结婚?” 我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何萧,你也老大不小了,和女人上床是要负责的,特别是搞出孩子这种事。乔吉安年龄不小了,如果我没记错,她和我同岁。如果这个孩子不要,很有可能她就不可能再生孩子了。你这样做很残忍,剥夺一个女人当妈妈的权力,这是不道德的。” 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希望他好,也希望乔吉安好,更希望他们能一起好。所以,在我看来,何萧娶乔吉安真的是最完美的一件事。 我的朋友很少,乔吉安是唯一的一个,我想让她后半生幸福安稳。 “我知道了。”他对我微微一笑,“你的话,我会再好好想想。” 他起身要走,拉开了门稍一犹豫,又重新走了回来:“陶然,其实吉安对我也很好,她把自己用来养老的几百万基金赎回了,要给我用作翻身的资本。钱不多,但是情义很重。我这一辈子到现在为止,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人,我会对她好的,你放心。” 他有点郑重承诺的语气,让我心里很感动,而且暖暖的。我笑着站了起来:“这些话,你应该和她说啊。” 何萧摇了摇头:“和她说,我开不了口。我先走了,定下婚期通知你。” 到了下午三点,我先托王阿姨帮忙接走了豆包,说晚上临时有事,需要她帮忙带一个晚上,她应了下来。 然后我对着镜子想补个妆,但是照镜子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头发有点长了。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就打电话约了一个理发然后走下楼去。 我做好头发以后,看看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 我上车打开导航,输入了段景琛定的地址,导航显示需要开一个小时十分钟。我看看方位,是在西边,一片部队大院中间。 段景琛在我心里,一直都是纯爷们儿,而且还是特别直的那种。他有话都是直接问,直接说。你的拒绝要是太委婉了,他都是听不懂的那种人。 这一次,他约的地点还是和他一样直,是一个军人俱乐部。 大概因为不是周末的原因,停车场上就只有我这一辆车。我走下车去,看到大门上的字,地址没错。 可是,透过窗子看过去,里面似乎没开灯。 北京的秋天很短,现在树叶虽然还没落光,但晚上已经很冷了,并且天黑得也早了。现在是晚上八点半,这里没灯,看着真的有点慎人。 我给段景琛打了个电话,他没接。我又给何萧打了个电话,他倒是接了。听到我说找到一个黑灯瞎火的地方,他哦了一声,然后突然惊道:“段景琛会不会出事儿啊,他上个月出去维和了,会不会得罪了国际恐怖组织。” 事后,我想了想何萧的话,确实很扯淡。这里可是军人俱乐部,但当时听到这样的话,我一下就紧张起来。 “那我要怎么办?”我不知所措,“我要报警吗?” “别,你先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没人,然后在门口打个电话,要是里面有响动,你再报警。”何萧给我出了主意。 女人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很差,所以在这种吓得失了魂的时候,我真的是一句一字都听何萧的指挥。 我轻轻的走到窗前,然后小心的打了段景琛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接通了,我隔着玻璃还看到了手机屏幕在里面亮起来了。 我站了起来,准备拨退就跑。 就在这时,整个俱乐部里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这是八十年代的老建筑,高大的木质门窗,大大的玻璃窗,外面是铺了青石方砖的大广场。 里面每隔五米就吊了一盏大水晶灯,现在灯光齐开,真的是差一点把我晃到眼瞎。 等我适应在灯光,被眼前的情形震晕了。 这种俱乐部不比私人办的那些,这里面地方巨大,是在里面进行文艺汇演的。在我能看到的地方,铺满了鲜花。 大门缓缓找开,段景琛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因为逆光,只能看出来挺拨的身姿是他,却看不清楚他的脸。 “陶然。”他走到我面前,对我伸出手来。 他温柔的语气吓得我退后了一步,对他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借白天别人的结婚现场来请客啊。” 他呼吸一滞,对我道:“进来吧。” 我跟着他走了进去,七窍里吸进去的都是花的香气。 这个俱乐部真的是繁华似锦,我看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何萧呢?”我问,“他说今天晚上一起聚一聚的?怎么不见他的影子?” “他没来,我打他电话打不通。”段景琛说。 我打量着这满屋子的鲜花,真心觉得眼睛不够用了。但是,即便到了此时,我依然不相信段景琛会布置这么梦幻的场景。 “喜欢吗?”他问。 “喜欢啊,你也知道我最初的梦想是做一个花艺师,后来贫穷让我认清了现实,更改了理想。”我坐下来对他说。 就在这个时候,他拉着我的手单膝跪下了。 他的举动让我全身都僵硬起来。好歹我也是经历过一场婚姻和一场爱情的成熟女人,要是到这会儿还不知道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那也是笨出天际了。 “段景琛,你……”我的话没说完,因为他开口了。 他拿出一枚戒指递到我面前,脸上有笑,更多的是害羞:“陶然,你愿意让我做你儿子的爸爸吗?” 这个求婚词真的很别致了,可我不能答应。 他依然在笑,我却有点笑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有一群人打着节拍大声吼道:“嫁给他,嫁给他!” 我抬眼望去,看到五人一组五人一组,在每一个大的花丛后面都有人,穿着整整齐齐的军装,声音也是齐得不得了。 他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想求婚。 围观的人应该是他的属下,或者他的同事。在这种场合,我要怎么拒绝才不会伤他的面子。 “陶然,你不同意?”他声音很缓慢的问。 “不不……”我忙摇头。 我是成年人,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旁人什么样的面子。他办了这么大的仗势,就是不想我拒绝。如果我真的拒绝了,他的脸面就彻底扫地了。 “那你同意了?”他眼神一热,看了过来。 我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这时,有士兵在一旁喊道:“首长,嫂子害羞了,你快戴戒指啊。” 他对于这件事,大概是没经验的,别人一起哄,他就拉着我的手把戒指戴了上来。 我和司建连离婚时,摘下了婚戒,如今又被重新套上了。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喜不自胜,一只手搂住我的肩,对大家道:“开喝开喝,今天我请客。” 会场里一片热闹的欢呼声,靠墙堆着的酒被打开了,大家喝了起来。我站在他身边,有络绎不绝的人过来敬酒,他来者不拒,都是一口见底儿。 这个喝法,真的太吓人了。 我粗略算了一下,从他喝第一杯酒到现在才十分钟,他至少灌下了大半瓶了,而且是白酒。 “别喝那么多了,对身体不好。”我伸手拦住了他。 段景琛对我笑了笑:“没事,我高兴的时候千杯不醉。今天,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二高兴的一天了。” 他的话让我不上好奇了,问:“那第一高兴的一天呢?” “那一天留着,是和你结婚的一天。”段景琛说。 谁说直男纯爷们儿不会说情话,这种刺辣辣的情话听到耳朵里确实不容拒绝,而且就像吃了一碗劲辣的担担面一样,让人感动得想涕泪横流。 他呵呵笑着,又有人来敬酒了,他依然是一饮而尽。 我站在他身边,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但是,转念一想,我想到了何萧上午的表情,马上意识到他提前知道这一切。 “这件事何萧知道?”我低声问。 “嗯,他帮我一起策划的,他说原本是他自己准备用的,现在好像用不到了。”段景琛说。 何萧,你真好! 一边说着我是你的自己人,一连把我卖得连渣都不剩?! 我站在段景琛身边,恨得牙痒痒。如果他能提前告诉我,我直接找个理由不来了。现在,事情搞到这一步,真的骑虎难下了。 我成全了段景琛的面子,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此刻,我想甩自己两个大耳光。 第一百八十四章 质问何萧 段景琛和他的这些下属,既年轻又精力旺盛,一连喝一边唱,特别是看到段景琛求婚成功,都很高兴,一闹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半。 最后段景琛看了看时间,敛起了笑道:“时间不早了,都给我回去睡觉。” 这句话一出口,一百来人迅速就安静下来,不到十分钟,俱乐部里走的干干净净,基本连空酒瓶和垃圾也都带走了。 我对他笑笑,轻声道:“出去吹吹风,醒醒酒?” 他略一颔首,握上了我的手。 可能是因为喝酒太多的原因,他的手心又热又湿。我觉得有点不适,甩开了他说:“你怎么出了那么多的手汗?” “紧张的。”段景琛笑了笑。 “哦,那我该回去了,豆包还在别人家,我得去接回来。”我说。 他一笑道:“我还觉得奇怪,你怎么没带豆包过来。那这样,我送你。” 说着他就要去拉车门,我忙拦住了他道:“你喝酒了,我也喝了,所以不能开车。我把车放在这儿,明天再来开。” “不行,我必须送你回去,太晚了。”段景琛无论怎么样都不肯让我一个人上出租车。 我只得同意他送我,这时,我才发现,段景琛固执起来,也确实挺吓人的。 路上我给王阿姨打了电话,她说豆包睡得很好,让我明早再去接。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回家去。同时,在心里暗想,以后绝对不能这样晚。 到我家门口,车子停住,我拉开了在车门,他从另一侧下车,忽然握住了我的手,在路灯下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陶然,晚安,做个好梦。”他说完,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 “晚安。”我不等他说完,马上打断了他的话。 段景琛在我就要挣脱他的时候突然用力,再次抓住我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带,笑吟吟的说:“总要有个晚安吻吧。” “没有。”我有些慌的再次挣脱了他。 他的笑容滞了滞,然后笑道:“你进去,我看你进去。” 我心慌意乱的跑回家,关好门以后再看段景琛,发现他还站着没走。我不想让我这回头看他的动作引起什么误会,迅速的关门关灯,然后朝楼上走去。一上楼,我直接进浴室,洗漱完毕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我关着灯,凑到窗前看了一眼,万幸,他走了。 明天,我要怎么和他摊牌,说自己今天晚上之所以同意,是因为怕他在下属面前折了面子。 我躺到床上,看到手上段景琛戴上来的求婚戒指,心里一动。 看了看时间,夜里十二点四十,我鼓着一肚子的气把给何萧打电话的冲动按住。如果不是考虑到现在乔吉安怀孕了,他很有可能在陪她,我一定会给他从被窝里揪出来的。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先去接上豆包,然后送他去学校,之后去了公司。 最近,何萧在工作上还算勤快,基本上早上九点就能在公司看到他,估计是因为钱他的资本霍霍的差不多了,所以要发奋挣钱了。可是,今天,我等到了十点半,不仅没等到何萧的影子,还看到了一条新闻《前kb总裁陶然,于昨夜被人高调求婚》,看到这个新闻出来时,我脑袋嗡了一声,心道坏了。 如果真的闹成这样子了,我要怎么说才能顾全段景琛的面子。我一个好心,一个心软,特么的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 我不再等何萧自投罗网,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什么事?我刚看到你被求婚的新闻,正准备打电话向你道贺呢。”何萧慵懒的说。 “放屁!”我骂了他一句,“这件事你早就知道,别在我面前装无辜。” “我是知道,但是事先我可不知道他会成功的。所以,我现在也很惊讶,我以为你一定会拒绝了他。”何萧在电话里说。 我恨得牙根直痒痒,对他道:“少来这一套,这个主意是你给段景琛出的,你了解我的性格,绝对不会在众人面前给段景琛难堪,所以才出了这么一个声势浩大的主意。别和我说你不知道,你把我卖得很彻底啊。” 何萧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对我说:“陶然,你别这么说,我很伤心的。” 我哼了一声。 “段景琛有什么不好的?”何萧又道,“他身材好,绝对比顾一笑和司建连要持久,地位不错,和他在一起你不用担心有人从上面找你的麻烦,而且他可是实心实意爱了你十几年的人。更何况,他性子直,绝对不会骗你。就算你们结婚多年以后,万一……” 何萧顿了顿,对我重申道:“我说的是万一,万一段景琛移情别恋了,他也绝对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绝对不会让小三儿找上门。这个社会,这么耿直有钱又帅气的老王老五不多见了,我劝你还是从了吧。”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我说。 “我在陪吉安做产检,你愿意过来就来,我在吉娜妇产医院。”何萧道。 “下午有没有时间,我要见你。”我说。 他犹豫了一下说:“下午在公司吧,我还有一堆公事要处理。” 我挂了电话,有点脱力。 原本我想把这一切都怪到何萧身上,怎奈他一番话把我说得哑口无言。我其实是有理由反驳的,因为我现在结婚要考虑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合不合拍,聊不聊得来,想不想嫁。 现在的我,除了爱情,什么都不缺了。 可是,他的话说得我有点心虚,我理所当然的接受段景琛对我的好,然后装作对他的心毫不知情,这样的我是不道德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拒绝段景琛。 下午我见到了何萧,他抱着一个抱枕进的我的办公室。当我手里的文件夹飞过去时,他居然挡了一下。 没砸到他,我心里火更大了。 “何萧,你这么算计我,有意思吗?”我问。 何萧迅速的跑到我桌子前,对我笑道:“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在费尽心机的撮合你和老段。你俩要是在一起了,以后全是幸福。你们多合适啊。” “合适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的。我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力。”我说。 我自己的话音一落,我马上就沉默了。 何萧刚才和我说的那一番话,我听着甚是耳熟,仔细一想,我曾经说过。不过,我的听众是乔吉安。 何萧看到我不说话,嘴角含着温柔的笑一直看着我。 我觉得全身都冷,冷到了骨髓里。 “你把这话原封不对送给我了?”我问。 何萧一摊手:“说什么送不送,就是觉得你和老段很合适的,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拒绝,刚才你也说了,你是成年人,你有自己的判断。老段求婚的形式确实是我出的方案,至于你会不会答应他,我可不知道。” 他的话很完美,无懈可击。 “当初,我撮合你和乔吉安时也说过这样的话。”我声音有点低沉,缓了一阵子我才抬头对他说,“对不起。” “没有别的意思,我和吉安现在挺好的。所以我和她都很感激你,如果没你的撮合,我和吉安最多是炮友关系。”何萧倒是实话实说。 “吉安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我问。 “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再过一个月,我们的婚礼就要举行了,到时你一定要去。”何萧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对了,最近要是有时间劝劝吉安,让她不要为了身材节食了,对孩子不好。婚纱可以定制的,那么多胖子结婚,也没见别人光着参加仪式对不对。非要瘦,瘦有什么好的。”何萧说。 “好的,我和她说。”我平静的说。 “其实你理性的分析一下,你只要答应了老段的求婚,并且顺利嫁给他,也算是死了顾一笑的心,到时不管他想不想得起来,你都和他没关系了。这种绝决,想想就爽。你再考虑一下呗。”何萧说到这里,声音略微小了一些,“陶然,还是要谢谢你。” 他这声谢谢有点没由头,我纠结了一下正要细门。桌子上的电话响了,前台对我道:“陶总,外面有一位姓段的先生找您。” “段景琛来见小娇妻了,我赶紧回避。”何萧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何萧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似是无奈,似是遗憾,我看不真切,因为他已经转身出去了。 段景琛拿了很大一捧红玫瑰,而且是妖艳欲滴的那种,绝对是上品中的上品。 看到我,他脸色微微红了一下,把花塞到我手里说:“那个,问了好多人都说送花好,你喜欢不喜欢?” “喜欢。”我对他道,“进来说吧。” 他走进我的办公室,眼睛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副样子,我解释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 凭心而论,段景琛确实不错。 何萧的话说得也有道理,我如果结婚,顾一笑就会死心。和他在一起,我似乎就没什么好事,这样的人躲得越远越好。但,一转念他认真的递给我合同时的表情又在眼前,他也确实拿出了诚意了。 我要怎么办?到底拒绝谁?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他的决定 段景琛看到我皱着眉在想事,不由担心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天喝酒上头没睡好,现在头疼了?” 我对他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是我还没准备好和你在一起,但是昨天晚上那个阵势又让我拒绝不了。” 段景琛脸上的笑一滞,但很快就过去了。他温和的在我面前坐下说:“我不介意这个,你慢慢就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样的。说出来特别可笑,或许你也不会相信。我早在读大学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了,这一辈子非你不娶。没想到,终于有这么接近你的一天。其实,我心里挺满足的。” 他的话让我感动,但同时更觉得必须早一点儿把话说清楚。 “段景琛,你要是和我毁婚了,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我问。 他一怔:“陶然,你不要对我太残忍了,好吗?” 我的话被他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我头有点儿大了。这是公司,不是菜市场,怎么回事?谁在外面吵? 下一秒,我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眼睛通红的顾一笑大步走进来,一脚把门踢上。 跟在他身后的那两个员工见我没说什么,也就没追进来。 “陶然,你是什么意思?前脚答应我给我时间让我记起以前的事再说以后,后脚就答应了别人的求婚。你这样涮我很有意思吗?”顾一笑怒道。 段景琛听到他的话一头雾水:“你公开的?” 他问我的时候,显然是很高兴的。他以为是我公开了我和他的未婚夫妻的关系。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顾一笑。 “现在这个消息满天飞了,你自己去看。我来就问一句,你答应他,是真,是假?”顾一笑一字一顿。 我看看他们两个,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段景琛很有主人公的自觉性,他挡在我面前,对顾一笑说:“她的告诉已经放在这里了,你又跑来做什么。有什么话,和我说吧。” 顾一笑差一点气到吐血,他手都抖了起来。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我桌子上放着的那一大把玫瑰花,眼睛都在冒红光。 很突然的,他向桌子冲了过来,拿起那一把玫瑰就跑到窗前要往外面扔。 刚才顾一笑之所以以得手,是因为他太突然,我们都没想到他的目标是桌子上的花,段景琛的全部注意力更是放到我身上。 但是,段景琛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几个大步跨了过去,一把抢过了玫瑰,然后单手给顾一笑来了个过肩摔。 纵然办公室的地上铺了地毯,我还是吓得差一点捂住眼睛。 因为这个动作太过凌厉,顾一笑真的是被实实在在的摔在地上,摔了以后,他好几分钟都没爬起来。 “段景琛,你别下这么狠的手,他脑袋受过重创。”我大声吼道。 段景琛把毫发无损的玫瑰拿了过来,往我桌子上一放,对我道:“你放心,我手下有分寸。他要是歹徒,现在已经没命在了。” 顾一笑此时咳嗽了两声从地上爬起来,阴森森的走到段景琛面前:“姓段的,你别得意太早,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你是怎么办成这件事的,如果让我知道你有胁迫她的手段存在,我会让你把今天的加倍收回去。” 顾一笑说完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情形确实不好办,只有离开一个才能更好的解决。否则,我就别说话了,光看他们两个打架了。 顾一笑出去还没一分钟,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陶然,我今天走不是怕了他,而是看到你在为难。其实你和段景琛的关系我早就知道,并且我知道你绝对不会爱上他,现在你即使答应了他,也只是为了顾全他的面子。”说到这里,他又咳嗽了起来,“我会和他单独谈,也会和你单独谈。” 段景琛看到我和顾一笑聊了两分钟多钟,心里很是着急,等到我电话一挂,他马上问:“他又说什么了?” “没什么,不用担心。”我道。 段景琛也不想追究这个问题,笑了笑缓和了一下气氛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特意早早的赶过来。咱们可以先去接上豆包。” 我想了一下,在饭桌上似乎更好说清楚这一切,就点头同意了。 段景琛很高兴。 在去接豆包的路上,我想了一个问题。就在刚才,段景琛还是很聪明的。他看出来我对顾一笑的不舍,所以在他走后,他只字不提顾一笑。 那么,我答应他只是迫于形势,他应该也知道。我接下来要说明这件事,是不是就比较容易说通了? 段景琛还真是有心,带我们去了一家亲子餐厅。 现在正是饭点儿,来吃饭的家庭不少。在北京这个城市,永远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不管多贵多猎奇消费场所,都是人满为患。 豆包看到段景琛也很高兴,和他玩到一处。 段景琛也是有所准备,带了一堆男孩子喜欢的手枪,两人坐在餐厅的游乐区就玩得不亦乐乎了,然后留我一个人在就餐区点餐。 饭菜点好以后,我叫了两遍,他俩才过来。 一顿饭,他一直在帮我照顾豆包。 孩子吃饭总是个问题,对所有的妈妈来说,这都是一样的。但是,今天不知道段景琛和他说了什么,小家伙埋头专心吃饭,像个饥饿的小猪。 带孩子吃饭,自然不能聊太多的成人话题,对于求婚这件事,我们很有默契的只字不提。 因为没喝酒,段景琛亲自送我和豆包回家。 在路上,他突然问:“陶然,咱们的婚期一定,我就退伍吧。” “为什么?”我问。 他现在做得好好的,而且身居高位,要是退伍这大半辈子他就白折腾了。 “我要是还在部队上,我和你就聚少离多了。何况,我也想天天在你身边。日后,帮你一起带孩子,经营一个家。”段景琛认真的说。 “别,别下这个决定。”我说,“我还在犹豫呢。” 豆包听到这里,抬头好奇的看了我和段景琛一眼,问:“妈妈,你要和段叔叔结婚了?” “现在还没有。”我马上说。 段景琛脸上的笑淡了下去,但他真的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继续说:“还有,经济上,我不会拖累你。一是我这个对物质没那么多的要求,一日三简餐,衣能蔽体就行。二是我家里多少也有一点生意,是做房地产的,这些年房地产不景气,但维持生技是没问题的。” 他的话让我忽然想起,在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就听到过关于他家里有钱的传说。那几年房地产刚刚起步,他老爸应该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如果能做到现在,估计也是不小的企业了。 “我们都到这个岁数了,谁都有点小金库,不必谈钱的事。”我说。 他松了一口气说:“不过我确实不会做生意,在公司经营上可能帮不了你多大的忙。但是,我会学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坚定。 我不说话了,因为我说得越多,越容易让他误会。 终于到家了,我如坐针毡一路。 我抱着豆包和他说再见,然后毫不犹豫的进了家。他站门口一脸期待,应该是想让我请他进来坐坐。 但是,我忽视了他的眼神。 我把豆包直接抱到了二楼,他看着外面的车灯远去了才对我说:“妈妈,你不用介意我的感觉而不结婚。你要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 说完他还朝我做了一个握拳加油的动作。 我不由就笑了,对他摇头道:“我结婚不结婚,都和你没关系。如果遇到了对的人,我会结婚的。” 他听到这里想了一下说:“我觉得段叔叔比顾叔叔好,段叔叔单纯。” 他的话把我给逗笑了,小屁孩儿一个,还学会分析人的性格特点了。不过,我和他既然聊到这里了,不由就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我笑着问他:“妈妈如果和别人结婚,你会不会替你爸爸鸣不平啊。” 他表情稍微一犹豫,对我说:“不会,爸爸做过什么,我都明白。妈妈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没和爸爸彻底决裂。所以,我不会替他说什么。其实,”他更犹豫了。 “其实什么?”我问。 “其实我还是希望身边是爸爸和你,但是如果退而求其次的话,那就选段叔叔吧。顾叔叔太聪明了,何叔叔说顾叔叔就是千年的狐狸,满身都是勾人的戏。”豆包说。 我一听气得想骂街,这该死的何萧,教孩子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现在不是聊何萧的时候,我又问:“你为什么选段叔叔,是不是因为他比较会陪你玩?” “才不是,我是为妈妈着想。”豆包白了我一眼说,“顾叔叔更会玩啊,而且他带我总是玩惊险刺激的,玩从来没玩过的。段叔叔这方面不行,他太老实守旧了。” 豆包的评价还算中肯。 我想了一下摸着他的头说:“你说得没错,但是感情的事没这么多理智。特别是妈妈这种感性的人,要做选择很难的。” “妈妈,那就索性谁都不要了嘛,你还有我。”豆包狡黠的眨了一下眼睛。 我一怔马上笑了,这小子敢敢是在这儿等我呢。 “你还是不想让妈妈结婚吧?”我问。 第一百八十六章 惊艳婚纱 豆包被我道破心思,低下头去,闷声不吭。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挺心疼的,伸手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他一下道:“没事,你只要说不愿意,妈妈就不结婚,好不好?” 他还是不说话,低头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声音很小的说:“我不是不让妈妈结婚,是怕妈妈被人骗了。” 他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我,干净清澈的眼底都是对我的担忧。 “没事,妈妈会保护好自己的。”我说。 “爸爸给我打电话,让我保护好妈妈,我没做到。”豆包很不高兴。 我这才明白他刚才聊得正欢时突然闹脾气是为什么,原来是司建连对他私底下有嘱咐啊。想到这里,我努力缓和了语气对他说:“你想保护妈妈,妈妈很感动,但是你现在还小,还需要妈妈来保护,等你长大了再来保护妈好,好不好?” 有时候某些育儿百科也是胡扯,小孩子给他保护人的责任,纯属对孩子进行洗脑和绑架。孩子只能承担他能承担得起的责任,像这种保护妈妈的话,给五六岁的孩子说,有点早了。 豆包似懂非懂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搂着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婚姻对女人和孩子来说是全部,特别是对未成年的孩子来说。现在,我和司建连倒是都能为自己负责了,可孩子呢?他这个不完整的家庭让谁负责?可是,现代社会的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即使为了孩子,我也没能把沾了狗屎的婚姻继续下去。 我哄睡了豆包,自己又呆愣了很久,才一步一步挪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躺在床上,想到豆包以后的生活,我真的泪流满面。我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妈妈以后的女人都喜欢脑补故事的结局。反正,我是。我想像得到我以后忙起来的时候,豆包自己上学,自己吃饭,自己点外卖的情形。别人即使爸爸妈妈不在身边,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他呢,身边除了我,就是他自己。 我觉得自己的孩子太可怜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生活还要继续的。 第二天我顶着一对熊猫眼进入办公室时,何萧凑过来笑嘻嘻的说:“怎么了?纵于过度了?” “你嘴里能吐出象牙吗!”我骂了他一句。 对于何萧的自来熟,我也无话可说。 他嘻嘻一笑站直了身体:“就算是被我说中了,也不要这样气急败坏吧。” “别扯了。”我横了他一眼,“你和乔吉安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何萧嘴角一翘,眉毛一挑:“你是我妈啊,这么关心我的婚事。” “我关心的是乔吉安,又不是你。”我随口道。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想到昨天何萧和我说的那些话。我在心里下了决心,不再说了,不再劝了。或许我的好心,在别人眼里只是别有用心吧。 我一沉默,何萧反而来招我。 他戳了一下我的胳膊问:“发什么呆啊,和你说话呢。” “你说什么?我跑神儿了,对不起。”我一本正经的对他说。 他瞪着我,一脸无奈的说:“吉安想让你陪她去选婚纱,你有没有时间?” “有啊,只要是给乔吉安选婚纱,我铁定是有时间的。”我说。 “那你等一下去接她。”他说完以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说,“她性子倔,不肯用我的钱,你就说是送给她的。” 我看了一眼那张黑金卡,推回到他手里:“我好朋友结婚,婚纱我送了。” 何萧闻言笑了笑:“好吧,谁让你是富婆,宰富婆无罪。我等一下就给吉安打电话,让她选最贵的,最好几百万一条的定制。” 我笑了笑说:“好啊。” 对于我答得这么利落,他明显的一怔,缓缓笑道:“这么老实?” “又不是给穿的。”我对他道。 何萧摇头笑着离开,边走边给乔吉安打电话。他刚一走,在附近坐着听到何萧话的员工就小声问我:“陶总,王老五要结婚了?” 看着他们好奇的样子,我不由笑出声来:“人都是要结婚的,他结婚有什么稀奇的?” 一个男员工笑道:“公司的女性这一次集体失恋了呗。” 坐在他旁边的女员工瞪了他一眼,他马上不敢说话了。 “他这个也就长得不错,外加有点儿钱,其它的好处一个没有,姑娘们不要跳坑,这种人不是良配。”我故意把何萧说得这么不堪,省得将来给乔吉安找麻烦。 何萧明明走出去很远了,好像听到了我的话,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扔给我一记眼刀。 我给乔吉安打了电话,约好过去接她的时间,然后迅速打开电脑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现在和运营商的合作已经稳定了,最近没什么大事,就等着定期结帐。还有就是半个月以后可能需要出一趟差,去美国那边的研究所看看。 我到吉安家楼下时,她已经等着我了,接到我的电话飞快的坐电梯下来。 我在车里坐着,看着她一路小跑过来,有点心惊肉跳,马上打开窗子对她喊道:“你急什么,走路慢点!不然,何萧可是会扒了我的皮的。” 乔吉安咯咯一笑慢了起来。 我下车拉开车门,把她扶上来,而且是主要驾驶后面的座位。 她看着我小心谨慎的样子,不由笑道:“我又不是玻璃做的,你这么小心,搞得我都紧张了。” “前三个月孩子不稳定,你多注意点儿吧。而且,你又是大龄产妇,多小心一点没问题。”我说。 乔吉安听我这样说才老实下来,不过还是有点不情愿的说:“大龄这个词最近听得太多了,真扎心啊。” 我笑了笑,看她系好了安全带,我才把车缓缓开出去,同时笑道:“在医生面前,没什么的,他们分得很清楚,女性黄金生育年龄是二十八。不过,现在很少有二十八岁生孩子的了。特别是北京,我们公司有一个财务副总,四十一才生的头胎,现在也挺好的。” 乔吉安认真的听我说着,最后笑道:“挺羡慕你的,如果早点遇到他,我也肯早生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 她和何萧之间有点戏剧性。一开始,何萧对她要死要活,她无感。现在,何萧对她似乎没有从前那么粘乎了,她又想给他生猴子了。 人生总是这样阴差阳错。 但是,不管怎么样,结局是好的,就好了。 何萧这种人,选的都是国际大牌婚纱,如果不是乔吉安带路,我根本想不到在东方新天地上面居然有这么多的婚纱公司。 他们租着全北京最贵的写字楼,几百平米的大开间,摆的全是制作精良的婚纱。 我和乔吉安走进去以后,马上有两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女孩子上来服务,柔声细语的问着想要什么风格的,要达到什么效果的等等。 乔吉安很高兴,而且还略带兴奋。 她说出自己的要求,那两个女孩把我们让到一旁宽大的沙发上,让端上来喝的,然后去后面选同风格的拿出来给乔吉安选。 我看着她选,给出中肯的意见。 其实,说实话,对于我这种大大咧咧的人来说,看所有的婚纱都差不多。都是雪白,都把新娘子的身材衬托的跟瓷瓶娃娃似的。再加上乔吉安这些年一直严格控制自己的饮食,身材好得就像用卡尺量出来一样。真的是穿那一件都漂亮。 最后她选了四套,一套白的抹胸式带大拖尾的,头纱也有三四米长,大拖尾上面全是钻,闪得人眼都快瞎了,看过去真的像碎了一地的星星。一套粉色的鱼尾款,一套真丝的大红礼服款,还有一套传统的龙凤褂,也是做工精良,美伦美奂。 我想到自己结婚时两千三的婚纱,真心觉得一分价钱一份货。 她选好以后,看着我说:“你也来选一下呗,反正迟早都要用的。” “不用,我穿过了。”我对她笑着摇头。 “下一次呢。”乔吉安对服务员,“给她选两套,要漂亮的,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 服务人员马上去办,我再怎么推辞她们把婚纱挂到架子上推出来时,我的眼睛还是被吸引了。 现在的婚纱,做得真漂亮。 服务员倒是挺会看人搭衣服,给我推出来一套纯白的,一套冰蓝的,一套黑色的。 说实话,我被吸引了,特别是黑色那套和冰蓝那套。 乔吉安看到以后也说:“哇,好漂亮,刚才怎么没让我看这三套?” 服务员抱歉的说:“您的气质比较清纯甜美,所以配那几套更漂亮。这几套在成熟一点的人穿上才好看,要不,您也试一下。” 乔吉安自然是试了,但是试完以后发现确实不如她刚才选的那几套漂亮。她就鼓动我也去试试。 “我试什么?又没机会穿?”我道。 “试试嘛,老段求婚你都答应了。”乔吉安道。 我倒不是为了段景琛求婚什么的,实在是没抵挡得住那套黑色的霸道婚纱,于是过去试了一下。 第一百八十七章 说不出口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就是当你穿上一件衣服时,觉得自己的气场变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现在就是这样,看着镜子里高挑挺拨的自己,我都特别的意外。 黑色,果然是最霸道的颜色。 帮我整理婚纱的服务员由衷的称赞道:“您穿上这一套,真的女王君临天下的感觉。”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从试衣间走出来,乔吉安明显的眼前一亮,马上拿出手机对着我一顿狂拍,然后竖起大拇指说:“太漂亮,太霸道的。” 我被她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对她道:“那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怎么是夸张,我说的是事实。”她道。 她说完以后,又让我去试那两套。 每试一件出来,都是不同的感觉,乔吉安化身摄影师了,把我拍得美美哒。等我全部试完以后,她对服务员说:“包起来,都包起来。” 说完,她就要去买单。 我一把拦住她说:“别别,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结婚,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说着,我把她按住,把卡交给了服务员。 “您这三套也包起来吗?”服务员问。 “我的先不用,等真需要的时候再来,我还没定婚期。”我说。 这里的服务员还是挺有素质的,听到我这样说也强行推销,去把乔吉安的婚纱用大大的盒子装好,问道:“我们帮您到哪里?” 乔吉安说了个地址,然后对我道:“今天何萧给我打电话时说了,让我宰富婆一下,没想到成功了。” 我看一眼帐单,笑道:“你这确实是宰了一把,这几套衣服真的小两百万啊。” 乔吉安看了我一眼问:“心疼了?” “为了把你嫁出去,别说两百万了,就是两千万,我也得花啊,省得没人照顾你,你老是麻烦我。”我笑道。 乔吉安听了我的话也笑了起来。 我觉得我和她之间真的又回到了从前,自从何萧和她定好婚期,她性格稳定多了,不再阴阳怪气的人。 这样挺好,至少对孩子好。而且也不用我担心,她将来变成一个性格乖张的小老太太了。 我们从婚纱公司出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 我带乔吉安在楼下吃了点东西,然后送她回家。现在她成了孕妇,很注意养生。每天中午要午睡,不吃各种垃圾食品,然后早睡早起,天天散步,就像一个特别会养生的老干部似的。 送她回去时,我对她说:“把照片发给我,我权当自己当一半天模特。” 她答应下来。 乔吉安和何萧的婚期定得很近,所以有一堆的事儿要忙,她怀着孩子,又不能做太多,何萧就把我当成苦力征用了。用他的话说,上哪儿找这么一个有钱又舍得对乔吉安花钱的苦力。确实如此,去办事的一些小钱,我替他俩花了以后,回去也想不起报帐,倒是给这两口子真省了。 一周以后,大面儿上的事都忙完了,又到了周五下午。 段景琛又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说要先去接孩子,而且我答应每个周五都在家亲自下厨给他做饭,所以不能出门的。他一听,马上就说:“我现在去接豆包,然后绕到你们小区门口的超市买菜,都需要买什么,你给我发个信息。” 我笑道:“你会做饭啊。” “会一点儿,不过我可以做好准备工作,等你回来掌勺。”段景琛道。 “好的。”我稍一犹豫同意了。 今天气氛不错,应该有机会和他好好聊聊。 我把晚饭要吃什么发了个单子给他,同时也给豆包的老师打了电话,通知今天是谁去接豆包。 我终于第一次不用在周末赶着去接孩子,买菜,做饭了。而且,我居然和员工们一起开了个周末例会。 回到家时,豆包和段景琛正玩得开心。他们俩把沙发当成了障碍物,一人拿了一把手枪正在打仗。 这是豆包最喜欢的游戏,只是我不擅长陪他玩这个,而司建连不屑于陪他玩这个,觉得幼稚又没意思。 我推门进来,豆包从后面悄悄摸到我身边,用假枪顶上我的腰大声说:“不许动。” 他的声音里都是高兴。 我马上举起手来说:“不动不动,那你要不要妈妈去厨房给你们做吃的?” 豆包问段景琛:“可以放她走吗?” “可以啦。”段景琛道。 我走进厨房,段景琛随后就跟了进来,他指着流理台上一盘一盘洗得干净的菜说:“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你看怎么样?” 男人帮我做饭,真的是头一回。 “已经很好了。”我说。 段景琛洗得很干净,切得整整切切,我看到了很惊讶:“你刀工不错啊。” “练过的。”他笑道,“为了练刀,我切过无数个的苹果片。” 我们都笑了起来,豆包在外面喊他,他对我笑了笑走出去。 我在厨房里做着饭,听着他们在客厅里玩的声音,忽然有点犹豫了。段景琛比顾一笑成熟,不用我去哄着他,然后一又体贴又细心,个人情况也简单很多。不管从哪方面说,他都是合适结婚的人。 可是,我怎么就是觉得不甘呢。 怪不得有人说过,女人越是有能力,越是不安分。 如果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应该在这两个男人面前不会纠结,肯定会优先选段景琛。但是,现在情况不同。 我做着饭又乱想,发挥就失常了。 饭菜端上桌以后,看着就没什么食欲。 不过,豆包和段景琛就像没看到似的,吃得依然很香。特别是豆包,为了这一周一顿的下厨做饭,差一点把我夸上天去。而且,他真心吃得很欢实。 我心里酸酸的想,如果有可能一定尽量多的在家给豆包做饭。 豆包到了晚上九点半就困了,我要给他讲睡前故事哄睡时,段景琛站起来说:“我来吧。” 豆包对于别人哄睡是抵触的,但是段景琛微微一笑说:“我可以给你讲我们在沙漠里营救人质的故事,要不要听?” 真实的故事永远比书上的少儿睡前故事好听,他马上就倒戈了。 我难得轻松的在楼下收拾好厨房,给自己泡了一杯花茶。 楼上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一点声音,那是豆包清脆的笑声,还有段景琛沉稳温暖的话声。 我叹了一口气,照他这样讲故事,豆包今天睡着至少也要到十一点了。 不过,这件事我既然让段景琛去做了,自然不会再出声干涉。出乎意料的是,他半个小时以后下来了,对我打了个响指说:“睡着了,很踏实,看样子睡得美美的。” “谢谢。”我对他笑道。 “别和我客气,以后有什么事儿找我。”段景琛在我对面坐下来,笑意盈盈的看着我说,“那天和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我马上就要出任务了,能不能给我个准信儿,我好安心去。” 我一听心里一揪:“去哪儿?” “还时去维和,这一次时间长一些,大概三个月。”段景琛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我笑道,“我这几天去家里的公司适应了一下,在城市里的工作要琐碎一些,但是精神不用绷得那么紧,我想我是能适应的。” 我原意是想今天和他说明白的,但他一说马上又要出去维和,我什么都说不出了。我怕自己的话对他有不好的影响,现在还是让他保持着好心情吧。 于是我顿了一下,面含着微微的笑说:“现在我还没做决定,等你回来再说。” 他听了我的话,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的样子,并且情不自禁的握住我的手说:“你在担心我对不对?所以你想给我留个念想,让我在外面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回来?对不对?” 段景琛一点儿也不傻,两句话就道出了我心里想的。 “是啊,我担心你。”我也笑了起来,“你一定要回来,在周末有时间的时候,帮我带带豆包。” 说话间,我不动声色的拨开了他的手。 纵然如此,段景琛也是欢喜的。他笑眯眯的和我聊了一会儿,起身告辞,理由是现在都十点半了,你要早点睡觉,女人老是熬夜对身体不好,而且老得快。 他的这种温暖,我是头一回体会。 不由,我就在心里把他和顾一笑之间做了比较。 顾一笑年纪小贪玩,只要有机会缠着我,他恨不得一个晚上不睡,聊天也好,胡侃也罢,反正话题总是没完没了的。 “晚安,做个好梦。”段景琛站在门口对我说。 我目送他离开,落了锁关了灯,心事重重的往楼上走。 按常理来说,爱情应该是甜蜜的,为什么我就很少体会到甜蜜的味道?也许如同方雅所说,我顾虑太多,从来没有彻底放松过自己?可是,不管是放松自己还是放过自己,这件事都是好说不好做的。何况,以我的性格,一辈子也未必做得到吧。 乱想半天,我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一晚上梦里都是顾一笑和段景琛,情节荒诞的可笑,醒来时天才刚刚放亮。 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到有人按门铃,虽不愿意起床,还是抓起一件外套罩在睡衣上朝楼下走去。 到楼下,我按开了窗帘开关,阳光瞬间就照了进来。 初冬的清晨,空气凛冽,阳光透彻了很多。我开窗帘的时候,太阳正巧从地平线上跳出来,金桔色的光铺了一地。 顾一笑穿着一件米黄色的风衣,抱着一束大得惊人的戴安娜站在门口,看到我以后,他一笑露出了白白的牙,还小兔子一样朝我摆了摆爪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野生动物 我看到顾一笑,真心不想开门。但是,他的性格我也了解,如果我不开,这小子能在我家门口悠然悠然的坐到全小区的人都知道。 我不情不愿的打开了门,但是却是在用身体拦住了一半儿,一只脚还一踩到了中间,他想进来也不可能。 “怎么了?我不能进去?”他冲我扬了扬手里的花说,“段景琛那个直男,送的花都丑死了。你喜欢,我给你送。” 我叹了一口气:“你来就是为了送花?那现在花我收到了,心情还不错,就此别过。” “啊,就这一句话对我说啊。”顾一笑道。 我接过花问:“你还想听什么?” 他朝屋子里看了一眼:“进去说呗。” 我家里又没有其他男人,也不怕他进去,看他不依不饶的样子,站在门口聊的话,他能聊到豆包起床。 我收回了腿对他说:“进来吧。不过,有一句话我先说出来。你现在什么都没想到叫,万一一直以来我对你就像对仇人那样讨厌呢?你还要恬着脸往上贴?” 他呵呵一笑,推开我进了屋子,然后自己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的矿泉水,在沙发上坐下来以后,他才说:“依我对你家的熟悉程度,我猜得出来,以前我来得很多。哪有把仇人一直往家里带的?何况……”顿了一下,“我虽然没想出什么,但是调查的能力我还是有的,对于调查结果真假的鉴别能力我也是有的。所以,我和你的关系,我早就定性了。所以不怕你坑我,如果你坑够了以后气消了,那样更好。” 他的自信让我恨得牙根痒痒,但是我又说不出来什么,因为内心深处我已经原谅他了。 他失去记忆以前,为了弥补做出来的一切,又因为我和豆包不小心撞到了头,然后到现在这种程度。我在心里,对他谅解了。 “我已经接受了段景琛的求婚,所以你现在做什么都晚了。”我说。 “戒指呢?”他问。 我下意识的握住了自己的手。那天回来以后,我嫌戴个戒指太麻烦,何况我也不想让别人有更多的误会,就把戒指摘下来了,准备等到以后和段景琛说清楚以后再还给他。 所以,现在我手上是没求婚戒指的。 他毫不客气的站了起来,拉过我的手看了一眼说:“戒指都不戴,说明你对他也是在敷衍了事,估计再找机会拒绝吧。那天求婚的事我打听清楚了,何萧出的主意,段景琛实施的。他们知道你不会驳段景琛的面子,故意给你布了一个局。你不小心跳进去了,现在居然还不想出来了?” 顾一笑看着我说这些话,恨铁不成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就觉得莫名的放松,没有和段景琛在一起的紧绷感。但是,理智告诉我,顾一笑不是什么良人。 “大家都说嫁人要嫁一个自己爱的,所以我选段景琛也没毛病。”我道。 顾一笑呵呵的笑了起来,笑罢他很有深意的看着我说:“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没毛病,但是下一句话是千万不要嫁一个自己爱的。你这样抵触嫁给我,就说明你很爱我呗。” 我被他掰出来歪理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对我一笑:“得你青眼,我很荣幸。” “顾一笑,随便你怎么想吧。”我无奈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俩说话声音太大了,我一抬头看到豆包揉着眼睛上楼梯,顾一笑看到豆包伸手打了个招呼。 豆包看到顾一笑也愣了,在楼梯上站了一会儿问我:“妈妈,顾叔叔怎么来了?” “他抽疯了。”我对豆包道。 顾一笑也不介意我说他,变戏法的从拎的手提袋里拿出一套肯德基的早餐对豆包说:“过来吃,给你早点了。” 豆包对这类食物是没抵抗力的,小心的看向我。 我又一次无奈的点头说:“洗脸刷牙以后才可以吃。” 豆包一声欢呼,跑上楼去洗脸刷牙了。 顾一笑看着豆包的样子乐呵呵的笑着说:“你是不是也太紧张孩子了,只是一顿炸鸡薯条什么的,至于那么紧张嘛。我看国内的父母对孩子都是这样,还把这一类定义为垃圾食品,太过了点了吧。” “你知道什么呀,你又没孩子,等将来……”我顺嘴说到这里,马上停下来,再说下去,又要让顾一笑占便宜了。 果然,我纵然刹住了嘴车,还是没挡住顾一笑的话。 “你将来要是能给我生个孩子,我再看看自己紧张不紧张。”顾一笑道。 我心里已经有点生气,板着脸冷笑一声道:“你想得可真多,就算是我和你在一起了,以我现在的年龄和身体状况也是很难生孩子的。何况,我打定了主意,以后不管是不是结婚,豆包都是我唯一的孩子。” 这些话是我心里所想,我不能想像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同一个父亲会怎么样。如果我将来真的会再生孩子,我要多爱那个男人。 “也可以不啊,我也会把豆包当成亲生的。”他说。 我呵呵一笑,懒得解释了。 顾一笑的妈妈说得很直接,即使我和顾一笑在一起,豆包也没有继承权,继承a财团的只能是顾一笑的亲生孩子。现在,顾坤还在国外接受最后的临终关怀,顾天宝应该被顾坤给关起来了,但他是不可能生下健康的二代的。顾家上下有生育能力的也就剩下顾一笑了。他说不要孩子,怎么可能! 如果真的做了这个决定,顾家全家会把他撕了。 我不讨论这个话题,顾一笑自然也聪明的不提了。 豆包洗漱完毕跑了下来,在餐桌上展开了顾一笑带的早饭,问:“妈妈要一起吗?” “不用了,我烤个面包片,热一杯牛奶。”我说。 “给我也来一份儿。”顾一笑说。 请进家的就是客,我也不可能真的自己吃着,让他看着,何况他还给豆包带了吃的。 于是,我从厨房出来时端了两人份儿的早餐。 顾一笑很高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他美滋滋的吃完饭,对正在收拾餐具的我说:“今天我有时间,计划带豆包去野生动物园。” 顾一笑真的很会抓孩子的心思,他的提议一出口,豆包的眼睛就亮了,然后满脸祈求的看向我。 我原计划是带他上一节课的,然后在家门口找一个游乐场让他玩的。但是,看豆包的眼神,我的计划对他丝毫没有吸引力。 “豆包想去吗?想去咱们现在就走。”顾一笑道。 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刚刚到七点四十,确实是挺早的。不过,我们住在最西边,而野生动物园在最南边,开车过去至少也要一个小时,到了正好。 “我在车上带生菜胡萝卜,到了动物互动区,你可以喂小动物。我听说里面还有一个恐龙公园,有各种各样的恐龙。”顾一笑又说。 豆包有点绷不住了,他看向我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句:“妈妈。” “你想去就去吧。”我很爽快的说。 “妈妈去吗?”他小心的问。 “肯定去啊。”我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太好啦,顾叔叔,什么时候出发?”豆包欢呼起来。 顾一笑站了起来,说:“现在。” 我没开车,坐顾一笑的车子。他毫不介意我对他的态度,一路之上和豆包有说有笑。 我不知道自己心里在计较什么,但是就这样什么都不说的坐在这里,心里居然不压抑。 顾一笑偶尔看我一眼,漫不经心的说着还有多远就到野生动物园。 我看着豆包,一路之上连个正眼也没给他。 他事先一定查过攻略,事先订好的票,我们到了以后直接出示二维码扫描进园,然后租了一辆电瓶车。第一站先去坐笼车看大型动物。我知道是可以开车进去的,但顾一笑说自己开车没意思,不如坐公园的笼子车,豆包居然和他统一战线了。 我感觉这次出行,我就是个保姆加上拎包的。 说实话,我胆子小,站在笼子车里看着外面近在咫尺的豹子老虎大狮子,我腿有点哆嗦。但是,顾一笑和豆包却很兴奋,两人还特意站到距离动物最近的地方,还拍照。 从猛兽区出来,我脚都软了。顾一笑就像没看到一样,拉着我们又直接去了互动区。 豆包看到活的羊驼斑马长颈鹿兴奋得大叫。 看着他的样子,我忽然意识到自己陪孩子太少了。这些别人家孩子很平常的活动,对他来说像过节一样。 豆包拿着生菜喂小羊小马小兔子,顾一笑站到了我身边。他认真的瞅了我一眼说:“平时怎么没看出来你胆子这么小,那虽然是笼子,但是很安全的。要不,你以为动物园是拉着一车人投喂动物呢?” “你看到我害怕了?”我问。 “看到了,只是没想到。”顾一笑淡淡的笑道,“我以为你是胆大包天的人呢。” 我切了一声,对他不予理会。 他不介意,几大步跨出去就到了豆包身边。豆包和他一起玩,简直是疯了。这一天,过得要多充实就有多充实,到下午四点多要回家时,我觉得自己累得能倒地就睡。 豆包一个中午没睡,上了车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顾一笑一面小心的开车,一面轻声说:“陶然,你不要看我和看阶级敌人似的。我对你,真的没恶意。就算你对我不感兴趣,觉得不能成为夫妻,也不能就把我从你的生命当中踢出去。我是有权路过的,何况我又喜欢和豆包玩。” 顾一笑还真是想得开。 “你没看出来?我也在适应你。”我看着他说,“要是想踢出去,我根本不会让你陪孩子一起来在野生动物园。” 顾一笑这才松了一口气,对我又道:“其实感觉这个东西骗不了人的,我醒过来以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不一样。你不知道这种感觉,那就是我听到你做的事,看到你的人以后,恨不得把你给吃了。但是在下嘴以前,又有点犹豫,觉得不是这个吃法。” 说完以后,他还回头看了我一眼问:“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不知道。”我冷冷的道。 “那能不能和我说说,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恨之入骨。现在,就算我差不多付出半条命的代价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顾一笑轻声道。 在问我这个问题时,他的表情格外凝重,语速也慢了下来。 我看了一眼躺在我怀里睡着的豆包,微微摇头:“很多事,过去了我就不想提了。不过,你为了得到继承权使出的那些手段,我是都见识了。所以,到了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不是你的良人,我有孩子,有前夫,有公司,有牵挂。记得不知道谁说过,女人越是有能力,越是不安全。我不是那种能在家等着你,然后乖乖的给你生孩子传宗接代的女人。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拿下了继承权,难道能接受我和你结婚以后,不要孩子吗?” 顾一笑没说话。 我知道,他不可能不要孩子。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准算计 我笑了:“你看,你做不到这一点。其实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如果说我能做到吗?”顾一笑突然开口,倒是吓了我一跳,“难道就是因为孩子的事,我和你闹翻的?” “也不全是。”我摇了摇头。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他声音略高,“不要孩子这一条,我能做到,只要你不愿意生,我就不要。行吗?” 我被他将军了。 “那你拿到继承权做什么?以后公司要怎么办?”我问。 “如果我爸妈还在,我却不在了,公司由他们来处理。如果我走的时候,我们全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了,那公司就给豆包,如果豆包不要,我就捐出去呗。不不是多大的事儿。”顾一笑道。 他说得太轻松,太痛快,我反而不敢相信了,总觉得他还有什么其它阴谋。 “说说吧,除此以外,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调和,不可原谅的。”他又看了我一眼,“还有就是,你说的我的前女友的事,我和她之间连床单都没滚过,感情肯定不如和你的深。” “那是精神恋爱,更是刻骨铭心。”我说。 他嘻嘻一笑:“我怎么听出些酸酸的味道来。” “你耳朵出问题了,要修修。”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胡说呢,都是成年人就别扯那些虚的,很多精神爱恋到了最后一接地气,渣都不剩。在我的忘记里,她的好只存在于记忆里。对于她,我不敢想像进入生活会是怎么样的。我和你就不同了,我们的爱是做出来的。”他说得像正经的流氓。 “胡扯什么呢,孩子在睡呢。”我急了。 他马上停了下来,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时,他的手机响了。 我压低了呼吸,给他空间接电话。 顾一笑接通以后嗯啊了几声,然后说我知道了。 等到电话挂断以后,他对我说:“我先送你们回去,晚饭不能一起吃了。马上我就要搭今天晚上的航班去美国。” 我有些惊讶,像这种一起吃晚饭的机会,顾一笑是不会放弃的。 “怎么了?”我问。 他叹了一口气说:“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我叔叔已经不行了,最多还有一两天,我要是赶得快还能有机会见见,慢的话就。” 他没说完,我却已经理解了。 顾坤那样的风云人物又如何,到了这种时刻,谁也逃不过老天的安排。 忽然间,我就心灰意冷了。 生生死死面前,再去想自己的经历,真的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 顾一笑从接完电话到把我们送到家,基本上没说什么话,最后车子停好以后,他帮我把豆包的东西拎了下来,送进屋子里。看着我抱着睡熟的豆包进,对我轻轻说:“再见,不过这一段时间我会很忙,顾坤一走,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会有动作,我维稳也要有三个月的时间。” 我原本想说一句你忙和我有什么关系,话到嘴边又咽下,因为不忍在这个时候再刺激他,最后我还说了一句:“注意保重身体。” 顾一笑突然伸手,把我和豆包都搂进了怀里,轻轻抱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的举动让我一怔,明白过来是一个告别拥抱时,他已经走出去,车子也发动起来了。 豆包睡得还是很安稳,我只好自己吃了点水果,做好了清淡的是晚饭等着他醒过来。 在等豆包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有的没的。反反复复的想着,顾一笑怎么样,段景琛怎么样。 我不是拿不定主意,而是主意太正了,我有些纠结,怕自己做错决定。 顾坤难道真的就这样走了? 三天以后,顾一笑给我打了电话说顾坤去世了。 我拿着电话,当时都震惊了。顾坤会死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但没想到真正传出死讯时,我还是觉得心里很难受。不是为他,是为自己。 也可能是我太过敏感了,又或者是顾坤在人前表现出来的强者气势太大了,以至于人们不可能把死亡和他连在一起。但是,他确实是死了。顾一笑也不可能拿顾坤的死开玩笑。 我对他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他无力的呵呵的两声说:“我这种人没资格悲哀,也没时间悲哀。现在,各方势力开始动作了。” “是什么人?股东吗?”我问。 顾一笑道:“除此以外,还有竞争对手,或者以前得罪过的人。” 其实,不管是什么公司,也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换的帅,只要一个人成为企业的精神领袖以后,他万一出事,就是企业的分岔口。 “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我沉默了半天,还是问出这句话。 他笑声很轻,但听出来是发自内心的。 “你有这句话我就知足了,至于能不能用得上你,到时候再说。不过,你放心,我要用也只是用你的人,你的钱,你的公司,我一文也不会动。”顾一笑道。 他语气轻松的说完,然后叮嘱我几句注意身后,之后就挂了电话。 我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晕,于是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等到出来以后,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何萧打过来的。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急事,就给他回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他就接听了。开口就问:“传言顾坤死了,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你问我,我问谁?”我反问。 何萧笑了笑:“陶然,在别人面前装可以,别在我面前装,小心装死的时候变成了真的死。” 我有些气不过了。 何萧这人怎么就爱落井下石呢,顾一笑都这样了,他还想着算计他。 “何萧,做人要讲点良心道德和底线的。”我对他咬牙切齿的说。 他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了,他是真的死了。” “在这个时候算计别人不是什么男人吧。”我有点气急败坏了。 “陶然,你落井的时候,有没有人下石?”他问。 他又毫无节操的把我问住了,他说得没错,在这个世界上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了。大家差不多都是趁你病,要你命的节奏。 “陶然,顾一笑对我下手时,可是屁都没放一下就拿走了我一半的资产。”何萧又说。 我马上反驳道:“当初,还是你先招惹他的。” 何萧啧啧了两声:“看样子你是完全原谅他了吧,他对付我,你一句话都不说。我还没开始对付他呢,你就开始护短了。” “他为了我舍过半条命,你会吗?”我白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他声音很低。 从何萧嘴里说出这句话,我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问:“你对我,不至于吧,就算是我死了,现在公司也一样开得下去。” 他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在你眼里,我拿你就当劳动力了?” “难道不是?”我问。 “好,那你就这么想吧。”他说完不准备再说话,但是过了几秒还是忍不住了,又道,“我对一个劳动力那么好啊,你家有什么事儿跑得多快,就差没亲自去给你家捅马桶了。” “那你还把我当朋友了?”我又问,问完以后想了想也不对,这家伙算计起我的时,眼睛都不眨一下,自己摇了摇头,“拉倒吧,现在我最多就是你的共同利益体。原来你算计我的时候,不也挺爽的嘛。” 何萧切了一声说:“怪不得孔夫子说女人难养呢,比小人还小人,麻烦死了。” “不管怎么说,顾一笑这次遇到的问题当中,我希望没你,否则我们只能一拍两散了。”我说。 “一拍两散?”他气急了反问,“什么意思?飞翔科技你不要了!” 我看他真的生气了,忙安慰道:“玩笑话,你也当真啊。我这么说其实就是为了让你别为难顾一笑。” 他也恢复了正常道:“我看心情吧。” “你心情应该挺好的,何况你可是要做爸爸的人了,给孩子积点德。”我说到这里,算了一下日期对他道,“还有一周你们的婚期就到了,别节外生枝了。何况,我对你的私事也挺上心,看我面子上别去踩这一脚。” “好啊,那婚礼的钱你来结帐。”他说。 “这个没问题。”我道。 何萧在电话里哈哈笑了起来。 他一笑,我就知道他没什么事儿了,闲扯了几句挂了电话,最后叮嘱他不要把顾坤已经辞世的消息散布出去。 他狠狠的说:“你当我傻啊,这个利好我用不到,干嘛要散出去。顾一笑也不是好惹的,我得罪他给别人做嫁人么?” 我哑然失笑。 何萧这个人接触深了,还是很有趣的。 但是,纵然我和何萧没透露出去一点消息,第三天早上关于顾坤去世的消息就开始满天飞了。 我看着国内的新闻头发,忍不住给顾一笑打了个电话。 他听明白我打电话的意图以后,得意的笑着说:“你还是担心我的,对吧?” “担心个屁!”我骂了一句。 “哦,你不担心我的人。那你担心的是我的钱喽,怕将来你嫁过来以后,我变成穷光蛋和蛀虫?” “你想太多了。”我冷冷说了一句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怔了一下,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到顾一笑面前,我就完全变成了喜怒无常的孩子性格? 第一百九十章 婚礼生变 我扔下电话,不再在去看关于a财团的新闻,而是给乔吉安打了个电话,问问她的婚礼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借着对乔吉安婚礼的关心,我转移了注意力。 乔吉安婚礼的头一天晚上,我就过去陪她一起住了。 临睡前,她对着镜子换好婚纱给我看,同时问:“其实新娘面妆早就定好了,但是我还是有点忐忑,怕不好看。” “你穿什么都好看的。”我搂着她的脖子安慰她。 “现在都胖了很多。”乔吉安捏了一下自己的腰说,“你说那些大明星都是怎么怀的孕,腰上不见长一丝赘肉的,我这才三个月不到,腰都肥了一圈儿了。” 乔吉安对何萧是有多看重,对这段婚姻是有多期待,在怀孕的时候还想着身材的问题。 我只好笑了笑,无奈的摇头说:“亲爱的,不要和明星比,他们可是有专业的营养团队,而且人和人的体格不同。” 乔吉安有点泄气了:“那就是没办法了。” 我笑着忽然想到一件事,觉得有必要现在告诉她,于是坏笑着道:“还有一件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事?”她问。 “医生应该和你说过,从怀孕到生产,正常的增重是二十到四十斤,人的体质不同会略有差异。但是没人说过吧,喂奶期间是不能减肥的,会影响宝宝的奶量。所以,如果你要喂奶的话,至少要在一年以后才能恢复体重。而且经过生孩子和怀孕,想回到从前就不可能了。” 乔吉安都听愣了,呆呆的看着我,过了半晌才有点黯然的说:“陶然,女人为了生育要付出这到多啊,那男人呢?” 我咳嗽了一声:“现在这个社会,如果不是因为真的爱,不会有女人给一人男人生孩子的。当然了,代孕和为钱的除外。” 我回头想了自己人怀到生,然后到带豆包长大的经历,真心觉得为了爱情,女人付出的太多了。但,绝大多数女人还把这一片真心付给狗了。最后,能知道妻子付出,并且对妻子所做的这一切心存感激,努力分担的有几个? 想到深处,我觉得一片悲凉。 乔吉安想了一会儿,抚着肚子忽然笑了。她释然道:“这是我自己选的,而且是在这么大的年龄才选的,我觉得自己选对了。不过呢,还是要谢谢你事先给我打这个预防针。” 我上前捂住她的手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结婚前夜说这个,只是看到了你的肚子,不得不说。既然要走进婚姻了,至少应该知道婚姻的真相。结婚以后,不是万事大吉,而是重新开始。因为从此以后会天天夜夜在一起,会有吃喝拉撒睡,个人会有个人的习惯,都是三十大岁的人了,习惯很难改的。你会经历失望什么的。尤其是你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三人行,需要磨合的事情就更多了。所以你要放平心态,既然习惯不好改,多动动脑子。另外,如果何萧同意,我强烈建议你们在孩子出生以前就请好月嫂和保姆什么的,不要把自己陷入到家务里。反正,钱上你们是没问题的。” 乔吉安柔柔的笑道:“你不用说对不起,你能在这个时候和我说这些,其实在就是在给我后悔的机会。我想了,不后悔,不管何萧是火坑还是刀山,我都跳定了。” 我用力的抱了一下她说:“或许何萧一个好爸爸,好老公呢,我们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悲观了。其实,婚姻里只要没有家务,还是很美好的。” 乔吉安明白我的意思,笑了笑。 我怕她第二天早上气色不好,所以刚到十点就催她睡了。明天的事和流程,我们已经再三和婚庆公司确认过了,那边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 第二天乔吉安是主角,我是配角。 因为大家都说已婚的人不能做伴娘,所以乔吉安的伴娘是她从其它城市叫来的朋友,名字叫做蔷薇。 我替她料理一切闲杂的事情,等到快要走红毯时,伴娘上来。 蔷薇是很美艳的那种长相,和乔吉安不是一个风格,当两个人站在一起时,乔吉安的那种美称为清艳,蔷薇就显得俗了点儿。 我看到蔷薇后有些担心的提醒乔吉安,她可不可靠,我看着她的眼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乔吉安看了她一眼说:“不会有问题的,我和她在一起差不多三年。那个时候我们才都刚刚二十一岁,所以感情还是比较纯洁的。” 她这样说,我只好说好的。 何萧来了,大家眼前一亮。 何萧平常穿衣随便,除非有重要活动,所以我看惯了他穿休闲装的样子。今天的他,湖蓝色的西服,精致的发型,看脸色好像还化了妆,气色好到不行。可以看出来,对于这个婚礼,他同样重视。 我在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乔吉安看到何萧,眼神就柔了下来,轻声问:“都准备好了吗?” 何萧走到她面前,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你不用担心,现在就等吉时了。刚才我在外面把双方的家长都安排好了。” “嗯。”乔吉安应了一声。 何萧咳嗽了一声道:“你们能不能出去一下,吉安有点紧张,我和她单独呆几分钟。” 我麻溜的去开门,但是我都走出去了,还没看到蔷薇动。于是站在门口对她招手道:“出来等一下吧,现在用不到咱们了。” “哦。”她最后看了一眼何萧走了出来。 她看何萧的眼神不对,是那种说不出来的羡慕和惊艳。 “别看了,那是人家的老公了。”我说。 她笑着回过头,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吉安和何先生是什么认识的?我听吉安说你还算是半个红娘呢,肯定特别浪漫吧。” “你知道的就是全部,也没什么特别浪漫的。”我淡淡的说。 我不喜欢一个人是很明显的,比如说现在,我不喜欢蔷薇,就连和她说我都是应付的。 她看我不愿意说,也没再追问。 过了一小会儿,何萧还没从新娘的化妆室出来,蔷薇又问:“双方父母都来了吗?” “嗯,来了。”我说。 其实乔吉安那边没有娘家人,她只有一个奶奶岁数太大,经不起两个多小时的飞机,乔吉安提前有打招呼,说婚礼以后,肚子里的孩子满五个月,她和何萧一起回去看看。至于父母,我所知的是,她父母都去世了。 不过,蔷薇的话也让我有点多想,她专门问这个做什么。 婚庆公司的司仪让人来催了,何萧从化妆间走了出来,对我点头一笑说:“辛苦了。” 然后他又看向蔷薇,同样笑道:“麻烦啦。” “做好你的新郎就行了,别操这些心了。”我对他笑道。 何萧也笑着离开几分钟以后又回来,他牵着乔吉安走红毯。 这些流程,我都知道,所以并没异样。反倒是蔷薇不淡定了,她低声问道:“这不应该是由爸爸牵着走红毯,然后把手递到新郎的手里吗?” “妹妹,你电视剧看多了。中国式的西式婚礼,本来就是不伦不类,大家既要有西式的壮严和自由,又想要中式的热闹,每一个都是不同的。反正只要最后交换了戒指,顺利拿着红本本,一切都是流程。” 她哦了一声。 何萧和乔吉安一走,我们也都走到了现场。 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蔷薇把戒指送了上去,何萧深情款款的把戒指戴到了乔吉安的无名指上。 我看到他们互吻的环节,感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乔吉安终于有归宿了。 纵然我觉得女人的归宿不应该是男人,但是在看到婚礼礼成时,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就在这个时候,蔷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站到我身边说:“乔吉安的父母不是台下的这个啊,她妈妈怎么没来呢?” 我身边站着司仪,司仪手里拿着话筒,而蔷薇又故意靠近了话筒,脸看向我,声音却从话筒里传了出去。 此时,场里的掌声刚过,正安静。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所有人都看向我们这个方向。 我心道不好了,马上看向乔吉安,她一脸的惊慌。 何萧还算淡定,他握住乔吉安的手,伸手向司仪要过了话筒,对着全场笑道:“吉安的这个朋友好多年没联系了,她为了解情况,让大家误解了。其实,在今天这种日子,不应该提这么不愉快的话题。吉安的妈妈已经去世了,这位朋友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说了。” 说完以后,何萧对一旁的保安使了个眼然色,有人上来悄悄把蔷薇扶了下去。他又对全场的来宾笑道:“能娶到吉安,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以后她不再是没有家的人了,我们在一起,就是家。” 客人们都很给何萧面子,掌声雷动。 因为乔吉安怀着孩子,所以很多流程都简化了。何萧也很关注她的状态,看到她面露疲色以后,就让我和她一起去了休息室,他自己在外面应酬。 我发现,从蔷薇说出那句话以后,乔吉安就有点心神不宁了。 我扶着她走进去房间以后,她居然靠着门就站住了。 “吉安,她不了解你现在的情况,别介意了。怀孕以后很爱胡思乱想,但是又最忌讳胡思乱想,心态要自己调整好的。”我劝道。 她看了我一眼,无奈的笑了笑。 第一百九十一章 婚礼生变 她的表情很怪,让我不得不多想。我扶着她坐到里面的沙发上,然后动手帮她换婚纱。 “陶然,你在不知道自己身世以前,有没有想过永远不和自己的亲生父母联系?”乔吉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发问。 我抬起头看到她正对着镜子里的我笑,马上摇头道:“也有这种时候,但都是一时之气,气过了以后,他们有事,我跑得比谁都快。这就是血脉亲情,你这辈子都割舍不断的。” 她呆呆的看着我又问:“后来呢?你和他们撇清了关系以后呢?” “那就是努力不去想这些,否则有事我还是会管。但是,关系一说清,彼此都收敛了很多,所以最近他们倒是没什么事儿来找我的。” “这种关系也是好的,至少彼此知道分寸了。”乔吉安说。 我双手按在她肩上,抬头对她说:“你话里有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 乔吉安看了我好大一会儿才说:“没有,我就是有点累了。现在是不是要赶紧换衣服,然后出去敬酒了?” “我打电话问一下。”我对乔吉安说。 何萧在电话里说得很轻松,他说看吉安的身体善,要是吃得消就出来走一圈儿过场,要是吃不消就在休息室躺一会儿,他自己应付得来。 何萧的老爸为了保护何萧,从来没有在外面公布过何萧的身份。这一次何萧娶乔吉安,他既没说反对,也没说同意,只是说你选定的就好,以后万一后悔了,自己处理。何萧也一口应下了,所以这一次的婚礼并不高调,来的都是一些何家的至交好友以及关系很近的亲戚。乔吉安做为新娘子,除了我以外,并没有邀请任何一个人过来,这件事已经让何家有很大意见了。 不过,一切都有何萧顶着,倒没出什么变故。 现在唯一的变故就是蔷薇。 我把何萧的话告诉了乔吉安,她笑了笑说:“帮我换上礼服,我还是出去吧。我的身体情况我了解,没事儿的。等一下换成平跟鞋,就行了。” 她脸色不好,我看得有点担心:“别强撑着去,现在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其它的都不重要。你已经站了大半天了,现在还没到三个月,多注意一点儿。” “我总不能让何萧总自己顶着吧。”乔吉安笑了笑,“婚前什么事都是你和他一起去办的,正日子我再不出去说不过去的。以后,这些人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刷个好印象出来。” 乔吉安这么在意,我劝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帮她换好了礼服,和她一起走了出去。刚一出休息室的门,我就看到对面有一个人正抽烟。 休息室的对面是走廊,有着向外开的窗子。 走近了,我看到那个正在靠着窗子抽烟的男人是田军。他听到我们的脚步声抬头看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我在这个时候看到田军有些不悦。 田军和何萧真的是亲兄弟,两个人性格很相似,都是一个一个算计死人还不眨眼的家伙。 刚才在举行仪式时,我就看到他坐在最前面的一排,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这种人,越笑越让人心慌,因为你知道他是老狐狸,所以笑也不是什么发自内心的好笑。 “我来提醒你们一句。”田军看向乔吉安,“如果隐瞒自己的真实情况,那可是骗婚。不知道,真相被我哥发现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何萧这个人,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算计他。” “想说什么就直说,别在这儿拐弯抹角的。”我替乔吉安说了出来。 田军把目光转到我脸上:“爱替人出头是病,得治,小心惹火上身。” 他阴阳怪气的话,我可不想这样听下去,正准备开口反击,乔吉安拉住我的手对我说:“我和他单独谈谈。” 我看着乔吉安,觉得她忽然之间变得很奇怪,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田军笑了笑对我说:“看看,人家不领情了,是吧。”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从走廊走到了外面的大厅门口,然后在门口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来。 这是一桌与何萧关系不太近的人,看到我坐下都笑着讪讪的闭上了嘴。我不是傻子,明显看出来这些人状态不太对。 “在说什么呢?那么热闹,我一来都停了,该不是不想让我知道吧。”我说。 现在,到了我这个年龄已经不会去顾忌别人是不是会难堪了。他们能在背后议论别人,也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人。 大多数人都不说话,因为在这个婚礼上我露面的机会挺多,而且有很多人也知道我是谁,所以我一问,他们都闭嘴了。 但是,总有那么一个愣头青不怕死的。 我才坐了不到两分钟,一个坐在我右手侧的女孩开口了。 “我们在说的不过是今天新娘子的出身问题,何萧不管怎么说也是那样的身份和地位,怎么会看得上一个从十八九岁就开始靠老男人吃饭的老女人。她化了那么浓的妆,还是能看到眼袋和鱼尾纹。何萧眼瞎啊。”她说到这里挑衅似的看着我,拉长了声音说,“我看啊,肯定是被骗了。不过,能把何萧给骗了,这个女的得多有手段。” 我冷冷的看着她,等她把话说完。 她见我没反应,又说:“要不就是借子上位呗,我看她那身材,估计是怀孕了。拿肚子逼男人,还要脸吗!” 她不过二十岁出头,穿着一件粉色的卫衣,一件浅蓝色的牛仔裤,头发刚刚到肩,看着干净利落,分明就是一个简单的小姑娘,不像能说出这种话的样子。想到这里,我马上笑了笑:“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她一愣:“我还用听别人说啊,自己说的。” “不是你自己说的吧,没一个姑娘二十岁出头嘴就这么碎的。”我很温和的看着她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四十岁女人才八卦的事儿。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每天那么忙,生活都体验不完,哪有时间管别人的八卦。” 她脸蓦一下就红了。 我没再和她计较,目光扫了一圈全场,找到了何萧。 他也正好看到我这里,用眼神询问我乔吉安怎么没了出来,我给他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没事儿,她晚一会儿就来。 我又等了差不多十分钟,还是没看到乔吉安,心里隐隐觉得不安,马上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她和田军聊得怎么样了,还出来不出来。 电话响到最后快要挂断时,那边才接通。乔吉安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传了过来:“陶然,你快过来,我在流血。” 我脑袋嗡了一下。 这场婚礼,我最怕的就是乔吉安的肚子出事,没想到千万小心,还是到了这一步。 “我马上就到。”我说完站起来,一边往休息室的方向走,一边给何萧打电话,“在快来休息室,乔吉安的肚子不好了。” 何萧连应声都没来得及就扔下宾客朝我走了过来。 他一路飞奔着,差不多和我同时到了休息室。 我推开门吓了一跳,乔吉安歪在沙发上,两腿间的裙子已经湿了,是血染红的。 何萧一个字都没说,弯腰一下公主抱抱起了乔吉安,对我说:“快拿车钥匙。” 我的车钥匙就在口袋里,马上掏了出来对他说:“你别急,走稳一点,她经不颠,我去开车,你在酒店门口等我。” 说完我跑了出去,用最快的速度取到了车,然后开到酒店门口。 何萧已经在那里等着,马上拉开车站抱着乔吉安上车,紧张的对我说:“最近的医院是哪个,走哪条路不堵车?” 他脸上的紧张显而易见。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何萧这样,他就是在三五天里亏掉了一半身家,也没像今天这样紧张焦急不安暴躁。 “我都查过了,八公里以内有一家妇产医院,而且是北京排名前三的。订酒店的时候我考虑到这一点儿了。”我说着就把车开了出去。 一路之上,何萧一直在安慰乔吉安。 北京的路不堵简直是奇迹,我们十分钟顺利到了医院。我跑着陪同何萧把乔吉安送到了急诊室,心里不停的祈祷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孩子和大人都不能出事。 医生开始抢救了,把我和何萧赶了出来。 何萧出来以后,靠着墙成了雕塑,他眼睛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看着他这样,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于何萧而言,这个孩子很重要。以他的性格,不可能这么快就和乔吉安结婚,而且他和吉安的感情还进入了瓶颈期,这个孩子的到来拯救了一切。 于乔吉安来说更是如此,如果出问题,以她现在的身体和年龄,再怀上的可能性有多大。而且,吉安这一次对于何萧,应该是最后一次拿出真心了。要是这段感情失败,她以后要怎么办? 我想安慰何萧,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目标是你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了,我和何萧之间更沉默。我不敢想像,如果乔吉安没保住这个孩子,何萧会怎么办? 婚礼作废吗? 最后,我没忍住,直接对他问了这个问题:“如果孩子没保住,你和乔吉安还会在一起吗?” 何萧抬头着我,像是没反应过我的问题是什么似的。 “何萧,给我一个回答。”我再次追问。 他啊了一声,回过神儿来。但是,他仍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自己怔了一会儿说:“我和她结婚不仅仅是因为有了孩子,即使这个孩子没有了,即使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我依然娶她。” “那就要让吉安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说。 何萧盯着手术室的门问我:“怎么让她知道?” “告诉护士。”我说。 何萧没动,我有些着急了。有些伤是需要伤者本人有强烈的求生欲才能好的,有些话说完了就没意义了。 我终于找到了要进去的护士,让她把话带进去。 等我再回来找何萧时,他的脸色明显不对,一直盯着我走近。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了,问:“话我帮你带到了,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田军打电话过来说你在去大厅以前,给吉安倒了一杯水。现在那杯水里被查出来有打胎的药。”何萧说。 他的语气和眼神都让我浑身一凛。 “你信?”我问。 “不信。”他说。 我心里稍一松,问:“既然不信,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在问何萧话时,我脑子飞快的在转,会是谁?会是谁?那个休息室,能进去的人不多,除了我和吉安以外,还有何萧,田军没有进去过……对了,还有蔷薇。 “你想到是谁了?”何萧问。 “她做得太明显了,不是吗?”我反问。 除了蔷薇,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猜忌了。乔吉安不会给自己下药,何萧更不会,我不会,那只有蔷薇会了。 她为什么这样做我不知道,但是看她今天故意拆台的样子,是她无疑。 何萧没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急救室的门被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我和何萧一起迎了上去。他摘下口罩对我们说:“孩子和大人都保住了,只是接下来需要孕妇卧床保胎。” 何萧松了一口气,一直紧握着的手松开了,对医生很恭敬的说:“谢谢您。”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现在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住院一周无看看,情况彻底稳定以后,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说完,对我们微微一笑,很疲惫的离开了。 我跟在何萧身边,给乔吉安办理住院的手续。 等到一切安排她,我才有时间认真的看她。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发白,好像是睡着了,但是又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紧闭的眼睛在眼皮下面不停的动。 “好好睡一觉,没事了。”何萧对她低声道。他对乔吉安说完,回头看向我说,“你也休息一会儿。” “没事,我在这儿等她醒吧。”我说。 何萧也没拒绝,但是对我的态度明显有变化,不像以前那么随便了。 我们两个一人坐一个单人沙发,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机,基本上全程无交流。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何萧抬手看了一下时间说:“别等了,估计吉安还要再睡一会儿,我陪着就行了。你家里还有孩子,先回去吧。” 说到这里,何萧顿了一下又说:“何况,她要是醒过来最想见到的人是我,你也不好在这儿当灯泡吧。” 他为了撵我走,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我要是还不走就有点像狗皮膏药了,只好对他说:“好吧,那她醒过来以后,你第一时间给我打个电话。” “放心,我还会让她知道你一直在手术室外面等着她。”何萧向我摆了摆手。 我从医院出来,在医院门口被堵住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双方向都是。 这就是北京周末的真实路况,我叹了一口气身子放松下来,靠着椅子坐好了。堵了有五六分钟,有人过来敲我的车窗玻璃,我抬头一看,是田军。 他在外面对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给他打开车门。我也想知道他和乔吉安聊了什么,就打开门让他上来。 田军倒是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就坐在我身边了。 不等我开口,他先说了:“我知道,你特别好奇我和乔吉安聊了什么,对不对?” “不是,我特别好奇的是,你和乔吉安聊天以后她就胎气不稳了,这件事何萧知道不知道。”我说。 他呵呵一笑道:“那要看你和何萧说了没有。” “即使我不说,吉安醒了以后,也会和他说的吧。”我挑眉道。 刚才我是想和对何萧讲,但是看他对我的态度,似乎是有些相信我对乔吉安下药了,所以我话都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在这种时候,我提这一件事一是没证据,二是突然让何萧以为我是在故意找理由证明自己没下药。茶杯里的下打胎药不是小事,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开口。 “她绝对不会说。”田军道。 “你拿到了她的软肋?”我问。 田军对我笑了笑:“她有那么多事没告诉何萧,现在自然是怕有人来揭她的老底的。” “什么老底儿?”我十分不解。 “你认识她多长时间了?”田军问。 “十多年了。”我想了一下说,“你有话直说吧,我是把乔吉安当成最好的朋友来看的。” 田军轻声嗤笑了一声:“她未必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我挑了挑眉,不明白他话的意思。 “你对她了解多少?”田军又问。 我有些不耐烦的,对他道:“你有话就直说吧,我现在真没心思听你娓娓道来的故事了。” 田军切了一声:“你这语气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你的小跟班,合着该和你讲这些。实话实说,这也是我费心费力费钱搞到的,就这么简单的和你说了,我亏不亏。”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不想和我说,肯定也不会在这儿等着我,对不对。咱们直接一点儿吧。”我缓和了一下语气,不想把田军逼急。 他是心理学的大家,我也不想和他斗心眼儿。他想知道的事,估计只要花点心思去套,就套得到了。 田军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算了,服了你的。不得不说,陶然,你就是一个谈判高手。在什么时候都能把主动权握到自己手里。” 刚才何萧得知乔吉安喝的水是我倒的以后,对我的态度就有点阴晴不动。但是,出于理智,他知道这一定不是我干的。可是,他心里的别扭还有。在这个时候,田军来找我,必定是为了这件事,所以我也没必要急了,等他开口。 “有话就直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办。”我说。 田军笑了笑:“好吧,直说。” 他略一沉思看着外面缓慢蠕动的在车流,对我道:“蔷薇被人收卖了,目标是你。”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这次婚礼的主角不是我。” “我当然知道,但是收买她的人是谁,你不想知道?”田军又问。 我想了一下,肯定的说:“要是我没猜错,盛清锦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八十。” 田军呵呵了两声说:“这么容易猜的事,我就不应该让你猜,确实是盛清锦。她最近这段时间可是安静的很,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你都不想想,你把她和算计的那么狠,她能一点儿动作都没有吗?” “看来还是我把人想得太简单了。”我淡淡笑了两声,“我以为有些人吃了亏以后,能认清现实,回头是岸了呢。” “要是都像想的这样,这世界就太平了,那么多小三儿,你以为都有节操有觉悟的。”田军又道。 路况好了一点儿,我马上就到了要回家的高架桥入口,于是故意松了油门问:“找个地方聊?” “好的。”他说。 我们在路边随便找了一个安静的咖啡馆,用半个小时把事情说清楚了。田军确实也没再和我卖关子,只不过他提出了一个条件,让我把何萧骗到美国去,看看他妈妈。我应了下来,至于怎么实施,以后再想。 在盛清锦消停的这一段时间,她花了大力气去调查我的过去,乔吉安的过去,然后在乔吉安那里找到了破绽。 乔吉安对我隐瞒了很多事,当我从田军嘴里听到以后很震惊,但不怪她。如果她身上的经历放在我身上,我没有她这种假装忘记一切的勇气。她之所以要找蔷薇当伴娘,是因为在北京的一次偶遇。而她不知道的是,她以为的偶遇,是盛清锦刻意安排的。 “现在,事情其实也简单了。”我看着田军,“把蔷薇交给警方,这件事儿就结束了。” “如果你这样做,蔷薇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她顶多说自己嫉妒乔吉安,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对一个孕妇下打胎的药,最后又没导致胎儿流产,定不了多大的罪。但是,盛清锦对你的防备可会再升一级的。”田军道。 我听了他的分析虽赞同,却觉得特别的恶心。 盛清锦到底想要怎么样才会对我老死不相往来?我真的特别讨厌她时不时的问候。 “你太不把盛清锦这种人物放在眼里了,所以她就会时不时出来恶心你一下。这一次,她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和何萧反目。这样一来,飞翔科技的前景就不会像预期的那样好,然后呢,她就有机可乘了。”田军又道。 他的话我自然都想得到,但是觉得这个手段未免太恶毒了。对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动手,她是怎么想的? “现在她的算盘落空了,何萧根本不相信这件事是我做的。”我说。 “何萧相信了你,乔吉安呢?她一直以为你是何萧现在对她冷淡的原因,所以对你未必再是交心的朋友了。”田军又说。 “话既然说到这里,我就要问一问,你今天和乔吉安聊了什么。你真的能确定乔吉安突然胎气不稳,不是因为你的话吗?”我迅速找到了问题的症结,直视他问道。 田军的眼神稍一闪烁,笑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旧友来访 我看到他的笑就马上猜出来,他的话里有水分。如果说这是一场局,也是分好几层的局。 第一层盛清锦收卖蔷薇算计我和乔吉安。第二层,蔷薇自己的小心思,现在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田军必定与她达成了某项一致,否则绝对不会在刚才拒绝了要把蔷薇交给警察的建议。第三层,田军。 “我很简单的,让何萧去见我老妈,认个错。”田军说。 我依然不相信:“既然这样,我就直接报警了,让警察来处理关于蔷薇的事。至少我化解了我自己的危机,何萧与我也生不出间隙。” “你用这种手段解决,乔吉安会相信吗?如果她对你有了看法,以后会怎么样?”田军打断了我的话,“女人为了感情的独占性,可是做得出任何事的。” “很简单,我迅速结婚呗。”我说。 “对象是谁?”田军又问。 我都准备把段景琛说出来时,忽然刹住了车,看着他问:“你关心这么多做什么。” “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别人也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田军说,“如果要报警,你至少要通知何萧一声,而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同意报警。对于蔷薇这一类人,他向来有自己的对付手段。他以为报警太便宜这种人了。” 田军说完,当着我的面儿给何萧打了电话。 我们得到的答复和田军猜测的一样,他看到我的眼神得意的笑了笑说:“不管怎么说,我和何萧也是亲兄弟,对于他的处理方式,我还是很了解的。” “好吧,那我现在也要考虑一下你的条件了。”我站了起来。 田军伸手拦住了我说:“陶然,做人要有诚信了,你刚才答应我以后,我才把事情的经过和你说清楚的。” “那我选择性忘记,可以吗?你就当没和我讲过。”我说。 我的话把田军气得不行,他咬牙切齿的对我说:“你要非这样不可,别后悔。” “开个玩笑。我这个人只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说话算话。等我想办法安排一下,近期正好有一个去美国考察的机会,到时,我带上何萧。”我说。 田军这回真的放松下来。 我走出咖啡馆,一回头还看到他居然在朝我挥手。 乔吉安在医院里住了一周,出院时一切都稳定了。我和她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她一脸担惊。最后,愣了很久才问:“蔷薇现在在哪儿?” “田军把她带走了,至于什么地方,我不太清楚。”我说。 她的脸白了白说:“这些,你和何萧讲了吗?” 我摇了摇头:“应该不用我讲吧,田军应该和他哥哥都说了。” 说到这里,她的脸更白了。 “你怎么了?千万不要情绪激动,你才好一点儿。”我说。 乔吉安忽然拉住了我的手,紧张的说:“陶然,我现在完全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帮我一件事。” 我被她的郑重吓住了。 这几天我去医院看她时,何萧都在场,所以我们基本上就没怎么聊天,说的都是大家知道的内容。 今天,何萧把她送回家以后,有事出去了,我在她家陪着她,空间比较私密,我觉得她情绪也稳定了,就试着把事情说了说。 其实,我还有很多话要说,我说这些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她知道何萧会保护她,用他自己的方式。 没想到,我的话才说了三分之一,她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脸色难看得要死,我一个字也不敢往下讲了。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忙。”我认真的说。 她虚弱的笑了笑说:“谢谢。” 我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又坐到她面前,轻声道:“你慢慢说。” “求你想办法让蔷薇永远消失在何萧面前,对于我被下了打胎药这件事,就此打住,不要去查,也不要去追究了。”乔吉安道。 我一听就急了,哪有吃这种哑巴亏的。就算是不报警,也应该用自己的方式解决啊。 “为什么!”我不解的问。 “求你了,求你了。”乔吉安反复说。 我看着她真的就快要晕到了,叹了一口气说:“我尽量去安排吧,但是何萧如果真的要查,我也阻拦不住。他的工作,你要做。”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查下去的。”乔吉安道。 我一头的雾水,忽然觉得田军还有事情隐瞒我。但是,现在去问,他肯定不说。从他身上找不到突破点,我倒不如去找找盛清锦。 可是,一想到乔吉安刚才的样子,我就觉得心疼。要是我继续查下去,事情会是怎么样的?最后闹大了,乔吉安知道以后,我要怎么说? 对于盛清锦,我确实是恨之入骨了。 这几天我也没闲着,让人查了盛清锦的近况。她过得不太好,罗小天回香港了,在北京给她置了一套价值不菲的房产。 然后,好像这件事也就到此结束了,对于孩子,罗小天也就那样了。 她这么恨我,还是有原因的。 就在我调查这件事时,刘明月和朱同夫妇又来北京了,并且第一时间约我吃饭。我在电话里说吃饭可以,但是dna鉴定的事免谈。 他们满口应下了。 我们一见面,朱同就扔给我一个劲爆的消息。 “陶然,盛清锦现在也是挺让人醉了,我们在深圳的时候遇到她了,她在和人约会。”朱同两眼冒着八卦的绿光对我说。 “很正常,她肯定还要再找一个金主。”我说。 对于盛清锦有这样的举动,我一点儿也不意外。 “但是你猜得出来,她约会的对象是谁吗?”朱同又问。 我看过去,认真打量着他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我才慢慢收起了笑问:“你该不会看到的是她和司建连在约会吧?” “说对了。”刘明月抢着说。 我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真的就像是打翻了厨房里所有的调味儿瓶。这感觉别提有多酸爽了。 “司建连又不傻,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我说。 “才不是……”刘明月刚开口就被朱同打断了。 他说:“不过,我们看到的可不是这样的,也可能是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表面,或者是一个动作分解。” “司建连又接受她了?”我手有点微微的发抖了。 如果真是这样,司建连这个人也是够恶心的。 “她哭着扑进了司建连的怀里,我看他们倒是像要复合的样子。”刘明月说。 我压住心里的不适说:“这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司建连和我也没关系了,一个前夫,我那么关注干什么。” “不过,你也别多想,或许是盛清锦贴上去的。只要是男人,哪个能推开正在哭着的女人。”朱同为了让我宽心,耐心的说。 “你也推不开吗?”刘明月马上挑眉问。 朱同脸色一惊:“如果是你哭,我心疼都来不及。如果是别人哭,我都不正眼看,不给她扑的机会。” 他们夫妻的对话把我逗笑了。 不过,看着他们,我真的是打心眼儿里羡慕啊。 刘明月和朱同开了玩笑以后,一本正经的对我说:“陶然,有一件事我必须求你原谅。” “怎么了?”我问。 “我说出来以后,你不许骂我,不许不理我,而且以后必须还和我是好朋友。”她又提了一堆的条件。 “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怪毛的,直说吧。”我说。 “你答应了,我才说。”她认真的道。 我想了想,最近自己应该没被人挖肝挖肾,觉得没什么事情不能原谅她的,点头说:“好的,我答应。” “那个,我拿你的头发去做了dna鉴定。”刘明月盯着我说,“鉴定结果出来了,你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们这辈子不能做姐妹,只能做朋友了。” 我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朱同马上说:“头发不是偷偷来你家剪的,是你去理发,我们在那家店里猫着,悄悄从那里买走的。” 他们夫妻俩都小心翼翼的,搞得我也没话说了。 刘明月看事情都说清楚了,马上道:“你答应了我不生气的哦。”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好吧,以后再也不要提这件事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神秘兮兮 成年人就有这种悲哀,即使想翻脸的事,也会瞻前顾后,思虑万千。现在,刘明月已经把事情做了,中间又夹着一个朱同,我再难听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朱同见我缓和了语气马上说:“其实知道这个消息,我们都觉得挺遗憾的。” 我笑了笑,对刘明月道:“我觉得还是做朋友更好。” 她却摇头:“我可不这样觉得。如果你真的是我姐姐,能分担我多少事儿啊。现在所有的事都压到我身上,真的体会到当年我老爸老妈做生意的不易。” 我和他们又闲聊了几句,只字没提何萧婚礼的事。 最后,朱同有些好奇的问:“现在外面传言都疯了,说何萧的未婚妻是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情况骗的婚。” 我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朱同,你现在这么八卦了啊。” 他这才闭口不谈,刘明月忙打圆场。 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想从我这儿探一探真假,以便自己做决定,是不是要做点什么投资。 何萧在国内名声不大,在国外名声不小,很多人都知道他。 所以想借这件事做文章的人不少。 我和朱同夫妻告别以后,马上就给何萧重新打了电话,问他知道不知道现在在传些什么。他呵呵一笑毫不在意的说:“当然知道,现在我就是要由着他们随便传。不是很多人都要算计我一把么,放马过来。” “你不要把假的传成真的,万一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坏了。”我劝道。 何萧笑了两声,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但是作为朋友,该说的话必须都说清楚,我顿了一下说:“你现在在家吗?我过去找你。” “行,我在吉安这儿住。我家她住不惯,我们搬出来了。”何萧说。 我开车直接去国贸找乔吉安,都快到楼下时,我忽然意识到乔吉安是孕妇,我不好空手上门,就在附近的进口水果超市买了一些水果。 一进门,乔吉安就看到我拎着的东西,伸手接了过去,对何萧说:“看看,还是陶然更了解我,知道我现在馋什么。” 何萧摇着头笑道:“你不说,我哪儿猜得出来。不就是水果嘛,我明天开始去店里定好,让他们每天一早就送最新鲜的过来。” “你爱吃水果啊,那肚子里百分之八十是个女孩。”我笑道。 乔吉安脸上的笑一顿:“我倒是希望是个男孩呢。这样,就可以像何萧,然后他们两个一起照顾我。” 我笑了笑:“等到了月份,可以去看看男女的哦。不过不管是男是女,何萧都会疼得像宝贝似的。” 何萧说:“那当然,这是我的孩子嘛。” 他说完以后,对我说:“你想喝什么,我去给你拿。” “我去吧,你不是有公司的事和陶然商量嘛,你们先聊。”乔吉安马上站了起来,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何萧顺势就停了下来,对她柔声道:“慢着,不着急的。” 乔吉安离开客厅以后,何萧才压低了声音说:“刚才我是急坏了,其实不应该让你来的。很多话吉安听到会不舒服。” “那你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刚才也没想到这一点。 不过,从现在来看,何萧对乔吉安还是非常在意的。我想到这里,不由就笑了出来。 何萧觉得奇怪问我:“你笑什么?” “没事,见到你们幸福,我高兴不行吗。”我瞪了他一眼说。 他也笑了,不过轻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最终我们也只是闲聊了几句关于孩子的话题,他送我下楼时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说:“陶然,我何萧也不是废物,你不用替我这么担心。现在,我又是马上要当爸爸的人了,心里自有分寸。你要有时间,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话说,老段走后,你有主动和人家联系过吗?” 我一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话题。想了一下说:“他没让我主动联系,而且他的工作性质很特别,万一我打电话的时候正好是他不方便的时候,会给惹麻烦的。” “还算有点良心,我让他给你打。”何萧笑道:“两天前,老段给我打电话,说起一直没接到你的电话,那声音别提有多委屈了。” “你少编排,段景琛不是这样的人。”我说。 他哈哈笑了起来,目光沉了沉说:“就你聪明,好了,走吧,滚得麻溜点儿,不送了。” 我坐到车上,想了想他的话,最后还是没敢给段景琛打电话。 万一他在执行任务什么的,我的电话岂不是催命符? 不过,何萧的提醒倒是让我想到,对于段景琛我确实也太不上心了。 现在,国内国外的形势都有点乱,主要是针对何萧和顾一笑的。于我而言,一切风平浪静。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又过了一周。 正常的周五,我先去接上豆包,然后去市场买食材回家做晚饭。不过,在我五点四十把车开到家门口,拎着一堆东西下车时,看到了顾一笑。 他的车就停在我家门口的停车位上,驾驶室的门开着,他坐在座位上,一只脚在车子里,一只脚踩着地面。 看到我下车,他一弯腰就走了出来。 “顾叔叔。”豆包礼貌的叫了一声。 他对豆包一笑,走到我面前伸手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说:“要亲自下厨啊?我有品福了。” “你来了,或许我就没心情了。”我说。 他淡淡的说:“好啊,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我没脾气了,打开了家门,他不等我说话自己就进去了,还直接走到在厨房,把东西也拎了进去。 豆包很乖巧,看到我对顾一笑的不欢迎,马上说:“妈妈,我上楼写作业。” 他们幼儿园哪有什么正经作业,有的也无非是写个十以内的数字,或者拼音的声母韵母抄写几遍。 “行,去吧,饭好了我叫你。”我对豆包说。 豆包走后,一楼就只剩下我和顾一笑了。 他倚着厨房的门框看着我,半晌才皮笑肉不笑的摇头道:“你对我还真是绝情,我这么久不回来,你见面都不问一下公司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如果你失势了,根本不会来找我。即使你现在只是一脸疲惫的出现在我家门口,说明局势你控制住了。”我说。 他长舒了一口气:“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 我心一下就揪了起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局面大概控制住了,但是也放弃了很多东西,总体来说一半一半吧。”顾一笑道。 “接手一家公司,肯定是有所付出的,以后慢慢重整河山呗。”我说。 顾一笑笑着摇头,嘴角的泛起一丝淡淡的甜蜜。 “怎么了?”我又问。 他这一次什么都没说,只是挽起了衣袖,对我说:“我给你打个下手吧,先洗哪个菜。”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指了一下丝瓜说:“这个削皮切棱形块,我把排骨炖上。” 他的目光在流理台上扫了一圈,找到了刨皮器,半弯着腰开始削皮。 一向贫嘴的顾一笑,这一次难得的安静。 有人帮忙,饭就做得快一些,平常我要用一个小时来弄,今天四十分钟就搞定了。 顾一笑洗干净了手,盛了三碗米饭出去,看着桌子上的菜说:“红烧排骨,清炒丝瓜,鲫鱼豆腐汤,泡椒肥牛,糖拌西红柿。你做的还真都是我爱吃的。” 我微微愣了一下,没说话,而是把系在腰间的围裙解了下来:“我上去叫豆包吃饭。” 一顿饭吃得有惊无险,我和顾一笑平平淡淡。 若是外人看到,会以为这是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 吃过饭以后,我想带豆包上楼,顾一笑叫住了我说:“我陪豆包玩会积森,你休息一下。” 我看了看豆包,他明显觉得今天的气氛不对,摇头说:“妈妈,周末能让我看会动画片吗?” “可以。”我说。 他说了一声谢谢,飞快的跑上楼去了。 顾一笑坐在沙发上稍一犹豫,起身对我说:“我有点东西拿过来给你。” “什么?”我问。 他没回答我,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他拿着一个很厚的文件袋走了进来,走到我面前,把东西递给我说:“这是kb的所有资料,我今天才回国。一周前就托法务部的人做好了赠予手续,你只需要签个字就能生效。接受赠予的人是你。” 我被他的话震惊了。 kb的总市值在经历了这一年半的事以后,确实有所缩水,但是完全不能动摇kb在国内是行业里的龙头老大的地位。 这不是一笔小的赠予,顾一笑是怎么做到的。他刚刚接手a财团就做了这么大的举动,合适吗?或者说,怎么可能做得到?他现在能做就是维稳。 “你没病吧?”我伸出手要去摸他的额头。 “我没病,如果非说有也有,那就是绝症,对你放不下的那种癌症。”顾一笑说。 他这么不正经起来,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 “示好,还有承诺。”顾一笑认真的说。 我看到他脸上虽然在笑,但是眼睛深处却是茫然。他的这种眼神让我觉得奇怪,现在的他应该是志满意得,眼神怎么会这么丧。 “大手笔的示好,也可能得不到回应。要是我真的签了这个东西,你别后悔。”我看着他说,“很可能,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那就先说条件吧。”顾一笑道。 我不由莞尔一笑,让我猜对了,顾一笑是有条件的。 “说吧,要是太苛刻,我可接受不了。”我道。 顾一笑看着我,是异常认真的那种,认真到我都有点心颤。他这种专注的眼神,我能记一辈子。 我不敢再看他了,怕自己把持不住,忽然再心软了。 “我想请你放下孩子,放下工作,陪我半个月。”顾一笑道。 我一听先是啊了一声,然后气得全身有点发抖。他顾一笑拿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为了公司是要卖身吗? 紧接着我低头在沙发上找着坚硬的,有杀伤力的东西,我准备给顾一笑致命一击,至少让他见点血儿,才能让我平了胸口这股气。 他看到我的动作,不由笑出声来:“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想请你出去度个假而已。只要你不同意,我甚至连拉你手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你不相信,我送你一个电棒,一个防狼喷雾,只要我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你就直接弄死我。” 我已经摸到豆包一个金属赛车玩具了,听到他的话又放了下来。 “顾总,出去度假你还会缺少女伴儿?以你现在的的财力,开一个海天盛筵都是小意思。到时候,什么样的美女没有。”我一脸不解的说。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那么多美女又有什么用,我眼睛里只有你。” 我不得不看向他的眼睛,真的在里面只看到了我自己。 明知道这只是甜蜜的情话,我还是不由心头一动。 “为什么?”我问。 顾一笑的条件很丰厚,是人都会答应,所以我不解。 “因为我想通行和你独处,找回属于我自己的记忆。”顾一笑道。 如果一个人长得五官清纯,真的是老天爷的厚爱。他们这种人,只要认真的盯着你,你就会不由自主相信他们说的话。 顾一笑就是这种人。 我每一次都是败在他的无辜和天真上。 其实我也知道,他在生意上的杀伐决断是一般人做不来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问。 顾一笑隔着一张小小的茶几逼近过来,他呼出来的气都喷到我脸上了。他才缓缓开口,用浓醇得像酒的声音对我说:“你手里的那份资料就是我的诚意。我觉得我的记忆值这个价,你要不要签字。” 我摇了摇头,从他那蛊惑人心的眼神里出来。 他也没再逼问我,因为我打开了文件袋。 半个小时以后,我把文件看了两遍,以我的经验来说,这份文件没有任何问题,不仅法律方面没问题,还有公证,简直是双保险。我需要交的就是一大笔赠予税而已。 这对我来说,是老天掉了一个大馅饼。 我当时即便是被迫出售的公司股权,也是拿到钱的。现在,等于我不仅拿到了kb的当时的市值兑出来的现金,现在还白白得到了一个公司。 我是双倍的赢利。 中间虽然曲折了一些,但对于这么大资金来说,这点曲折不算什么。如果让我自己去做,我没把握在十年以内让kb翻倍。而且,现在这样一出一进,我成kb名符其实的大股东,最大的那个,甚至都可以开一言堂了。 “你到底什么花招?”我拿着签字笔试了几下,还是没敢签字。 这么大的合同,我不敢轻易下手,怕再被顾一笑算计了。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现在也有点后悔了。”顾一笑很会拿捏人心,看到我依然在犹豫,马上就要伸手抢走那份合同。 我一把捂住说:“好吧,你要是再算计我一把,我现在可是有同谋的,段景琛和何萧也不是吃素的。” 心一横,我就把字签了。 签完以后,我自己感觉还像做梦一样。顾一笑把合同收了回去,认真的翻看了一遍,然后就很得意的笑了起来。 他的笑让我有点打冷战。 “你干什么?”我问。 顾一笑把合同收了起来,看了一下时间,马上打了个电话出去,他像是打给他的助理的,让对方马上把律师和公证处的人带过来。 “现在?”我问。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顾一笑对我说完,放下合同说,“你上去收拾东西吧,公证做好以后,我们马上就走。” “走哪儿?”我问。 “度假。”他说。 我一听就急了:“刚才你没说是现在出发。” “如果我刚才说是现在出发,你就不签了吗?”他问。 我被他问住了,一想也是,这么大的便宜都占了,怎么会在意早几天出发,还是晚几天出发的事。 “好,那我打电话让人帮我照顾孩子。”我说。 他用手按住了我的手机说:“王阿姨我通知到了,她现在就在外面等着。并且我给她配了一个全天的司机,在你陪我度假的这段时间,王阿姨会和司机一起全天二十四小时在你家。另外,为了保证豆包的安全,我也请了保镖。不过,他们不会影响豆包的正常生活。” 顾一笑说完,对外面招了一下手,门铃就被按响了,我打开门看到了王阿姨。 “我给何萧说一下。”我说。 他这下没反对,耸了耸肩说:“请便。” 电话打通了,我和何萧讲自己会出去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就不能去公司了,公司的事让他多费点心思。他倒是应得很痛快,不过很好奇的问:“你要去哪儿?” 我不好意思说自己要和顾一笑度假去,随便编了个理由。 说完,在忙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左右,律师和公证处的人都到了。这些应该是顾一笑早有安排,要不然是不可能这么快的。我有时候去办某些合同的公证,都要排队拿号的。他倒好,vip到能上门服务了。 晚上九点半,所有的一切都办好了。 我也和豆包说明自己要出去一段时间,让他有事给我打电话,或者打给司建连。但是我最后又嘱咐了一句,对他说爸爸正在谈恋爱,让他注意打电话的时间。最后,我对王阿姨真的是千叮万嘱。 上车前,顾一笑真的递给我一个满电的电棒,一个防狼喷雾。 “拿着吧,我不想你和我在一起时还提心吊胆的。我的保证你又不相信,那就让你自己找点安全感出来。”顾一笑说。 我觉得他今天怪怪的,不由多看了两眼。 谁知就这两眼,他的尾巴又翘了起来:“是不是见我帅,觉得自己喷雾带多余了。要是被我非礼一下,还挺幸运的。” “闭嘴吧。”我骂了他一句。 我们的车子直奔机场,到了机场我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三亚。 “顾总,你这样的身份,想去海边度假也不应该选三亚啊,至少是去火奴鲁鲁之类的啊。”我说。 对于我的话,他没放在心上,淡淡一笑道:“这是为了你考虑,怕豆包突然需要你,这样你飞回北京会很快的。” 我才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 但是,心里觉得更怪了。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我过得很舒服。头等舱不仅仅是服务好,睡觉也挺美的。我是一路睡过去了。 听到广播里说准备降落,并通报三亚的天气时,我醒了过来。 一睁眼,我就看到了顾一笑的眼睛。这一刻,我差一点儿被吓出心脏病来。 “醒了?”他对我一笑。 “嗯,不是要到了么。”我说。 舷窗外面黑乎乎一片,夜都深了。 一下飞机人就被热浪裹住,我马上脱掉了外套,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衫。 有车接我们,还是特别拉风的敞篷跑车。 三亚这个城市,真的是跑车的天堂,空气好到让人想尖叫,当然要忽略闷热的天气。 我特别不喜欢热。 上车以后,顾一笑就坐在我身边,他开车,我坐车。 我有点紧张,怕他突然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但是,居然真的没有。顾一笑黑漆漆的眼睛看了我下说:“系好安全带。” 我刚系好,车子就箭一样冲了出去。 我也开过跑车,但没开这么快过。只有这样的加速才能体现出一辆跑车从零到时速二百的*。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坐过开得这么快的车。因为再好的车,在北京也跑不出速度来。 出了机场没多远,就是沿海公路,空气里都是咸腥的味道。 现在是深夜,公路上的车很少,顾一笑把车子开到飞起来。 我有些害怕,想让他慢一点儿。但同时,又觉得这种风驶电掣的感觉很刺激,细胞里那点冒险的因子一下被激活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惊天骇浪 这种飙车的感觉,一开始会害怕,一旦适应会上瘾。 我觉得还没过多久,海风都没吹够,车子就到酒店了。顾一笑打开车门,对我说:“到了。” 这是一栋距离海边不过两百米的别墅。 而且这片别墅区房子间距很大,车子引擎一熄灭,就能听到海浪声。 “别这么看我,这是酒店,我也没闲钱在这儿置业。”顾一笑看了我一眼,抬腿朝房子走去。 先上一个四层台阶,然后就是花园,过了大约一百来平的花园,再上一次台阶到了房子的大门前。他用刷开了房门,对我说:“请进吧。” 我拎着一个小箱子,里面也只有几件衣服。顾一笑只和我说去的地方很热,所以我带的倒都是轻薄的夏装。 进去以后,我看到这房子装修得还挺有格调,大片的白色和米色,桌子上窗边都放着大盆的热带植物,确实给人特别清凉的感觉。 顾一笑指了指楼梯道:“一层有一个带游泳池的房间,二楼有两个带空间花园的房间,你住哪一间。” 我想了一下说:“随便。” 他倒不介意,想了一下说:“你住一楼吧,方便一些。” 我也没客气,打了个哈欠对他说:“我真的累了,先睡了啊,有事儿明天再说。” 他对我微微一笑,点头道:“好的,晚安好梦。” 我转身是房间,想也没想就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我睡到了自然醒,看到透过窗帘照进来的阳光时,我还有一瞬的恍惚,怔了怔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 反正我来只是为了应付差事,索性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起来。 一出房间的门,我就看到靠窗的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顾一笑不见踪影。我深吸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没人。于是,我放松下来,回房间先洗脸刷牙,简单的化了妆,换了一件白t恤,一条亚麻的浅米色裤子,然后去餐厅吃饭。 面包意面三明治牛奶果汁……反正能想到的早餐都有。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九点半。顾一笑不见踪影,是不是还没起?想到这里,我忽然也下不去口了,有一种在别人家作客,偷吃东西的感觉。想了想,我还是很有节操的给顾一笑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到最后,居然没人接。 我心安起来,自己坐下大吃特吃。 这样放松的,有自我的日子,我多久没过了。除了刚起床时没听到孩子的声音,我有点微微失落以外,其它方面我都彻底放松了。 不用多说,我自己先进入了度假模式。 我吃饱了,端起杯子喝了最后一口果汁。就这时,顾一笑进来了。他身上穿着一件游泳短裤,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面都是水珠。 年轻男人的美好肉体让我呆了一下,然后迅速回过神来,很淡然的问道:“你吃了吗?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他顺手扯过挂在入户柜上浴巾,对我说:“我去游泳了,没带。” 说完,他没像以前那样在我面前卖弄自己的肌肉,转身上楼洗澡了。过了十几分钟,他从楼上下来,穿着一件白底印满彩色棒棒糖的t恤,一件蓝色的宽松版短裤,然后很自然的坐在我对面,拿起我吃剩下的早餐开动了。 我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直等到他吃完早餐,我才问:“今天什么安排?” “游泳晒太阳。”他说。 他都这样说了,我再问其它的也显多余,麻利的和他说了再见,然后进了房间。房间的阳台上有门,推开门就在清澈见底的游泳池,游泳池两边还有高大的椰子树,树荫正好投到游泳池,游泳倒也不怕太阳晒了。 我坐在阳台上看了一会儿,没看到顾一笑下水,有点心痒想下去游两圈。但是出门前,我没有带泳衣。只好给酒店的前台打了个电话问酒店商店在什么位置,我需要过去买一套游泳衣。 前台服务态度良好,给我说了详细的路线,我道谢放下电话,一抬头就看到顾一笑站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袋子,对我说:“泳衣给你准备好了,可以下水。” 他看我一直站着没去接,笑了笑远远扔了过来说:“感觉我是考虎似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 我觉得从国外回来的顾一笑有点怪,但又说不出来怪在哪儿。不过,都到这一步了,我也没必要矫情,锁好门,换好衣服,从阳台跳进泳池游了一会儿。 中午顾一笑订的是法餐,有服务人员端着全套的纯银餐具送了进来,吃饭的时候还有人守着服务。 下午我睡觉看电视,唯一不能动的是手机。 这几天不准用手机,也是顾一笑的条件之一。 晚上顾一笑提议去酒店的自助餐厅吃海鲜,我同意了。和他在一起,在人多的地方我反而放心。 日子一下就平淡起来,每天睡到自然醒,吃营养新鲜的早餐,然后游泳晒太阳,午餐有人送上门,晚餐可以在酒店十几个餐厅里随便选。 这样的日子,神仙一样。 三天过后,我觉得自己休息得身上的筋都懒了。 第四天早上,顾一笑在早餐以后突然扔了一顶大大的遮阳帽给我说:“休息了三天,体力恢复了吧,今天出海。” “出海?什么意思?”我问。 他一笑,平和的说:“就是出海的意思。” 我不解,却也只好跟着他往码头走。这里有酒店的私家码头,距离我们住的独栋不远,走过去二十分钟。 到了码头,顾一笑指着远远停着的一艘游艇对我说:“那艘船是我们的。”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那是一艘有着金色腰线的游艇。我对这种奢侈的玩意没研究,不知道是什么品牌,也不知道价位如何。但是,光看样子,就不是什么便宜货。 “现在是不一样了,一下就变土豪了。”我对顾一笑玩笑道。 可能是因为这里的天太蓝,空气太好,海太干净,我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你要是喜欢,等回来以后,这船就是你的了。”顾一笑道。 我连连摆手:“别诓我花钱,这玩意日常维护也是一笔巨款,我可玩不起。” 他叹了一口气笑道:“走吧。” 他在前,我在后,一起走上了那艘游艇。 上船以后,我才发现船上除了我和顾一笑以外,再也没其他的人了。于是,我惊讶的问:“你会开船?” “我五年前就是游艇俱乐部的会员了,你说我会不会开船。”他看了我一眼,又说,“我开船,你可以在后面开吃,里面什么都有,去看看。” 我又不想和他距离太近,听到他这样说马上撤回到船舱里。 这里确定是豪华装修,低调又不张扬,但是你能想到的东西,这上面都有。 顾一笑带我出海要做什么?钓鱼吗?我在心里暗想。 但是,从他这几天的举动来看,确实如他所说,他对我有绝对的尊重。想到这里,我放下心来。 船开出去一个小时后,顾一笑来了一回船舱,看到我还能看着电视吃葡萄笑了笑说:“还好,你不晕船。” “还有多远到?”我问。 “要去远一点的海域,能轻易的钓上大龙虾。”顾一笑道。 “真的只是钓鱼?”我问他,“你大老远的跑到海中央,就是为了做这个事儿?” 他反问:“你以为呢?” “龙虾什么的想吃,可以在市场上买,多大的都有。”我声音低了下去。 “度假就是要给自己找有趣的,感兴趣的事做,不然都像一样,一周的假期结束了,也就睡瘫了。”顾一笑道。 “好吧,那太阳要是太大,我可不出去。”我说。 顾一笑摇了摇头,不置可否的出去了。 我故意在他面前这样表现,让他知道我是一个无趣的人。 可能是最近睡得太多了,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我不知不觉睡着了。睡醒以后,船已经停了,我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半。我看了一眼外面刺目的阳光,拿起扔在桌子上的帽子戴在头上,走上了甲板。 顾一笑坐在一个大的遮阳伞下,戴着帽子,正端着鱼杆儿钓鱼。他脚下的大水桶里已经有不少战利品了。 “睡醒了,我把烤炉支上了,你打开开关就能烤龙虾吃了。”顾一笑说。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大水桶里果然有一只张牙舞爪的大龙虾。这个东西,我只吃过做好了,没见过这么完整的还活生生的,有点害怕,也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想了想说:“算了,我随便烤一条鱼吃吧。” 顾一笑放下鱼杆儿,对我说:“我来吧,你闪开,等着吃。” “你会做这个?”我有点惊讶的问。 “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我可是个海鲜大厨。”顾一笑对我回头一笑道。 他的手艺不错,麻利的收拾好,然后抹上早就准备好的蒜蓉,烤得直冒油。 香气飘出去老远,他把烤好的东西都放到桌子上,对我说:“可以开一瓶酒吗?想喝什么就拿什么。” 面对这一桌子美食和大好的度假时光,我也觉得不喝酒有点浪费了。于是,我到船舱里拿了一瓶红酒两个杯子。 顾一笑基本上不怎么吃,全程都是我自己在吃。他一边负责烧烤,一边时不时的帮我续上红酒。 我不小心呛了一下,他还隔着大老远的说:“慢点儿,我又不和你抢。” 那种宠溺的眼神远远投过来,让我不敢直视。 酒足饭饱以后,我们一起收拾了残局,然后坐在甲板上看落日。 这个时候海上没有风浪,只有鱼鳞一样的波纹,远远望过去,太阳像一个硕大的红绒球,在海面上一晃一晃的。 我看了一眼坐在我身边的顾一笑道:“太阳好像要掉下去似的。” “不是掉,是落。”他朝我笑了过来。 “在海面上滚来滚去的,马上就掉。”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我看来,太阳正在海面上滚雪球。 “你喝醉了。”顾一笑道。 “没有。”我马上反驳。 他笑了笑没说话,起身走下甲板。过了十几分钟,他端了一杯水过来递到我手里说:“蜂蜜水,解酒的。” 我觉得自己没醉,却又不好驳了他的好心,只好接过来喝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的原因,喝完蜂蜜水以后,忽然特别想说话。甚至还没想好说什么,话就出口了:“顾一笑,你这船有五年了,带过多少人出海啊?” 顾一笑嘿嘿的笑着,轻声问:“如果我说只带过你一个,你信吗?” “不信。”我坚决的说。 他又轻声笑了起来,对我打了个响指说:“猜对了。” 我松了一口气,顾一笑年轻又爱玩,绝对不可能在五年里只带我一个人出海。如果我没记错,在我以前,顾一笑的女性朋友并不少,只不过他从来不公开承认自己和对方是什么关系而已。 我屈起腿,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看着海天一线的地方只剩下一半的太阳,对顾一笑说:“你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花花公子的标配,都对不起你的钱。” 他也在我身边坐下来,身子往后半躺着问:“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富二代,有钱,帅,任性。”我没看他,盯着越来越暗的天空说,“遇到我,只是一个意外。” “在我接手a财团以前呢?当我还是个小律师时呢?”他又问。 我想了想:“那也应该是小钻石级的人物了吧,在京有房有车,小有存款。” “如果我一直是那个身份,你还会和我分开吗?”他又问。 我们可能真的是酒喝多了,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我想都没想,直接说:“当然不会了,那样的你不会算计我。我和你之间的感情在那个时候应该还纯粹的。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只是一个小律师,你也不会对我动手。其实,在你结识的那一天起,就把我列为棋子了吧。” 事实如此,不必逃避。我早过了粉饰太平的年龄。 顾一笑猛的向后躺去,望着墨蓝色的天空说:“关于你,关于我和你,我忘记得很干净。我调查了很多,也知道我和你之间几乎所有的事,但是却重温不了和你在一起的感觉。这一次,我用一个公司换来和你独处的机会,就这么平淡的相处,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任何的亲密,我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蜜的感觉。” 他说到这里,猛的翻身成半坐的姿势,看着我说:“我和你在一起应该是水*融的甜蜜感觉,可惜的是让我弄丢了。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我对你应该不只是利用。我是有真心的,你也有。这些,我都感觉得到。” “但是事实就是你利用了我。”我看着他。 他陡然失力,又躺回到甲板上,重新回到望着天空的样子。 半晌才幽幽的传来一句话:“不是所有的利用都是恶意的,有的只是地巧合成为利用。这些我现在解释不清楚,以后如果能有机会想起来,我再详细说吧。” 他的话太轻描淡写了。 我忽然想到他对我做的那些事,觉得无名火腾就起来了,想都没想直接问道:“在美国的时候,你和何萧同谋用大笔的资金打压kb的股价,这会是巧合?在国内时,你逼得我不得不让出手里的kb股权,这也是巧合?还有。”我顿了一下,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在你的办公室,你强迫我和你发生关系?这也是巧合?” 他的眼睛里升起了浓浓的恐惧,看着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盯着他,发现里面居然除了惊恐再也没有其它的情绪了。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顾一笑一字一顿的说。 他的郑重让我不由嗤笑了一声:“我不瞎也不傻,并且我没有精神分裂。所以,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我绝对不会记错。” 顾一笑的脸一下就白了。 “这中间肯定会有误会。”他道。 “不可能。”我看着他,准备把竹筒里的豆子都倒出来,“你的初恋女友是我撞死的,当时我不知情,后来知道她是你的初恋以后,才知道当年我开车是致人死亡的。或许你想不起和我在起的事,但你应该记得和刘怡然在一起的事。你有多爱她,就有多恨我吧。或许,你的动机很简单,只是想替你的初恋女友报仇。” 我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理解你。而且,截止到现在,我几乎都原谅你了。只是,再也不能接受你。” 他突然一个翻身,把我压倒在地上,居高临下的压着我的身体,眸色深沉的盯着我说:“看着我,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再说十遍也没问题。”我发狠的说。 “好,你说。”顾一笑盯着我的眼睛道。 “我说我不可能再接受你……”我的话音未落,他就亲了过来。 他压着我的手脚,身体也重得要死,我根本就像是被钉在砧板上的鱼,一点儿挣扎的空间都没有。 “顾一笑,你说不会强迫我的。”我偏开了头,在他吻到我脖子上时,大声喊道。 他身子一滞,最终松开了手。 “顾一笑,你如果非要这样不可,送我上岸。”我迅速从甲板上爬了起来,看着他道。 “对不起,不会再有了,睡吧,明天一早回去。”他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他没去船舱,往后甲板走去。 我看着他走路都挺不直的身板,忽然生出许多说不出来的心疼。我一句话,他至于吗?再说,现在他不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吗?这么悲伤演给谁看? 我看到他的背影不见了,狠了狠心转身进了船舱,不再去想他,看他。我知道,我如果在甲板上再看下去,就会忍不住跟过去了。 回到船舱以后,我还是有点心神不宁的,坐卧不是。 最后一不小心看到了被我打开的酒柜,几步走过去拿出一瓶威士忌拧开猛灌了一口,辣酒入喉,我被呛得清醒了过来。 这种酒后劲大,也上头,最后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这一觉梦做得也多,睡得也沉。但是,我是被晃醒的。 睁开眼睛我就看到了滔天的海浪,成片成片的拍到玻璃上,声势吓人。 船舱里依然只有我一个人,我怔了几秒钟,忽然想到了顾一笑。在这一刻,什么都来不及想了,我疯一样往上面跑去,到了舱门口我用力拉开了门,大堆的海水和雨水一起灌了进来。 我根本站立不稳。 船体晃动的幅度很大,几米高的浪一个接一个拍了过来。我还没迈出去一步,就被重重摔了回来。紧接着船舱里开始大量进水,我连滚带爬过去用上吃奶的劲儿把门死死拉上,然后焦急在船舱里走来走去。 顾一笑现在哪儿?这样的风浪有多长时间了?他会不会已经掉进海里了? 在这一刻,我后悔死自己没偷偷带着手机出来了。 时间过去了几分钟,我还是对顾一笑放心不下,却又想不到救他的办法。现在,我急需确认他在不在外面?如果不在船舱,他会在哪儿。 正在这时,船舱连着驾驶室的门突然打开了,顾一笑一脸懵逼的看着船舱里的水问道:“你出去了?外面那么大的风浪你脑子进水了出去!” “我脑子进你了,刚才不是在担心你吗!我还以为你掉进海里去了。”我一腔担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变成了愤怒,话不经大脑就骂了出去。 他特别震惊的笑了起来,然后用一个大而有力的拥抱把我抱在怀里,声音里透出来的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你在担心我?死了也值了。” “少来。”我说。 就在他拥抱我的时候,我发现他身上的衣服也湿了,马上推开了他说:“怎么回事?” “驾驶舱的玻璃被巨浪拍碎了,我一进来就锁死了舱门。只要主舱不进水,船就不会沉。现在,我们只能祈祷风浪持续的时间不要太长。”顾一笑道。 这种游艇就是造出来专门给富人装逼的,抗风浪能力还不如渔船。一般只有在天气良好的状态下,游艇才会出海。谁知道我们点儿这么背,在即将返航时遇到了大风浪。 现在最可怕的不是风浪,而是风浪持续的时间,还有就是千万别把我们刮出中国的国地领域。 第一百九十六章 陡然心碎 最后,当风浪打碎了船舱的玻璃时,海水迅速的涌了进来,我都来不及深吸一口气就被海水淹没了。 我游泳技术不好,而且从来没有在这种环境下游过泳,水没过头顶以后,我马就慌了,甚至忘记憋气,又冰又咸又苦的海水呛进气管,我在水里咳嗽得像只蜷起来的虾,肺部被呛得疼到我几乎全身痉挛。 就在这时,顾一笑游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腿把我托了起来。 我浮到水面上面,大口的吸了一口气,水又扑过来。这一次,我有了心理准备,吸了一大口气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憋气。 我还是想咳嗽,但是这个时候咳嗽是会要命的。 顾一笑看到我终于冷静下来,拉着我的手朝那个破了的窗户游过去。现在水已经把船舱灌满了,整只船都在水下面了。 如果不是刚才那一口及时的空气,我现在可以已经溺死了。 我被顾一笑先推了出来。 在水下面仰头向上看时,因为压力水全部压得水里,疼得难受。但是,现在我必须睁着眼睛,这样才知道我距离水面还有多远。海面上那么高的风浪,从下面看来只是一个一个巨大的气泡,水还绸缎一样晃来晃去。 这么美,却也是这么致命。 顾一笑朝上面游着,一回头发现我落在了后面。他马上转了回来,一只手奋力划水,一只手拉上了我。 我的肺部就像是被石头压着一样,憋气到疼了。 就在我快要到极限时,顾一笑把我推出了海面。 我刚吸了一口气,一个大浪过来把我重新拍回到水下面。 还好这是深海,水质很清,我看得清楚现在的情况如何。 我能看到那艘船正在缓慢的往下面沉。 我不知道顾一笑从哪儿搞到的救生圈,他抱着救生圈游回到我身边,直接套到我头上。风浪太大,根本没机会说话。 他转身又游开了,还扎了个猛子朝水里潜了过去。 我真的佩服死了顾一笑的游泳水平。 天越来越亮了,风浪小了起来,顾一笑又去船上解下来一个救生圈套在自己身上,重新返回。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我说:“天一亮就好了,再坚持一会儿。” 太阳出来以后,风浪果然小了下去,没过多久就彻底归于平静了。 只是,随着太阳升得越来越高,我觉得自己即使没被淹死,也会被太阳烤死的。 温度升高得极快,紫外线又强,双颊已经开始疼了。 我有轻微的紫外线过敏症,太阳一晒的厉害了,皮肤就会起红斑和水泡。到了中午,我的皮肤都没法看了。 顾一笑突然问:“你脸过敏了?” 我对他有气无力的说:“没事儿,扛一扛就好了。” 他不比我好多少,现在也没多少力气了。但是,听到我是过敏以后,他还是很焦急的左右看看,想找点什么能遮太阳的东西。 “别找了,这附近什么都没有。”我说。 刚才为了避免风浪把我们俩吹散了,他已经脱下自己的衣服当成绳子把两个救生圈拴到一起了,他身上能脱的也就只剩下裤衩了。 “对不起,如果我早两个小时返航也就不会遇到这次的风浪。”顾一笑看着没有边际的大海对我说。 此时风平浪静,我们的世界除了海水就是太阳了。 我其实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趴在这个救生圈上一点意义也没有。这都是深海了,不可能会有游船过来,遇到渔船的机率也不太大。而且,在这种海里是很有可能有鲨鱼的。 现在,我和顾一笑面临的情况很搞笑。至少有三个死法可以选择。要么被太阳晒成人干,脱水至死。要么被突然游过来的鲨鱼一口吞了。要么漂在这里被海水咸死。 “没关系,我又不是被你用枪指着脑壳逼来的。不管是条件也好,谈判也罢,我是自愿来的。如果真的死了,那就只能怨命了。”我看着趴在我面前的顾一笑,声音很小的说,“其实,死了也不错,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豆包。他找不到妈妈,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顾一笑握住了我的手说:“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来的。” “早说了别说这样的话。”我笑了笑。 我们在水里泡的时间很长了,海水又冰又咸,泡得时间长了,体温都低了下来。所幸我们落水的时候是凌晨,迅速就天亮了,因为有太阳的因素,我到现在还没被冻死。 只是脸上的晒伤太难受,太疼太痒,还不能用手去碰。 我抬头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觉得自己和烤鱼之间只差那一撮辣椒面儿了。在这个时候说话,需要花费体力,为了活着,我们不应该聊的。 可是,我们都知道这一次生还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也没介意保存体力不保存体力的问题。 “我死不死无所谓的,连累了你,真的特别对不起。”他又说。 我看着他,趴着顺了一会儿气说:“你死也很有所谓的,你比我值钱多了。” 他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很大一会儿,我都快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你送上岸的。” 这话说得有点无厘头了,现在四面都是海,要怎么把我送上岸?凭着他的两只手?太不可能了,除非他是超人,手能变成螺旋桨,能飞起来。 我没想到的是顾一笑看了半天太阳,估计了一下时间,判断出哪个方面是南,而后对我说:“们出海是一路向南走,现在应该一路朝北游,那样才会距离海岸越来越近。” 说完,他真的就转了一下方向,推着救生圈就朝北面游了起来。 “不用浪费体力了,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我对他说。 他不接话,固执的用双水划水。看着他用尽全力的样子,我真急了,伸手抱住他一只手说:“你想干什么?在我死以前把自己累死?” 他用剩下的那只手猛的打了一下水面,眼睛突然就红了。 看到他绝望的反应,我有些心疼,轻声说:“人都会死的,而且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死到海上。” “你不应该死在这里。”他转过的头说。 虽然我没看到他的脸,但是听出来他声音里的哽咽。 顾一笑在哭,压抑的哭。 “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这大概就是命吧。”我道。 他把头转过去很久,最后回过头时,除了眼睛有些红肿以外,没有别的异样。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特别懊恼。 接下来,不管我说什么,他都机械的朝北方的方向游去。 太阳是会动的,每过一段时间他都要重新用一个奇怪的手势校正一下北在哪儿。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绝望了,还是被顾一笑不放弃的精神给感动了,也配合着他,傻子一样朝想像当中的那个岸游过去。 现在,对于生还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唯一庆幸是还没遇到鲨鱼。 但是,在海上在的这种强体力运动,很我很快就用光了所有力气,到了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我连双抱扒在圈上的力气都没有了。 人挂在圈上,一会儿就往下滑,有几次我甚至直接掉到了海里,被呛了一口水才激发了一点儿身体的潜能爬上来。但是,我知道这样反复不了多久,很快我就会在力气用尽以后滑到海里。 等到呛水都不能激发我的潜能时,我也就到了和这个世界说再见的时候。 在一刻,恐惧才真正把我包围。 突然我听到了豆包喊妈妈的声音,我知道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幻觉,但是还忍不住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那边什么都没有。 顾一笑也没力气,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把我从水里推到了救生圈上,然后用布条把我和救生圈紧紧的拴到一起。 我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缺水和体力透支让我有点神智不清。 “陶然,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活下去。”顾一笑干裂的嘴唇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顾一笑,你要干什么?”我突然清醒。 “送你回家。”他虚弱的笑了笑说。 我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顾一笑瞬间就从我面前消失了。 “顾一笑,顾一笑!”我用尽全身力气去喊却听不到任何的回声。 我忽然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他是没有力气以后滑到海里去了。可是,我已经被他死死绑在两个救生圈里,完全动弹不了。 一个人就这样在我面前消失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疯了一样在挣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他从海里捞出来。我挣扎过猛,一个不小心就整个翻了过去。 当水完全把我淹没时,我才意识到我也距离死不远了。 口鼻里都是水,我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什么都改变不了,甚至我连自己重新翻过去的力气也没有了。 海里一片漆黑,我看不到顾一笑的影子。 我肺里的最后一口气终于用尽了,水全部涌进了五官,刺激得我全身痉挛。我知道,我这一次是要死了。 最后,我失去了知觉,也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在最后的清醒时刻,我眼前看到的居然是顾一笑拉着豆包在阳光下朝前奔跑的身影。 他们逆光而行,身上都是耀眼的光芒。 原来,死就是这样子啊。 然后一切安静了,一切都远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黑暗里挣扎了多久,再次醒来时觉得喘气都是困难的。我知道自己没死,因为身上很多地方都疼,特别是脸上就像被小刀刮肉一样,疼到骨髓里。 我用力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一个模糊的男人的五官。 紧接着,我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道:“你醒了!” 这个声音让我突然放松,因为这是段景琛的声音。我全身放松的躺在床上,看着依然不清楚的眼前人影,半哭半笑的问:“我还活着啊,顾一笑呢?” 段景琛没直接说话,而是先坐了下来,握住我的手说:“他没找到,你也是被路过的渔船救上来的。” 我失力了,再也勇气问出其它的话。 我躺了很久,眼睛终于恢复了正常,我能看清楚段景琛的脸,也能看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知道这是在医院,而且是环境很好的医院。 段景琛就坐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看到我的视线终于落到了他身上。他又走了过来,在病床前半蹲下来:“陶然,你不要这样,豆包还需要妈妈。” “豆包在哪儿?”我轻声问。 “在过来的路上,何萧带他过来的。”段景琛道,“同来的还有朱同和刘明白。” “过去几天了?”我对于谁来不感兴趣,想到了时间,算着顾一笑生还的可能性是多大。我都能被人救起来,他一定也能。 “两天了。”段景琛道。 我在心里算着,两天,两天,只要没遇到鲨鱼,还是有可能活下来的。当时救的渔船呢?他们真的没看到顾一笑吗?我和他应该是同一个海域的。 想到这里我蓦的坐了起来。 因为用力过猛,全身都不可抑制的疼了起来,这种疼来得太集中太突然,我忍住闷哼了一声。 段景琛伸手就把我重新按回到床上,盯着我的眼睛说:“顾一笑生还的可能性很小了,他自己带你了去,惹了这些事出来。你还在担心他?”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顾一笑心有微词我能理解。 而且不管他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介意,因为我没力气和他生气。 “我想去问问那个渔船,看他们有没有看到顾一笑。不管是生是死,总要有个答案,对不对?”我说。 在这个时候,我很冷静。 我的冷静让段景琛放松了警惕,他松开了按着我的手说:“你好好养伤,如果脸上的伤处理不及时,是会毁容的。” 我笑了笑,毁容什么的我不怕了。 这条命都是被别人捡回来了,少一张脸又能怎么样。 “我想见见救我的人。”我看着他,依然在说。 最后,不管他做什么,我都是只有这一句话。段景琛无奈的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说:“好,我让人带他来见你。” “谢谢。”我对他说。 说了这半天的话,身子虚得出了一身的汗。 又因为皮肤上有大面积的晒伤,出汗是很影响全愈的,而且这种汗腌着的滋味是沙沙的疼,难受极了。 何萧带着豆包来得比渔船的船主要快,他看到段景琛以后,点头打了个招呼。豆包一进病房看到我,就刷刷的流眼泪。 他哭了一会才跑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胳膊。 何萧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说:“看到妈妈的样子,很心疼?” 豆包点了点头,何萧又说:“要是真的心疼妈妈就别在她面前哭,你一惹她再哭起来,脸上的伤会疼,而且好得也慢。” 豆包闻言,马上就止住了哭。 “乖孩子,何叔叔有点儿正经的事和你妈妈聊,先到一边等一下。”何萧说。 豆包知道我谈公事的时候,不会允许他在场,抱着我的胳膊又叫了两声妈妈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病房。 段景琛向他招手,带他出去了。 我劫后重生,看着豆包,眼睛里都是贪恋。 何萧看到病房的门关上了,才在我身边坐下说:“其实这件事应该等到你出院以后再说的,但是医生说你这种程度的过敏性晒伤康复的时间很长,而且以你的性格,绝对不会老老实实的等到出院才问我事情的真相。” 我听到真相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问:“什么真相?” 他拿出pad打开拿到我面前,说:“在你和顾一笑离开北京的第二天早上。美国和中国同时发布消息,a财团的最大赢家是顾天宝。顾一笑出局了!中间都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也没人知道。但是,顾一笑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他手里唯一剩下的资产就是kb公司,还有就在北京的一套房间,那是他自己做律师时挣钱置办的,与公司无关。” 何萧的话够简单,够明了,够清晰。 但是,我却听不懂了。 “不可能,你在说笑话。”我看着何萧,想从他脸上找出笑话的痕迹,“顾天宝是一个精神病,他不可能有继承权的。” “多少人在落难的时候装疯卖傻,我记得有一个叫什么的皇帝在落难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装成疯子,还天天吃屎玩屎呢。他这点装,不算大的。”何萧冷静的,毫不讲情面的说。 “不可能。”我仍在摇头。 他看了我一眼,满脸的悲悯:“你不相信也没办法,现在你可以自己去求证,a财团已经换天了。” 我一直看着他,从他脸上没看到丝毫玩笑的样子。 难道,是真的?! 何萧没再和我说什么,而是又拿出一个快递的信封放到我面前说:“这是顾一笑在出发去三亚之前给你寄的,也是第二天早上派人送到公司的。至于里面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他在这种时候给你寄东西,必定会解开你心里的疑惑。” 我可能是个绝情的人,在这种时候居然能做到心颤手不颤,平平稳稳的打开了快递。 里面只有薄薄的几页纸,一张我和顾一笑的合影。 我拿起照片看了一眼,那是顾一笑一只手搂着我,一只手举着机手拍的自拍照。两个人的头都很大,笑得很开心,我都笑出了法令纹和鱼尾纹。 但是,那个时候在他面前的我又张扬又放肆。 照片后面是空白的,什么字都没写。我看了几眼照片,把它放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那几页纸。 那是手写的信,顾一笑写的。 他的字不错,不知道是不是从小练的。而我对他的字很熟悉,因为我见过他签过不少的文件。 他把字写得很大。 “陶然,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里。截止到现在为止,我和这个世界两不相欠了。我不知道自己和你经历过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一定是疯狂的爱着你。否则,我那个一向理智的老妈不可能会用人工干扰的手段让我彻底忘记你。她也是关心则乱,一个人怎么可能能从另一个人的生命里完全剔除呢。这里面有记忆,有感情,还有习惯。关于爱的习惯。” …… “这一段时间,我做了很多选择,关于公司,关于责任,关于金钱。在做选择时,我不自主的选择了kb公司,也正是因为这个选择,我因小失大了。从我十六岁开始,奋斗到现在,我刚刚实现的人生目村碎成渣。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你,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习惯你,也永远不可能原谅我了。” …… “我最后的愿望就是,和你平平淡淡的过几天单独相处的日子,模拟一下我和你的婚后时光。我知道,所有的感情最后都归于平淡,但是我们人类之所以能把这种平淡过下去,那是因为爱过啊。纵然在平淡当中,也能够觉察到另一半心爱守在自己身边的安心。” …… “等把你从海上送回北京,我就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了。这么失败的人生,不要也罢。关于记忆,我去找了很多医生,他们说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我几乎没有找回记忆的机会了。这样的我算什么,一具失败的行尸走肉?你恨我也罢,不恨也罢。反正,对于你我是恨不起来的。最后的最后,如果你重新爱上了别人,一定要永远幸福下去。” …… 我看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 我从来不知道,在顾一笑心里把我看得这么重。但是,这一次共同经历海上的大风暴时,我看到了。他是把我当生命来看的人啊。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我泪眼婆娑的看到了最后,下面有一个力透纸背的签名——顾一笑。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过自己,眼泪是最无用的。所以在后来,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我都很少流眼泪。 可是现在,我忍不住了,从无声的流泪,到嚎啕大哭,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转变。 第一百九十七章 相见无言 我手里的纸被眼泪打湿,上面的字迹也不清晰起来,洇成了一片一片的黑色。最后那个顾一笑的签字,很用力,很不甘。 “他原计划应该是和你在一起,体现一下平常的生活,然后送你上岸,之后才会找个地方自我了断了。但是,老天给了你经历他最后时刻的机会。”何萧的在话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默。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止住了哭,但是眼泪还在不停的,无声的往下流。 顺着声音,我看向何萧。 他认真盯着我说:“现在,如果你恢复了理智,请讲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猜测很多,如果不是段景琛和我用力压着,已经闹开了。你也知道,顾一笑的父母不是好惹的。你别看平常都是他老妈出来说话,那是因为没到大事情上。如果他老爸再通过上面施加压力质问一次,我和段景琛都挡不住了。你不想背上故意杀人的罪名,就要把事情讲清楚。我要知道真相,才能帮你。” 我抬头看向他:“故意杀人?我杀谁了?” “顾一笑。”何萧看着我说,“在事故那一带海域,顾家已经找到了沉没的游艇,并且在出海记录上,显示是你和顾一笑一起出海的,没有第三个人。现在,你回来了,顾一笑生死不知。你以为他的父母会善罢甘休吗?” 我真的是努力收回自己飘到天外的思绪,认真的想了一下,理清了他话的意思。 我和顾一笑一起出海,中间遇到了大风暴。现在,我回来了,顾一笑没回来。顾家的人以为是我借着大风暴的由头,杀了顾一笑。 想清楚以后,我忽然哭不出来了,想笑。这样也好,死了多干净。有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死,多好的解决办法。 “陶然,为了豆包,你必须把事情说清楚,证肯自己的清白。”何萧说。 我沉默了很久,在何萧眼里我是在犹豫。 最后,他忍不住了,试探着问:“该不会你真的把顾一笑给杀了吧?” 我看向他:“你也这样以为?” “我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是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你笑得让人心里发毛。”何萧道。 “顾一笑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如果说得严重一点,就是我害死了他。他们要来追究责任就来吧,你别挡着了。”我说。 “你死当然没问题,最多是一命抵一命。你死以后,豆包怎么办?”何萧拨高了声音,恨不得去揪我的脖领子吼我。 “豆包有钱,有你,再说,他还有爸。我死了,他也未必能比现在过得差。”我说。 何萧摇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你死以后,豆包会背着杀人犯的儿子这个名头一辈子。” 他真的会劝人,一句话把我惊醒了。 看看,当了妈妈的女人连死的权力都没有了。 “想清楚了,和我说一下事情的经过,我们需要商量一下怎么证明你的清白。”何萧说。 其实想证明我的清白很简单,把这封信放出去就好了,这里面顾一笑很清楚的写出了自己想干什么。 在我刚才看信的时候,何萧就站在我身边,他也看到了一部分的内容。所以,此时他也把目光放到这封信上。 “这个你要肯,就可以的。”他说。 我犹豫了一下,顾一笑对我的真心我没能理解,在最后他给我留了这么一封信,如今这仅有的隐私也要拿出去做为呈堂证供了。 我的脸色很难看,心里十分的难受。 但是,除此以外,我又有什么办法。 我还没做出决定,何萧又说:“顾天宝现在发了声明,说顾一笑为了夺走他的继承权,买通了精神病科的医生,给他开了一份有精神病的假证明,以此证明他没资格继承顾坤的财富帝国。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他才是真正的合法继承人。并且,顾一笑送给你的kb公司,他也要收回去。现在,他正在搜集这个世界上最大额的赠予行为不合法的证据。” 我看着他,喉咙里憋着一口气,差一点儿把我憋爆了。 “所以,现在不是你计较小情小义的时候了。”何萧叹了一口气。 “顾一笑的父母肯定很想见我,我同意了,而且,我希望这一次见面是多方的。比如说救我的那个渔船船主最好也在场。但是,我需要和他先聊聊。”我说。 何萧这才打了个响指站起来,对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陶然,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在第一时间做出最理智的决定。” 他出去做准备了,而我垂下了自己的头,看着手里的那封信。在心里对顾一笑说:“对不起,如果我只是一个人,这件事不必闹这么大。你也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就是豆包。我不能让他顶着杀人犯儿子的名头活一辈子。” 身体被透支的厉害,才想了一小会儿的事情,我就睡了过去。 顾一笑还趴在我面前,幽黑得如同潭水的眼睛盯着我说:“陶然,你一定要活下去。不管将来怎么样,你一定要幸福。” 我知道这是梦,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却不自觉的对他说:“你死以后,我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你这样对我,肯用自己的生机换我活的人了。你要我怎么幸福得下去。” 我话音一落,他的身子就滑到水里。 这一次我并没有被绑到救生圈上,所以第一时间我就憋了一口气潜到水里。他下沉的速度很快,我这三脚猫的潜水水平根本追不上,只好看着他越沉越深。 最好,我大叫了一声顾一笑,迅速呛了一口水,然后醒了过来。 何萧就在我床边站着,看到我睁开了眼睛,对我说:“渔船船主来了。” 我喘了几口气,挣扎着要坐起来,他按住我的肩膀说:“躺着说吧。” 门外进来了一个人,是段景琛陪着的。他大约四十多岁,皮肤黝黑,头发很短,有着络腮胡子。 他看到我以后朴实的笑了笑问:“你好起来了?” “谢谢您救了我。”我让何萧扶着我后背要坐起来。 “别动别动,身上还没好不用起来了。”他也虚着按了一下我,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坐好,然后有些拘谨的问,“听这位先生说您想和我谈谈。” 我笑了笑:“是,想当面感谢您救了我。另外,我也想知道您救我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 他仍然拘谨,咳嗽了一声说:“那个,当时你在海上漂着,就像已经没生命了,我们把你捞了上来,发现你只是昏迷了,简单的急救以后,就把你送到医院了。到了以后,在你身上找到了你的名片,找了电话过去,这位先生就过来了。” 他说得很简单,有我想听的,但远远不够。 “当时我什么样?”我看着他想了一下,“我记得自己在昏迷以前就整个人趴在水里的,而且因为身上背着两个巨大的救生圈,我很难翻过来,所以呛了一口水就昏迷过去了。” “不是,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是脸朝上,而且并没有溺水的症状。”他说。 “其它的呢?”我觉得还不够详细,又追问在了他。 他认真的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对我摇头说:“没什么了,就这些。这位先生已经问过我一次了。” 他看了看段景琛。 段景琛对我说:“我问过一次事情的经过,说的和现在是一样的。” 我有些失望的再次问道:“当时,在我身边有没有其他的人?” “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们肯定会一起救起来的。”他又说。 最后,我什么新的东西也没问出来。他看我神情疲惫就说自己不再多打扰了,让我好好养身体,然后就和段景琛一起离开了病房。 渔船船主走了以后,何萧直接说:“死心吧,在那么大的风浪里,你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 我不甘心的讲:“或许,还有第二个奇迹。” 何萧没再接这个话题,而是直接说:“我和顾一笑的父母联系上了,你确定现在的身体状态能够见他们吗?” “没问题的。”我说。 何萧叹了一口气说:“他们情绪很激动的,你确定你没问题?” “我确定。”我看他一眼,“我理解你对我的担心,但是如果是我的孩子出了事儿,我不会经人允许就会直接闯到医院来问事情的真相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能等到现在,也不会是失去理智的人。” 何萧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走出了病房。 十分钟以后,他重新回来对我说:“他们其实已经在三亚了,还有二十分钟就过来。” 顾一笑的最后几天是和我一起度过的,他的父母要怎么接受,他突然就不见了呢。 脑子里一帧一帧的图片,都是关于他的。 他是一个经得起回忆的人,想得越多,越觉得他的五官顺眼,声音好听,话语温柔,时不时还会有一些小幽默。 我听到门响,睁开了眼睛。 顾一笑的爸妈走了进来。 顾一笑的妈妈我见过很多次,他的爸爸我见的次数不多,但是也认识。在我的印象里,他爸爸是一个谦谦有礼的知识分子形象,和顾坤不同,他身上更多的是儒雅的气质。 但是,今天,我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了。 顾一笑的妈妈就像老了十几岁,头发几乎全白了,眼角和嘴角都是化妆都排掩饰不了的皱纹。 顾一笑的爸爸也同样憔悴,头发尽白,身子单薄,站在那里就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让我最不敢看的是他们的眼神,里面是让人看一眼都会落泪的悲伤。 顾一笑,如果你能看到现在你父母的样子,还会选择放弃生命吗? 我脑子里刚浮出这一句话,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我在想什么,他明明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如果他没有那么焦急的想让我靠岸,如果他没有过分的透支体力,趴在圈上随着洋流飘,他也不会因为脱力滑到大海深处。 “对不起。”我挣扎下地,站直了身体对着他们两人鞠了一躬。 “陶然,我们想知道真相。”顾一笑的妈妈慢慢开口。 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讲,想了一下说:“他从国外回来,直接来找我,很强势的和我谈条件。他说把kb还给我,但是需要我答应他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就是陪他去度两周的假。” 房间里只有我和顾一笑的父母。 我把这几天自己所有的经历都讲了,没有一个字的虚假。做为父母,想知道自己孩子死亡的真相没什么过分的,即便能把我牵扯进去,我也不会隐瞒一个字。 我说完以后,房间里安静了很大一会儿。 顾一笑的妈妈无声的掉眼泪,她这样哭了很大一会儿,才说:“都怪我,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当时的出发点是好的,以为这样做是帮了顾一笑,她以为这样顾一笑就能正常的,不再固执的把目光放到我身上了。 我不知道怎么劝说她,陪着她无声的掉眼泪。 过了很久很久,顾一笑的爸爸才哑着声音问道:“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们。” 我不忍心说没有,沉思了很久说:“我最后的时候,神智也有些不清了,但是听到了他的话,他说谢谢你们。” 这话是我编的,情况紧急,我也编不出更好的话了。 顾一笑的妈妈听到我的话,一下就哭出声来。 他们两个人很理智,没有对我动手,也没有质问我的语气。其实,在这个时候,我倒是希望他们能骂我一通,这样我心里还能好受一点儿。 可是,他们不这样做。 就在这个时候,顾一笑爸爸的手机响了。他站起来对我说了一声抱歉,站起来出去接电话。 过了五分钟后,他回来对自己的妻子说:“一笑有一些东西是从美国寄回来的,刚刚到北京。我想我们先回去一下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顾一笑的妈妈站了起来。 我实在不忍心再隐瞒他们什么,突然的从枕头下面抽出了那一封信,对顾一笑的爸爸说:“这是他带我离开北京的头一天寄出来的,是给我的。但是,我今天早上才拿到。” 顾一笑的爸爸收住脚步,接过了那封信。 他和他的妻子一起看的,看的越多,眼泪流的越多。 看到最后,顾一笑的妈妈崩溃了,大声哭了出来,声嘶力竭,完全放弃了自己的理智和形象。 “不要哭了,这混蛋就由他去吧。”顾一笑的爸爸把信放回到病床上,没有看我,扶起了自己的妻子。 顾一笑确实混蛋啊。 为了身外之物的钱和公司,放弃了这个世界。 我不由想到了我,当初的我不是也这样吗?为了公司,为了钱,和所有觊觎这一切的斗着,用尽全力。 如果我对公司看得没那么重,早在顾一笑在顾天宝手里救下豆包时就应该原谅他了吧。 可是呢? 我同样看重钱,看重公司,看重自己的感受……于是,我和他之间的裂痕变得不可修补了。 他们走的很迅速,和来时一样。 何萧回到病房时,他们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 “没为难你吧?”他问。 “没有,就是理智的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还有,”我把那封信小心的叠了起来说,“这个,我给他们看了。” 何萧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说:“现在,顾一笑的父母没事儿了。顾天宝那个小王八蛋还没解决呢。” 我很想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却在他说出这句话以后,没了问的兴趣。 我刚醒过来时,何萧就曾说过,顾天宝正在想办法收回kb公司。不过,我相信顾一笑最后的安排,既然他做了这件事,断然就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给顾天宝。另外,对于kb,我的心里再无执念。 如果不是这家公司,顾一笑不会走上绝路吧。 何萧看我不想说话,就说:“你一天没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先睡一会儿。” 我躺在病床上闭上了眼睛。 现次醒来,是因为有人大声的说话。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司建连,但是说话的人不是他,而是站在他身边的盛清锦。 看样子,刘明月没说错,他们两个人复合了。 这件事真的在我眼前被证实了,我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恶习。司建连是性子软了一些,但也不至于是墙头草的性格。盛清锦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司建连又一次原谅了她? 在我看来,中国传统男人都很介意被戴绿帽子这事儿的吧。 我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很平静的说:“你怎么来了?我又没什么事儿。” “你这叫九死一生,怎么会是没什么事儿。”盛清锦先开口道,“司建连知道了以后,怎么都放不下心来。明明就要去新加坡开会了,非要饶道过来一趟看看。我也只好跟着了。” 她的话还真多,而且也不觉得在这种场合她是多余的么? “你们过得好就行了,以后不用担心我。如果我死了,豆包正好可以回到你身边,你来是为了看我死透没?”我说的话很难听。 对于司建连,我是一面都不想再见了。 “就算是离婚了,也可以做普通朋友的。”司建连生气了,“不管你对我是什么看法,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豆包的妈妈,我会很尊重你的。既然现在你没什么事儿了,我就走了。” “好的,谢谢你能来。但以后,真的不用跑得这么及时了。”我有气无力的说。 “不过你现在病着,豆包也没人照顾,我这一次出去大概要十几天,就把豆包带走了。等你好了,我再送回来。”司建连说。 “不用,我就算是病着,也有朋友可以照顾他的。”我马上拒绝。 司建连笑了笑,带着盛清锦走了。 等到他走后,我给何萧打了个电话问:“你在哪儿呢?怎么会把司建连和盛清锦放进来?” “豆包不见了,我在找豆包。”何萧在电话里说。 一句话我睡意会无,蓦的坐了起来问:“什么时候?段景琛是吃素的吗?这几天不是一直他在照顾豆包,怎么会不见了呢?” “豆包很乖的,他说太累不想出门,段景琛出来给他买吃的。来回一共用了三十分钟,上去的时候孩子就不见了。”何萧说。 我都想骂人,但转瞬想到了司建连,忙说:“去看一下客房的监控,是不是有人带走了孩子。” 何萧说:“正在看。” 我不说话,也不挂断电话,隔着话筒数着何萧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他骂了一句我操,然后说:“司建连带走了豆包。” 我算了一下司建连来和走的时候,可以判断他是来看我以前就带走了豆包,也骂了一句娘,挂了何萧的电话给在司建连打了过去。 “孩子在你哪儿?”我问。 他嗯了一声说:“我们正在去机场的路上,你放心吧。豆包跟着我,比跟着你那些所谓的男朋友要好得多。我刚才问了豆包,他愿意跟我出去玩一段时间。” “让豆包接电话。”我厉声道。 豆包在电话里叫了一声妈。 我马上说:“你在机场等着,我让段叔叔过去接你回来。” “妈妈,我想和爸爸出去玩。我都好久没见到爸爸了。”豆包声音很小的说。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问:“你是担心你妈妈生病没办法照顾你吗?” “不是,我想让妈妈好好休养,还有我真的是想爸爸了。我就跟爸爸出去几天,等妈妈好了,我就回来了。”豆包又说。 “妈妈不想让你去,因为妈妈生病的时候会更想见到你。”我又说。 对豆包,只能软硬兼使。 豆包果然在电话里犹豫了起来,不过他犹豫了十几秒以后又说:“妈妈,你就同意我出去玩几天吧。” 我无奈了,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让爸爸接电话。” “你同意了?”司建连的声音。 “同意了,不过有一条,你不能让豆包和盛清锦单独相处。”我说。 司建连低声说了一句多事儿,然后应了下来。我当然不放心,因为他的回答不走心。我又让他把电话给了豆包,在电话里反复叮嘱他不能和盛清锦单独相处。豆包很认真的说:“妈妈我知道了。” 这样,我才放下心来。 挂了电话,我才想到刚才我居然忘记骂司建连不经我允许直接带走孩子了。不过,这话我也懒得说了,以后对豆包多做一点安全教育吧。 但是,司建连是他爸爸,我难道教育他爸爸也是坏蛋和不可信的人?这样,会对他造成心理伤害的吧。 我左右为难间,何萧回来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故意激怒 我在医院住了一周,身体上基本已经好了,唯一没好的就是脸上和胳膊上的晒伤。因为是过敏性晒伤,快要伤到真皮层了,所以好起来很慢。 我用着最好的药,做着最好的治疗,但是一周的时间还是没看到什么大的变化。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被晒伤的部分不再红肿了。 护士给我换好药以后,我叫住了她问:“我这个大概多久才能好?” “从现在的恢复情况来看,再有一周最上面这层晒伤层就会脱落。不过脱落以后,下面的新长出来的皮肤比较嫩,不能晒太阳,你要多注意防晒。要是完全好,大概还需要三周。”她耐心的解释着。 “谢谢。”我对她道,“那我能不能出院了?” 她看了我一眼说:“其实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如果出院,注意防晒,注意饮食,不要吃辛辣的食物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我对她道。 等到护士走后,我给段景琛打了电话,告诉他我要出院。他在电话里缓缓道:“你还没好,而且现在北京也没什么事儿,先在医院养着吧。” 对于他突然出现在三亚,我问过。他说任务提前完成了,所以就直接回了北京。刚落地,屁股还没把椅子捂热,何萧就给他打了电话,说我在三亚出事了。 “我在这里也没事,住的都快长毛了。”我平静的对段景琛说,“何况,我就算是不用脑子也能想到,北京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风平浪静。” 段景琛不擅长说谎,被我一句话问得说不出话来了。 “那也不行,北京的事,现在和你没关系了。”他说。 “你能来先医院吗?我饿了,想喝个虾仁生鲜,罗汉素肠粉,再来一份清补凉。”我放软了语气说。 “好,等二十分钟,我马上给你买回去。”段景琛说。 挂了电话以后,我就从病床上下来了,站在地上看了看这间自己住了一个多星期的病房,简单的收拾了几样自己的物品。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被救时破旧的不成样子的衣服,顾一笑留给我的那封信,还有那两个救生圈。 我在窗边的椅子坐下,对着阳光看了一会那两个圈。 忽然我在其中一个救生圈上看到了很明显的指甲印子。看了一眼以后,我脑袋嗡了一下。这个位置应该是顾一笑滑到海里以前,用手抓出来的。 我胸口被堵得厉害,喘不上气来。就像是自己也在经历着溺水,胸都快要压炸了。 顾一笑,你现在在哪儿。 我按着胸口,在椅子上蜷起了身体。 门被推开了,段景琛拎着外卖盒子走了进来,他来到我面前,在地上蹲下来:“陶然,你怎么了?” 我没抬头看到,眼泪大滴大滴的掉到我和他之间的地面上。 “想哭你就哭出来。”他轻声说。 我不想在他面前哭,我不想伤害他。现在,他的求婚戒指还在我家里放着,我却在为别的男人流眼泪。 “陶然。”他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大口的倒气,然后终于把情绪稳定了下来。我对他笑着说:“我没事。” “如果你选择了他,我不会生气的。等了你这么多年,我不介意再多等下去,一辈子也好,半辈子也罢,我不介意的。”段景琛叹了一口气说。 他这种宠溺的语气让我觉得胸口更闷了,对他吼道:“你为什么非要等我?天下那么多好女孩!” 段景琛被我吼得一言不发。 我眼泪不停的流,最后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到了。站在我面前的段景琛变成了一个黑影,他站起来去拿了纸巾,又走回到我面前,蹲下身子,细心的温柔的帮我擦着眼泪说:“是我不好,让你哭了。可医生说还不能哭,再哭人毁容的。” 毁容就毁容吧,我不靠脸吃饭。 我心里这样想着,却还是不由自主就止住了眼泪。 段景琛笑了笑,把我脸上的眼泪轻轻擦干净说:“想回北京就回去,现在那确实是多事之秋。但是,我们还应付得来。” “你不要瞒我什么,我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需要有男人帮我撑起一片天。”我终于冷静了下来。 “好,我去给你办出院。”段景琛道。 当天晚上八点,我和段景琛一起回到了北京。他把我送回家以后,自己开车去了酒店,临走时晃了晃手机对我说:“晚上如果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 他都走出很远了,又回头看了看我。 说实话,对于段景琛我是亏欠了。 北京确实如他所说是多事之秋。 我回来的第二天早上,顾天宝居然找上我家门了。看着门外敲门的人是他时,我真的很有拿一把枪把他突突了的冲动。 “顾总真是消息灵通。”我拉开了门对他说,“不过,我现在还在休病假,所以不谈工作的。” 说完,我就要关门。 他一脚踩到门槛上拦住了我,说:“你是不急,白白拿到一家市值数百亿的公司。我急啊,刚接手自己的公司,就出了这么大漏洞。” “顾总想说什么?”我冷笑着问。 “这差不多也算是世界上最大的一笔赠予了吧,手续都全么?顾一笑临死都不让我省心,转移了公司在国内的重要资产。”顾天宝推开门,绕过了我,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顾天宝,我刚请你进来,你这样的举动叫私闯民宅。如果我数三下,你还不出去,我会报警。”我看着他说,没留一分的客气。 他坐在那里一点也不害怕,远远看着我啧啧了两声说:“陶然,我挺佩服你的。真的是个生意人,前一段时间还和我聊着合作,转瞬就翻脸。” 我拉开了大门,走到他面前说了一个字:“滚!” “要是我不走呢。”他说。 我往后退了一步,拿出电话就拨了出去,打的是110,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我毫不犹豫的说:“您好警官,我家里闯进来一个精神病,现在我想请他出去,他置若未闻。现在我怕自己的人身财产受到伤害,请求警察帮助。” 十几秒的时间,我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警察说马上出警,问了我的地址电话和姓名。 我挂了电话,挑衅似的看了顾天宝一眼,准备退到大门外面等着警察来把他弄走。 顾天宝看我的眼神一下就阴郁起来。 他站了起来,几大步迈到我面前,阴森森的盯着我问:“你刚才说什么?” “你都听到了,不用我重复了吧。”我道。 刚才我就是故意气他,他不是爱装精神病么,我这一次就让他装个够。当时绑架我儿子时,以自己有精神病为由,完全不负任何的法律责任。现在,拿到了资产,又特么没病了。 敢情,所谓精神病,就是你想用就用的一个工具?! 卑鄙无耻加下流! 顾天宝瞪着,我也回瞪着他。 “陶然,你不要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你。”顾天宝对我咬牙切齿道。 “你有的是办法,连精神病这种招式都能用上,你还有什么办法想不到。”我对他冷声呵问。 他眼睛一眯,一下就失控了。 我脖子一紧,被他用手掐住,然后他迅速收紧了手指,我一下就喘不过气来了。眼睛发花,脖子疼,没空气,肺都被人攥得紧紧的。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顾天宝突然松手,退后了一步,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擦手说:“看着你这张脸,还真让人恶心。” 我剧烈的咳嗽起来。 顾天宝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转身离开了我的家,绕过我时,他声音冷冷的说:“陶然,你不要用对付顾一笑的办法来对付我。我对你没感情,你在我面前放肆,就是在找死!” 说完以后,他转身出门,上车,然后扬长而去。 我捂着脖子看着他,在心里冷笑两声。 顾天宝,我和你才刚刚开始,等着吧。 他刚走五分钟,警察就到了。我向他们展示了自己脖子上的伤,同时说明了事情的过程。 顾天宝,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陶女士,你说他是精神病?”警察问。 “对,因为他曾经绑架要过我儿子,当时就是因为他是精神病,所以没有负任何的法律责任。”我说,“你们可以去查一下案底。” 两位出警的警察对视了一眼,然后说:“好的,我们会去调查,您知道他的住所和监护人吗?” 我想了一下,顾坤是他的监护人,但现在已经死了。他在北京的住所,我是不知道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现在的监护人和住所,但是我知道他的公司在哪儿。”我把a财团在北京的地址告诉了警察。 我知道,这件事对顾天宝没任何的影响,但是,也足够给他添堵的。 截止到现在,我都不相信顾天宝这个人是正常的,因为他的妈妈是真的精神病。而他,肯定也遗传了。何况,他的办事方法和翻脸速度,甚至一些举动都不像正常人。当然,也不排除他故意装的可能。 警察走了以后,我给何萧找了电话问现在公司有什么事没有,并且说了我把顾天宝惹怒的事,让他多注意点。顾天宝不是大度的人,他短期内如果搞不倒我,肯定会去收拾我身边的人。何萧和我关系这么近,是首当其冲的。 何萧听完以后笑道:“随便他来呗,你以为他现在的日子好过。顾一笑的爸妈也不是吃素的。如果顾坤还活着,自然是要给点面子的。现在,顾坤不在了,夫妻两个对付一个精神病,还是有办法的。不过……”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不过怎么了?”我追问。 顾天宝借助顾坤的死把顾一笑踢出局,绝对是联合了其他的人,否则都到了这一步,他没翻牌的机会。何况,前一段时间国外几个大财团对顾一笑围追堵截的,步调太一致了。而且,我猜测,他现在这么着急来向我要回kb,就说明他手里资金不支,或许在这一次交易当中,顾天宝只是拿到了一个名。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实质性的好处。 “不过,现在顾天宝身后还有人。甚至,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把罗小天给牵扯进来了。这一次打压a财团股价的局就是罗小天亲自动的手。”何萧说。 “你消息可靠吗?”我问。 “绝对可靠。”何萧又说。 我理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觉得有几个疑点解不开。第一,盛清锦究竟做了什么事,让罗小天对她完全放弃了?如果罗小天没放弃她,她也不可能去找司建连。第二,顾天宝到底是不是精神病?他背后到底有几个人?第三,罗小天在这件事当中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 想到这里,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一句两句话说得清楚。对何萧道:“你能不能来一趟,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而且我现在脸没好,就不出去吓人了,你来我家。” 何萧犹豫了一下说:“好吧,那我回家接上乔吉安。” “她在家好好养胎就好了,让她知道这些糟心事,平白替你担心。”我毫不介意的顺口说。 “算了,让她在你家看电视吧。女人一怀孕,脾气就大变,现在猜忌得不行。我加班晚回去一会儿,她都能抹一把眼泪。”何萧道。 我笑了笑:“女人怀孕以后体内激素变化太大,所以情绪不稳定,你多哄她一点儿就好了。何况,她这种表现也是因为看重你啊。还有,等生完孩子以后她脾气还要怪上一年多吧。做好心理准备!” 何萧很无奈的说了一句,我的妈呀,然后挂了电话。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果然是带着乔吉安一起过来的。 这才一个多月没见,她肚子都微微显出一点儿了,气色不错,白里透红,而且脸上也长了一点肉肉,比以前更漂亮了。 “你这样盯着我,是不是我胖了好多啊。我昨天称了体重,已经长了八斤了,你说是不是太多了。”乔吉安有些紧张的问。 “没有啊,你原来太瘦了。”我又耐心的安慰了她几句,她才作罢。这时,她才像是刚刚看到我的脸一样问:“怎么这么严重?何萧和我说是晒伤时,我还以为是小事儿。我的晒伤不过是红肿脱皮,你怎么像是毁容一样。” 何萧看了看时间,有些不耐烦的说:“她是过敏性蟠晒伤,很严重的。你上去吧,喝水吃水果磕瓜子,看会电视。”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乔吉安知道我家二楼的休闲室在哪儿,也不用我陪自己就上去了。 何萧看着她身影不见了,沉了沉脸对我说:“不好意思,现在她的眼睛里只能看到自己。” 我知道他说的是乔吉安进来以后,对我这么严重的晒伤视若无睹的举动。其实,对于她这样,我也挺伤心的。不过,想一想,她是孕妇也就释然了。 “没关系,她现在在怀孕期。”我说。 何萧冷笑了一声说:“我看未必不是故意。” 他这样评价乔吉安,我很意外,而且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陶然,你把别人当朋友,别人未必也如此。以后,长点儿心吧。”何萧不等我说话,又补充了一句。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乔吉安,心里觉得凛然一寒的同时,对他也有几分不屑,轻声问:“她是你的妻子,也是你最亲近的人,你在我面前说她的种种不好,不道德吧。” 何萧长长出了一口气说:“所以我的话点到为止,不想说太多。她那边,我也劝过几次了。但是……” 他说到这里面露犹豫了。 “有话就直接说。”我有些不耐烦了。 “我只要替你说一句话,她就会说我对你有意思,然后巴啦巴啦的说半天。我都烦了,在她面前再也不提你了。”何萧见我追问,也不隐瞒了,直接说了出来。 我不由笑道:“那你对我有意思没意思?” 他正在微微无奈摇头,听到我的话以后明显一怔,笑了两声道:“你这种女金刚,哪儿是我这样的男人降得住的。” 这话虽不好听,我却放松下来,对他道:“既然这样,你和她说清楚就完了。” “我说了,她信吗?”何萧反问了一句,然后道,“反正话我说到位了,至于你要怎么做,我不管。将来吃了亏,别来找我哭。” “我找得着你哭嘛。”我笑道,“你是有妇之夫,我要找也去找段景琛去。” 何萧也笑了。 闲话说完,我心里怪不舒服的。但是,何萧能把话点到这一点,我也能想像得出来乔吉安在背后是怎么说我的。忽然间,我又想到了伴娘的事。我忙前忙后一两个月,她结婚的时候说伴娘不能找结过婚的,然后就凭空叫来了一个叫蔷薇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就像吃了一只苍蝇。 乔吉安原来是多有灵性的女人,现在怎么结了婚了也开始世俗起来。难道在婚姻里,女人都会从一颗明珠慢慢磨成死鱼眼睛。 “找你来又不是说这些的,说说其它的。”我对何萧说。 他也只字不提刚才议论的事,听着我的问题。等到我把疑点都说完以后,他笑了笑道:“这些事我在调查,有的有结果,有的还没有。” 在何萧的叙述里,我才明白这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盛清锦的孩子确定是罗小天的没错,但是罗小天也不是傻子。来到北京半个多月就搞清楚,盛清锦找自己来就是灭火的。他就心生厌恶了。他这种男人,心机很深。当时没说什么,背后却开始悄悄调查盛清锦。当我和盛清锦的合作达成时,他已经摸清楚了她的底儿。 盛清锦算是作派比较西式的女人了,她在美国的俱乐部被人拍到和男模的不雅照,后来经查,她是几所有名的(*俱乐部的会员,司建连当年给了她那么多的现金,她全部花在了那些男人身上。 因此,罗小天给了盛清锦一笔钱,把孩子接到了身边。 现在据可靠消息讲,罗小天对这个孩子也就那样。物质上完全的富养,但是不怎么见他抱孩子。 盛清锦拿了钱以后,居然真的就心甘情愿的把孩子给罗小天了。 这个作法,我不解,并且觉得就算是有人把枪放到我脑袋上,我也做不到。 至于顾天宝是不是精神病,何萧还在查,对于这件事他拿不准。因为现在同时有很多证据证明他是精神病,但有更多的证据证明他不是精神病。 他背后的人倒是好查,参与这次围剿顾一笑行动的一共有三家财团,其中出现频繁最多的是一个做国际超五星级酒店的超级财团。并且,这个财团的人与罗小天过往甚密。 这样就不难解释罗小天为什么会参与这次活动了。 他都说完以后,抬头看了一眼楼梯,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听到了脚步声。 我以为是乔吉安要下来,却不想等了几分钟,人没来,脚步声也消失了。 “她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想下来,却听到了我们两个的谈话,觉得不想打扰就又上去了?”我问。 “可能是吧。”何萧阴晴不定的笑了笑。 该了解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也没必要再留何萧在自己家呆下去。现在,乔吉安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都这么介意了,我没必要再制造误会。以后,我会注意有工作,一定在办公室里说。 送走了何萧夫妇,我接到了段景琛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很轻松的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还想吃茶餐厅吗?” 在段景琛眼里,所有的粤式的餐饮都能归于茶餐厅的类别。 “不想吃了,不过,我想吃生滚鱼片粥了。”我说完,看了看时间问,“是不是有点麻烦了?” “给自己的未婚妻服务不叫麻烦,我乐意之极。在家等着,很快就来。”段景琛道。 我起床晚,先是和顾天宝耽误了时间,又让警察按着录了笔录,然后把午饭也忘记了,吃了点水果就约何萧过来。现在,聊完了事,居然都到下午五点多了。 段景琛速度很快,半个小时以后就到我家了。 我起床晚,先是和顾天宝耽误了时间,又让警察按着录了笔录,然后把午饭也忘记了,吃了点水果就约何萧过来。现在,聊完了事,居然都到下午五点多了。 段景琛速度很快,半个小时以后就到我家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又是小三 他笑得异常灿烂,看到我的状态以后愣了一下问:“何萧又来找你谈工作了,我回来的时候他说一个月之内都不烦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问。 他指了指茶几上留下来的打火机说:“他忘记拿走了。” 他这么一指,我也看到了,笑了笑说:“也不完全是工作的事。” “怎么了?”他问。 想到刚才何萧对乔吉安的态度,我心里十分别扭,对他道:“在你们男人眼里,是不是得到了以后,就没意思了。” 段景琛不知道我话的意思,笑道:“这个问题挺大啊,我都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了。” “何萧以前对乔吉安多好,恨不得想尽一切办法和她在一起。当时,乔吉安还没和盛东升分开,他都毫不介意。只要是乔吉安的事儿,他完全当成自己的事情去办。现在,结婚了,怀孕了,他反而对她……”我说不下去,再说有嚼舌根的嫌疑。 “不热情了?”段景琛问。 “也不是,不上心了。”我有些失望的说,“其实我也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男人的本性就是捕猎的,征服的,到手以后就没有那种刺激的感觉了,对吧。” 其实何萧做的更过分,因为他不是不热情,也不是不上心,而且是嫌弃。甚至有一些不耐烦。 段景琛笑了笑说:“夫妻间的事,旁观者可是说不清楚的。再看看,如果真的不合适,以何萧的性格会离婚的。既然没离婚,就说明他对乔吉安还有感情。你别乱猜了。” 我一想也是,虽然心里还有话要说,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快吃饭吧,不然就凉了。”段景琛把快餐盒打开放到桌子上,朝我招了招手。 他的笑暖暖的,气质安安稳稳的。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拿起了筷子。 “你的脖子怎么了?”我才吃了一口粥,就被段景琛发现脖子里红痕,马上紧张起来。 我也没想隐瞒顾天宝的事,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他听完以后,饭也不吃了,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你说的那件事我知道,并且我托人去调查了。他的病历显历在绑架豆包的期间,他确实是患有精神病。现在全愈了。” 我呵呵冷笑了两声:“这不过是有钱人的游戏,想病就病,想好就好。精神病要是能全愈,我也真服了。” 这话说出来有赌气的成分。 但是,我心里确实不服,堵得厉害。 段景琛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全球都通用的。只不过何萧这一段时间一直在调查顾天宝,他那边应该会有其它进展。百密一疏,只要找到缺口就好办了。”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 现在都成了顾天宝的主场,短时间我们做什么都没有用了。上午的事,我故意激怒顾天宝,就是想要看到他情绪失控。但,到了最后他还是控制住自己了。说我玩火也好,作死也罢。看到顾天宝,我就想借着精神病这件事把他彻底扳倒。 现在看来,不容易。 饭随便吃了两口,我就没了胃口。段景琛看我这样,只好叹了一口气道:“我和何萧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快准稳的办法。” 我叫住了他说:“你别把自己牵扯进来了,这件事我和何萧处理就行。” 他虽然身居高位,也不能过分的滥用权利,否则对他也不好。 其实我们都明白,顾一笑的死已经把我和他之间彻底隔开了,放在楼上的那个戒指,我也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还给他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麻烦他帮忙处理一些小事没问题,这种涉及到根本的事就不想再扯上他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段景琛笑着前倾了身体。 我们在餐桌前本来就是面对面坐着,他个子又高,身子一倾鼻子就差一点撞到我鼻尖了。 “顾一笑的事,我一时消化不了,所以我和你……” “我知道,不过,不管出了什么事,别人怎么说,你都是我的未婚妻。”段景琛不等我说完打断了我的话,“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改。你一天调整不好,我等一天。你一年调整不好,我等一下。” 他面含笑意,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像段景琛这种意志力和精神力都超强的人,在用这样的姿态说话时,有一种不容辩驳的气场。 我被他的气场碾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到我不说话了,他满意的笑了笑:“陶然,在你答应我求婚的那天,我就决定,为了你那个微笑,我也会护你一辈子。原来,我以为这辈子没希望了,你给了我希望,不要再拿走,好不好?” 最后“好不好”三个字,他说得格外绵长。 一瞬间,我眼睛都有点湿了,但是我心里更多的是忐忑。段景琛对我这样,我是还不清了。 “但是,现在外面已经有风言风语了,说我的后台是你。”我对段景琛道,“我不想这样,你那样的位置多少人盯着,一点差池都不能出。” “大不了我回去做生意,有什么好怕的。”段景琛毫不犹豫的说。 “你是喜欢现在的身份和职业。”我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你没必要为了我放弃这一切。现在事情也很好解决,不要再插手我的事了。另外……” “我会解决的,相信我。”段景琛再一次打断了我的话。 他好像永远能第一时间猜到我想说什么,如果他再晚开口两秒钟,我就会把戒指退给他的话说出来了。 但是,他太及时了。 说完以后他站了起来,拎起扔在沙发上的外套说:“今天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我在他身后叫了两声,他假装没听到。 现在我的处境说好也好,说坏也坏。我如果什么都不做,顾天宝想要找出破绽也不容易。但是,我又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我顶着这么一张脸,真的是哪里都去不了,天天在家里打电话看新闻,满脑子的计划,却没一个可行了。想得烦了,恨不得去喝两杯。可我又知道,这张脸想要恢复得好一点儿,不能喝。 三天时间迅速过去。 到了周四晚上我脑子已经乱成一团麻了,那些财团和财团间的关系都够写几本大戏了。我原本以为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仔细调查了才知道,他们不仅仅是业务上有往来,私下里有许多联姻。很多都变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弄清楚这些以后,我更灰心了。 查了整整三天的资料,看的都是翻墙出去的网页,英文法文和西班牙文最多,累得眼睛疼的要死。 这一刻,连心都死了。 如果顾一笑真的是被这批人给瓜分了,真的就只能自认倒霉了。想翻身,等下辈子;想报复,那等于白日做梦。 忽然间,我理解了顾一笑。 他给我写下那封信时,该有多绝望。 我全身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和太阳穴,肚子有点饿的感觉,我站了起来准备去吃饭。 抬头一看时间,居然到了晚上九点半了。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司建连打过来了。 每天晚上九点到十点间,是我和豆包视频的时间。所以我一秒种没耽误,马上接听了。 “陶然,豆包走失了。”司建连惊慌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心一下就揪了起来,马上想到了盛清锦,咬牙骂道:“他是不是和盛清锦一起出去了?” “没有,他想吃冰淇淋,我去街角店里买,一转身他就不见了。”司建连马上解释。 他语气里的惊谎不是假的。 那会是谁?我能怀疑的就是盛清锦了。 “司建连,你报警了没有?现在这种时候,你应该先问问你身边的人。是不是她做的手脚。”我急得嗓子马上就哑了,“你把电话交给盛清锦。” “我报警了,肯定不是她,她也急哭了。”司建连道,“刚才小锦还和我说,你一定会怀疑她,她说她又不傻,自己主动带豆包出来,又让他出事,这不是故意往自己身上揽事儿么。” 司建连话里话外,都十分维护盛清锦。 我就奇了怪了,他们才复合多久,就这么多的信任了? “让她接电话。”我大声说。 司建连迫不得已,把电话交给了盛清锦。 “盛清锦,如果孩子是你弄走的,马上给我弄回来。如果我的豆包出了任何问题,我弄死你。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心境。我在这个世上了无牵挂。该经历的,我都经历过,所以你知道我会怎么办的。”我简短的说完,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就去网上订了去新加坡的机票。 因为工作原因,我有新加坡的十年期签证,所以还算幸运。 司建连说已经报警了,那我就要去求助当地的警方。 我机票还没出票,司建连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陶然,你现得罪了顾天宝,是不是那个精神病把孩子弄走的。” 他的话让我一愣,这也有可能。 “不管是谁,先排除是不是自己走散的。”我说。 司建连松了一口气道:“好,我已经在街上找了。” 他这样说,我心里也没谱儿了,想来想去还是给何萧打了电话。现在,除了他以外,我也不知道求助什么人了。 时间不早,可能会影响到他的休息,但顾不了那么多了。 何萧一听也马上替我着急了,说:“这样,我陪你去找顾天宝,如果他有条件和他谈。” “如果不是他,他看到有在机可乘,故意假装是他怎么办?”我问。 顾天宝虽然是精神病,但却足够聪明,我不能不多想。 何萧稍一犹豫说:“那能怎么办?光等着警方的消息?不靠谱儿吧。” 这话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可现在,还能怎么办? “段景琛知道吗?他在新加坡有熟人。”何萧想了一下,突然开口。 我听到这个名字就心生犹豫了,可是除此以外还能怎么办。 “何萧,那谢谢你,我找他吧。”我挂了电话。 段景琛在电话里听清楚是什么事以后,很轻松的笑了笑说:“我早猜到现在是多事之秋,新加坡那边早给你安排好人了。你不用急,让司建连着急去。” “怎么回事?”我急迫的追问。 “豆包在我手里。”段景琛说。 “你想干什么?”我马上问。 在这一刻,我想,他该不会用豆包威胁我必须和他举行婚礼吧! 没想到我的想法又被他猜中了,他笑道:“你别把我想得那么无耻,我不会拿孩子威胁你什么。就是当时在深圳时就觉得盛清锦有点儿目的不纯。你想一下,因为你和何萧,盛清锦不得不离开了老富豪罗小天,她会怎么想?” “报复我。” 他话音一落,我立刻就想到了。 “当时你情绪不稳定,大脑都不正常工作,所以她让司建连出面,顺利取得了你的信任。把孩子带到新加坡以后,她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动手了。”段景琛稍一停顿继续说,“当时我也没法劝你,另外也想让她把这件事闹大,这样就有理由把她治得翻不了身了。当天我就安排人和他们一起去了新加坡,一路之上都悄悄跟着。她卖通的人一动手,我这边的人也动手了。” 做这种事情,段景琛真提祖宗,所以盛清锦完全想不到。 “现在孩子怎么样?”我问。 “情绪稳定,就是有点想妈妈,你要是方便开个视频和孩子聊聊,让他在那边好好听叔叔的话,明天一早他们就搭船回来。”段景琛说。 “好。”我道。 视频接通了,豆包看到我就哭了。 “妈妈,我想你了。”他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说。 我一边安抚豆包,一边在脑子里飞快的想着下一步要怎么办。如果豆包跟着这个人直接回国,那落到司建连的眼里,岂不是我找人绑架了孩子,故意让他着急? 这样肯定不行。 “豆包,乖乖听叔叔的话,等一下,妈妈再给你打电话。现在发生的事情,我一句话和你说不清楚,等你回来以后,妈妈再和你细说。你放心,你是安全的。”我最后说完,又给段景琛打了过去。 “孩子直接带回来不行的,司建连会多想。”我说。 段景琛也是高智商,一听就明白了。他想了一会儿说:“那也好办,就说我派去那人是你给豆包请的隐形保镖,一切就好说了。那他们就不回来,直接在当地找警察。顺便把盛清锦雇的人也交给警察。” “也不妥。”我反驳道。 事关孩子,我不愿意担一分一毫的风险。 盛清锦既然是在当地找的人,那肯定是和黑(社)会有什么关系,现在豆包还在境外,我不放心。如果她用的是重金呢,或许买到的都是超级凶残的家伙。 “那怎么办?”段景琛问。 段景琛的人也不好出面,因为一定有公职在身。 这件事如果万一闹大了,也是给段景琛找事儿。他私自把自己的人派出国,就是为了救自己朋友的孩子。这也太不听从指挥了。 我才想到这里,段景琛就猜中了,对我说:“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不会出事,孩子也不会出事。就是现在盛清锦身上担的事儿大事儿小,我们说不准了。” 说完,他挂了电话。 之后我再给他打电话,他那边一直占线。我想他是在安排关于豆包的事,心里就更急了。 现在事情太多,总容易忙中出乱。何况,现在顾天宝也一定阴魂不散的盯着我们,不管是他要在谁的身上做手脚,我都不愿意他得逞。 可是,豆包的事又不能就这样算了。 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段景琛的人在新加坡等着我过去,我接到豆包以后交待几句,让他隐去被人救的事实,说自己是走散的,后来求助了警察局,并且我也及时赶到了。 段景琛一直在打电话,时间长到我有点儿的紧张了。 一个小时以后,段景琛给我打了电话说:“你可以赶到新加坡去了,接到豆包你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你最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你怎么安排的?对你会不会有影响?”我问。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保证豆包的安全,保证盛清锦会受到惩罚。”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的机票出票,来不及多想了,直接冲出去赶到机场。这是最后一班,错过了就要等明天早上六点了。 这一夜,我不知道在新加坡都发生了什么。 我到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半,一落地就接给司建连打了电话。他接听的很快,但是电话里却很乱。 “我在热带植物园这边的警局,豆包找到了,是一个陌生人救的。你过来吧。”他说完,用微信给我发了个位置。 我一路小跑着拦了一辆出租车,说出地址,同时给了司机小费,嘱咐道:“着急,孩子走失了,刚刚找到。” 司机四十来岁,听了我的话点头说:“您放心,很快就到了。” 半个小时以后,我看到了豆包。显然,段景琛的人已经嘱咐了他不要说和我视频过的事,他扑到我怀里就哭,上气不接下气的。 他一哭,我也觉得愈发心酸了。 等到豆包哭好了,司建连才走到我身边抱歉的说:“对不起,我没想到。我觉得她不会的。”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 为了不给段景琛惹事儿,我也只好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盛清锦做的。”他低头说。 说完以后见我反应,还一直盯着他,忙摆手解释道:“这和我没关系,我完全不知情。刚才警察都录完口供了。” “我能不能见见救豆包的人。”我问,“事情的经过,你等一下再说。” 豆包在我怀里,双手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头趴在我肩上,一动不动的。司建连想抱他过去,他迅速的躲开了。 我见到了救豆包的人。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小伙子,长相普通,个子也不算高,英语很流利,但很明显,他不是昨天晚上和我视频的那一个了。 警察对他还算客气,因为他是本地人。 豆包指着他轻声说:“是这个叔叔救的我。” 我怕豆包说漏嘴,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妈妈知道了。” 我对他表示了感谢,他连连摆手,语速很快的说只要是人,遇到这种事情也会管的。 他说他在夜跑,看到有两个人抬着一个袋子偷偷的往河里扔,马上就大声叫住了。那两个人害怕,扔下孩子就跑。他救下孩子,马上报了警。 我心里一阵后怕,这事应该是真的。 “陶女士,你要见一见嫌犯吗?”警察问。 我看了一眼司建连道:“我不见了,我怕见了以后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警察表示理解。 “不过,我想见一见幕后指使的人。”我说。 司建连的脸一阵白一阵红,难看极了。 警察都在面前带路了,他还站在原地。 “你不愿意来,就在外面等着,顺便看好孩子,别让豆包再丢了。”我对他冷冷道。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豆包。 其实这件事是不能细细推敲的,因为有很多的细节上的漏洞。 我看到了盛清锦,她已经被戴上了手铐。 看到我以后,她眼神都激动起来,恨不得站起来冲过来,把我给撕了。 “盛清锦,我和你之间的事早就结束了,你为什么还要对我的孩子动手?”我直接问。 她笑了两声说:“结束了?陶然,在你看来结束了,因为你占尽了便宜。而我呢,从什么都有,变成了什么都没有。最最可恨的是,你骗走了我的核心团队。” “这件事是你自愿的。”我说。 “自愿?我是被你逼的。”她歇斯底里的说。 我看着她,真的特别可怜她。 盛清锦原本有一手好牌的,可是她不走正道,现在落到这个下场。如果她认真的去经营她家的公司,不想着走什么捷径,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有着好的家世,好的学历,好的长相,怎么就沦为阶下囚了呢。 第二百章 出乎意料 盛清锦情绪超级激动,就说了这几句话眼珠子都红了。 我站得老远,看着她笑了一声:“盛清锦,路是自己走的,牌是自己打的。你到今天这一步?难道要怪到我身上?” “陶然,你的心机真的是无人可比。”她盯着我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我有什么心机?偷别人老公,害别人孩子?”我反问。 人生在世,也就短短几十年,一步错再想改,挺难的。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要打着爱情旗号去行苟且的事,何况,她要是真的爱司建连也好,至少不会生出一个别人的孩子来。 盛清锦嘴里口口声声说着爱,却步步行着利益的棋子。但凡有点心的人,都不会上了她的当。比如说聪明人,罗小天。 “我错只错在不应该爱上司建连。可是,爱情有错吗?我如果能控制住自己那就不叫爱情了。就为这件事,你报复我一年多了吧。这一年里,我公司公司没了,家家没了,好容易找到了孩子的亲生父母,也被你刻意搅黄了。”她一脸很委屈,哭到不能自己,“陶然,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都甘心。” “我从来不是恶毒的人,你所做的一切和所经受的一切,用一个词能解释清楚。”我对她声音清晰,态度平和。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报应。”我轻声说,“这世界上一直存在着因果报应,有时不是不来,是迟到了。” 她好半天不说话,眼泪不停的流着。 我看到这里,觉得也没必要再看下去了。盛清锦这个女人,走到这一步,彻底毁了。以后,即使她出来了,也不会再被我当作对手看待了。我转身走了出去,才走出两步,她在背后叫住了我。 “陶然。”她大声叫道。 我原地站住,回头看着她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带孩子离开三亚时,你是不是就知道,我会对你的孩子下手?”她问。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当时我自己被海难的事震得魂飞魄散的,根本没想到这些。” 她不理会我的答案,继续问:“救豆包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我转身彻底离开了。 本来在再进来时,我想好好骂她一顿的。因为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不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样子以后,我忽然心生不忍了。不是我白莲花,也不是我圣母了,而是觉得没必要了。 我出来时,司建连正抱着豆包对我翘首以盼。 “她应该想见见你。”我接过了豆包,面无表情的说。 “我……”司建连犹豫着。 “如果你想见她,就去问清楚吧,心时带着疑问过不好一生。”我微微一笑,“何况,对于你和她要发生什么,会发生什么,我真的不介意了。” 司建连道:“我就是有些奇怪,我对她不好吗?为什么她就会容不下豆包呢。” 我抱着豆包往外面走,最后来到了外面的休息大厅。而我身后,司建连没跟上来。 他对盛清锦应该还是有真感情的,否则不会在她一回来求复合时就会答应。在盛清锦做了这种事情以后,他还会犹豫不决是否去看她。 豆包情绪平稳了,他搂着我的脖子轻声说:“妈妈,段叔叔为什么不要让别人知道是他救了我?” “因为他是在用国家的权力来救你,算是徇私舞弊,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他会很麻烦,而且有可能因为这个不能再在部队工作了。”我低声对他解释。 “可是妈妈说过,国家为了救自己的人民也是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豆包不理解了。 这个问题不好解释,我既不想骗他也说不清楚,最后想了半天才说:“举个例子。你想买一套故事书,如果提前告诉了妈妈,妈妈会给你买。但是,你没和妈妈说,自己拿了钱去买,妈妈就会训斥你。” “这是我偷钱花,所以妈妈骂我。”他瞪大了眼睛想了一会儿又说,“那段叔叔就是偷人用了,所以才会给自己惹麻烦。” “对。”我点了点头。 他虽然用词不当,但表达出他想说的意思了。 过地半个小时,司建连出来了。他脸色不好看,青白交加。 “得到你想的答案了?”我问。 他闷闷应了一声说:“陶然,你和豆包先回去吧,我还要在这边待几天,等到她爸爸过来,看这件事怎么处理一下。” “你不怪她?”我问。 我们都不说盛清锦的名字,但是谁都知道对方说的是谁。 “怎么会不怪她,豆包是我亲儿子。”司建连冷哼了两声又说,“但是她年龄还小,做事不经大脑。我总不能这样就真的让她坐牢吧。在新加坡犯了这种故意绑架儿童,还蓄意谋杀的案子,情节很严重。如果我和你非要追究责任,她至少要被判十年以上。” “你想怎么办?让我原谅她?”我看着司建连,把豆包按到自己的怀里,咬牙切齿的说,“我告诉你,我做不到。你对她有感情,而我对她只有恨。” 司建连摇头说:“不是,我不要求你原谅她。只是想把她引渡回国。如果能在国内服刑,最好不过。” “当着孩子的面儿,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司建连,你有把孩子放到心上吗?”我真的也顾不上是不是在孩子面前了。 把盛清锦引渡回家,这是最好的办法,对于他们来说。因为只要到了国内,以盛清锦老爸这些年的人脉和钱,再加上司建连的助力,盛清锦可以很快就减刑出来。 到时,我的孩子和我又要置于危险之下了。 “她都再三保证了,以后不会再犯了。”司建连说。 我看着他,打心眼儿里失望。 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年轻的女人,原来是这样的干柴烈火,不能控制自己啊。那我这些年的感情呢?喂狗了?! 我心酸到了极致,忽然就刻薄恶毒起来。 “盛清锦不像你看到的那样人畜无害,冰清玉洁。你自己去查查,为什么罗小天不要她了。她在外面拿着你给的钱泡着身材比你好几倍的小嫩模,经常出入各种女性俱乐部。如果你想要不雅照,我都能给你弄来一堆。司总,你要不要看啊?”我盯着司建连,语速极快的说。 他脸上一红,紧接着白了起来。 “原来,你真的调查过她啊。她和我说,我还不相信,说你不是那样的人。现在,你自己承认了。”司建连说。 我马上就被司建连整成了黑人问号脸。 我话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他所谓的心肝儿宝贝的女人的真面目。他脑袋被驴踢了吗! “陶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语重心长,而且还有点痛心疾道了。 我冷笑两声:“抱歉,让你失望了。既然如此,我先走了。” 转身,离开。我没一分一毫的犹豫。 他想让盛清锦回国服刑,我自然是反对的。如果他真的去运作盛清锦的事,我就只能拼了命的去反对了。 这样一来,夫妻就完全站到了敌对面。 即使是前夫,也曾经是我的家人。难道,现在非这样不可吗? 我考虑着豆包的感受,他有考虑过吗。 我和豆包没在新加坡多停留,办好了手续就直飞北京了。到北京时,段景琛开着一辆黑色的霸道在机场接我们。 他虽然穿着便装,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还是让人一眼就会注意到。 豆包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腿,大声叫着段叔叔。 他弯腰抱起豆包,把他驮到了脖子上,说:“走,你那天和叔叔说要一辆大大的汽车,我给开来了。” 我们上了车,他才回头看了我一眼问:“先回家吗?还是先接风?” “回家吧,飞了六个多小时,孩子都累了。我回去给他叫外卖。”我说。 到家以后,他和我一起安置好了豆包,然后他又屁颠屁颠的跑去给我洗了一大盘子水果端出来说:“一路上看你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据我所知,你应该高兴的。盛清锦这一回彻底做不了妖了。” 我叹气道:“孩子的爸觉得盛清锦很冤,想让她回国服刑。” “这也太有牺牲精神了吧,这么恶毒的女人也要去爱。他眼瞎啊。”段景琛很意外,气得都笑了,“不过,也真要感谢他眼瞎,否则这一辈子我都没机会了,不是吗?” 第二百零一章 突然消息 我不得不无奈的笑了笑说:“现在麻烦了,要是真的引渡回来,盛清锦用不了多久,又要出来蹦跶了。” 段景琛微微一笑:“他们要是真的回来,就是踢到铁板上了。国内还有我呢。再说,你也不是个死的,他们能找关系走路子,你就不能了?” “话虽如此,心里还是不舒服。都到这一步了,他还在替那个女人说话。”我闭上了眼睛,满心悲凉。 “别想那么多了,你把他当亲人,他把你当什么?要是心里还有你,当初就不会出轨。你想开就好了,他现在和你没关系了,陶然!”段景琛晃了晃了的肩膀说。 “怎么可能没关系,只要有豆包在,就永远都有关系。他是豆包的爸爸啊。以后,孩子长大了,要我怎么说起他?”我问。 段景琛无言了。 有娃离婚,是一道无解的题。 最后,他认真的盯着我说:“实话实说,在这种时候对孩子隐瞒真相,是害他。” 我听了他的话,认真的想着要不要这样做。 豆包从新加坡回来以后,人消沉了很多。他虽然是一个孩子,也看到司建连在这个事件当中的表演。我知道,他对自己的爸爸失望了。 对自己的父母失望,对孩子来说,是椎心的痛。 我和他聊了几次,他都故意躲开不说。 但是,我又不能看着他这样消沉下去,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先陪他玩了一会儿玩具,然后我自己先直面这个问题。 “豆包,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爸爸不爱你了?”我直接问。 “妈,我累了,想上楼休息了。”他又使出这一招。 我不想他再躲避下去,握住他的手说:“豆包,你现在是个孩子,不用想这么复杂的问题。其实,说到最后,你爸爸还是爱你的。他这一次只是处理方式欠妥而已。” “我回来都快一个星期了,爸爸为什么还不来看我?”他问。 豆包把我问住了。 我没想到,一个还不到七岁的孩子,居然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了。看来,我直的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太久了。 “他可能是忙吧?”我替司建连解释。 “妈妈,其实爸爸早就不爱我,也不爱你了。我和他们一起去新加坡,看到爸爸给她买了好多东西,他从来也没给妈妈买过东西。他带着我,也是那个阿姨让他带的。”豆包低头抠着自己手上的玩具,认真的说。 一边说着,一边大滴的掉眼泪。 我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孩子的懂事让我心疼,孩子的表现让我心疼。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要伤心吗?”我问。 过早的把社会的残酷剥开到孩子面前,是一种残忍。而我现在不得不这样残忍一回。 “伤心。”他点了点头。 “伤心也不解决问题的。”我把他抱进怀里,柔声说,“以后你要高高兴兴,开开心心。不管爸爸怎么对你,妈妈对你都是永远一样的。” 说到这里,我停下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妈妈爱你。” 他仍旧没说话,但全身紧绷着的肌肉放松了下来。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豆包趴在我脖子上哭了很久,哭得我眼泪都红了。 我流眼泪是为自己,为孩子,绝对没有半滴是为了司建连。 他哭到睡着,我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认真的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豆包现在真的像个大孩子了,但是五官里却更加有司建连的影子。 我看了一会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从豆包的卧室出来,我给司建连打了电话。 他接通了以后,倒是语气正常的问:“陶然,豆包还好吧。” “回来这么多天了,我如果不打电话,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主动打电话过来问问孩子的情况。”我说。 “你生气了?”司建连小心的说着。 “不是生气,是觉得出这样的事,你都会忽略孩子,我挺心寒的。”我叹了一口气说,“豆包只是一个孩子,被你的女朋友雇人那样对待,他吓坏了。” “我马上就处理好这边的事,回去以后第一时间去北京看豆包。”司建连道。 我也正想知道盛清锦引渡回国的事有几分把握,就耐心性子慢慢问:“你在办盛清锦引渡回来的事?” 他嗯了一声。 “有几分把握了?”我又问。 “差不多办妥了。”司建连说。 我真恨不得摔了电话,但是我觉得不值得在司建连面前如此,轻轻说了一句:“那恭喜了。” 然后我挂了电话。 手机握在手里,我觉得堵心死了。 司建连对她还真的是上心。 我虽然也知道她回来,或许我们会更有办法,但是也不愿意让他们的事情这么顺利。我就是单纯的不想司建连和盛清锦这么顺利而已,与他们办什么事没关系。 三天以后司建连回来了,买了大包小包礼物来看豆包。 豆包对此的反应是淡淡的。 我想,豆包这一回是彻底被司建连给伤到了。 司建连对此也没什么反应,我不知道他是没感觉,还是不在意。但是,看到他接到新加坡那边律师的电话以后,脸上不由露出的笑,我觉得他是不介意。 到这一刻,我彻底失望,死心,啥都不想了。 又过了一个月左右,盛清锦引渡回国了。她刚到北京警方这里,我就接到了段景琛的电话。 他在司建连回北京之前就又返回部队了,但是他说会一直帮我盯着盛清锦的事,果然一件也没耽误过。 “陶然,我们都把事情想的简单了。”段景琛说。 “怎么了?”我问。 “盛清锦回来的原因是她怀孕了,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她回来以后,也只能在监外执行了。而且司建连可能是看到顾天宝的案例了,给她开了一个精神分裂症的证明。如果回来以后,再次鉴定还是这个结果。盛清锦无罪释放也是有可能的。”段景琛的话把我扔进了冰窖里。 “怎么可能?精神病可以生孩子?”我问。 “有生孩子的权力,只是站在优生优育的角度,不提倡这样。何况,他给开出来的证明是间歇型的。而且,这个不遗传。是在精神压力过大时,才会有的。”段景琛耐心解释。 “我去他妈的。”我大骂了一句,“我是孩子的监护人,我还没发表什么原谅那个贱人的言辞呢,司建连凭什么做出这种决定。” 段景琛在电话里没说话。 等到我的怒气发泄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道:“你在新加坡的时候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只不过你没想到盛清锦会怀孕,对吧!” 是的,段景琛对我了解很深,能猜到我每一个想法。 “是。”我说,“现在怎么办?” 段景琛说不出话来了。他永远都是最正派的那一个,所做的最过分的事,大概就是借用他的权力,帮我从新加坡救回豆包了。 我对段景琛说了谢谢,然后去找了何萧。 我也不想让乔吉安误会太多,自己带着孩子去了他家。 乔吉安现在已经完全显腰身了,穿着宽松款的孕妇装,看到我进来马上给倒了茶端了水果。我自然不敢让她自己劳动,看到以后马上迎过去接了过来。 “乔阿姨。”豆包喊了一声。 乔吉安说:“豆包乖,想吃什么,阿姨给你拿去。” 我自从何萧对我说了那些话以后,心里多少也有点别扭,对豆包嘱咐道:“乖乖坐哪儿不要乱动啊,现在乔阿姨肚子里有一个小宝宝,不要让阿姨累到了。” 乔吉安瞪了我一眼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娇气了。” 我也笑着应了,但最终还是没让豆包和她单独去别的房间玩。 何萧找了个借口把乔吉安支开了,问我:“什么事?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帮个忙。”我直言道,“盛清锦引渡回来了,而且她怀孕了。这都不算,司建连还做了双保险,给她弄了一个间歇型精神分裂症的诊断证明。” “我去。”何萧听得目瞪口呆,朝我竖起大拇指说,“人才啊!” “现在要怎么办,我都不知道了。”我叹气道,“难道就这样算了?那豆包以后就更危险了。” “既然这样了,他们一定是有目的。”何萧帮我分析道。 “我知道,这都不用你说。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盛清锦和司建连想让我让出在他新概念公司里的股份。” “这也行?”何萧又问。 我笑了笑:“我都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肯定认为我拿着盛清锦的东西去套司建连的股份,心机婊一个。” 何萧笑了笑:“真有意思,都什么和什么啊。一件东西是你的,它不定一辈子都是你的。易主了以后,难道别人见到老主人都要无偿奉还吗?” “你说的道理谁都懂,但放到自己身上,谁都只看到自己占理的那一个面儿了。”我说。 “我怎么帮你?”何萧问。 我对他做了个手势,问:“鉴定结果能不能换一换?而且我敢肯定这个诊断证明是假的。” “不会是假的,是用钱买的真的。”何萧说。 我也是这个猜测。 “把这件事做成真的?”何萧又问。 他一边说一边使劲儿摸着自己的下巴,我知道他不是在问我,而是在想办法。 “我知道,让我再想想。”过了一会儿,他才对我说。 “我想好了一下,不知道可行不可行,你给把一下关。”我说。 他看了我一眼:“你家老段呢?司法系统他比我熟。只要他叮嘱下去,让相关部门的人严查,就不会出问题了。” “但是挡不住对方钱多呀。”我说。 何萧略一沉思道:“说说你的计划吧。” 我想了一下说:“花钱买真的诊断证明,这件事儿还要快,她入境的审核就在这几天了。另外,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司建连的,能不能做点什么?” 何萧摇头说:“很难。” 我不说话了,脸色黯了黯。 就在这个时候,乔吉安又送过来一盘水果,同时还递给在不远处阳台上玩连连看的豆包一瓶饮料。 何萧看了她一眼,站起身对我说:“你先回去吧,这件事要好好想一想。总之,不好办。” 何萧都下逐客令了,我不得不走。于是站起来,叫上了豆包。 回到家以后,我左思右想,觉得还要要靠自己。 可是,现在我能怎么办呢? 灵机一动间,我想到了一个人——罗小天。 第二百零二章 突发事件 罗小天要怎么才能介入到这场戏里呢?我现在能利用的就是罗小天的儿子是盛清锦生的。以罗小天的性格,一定不希望给自己的孩子再找一个同母异父的手足吧。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恶毒。 我这边办法还没想到,手机备忘录的提示音响了起来。其实,我不用看手机也知道是什么事儿。 明天是顾一笑的葬礼。 顾家动用了很大的财力物力去寻找顾一笑,整整找了一个月。现在,仍然音信全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周以前,顾家传来了消息,要给顾一笑建一个衣冠冢。 提议的人是顾天宝,迫于各种压力,顾一笑的父母不得不答应下来。其实,他们也都明白,找了这么久,多半是没希望了。 我自从出院以后,虽没天天去公司上班,每天的事也排得很满。 这样完全满负荷的工作让我能暂时忘记锥心的疼。 顾一笑是给我留了信,但是他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很多事情我还是不知道。不过,我真的已经彻底原谅他了。不管他做过什么,我都相信他是有原因的。 所以,明天我想去送送他。 我在车上坐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的手不抖,开车离开了何萧的家。 回家的路上,豆包在安全座椅上睡着了。我停好车,解开他身上的安全带,费力的把他抱下车。 才一转身就看到有人在我家门口等着,走近了才认出来。来的居然是我的养父。 “爸,你怎么来了?提前也没给我打个电话?”我问。 老爸脸上有些尴尬的笑,指了指我怀里的豆包说:“孩子睡了?” “那进来说吧。”我努力一只手抱好豆包,打开了房门。 老爸跟着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房子才说:“你家的保姆呢?” “现在不用了,没多少事,我一个人就忙得过来。”我说,“您在这儿等一下,我把孩子放回房间。” 他点头应下,我这才抱着豆包上楼。 其实,不用想我也知道,必定是家里有事了,而且不会是小事,否则以老爸的性格绝对不会再来找我。 其实,我们上一次闹得挺不愉快的。 纵然我对那个家还有感情,也回不去了。 更何况,自幼长大的那些感情,在这些年的反反复复当中,早就消磨殆尽了。 我放好豆包,转身下楼。一走下楼梯就看到老爸拘谨的坐在沙发上,什么都没动。我忙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拿了一碟点心放到他面前,看了看时间问:“爸,吃午饭了吗?” “吃了。”他简单的说。 “你一定没吃,跟我还客气什么。”我站了起来,“我给你做点吃的,你先等会儿。” 冰箱里有现成的食材,我拿出一小把阿菠菜,一小碗炖好的鸡肉冻,然后麻利的做了一碗鸡汤面直接端了出去。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不当不正的时候。我估算了一下他到北京的时间,一下就算到他是几点到我家门口等着的。如果我没算错,应该是下午一点左右。这个点儿,他不会吃饭。 想到这里,我又有莫名的心酸。 我对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了解,毕竟是半辈子的亲人了。可现在……我什么都不敢继续想了,怕自己情绪失控,于是低头看起手机。 等到老爸吃完饭了,我才问:“爸,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吧。” 他低头犹豫了很大一会儿说:“你妈病了,想让你回去看看。她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有些话想当面和你说。” 我一听也有点慌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病,她说不出这样的话。 “什么病?”我着急的追问。 “医生说是乳腺癌,还是晚期的。”老爸声音更低了。 “你打个电话就行了,不用特意跑一趟,我现在就和你回去。”我站了起来。 但是,我马上想到了在楼上睡觉的豆包:“爸,你等一下,我把豆包叫醒。” “孩子就别回去了,你妈还在医院里住着,那地方孩子去了也不好,都是生了重病的。你看能找个人看几天豆包吗?”我老爸问。 “豆包其实也一直很想你们。”我说,“让他去吧。” 我老爸也不好再阻拦什么,我上楼把豆包叫醒,直接拎上了车。他看到姥爷还是很开心的,从家到车站和我老爸聊了一路。 但是,我总觉得我老爸有点怪,心神不宁的样子。 但是,想到老妈的病,也就释然了,谁摊上这样的事儿也不会气定神宁。 我们到了车站买了最近的一趟火车,然后等了半个小时以后就检票上车了。在火车上,我详细问了我老妈的病情,老爸回答的心不在蔫的。我知道他是因为难受,也是因为担心,就没再继续多说。 下车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我说要去医院。我老爸拦住了,他说深更半夜的带着孩子去医院不好,而且我妈肯定也睡了,让我和他一起先回家。 重新迈进家的大门时,我心里真的感概万千。 在这个家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离开。离开的那一天,我从来没想过能重新回来。 老爸给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让我和豆包睡下,临睡前,他叫住我说:“陶然,你还能叫我们爸妈,我都知足了。” “你说什么外道的话,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我一辈子的父母。”我笑道。 他眼睛有点红的点了点头说:“早点睡吧。” 说完,他也转身回房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去了医院,才进病房我就有点愣了。我妈住着vip的单间病房,面色红润。 “妈。”我叫了一声。 “回来啦,妈都想坏你了。”我老妈比我老爸自然多了。 “您感觉好点了没?”我问。 “看到你,就算是有病也没了。”老妈笑得还真是开心。 我看了一眼病房,没看到我弟,马上问:“小弟呢?” “他找了份正经工作,在上班,平常下班以后过来看看,早上就不来了。我住院以后,天天想你。现在看到你了,这心也就踏实了。”我老妈说。 她的语气让我生疑,但也未多想。或许到了这个时候,人的心都会柔软下来。 “我看一下病历。”我对老爸说。 老爸犹豫了一下去找主治大夫了,我妈拉着我和豆包的手说了很多感性的话,我被她说得两眼都是酸的。豆包心软,更是哭了起来。 “都是我不好,好好儿的把孩子给弄哭了。”我妈说。 “豆包,不许哭了。”我给他擦了擦眼泪说。 其实,如果刨开其它的不说,我老爸老妈对豆包还是真心疼的。 有一点奇怪的是,我老妈在和我聊天时,会时不时的朝门外看看。 “你在等我爸?”我问。 她点了点头。 我老爸在北京和我说过,她的病她是知道的,所以我就劝道:“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手术做好了,好好做化疗,还是能好的。你把心态放平了,别想那么多,看病的钱我来出。” “我就知道自己没白疼你。”我老妈喜笑颜开的。 “我们有钱,不能用孩子的钱。”老爸的声音在门口突然响起。我一抬头看到他走了进来。 还不等我开口说话,他就说:“医生不在,再等一会儿。” “行,不急。”我说完转头看向我妈道,“你看咱们这边能治不能,要是医疗水平不行,出国治疗也行,我去安排。” 我老妈笑了起来。 她心态能这么好,我既意外又安心。现在不都说嘛,只要保持心情平和,癌症还是有很大治愈可能的。 我们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时间到八点半的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两个医生。我马上站了起来,对他们笑道:“医生,你们好。” 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病历,对我说:“你是她女儿啊。” “是的。”我马上应道,“我妈的病怎么样?” “到我办公室说吧。”他看了一眼我爸妈说。 我站了起来,嘱咐了豆包几句不要乱跑之类,然后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 他说得挺详细,但是主题思想就一个,保守治疗,能活一天算一天,因为现在已经扩散了。 我十二万分的不相信:“我看我妈精神挺好的。” “那是病人心态好。”他说,“你啊,也想开一点儿。” 我心态沉重的回到了病房,才坐一会儿,我老妈让我老爸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收费单对我说:“我身体都这样了,什么都不说了。这家医院妇科方面癌症的排查挺好的,我给你交了一份儿的钱,今天你也去抽个血,做个全面的检查。没事儿最好,万一有事儿,早发现也是好的。” “你说什么呢?有这么咒自己孩子的吗?”我爸打断了她的话。 我听了以后挺感动的,她现在大概是想到我们之间的感情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事儿都有说开的时候。 “妈,我不用查。”我说,“在北京,每年公司都组织体检的,我没事儿。” “钱都交了,你去查一个。”我老妈说着,“去吧,去吧,现在人少。而且我这是早就交了钱的,不用排队。” 这突如其来的好,让我眼睛都湿了。 “我等一会儿吧。”我有点舍不得离开。 原来,到了这个时候,老妈心里还是有我的。 “豆包我们俩看着,你去做个检查,中午检查完了,咱们一家去吃点好的庆祝一下。”老妈又催。 她都说到这一步了,我再不去就有点不合适了,于是笑了笑说:“行,那谢谢妈了。” “你这孩子,和我客气什么。”她笑着。 我心里揣着满满的感动去了三层的女性疾病排查中心,抽了六管血,然后回到了vip病房。 中午老妈非要让我和老爸带她出去吃饭,说就在医院附近,也不会出什么事儿。我不想让她私自跑出医院,又看她兴致勃勃的,不忍打断。 “我都到这个时候了,多吃一口,少吃一口也不会死。走吧。”老妈掀开了病床上的被子,执意要走。 她一生都挺任性的,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拉起了豆包一起走出去。 这家医院开在新区,是整个省会设备最好,水平最高的。周边也有成熟的商业,很快我们就找到一家不错的饭馆。 这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中途我提出要给小弟打个电话,被我老妈按住了。她说现在小弟才刚刚开始上班,心才收住,就不要在他上班的时间打扰他了。我一想也有道理,就放下了手机。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在爸妈这里吃过这么消停的饭了,吃到最后我都有点感动了。 傍晚时分我老弟来了医院,陪我坐了一会儿,闲聊了几句就说:“现在妈也没什么事儿了,你要是忙就回去。” 我老妈却拦住他说:“难得回来一趟,陪我几天。顺便等等检查结果。” 说起回去的时间,我忽然就想到了顾一笑。今天是他衣冠下葬的日子。 想到这里,鼻子就莫名的酸了起来,但在这个时候,我又不能有任何悲伤的情绪,只好死命的压了下去。 我在老家呆了三天,拿到了检查结果,排查的结果很好,我所有的指标都是良。老妈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说着让我多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最后,我还是带豆包回了北京。 这几天,我们聊得很多,相处融洽,就像没有以前的那些隔阂一样。 回到北京以后,我有点说不出来的感伤。 最近是怎么了,就没一件好事吗? 第二百零三章 特意来访 我也只是消沉了半天,又开始正常工作了。 kb重新回到我的手上,事情很多。在顾一笑的葬礼之前,我心有不忍,一直没正式去kb。现在,他已经入土为安了,我自然是要好好看看他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 我在三亚住院期间,何萧帮我大概重整了一下kb,把我挖出去的两个团队重新编了回去。但是,除此以外,何萧也没插手太多。 现在,我必须去了。如果再这样放任下去,他用命保住的东西,可能就要丢到我的手里了。 我化了妆,穿了黑色的套装,十厘米的细跟鞋,全身气场大开。 在回北京的头天晚上,我群发了邮件,说明我要在周一早上九点半开会。所有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必须全员到齐。 今天,周一。时间,九点整。 我站在大厦门口停了一分钟,抬头看了一眼kb的办公楼,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才到电梯间,就有人追了过来。 我一看,是刘爽。 “陶总。”刘爽叫了一声说,“我早就接到通知了,一直等着您能早点回来。等了整整一个月了。” 我微微一笑:“你现在是什么职位?” “总裁助理。”她说。 “一直都是?”我问。 其实,我是想问顾一笑也一直用你做助理吗?但是话到嘴边,我还是没把那个名字说出口。 那是我的心伤,不能碰,一碰就钻心的疼。 “不是,顾总临走之前,把我重新调到这个位置上的。”刘爽说到顾一笑时,声音也小了下去。 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闹得那么大,人尽皆知了吧。 想到这里,我有些无颜面对这些人。在他们眼里,顾一笑是用命换了我的命吧? “哦,等一下会议上说吧。”我简短道。 刘爽在总裁办公室做了这么久,眼力劲儿是练出来了。所以她没再追问我什么,帮我开了电梯门,并且一直把我送到了总裁办公室。 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办公室,我有点穿越回从前的感觉。 这里基本上什么都没动,或者说小有改动,但那些改动都是顾一笑的痕迹。 “顾一笑,你真狠!”我看着眼前的一切,“给我留下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你的记忆,然后你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我语气恶狠狠的,是对自己。 时间到了九点半,我走进大会议室,环视一周,人基本上到齐了。 有几个kb的中层元老朝我点头示意,我也在同样对他们微微点头。 “在座的各位在kb工作的时间都不短的,有很多人是跟着kb一路成长起来的。当然,也有一些新面孔。不过,我想你们对我不陌生。”我开场了。 到了职场就不谈感情,我的心迅速冰冷下来。 “我创建了kb,出售了kb,现在又回归kb,中间发生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和大家又都是同事了,工作方面,请大家多多支持。”我说着这些,把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去。 “现在,各部门开始简短汇报工作吧。每人五分钟,尽量短洁的把现在手上有什么项目说清楚。”我说完,给刘爽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做会场记录了。 会议开得还算比较顺利,大部分的人都老老实实的说了。只有极个别的人带着些许情绪,说得不清不楚。 我默默的把那几个人的名字记了下来。 整个会议用时一个半小时,等到散会时,我最后布置了一项工作。 “现在我回来了,大家都再做一项年底才会做的工作。”我笑道,“每个人写一份述职报告,下一次开会要用。” 说完以后,我知道单这样没有什么震慑力,对刘爽道:“对了,刘爽,你给全体员工发邮件,就说这一次述职以后,我们大概会空出几个经理、总监的职位,我们欢迎毛遂自荐。” 这话一出,有些人的表情就不一样了。 突然有一个人站起来说:“陶总,您其实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原来顾总的人都踢出公司,何必把话说得那么漂亮。” 这样不知深浅的人一直都人,也不多他一个。 我扫了一眼他面前的名牌——行政部的采购经理。 “你说得没错,但是你也要给我机会啊。你要是把工作做得尽善尽美,无懈可击,我拿什么理由把你踢出公司?”我反问。 他还想说什么,他身边的人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他瞪了我一眼坐了下去。 我回到办公室,开始这一个月以来积攒下来的工作。不说别的,单是一些正在进行的项目的签字,我就差不多处理了一整天。 到了下班时,我还埋在文件海里。 这样不行,我把刘爽叫来了,让她这几天加些班,按我的要求把文件进行分类。然后我先处理大的紧急的事件。 一天的工作,把我累得够呛。 我拖着快废掉的身体回家,然后又开始了妈妈的角色。 等到豆包睡了以后,我连澡都不想洗了。但是不行,为了明天的良好形象和开挂状态,我必须强撑着洗澡。 等到我睡时,已经是十二点一刻了。 我躺到床上,反而睡不着了。最近发生的事不停的在眼前放电影。我知道,自己这样不行,就强迫自己数羊。数到最后,我有印象的是好像数到了六千七百多只羊。 这样的忙碌连续三天,我都快累吐了。 第四天早上,我给自己打完鸡血,元气满满的走进公司,才把刘爽给我分好类的文件放到面前,就有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我说了请进以后,走进来的居然是何萧。 他走进来就像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一样,先是打量了一圈环境,然后对我说:“现在做了大公司的总裁,把我们那个皮包公司忘了吧!” “就算是真忘了,你能怎么样,吃了我!”我看向何萧。 终于回到了我自己的地盘,我也有了说横话的底气。 “那倒不至于,就是在想,你会不会把5g的专利再拿回来。”何萧说。 “拿我当什么人了?”我看他一眼,“不过,你要是不想要,可以告诉我。我保证kb会出一个好价钱。” 我们都知道彼此说的是玩笑话,不由一齐笑了起来。 “这么多天了,你头一回笑,还是因为公司的事。”何萧笑罢,直直的看着我,摇了摇头说,“陶然,你就是个工作狂。” 他一说,我也笑不出来了,脸上的笑意敛去,有些冷冷的问:“你来不是为了逗我笑的吧。” “不是。”他摇头道,“罗小天找到了我,说想要见你一面。” “为什么要找你?”我有些不解,“他有的我电话,可以直接来找我的。” “我怎么会知道。”何萧有些不耐烦的。 “那你安排时间吧,我见。关于盛清锦,我想再探一下他的口风。”我说。 何萧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没来由的问:“你前一段时间去检查身体了?” “对,我回老家看我妈的时候,她给我交的钱,非要让我做个排查。”我说。 虽然事情过去了,我现在提起来还有点甜丝丝的感觉。 何萧摇了摇头。 他今天有点不正常,我放下手里的东西问:“有话你就说呗,今天你就像抽疯了一样。” “没什么事,我安排你和罗小天见面的时间吧。”何萧叹气道。 他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就像是要上刑场一样。 “何萧,其实这是好事,我一直想和罗小天拉近关系,他没给过任何的机会。这一次机会来了,我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办。”我叫住了他。 他微微一笑道:“我想这一次,应该没问题的。” 说完,他又古怪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看到他走后自动关上的门,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如果就是这点儿事,他打电话说一下就行了,值得特意跑来一趟? 第二百零四章 我的故事 我还想问他什么,他已经走出去了。再打电话,是暂时不在服务区。想了想,也不知道要怎么问他,索性放下这事,继续忙我的工作。 即使kb是我一手创立的,现在重新接手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特别是,这是从顾一笑手里接回来了。 我不管做什么,只要闲下来就会想到他,然后就觉得心空了一大块儿,什么滋味说不出来。 顾一笑的父母在三亚问清楚情况以后,没再来找过我。 我有心去探望,又不知道以什么身份过去。 其实,我也很担心自己,现在是忙无暇去想太多,如果闲下来呢?怎么办?我的后半生,除了带大豆包,剩下的就只有对顾一笑的思念了吧。 想到这里,我长长吐出一口气,用力揉了两下太阳穴,把注意力放到电脑屏幕上。 一周以后,我依约去何萧事先定好的地方见了罗小天。 这是一间茶馆,我走进去时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两个气质不凡的茶艺师站在一旁。 这种场景让我觉得自己走错地方了,马上停了下来拿出手机给何萧打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他从里面走了出来,对我招了一下手说:“这里。” 我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走到他跟前道:“这里这么清净?” 他斜睨了我一眼道:“有人清场了呗。” “为了和我见面?”我问。 “你以为呢。”他拉着我的手腕说,“走吧,老头等你很久了。” 我跟在何萧身后朝茶馆深处走了过去,过了一道古香古色的镂空屏风以后,一个巨大的空间花园出现在眼前。 这个茶馆在闹市,一所商业大厦的十六层。外面居然有这么一大片仿古风格的空中花园。 现在是冬季,因为整个房子有玻璃棚顶的原因,屋里气温舒适,花开得正好。除了点缀作用的几盆大朵芍药以外,满目都是苍翠,确定很养眼。 我看到中间那个茶桌旁坐着的罗小天,径直走了过去。 来到他面前,我向他伸出手来:“罗先生,您好。” 他看了我一眼,眉目间有说不出来的情绪在流动,而后他也握住了我的手说:“你好,陶然。” 我坐了下来,同时偏头对站在一旁的何萧说:“你也坐啊。” 没想到他往后退了一步道:“我就是个中间人,罗先生提前就和我说了,不希望我在场。那么,一会儿见。” 何萧说完转身离开了。 诺大的一个茶室,就只剩下我和罗小天两个人。 “罗先生找我什么事?这么神秘。”我端起面前的茶,慢慢抿了一口,抬头微微一笑,认真的盯着他问。 罗小天明显的一怔,然后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他要说什么,就竖起耳朵听着。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反而从手包里小心翼翼的抽出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好多年以前的,是黑白,而且都发黄了。但是,保存的很好,连边都没磨毛。 他把照片递给我看道:“看一下,认识不认识?” 我心里很奇怪,那么多年前的人我怎么会认识。但是,出于好奇和礼貌,我还是接了过来。 等我看清照片上人的脸时,怔住了。 这是一个女孩的黑白半身照,她梳着年肩长头,齐刘海,一打眼打上去就知道是个美人,有点目若灿星的感觉。 我怔住倒不是因为她的美有点惊心动魄,而是我与她的相似。眉眼间,我们差不多有六七成的相似。 人最熟悉的是自己的脸,最不熟悉的也是自己的脸。 “这是?”我问。 “你也看得出来,你和她很像。”罗小天温和的看着我问,“难道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这个我不认识。”我说。 “可她和你很像,就像亲人一样。”罗小天又说。 我心里隐约猜出来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想抽身离开,但脚却动不了。我也想知道,她和我是什么关系。 那种一眼看过过去的熟悉亲切感,是我抗拒不了的。 “她是我妻子。”罗小天说。 我一怔,有些紧张有些小心,有些不知所措的说:“您妻子挺漂亮的,现在她人呢?” 罗小天没说话。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明白罗小天为什么对盛清锦也就那样了。到了罗小天这个年龄,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凭盛清锦的长相,连他妻子都不如,自然是提不起什么兴趣的。 何况,还有盛清锦做下的那些事,也不会让人高看她一眼。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的妻子已经去世了,不好意思。”我看到罗小天一脸凄苦的样子,马上道歉。 “谁说她去世了?”他抬起头道,语气有点生气。 这下我更尴尬了,急忙连声道歉。 他没理会我,直到我自己收了声,他才抬头看着我说:“算了,在你面前我不知道要怎么兜圈子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罗小天挺直了身板看着我说:“她只是离开了我,也怪我年轻的时候太混蛋。” 这话我听着耳熟,哪一个男人不是从混蛋过来的,甚至有的还混蛋了一辈子。于是,笑了笑道:“年轻的时候,人都会做糊涂事。” 他脸上一喜道:“我都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他眼睛里若有所思,看样子是在带着感情回忆过去。我打断了他说:“您的过去,我虽然很好奇,但觉得不应该和我说吧。我和您,交情不深。” 他笑了笑,有几分无奈。 最后,他对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不要打断他。 “那个时候,我才二十岁,一肚子的想法,总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那个。那些年刚刚改革开放,大家的心思都活泛起来。我也一样,我甚至觉得改革开放就是为了而来的。”罗小天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您这个故事……” 我不想听,所以故意打断。 但是,罗小天没给我打断的机会,瞪了一我眼说:“听我说完,你就当今天听了一个故事。好不好?” 我心虚,不敢听,却又想听。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我没有立马走开,后来我为自己没走开后悔了。但是,事后想了想,这个事是躲得了除一,躲不了十五的。 “那个年代,大学的录取率只有百分之十一,考上大学就等于跃于龙门。青青是因为她父母工作调动来到了我老家那个镇上。当时,那里新发现了一个油田,所以国家派来了一个石油队。镇上最好的中学就是一中,我在那里上学,也是在那里认识了青青。”罗小天继续说。 我大约猜出他想说什么,本不用听这么长的故事,但是我心里却有一个人强烈的对此感兴趣。 罗小天和田青青是在初三那年认识的,罗小天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他学习不错,在学校里很有人缘,很义气。但同时,他也是不安定分子。 坏男孩儿总是吸引好女孩儿,这个定律万年不变。 因为人年轻的时候总是想寻求刺激,寻求不一定的人和生活。 田青青爱上了罗小天,两人同一年考上了大学。田青青考的是上海复旦,罗小天考的是厦门大学。 这个结果让田青青为此崩溃,并且大吵了一架。 因为在报考的时候,两人商量好上同一所大学。最让田青青觉得不可原谅的是,罗小天的成绩是考得上复旦的。 “那你为什么不报复旦?既然答应考同一所学校,你怎么中途变卦了呢?”我问。 罗小天沉默了很大一会儿才说:“因为我想赚钱。” 我看着他,不明白赚钱和报考复旦有什么冲突。 他看着我一脸迷雾,叹了口气继续说:“你不了解那个年代。当时,电视洗衣机冰箱刚刚有,而且刚刚到了不需要凭票购买的年代。那个时候国内生产的电器是供不应求的。于是就有人动了走私的脑子。福建沿海的渔船把船开到公海,早有商船把货拉到了那里,直接倾倒进渔网里,放在水里拖回岸上。当时海关没现在制度严谨,打渔的船基本上是不用检查的。这样来的货,叫水货。水货也是从那个时候叫起来的。我也是不小心听到别人说有这个发财的路子,想去试试。当时一个勘探石油的正式员工,一个月的工资是八十块,而倒一台日产电视机的利润是五六百块。你说诱人吗!” 这些事我是真的第一回听说,但是不得不表示,如果是我在那个时代,看到这么高利润的事,也会铤而走险的。 “你这是在走私?”我道。 “你要是非这么说,也对。”他看着我说,“但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各个关卡的人都有钱赚,没人说破。” “就因为这个你没报考复旦?”我问,“其实你可以和她说清楚的。” “我说了,她不理解。在那个年代,大家都愿意找本本分分工作的人,端个铁饭碗什么的。大家对这个的事叫做投机倒把。”罗小天继续道,“现在和你说,你能理解,是因为你不是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 我点了点头,把自己代入到刚改革开放的时代背景,想想确实大部分人不理解罗小天的作法。 “我们为此吵了一架,都很生气。我只是想多赚钱,给她更好的生活。她却一点不理解,还说我不务正业。吵着吵着,就到了上学报道的时候。我不可能不去的,她也一样。”罗小天又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就这样分开了,要不说年少气盛么,我们谁也不肯说一句服软的话,就这样僵持着。我到学校以后,用了一个月熟悉环境,第二个月观察别人的运作手法,第三个月我就试水了。当时,我就是一个穷学生,身上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就也五百块。想去海边进货,哪有资金啊。不过,那个时代人心还是比较干净的,我就找同学合伙。全班四十多人,就有两个愿意跟着我一起干的。我们用东拼西凑的两千多块做成本,批了一小船的电器,当然里头有好有坏。把好的直接转运到内地,坏的我们就照着书去修好了再卖。这一单我们每个人赚了三千块。这是多少倍的暴利,用时二十五天。”罗小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他点了一根烟用力的抽了一口。 我看得出来他情绪很激动,抽了大半支烟以后,情绪才平复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青青给我写的信到了,她说她怀孕了,四个多月了。”罗小天说到这里,认真的看了我一眼。 其实,他说到这里,我都猜得到,那个孩子应该是我。 可是,他没说,我不敢肯定。 “我们是在高考结束以后,一个情不自禁在一起的,但没想到就有了。那个年代,去做人工流产手术是要证明的,她去不了。但是,大学生又不让生孩子。我收到信以后,二话不说就买了火车票去了上海。等我到学校以后,她已经借口身体原因办了一年的休学。我去她家里找,她父母根本不知道她休学的事。”罗小天说。 “后来呢?”我问,“你找到她了吗?” “青青性格特别倔,她这是恨上我了,然后什么消息都没留,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找了一个月,就不得不回学校了。”罗小天说。 我听到这里,觉得心特别的疼。 男人从这种事情中出来,只需要一个月。女人,则需要一生。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我,田青青在那个年代,到底遭受了什么。 “你就这样放弃找她了?”我问。 “不是放弃,是换个方式找。没钱,我怎么找?”罗小天问。 “那……”我说不出来话了,“那你也要去找啊,你爱的女人怀着孩子,下落不明,你都放得下?” 罗小天没说话。 他再讲的时候跳过了这一段儿,继续道:“我每个月都会给所有的同学写信,看谁和她有联系。但是,一年之内,她真的就像石沉大海一样,半点音信都没有了。一年后,我在她的学校堵到了她,她瘦了很多,见到我以后话都不说,转身就走。她根本不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煎熬的四处找她。”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了:“你呢?你居然都不想想,她一个人怀着孩子是怎么过来的?” “当时,我没想到这么多。我以为她一定是去了某个地方,把孩子做了。”罗小天盯着我说,“那个时候也有一些黑诊断是能做这个手术的。我之所以着急,就是怕她在那些地方出危险。” 我觉得心里十分悲凉。 “后来呢?”我又问。 罗小天的故事成功把我吸引住了。 “她什么都不说,我问得急了,她说自己交了新的男朋友,来学校就是办转学手续的,她要去新加坡读书了。”罗小天道。 “这种蹩脚的理由,你也信?”我着急的问。 “我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是我们还在争执间,她的新男友就来了。居然还带着司机开着车。我当时气急了,伸手就打了那个的男的一拳。没想到,她居然护着他。并且和我说,从此以后与我再无关系。”罗小天话说到这里,眼睛红了,“她拦住了我,拉着那个男的就走了。” 我也说不出来话。 二十岁的时候,谁懂什么是爱啊。总觉得和对方在一起很美好,就足够了。可是,真正的爱不仅是在一起相处的美好轻松,还有各种问题,各种磨合。把生活也完美的加进去,那才是爱。 “如果当是我能拉着她不让她走,多好。这样,我就不会后悔一辈子了。”罗小天满脸的懊恼。 “再后来呢?”我又问。 “她就彻底失联了,从我的生活……哦,不,是从我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罗小天脸色灰白。 看得出来,这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我自从那天以后,对女人基本上不感兴趣了。觉得有那个时间不如挣点儿钱,钱才是最忠心,最踏实的。”罗小天继续说,“人把时间放到哪里,就会在哪里有所收获。我那一带越做越大,后来垄断了整个渔船码头。我的第一桶金就是从那个时候攒出来的。” 商人,很少会真实的说出自己第一桶金的来历。 罗小天和我说这些,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 说到这里,罗小天因为悲伤沉默下来,而我猜到了后面的结局,也沉默下来。一时间,茶室里安静极了。 “你不好奇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吗?”罗小天问。 “其实没什么好奇的,后来的事猜得到。你因为这个发财了,然后在香港回归的那一年进入资本市场,开始做香港的股票,借着你对政策和一国两制能平稳过渡的信心,你又一次实现了财富跳级,一举成为金融大鳄,然后就开始谨慎出击,每一次都完美的躲过了金融危机,甚至从金融危机当中赚到了大笔的钱。成就了现在的你,低调,有钱,又有地位。甚至在亚洲金融圈一跺脚都能让金融圈来一场小地震。”我很轻松的说。 罗小天摇了摇头说:“你很聪明,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却又故意说这个。” 我不说话了,因为他全说对了。 “后来,在香港回归的那一年,我在金融峰会上看到了青青,她已经和那个男人结婚了,而且在新加坡过得很好。”罗小天说。 我站了起来:“故事到这里,该结束了。不过,罗先生,你放心,这件事我真的就是当一个故事听的。” 他没理会我,而是站了起来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看着我说:“那一年,我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是青青在休学的那一年生的,当时生下来以后就被人抱走了。这些年,青青一直在找这个女儿,一直都没音信。她告诉我这些时说,已经原谅我了,希望我能找到女儿。” 我觉得头脑开始发热,有锤子在狂敲我的太阳穴。 我转身要走,慌乱间撞到了一株绿植。 罗小天几步走来,拦住了我的去路:“我的女儿不是被青青送人的,她说生下来看到的第一眼就舍弃不下了,所以她准备带着孩子想办法讨生活。但是,孩子被人偷走了。因为她是一个人生产,没有看住孩子,等护士发现的时候,早就晚了。” 我脚步停了下来,脑子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那情绪有点暖——原来,我不是被遗弃的啊! “那个被人偷走的孩子,就是你。”罗小天死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不可能。”我马上反驳,“我是被我养父母捡来的。” “你想和他们对质吗?”罗小天问。 我说不出话来。 罗小天又说:“他们当时在那个镇上的医院看不孕不育症,突然看到了在婴儿房的孩子,就抱走了一个长得最好看的。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把小女孩抱回去的第四年,他们生了自己的儿子。自此以后,这个女孩就成了多余的人。甚至,在女孩十一二岁的时候,他们还想着要把女孩卖掉。当时,那一家的男人,也就是你的养父下不去手,把钱退回给买家,你养母和他大吵了一架。” 罗小天说的事我有印象。 那一年,我要升初中,拿到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以后,老妈突然很生气的对我说:“女孩上那么多的学干什么,最后不都是要嫁人。” 老爸一声不吭,悄悄给了我学费说:“没事,别管她,爸给你早就存好学费了。只要你考的上,老爸就供你上。” 之后没多久,家里发生了一场大争吵,至于因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有印象的是,那是我老爸第一次对老妈动手,打得都见了血了。我和小弟搂着老妈一通好哭,老爸当时还说,别哭,不值得什么的。 现在来想,大概是要把我卖掉的事,我老爸占先不知道,知道了以后对她发飚了。 “这是亲子鉴定,你看一下。”罗小天把一份鉴定报告塞到我手里说,“你是我的女儿,失散了三十多年的女儿。” 我手里捏着那份报告,如同捏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我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我真想不到,自己的身世这么复杂,短短几个月时间,我都看到两份鉴定报告了。不过,想到刘明月给我的那一份,我心里一惊,抬头看向罗小天。 第二百零五章 事乱如麻 犹豫了很久,我还是把那份鉴定报告按到了桌面上。如果这个身世来得早一点,我会接受,并且很激动。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自己是来历不明的那个。 但是,现在我不想看了,也不想知道自己究竟和谁有关系。 “陶然,你真的不看一眼?”罗小天叫住了我。 “不想。”我摇了摇头。 “但是,不管你看不看,都改变不了你是我女儿的事实。”罗小天激动的说。 我看了他一眼:“你只是给了我生命,在血缘上,或许我是你女儿。但是在心理上,我们就是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活到这么大,忽然理解了“人生而孤独”这句话的意思。 “罗先生,再见。”我站起来,没做任何停留,转身就走。 我刚到门口,手就被人猛的拉住,罗小天大声说:“陶然,事出有因,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我和你没有关系,谈不上原谅不原谅。”我目光平静的看着他说,“所以,您可以松手了。” “陶然,我是你的亲生爸爸。陶家把你从我身边偷走的。如果不是他们,你从小是在我们身边长大的。”罗小天说。 我笑了一下:“未必吧,你做了多让人失望的事,一个女人才独自找了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下孩子。你觉得你一点儿错都没有?” 我说话没给他留面子。 父母亲情,除了血缘以外,需要更多的是感情上的陪伴。这也是为什么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生恩没有养恩重”的原因。 我是完全独立的成年人了,经历了那么多复杂又凉薄的亲情以后,我对这个不抱希望,不感兴趣了。 现在,我唯一的亲人就是豆包,我能做的是陪他长大,给他创造更好的条件,让他以后能走得更远。 “陶然,难道你不想看看你的妈妈?”他又问。 我犹豫了,并且停下了脚步。 从罗小天的叙述当中,他知道了我生母的下落,但是我也听出来她现在过得不错。那我还有必要出现吗?去搅乱她已经平静和美的人生? “我可以带你去见她。”罗小天太会揣测人心,马上道。 我没办法直接拒绝,犹豫了一会儿说:“我考虑一下。” 我和他的这次会面就此结束,临走时,他强行把那份鉴定报告塞到我包里,说:“回去看一下,我没骗你任何的事。” 我一到停车场,就看到何萧正眼巴巴的停着我,看到我以后,脸上一喜,迎了上来。 “认亲了?”他问。 我冷笑一声:“你早就知道罗小天来干什么,对吗?” “是。”他老老实实的说。 但同时,他马发现我面色不好,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顿了一下问:“怎么了?这样的爹你都不肯认?” “我有认他的必要吗?”我问。 “有钱,有热,一方枭雄,跺一脚地三颤的主儿,为什么不认?”何萧说到这里,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问,“难道你脑子进水了?” “你脑子才进水了。我是爱钱,但是只爱自己赚来的钱。”我抬手把他从眼前扒拉开,“对于这种天上掉下来个便宜爹的事,我不感兴趣。” “你是真傻啊。”何萧无语了。 我拉开车门上车,他一看我真的要走,也赶紧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来:“陶然,想清楚了。这样的男人真的很不错了,错过了就没了。何况,现在不都说全天下会爱你一辈子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爹么。你要是他女儿,做生意还有那么多人为难吗?” “我宁愿自己去面对这些为难。”我发动了车子,看了何萧一眼,“你应该事先把这件事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的。” 何萧一路之上都在说着我认罗小天为父会有什么好处。我刚开始还反驳他,后来不说话了。 我先送他回家,他下车以后还不死心,对我说:“再考虑一下吧,怎么都觉得你的开挂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要错过了老天给你的开挂机会。” 我摇下车窗对他笑道:“何萧,你想一下,如果我现在只是一个在农村劳作的村姑,家里有一个文化程度不高的老公,还有三个大的大,小的小的孩子,罗小天还会不会千里迢迢的来认我。” 何萧一下就不说话了。 我关上车窗,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对于罗小天,我是不感兴趣的。不管是我是怎么来到养父母身边的,他们把我平安养大,这就是莫大的恩情。至于生父我是真的不在意,如果他有尽一个爸爸的责任,我不会被人抱走。现在来认亲,打的是什么主意? 血浓于水,那也要是在日日相处的情况下。 对于生母,我是相见见的,但是又有一些不敢。听罗小天的意思,她嫁入富商家了,并且在新加坡颇有地位。我的出现,对她未必是好事。 这个问题,我纠结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想明白,却失眠了。 第二天,罗小天又不请自来,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 “罗总,我和您没什么业务往来吧?”我问。 就在我开口说话的这一瞬间,我忽然有点空间错位的感觉。莫名其妙想到了盛清锦。她这个女人真是有意思,先是睡了我老公,然后又睡了我老爸? 这都他妈是什么玩意儿! 想到这里,我再看罗小天,就有点厌恶的感觉了。 他这个人阅人无数,马上看到我脸上的不悦,率先开口说:“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一下,你养母的病是假的,我让她装病把你骗回去检查身体,用了三十万。所以,你现在不用再担心她了。” “你现在和我说这个做什么?”我问。 他看着我缓缓道:“没别的,就是想看看你。你可以不认我,但我知道你是谁以后,不可能不认你。以后你在香港做生意,不必介意,有事我给你处理。你放手去做就行了。” 我听得出来,他的话是好意,但我不爱听。于是道:“在我创业初期,确实需要有一个人和我说,你放手去做,不行有我呢。可是,现在我不需要了。即使再次破产,从头开始,我也不需要有人再成为我的依靠。” 罗小天一脸的失望,最后叹了一口气走了。 他平常不管做什么,都有一种很温和却又生人勿近的气场,说通俗一点儿就是那种隐居了的江湖大哥的那种感觉。但是,刚才他走的时候,从后面看真的就像一个失意的老人。 我想到这里,不由笑了笑,觉得自己想多了。 罗小天这样的人,只要他愿意,肯为他生孩子的女人大把的。他要是想结婚,多少比我年纪小的女孩扑上来。 他会对一个三十年前失散的亲生女儿有什么真感情。 那么,他有什么目的! 这件事,我想多了也睡不着,想少了也睡不着。罗小天找我认亲无果以后,倒也没再继续来找我,偶尔会找来一个电话,闲话两句,听出我语气不好时,从不多说。如果我还有心情,他就会主动聊到他年青时做生意的事,而且说得很详细。 不过,我个人的事是不顺利,但是kb倒是慢慢理顺。 北方的天气入了冬就过得很快了,转瞬间就到了年底。北风吹得一天冷过一天,盼的一年第一场雪也下了。 雪下得突然,北京的交通瞬间就瘫痪了。 我知道最近公司无事,给刘爽打了个电话叮嘱一声,告诉她临时有事不过去公司,让她有急事电话通知我一下。 这样,我偷得半日清闲。 我在书房的落地阳台上坐下,把书架上的东西挪到了地上,准备翻翻看看,顺便扔一些陈年旧物。 阳光不错,把雪光反射进屋子,人就睁不开眼睛了。 我起身,把纱帘拉上,才又重新坐下。只是,手才拿到一本书就从里面飘出来一张纸条。 这是一张黄色的,最普通的那种便签纸。 上面有熟悉的字体写着“陶然,不就是离个婚么,瞧你那怂样儿”。 这是顾一笑的字迹,那本书叫《婚姻法》,那是我在和司建连离婚时,顾一笑塞到我书包里的,他说:“我会帮你处理好这一切,谁让你把这么重要的案子委托给我了呢。但是,有空你也看看这本书吧,免得再上当受骗了。” 我书是拿回来了,却一页也没翻。更没想到,他会在里面夹了便签。如果当时看到这个,我大概会打电话过去骂他一通。 如今看到,泪如雨下。 我忍了这么久,以为自己真的能正常生活了,不想费力维持的只是一层纸,纸下面依然是深可见骨的伤,时间过去了,却不见愈合。 “顾一笑,不就是丢了一个公司么,瞧你那怂样儿。”我低声说了一句,就像他还笑嘻嘻的坐在我面前。 雪要化了,我突然拿着便签站了起来,快步来到楼下,上车,打开导航,输入了那个公墓的地址。 市区堵车,出了四环车就少了很多。我这又是去郊区的高速,人更少。 一个小时,我到了公墓门口。 “小姐,买点祭祀用品吗?有鲜花有纸钱有元宝有干果。”有人凑上来做生意。 忽然我心生异样,退后了一步,看了一眼万青公幕的名字,忽然疑惑道:“我怎么来这儿了?他会死吗?他那样的祸害会死吗?” 我绕开了推销的人,朝停车场大步走过去。身后传来他们小声的议论:“瞧这个样子,估计是老公,都到了又走,说不定是因为搞小三儿死的。” 放到以前,我会生气会理论,现在却没这个心气儿了,冷笑了两声,居然就这样走了。 我坐到车上,泪如雨下。 无能为力。 最终,我耽误了接豆包的时间。我给老师打电话,让她再多陪孩子一会儿,我马上过去。 在学校门口,我看到了罗小天。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 “路过。”他说,“顺便来看一眼孩子。” 我看了他一眼,把接送卡递给了门口的保安,进了学校。等我出来时,罗小天居然还在门口。 “路过到现在啊?”我问。 “这一次是等你,专门的。”罗小天说,“那个一起吃个饭吧,我明天就要回香港了。” “好。”我应了一声,“不过,好多事就别谈了。” 我不想让孩子知道太多,罗小天也明白,点了点头。 他应该是来之前就做好了安排,开车在前面带路,很快就在胡同里找到了一家不错的私房菜,进去以后居然还有包间。 北京这些年贵族式的私房菜很火,共同特点是好吃贵,还必须预约,用顾一笑的话来说就是装逼神器。 “你早有准备?”我问。 他笑了笑说:“是,我做事都是这样,不管成与不成,都会把该做的都做到。先吃吧,这家菜口味清淡,适合孩子。” 说完以后,他把菜单递给了豆包。 豆包看了我一眼,我笑道:“想吃什么就自己点,今天这位爷爷请客。” “哦,谢谢爷爷。”豆包对罗小天甜甜一笑。 这个小家伙现在越是长大,嘴巴越甜,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机灵的不行。别人都以为这是我教育的结果,其实不是。是这近两年以来,他经历的事太多,自己成长了。 当初,我天天把他当成小宝贝儿的时候,他在这方面就是一个傻白甜,什么都不懂。 后来,我放手了,没时间管了,他就迅速成长了。 菜上齐了,罗小天也不怎么吃,一脸宠溺的看着豆包。我吃了几口饭,忽然看到了他的表情,心里莫名就想了盛清锦给他生的那个儿子。马上说:“罗先生,您的小儿子现在谁带呢?保姆吗?” 罗小天的脸上的笑有些尴尬道:“现在是两个保姆和一个育儿师,等他到两岁半,我就会送他到幼儿园去。” “您儿子今年多大了?”我问。 他怔了一下,更尴尬的说:“一岁三个月了。” “那等到您的儿子长到二十多岁,能独当一面还有十九年的时间,到时您都七十多岁了吧,真是有点辛苦。”我说。 罗小天不说话了。 这一段时间我也想过,罗小天来认我的原因。他现在已经五十五岁了,真的属于老年人了。而盛清锦给他生的儿子才一岁多一点儿,他是不是想把这个孩子托付给我,让我以长姐的身份替他看着公司,等到他成年以后,再让我把公司还回去。 除此以外,我想不出来他找我,还有什么原因。 现在,他的不解释让我坐实了这个想法,不由嗤笑了一声。 “不是你想的那样。”罗小天平和的说,“和那个孩子无关。他,我会抚养他长大,给他一笔资金,其它的与他无关了。” 这都是鬼话,我不相信,所以没接他的话。 “他来源于一场算计,你说我对他能有多少感情?”他又说。 “您没必要和我这解释这些,我不在意,也不关心,和我没关系。”我虽然这样说着,却吃下饭了,有点恶心。 “你还是介意的。”他看了我一眼。 介意?我当然介意,我老公的小三儿,给我老爸生了孩子? 这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但是,即使你很介意,这个事实我也改变不了。我不能把他交给他妈妈,因为那样会毁了他一辈子。在我身边,倒不保证他能大富大贵,但至少一生能够衣食无忧。而且,三观应该是正的。”罗小天又说。 我看了一眼已经竖起了耳朵的豆包,笑了笑说:“那是您的家事,我不便多发言的。吃饭吧,菜都凉了。” 接下来,饭就吃得沉闷了很多。 第二天,罗小天还是走了。他临上飞机前,给我找了个电话,语重心长的说:“陶然,我对你只是想尽一个爸爸的责任,并没有任何其它想法。以后,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一定一定给我打电话。” 我嗯了一声。 他走后的第三天,盛清锦的最终判决结果出来了。 她被判了三年,缓刑三年。 基本上可以说,当庭无罪释放。 在法庭上,豆包站在我身边,看着对面的盛清锦,旁听席上的司建连,眼睛里的东西很复杂,复杂到我看不懂了。 盛清锦朝我看了一眼,笑得得意洋洋。 从法院出来,我不想多做停留,拉着豆包就要走。但是,盛清锦挡住了我的去路,一只手摸着肚子,一只手拎了一只爱马仕的包包,对我说:“陶然,你想弄死我,对吧?可是,没那么简单。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幸运符。” “这回知道孩子是谁的?”我反问。 一句话,盛清锦脸色就铁青了。 不过,她很快就缓和过来,对我笑道:“那又怎么样,即使我生了别人的孩子,司建连依然原谅了我,现在我们复合了,并且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而且我们还会一直幸福下去。陶然,你有吗?你就算是生了他了孩子,不也一样离婚了吗?你以为他爱你?呵呵。” 她最后冷笑两声,准备给我卖个关子,让我追问她。 但是,我现在对这些情爱不感兴趣了,见她说完拉着豆包就走。她小跑几步又追了上来,重新拦在我面前说:“他最爱的人是我,他能原谅我的一切过错。” “有一句话叫表字配狗,天长地久。”我对她笑道,“祝福你们天长地久了。” 我扬长而去,盛清锦在我身后咒骂了我两声。听不真切,我也没往心里去。 到了车上,豆包才松开我的手,小心的问:“妈妈,你生气了?” “没有,妈妈好的很。只不过,妈妈为你生气,让你有这样的爸爸,对不起。”我认真向他道歉。 “没关系,我不介意了。”豆包说着,把头转向了外面。 我知道他眼睛红着,早就忍不住眼泪了,可在这个时候,我不能说破他。他想在我面前表现得长大了,懂事了,我不戳破他。 到家以后,我们母子都恢复了正常,相视一笑。 他伸手抱住了我的脖子,小小的人儿挂在我怀里,头枕在我肩上,声音柔柔的说:“妈妈,以后我来保护你。” “好,谢谢宝宝。”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我正在和豆包商量着吃点什么,有人按门铃,抬头一看,站在外面的是段景琛。 “段叔叔来了。”豆包小跑着过去开门。 段景琛看到豆包,勉强的笑了笑,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说:“豆包,你自己上楼看会儿书,我和你妈妈商量点儿事。” “是我爸爸的事吗?”豆包仰头看着他问。 段景琛眼睛里掠过一丝狐疑,对我道:“他这么小,你怎么能让他知道这些?” “他和我一起去法院了,在法庭上,司建连毫不介意的维护那个女人。”我说,“现在分开了,感情浅了,连最后一张遮羞布都不要了。不过,想想也是,对他来说,谁生的孩子都一样的。” “陶然,你不能这样,豆包只是一个没上小学的孩子。你别让他……”段景琛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说,“豆包,你先上去吧,叔叔和妈妈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好的段叔叔,一会儿见。”豆包道。 他上楼以后,段景琛对我恨铁不成钢的说:“至于嘛,就离个婚就把你打击成这样了,瞧你这怂样儿。” 我心里一暖,看着段景琛就怔了。 他又说了什么,我都没听到,只听到他最后问:“我最近就在北京筹备新公司了,先租一个办公楼,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你刚才说什么?”我一惊。 “我回来接手家里的企业了,正巧也拿到了北京五环的几块地,准备好好开发一下。所以,现在我正在筹备新公司。”段景琛说。 “你辞职了?”我问。 “嗯。”他爽快的点头。 “为什么?”我真的急了。 段景琛当初真的是冲突了家里的重重阻碍才进了部队,如今小十年过去了,他拼了一身的伤,闯出来的一个前程,就这样断送了?他是带着脑子做的决定吗? “你脑子没进水吧!”我对他吼道,“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对不起,我应该提前和你商量的,但是事先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我就直接做决定了。”他看着我笑道,“另外,辞职出来是早晚的事,我家里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公司我不接,难道要捐出去?如果真这样做了,我不介意,我爷爷能介意的从地上爬上来。” 第二百零六章 真不介意 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看他好久,最后不甘的说:“你那么喜欢就这样放弃了?” “人总是要放弃一些东西的,事有轻重。我想如果和你结婚以后,还这样一出任务就三五个月,你太煎熬,我太不负责,所以就回来了。”他说到这里,看我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又道,“何况,我也到年限了,该退伍了。” 他这话纯属放屁!他现在的职务,还要退伍? “最重要的是,我家里也希望我早点回来,说要不然公司都没办法平稳交接了。”段景琛笑了笑,“何况,我还挺喜欢盖房子的,自己想住什么样的就盖什么样的,想在哪儿盖就在哪儿盖。” 他的话把我逗笑了:“你以为是搭棚子啊,还想在哪儿盖就在哪儿盖。” 段景琛看到我笑才松了一口气,道:“好啦好啦,别气了。这事儿是我不对,但是以后的日子那么长,我要不在身边,你这性格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万一都来报复,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来。” “把我说得跟猛张飞一样。”我白了他一眼。 他温和一笑道:“你还真有点儿像,直性子不拐弯的。罗小天来找你,你怎么不认?” “你觉得我应该认他作父?”我问。 这事涉及三观问题,我要和他聊清楚。 “当然不能。你想,他当年不管是什么原因,确实没尽一个父亲的责任。现在,你成年了,成功了,他冒出来了。干什么呢?认亲?”段景琛冷笑道,“反正我是不相信的。另外,就是,如果你留在了农村,成了一个普通的村妇,他还会认你吗?商人这个东西,太逐利了。” 我有点惊喜的看着他。 “而且,我也是最近才认识到这个问题,商人的眼里只有钱。”段景琛又补充了一句。 “你是唯一一个觉得我不认是对的。其他的人,都觉得我脑子进水了。”我苦笑着说。 “何况,你如果真的认亲了,面对的是什么问题?”他一条一条的说,“你老公的现任生了你老爸的儿子,这都是什么关系,太乱了,都没法称呼。而且,这样一来,盛清锦得有多恨你,她一定以为你回来就是为了和她儿子抢家产。” 段景琛说的最后这一条,我没想到过。 我所想到的,就是关系太乱了,我不想有这么复杂的家庭关系。 还有,我亲生母亲,她那边又是一大家子。我如果真的认了,就是一个夹在三个家庭中间的,既多余又尴尬的人。 “不想认就不认呗,反正以后你有我。”段景琛说。 我笑了笑:“段景琛,你知道我现在……” 不等我把话说完,段景琛就说:“我知道,现在你不想着什么感情的事,婚姻的事。没关系,我和你就说说朋友的事。” “那戒指,我就退给你吧,你总会遇到更合适你的女人。”我借机说。 “你替我保管,我找到合适的人,再来朝你要吧,现在给不定弄丢到什么地方了。”段景琛很轻松的说。 我也放下心来,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他都说得那么磊落了,我再多说就像我有多小心眼儿似的。反正,我的意思表达明白了就好。 只是,对于他突然回来经商,我还是有说不出的别扭。 几天以后,何萧一看到我就拍了拍我的肩说:“厉害啊,老段都牺牲到这一步了,你这心里怎么想的?” “以你对我的了解,觉得我会怎么想?”我反问。 何萧眯了眯眼睛,骂了一句:“特么铁石心肠一个呗。” “正解。”我淡淡的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别扭然同学。人要活在当下,现在他对你好,你对他有感觉就在一起呗。不要总等到了最后了,事情不可挽回了,你才去后悔。有一次这样的经历,你还不够吗?”何萧说。 他说的是顾一笑。 我也知道要活在当下,可是即使如此又能怎么样。我如果真的能在这个时候把顾一笑忘记了,和段景琛在一起了,那我还是人吗? “顾一笑就是临死前,也是想让你过好下半辈子的吧。我相信,他不会让你为他守着。”何萧又说。 我看了他一眼:“你工作不忙了,老婆不用陪了?怎么八卦起来,跟逛菜场的大奶似的?” “好心没好报。”何萧骂了一句。 他说的这些我都认真想过,最后的结果还是放不下。背负着一个人用生命成全的感情去开始新生活,我没那个勇气,也没那坚强的内心。 “何萧,少说一句没人当你是哑巴。”段景琛可能听到了我们最后两句对话,一推门进来就劈手朝何萧扔了一个水果,他一扬手接住了。 然后,段景琛走到我身边说:“你天天办公室,注意补充维生素。” 我笑着接了过来,心里暗道:怎么了,你也要走天天关心的套路了? 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龄,经历太多了以后,会迅速看出一个男人的套路。可是,没有套路,哪来的爱情。 一见钟情,我倒是相信,可哪用呢。 何况,现在我都已经是俗到不能再俗的人,想要动心,谈何容易。 “谢谢。”我对段景琛道。 他笑得很温和,身上的那种刚烈的气质居然这么快就收敛了去,快得让人出乎意料。 忽然间,我才发现,段景琛不简单。他的简单,原来只给我下人看到。 “景琛是我叫来的,他来北京立脚,我还没他接风。今天晚上,你带上豆包也行,不带也行。咱们聚一聚,吃个饭,然后商量一下以后的合作。”何萧开口道。 “那我带上豆包吧,他现在没人带。”我说。 他们两个随即商量好,我去幼儿园接孩子,他们先直接去吃饭的地方。大概是为了就和我,吃饭的地方距离豆包上学的地方不远,也是一个开在四合院里的私房菜。 豆包现在越来越懂事,我也敢把他往商务场合带了。 我们到了以后,段景琛接过豆包的书包,递给他一个菜单说:“想吃什么自己点,然后写作业可以在一边儿的桌子上,我们和你妈妈有工作的事要商量。” “嗯,我知道了。”豆包点了点头,找了两个自己喜欢吃的菜。 上菜的时候,何萧就按捺不住了,对段景琛说:“我没动过房地产,因为看不上房地产的周期和利润,周期太长,利润太低。不过,自从我那些钱被人围剿了以后,我才想到,多少还是要碰点儿实业的。房子贷款建好了,卖不出去手里还有房子啊,哪像我这样,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段景琛笑了笑说:“我接手的头五年,家里给的话是不赔钱就行。” “北京房产还真没赔钱的。”我说。 “我觉得咱们可以先来点儿快钱再来房地产。”何萧对段景琛使了个眼色。 “你要说就直说,我早和你说了,这种事我不爱参与。如果需要钱,我可以挪一部分启动资金给你。”段景琛直接忽视了他的眼神。 何萧无奈的摇头,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陶然,那一对最近又去度假了,这回去的是意大利,你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 我知道,他嘴里的那一对指的是盛清锦和司建连。 间歇性精神分裂症,怀孕……生子……这些,我想着就觉得可笑。但是,心里真的没有不甘吗?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反问。 “修养太好了,要是我肯定是会报复的。”何萧漫不经心的说着。 我们都刻意没提名字,因为豆包就在一旁。 第二百零七章 他们来了 我怎么可能不想报复,只不过碍于豆包的面子,我把这个心思掐灭了。我和司建连开战,最痛苦的是豆包。一边是他的爸爸,一边是他的妈妈。 孩子会怎么想? 我用了五年的时间建立了豆包的安全感和健康良好的心理状态,司建连只用了一个出轨离婚就给毁了。 现在,我们真的要反目成仇? 何萧还想说什么,段景琛看到服务员端进来的在豆腐羹,对豆包说:“豆包,你最爱吃的水豆腐来了。” 说着,还给他盛了一碗。 接下来,主要是段景琛在说房地产的事。我以为他对此一窍不通,没想到他居然十分熟悉。看到我的目光以后,他一笑:“我又不是废物,从小听到的就是这些。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家里的楼盘就开始卖了,当时咱们那个县的所有商业楼都是我家盖的。后来,又慢慢发展到省城,然后全国各地省会,早就想进军北京,没合适的机会。最近我想回来做生意,他们就把最烫手的山芋给我了,让我试试水。其实,也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我对此基本不懂,只是听着,偶尔问一个问题,听了他的解释以后,也觉得是白痴问题。 一顿饭不过一个多小时,何萧与段景琛已经达成合作了,他把自己现在能动的所有的资金都放到了段景琛手里。最后,问我:“老段这边,你投多少?” 我别的没看出来,段景琛的用意还是看出来了。于是笑着问道:“你俩别演戏了,你就是想让我赚钱就直说。北京的地多难拿,我不会不知道。现在只要手里有地,哪儿找不来合作商。” 段景琛脸一下就红了,他咳嗽了一下说:“那个,我怕直说你不同意。一直以来,你都那个挺清高的。” “我是商人,怎么会有钱不赚。”我看着段景琛,“你拿地以后还有多少资金缺口,如果不想拉其他的投资商,我可以把缺口给补上。” “如果我不小心把这个项目做赔了呢?”他问。 “我相信你不会赔,同意就周一去签合同,不同意你就再找找其他人。”我说。 段景琛还在犹豫,何萧拍了一下他的肩说:“你怎么还不如陶然爽快。” “好,周一签合同吧。”段景琛说。 “我只投钱,不参与管理,这个项目的我要总利润的百分之十五,其余的事都和我没关第,要是赔了,算我倒霉。”我说。 如果刚才何萧说的数据都没错,我在这个项目里至少能凭着资金拿到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但是我不想要那么多。如果可以,我愿意和段景琛做个朋友。 这也算是我的诚意。 事情都谈妥了以后,我带着豆包回到家里,看看时间晚上九点半,该催他洗漱睡觉了。 豆包在我接过他的书包以后,却说:“妈妈,他们说的是爸爸去度假了吗?” 我没想到一件事他憋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他又说:“其实你们不用太介意我的,我没事。爸爸都不要我了,我还有什么事。” 我一听这话就咯噔了一下。 豆包现在已经有了被爸爸遗弃的心理了,我要怎么解释才好。 “爸爸还是爱你的。”我说。 “他怎么爱的我?那个女人想把我骗出去扔到河里淹死,他怎么爱的我?他什么都不说,还和她在一起了?”豆包突然声音很大的朝我吼道。 我被他吼愣。 他自己吼完以后,怔了一下,扔下手里的东西,跑上了楼。我追到了他房间门口,得到的是:“妈妈,你不要进来,我想自己静一静。”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忽然心疼的要命。 他居然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成熟的这么快了! “豆包,我一会儿再上来。”我给他轻轻的带上了门。 下楼以后,我觉得必须和司建连谈谈了。对于豆包,他到底是什么想法。我这个人想到什么就会马上去做,所以没犹豫的给司建连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他才接通,浓重的睡意:“喂,什么事?” “关于孩子,我想和你聊聊。”我说。 盛清锦的声音传了过来:“谁呀,这么晚了还要打电话。” 他们绝对不在意大利,意大利比北京晚六个小时,现在应该是早上六点多。所以,何萧的消息不准。但是,度假的消息还是准的。 “我不在国内,回去再说。”司建连像是走开了,因为我听不到盛清锦的声音了。 “你那天回来?”我问。 “现在还不能确定,清锦现在心情不好,我要带她在外面散散心,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回去。”司建连说,“要不就在电话里说吧。” 我呵呵一笑:“要付出以前,先看看值不值得,别最后又给别人做了嫁衣。” 我的话很委婉了。 司建连略一沉默就又道:“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怎么处理。” 我听了他的话,就像被人踹了一脚窝心脚。 “豆包的事,电话里说不清楚。但是有一句话,你必须知道。不管你做了什么事,你都他爸爸。在他心里,你是与众不同的。以后,能不能不要再伤孩子的心了?”我耐着性子说完这些。 “我自然他是我儿子,也知道自己在他心里不同。但是,如果你说的是清锦这一次在新加坡的事,我觉得需要解释一下。这只是她一时冲动做下来的错事,以后不会再有了。”司建连很不耐烦的说,“就这样,有事回去再说。” 说完,他啪一下挂了我的电话。 男人恋爱的时候,就这样火烧房子?何况,他们这叫恋爱吗? 我拿着电话气的手都在发抖,真的想就此对豆包说,忘记你爸,他就是一个王八蛋。 可是,理智让我没冲动的去说这些。 我在楼下安静了一会儿,喝了三杯水才平静下来。 到了和豆包约定的时间,我重新走到楼上,他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身上还穿着外出时的衣服。我轻手轻脚的帮他换好衣服,然后给他盖好被子,出了房间。 再有十几天就是春节了,公司里开始有过年的气氛,何萧把一份行政做的年终奖的方案扔到我桌子上说:“看看这个,要是没意见就直接去办了。” 我拿起来一边看一边问:“你什么意见?” “觉得有点少了,员工第一年跟着咱们扛过来,应该再表示一下的,我的意见是再多发一个月的工资。”何萧说。 这份方案并不复杂,我看了一遍以后道:“同意。” 然后我打电话叫行政的人过来,说了一下我的意见。 等到行政的人走了以后,何萧还不走。我问:“还有什么事?” 何萧古怪一笑道:“老段的办公楼定了,在你们kb对面。” “那样挺好的,有事方便商量。”我说。 何萧瞪了我一眼说:“真特么就是一个白眼狼。” 我没说话。 我和他之间,关于这件事该聊的都聊了,真的没什么需要深聊的东西了。何萧见我不接话,气哼哼的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你们家乔吉安的预产期是哪天,待产包都准备好了吗?” “还早着呢。”何萧没回头,冲我摆了一下手走了。 司建连直到春节也没回来,更没给我打一个电话,他像是把豆包彻底忘记了。孩子再提起他,我都不知道用什么来圆谎了。 kb的交接也彻底结束,一切顺利。 顾一笑在离开kb以前,做了一些安排,把他知道的于我不利的人都打发了出去。我翻年末的人事档案时,才知道,居然在我回来以前开了那么多的人。光补偿金这一块,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今年的冬天好像来得很慢,临近春节开始才有冷得彻骨的感觉,距离年三十还有三天,开始下雪。每天晚上八点左右开始,一口气下一个晚上,早上七八点停,推开窗子一看,是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顾一笑的消息越来越少,甚至聊起他的人也越来越少。 我趴在窗前看了一会雪,心里平静的想着,要用多久的时间,我会忘记他?一年两年三年?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想到他,心里暖暖的。 太阳升高了,刺目刺心。 豆包已经放假了,这几天因为下雪睡得格外好,所以早上不会这么早起来。我呼吸着雪后凛冽的空气,有些舍不得关窗子。 鼻尖冻得通红时,有人按响了门铃。 我一边想着会是谁,一边大步下楼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顾一笑的父母。 我看到他们真的是一怔,话都忘记说了。 “陶然,能进去吗?”顾一笑的妈妈问。 将近两个月没见,他们都苍老了很多,也清瘦了很多。 我忙把门拉开:“进来吧,外头怪冷的。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是有他的消息了吗?” 他们对视了一眼,微微摇头说:“我们也希望能有他的消息,但是,没有。” “对不起,先坐吧,喝点什么。”我把他们让到沙发上坐下,轻声问。 “水就可以了。”顾一笑的妈妈说。 我麻利的去倒了两杯白开水,放到他们面前又问:“吃早饭了吗?我正在做,等一下一起吃吧。” 顾一笑的妈妈喝了一口水,微一侧身把放在身侧的书包拿起来放到膝盖上,慢慢打开以后,拿出一封信对我说:“这是我们在一笑的房间里找到的,觉得有必要让你看看。” 顾一笑给写的信是用快递寄到我办公室的,所以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是要交待的。 我满是狐疑的打开了信问:“是给我的?” “大概不是特意写给你的。”顾一笑的妈妈说。 我展开了信,这个居然是写给刘怡然的。 我有些不解的抬头问:“这个我看不合适吧。” “我们觉得有必要让你看看,一笑到现在也没想起来发生过什么,所以一直也没向你解释过什么。这封信写得挺详细的,应该是失忆以前写的。”顾一笑的妈妈道。 自从顾一笑出事,我们都没有再提以前发生过的事,任何一个字都没讲。今天,她突然这样说,应该也是有原因的。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下去。 怡然,如果我们将来在天堂相遇,你会不会恨我。 我爱上了一个人,也是严格意义上杀死你的人。她叫陶然,是一家公司的老总,一个孩子的妈妈,一个老公出轨,正在离婚的女人。 我在咱们学校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撞了你的人。但是,她确实是学校里的传奇,我也有意结交,于是就特意找她聊了。聊了以后,觉得她还挺有想法,挺有意思。 后来,你出车祸了,开车撞到你的司机就是她。 我当时想,命总要是用命偿的吧。但是,我没正当理由去做这件事,因为从法律层面上来讲,她没错。 这就可恨了,对不对?就像国内的法律一样。一个男人家暴至妻子死亡,最多判五六年。而被家暴者如果反抗打死了这个男人,判的是故意杀人罪。为什么,动机不同。男人家暴女人,并没有杀人的意愿,是行为过激致人死亡。而女人反抗男人,是有主观杀人意愿,因为反抗的同时,她想到的是报复。 你突然闯入机动车道,被她撞飞。 这件事我很清楚,我就是学这个的。我知道,通过法律渠道,我永远不可能给你讨回公道。 只是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这样也好,我能更好的接近她。 她要离婚了,像个普通女人一样慌了神,纵然她在我面前极力隐瞒,我也看得出来,她这一回是真的被伤了心了。 借机我就说出了要帮她的话,她没有怀疑我,同意了。并且,她很感激我。 从那天以后,我们的关系一下就近了。在别人眼里,甚至在她自己眼里,我既是她的离婚案的律师,也是她的小迷弟。但是,我知道,我接近她是为了你。 这些年以来,我从没再谈过恋爱。 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你冲到机动车道是为了跑到街对面给我买一杯热咖啡。只要有女孩接近我,我想到的就是你最后那个回头,长发飞扬里的那个笑。 第二百零八章 公司开会 我的看到这里,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在我知道刘怡然当年因车祸死亡,当我知道刘怡然和顾一笑的关系以后。我真的不会再相信,他接近我是没目的的。 怡然,我是怀着恨意接近这个女人的,目的是报复。但是,现在我却恨不起来,也下不去手了。她真实善良,有点小机灵,偶尔孩子气,做事有章法,很有原则,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并且,特别敏感,你稍有触犯她底线的动作,她就像一只跳跳蛙一样能迅速的弹起来。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却又管不住自己。我对自己,是我太久没接触女人了。于是,我试着去出接受其他女人的接近,甚至在酒吧里主动撩妹……我以为,这样我就能把对她的好感,对女人的渴望扔到一边。但是,没有。 我依然只对她感兴趣,别的女人靠近我,我就会觉得很厌烦。 我他妈的,居然真的爱上了这么一个女人。她不是最漂亮的,不年轻,甚至还离了婚,带了一个拖油瓶的孩子。 可……我居然就这样陷进去了。 我问自己,她有什么好的,想想好像她全身都是优点,可理智的想,这些优点也都不叫优点。 怡然,我到底是怎么了? 这封信就到此结束了,我抬头看了看顾一笑的父母。他妈妈此时已经红了眼睛,对我说:“陶然,如果我早一天看到这个,不会出那个该死的主意,我会鼓励你们在一起,不管中间有过什么误会。我不知道,他对你是这种感觉。” “现在,他会在哪儿?”我抬头看了看白茫茫的窗外,“我相信他没死,我有这个直觉。” 顾一笑的爸爸缓缓开口道:“公司的事,我很抱歉。收购kb,一笑确实不知情。在美国那边的操作也是我妻子做的,他当时在做自己的新车测试和发布会,根本没时间参与那次收购行动。至于何萧,一直合作的对象也是我,而不是一笑。他们不过是认识,有过几面之缘,在不同的场合打过交道而已。至于盛清锦,更简单,她就是一个公关。” “中间也有很多误会,是我们不知道也解释不清的。但是,一笑对你,真的没利用过,更没想着算计你如何。如果他还活着,我想他回来以后第一个要联系的人是你,到时候,记得通知我们。谢谢你,陶然。”顾一笑的妈妈站了起来。 我把那封信永远也寄不出去的信递给了她,她摆手说:“我没用,你留着吧。将来万一你和他有见面的一天,这也算是一个小插曲了。” 他们说完这些,没多做停留,礼貌的告别,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在雪地上,一辆黑色的车子等着。司机拉开门,恭敬的把他们两个扶上车子,然后自己上了驾驶的位置。 这时,一侧的窗子打开了,顾一笑的妈妈面容苍白的对我笑了笑,说:“小心顾天宝,他现在势力很大,而且……” 她稍一停顿才又说:“他脑子异于常人。” “那岂不是说之前关于他的诊断证明是真的?”我心里一惊,上前一步问。 “最好不是真的,否则你怎么向一个不正常的人讨回公道呢?”她反问。 我忽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担心的问:“那您和顾先生现在安全吗?” “我们他现在不敢动,也没能力动。何况,我们对他没有什么威胁。而他为了拿到公司,把国外的资产送的七七八八了。如果他一年之内拿不到kb,a财团就要破产。一个财团做起来了用了四代人,毁起来只要一个人。”顾一笑的妈妈说完,叹了一口气。 车窗关上了,车子驶走了。 我站在雪白的院子里,想了好大一会儿才回去。 一进房间,豆包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个靠枕,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揉了一下僵硬的脸问道:“睡了啊?什么时候醒的?” “我下来半天了,看到你送顾爷爷和顾奶奶出去了。”豆包看着我说,“妈妈,你不能和他们一样总活在过去。你以后还要活很长时间呢。以我看,段叔叔也不错。而且他特别老实,比顾叔叔更可靠。” “都听到了些什么呀,你就在这儿胡言乱语了。”我转身进厨房,“我给你做点早饭,想吃什么?” 豆包追到厨房门口:“妈,你就是心虚。为什么不敢和我认真的聊一聊段叔叔。” “你小屁孩儿一个,懂什么,还和你聊。先在沙发上呆着吧,饭做好了叫你。”我系上了围裙。 豆包不情不愿意,但依然回去了。 豆包吃过早饭,又磨蹭了一会儿,我们就该出门了。今天公司开年会,我直接赶到主会场就行了。 飞翔科技人少,一共八十多人,但是一年创下的人均利润在业内是排在前三的。所以,这一次的年会规格很高,包了一个很有格调的京郊度假村。 我小心的开着车,赶过去时正好到会议开始。 等到了总裁致辞时间,何萧把我推了上去。 这种场合我经历了很多,所以很轻松就应付了下来。 员工互动环节,我本没什么心思参加的,但是一年难得和大家聚一次,就全程微笑参加了。 何萧和平时也不太一样,很放得开。 等到了歌舞环节时,我才有时间和何萧再搭上话。 “今天是可以带家属的,乔吉安没来吗?”我问。 何萧很轻松的笑道:“她现在行动不便,不适合来这么热闹的场合。再说,是可以带家属,又不是必须带。” 我还想说几句大过年的,都凑到一起热闹一下什么。段景琛却拉住了我的胳膊说,“有员工来敬酒了。” 他是作为合作商来参加我们的年会的,所以也属贵宾类的客人。 公司的员工都憋了一年了,所以灌起酒来毫不客气。我们差不多喝到了晚上十一点,每个人都喝多了。 段景琛的眼睛都喝红了。 不过,我事先做好了安排。等到最后一拨敬酒的人走了以后,我迅速拿出醒酒的药,给大家发了下去。 “都吃一颗,然后回去休息。明天大家在山里玩一天,后天三十赶回北京城,如果有要回家的,明天一早就可以走了。”我对何萧他们说道。 都要走的时候,又有人走过来拉着聊天。大过年了,每个人都有点喜气洋洋,闲扯几句就到了十二点。 我想到九点半就把豆包送回了房间,有点不放心,就实话实说道:“我不能和诸位再聊了,孩子还小,一个人在房间,我不放心。” 大家差不多都是有孩子的,自然理解的我的担心,再加上我确实也没少喝,该参加的环节一个也没少,所以也就放我离开酒会了。 这个度假村是仿古的,是由三十几个四合院组成的。我住的那个四合院叫春波亭,名字取得有点小风雅,主要原因就是院子里有一方人造的小湖。 我推开大门,看到从窗子透出来的灯光,心里稍安。 于是,回身把门反锁,然后沿着木质回廊走向正房。 这个院子一共有三间主卧,豆包睡在东边那一间。北边和西边还各有一间,都是面积在四十多平米的小套房。 我检查好豆包的被子,重新给他关好门,然后进了自己房间的浴室。 身上很乏,浑身酒气,我需要好好洗个澡。 据说这里用的是天然温泉水,所以一打开水龙头就能闻到浓重的硫磺味儿。我在浴缸里坐下,由着水一点一点漫过身体,最后只有头露在水面上。 全身放松,身体就像是要飘起来一样。本来计划简单洗一下就睡,但是泡在温暖的水里,我有点不想起来。 就这样多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没睡多久,身体放松以后滑入水里,我呛了一口水醒了过来。手脚酸软的扶着浴缸站起来,我惊出一身冷汗。就差一点儿,我就把自己淹死了。 这样醒来,头疼的厉害,我简单擦了一下身上的水,然后裹上浴袍回到了卧室。 卧室灯光昏暗,正适合睡着。 回到房间以后,我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一夜无梦,睡得香甜。 惊吓是在醒来以后,我睡得足足的,自然醒了以后,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手往上面一抬,我碰到了一个暖暖的东西。 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肉体。 我嗖的一下抱着被子坐了起来,身旁的人因为我突然抱被,从被窝里滚了出去,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短裤,滚到地上以后惊醒了,同样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第二百零九章 太过分了 从我被窝里滚出去的男人是何萧。 “发生什么事了?”何萧坐在地上,抓过掉在地上的毯子挡住胸口问,“陶然,你这个饥渴的女人,把我给强上了?” “放屁!”我裹紧了衣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歪头想了几秒钟,打量了一下屋子的陈设骂道:“我操,难道是我走错房间了。他们这儿的院子也太相似了吧。” “怎么可能,每一张房卡都是唯一的,不可能打开其它房间的门。”我掀被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扔给何萧,“你先穿好吧,估计会有事儿。” 他眼睛一下就眯起来了:“有人算计?” “快点穿好,豆包还在隔壁。”我说。 何萧不敢耽误,麻利的穿好衣服。 “我们,有没有发生什么?”他问。 “没有,都喝得那么醉了,怎么可能发生什么。何况,你对我无感,我对你无意的。虽然盖了同一条被子,连纯聊天这种事儿也没做。”我说。 我醒来就知道,我和何萧什么都没发生,就是阴差阳错的在一起睡了一个晚上。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段景琛的脸出现在监控器上:“起了吗?我来找你一起吃早饭。” “起了,你进来吧。”我伸手去按开门键。 “我还在这儿呢。”何萧小声说。 “都衣冠整齐了,你担心什么。”我说。 说话间,段景琛已经走了进来。看到我和何萧在一起,他显然是怔了一下。 “何萧,你有这么早起来的时候?怎么不去先找我呢?”段景琛问。 “我和陶然有私人的事要商量,怎么了,没你在场,我还不能来找陶然了?”何萧明显心虚,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关于我老婆生孩子的事,我问你,你知道么?” “我就随口一问,怎么惹出你这么多的话。”段景琛不解道。 何萧不说话了。 “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叫豆包起来。”我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这个气氛尴尬的套间。 我进去的时候,豆包已经在刷牙了,听到我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说:“妈妈,现在就去玩雪吗?” “吃过饭就去。”我说。 我们一行四人去吃饭,一切正常。 我心里本来揣着点小心的,但是一顿饭吃下来并没发生什么异样,就略微的放下心来,趁着往后走的机会,我特意和何萧一起落到了后面。看到距离豆包和段景琛远了一点,才说:“先去的房子看一看。” 他一怔,马上明白我的意思,大声对段景琛说:“我得回去换一下鞋,否则等会我可上不了山。” 段景琛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皮鞋,古怪的说:“今天又不开会,你穿什么皮鞋?” “这不是习惯了么。”何萧微微一笑。 我几步赶上了段景琛和豆包,他也不说回自己房间的事儿,就这样自然的跟着我和豆包到了我们的那个院子。 这是山区,雪下得很大。 今天又是自由活动,豆包带了一堆的雪地玩具,我把它们都收拾到袋子里。一手拎着豆包,一手拎着玩具就出门了。 度假村里单独开辟出来一块戏雪的地方,靠边的地方还有一片冻得很结实的湖面,能在上面滑冰滑车什么的。 我们目的地就是那里。 豆包要蹲在塑料雪橇上让我拖着他往前走,我不愿意,因为弯腰时间太长我受不了。段景琛二话没说,夺过了我手里的绳子说:“我拖他。” 他们一边玩一边跑,走得飞快。 何萧把电话打了进来:“是房卡的问题,我这张卡能刷开所有的房间。我试了三个院子了。” 到这时,我松了一口气。 “你还有阴谋论的感觉吗?”我问。 “没有了,不过觉得有点怪。”他说。 “怎么了?”我问。 “我现在记不得昨天是谁扶我回来的了。”他道,“你走以后,又有员工过来拉着要喝酒,我也推辞不开。心想你走是因为有孩子,我至少得把你那一份给喝了呀。谁知道这帮小崽子也是这么想的,灌酒都灌双份儿的。最后我喝得都快断片,当时还想千万不要在喝醉以后闹出什么问题来。所以,我还特意随手指了一个人,让他送我回的院子。” “是公司的人?”我问。 何萧想了一会儿叹气道:“完全记不住了,但有一件事我能肯定,我节操还在。” “滚。”我骂了一句。 他都能这样开玩笑了,应该问题不大。 否则以何萧的性格,如果真有问题,他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因为马上就是年三十,留在这里玩的员工不多,所以度假村很清净。我在下午的时候准备返京,手里也开始陆续收到kb员工的新年祝福了。 大家说的都是好听的吉祥话,虽客套,听到耳朵里,也是暖暖的。客套得久了,或许就有了点真情实意。 我在大门口和何萧段景琛说了再见,拉着豆包上了车。 谁知车子开出去几十公里,都快到五环了,我往后视镜里一看,段景琛和何萧的车还跟在我身后。 我笑了笑,打了个电话过去。 “陶总,开了一路总算回头看了一眼,你东西忘到酒店了。”何萧说。 “什么东西?”我问。 “你的笔记本。”何萧道。 我往后面一看,确实忘记带电脑回来了。 “我靠边停,你给我就行了。”我说。 “大雪天找死呢,等到了你家再说,反正我们也路边。”何萧挂了电话。 我想了想,他说的也是,这一次回京确实要从我家门口路过。只不过,到了以后,他们下车还我电脑,我也不好说让他们马上就走,多少都要让一句要不要进去坐坐。 这俩人倒不客气,我话一出口,他们就麻利的迈进了客厅。 我又忙去倒水沏茶。 何萧跟到厨房,借着我打开水龙头接水的哗哗声,凑到我身边说:“段景琛想约你和他们全家一起去三亚过年,你去不?” “你怎么知道?”我问。 “从他参加年会,到现在,一直憋着要说这件事,试了几次都没能看开口。我看他都快憋便秘了,替他问问呗。”何萧随意的说着。 “他又不是小孩儿,来这一套想说却开不了口?”我反问。 “爱到深处,情难自禁啊。”何萧老气横秋的说了一句。 “他想邀请,让他自己开口,去与不去,我也要看是谁说的,说的时候气氛如何,我会不会答应,完全看心情。”我说着泡好了茶,放到茶盘上端了出去。 何萧跟在我身后,到了客厅,我才放好茶具,他就咳嗽了一声对段景琛道:“我帮你问了,陶然答应了。不过,她不想和你住到一起。” 我一听就气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再看段景琛一脸惊喜,显然是相信了何萧的话。 忽然间,我明白何萧为什么要跟进厨房了。段景琛想邀请我一起过年的事,应该是在回京的车上告诉何萧的。何萧一到我家,就找了一个和我单独相处的机会。这样,不管他出来说的是什么,段景琛都会相信。而我,碍于面子,不会说他在胡扯。 我瞪了他一眼。 “那我马上去准备。”段景琛对我笑道,“你和豆包只要带上夏季的衣服就行了。机票和那边的酒店我都订好了。而且也不算是酒店,我们家自己在那边儿开发的房产,留了一栋面积最大的,过年的时候去度假。” “我去,不合适吧?”我小心的问。 段景琛是独子没错,但是他爸爸一共有弟兄四个,除了他以外,他的叔叔大爷家还有很多孩子,他大排行老五。而且,他奶奶还健在,所以过年的时候是很大的一家子人。 “白天去我们家坐会儿就行了,酒店我都订好了,不和我们家人一起住的。”段景琛说,“你就当是自己去过年呗。” 三亚,我想去,又不想去的地方。 这么快就过年了,这么快就距离那天四个多月了啊。 我想了一下,点头道:“那我得去准备点礼物吧,你们家孩子肯定很多。” 段景琛笑了笑说:“也不算很多,我这一代我们家有六个男孩,三个女孩。现在没结婚的就只有三个了,我是其中之一。结婚的人当中,基本上一家都有一个孩子。” 他说得很简单,我在心里算了一下,才知道他们家有多少人。 这真的是大家族了。 “我去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我对段景琛说。 “好。”他连问我的条件是什么都不问,直接答应了。 “我想去那一片失事的海域看看。”我说。 “我提前准备好船只。”段景琛说。 何萧看不过了,在我肩上拍了一下,凑过来在我耳边咬牙切齿的说:“过——分——了——啊!” 我看了他一眼,还未开口,段景琛就说:“这样,你先上去简单收拾东西吧。” 他把我推上了楼,然后勾住了何萧的肩走向大门外。 他们两个在门口的雪地里站了很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等到再次回来时,何萧只字不提这件事,只是摇头笑道:“陶然,我忽然发现你咋这么招人爱呢。” “何萧,少说一句,没人当你是哑巴。”段景琛扔了他一个苹果。 豆包在一边笑道:“何叔叔,你打不过段叔叔的,段叔叔是练过的,同时能打八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你只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 孩子说话,一板一眼,语气和内容都把我们逗笑了。 段景琛看到我拉着箱子下的楼,笑一下就铺满了脸,感觉他嘴两边的酒窝里都有高兴溢出来了。 “那个。”段景琛摸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说,“这个能不能戴上?” 我一怔,他又忙说:“不愿意戴就算了。” 他这样一提醒,我才想到自己是他未婚妻的身份。在这种全家团聚的节日,我似乎是应该出现的。 我想了一下说:“好吧,等一下。” 我重新戴上钻戒时,段景琛笑得把雪都融化了。 第二百一十章 睿智老人 到了机场,我才知道,段景琛是一个真土豪,他居然有私人飞机。 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样子,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是故意瞒着你,而是春节去三亚的机票太难订了,这个也不是我的,是我老爸的。” 我们俩认识的时候,他家只是小有资产而已。但是,这些年,他们也发展太快了吧。 “盖房子能有这么大的利润,出乎意料。”我看着他笑了笑。 “那些年是房地产起飞的时代,所以只要盖房就能赚钱。当然,你不能做豆腐渣工程。那样,做一个就坏了名声了。”段景琛道。 飞机上有三名空乘人员,服务得十分周到。 我和豆包都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稀奇的不得了,特别是豆包,他管这个叫作包厢飞机。 一路上倒是挺轻松的。 落地以后,一打开舱门,热浪扑面而来。三个多小时的飞机,我从冬季飞到了夏季。 段景琛给我订的酒店临海,距离上一次我和顾一笑住的地方不远。 他安排好我和豆包的住宿以后,看了一下时间说:“我得回家去一趟,家里的人都等着呢。” “我要不要过去拜访?”我问。 他摇了摇头:“太累了,你先休息。明天过去吧,我来接你。” 段景琛走了,豆包把自己的箱子拉回他的房间,对我说:“妈妈,你是准备嫁给段叔叔了吗?” “不是,只是带你出来过个年而已。”我说。 每到节日的时候,我心里都会生出许多对豆包的愧疚。别人家的孩子,到了这个时候,有爷爷奶奶,有姥姥姥爷,有爸爸妈妈,有各种各样的亲朋好友。而豆包,他身边只有我。 “妈妈。”豆包把大大的箱子放下,跑到我身边,“看,房子外面还有游泳池呢。” 我跟着他走过去,看到了阳台外面的游泳池。 “现在我能下水玩吗?”他又问。 我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我来这里做什么?看到这一切,我会想到谁我不知道吗? 顾一笑,你到底在哪儿? 豆包很喜欢这里,换上游泳衣套上救生圈,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他偶尔会使坏,把水声起来泼到我身上。 但是,我却不敢下水了。 第二天,段景琛早来找接我和豆包,十分钟不到的车程就到了他家。 一进别墅区的大门,我太阳穴就跳了起来。 段景琛不会不知道,这是我和顾一笑度假时住的那个别墅区。当时顾一笑和我说,后面一部分是私人住宅,前面的那个区是酒店和公寓。 我看了一眼段景琛,他没有任何异常。 “妈妈,你怎么了?”坐我在身边的豆包发现我不对,细心的问。 “没事,晕车。”我说。 话音才落,车子就停了。段景琛拉开车门,对我说:“下来吧,到了。” 我拉着豆包下车,段景琛走在前面带路。他一直都带着温和的笑,让我有话也说不出口。 段景琛家是大家族,人很多。 我进去的时候,他们刚吃过早饭,屋子里热闹极了。光是跑来跑去的孩子都有三个,看年龄和豆包差不多。 在沙发上,有一群孩子众星捧月一样围着一个老太太说话,那应该是段景琛的奶奶。 “我有点小紧张。”我说。 段景琛听到我的话,握住了我的手腕,轻轻一笑道:“有什么好紧张的,不过是串个门而已。” 我们进来的动静已经惊动的那个老太太,她戴上老花镜,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段景琛说:“小五,这就是陶然啊。” 段景琛把我拉了过去,对老太太笑道:“奶奶,这就是陶然,这个是豆包。” 老太太对我笑了笑,对豆包伸出手来说:“这小家伙长得讨人喜,过来让老奶奶看看。” 豆包比我还紧张,看了我一眼,走到老太太面前叫道:“奶奶过年好,奶奶新年快乐。” “这小嘴甜的。”老太太说着拿出一个大红包,递到豆包的手里说,“这是太奶奶给你的压岁钱,收好了,自己想买什么就去买。” 说完以后,她招手对正一旁玩的几个小孩子招了招手说:“晴天,小格,过来带小弟弟玩去,注意不能随便下水,想要下水得找你们爸妈跟着。” 豆包看了我一眼,征求意见。 我也愿意让他多和其他小朋友接触,就笑道:“去玩吧,妈妈走的时候叫你。” “嗯。”他应了一声,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跑开了。 段景琛向他的家人介绍了我,在座的都说,知道,陶总是咱们国内数一数二的女企业家,手段也是不得了。 我只能笑着寒暄。 聊了十几分钟以后,段景琛的奶奶对我说:“陶然,有几句话奶奶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段景琛的奶奶大概有八十多岁,头发雪白,但是梳得整整齐齐,在脑后简单的盘了一个发簪,气色很好。并且,她说话的时间声音很温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亲近。 “好的。”我说。 她对我伸出手说:“陶然,来扶我一把,年龄大了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扶着她上楼,段景琛要跟过来,被她瞪了一眼说:“我都说单独谈谈了,你紧张什么。我是老虎啊,能吃了陶然?” 段景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到了房间以后,她让我坐下,非常直接的说:“我知道,你现在对景琛是没什么感觉的。可是,那个傻小子这辈子都非你不可了。刚才我那几个孙子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他们那么酸溜溜的说,是因为景琛从高中时,就老在家里说你。他那会说的是我们班有一个女同学,学习特别厉害,长得也好看这一类的话。后来长大了,不怎么说了,但是唯一在家里提及的女人,也就是你了。所以,你就我们家全体人员都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就是,景琛非你不可了。” 老太太中气十足,一气说了这么多,毫无疲态。 “前几个月回来,突然说要退伍了,后来一问,还是为了你。他老爹说了十几年事,你一下就给解决了。”老太太说,“我们家人对你都是很好奇的,包括我。现在,看到你了,我挺满意的。一看,你就是个好孩子。可惜的是,我家段景琛没这个福气。” “奶奶,不好意思。”我说。 “不用向我道歉,这事儿谁说得准。他就是一根筋,也不知道需要再要多长时间才死心。不过,如果那个叫什么顾一笑,万一真的长不到的,考虑一下小五。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忠厚老实,实心眼,直肠子,从来不知道问题是能迂回解决的,就会横冲直撞。以后,你在他身边,多提点他一下。至于你们能不能走到一起,就看缘份了。”老太太深明大义,说的这些让我都觉得汗颜。 如果是我,我是做不到这么大度的。 “在你来以前,小五和所有人都打了招呼,不准大家多说一句话。所以,你这几天就在这儿好好过年,当成自己的家。我们虽然盼着你和他能早点走到一起,但不会过多的干涉。”老太太看着我有点尴尬,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说。 最后,这些都说完以后,她又给我拿了个大红包:“你来奶奶拜年,我也不能让你空着手,收着,一点心意而已。” 她说的做的都不容拒绝,我只好拿在手里说了一句谢谢奶奶。 我从楼上下去时,段景琛就在楼梯处等着,看到我脸上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他才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他的担心,也明白他的关心,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段景琛的奶奶真的是一个很睿智的老人,和她相处的感觉很舒服。 除了他奶奶以外,他们家其他人也很友好,至少在这几天我没感觉到任何的不友好。豆包在这里,得到了那几个小哥哥小姐姐很好的照顾,玩得也超级开心。 到了第三天,我有点彻底放松下来了。 段景琛看到几个开始在沙滩上玩球了,回头对我说:“这会儿太阳不大,咱们去沙滩上走一走?” 我应了一声,跟着他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过去。 在沙滩上走路,穿着鞋子走得久了很费力。我一脚深一脚浅,每一步都带出一把沙子出来。 “光着脚走就好了,等一下回来还要路过这里,再把鞋子穿上呗。”段景琛看到我走的比较艰难,自己先脱了鞋。 光脚走在热腾腾的沙上,每一个脚趾头都放松了下来。 我们从太阳距离海面还有一杆的距离走起,直到太阳变成了一个红蛋黄,然后跳到海面下面,天也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现在唯一的光线就是水天一线间的那一抹晚霞了。 “陶然,出海的船我安排好了,也是游艇,只不过不是我的,我租的。你准备出去几天?我好让他们在船上准备好几天的淡水和食物。”段景琛低声说。 “我想了一下说,要是开得快也就三天,慢的话要五天了。那个地方的坐标我有,等一下给你。”我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就是想再来看看顾一笑失踪的地方。 “好,那就预备一周的。”段景琛说。 我们已经开始往回走了,说完这个话题,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因为这一刻的天太漂亮了,蓝的像宝石,红的像火焰,瑰丽异常。 等到天上的这些漂亮云彩消失以后,我犹豫了一下,问道:“我这样,你不觉得烦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发现小岛 “你在我身边,我为什么会觉得烦呢。”段景琛的声音里有笑意,“你想多了,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也都会消沉一段时间的。就算是我,也不例外。再说,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如果……”我顿了一下,“如果我永远也无法对这件事释怀呢?” 他认真的看着我,慢慢的说:“那我们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我不说话了。 段景琛是那种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他的承诺格外走心,也格外的重。 大年初六的早上,段景琛带着我出海了。 我怕再出危险,没带豆包,好说歹说,他留在段景琛家里和那几个小朋友一起玩。 我不会开船,段景琛也不会,所以我们租船的同时,连带船长也租了。 船长很年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很阳光,见人就笑,可能是经常出海的原因,皮肤比较黑。 他和我们确认了以后,把船驶离了码头。 一路之上都很顺利,等到太阳快要落下海平面时,对讲机里传出了船长的声音,他说:“段先生,我们到了您指定的坐标了。” “那就先在这里停一下吧。”段景琛说。 我站在甲板上,看着太阳嗖的一下就沉入了海平面,一时间静默无语。 这里的大海平静异常,海面上因为微风有一些鱼鳞般的波纹。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声音也是一样,风声,海浪的声音,远远传来的海鸟的声音…… 我在黑夜里的大海站了多久,段景琛就站了多久。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疼到一定程度就麻木了,我没流眼泪,没说话,也感觉不到什么,只知道我在这片海,而这片海再也没有那个人了。 在海上,天色越暗,月亮越白。 我看着月光下的大海,突然就把防晒衣脱了下来,随手往地上一扔,翻过围栏直接跳进了大海里。 海水冰凉,我又是几米高的地方跳下来的,所以一下就沉入了水底。但是,这样一跳,我反而清醒了过来。 我在水里稍做停留,等肺里的空气用尽了,奋力踩水浮到了水面上。我用肺活量不大,这前后一共也就用了五六秒。 我的头刚露出水面,就听到扑通一声,又有一个人紧跟着跳了下来。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段景琛。 他飞快的游到我身边,抱住我的腰往水面上一提。 “我没事,浮得起来。”我平静的说。 借着月光,他看清楚我确实没有惊慌失措,松了一口气道:“突然跳下来做什么?如果我不会水呢?岂不是得被你吓死!” “在水里,真的很接近死亡啊。你说,万一有鲨鱼正好从我们脚下游过,会怎么样?”我说。 “别胡说,快上去。”他一边说一边带着我往已经放下来的梯子游了过去。 这种无风无浪的海面,真的适合泡着。 大海真的是变幻莫测,此刻的平静让我想到那一场大风暴,觉得那就像是用电脑做出来的特效一样。 我刚游到梯子那里,船长就从上面伸出手把我拉了上去,紧接着段景琛也爬了上来。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浴巾,直接扔到我身上说:“擦一擦,别受凉了。” 我裹着浴巾站在原地对着他笑。 段景琛先是对我回笑了一下,然后发现不对劲儿了,上前圈着我说:“走,去房间冲一下。” 我几乎是被他抱进船舱的。 他把我推进了浴室,看着我还在发呆,说:“如果你不洗澡,我动手帮你了。” 我哑然笑了笑,段景琛现在也学坏了,会用这种话来堵人了? “我自己来。”我对他摆了摆手。 看到我恢复了正常,他松了一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对我说:“我就在外面,等一下你出来,我和你谈谈。” 我关上门简单冲了一下身体,拿起一直放在浴室的睡衣套在身上,然后走了出来。 段景琛还在外面,看到我出来,一笑,指了指自己对面的那把椅子说:“坐下来聊吧。” “如果说的还是哪些事,就不用再聊了。”我看着他的眼睛,“其实你也知道,我来就是给自己一个交待。” 他盯着我的眼睛,没理会我的话,直接问:“你觉得顾一笑,死了吗?” “没有。”我马上说。 他笑了笑:“说实话。” “没有。”我仍然坚定。 他敛起了笑,目光严肃的看着我,放缓了语速道:“陶然,说实话。” “没有。”我有点心虚,语气不似刚才那么坚决。 “陶然,如果你真的坚信他还活着,一定不会再跑来看他一趟,而且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你是一个妈妈,一个上市的总裁,不能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似的,陷在感情里出不来了。你身上有更多的责任,爱情只是你生命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何况,kb是怎么回到你手上的,你不会不知道。所以,现在你这些姿态真的会让顾一笑看不起的,他在上面看着呢。”段景琛语速很快,说完以后站起来,几步走到酒柜前,抱出了几瓶酒,一并放到我面前的小桌子上说,“你一直没发泄,好好喝喝,发泄一下,把心里想说的话都吼出来。那个船长你放心,我刚才给了他一瓶放了安眠药的水,他会睡得很死,绝对听不到你在吼什么。” 段景琛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酒瓶盖,拿出杯子倒满放到我面前,同时像酒保一样问:“你加不加冰?” “加。”我说。 他二话不说,去拿了一大桶冰块。 中午我们吃了一点方便食品,晚上我一直站在上面不肯下来,所以晚饭没吃。但是,到了现在也不想吃饭了,我拿起杯子灌了一杯酒。 在岸上,我不敢喝,不敢说,不敢吼。 因为在岸上,我身上的身份太多,每一个都要我绷着,担着,扛着。现在,不用了,我喝得快极了,而且不计后果。 段景琛是个君子,我知道不管我是什么样的,我在他面前都是安全的。 他看到我开喝了,转身进了厨房,我听到了水声,切菜的声音,然后油烟机转动的声音。 我喝到第三杯酒时,他已经端着几盘子爆炒的海鲜走了过来。 “下午用网捞上来的,喝酒的话不适合清蒸,我给你用黄辣椒爆炒了,下酒菜。”他说。 “吃不下去。”我说。 “喝得下就吃得下,我陪你。”他说完,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也给自己拿了一个杯子,和我一杯接一杯的碰上了。 我彻底放开了,喝得很尽兴,海鲜也吃不了少,依稀记得我还夸他手艺不错什么的。 最后,我喝高了,哭了,笑了,还说了很多话,说的是什么,我自己不记得。但是,我记得说这些话时的感觉,那就是酣畅淋漓。真的,几十年都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段景琛也没和我憋着,我说什么话他都有得回。有些,我觉得是歪理,却又觉得有道理。因为同样的话,没人在我面前说过。 后来,我还记得段景琛红了眼睛,说了一句我辈子都忘不了的话。他说:“陶然,你就是个捂不热的石头,喂不熟的白眼狼。不能因为顾一笑拿出一条命来,你就觉得他是无辜的。何况,他死,并不是因为你。你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原因。” 我好像骂了几句他在胡扯,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醒过来,阳光已经升起老高了,我还没睁开眼就觉得头像同时被几十把锤子使命的砸了一样。 我用力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 船此时晃得厉害,我扶着墙走了出去。 到了甲板上,我看到一个人坐在太阳伞下面钓鱼,在这一瞬间,我以为是顾一笑。大步跑了过去,还没开口,那人就转过头来对我说:“现在船上的导航坏了,船长正在修,如果修不好,咱们回去就慢了。” 我把到了嘴边的那个名字咽了回去。 其实,我在心里多希望睡了一觉醒来,这几个月经历的一切都是一个梦。 可惜,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残忍。 导航是在傍晚修好的,我们在海上飘了大半天。太阳再次下山时,海平面上出现了一片异样的东西。 等到近了,我和段景琛对视了一眼,同时大叫:“小岛。” “船长。”我大声叫道,并且我迅速跑到了驾驶舱对他说,“前面有一个小岛,我们可以上去看看。” “这种荒岛最好少上去,因为上面情况不明。一般情况下,我们都会留在船上,如果是白天,可以上去走走。但晚上,我建议还是船上过夜,更安全。”他一点也不惊讶。 段景琛也追了过来,并且听到了船长的话,他点头说:“我同意船长的建议。” 二比一,他们两个赢了。我们三个击了一下掌,决定就在岛旁把船停住,然后在船上过夜。船长很有经验,时刻关注着天气的变化。等做好这个决定以后,他看了看天空说:“今天晚上不会有大风浪,船上安全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重返北京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跳了那一下消耗了体力,这一夜我睡得极好。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三个把船靠了岸,准备放下舷梯走上小岛。但是,等到船停稳以后,我们才发现,这应该是一个很大的礁石岛,临海的四面都是陡峭的悬崖,根本上不去。 那个船长看了一眼船上的坐标说:“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公海,我建议不要上岸,尽快返回。这一带一直不太平。” 段景琛皱眉看了一眼四周说:“这个岛也不上去,如果真是容易上岸,早就被人圈了。” “既然上不去,回去吧。”我说。 我的话音一落,段景琛和那个船长都松了一口气。 “绕岛走一圈,看看就走。”我说。 船长没再多说什么,开着船围着海岛绕了一圈儿,然后准备离开。就在他调转船头以后,我忽然看到岛上的树林里有什么彩色鲜艳的东西一闪而过。 “岛上有人。”我说。 段景琛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坚定的对我说:“没看到人,你可能眼花了。” “会不会是顾一笑?”我问。 段景琛笑了一下,对我说:“怎么可能,这里距离出事的地点还有几十海里,而且从那边过来是逆着洋流的,所以他不可能到这里。” “我想上去看看。”我说。 关于顾一笑,有一丝的希望,我都不肯放弃的。 “不行,太危险了,万一是海盗呢?”船长说,“其实在荒岛上看到人,并不一定是好事,特别是我们人这么少的情况下,即使是求救的人,也不能轻易上岸。如果上面的人比较多,夺了船走了,那留在岛上的就是我们了。这样,留在岛上,还是最好的结果。” 他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也就是说如果结果不好,我们可能就没命了。 我不甘心,却不得不听从他的安排,因为他经常在海上跑,比我们更了解情况。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记下这座岛的位置。”我说。 他答应了下来。 返程很快,一是来的时候大海白云和海鸥都看腻了,二是我心里无所期盼,彻底死心的窝在船舱里,哪儿也没去。 到了码头,已经是傍晚六点。 三亚的空气质量太好,以至于每天早晚都能看到如火的彩霞。 我们上岸,段景琛取了车对我说:“三天没见豆包,你是不是有点想他了?” “是啊。”我应了一声。 心里有什么东西好了又坏,感情很奇怪,却一个字的感觉也表达不出来。 我先和段景琛一起去他家接上了豆包,然后带着豆包赶回酒店,晚上八点一切安排妥当,我洗了澡换了衣服,带着豆包去吃自助餐。 “妈妈,你找到顾叔叔了吗?”豆包问。 “没有,而且妈妈只是去海上看看,有没有希望,并不是去找顾叔叔。”我说。 他听得似懂非懂,一脸懵懂的点了点头说:“那我们是要回北京了吗?” “怎么了?这边不好玩儿?想回去了?”我问。 “不是,三亚很好玩,我也喜欢在这里玩,就是我想家了,也想幼儿园的小朋友了。”豆包说。 “好,咱们明天就走,其实已经开始工作了。”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妈妈,你手上全是螃蟹。”豆包嫌弃的躲开了。 我笑了笑,专心吃自己手里的大螃蟹。 晚上我和段景琛说了一下自己明天就要走,他马上说自己也要走,只不过现在安排飞机来不及了,问我能不能晚一天回去。 春节过后,从三亚返京的人太多,机票不打折不说,还买不上了。我居然没订到机票,等到了第二天,才和段景琛一起回的北京。 一到北京,温度就低了二十几,冷得要命。 我计划在家休息半天,第二天一大早去上班。 但是,老天显然没想让我回家休息半天。 这几天度假,我没带电脑,也刻意不看新闻,从头到尾给自己彻底放了几天假。回到家以后,我打开电脑看邮箱里的邮件。 电脑一打开,就一条一条的新闻自动跳了出来。 原本,看到这种八卦的新闻推送,我都会直接关掉。 但是,在我关掉最后一条新闻时,忽然看到一张图片新闻,我觉得照片里的人有点眼熟,再定睛一看标题,血都涌上了头顶。 这又是关于我的新闻,但是写的却不是关于公司,而是说我再次泡上了小鲜肉,和我同框的人是何萧。 我和他都是五官清晰,照片的背景我很陌生,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应该是在京郊的那个度假村,地点是我的房间。 照片里灯光昏暗,但是拍得很清楚。 这是那个晚上,何萧走错房间的照片,新闻的时间是昨天的。 我喝了一大口冰水,心里稍微冷静一点,我才拨通了何萧的电话。 “我回来了,看到新闻,你怎么没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直接问。 何萧叹了一口气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自己解决就行了。何况,这种花边新闻不是满天飞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吉安怎么样?她情绪稳定吗?你千万要安抚好她,她现在怀着孩子,你要多注意。另外,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方便,我上门去解释一下。”我问。 “解释什么?”他反问,“没影子的事,她愿意多想,我也没办法。” “何萧,你别这样说,我不希望吉安误会我。”我说。 何萧冷笑了两声道:“你这么在意她的看法和感受?” “不是废话嘛,我和她认识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说。 何萧既没说可以,也没说不行,而是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知道不知道,有一种姐妹叫塑料花姐妹。” “想说什么?”我问。 “愿意来就来,但别怪我不提醒你,她要是有什么过激行为,你别气。”何萧道。 我一下就明白了,乔吉安很介意这件事。 “把电话给吉安可以吗?”我对何萧说。 “我建议你直接打她的电话,否则她又要多想,为什么要打我的电话,而不是直接找她。”何萧提醒道。 我这才想到,自己刚才太心急了。 挂了何萧的电话,我给乔吉安打了过去。电话响了三声,她接听了。 “陶然,到了现在还给我打电话啊。”乔吉安在电话里冷冷的说,“出了这样的事,何萧都不让我给你打个电话,说是我多想了。” “吉安,这一切都是个误会。”我说。 “到了这种时候,何萧还在维护你,你却说是我想多了。你和他连语气都是一样的。”乔吉安又道,“你是我最好的姐妹。” “吉安,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一场误会。而且还是被人算计的误会。”我说。 出了这样的新闻,有那么清晰的照片,一定是别人刻意安排的。 会是谁? 我想了一圈,能想到的就是顾天宝。但是细想以后,又觉得不太对。我和何萧的新闻爆出来,对他并没什么好处。 我和何萧出这样的事,获利的人会是谁? 第二百一十三章 重返北京 我脑子乱成了一团麻,心跳声也大得如惊雷,一下一下我都听得清楚。不过,各种各样的风雨经历的多了,心性就练了出来。十几分钟以后,我脑子里混沌的感觉就消失了。 除了顾天宝以外,还有谁有嫌疑? 想归想,我手里却一点也没闲着,打电话问了一下王阿姨的时间,让她过来帮我照顾豆包,然后叮嘱了豆包几句,我出门开车,准备去何萧家里。 这种场合,乔吉安不知道会怎么暴发,我不敢让豆包去,怕他以为他的妈妈卑鄙不堪。 到了何萧家楼下,我又在车子里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按了门禁对讲。 何萧接的,看到是我二话没说就打开了门,然后门禁系统就断了。 我上电梯的时候在想,把事情的经过说一下,如果乔吉安相信我,不必我说太多,如果不相信我,那以后就离她远一点儿吧。 想到这里,我心里还是很难受,有点不能接受自己和乔吉安是塑料姐妹情。 门打开了,何萧开的门,他皱着眉对我摇头道:“有的事,你是解释不清的。有的人,只愿意相信她相信的东西。至于证据什么的,都是可以装作看不见的。” “何萧,到了现在你还这样维护她,让我怎么相信你和她是清白的。”乔吉安的声音。 我理解她的崩溃。 乔吉安一直不相信爱情,又渴望爱情。表面看来,她游戏人间,把所有的男人戏弄于股掌之上,但实际上呢,这种潇洒的戏弄正是说明了她没动心。如果动的心,哪一个女人是理智的,是淡定的?哪一个女人动心以后还能宛如精灵。不爱一个,或者只是浅浅的喜欢时,女人才会像把握不住的精灵,把男人逗得心里痒痒,表里迷恋。 她的在乎何萧,说明她对他动的真心。而何萧,现在对乔吉安似乎也不如从前那么上心。 也是,一个精灵惹男人动心,一个步入爱情的正常女人,患得患失多了,大概只会让人厌烦吧。 我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 也正是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我知道,盛清锦绝对不爱司建连,否则她没智商把司建连耍的团团转。 不过,他们的事与我无关了。 何萧听到乔吉安的话以后,冷冷的说:“那你要怎么样?” 乔吉安不说话了。 我推开了何萧,走到乔吉安面前柔声道:“你现在怀着孩子,情绪不稳定是正常的,其实真的不用想那么多。” 何萧也走了过来,大概也是想解释什么。我知道,这个时候的解释没用,因为女人根本听不进去。在这个时候,她需要的是一个拥抱,一个道歉。 “我和吉安单独聊,你能不能去露台上吹一会儿风。”我说。 何萧拿起烟转身走出了客厅,推开在露台的门走了出去。 “吉安,我和何萧什么都没有。你了解我,也了解我和顾一笑之间都发生了什么,我对何萧不会感兴趣,也不会动心。那天的事,是我们两个被人算计了,至于是谁,现在还不知道。单想一件事你明白了,那天豆包和我住同一个房间,我的房间和豆包的房间门对门。我不可能在孩子面前*私会。而且,你用脑子想一下,如果我们真的有什么,为什么不去何萧的房间。还有,那些照片那么清楚,会是偷拍的吗?那绝对是专业的夜拍相机拍的。何萧最近一下也都不顺,近一年他除了从公司拿到的这些分红,并没有其它进项。而且,前一段时间他还折进去很大一笔资金。这种时候,你要稳住。”我说得很慢,很详细。 我不知道怎么劝乔吉安,只能从我的角度出发,让她知道那天都发生了什么。 “而且,他的那张卡是被人动过手脚的,能刷开酒店很多房间的门。”我补充了一句。 乔吉安看着我,眼睛红的像兔子。 我看着她的样子,忽然间很心疼。一个女人,千万不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押在男人身上,那样真的太容易患得患失了。 “你现在注意力全部都在他身上,很容易多想的。再熬几个月,等孩子生了以后,你就找点事儿做。”我说。 她现在的全世界都是何萧,所以才会如此,等到她把注意力放到其它事情上以后,就不会再犯这种低等错误了。 乔吉安还是不说话,一直看着我。 “这次的事就这样吧,我也不想提了。你要是多想,就上了当了。”我看着她继续道,“你这样和何萧闹,目的是什么?要他和我断绝了往来?还是说你对他不满意,想要离婚?” 乔吉安马上摇头:“都不是,我是想和他好好过下去的。” “那就出好好过下去的姿态吧,你这样做只会把他往外面推。”我叹气道,“初入婚姻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你也很聪明,想一想最近你和他之间发生的事,你们的相处状态是怎么样的,你就会明白,你这么做对还是不对。是时候换个策略了,或者像以前那样不粘他不缠他,反而是更好的。” 乔吉安的表情有所松动。 她是聪明的人,我把话点到了,她应该能够想得明白。 乔吉安坐在那里没动,我把给她孩子带一套小被子放下,对她说:“我先回去,豆包一个人在家。今天我来,本打着你会歇斯底里的,但是你没有,说明你还是有一些理智的。这中间的事,你一想就明白了。” 说完以后,我站起来走了。 到了楼下,我又给何萧打了个电话:“我把事情都说清楚了,看吉安的意思应该是听明白了。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你要多包容。孕妇因为激素的原因,情绪是很容易失控的。” “你呢?你怀孕的时候也是这样?以我看,司建连也不是一个细心的男人,他照顾你有我照顾吉安用心到位吗?”何萧问。 我心里感觉特别悲凉。 在感情里,一旦产生了比较的情绪就坏了,因为你会心有不甘。在爱情里,大家都觉得自己选的这个人是最好的,不可替代的。到了婚姻里以后,各种细节和生活习惯的磨合,让一个人的心理迅速转变,变成了比较,你看人家谁比你怎么怎么样……到了这一步,婚姻真的没什么意思了。 “那是我的私事,现在说的是你的私事。你不用拿吉安和其他任何人比,只要你心里是真的爱她的,她的一切你都能容忍。”说完以后,我挂断了电话。 何萧和乔吉安能走多久,我真的不知道了。 如果他们真的离婚了,乔吉安会不会恨死我?毕竟当实,我也确实做过撮合他们两个的事。或许,乔吉安真的只适合以前那种不动感情的生活? 我在车上静了一会儿开车回家。 第二天去公司,光因为这个新闻就有一堆的事儿要做,我没心情也没时间在这里悲春伤秋。 回到家以后,王阿姨已经在了,她正在做晚饭,看到我进来很自然的问:“陶然,你想吃点什么,我正在准备呢,还没开始做呢。不过,我从家里带了干炸带鱼,自己蒸的豆包,还有花卷之类的,要不就把我带来的做了?” “好啦,谢谢阿姨。”我说。 王阿姨笑了笑说:“别那么客气,今年我又有时间了,你看还需要全职的阿姨不?” “当然需要,我是找不到合适的,又愿意陌生人来家。您要肯来,我高兴都来不及。”我忙笑道。 王阿姨说:“那我就回家了,他们的那个小家,其实也没用得上我的地方,两个一周三四天不在家吃饭,等他们要了孩子再说吧。” “年轻人都这样,特别是没孩子以前,都想着好好奋斗,不想把时间浪费到吃饭上。”我劝道。 她却摇了摇头说:“人就这一个身体,天天在外面吃,吃坏了身体,成功了又能怎么样。像我家那位,当年多好强,最后呢,留下来的那些钱还赶不上通货膨胀的,最后,还不是……”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摆手道,“不说了,我去做饭。” 我也没事,就进了厨房给王阿姨打下手,然后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她虽然极力隐瞒,却还是在不经意间说出了几句实情。 方雅和吕子函的感情不稳定。 我没再往下问,别人的事我也不想管那么多。但是,当时何萧的话倒是快成现实了。想到这里,我也是奇怪。他看别人的事那么清楚,到了自己身上怎么就糊涂了? 晚上,豆包和王阿姨都睡了以后,我也躺在床上。原本没计划睡了,手里拿了一本书,是最新的通讯行业的专业杂志。 我才看了不多大一会儿,忽然就睡着了,在梦里,我去了一个无人的小岛,然后在上面发现了顾一笑的尸体。 猛的我惊醒过来,盯着台灯投到灯罩下面的影子好大一会儿,才忽然想到,那个无人小岛,就是我和段景琛一起去过,却没上岸的小岛。 这个梦到底在预示着什么? 我越想越觉得顾一笑在上面的可能性大,看了看时间到了十点多了,犹豫了半天,还是打通了顾一笑妈妈的电话。 她很快就接听了。 “阿姨,我有急事想和您当面说。”我说。 电话里说这种事,我不知道安全不安全,所以必须见面。 她稍一犹豫说:“那你过来一下吧,一笑爸爸今天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了。要是你不方便,我现在过去找你?” “没事,我过去。”我说。 大半夜的,我不会让一个老人开着车过来找我,因为不知道谈完以后是几点。 春节刚刚过完,很多人还没返京,再加上是深夜,路上很好走。往常一个小时的路程,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到了。 我把车停在他家的红漆大门前,走上高高的台阶去按门铃。 门迅速的就打开了,门里站着顾一笑的妈妈。她看到我微微一笑道:“大冷天的,还让你跑一趟,赶紧进来暖和一下。” 我跟着她进院子,踩着中间的方砖小路进正屋。一进去就看到了顾一笑的爸爸,他正捂着嘴在咳嗽。 “老顾,说了不让你起来的。”顾一笑的妈妈看到后,很心疼的说。 “陶然过来,肯定是和一笑相关的事,我不听不踏实。”顾一笑的爸爸说完,对我道:“坐下来讲吧,我没什么大病,就是受了点寒,感冒了,现在感冒好了,咳嗽死活也不好了。” “医生说让你不要出门,你不听。”顾一笑的妈妈道。 他的爸爸摆了摆手示意她别讲的,对我说:“这么晚了,到底是什么事?一笑有消息了?” “不是。”我看着他们,把我春节去三亚的事讲了,当然不仅讲到了那个小岛,并且给了他们那个岛的坐标。 “你说看到有人在岛上?”顾一笑的妈妈问,“是不是一笑啊?” “我没看清楚,但是应该有人的。当时,我们一共三个人,没敢上岛。而且,最难的是那个岛特别的难上。”我把小岛的情况又说了说。 “我们也雇人去找了那一带所有的小岛,但是一无所获。不过,你说的这个应该是没去的。我们找的都是顺着洋流方向的,你这样一提醒,我觉得应该再逆流找一找。”顾一笑的爸爸听到这个消息,眼睛都亮了。 在这一刻,我忽然有点后悔了。 如果这一次两个老人花钱费力,还是没找到顾一笑怎么办?他们再重新经受一次失望吗? 希望,失望,绝望。再希望,失望,绝望……这种循环太熬人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到人,毕竟隔得那么远。”我解释到这里,忽然没了继续说的勇气,声音低了下去,“或许,这么做是无用功。” “在孩子身上,没有一件事是无用的。”顾一笑的妈妈看出来我想说什么,马上道,“你不用担心,找也是我们自己要找的。何况,你也没放弃找他,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临走前顾一笑的妈妈用一个精致的木质盒子装了一盒点心说:“这都是我打发时间自己做的,带回去给豆包吃。家里没孩子,这些也没人爱吃了。你有空带豆包过来玩,我还是很喜欢那个孩子的。就当,让他来给我们散散心了。” “好的,有空我就过来。”我说。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样的回答是出于礼貌。因为顾一笑不在了,我没有任何理由和顾一笑的爸妈来往。 我回到家又是很晚了,但了结了一桩心事,轻松了很多。 结果呢,我还没睡着,段景琛又给我打电话了。 “陶然,我知道现在给你打电话不合适,但是我刚刚打开电脑,看到了一条新闻。那个,你和何萧怎么会被拍到那种照片?”段景琛焦急的问。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上门质问 他这样一问,我觉得头都大了。现在,我就是按下葫芦起了瓢的感觉。 “你相信吗?”我问他。 段景琛在电话那头沉默了,我很有耐心一直等着他开口。过了一分多钟,他才叹了一口气说:“我信是不信的,但是心里特别别扭。” “我知道,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听到他这样说,才把事情的经过讲了。 “就是我去找你们两个一起吃早餐的那天?”段景琛问。 “是。”我应道。 “陶然,你觉得会是谁做的?有没有怀疑对象?”段景琛又问。 我不自觉的摇头:“没有,我一点眉目也没有,曾怀疑会是顾天宝,后来想想应该不是。我与何萧出事,不管是真是假,他没好处。如果是真的,我们联手了,他讨什么便宜?” 他叹了一口气才说:“人心复杂,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没头绪了。不过,这件事我会管,你放心。” 我向他道谢,心里却暗暗摇头。他初到北京,上哪里有门路查这个。 这种新闻只要一出,马上就有跟风的。各种扒,人肉,甚至有的地方报出在何萧的妻子正在怀孕的事,评论区更是荒唐到没办法看。 一周以后,事件成了热点。 以前遇到这种事,我都不管不问,由着它自己发展,过几天自己就消停了。但没想到,这一次我的办法不管用了。 我有点坐不住,给何萧打了电话:“怎么回事?你的那帮公关团队是吃素的?这点事儿都搞不定!” “再等两天,我看看还会变成什么样。”何萧说。 “你故意的?”我反问。 “你以为拿我赚流量那么容易呢,我看看是谁要把这件事闹大。”何萧说到这里,冷笑连连。 我觉得他的笑声很古怪,不由追问了一句,“你现在是不是有眉目了?” “没有,这件事你家老段不让我管,说他会查个水落石出。他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我怎么也要给他这个机会。”何萧说。 “他在北京商界,根本没你人脉广,你这不是给他找难题么?”我问。 “我就是在给他找难题,那又如何?”他反问。 我差一点儿被他噎死,道:“好,再有两天,要是继续上热点,我就动手压下去了。” “好。”他干脆应道。 我只能假装平静,当这件事没发生。每天该工作,该下班下班。 看似平静又不平静的到了周末,我上午接到了司建连的电话,他说要回北京来看豆包,顺便和我谈谈。 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日历,随口问了一句:“你刚回国?” “回来三天了。”他说。 “我做为股东,能不能了解一下公司的经营情况?老总这样一出去就是一个月,确定不怕回来以后公司易主吗?”我问。 “陶然,你放心,不管公司易不易主,该给你的分红,少不了。”司建连说罢,笑了笑,“你这是在关心我?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还拒绝和我复婚?” 我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信心,居然觉得我在后悔。 他听到我没说话,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其实我也理解你,遇到一个不错的又死了,剩下一个老同学吧,你偏偏还不来电。如果当初你和我复婚了,我就没和盛清锦的什么事儿了,那样咱们一家还是完整的。” 我听他说得越来越离谱儿,马上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说:“司建连,你想多了。对于没答应和你复婚这件事,是我人生中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他笑了笑:“是吗?” 然后在我开口再次澄清以前,他挂断了电话。 放学时,我在幼儿园门口看到了等着的司建连。 他气色不错,有点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意思。大老远的,他看到了我,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到他身边,和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几点来的?”我问。 “来了二十分钟,豆包看到我和你一起来接他,肯定很高兴。”他自信的说。 我在心里说未必。 过了十多分钟,豆包出来了。他先看到了我,然后看到了站在我身边的司建连,本来是一脸的笑,在这一刻凝固了。 老师也看到了我,就让豆包从放学的小队伍里走了出来。 他来到我面前,扑进我怀里,很明显的看了司建连一眼:“妈妈,爸爸怎么来?” 司建连伸出手对豆包笑道:“来,爸爸抱抱,是不是想爸爸了?” 豆包明显的往我怀里钻了钻,眼神清明的看着司建连说:“爸爸,那个漂亮阿姨不是要给你生小孩子了吗?你不是都不要我了吗?” 司建连脸先白后红,而后看着我皱眉道:“陶然,你教孩子什么呢?” “你觉得这是我教的?”我问。 “爸爸,这是那个阿姨亲口和我说的,她说有了你的孩子,用不了几个月就会给我生个小弟弟,她还说你本来就不爱我,因为你不爱我的妈妈了。”豆包不等我说话,直接开了口。 说完以后,在司建连还目瞪口呆的时候,他拉了拉我说:“妈妈,咱们走吧,今天晚上要吃妈妈亲手做的晚饭啦。”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气明显的愉悦起来。 司建连几点追了上来:“豆包,最近你和盛阿姨都没见面,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就是在新加坡的时候啊。”豆包无辜的睁大眼睛说。 “新加坡?”司建连自言自语,说话的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下撞到了路边的路灯杆儿上。 最后,司建连还是跟着我们回了家,他说他想儿子了。 我在心里觉得好笑,儿子是一个道具吗?需要想的时候想一下,不需要想的时候就不管不问?这样的爸爸,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豆包面前,我强忍着把司建连赶出去的冲动。 有了孩子,就是这样,想绝决都绝决不起来。 晚饭过后,司建连想和豆包玩一会儿,豆包借口自己困了,独自上楼。看到他和司建连现在的状态,我心里有喜有忧。喜是出于我的私心,豆包终于看清楚了现实,知道司建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忧的是不管怎么说,司建连是他的爸爸,他们现在关系成了这个样子,豆包的心理肯定会受到影响,我要怎么及时疏导一下呢? 豆包上楼了,司建连跟了上去。五分钟以后,他脸色特别难看的走下来。看到我就有点怒气冲天的意思。 “陶然,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对亲生爸爸就是这样的态度?”他开口质问,语气冰冷。 我仅有的耐心因为豆包不在场也用尽了,冷冷看着他说:“你以为是我教的?如果你真的爱孩子,他会感觉不到?在新加坡,他差一点儿死掉时,你在做什么?后来,法庭上你又说了什么?” “我那也是情急之下,豆包是我的孩子,盛清锦肚子里的也是我的孩子。”司建连说。 我忽然心寒到了极点。爸爸对孩子来说,是唯一的,一辈子只有这么一个亲生爸爸。而孩子对爸爸来说不是唯一的,因为他可以和不同的女人生孩子。 想到这里,我对司建连毫不客气说:“从离婚到现在,你没给过我一分钱孩子的抚养费,现在我也不要一分,但是我想说的是,你愿意来看,我同意。但是不要对我,对我的孩子指手划脚。你如果有这个多余的精力,去关心你的盛清锦,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一回,希望你能真的当上爹。” 说完,我走到门口拉开了大门赶人了。 司建连也站不住了,走到我面前冷声道:“陶然,你以为你比我好多少呢?现在我未婚,和一个女人同居算什么?我是男人。你呢,一个女人,从离婚到现在,和多少个男人不清不楚了?现在你带着孩子,天天和这些男人鬼混,对孩子不一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现在还说我对孩子不好了?你站在什么立场上说的?我都怀疑,你和他们是不是一直都有联系,或许在我们没离婚之前,你们就勾搭上了吧。” 这是司建连在我面前,第一次这么刻薄。 我被气到全身发抖,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讲不出来,只好指着门外对他骂道:“滚!” “陶然,你和何萧现在都上热点了。我也挺羡慕你的,随便一制造,都是免费为企业宣传的头条,太厉害了。不过,何萧也挺重口味,现在居然会看上你?你今年可不小了!” “你他妈的给我滚!”我大声吼道。 司建连嘴角一勾,笑了笑,转身离去。 我重重的把门关上,气得胸闷得跟缺氧似的。司建连现在怎么了?跟盛清锦在一起以后,人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靠着门准备休息一下,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司建连惨叫的声音:“你干什么!住手!再动手我报警了!” 我心里一紧,打开了门,马上就看到段景琛按着司建连一通猛揍。 “别打了,让他走。”我大声喊。 段景琛听到我的声音停下来,松开司建连,自己也站直了身体,对他道:“我的人,还论不到你在这儿指手划脚。” “段景琛,这绿帽子你还戴上瘾了。”司建连抹了一下嘴角上的血说。 “谁真戴,谁假戴,大家看得明白。你要是有这个功夫,不如去回家数一数,自己柜子里有没有带色的帽子。”段景琛走上台阶,居高临下看着他道,“如果你不是豆包的爸爸,这样说我的人,现在早进医院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认真考虑 司建连最后看了一眼我和段景琛,冷笑着离开了。 我把段景琛让进屋子,对他摇头道:“豆包一定在楼上看着,你这样做不妥。而且,我也难办了。” “上去和豆包解释。”段景琛抬腿就要上楼。 我伸手拉住了他道:“你去不合适,我去说吧。” 我看着楼梯,有些为难。 豆包这孩子跟着我,真的是经历了太多的不安定。我能不能像别的妈妈那样,为了孩子多忍忍。 在上楼的过程中,我想着豆包遭遇的一幕一幕,心特别的疼。 豆包没睡,在我推开门的时候,他刚从窗边跑回来。 我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强行把拉进我的怀里,然后我抱着他在地垫上坐了下来:“豆包,你刚才都看见了吧?” “妈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豆包不看我,低头说。 “爸爸的事,刚才在楼下,爸爸和妈妈有了一些争执,正好被段叔叔看到了,他就对你爸爸动手了。”我声音柔和的说,“段叔叔是个急脾气,他一时冲动就这样了。” “妈妈,你觉得段叔叔好吗?”豆包问。 我被他问的一怔:“你觉得呢?” “挺好的,会照顾妈妈。”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小会儿,继续说,“而且还会照顾我,也会陪我做游戏。” “妈妈也觉得他不错。”我说。 “妈妈,你和段叔叔结婚吧。”豆包仰头看着我说。 我听到这么幼稚的话,本准备笑着和他说结婚这件事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不是因为谁对自己好,就要和谁在一起的。 但是,我一低头看到他仰着的小脸儿上全是眼泪。 我把要说话的咽回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慢慢说,怎么了?为什么觉得妈妈应该嫁给段叔叔?” 豆包听到我的问题,哭出声来。他哭的时候说不出话,我也没急,轻轻拍着他的背,等着他情绪安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住了哭声,挂着一脸泪水对我说:“妈妈,他们说你不是好女人,说我有好多个爸爸,还说就是因为有钱,你才这样。说你在外面……” 豆包说不下去了。 我不用问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孩子可能学不出口。 “这都是什么人说的?”我问。 “幼儿园的小朋友,他们和我说,你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只有一个爸爸,你有好多个爸爸。还说……”豆包小脸都涨红了,结巴了半天说,“还说你在外面包养男人。” 现在的孩子,都知道包养是什么意思了。 我看着豆包伤心的样子,心里就像插了一把刀。 这就是现实的社会。男人离婚了,身边有再多的女人也没人说什么,最多酸溜溜的说一句,人家未婚呢,可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女人离婚了,身边只要男人,就会被人议论纷纷。表面看来,我们的社会进步了。实际上呢,还是男权社会的本质。 但是,我们都生活在这样的社会里,逃不开,挣不脱。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儿。 “妈妈,你嫁给段叔叔,别人就不会说你在外面怎么样了。”豆包说到这里,又哭了出来,“妈妈,好不好?” 我抱着他,也是一肚子的心酸。 看样子,我把事情的影响想得太小了。我以为只要我自己能够淡定的应对,一切都没会有问题。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豆包也在这个社会里,他也会受到影响的。 他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这些风言风语,应该都是最近我和何萧那些照片和花边新闻闹的。 “豆包,那你真的愿意接受段叔叔吗?”我问。 他点了点头:“愿意。” “如果妈妈谁都不嫁,还维持现在的状态,不和任何的男人谈感情……”我自己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我是做生意的,不可能不和男人接触,刚才的话等于没说。 可,我真的不想这样凑合着结婚啊。 我不是说段景琛不好,而是因为他太好了,我不想他守着一个不爱他的人过一辈子。 “妈妈。”豆包叫了我一声,什么话都没再说。 我安抚着他,讲起其它的事情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最后,把他哄睡了。 等我下楼的时候,已经距离我上去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段景琛还在楼下等着我,而且还弄出了几个菜。 “豆包不下来吃饭吗?”他问。 “哭了,也哭累了,等一下他缓过来,要是醒了就下来吃饭,要是没醒就明天早上再吃。”我说。 “那你吃一点儿吧,我这手艺虽然不怎么样,但能凑合着填饱肚子。”段景琛说。 我实在没食欲,但是看着他认真而期待的样子,不好拒绝,接过了筷子对他道:“谢谢。” “今天我太冲动了,确实没想到豆包会在上面看着。哎,是我的错,以后我再做什么事,会把豆包的感受考虑在内。明天,我和豆包道歉,然后带他去爬山怎么样?”段景琛问。 “现在天气还太冷吧,山上风那么大。”我也顺着他的话转移了话题。 “那要不去骑马,我有一个朋友在京郊开了一家挺大的马术俱乐部,我带你们过去。男孩子嘛,肯定喜欢这个。”段景琛又说。 他是一个自信骄傲又雷厉风行的人,为了我的感受,在这里各种陪着小心。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我有点于心不忍,问:“段景琛,你其实不必这样在意我的感受,如果我真的选择和你在一起,难道你要小心一辈子?” 他抬眸看我,眼睛里都是惊喜:“对自己的妻子陪小心,哄着宠着,难道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吗?你把一生都交给我了,我凭什么不好好对你?” 我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憋了半天,我才说:“其实真正的爱情应该是彼此面前做回真实的自己,因为你知道不管做什么,他都会容纳你的。” 段景琛笑道:“对啊,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容纳你的。” “那你自己呢?”我反问。 他怔了一下说:“我有什么?你高兴就好了。” “人都是有坏心情坏脾气,你可以一天对我这样,也可以一年对我这样,但是一辈子太长,你的坏情绪怎么办?”我问。 段景琛在我面前永远都是一个样子,而我知道人不可能永远都会用温和宽厚待人。何况是夫妻,结婚前一个样子,结婚后又是另一个样子。 现在,我们之间的距离,以后如果真的走到一直。我能不能接受另一个面的他呢? “我对你不可能会有坏情绪。”段景琛想了想说。 我看着他慢慢摇头:“不可能的,你想一下日常生活中的自己就知道了。你这样对我,其实让我觉得有点假。” 我话一出口,马上就看了他一眼。 段景琛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把一个完整的自己放到我面前,这样我才会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嫁给你。”我看着他,说,“其实,你看到乔吉安和何萧之间就明白了。结婚以前,何萧对她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记得有人说过,在婚姻里,女人对感情做的是加法,男人对感情做的是减法。男人的爱,在结婚的那一刻是峰值。” “在我看来,爱情就是看到一个人,想无条件不求回报的对她好。让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太复杂了。不过,我会想一下,完整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你想看到,我努力在你面前完整一下。”段景琛很认真说,“但是,我百分之八十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只不过面对你的时候,我就控制不住的想对你再好一点儿,再好一点儿。” 我笑了笑。 这样的情话,听着舒心。 段景琛一顿味道不怎么样的晚餐,让我把司建连带来的坏心情赶了出去。 晚上十点半,他和我说再见离开。在门口告别的时候,他对我说:“陶然,其实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对于感情是没目的的。只要觉得在一起相处舒心又放松就在一起。你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但是和你在一起,我满心都是欢喜。” 他说过多以后,拥抱了我一下,笑着上车了。 我想着他的话,想着豆包的话,心里又有点乱了起来。 周末,段景琛带着我和豆包去骑马,小豆包是第一次接触马,开开始有一点小害怕,等被人牵着马骑了半个小时以后,又不肯下来了。我胆子是小的,特别是在这方面。所以,不管他们在场里对我说什么,我都不肯上马骑一圈儿,只是拿着手机在一旁拍照片。 周末两天,段景琛陪了豆包和我一天半。最后半天,他拿到的那块地有一个政府部门的临时会议,所以他赶了过去。 本来,对于这辈子要不要结婚的事,我还在想。但是,周一发生了一件猝不及防的事,让我深刻认识到自己是一个自私的妈妈。我几乎不会为孩子做什么牺牲,因为五年的家庭主妇生活给我带来的教训太大了,我不敢再放弃自己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意外的人 周一下午四点多,我都准备离开公司去接豆包放学了。正在收拾包的时候,段景琛突然打过电话来,说关于我和何萧之间的八卦新闻源头,他查到了,需要马上见我一面。 “那去幼儿园门口见吧,我把孩子送回家,然后再出来找个清净的地方聊。”我想了一下说。 “好,我过去等你。”段景琛道。 我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对我招了招手说:“我是在这附近办事,来得比较快。” 我正准备问两句到底是谁干的,小豆包就出来。我面带微笑的迎了过去,看清楚豆包的脸以后马上怔住了。 豆包明显是挨打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尤其是右眼的眼角,出血了,肿了很大一块儿。 “怎么了?豆包。”我紧张的问。 他不说话,拉着我的手就往车子那边走。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对段景琛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找老师问问情况。” 段景琛也看到了豆包脸上的伤,对我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想了想,觉得他进去不合适,就好像我要找一个人兴师问罪似的。于是对他说:“不用了,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放学的时候,都是往外面走的人,我迎着人群走进幼儿园,快要走到老师办公室时,豆包突然抱住了我的腿。 在我从幼儿园门口拉着往里走时,他就一直往后退。并且,今天放学他拖到了最后一个才出来,老师看到他朝我跑过来以后,马上就转身走了。 今天的一切都不正常。 “妈妈,不要去找老师,我和你说。”豆包说着都快急哭了。 我半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说:“好,那你现在说?” “不,我要回家说。”他倔强的盯着我。 我也同样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的眼睛在一瞬间涌满了眼泪:“妈妈,可不可以回家再说。” 自己的孩子挨打了,却要我忍着什么都不问,还要忍到家里。我真的有点做不到。心里就像被人塞进去了一把针,每一个地方都是疼的。 “妈妈,求你了。”他小声说。 我最终把这把针咽了下去:“好,那你必须和妈妈讲实话。” 豆包用力的点了点头。 一路之上,我们很有默契的没谈任何问题,到了家以后,段景琛主动找了个借口回避,把房子让给了我和豆包。 虽然我很想尽快知道是谁在背后暗算我和何萧,但是现在更紧急的是豆包挨打的事。 豆包情绪很稳定,看到房子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后,缓缓开口了:“妈妈,不是我挨打,而是我打人了。” “为什么?”我有些急了。 对于豆包,我一向是不准他在外面打架的。因为我怕他打架吃亏,更怕他打架的时候受伤。 “他们几个人骂我是野孩子,还说我没爸爸要,还说妈妈你……”豆包说到这里眼睛一红,“我听不下去,又说不过他们,只好动手了。” 我看着他,眼睛也红了。 这一次的事情在网上闹得太大了,以至于很多人都在议论,甚至,我成了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了。 这些,我都知道。 现在,孩子们大概是不小心听到父母的谈话,而因为幼儿园组织了几次活动,幼儿园的很多家长还知道我是谁。 “然后呢?”我问。 其实我猜得出来,豆包一定是被群殴了。而今天送孩子放学的那个小刘老师才来幼儿园上班没多久,估计是让其他老老师推出来顶缸的。她看到我,就麻溜的躲了,估计就是不想惹麻烦上身。 “然后我被他们几个打了一顿。”豆包气鼓鼓的说,“我要和段叔叔学武术,再有人欺负我,我就能打赢了。” “豆包,还疼吗?”我轻轻按了一下他的伤口问。 “不疼了,眼角这个是我跑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的,脸上的是他们打的。”豆包说。 “我给你上药。”我对他说,“不过,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不能像今天这样了。” “为什么?”豆包扬起了声音,“他们骂我,我骂不回去,还不能打了吗?” 孩子的理论把我给问住了。 是啊,谁规定的受了欺负不能打回去的? “打架这件事,我让段叔叔和你说。”我想了一下说,“他打架最有经验了,什么能打,要怎么打都是有讲究的。” 豆包现在对于段景琛比较崇拜,所以一听我的话眼睛就亮了。 “我下去叫段叔叔。”我看他已经有了兴趣,马上不失时机的说。 我走到外面,在不远处的草坪上找到了段景琛,把事情和他说了一下,有些苦恼的问:“这个问题把我难住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教育了。” “我去说。”他笑了笑,“其实男人应该用男人的方法解决问题,你要是让孩子一味忍让也是错的,因为别人会蹬鼻子上脸。” 说着他就要走,我叫住了他担心的道:“不过你千万不要教唆他打架啊。” “放心,我有自己的办法。”段景琛道。 他进去不到二十分钟,豆包就和他一起下来了。我看到豆包神色如常,甚至眼睛里还有笑意。 “妈妈,我去找小卫哥哥玩了。”豆包向我打了个招呼,抱着自己的玩具箱就跑到了隔壁。 春节前,我们隔壁搬来了一家人。男主人是软件工程师,女主人是园林景观师,家里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比豆包大,三个人在一起玩得很好。 他愿意去玩,我也放心。 豆包走后,我给段景琛泡了一壶茶,他拿着茶杯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那件事,你查出眉目了?”我试探着问。 他电话里说来就是为了那件事,现在孩子不在场,正是说话的好时机。 段景琛皱了皱眉,抬头看着我正色道:“陶然,你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有点复杂,也有点搞笑。” “怎么了?”我反问。 他无奈一笑:“其实,在查到一半时,我就明白了为什么何萧对这件事不管不问了。” 他认真和无奈让我心里咯噔一下,试着问:“怎么了?难道和他有关系?” “也可以这么说,但并不是直接和他有关系。”他正视着我,“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说完以后,他打开了拿了一路的文件袋,里面有厚厚的一摞资料,上面有手写签字,有照片,有银行的流水。 我想在心里做好建设,却不知道要怀疑谁,深吸了一口气,我看了下去。 当我看完第一份文件时,太阳穴上就像被人浇上了开水,疼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眼睛也开始看不清楚。 我这是气到高血压了。 我没敢停,视线模糊的看完了所有文件,然后重重的喘气,最终把文件放到桌子上。 看了段景琛很长时间,我才问:“何萧知道吗?” “我不清楚他是否知道,但是就他的表现来说,他多少知道一些。这些东西,除了我以外,你是第一个看到的。”段景琛对我说。 我觉得头疼欲裂。 这是一个完全想不到的人——乔吉安。 她用钱收卖了一个客房服务员,让他给何萧的房卡上做了手脚,并且在何萧喝醉以后,把他扶进了我的房间。然后,他锁好门悄悄走了。并且,在事情了结以后,乔吉安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离开了那个度假村。 这一环一环的,都处理的极为到位。如果事先没有计划,没有深思熟虑,做不到这样滴水不漏。 但是,我不解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制造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上床的床照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如果想离婚,直接提出来就好,为什么要这么做。 要不然,就是她是被人威胁的? 可细想也不对,现在有何萧罩着他,谁敢威胁她? “我要怎么办?”我有些无助的看着段景琛,“把这件事压下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或者是找到她直接问个清楚?” “你想怎么办?”段景琛认真的盯着我问。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脑子却没闲着,在想如何处理,如何问,何萧为什么不插手这件事,而是让到幕后,让段景琛站了出来…… 思索良久,我盯着段景琛一字一顿的说:“我什么都不处理,先把事情压下去再说。” 段景琛很意外的看着我:“不去问问为什么?” “不了,没必要。何萧肯定知道为什么,他不声张自然有他的道理,如果我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你让何萧如何自处?”我反问。 段景琛给我倒了一杯茶说:“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事情到此打住,我和段景琛都没再多说。他喝了一杯茶以后,倒是感叹了起来:“北京这个地方水太深了,我就做这么一件事,遇到的人也都是什么样的都有。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土地证拿到了,而且那一片地的政府规划也出来了。我们准备一下,再有半年就可以开工了。” “好事一桩,庆祝一下。”我说。 段景琛查这件事的幕后主使用了一周多的时间,但是把事情压下去,只用了四天。他这个人学习能力强,执行力好,真的挺适合在商场上混的。 我才松了一口气,准备认真考虑一下豆包说的问题,认真想一下为了孩子我能牺牲多少。 或许我真的是一个自私的妈妈,可我真的不认为结个婚就能解决目前解决不了的问题。 豆包后来又和我提了几次关于和段景琛在一起的问题,但都让我绕开了。我都怀疑,段景琛是不是收买了他,怎么会处处替段景琛说话? 我刚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顾天宝动手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彻底放纵 公司法务部收到了一份关于侵权的起诉,刘爽也把文件拿给我看了。我当时觉得只是一件小事,因为那个关于手机电池保护的小程序是我们公司最新上线的,并且申请了专利。那家公司完全是在无理取闹,哗众取宠。 但是,就这么一件事,法务部居然没搞定,不仅闹上了法庭,还败诉了。 当刘爽把法院的判决书送到我办公桌上时,我才觉得事情有蹊跷了。于是认真的读了一遍判决书,又把法务部的人都叫到会议室,开了一个会,让他们重新把经过认真讲一下。 会开得很失败,因为再次开会,居然还是没找到任何有利于我们的证据。 忽然间,我心烦意乱。 一张诉状,六千万的赔偿,这也太多了吧。 我回到办公室,开始找这家小公司的背景。从网上是查不到什么的,法院提供的资料都要比网上的更详细些。 我查来查去,到了下午四点。一看时间,我又该去接孩子了。 在去幼儿园的路上,我忽然想到一个人——老猫。 他和顾一笑很熟,与我也算是认识的关系。只不过,后来因为我和顾一笑闹别扭,我就慢慢断了和他的联系。我记得,当时顾一笑的很多不方便查的资料,都是他提供的。 想到这里,我从手机里找出他的电话,犹豫了一下拨了过去。 万幸,他没换号码,并且很快就接通了。 “陶大美女,终于想起我了?是不是有什么大生意要做?”他问。 “有,约个时间吧,越快越好。”我说。 他想了一下笑道:“我今天晚上有就有时间,要不我去找你?” “行。”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这件事,事关金钱,越早解决越好。 晚上八点,我安置好了豆包,在家门口的冷饮店见到了老猫。我们也有差不多一年半没见了,他还是老样子。穿着蓝t恤,牛仔裤,外面一件黑色的大衣。 “说吧,能让你想起我,估计佣金不会少。”老猫笑嘻嘻的说。 我没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讲了,最后说:“还是老规矩,你要千万之一做信息咨询费,对吧。” “我本来涨价了,但是你来找我,照顾老顾客,我有优惠,老价格。”老猫说。 我马上从微信上给他转了三万块的订金。 正事聊完了,时间还不到九点。他本来准备站起来就走的,却在起身走到冷饮店门口时突然折了回来。 “陶然,有件事不问问你,我如梗在喉。”他重新坐了下来。 “什么事,你明说。”我现在越来越不想和人绕圈子,说话也越来越直接。 “你和顾一笑,到底是为什么分开的?”他盯着我的眼睛问。 问出来以后,他可能觉得有点问得太过分了,摆了摆手说:“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但是我希望你说。如果你和他之间因为的是误会,我或许能解开。别忘记了,我是干这行的。专门调查各种事情的真相。” 他语气虽玩笑,态度却认真。 我听到他提到顾一笑时那么轻松,忽然心里特别沉重,想了一下,声音很低沉的说:“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不管是不是误会,没人能回到从前。每一个选择成了今天的局面,这里面不仅有我的选择,也有他的选择。他人都不在,我不想再探讨这个问题。” “那你真的原谅他了吗?”他又问。 我对他笑了笑:“你觉得呢。”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又说:“最新消息,要不要听?” “什么最新消息?”我见他这么神秘,不由来了兴趣。 “顾一笑的。”他说。 我吓得腾一下站了起来:“他回来了?” 老猫摇了摇头:“人还没出现,只不过顾家的人去了一个小岛,上面有人活动的痕迹,所以他们正在满世界的找。现在顾一笑的父母认为自己的儿子没死,一定活着。” “父母这么认为很正常,有人活动的痕迹又有什么用?也未必说明就是他。”我本来很激动的,但听到他的话以后就泄了气。 顾一笑的父母去的那个岛,还是我说的。除非他们在岛上找到了顾一笑,否则其它一切猜测,我都不会相信。我现在经受不起,一次一次满怀希望,再一次一次完全失望的打击了。 这种没来由的说法,我宁愿相信没有。 “那好吧,这算是赠送的。关于那个小公司的后台,我给你查。”老猫说完就和我挥了挥手走了。 现在冬天还没走,所以冷饮店里的人很少。我坐在靠窗子的位置,看了一会儿外面清冷的街头,心里忽然生出莫名的躁意,有一种想沿街走走的冲动。 我付了钱,拿起包,裹紧了大衣走了出去。 大街上人极少,我沿着便道一直朝前走,任由风随便吹到脸上。只有这种刀割般的感觉让我保持着冷静。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在路边看到了一家不大的酒吧。 看到酒吧的灯光时,我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这一路走来,最想看到的就是酒吧。 进去之前,我给王阿姨打了电话,问了一下豆包的情况,得知他睡了,我才迈步走了进去。 酒吧里人很多,我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然后叫来了酒保点酒。其实点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烈酒入喉的感觉很好,很刺激,让我一直忍着的眼泪流了出来。 这种辣出来呛出来的眼泪很畅快淋漓,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因此打开。我想要大叫大喊大哭。 台上的驻唱还在唱着伤感的情歌,我直愣愣的盯着他,看着,听着,喝着。 那个主唱长得和顾一笑好像啊。 脑子里冒出这句话时,我心里忽然被人砸出一个洞来,一直不知踪影的悲伤晚到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抢走了主唱的话筒,更不知道面对他,我是怎么喝出,顾一笑,你这个王八蛋,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没打。 主唱被我吓坏了。 我再看他吓坏的样子,发现他一点也不像顾一笑了。 但是,话筒还在我手上,不由就声音很大的唱了起来。我知道自己唱歌很难听,也知道自己在发疯,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眼泪在脸上肆虐成灾,声音从喉咙里吼了出来,全身上下都轻松得像要飘起来。 在这一刻,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所有的身份。什么霸道总裁,什么职场妈妈,什么离婚的女人……这一切统统远去了。 可能是我积攒了这几个月的悲伤太有感染力了,我唱了几句以后,台下原本静静听歌的人群都站了起来,大家跟着拍子和我一起唱。其实有人跳上了桌子,疯狂的跳起舞来。 一切都是狂欢的节奏,我也一样。 这么久了,我终于哭了出来。这么久了,我终于放了下来。 顾一笑,你死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个世界上,去面对没有你的后半生,你不觉得自己残忍吗。 死,是多简单的事啊。 活着,才是最难的。 你还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却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 我一边唱一边想,一边哭一边笑。 有人给我送了酒上来,我拿着就喝,有人送了花上来,我伸手就接。 这是一场与自己的狂欢,与过去的狂欢。 我终于唱累了,跳累了,手里的话筒都拿不住,掉到了地上。我站在台上看着眼前在疯狂跳舞的人群,觉得眼睛里开始出现重影了。 身体摇摇欲坠,马上就要与地面亲密接触了。 摔下去,会不会疼。 我正想到这里,身体突然就落入了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他在我耳边十分担心的说:“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 我抬头看他,笑颜如花:“顾一笑,你终于回来了啊。你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了。” 因为是他抱着我,所以我睡得十分踏实,一夜无梦,一夜好眠。 第二天睁开眼,我看到了雪白的窗帘,灰色的地毯,和纯白色的家具。 这是一个完全日式风格的房间,我身上穿着浴袍躺在床上。房间里空无一人,我站了起来,跳下床朝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叫着顾一笑。 我记得昨天晚上,是他把我带回来的。现在,他人呢? 房间里仍然没人,没人回应我。 我急得不成样子,他是不是又走了?我是不是应该不睡,应该一直抱着他,这样,他就不会走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既然这样 “顾一笑,你出来!”我对着空房间大喊。 就在这个时候,隐藏着的浴室推拉门打开了,段景琛穿着一套浅灰色的家居服出现在我面前。 “陶然,对不起,是我。”他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泪流满面,隔着泪光看着他。 在我印象里,段景琛是阳光的,明朗的,眼睛里的光都是暖暖的,但此时他眼里的那种颓然让我不忍直视。 “昨天晚上。”我说。 “昨天晚上的人也是我,你给我打了电话,我就过去了。到的时候,你已经喝醉了,连路都不会走,站也站不稳。我不想你喝醉酒的样子被孩子看到,就把你带到了我这里。”段景琛看着我认真的说,“你回来以后吐了,衣服都脏了,我帮你换的衣服。” 我知道自己浴袍里面是真空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儿。 “谢谢你。”我还能怎么说,只能道谢。 “你的衣服还没干,等一会儿再走,要是着急,我去给你买两件。”他坦荡磊落的看着我,“顾一笑死了,彻底死了,找不到了。你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疯的。” “对不起。”我低声说。 我知道,现在我的做法对他伤害很大,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没说话,叹气,转身,然后过了一会儿拿了一瓶水过来:“喝一点儿吧,你昨天喝酒太多,我早上煮了小米粥,养胃的。菜我不会弄,家里有两袋小咸菜。吃点早饭。” 说完,他拉着我走进了厨房。 这套房子纯日式设计,所有的门都是推拉的,用原木色做成了格子的状,然后上面用的居然是白宣纸,古香古色,干净利落,能让人静下来。 餐桌上摆着两碗粥,两碟小咸菜,一盘奶黄包。 “吃吧。”段景琛先坐下了。 从我醒到现在,一共十几分钟,我的心里经受了巨大的落差。从睁开眼,我都以为是顾一笑回来了,到段景琛出现,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放自己的感受了。 段景琛脸色不好,说完两个字以后不再看我,埋头吃饭。他吃的很慢很淡定,我看着他居然慢慢的冷静下来,肚子里也有了饿的感觉。 我们两个都没说话,闷不作声的吃完了饭。 段景琛起身收拾好碗筷,然后转身出去,快到门口时他对我说:“等我一个多小时。” 说完,不等我回答,他拉门出去了。 我想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浴袍,只好作罢。 阳光上晒着我的衣服,从内到外,但是都没干。 手机在桌子上放着,已经充满了电,但处于关机状态。我把手机从充电器上拨下来,开机,给王阿姨打了一个电话,问她豆包的情况。 她笑着说:“昨天段先生打电话过来说了,你加班回不来。并且,今天一早段先生就过来就把豆包送幼儿园了,不用担心啦。” 我对她说谢谢,然后收线。 坐在段景琛的家里,我在想自己在做什么?现在的我都快成神经病了,明明看到的人是段景琛,我怎么能看成了顾一笑?他刚才说得没错,顾一笑死了! 我心里只要想到这句话,脑子就如同滚过一片雷,大脑马上变成了一片空白。 豆包在学校里的待遇,别人没完没了的议论,公司里的闲言碎语,一切的一切,都快把我逼疯了。 乔吉安算计我和何萧,说不定也是为了试探我对她的男人到底有没有兴趣。 心越乱,脑子越乱。 现在我觉得自己遇到了比离婚更难过的坎儿,我没方向了。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等下去,还是迅速的开始新生活。我也想开始新生活,可我走不出来了。 一个人在身边时,没觉得有多重要,真正彻底的离开以后,我才明白,原来真的离不开了啊。 顾一笑,你如果真的死了,能不能在我的梦里出现一次? 段景琛回来了,一推开门就看到我坐在沙发上在流眼泪。 “陶然,你想要怎么办才好呢?和顾一笑一起去死吗?” 我迅速的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他几步走到我跟前,扶着我的肩膀强迫我和他对视:“如果真的走不出来,那你就想想是谁把顾一笑害到这一步的,你找那个人报仇啊。这样半死不活的,假装没事,心里全他妈的都是事儿。你要怎么活下去?时间长了,你真的会疯掉的。” 他的话一下把我惊醒了。 是啊,我现在做这个姿态给谁看呢。顾一笑已经死了,我这样于一有补吗?如果真的想讨个说法,那就去找顾天宝去。 我抬起头,眼睛里的泪一点一点干了。 “我的衣服呢。”我问。 他把手提袋递到我手里说:“你好好想想,给自己放个假,考虑清楚了再去工作。你的状态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 我接过手提袋,进了他的卧室,换好衣服以后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境子。 他眼睛还挺毒的,尺码买的正正好。 从他的房间出来,我已经恢复了正常,看着他笑道:“谢谢,中午我请你吃饭,顺便聊一下那块地的规划吧。” 我以为自己这个姿态能让段景琛放心,谁知他眉头皱得更紧了:“陶然,你这种迅速调整回来的姿态根本就不对好吗,人是感情动物,遇到挫折时,要会哭会笑,会颓废会迷茫,会原地踏步的。你越是调整的快,心里的伤越是积累的多了。” 我一怔,有点笑不出来了。 是的,我现在足够理智,足够有自制力。我能理智的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保持什么样的微笑。 但,这些从来没人讲破过。 段景琛是第一个。 我觉得脸上挂不住,笑了笑问:“你什么时候改学心理了?” 他看了我一眼:“这不是心理,这是常识。” 不过,他还是拿起我的手包递给我说:“走吧,吃饭去。今天中午,我还约了一个设计师团队,想和他们初步沟通一下。接下来,我们公司这边还要上人,不停的招聘一来,估计我就没时间了。”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拉开门道:“走吧,边走边说。” 我跟在他身后走出他的公寓,一直到停车场都是他走在前面。 走到外面的那一瞬间,阳光像金粉一样倾泻而下,他的背影看着有点不真实。但是,这一刻,我却莫名的心安。甚至在心里暗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应该不用担心吊胆吧。只要我想看到他,他就在。只要我愿意说,他就在听。 我没说话,心里某个地方有了一些松动。 昨天晚上,今天早上,我这样闹,他都没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如果这辈子,嫁给他,在午夜梦回时,我内心还会不会有荒芜的感觉。 结婚为了什么,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一个能看到自己的人。 他一边慢悠悠的往前开车,一边轻声说:“看到哪一家合眼缘,就叫停。我刚搬过来没多久,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还有就是,我对食物的要求很低,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我看着窗外,林林总总的餐馆很多,合眼缘的却没有一个。 终于在车子拐弯以后,我在路边看到了一家餐厅叫遇见南山,马上叫他停了下来。段景琛停好车子,对我笑道:“你喜欢吃这一类啊。” 我点了点头:“吃饭是次要的,环境一定要好。” 我以为他的性子一定会说一句矫情,没想到段景琛什么都没说,下车以后就去替我拉开了餐厅的玻璃门。 现在还早,不过十一点多,所以里面的客人也少。 我们俩挑了一张四周没什么人的清净桌子,然后拿起菜单自助点菜。在我研究菜单的时候,他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偶尔,我问他要不要吃这个,他都笑盈盈的说可以,这个我没吃过,可以尝尝。 一顿饭吃得平和又温馨,临出门时,我心里一动,忽然脑袋被驴踢了一下,话脱口而出。 “即使现在我这个样子,你也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段景琛被我问愣了,但是欣喜很快就出现在他眼睛里:“我喜欢的是真实的你,这不是因为你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就改变的。” 我哦了一声,低下了头。 第二百一十九章 祸从天降 “我说过的话永远算数,从来没有随便说说的意思。现在,我只是等着你点头,只要你愿意,什么都可以。”段景琛说得又慢又稳,“你这样子,我很担心,想照顾你,又不敢做太多。豆包和我说了他在学校的经历,我不想让孩子被人指指点点。如果你觉得这个学校不好,咱们可以换一个。我以前在部队工作了那么长时间,在北京是有孩子入学的名额的,包括那些各种难进的幼儿园。” “谢谢,我想一下。”我说。 段景琛没继续说下去,反而平和的问:“去哪儿,回家,还是去公司?” “去公司吧,飞翔,我想和何萧聊一聊了。”我说。 现在的我,又一次觉得自己众叛亲离了。乔吉安做的这件事,对我刺激很大。以至于我知道真相以后,都没敢再见何萧。 今天,很多事情想的差不多了,我总要去露个面儿吧。不然,何萧还以为心里怎么想的。 “这件事,我告诉过他了。”段景琛在我身后说,“他淡淡的应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他怎么说的?”我马上来了精神。 “他就应了一声,我知道,然后高深莫测的笑了。”段景琛道,“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去和他说这个问题,免得打破现在的平衡。” “何萧在等什么?”我问。 段景琛摇了摇头说:“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何萧和乔吉安之间出问题了,我想去提醒一下乔吉安。可是,现在这种情形,我以什么身份去提醒她? “乔吉安知道这件事吗?”我问。 “她自己做的,当然知道了。”段景琛说完,马上意识到我问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事情被压了下去,是谁做的,她大概是不知道的。我觉得何萧在她面前没说过这件事。怎么了?你要和她说?” “你觉得我要不要去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做。”我说。 段景琛摇了摇头:“都敢这么做了,你还会相信她说的理由吗?” 我一想也是。 以乔吉安对我的仇视程度,我现在和她说什么她会相信,或许她以为我故意去挑拨离间的。 想到这里,我又蔫了下来。 一周多的时间眨眼过去了,老猫给了我调查的结果。那家在法庭上胜诉的小公司,背后的是顾天宝。 我知道是他以后,就明白自己公司行政部的人反水了。我坐在办公室,翻了行政部的人员和简历,不会猜测也大概知道是谁了。于是,我给刘爽打了电话,让她报警,事由是有人高价出售公司的商业机密。 这种事只要警察介入,很好查的。 刘爽听了以后,吓了一跳,问:“陶总,这样会不会对公司形象有影响啊?” “肯定有,但大家也明白,这不是公司的问题,是个人的问题。申报专利的人把专利出售给对方公司,并且修改了我们定稿的申报方案,把重要信息和关键技术全部忽略了。这样,才会导致别人抢先注册,并且能够倒打一耙的。现在,除了警察介入,没别的解决方法了。”我说,“报警,直接让官面上的人介入。这一次,谁也别来和我讲情。” “好的。”刘爽应道。 “对了。”我叫住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人讲情,你告诉我是谁,另外注意观察一下大家对这件事的反应。” 这件事应该不是一个人做提到的,或许还勾结了公司上层的人。 泄露商业机密,数额巨大的是会被判重刑的。 警察介入以后,我反而轻松下来。我把话讲得很清楚,公司的任何一个人都必须配合调查。 警察入驻公司十天,案子就查清楚。 不过,能办得这么快,还是因为段景琛有一个朋友正好是管这一块儿的。他知道了以后,二话没说,瞒着我就打了招呼。直到结案那天,那个经济案调查小组的组长和我提到段景琛,我才知道是他帮的忙。 他们排查了公司所有员工及其家属近期的银行流水,通过帐户异动,查到了嫌疑人,突击调查加审讯,一周以后得到了结果。 到了这个时候,我以为顾天宝会站出来保这家公司,但是没有。直到最后法院判决,由那家公司来赔偿kb的所有损失以后,顾天宝没出现,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 他做得比较干净,没有通过任何可查的渠道向这家公司注过资。 我原计划借机打个翻身仗,现在事情查明白了却还是一筹莫展。不得已,我把老猫叫了出来。 他看着愁眉苦脸的我说:“壮士断腕么,不稀奇。我虽然知道一些证据,但是这些证据拿到法庭上站不住脚。” 我明白他话的意思,有一些靠意会的证据是不成立的,顾天宝到时候完全可以一推三六五,说什么都不知道。 这家公司总资产不过六千万,全部赔给我们也不够,但是,也只能这样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太了解纠缠下去的结果是什么。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大的可能性是,最后只是浪费了时间和精力,顾天宝却毫发无伤。 他在做这个计划之前,就应该想到了万一失败要怎么处理。 这样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精神病呢。 不过,这件事只能就此结束,想整治顾天宝,再找其它的机会。 时间眨眼就到了四月份,天气暖和起来,也到了乔吉安的预产期。这期间,我没主动联系过她,她也没主动联系过我。 但是,在我手机备忘录上,还写着关于她生孩子的提醒事件。 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就把早准备好的礼物寄了个快递给她发了过去。 她第二天收到了,在微信上和我说了一声谢谢。 我拿着手机笑了笑,心里充满了苦涩。 五天以后,我看到乔吉安的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大手握小手的照片,简单写了一句“谢谢你选择我做妈妈,谢谢你宝贝,爱你,永远。”,我看到了这句话以后,特意去翻了何萧的朋友圈,里面什么都没有。 想了想,我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恭喜啊。” “谢谢你还记得这件事。”何萧说。 我们一直也有联系,但是对于那件照片的事,只字不提。 很快,何萧的女儿满月了,他给每一个认识的人都发了请柬,请大家去喝他女儿的满月酒,我也收到了。 我在去以前,先想了一下何萧为什么这样做。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爱着乔吉安,所以不准许任何一个把这层窗户纸戳破。 这个理由,让我释然了。 礼物,我自然是准备得十分贵重,一套纯金实心的金锁,两只小小的哑光金手镯,还有两只脚铃。现在的商场做的也比较到位,有专门的礼盒,漂亮又体面。 在孩子的满月宴上,乔吉安气色异常的好,她抱着孩子,招呼着来宾。何萧看她的时候,眼神也很正常。 我和她倒是远了起来,但是对此她毫不介意。 最后,临走的时候,她才走到我身边,很认真的说:“陶然,谢谢你送孩子的礼物。” “不用客气,你现在照顾这么小的孩子肯定很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白天孩子睡的时候,你就跟着睡。不然晚上喂奶要起来好几次,很辛苦的。”我认真叮嘱。 她点头笑道:“我奶水不太好,宝宝不够吃。何萧也怕我太累了,就让月嫂给宝宝加了奶粉。说等到她四五个月就彻底断了母乳。” 我有些惊讶:“断的太早了吧,其实如果有条件,还是要喂母乳,孩子的抵抗力会好一些。而且,奶水是越吃越多的,你不要不让她吃。” “嗯,我知道,谢谢。”她不肯多说了。 我走出去很远了,还是感觉怪怪的。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不过,他们夫妻两个谁都不多说,我要再去追问,显得自己有点太八卦了,只好作罢。 我手里牵着豆包,刚出酒店的大门,他就问我:“妈妈,今天这个小妹妹怎么不哭呢。” “有的孩子不喜欢哭啊。”我说。 “那我小时候喜欢哭吗?”他一边倒着走一边问我。 “喜欢啊,你那个时候超级能哭,是一个特别敏感的高需求宝宝。”我笑道。 “那我……”他还没说完,我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然后眼睁睁的看到豆包在我面前被车子撞了出去。 这还是在停车场里,怎么会有人把车开得这么快! 我什么都来不及思考,脑子一片空白的朝车头方向跑过去。 豆包被车子撞的凌空飞出去四五米,正毫无知觉的趴在地上。我冲了过去,手抖成一团,蹲下去想把豆包抱起来,却发现两只手根本用不到力。 “豆包,醒一下。”我声音就像是被门挤出来一样,尖锐得难听极了。 “别动他。”一只手从后面按住了我的手,“如果有内出血,你乱动的话情况会更严重。” 我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抬头看到了段景琛。 “景琛,豆包,豆包会不会有事?”我声音发颤的问。 现在,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想找一个人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不会有事。”段景琛用一个很小心的把豆包平托到怀里,对我说:“打电话给何萧,让他来开车,去医院。等救护车来太慢了。” 我给何萧打了电话,一分钟不到他就从里面跑了出来。 一路上,何萧把车开到飞起来,段景琛坐得稳稳的抱着豆包。我在他旁边小心的护着他们两个,生怕突然的刹车再伤到孩子。 豆包浑身都软软的,毫无知觉,毫无生机的躺在段景琛怀里。 到了医院,马上就被推进了抢救室,我们三个人被医生赶了出来。 我来过这么多次医院,这是最无助最迷茫,最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的一次。 何萧跑前跑后的办手续,段景琛守着我寸步不离。 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如此艰难。 第二百二十章 让他放心 我觉得时间缓慢的过了几个世纪,终于看到急救室的门打开了。何萧是第一个走上前问情况的。而我,站在他身后一米多的位置,连问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我不能听到任何一个不好的字。 “孩子有内出血,已经做好了止血,手术很成功。但是,需要观察八个小时,八小时之内不再继续恶化,就没问题了。”医生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说,“不过,一般情况来说,都不会有问题。” 我听着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中了头奖,悬了几个小时的心落到了实处,眼睛里还有泪水就笑了出来。 段景琛用力搂了一下我的肩膀说:“放心吧,豆包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看着他,声音苦涩的说:“但愿如此。” 医生大概不知道,关于孩子,我连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不好概率都接受不了。 此刻,我后悔异常。 刚才从酒店出来,我为什么会松开拉着他的手呢?我为什么不抱着他走到自己的车位呢? 如果豆包出问题,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到了病房以后,豆包已经虚弱的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转了一圈儿看到了我,然后无力的笑了笑,声音哑哑的说:“妈妈,我没事儿的。” “少说话,医生说你要多休息。”我说。 他嗯了一声,小手握着我的手,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何萧给我打了个招呼,说要去处理一下在酒店的肇事司机,让段景琛在这边陪着我。 何萧走后,他看到我和豆包的手握到一起不肯松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毛毯轻轻的盖在我身上说:“这个时候的正是外头热屋子里冷,你这一惊一吓,注意保暖,不然很容易感冒的。” “谢谢。”我对他轻声说。 他笑了笑,悄悄退了出去。 病房里就只剩下我和豆包了。 豆包这一觉睡了四个小时,我看到他醒了很担心的问:“豆包,你感觉好一点儿了吗?” 他点了点头,轻声说:“妈妈,我想喝水。” 我给他喂了水,又轻声的和他聊天。 他除了虚弱异常,精神看起来还好。聊了一会儿闲事以后,他突然抬眼很认真的盯着我说:“妈妈,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你说,只要妈妈能办到,一定办。”我道。 他笑了笑露出一对小虎牙:“妈妈,刚才我被车子撞出去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我死了,谁来照顾你。” “不许胡说。”我打断了他的话,“你比妈妈年轻,你现在还是个孩子,如果要死,也是妈妈先死的。” “不,妈妈听我说完。”他有些着急。 我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急了,马上缓和了下来:“你说,慢慢说。” “妈妈,你看不管我和你出了什么事,都有段叔叔在身边。这一次,我好了以后,你能不能和段叔叔结婚啊。”豆包期待的看着我说。 我说不出话来。 “妈妈,你说的只要能做到的,就答应我。”豆包又有点小着急了。 医生叮嘱我不要让他情绪激动,一看到他这样子,我马上点头说:“好好,妈妈都听你的。” 他高兴的笑了,伸出小手指头对我说:“拉勾,不许耍赖。” 我也伸出手和他拉在一起。 我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会提出这个要求,好像除了马上答应他以外,我别无他法了。 医生说让我随时关注他的情况,所以从进病房的那一刻起来,我一眼未合,连个哈欠也不敢打。豆包现在这样,让我知道了失而复得的感觉。刚才他睡觉的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豆包出了事,我大概也活不下去了吧。他,现在是我生活的全部希望。 所以他的话,我听。 他看到我答应了,高兴的笑了笑,又打了个哈欠。 “要是困了,就睡,妈妈守着你。”我轻声说。 “好,可是妈妈要记得和我的约定。”豆包又说了一句。 我无奈的摇头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这才在病床上躺好,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醒了半个小时左右,马上就又睡了。 时间现在到了晚上十一点半,我盯着手表上的倒计时,一点含糊也不敢打,喝了水,趴在床头看着他。 何萧打来电话,说肇事司机那边还有点问题,中途段景琛给我送了吃的过来,我却没一点食欲。 他看着我蔫蔫的样子说:“陶然,你这样不吃东西,万一病倒了,谁照顾豆包。” 这种劝人的话没技术含量,却最有效,我最后强迫自己吃下一点东西。 豆包的话让我心乱如麻,到底是我那里做错了,现在孩子居然对我放心不下,还说要找一个照顾我的人这样的话。我觉得在他面前,我真的坚强的像一个女超人了。 看我吃完饭,段景琛收拾好了东西,轻声说:“你睡会儿,我过着。” 我对他摇了摇头说:“我不放心。” 他还想说什么,被我强硬的打断了:“我想自己静静,可以吗?” 他欲言又止,转身走出了病房。 我看着豆包睡着,却看不够。就这样,我瞪着眼睛到了晚上一点半,站起来伸懒腰时,忽然看到门外面有人影晃动,走过去打开门一看,段景琛还在。他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坐着,看到我出来,忙站了起来问:“孩子怎么样?” “睡得挺好的,应该是度这最危险的时期了。”我对段景琛说,“你怎么不回去?” “我怎么敢,万一晚上有什么事,你一个人搞不定的。”段景琛说,“你休息一会儿,下半夜我守着,你眼睛都红得不成样子了。” 我摇了摇头,重新回到了病房。 豆包还在睡,呼吸平稳。 我们俩就这样默默的坐着,直到天色一点一亮起来。这个晚上,过得既平静又惊心动魄,但是,看到太阳升出来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如同重生了一样。 豆包在八点多醒来,看到我和段景琛都坐在他床前,很高兴的说:“段叔叔,等我好了,你就和我妈妈结婚吧。” 段景琛很惊讶的看着他,然后看了看我。 豆包继续说:“段叔叔,你对我妈妈会一直好吗?不会像我爸爸那样半路变心了吧?” 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豆包在我不知不觉间,居然这么早熟了。 段景琛点了点头:“不管我们是不是结婚,我都会一直这样对她,我这都成习惯了,想改也没那么容易了。不过,如果你妈妈肯嫁,我自然是特别高兴的。” 段景琛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看我。 我什么都没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豆包很高兴,主动拉起我的手说:“妈妈,我饿了。” “我去买吃的。”段景琛站了起来,“想吃什么?” 豆包看了看我说:“鸡丝香菇粥,酸黄瓜条,油条,小包子,要豆沙馅儿的。” “不要吃那么油腻的,油条就算了。”我说。 “妈妈可以吃啊。”他笑嘻嘻的说。 这一次豆包的表现很让我意外,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现在来看,他的成熟超过我的想像。 段景琛走了以后,他才问我:“妈妈,你都答应我了,怎么没和段叔叔说啊。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听说过女的向男的求婚的吗?”我问。 他哦了一声,笑着说:“我知道啦,妈妈是不好意思啦。” 他愿意这样误会,就由他去吧。至于,这样的话,他以为我对段景琛是有感情的,免得他再胡乱担心。 我笑了笑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的话音才落,查房的医生就推门进来了。 他带着两个护士,认真的看了豆包的情况,记录了所有仪器上的数字,对我说:“孩子恢复得很好,现在有一点低烧是正常的,再观察一下,如果三五天烧能退了,就基本上没事儿了。吃饭的时候注意,辛辣油腻的不要吃。” “谢谢医生。”我认真的问,“还有什么注意事项,能不能下地走路才能的?” “正常生活是可以的,不过要尽量多的卧床休息。”医生说到这里,笑了笑道,“你也不用太紧张,孩子的愈合能力比大人要强很多,不会有事的。” “谢谢,谢谢。”我忙不迭的道谢。 医生走后,段景琛买饭回来了。他把吃的都从餐盒里拿出来,摆在病床上的小桌上对豆包说:“小家伙,你想要吃的,我都买了,多吃点儿,好好养身体。” 我在一旁伸手准备喂豆包,段景琛伸手拦住了我说:“公司有点儿事,想和你说说,比较急。” 我知道,他想让我和他一起出去。 “你自己能吃吗?”我问豆包。 他胳膊和腿上只有轻微的擦伤,应该不会影响到吃饭这些事。 “我可以的,你和段叔叔去工作吧。”豆包乖巧的说。 我笑了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马上就回,就在门口,有事大声叫我就行了。” 豆包的状态让我高悬着的人心放了下来,说话语气不由都轻快了很多。 来到病房门外面,段景琛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昨天我们三个送豆包来医院的时候,何萧让人报警,同时找人看住了肇事的车辆,但是他回去以后,司机跑了。而撞人的这辆车是报废的翻新车,现在什么信息都查不到了。”段景琛声音沉沉的说。 “什么!监控呢?”我问,“你不要和我说监控坏了。” “监控没坏了,但是那人跳下车以后迅速就跑了,而且他戴着帽子和墨镜,在监控里只能看到是一个男人,其它的什么都看不出来。警察也来调查了,定性为恶性案件,但直到现在毫无进展。”他说到这里看着我,“我有找人,沿途所有的监控都查了一遍,没找到嫌疑人。” 他说的我相信,只要那个人找一个监控的死角,然后换了衣服出来,再出现在监控里,你也认不出来哪一个是他。 第二百二十一章 惊天消息 我半晌没有说话,段景琛很快又安慰我道:“你放心,肯定会查出来的。只不过需要时间。” 这话,我就不相信了。 这世界上,破不了的杀人案还有那么多,何况这一个故意制造的车祸。 段景琛的电话响了,他在我面前直接接通:“对,那边让他们去查一下报废车辆是怎么被翻新的。” 他挂了电话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最后叹了一口气说:“景琛,你还是在部队时间太长了,你从这里调查的结果,我现在都猜得出来。他们完全可以说是有人从报废车辆停车场偷出来的。” 段景琛皱了皱眉。 就在我俩沉默不语的时候,豆包在房间里大声喊道:“妈妈,你的电话响了。” 我应了一声转身进去,看到他正拿着我的手机说:“妈妈,是乔阿姨的电话。” 我看到上面显示的是乔吉安,马上接通了。在这一刻,我心里还是有点小感动的,以为她打电话是来问我豆包的情况。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电话一接通她就哭了起来:“陶然,何萧要和离婚,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就算是我以前的男友多了些,但是和他在一起以后,我就只有他一个人了。他现在却说我这方面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 她一开口就是质问,完全没有想到我是一个孩子刚遭遇的车祸,在医院里了一夜的妈妈。 她哭声停了下来,我才有机会说话:“何萧要和你离婚?为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乔吉安道,“你把我的过去都和她讲了吧。” 我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病房,这些事我不想让豆包知道。 “吉安,我和何萧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充其量现在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对于他,我从来没有别的想法。至于他和你离婚,我也很惊讶。昨天你们还那么恩爱的给宝宝办了满月酒。如果有问题,你去和他沟通,而不是来找我。”我耐着最大的性子对她讲。 “真的不是你?”乔吉安沉默了十几秒,又问。 “不是我。”我顿了一下,“我用豆包发誓,我从来没参与过你和他之间的事,更没和他说过你以前怎么样。他原来问过我你的喜好,我说过。除此以外,多余的话一个字都没讲。” 直到我说出这样的话,她情绪才平静了一些,有些尴尬的问:“豆包的情况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 “豆包很好,你忙你的吧,他不用你担心。”说完,我干净利索的挂了电话。看着通讯录里乔吉安的名字,我犹豫着要不要把她拉黑。 现在的我和她,是越走越远了吧。 段景琛看到我一脸郁闷,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说:“我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婚,你想不想听听。” “为什么?”我马上反问。 段景琛看着我笑了笑:“乔吉安确实隐瞒了她婚前的真实情况。” “什么情况?”我问。 “你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时期,那个时候她除了外向一些,没别的毛病。但是,中间你们没联系的那几年,她经历了什么你知道吗?你想当然的以为人的性子没变。一个女人,如果真的什么都没经历,能像她那样一切向钱看吗?”段景琛说。 “即使她有不好的经历,也不是她情愿的。至少,她和何萧在一起以后,从来就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看着段景琛说。 纵然我现在和乔吉安没那么亲密了,也不想听他这样说她。 “那结婚的时候,至少要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吧。”段景琛说,“面对一个要想和自己过一辈子的男人,她这样做真的有点不道德了。” “到底什么事!”我没耐心了。 段景琛盯着我一字一顿的说:“她有一个生父不详的私生子。” “不可能。”我马上反驳。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段景琛问。 “那何萧为什么不直接问她,现在反而找出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和她离婚?”我问。 “你以为她为什么算计你和何萧?”段景琛笑了笑,“这个女人也是很心机的,她这么做再原谅何萧,就是为了制造愧疚感。她以为这样,何萧即使听到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一次她的小聪明用过了。可萧又不是那帮精虫上脑的老男人。她用同样的办法可以拿得住那帮人,未必拿得住何萧。” 我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何萧什么时候知道的?” “应该是在我查出支使人制造你和何萧的绯闻以前,否则那件事他不可能撤得那么远。”段景琛又说。 “现在呢?即使有了孩子,何萧也不愿意看在孩子的面儿上和她重归于好吗?”我问。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何萧不会,他这个人眼睛里从来不揉沙子。 “何萧能把事情压到现在,就是为了孩子。他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男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孩子都成形了,他那天喝多了酒和说,本来准备要让乔吉安流掉这个孩子的。但是,他陪着她去做了b超,看到孩子的小胳膊小腿都在动。在那一瞬间,他心软了。他说,孩子他要,因为是他的。至于乔吉安,他会给她一笔足够花到老都花不完的钱,然后再也不联系。他说,这个女人不配给他的孩子做妈妈。”段景琛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这一刻,空气都凝结了。 “他是想和乔吉安过一辈子的,所以才会这么看重她的处事方法。乔吉安以前也用过这种小手段,但是那些男人没想着能和乔吉安以后如何,把这些事当成了小情趣。”段景琛说,“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了。乔吉安的话也未必全是真的。” 何萧当初不管这件事,我以为他是不想和乔吉安较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在孩子的满月酒上,他的疏离已经很明显了,我却只是觉得奇怪,没往这方面想。 现在,这些消息太震惊,我一时没消化过来。 段景琛看着我呆头呆脑的样子,拍了拍我的肩说:“你消化消化,我去看看豆包。” 我觉得心里堵得难受,摸了半天的包什么都没摸出来,实在不知道用什么发泄一下心里的难过,最后我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子前站了好大一会儿。 我正在发呆,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说:“你站在哪儿干什么呢!” 回过头,我看到逆光走过来一个人,等到近了才认出来是何萧。 “豆包不是已经没危险了吗?你还哭什么?”他奇怪的问。 我认真打量着他,神色正常,语气平和,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你和乔吉安要离婚了?”我问。 他表情一怔,很快就克制住了情绪,反问:“她给你打电话了?” “不是她,我从别人哪儿知道的。”我说。 “还能是谁,段景琛呗。”何萧切一声骂道,“真是个大嘴巴,也不知道以前他怎么执行的那么多秘密任务。” “他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我问。 何萧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又有哪一句是假的。” 我心里更疼了。 原本以为他和乔吉安能这样幸福下去,但没想到的是这么快就分开了,还是在孩子这么小的时候。 “孩子太小了。”我摇头道。 “两害相较取其轻,我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她这样的女人带。虽然,孩子吃奶粉不如母乳好,但是也只能这样了。”何萧说到这里笑了笑,“走吧,不要说这些不高兴的人和事了,我去看看豆包。关于车祸的事,你也别急,能怀疑到的人一个一个慢慢查,做过的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何萧。”我叫住了他,“其实,你应该用这样有心思对吉安的。” 何萧此时已经转过身了,听到我的话身形顿了顿轻笑道:“陶然,在这个社会,像你这样的傻子不多了,我得好好珍惜,不然傻子没了,世界也就不好玩了。” 他没头没脑说完这几句话就直接朝前走,到了豆包的病房间,推门走了进去。 我被他搞得迷糊了,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我是傻子,我特么要是个傻子,能开这么大的公司吗! 或许,这只是他为了缓和气氛故意开的玩笑。 想到这里,我又担心起乔吉安。 她和何萧的这件事,到底要怎么收场,私生子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她怎么对我有那么多的敌对情绪,我都说了自己对何萧完全不感兴趣,她怎么依然不相信,还做出了雇人制造机会拍自己老公不雅照的事,以至于让自己完全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乔吉安,你怎么那么傻呢。 我回到病房,何萧与段景琛已经谈笑如初了,完全不像一个马上离婚的人。到这一刻,我才知道,这世上也只有女人把感情当成了自己生命的全部。男人,他们有更广阔的天地,感情只是生命的一部分,所以在投入和退出时,才会那么理智。 第二百二十二章 嫁给我吧 他们正在说什么,看到我进来,同时都停下来。 何萧看着段景琛似笑非笑的说:“你倒好,我的事竹筒倒豆子,一字不剩都和她说了,真是掏心掏肺啊。” “不管怎么说,乔吉安是我的朋友,她做这些事是过分,但是从她的立场出发,也未必过分。她只是太在乎你而已。”我语气淡淡的说完,就直接忽略了他们两个,走到豆包的近前,拿起温度计给她量体温。 豆包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终于出院了。 这半个月我基本没怎么去公司,直到豆包完全无事能够去幼儿园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天天晚上在医院里凑合,纵然有段景琛每天跑去替我,我的皮肤状态也不可逆转的差了下去。今天,要在正常上班时间去公司了,我化了浓妆,依然觉得不理想。脸上的黄气太重了,粉底都遮掩不住。我叹了一口气,心道只能这样了。 豆包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来房间叫我,正好看到我在叹气,马上把书包从后背取下来,放在地上一通好翻,最后在里面的暗格里拿出一张卡对我说:“妈妈,你去做美容吧。” 我拿过来一看,居然是一张面值不菲的美容卡。 “谁给你的?”我问。 “我攒了两年的压岁钱,让段叔叔帮我买的。在医院的时候,我就看到妈妈熬出来黑眼圈了。”豆包笑盈盈的说。 我听了这么简单的话,居然不争气的红了眼。 “谢谢宝贝,妈妈一定抽时间去。”我说。 豆包现在给我的感觉是,他一下子长大了。 我打起精神送豆包去了幼儿园,眼珠子都不敢错一分的看着他拉着老师的手走了进去,然后才继续开车去公司。 我才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下来,刘爽就敲门进来了。 “陶总,乔小姐来找您。”刘爽立在门口说。 乔吉安?她来找我? …… 想到这里,我就头疼了,她来找我能是什么事,何萧和她离婚的事吧。可是这件事,我根本管不了。 何萧那种人是不会听别人劝的。 “陶然,我想见你都这么难了。” 我还没想好见到她要怎么说话,她就出现在刘爽的身后。 “你去忙吧。”我对刘爽说。 刘爽转身离开以后,我对乔吉安笑道:“豆包的事把我忙得焦头烂额的,一下就没和你联系。” 她在对我笑了笑:“我知道,所以才等到今天来找你。” “坐吧,喝点什么?”我问。 “水就行了。”她淡淡的应道。 我起身去给她拿瓶装水,同时心里在想,也不知道何萧和她之间的离婚手续办完了没有,她今天来是为什么事。 等我拿到水以后,忽然意识到,我和她回不到从前了。 她接过我手里的水,看着我笑道:“觉得和你生分了不少。” 我没说话,和她之间太熟,不想说客套的话,但我又不能说是啊,生分了不少。 她又笑了笑:“陶然,你不用这么戒备的看着我,我今天来是向你道歉的。” 我一惊,抬起了头。 “那件事,真的很抱歉。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要不然不会那么做的。现在,我从这场感情里清醒过来了,所以特地来向你道歉。”乔吉安说。 我呆愣愣看着她:“你和何萧已经……” “离了。”乔吉安很轻松的说,“他那样的人要和我结婚,我拦不住,要和我离婚,我更拦不住。” “他强迫你的?”我问。 乔吉安笑了笑没说话。 “财产分割做了没有?何萧给了你多少?孩子呢,跟你还是跟他?”我一连串的问题。 虽然我们在表面上说着生分了,但是在听到她生命中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以后,我还是忍不住关心她。 乔吉安一直在笑,听到我的问题以后,眼睛泛红了,然后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抽了几张纸巾走到她身边坐下,递给她说:“想哭就哭出来,女人和男人不一样,一进入感情就把爱情当成了所有。你做的那些事,我能理解。但是,确实也生气,因为实在过分了。” 到了这个时候,乔吉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突然抱住我,眼泪全部流到我肩膀上。 我被她突然抱的身体僵硬,真的没想到她会选择我做为她哭的对象。但是,她哭了三分钟以后,我的鼻子也酸了,手不由就软了,拍了拍她的后背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总要解决了。其实,我说的可能不是劝人的话,但是希望你能听进去。自己做过的事,在做的时候就要想到后果,如果这个结果是你自己不能承担的,最好不要去做。” “我只是太重视他了。”乔吉安哭到背气,断断续续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没再说话,因为现在的她只需要哭。 她在我办公室里哭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止住了哭,擦干净眼泪以后对我说:“陶然,你的化妆镜借我用用。” 我笑了笑,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大的化妆镜递到她手里。 她对着镜子把眼角的泪痕擦去,拿出自己的小化妆包对着镜子补妆。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笑了,这才是我认识的乔吉安。 “我和他离婚了,孩子归他,他说我没资格带。另外,他给了我一大笔钱,多到我能躺着什么都不干,胡吃海塞到死的。” “接下来,你什么打算?”我问。 乔吉安除了眼睛有点红,嗓子有点哑以外,看不出刚才那么崩溃的哭过。 “孩子归他,我也放心。何萧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是却是一个好爸爸。从孩子出生到现在,每天晚上都是他起来喂孩子,月嫂来做,他都不放心。我还以为,他是爱的我,所以才会爱我的孩子。现在看来,他是只爱孩子啊。”乔吉安说到这里有些淡淡的失落。 “你的打算呢?”我问。 “手里有钱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些讨好老男人的的事,这辈子也不会做了。万一那天我来了兴致,有可能去玩玩小鲜肉。”乔吉安说得在轻飘飘的。 我试了几试,最后看她都要走了,才突然问:“吉安,你是有一个孩子吗?” 她一怔,慢慢的笑了起来:“是的,我有一个孩子,但是,现在那个孩子在哪儿,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看着她还想问什么,她却摇了摇头说:“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这个孩子是你离婚的原因,孩子的爸爸是谁?你到了现在都不肯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吗?”我有些着急的问。 “陶然,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信不信?”她盯着我问。 我被她咄咄的眼神震住了,缓缓点头道:“信还是信的,但是这种事你难道不想弄个水落石出吗?” 她笑着摇头:“陶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你。” 我又被她噎得够呛。 她看着我的样子,忽然又笑了:“今天我来就是道歉的,你肯原谅我,我很高兴。以后,如果有缘份,再见吧。” “你要去哪儿?”我看着她忽然明白,她是来告别的。 “谁知道呢,先去散散心吧。”她站住对我摆了摆手说,“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就是遇到你。” 我被她的语气吓住,马上追了过去:“你别想不开。” “怎么会呢?”她握紧我的手说,“现在我手上有花不完的钱,可真没心思去寻死觅活了,接下来的生活就是花钱,想想就很爽。” 说完,她义无反顾的走了。 她和何萧的婚姻居然这样就结束了。 我站在窗前愣了好大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何萧最开始看乔吉安的眼神。那时,他的眼神是热烈的,企盼的,里面还带着些纯情。 婚姻到底是什么怪物,让明明相爱的两个人越走越远。 我记得有一首老歌,当初听没感觉,现在想起来,觉得字字珠玑了。里面的歌词大致是这样的: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可是女人,爱是她的灵魂,她可以奉献一生,为她所爱的人。 我想给何萧打个电话问问他,手机拿起来又放下了。毕竟,这是他和乔吉安的私事,我掺和太多了,他会怎么想。何况,现在都离婚了,对于这个结果,乔吉安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就是觉得莫名的委屈,想哭还哭不出来的那种感觉。 乔吉安的离开,让我心情再次低落了几天。 但是,不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时间都一成不变按着自己的速度一天一天的往前滚。 周末到了,我打起了精神去菜场买菜,准备给豆包做一顿丰盛的周末大餐。 我都把车子开到菜市场门口了,突然接到了何萧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陶然,让王阿姨去接豆包吧,你得回来加个班,有点急事。” 我马上站住脚步:“非回去不可?什么事,电话里能不能说清楚。” “说得清楚就好了,过来吧,就在你原来的办公室等你。”何萧说完,挂了电话。 我在菜场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给王阿姨打了电话。 安排好豆包的事以后,我开车重新赶回公司。 何萧确实在办公室里等着我,看到我走进来,马上站了起来,指着电脑:“你看看这个怎么处理一下?”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何总,你这戏演的也太假了吧,工作上的事,你需要征求我的意见吗?” 他笑了笑:“看看就知道了。” 我只好坐到电话前,打开了他标成黄色的那封邮件。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关于5g专利使用期满以后如何续费的。这是国外的运营商发过来的邮件,里面的各种附加条件太多,把人都要绕晕了。 我看完以后,对他说:“很简单啊,直接把我们的条件甩出去就行了,他要是不答应,就别续约了。” 何萧看了我一眼,托着下巴笑了笑:“下面还有一段备注没看。” 我这才注意到,中间隔了好多行之后,还有一小段。仔细一看,确实觉得问题复杂了。 这家运营商要用自己的一项新技术和我们交换。 “你这行,我真的不懂,他写的这个技术怎么样?有没有利可图的。”何萧问。 “在技术成型以前,谁也不知道将来的利润是多少。而且很多技术一出来,就差不多过时了。因为同时有很多公司在研发新的通讯技术,别人只要在研发当中超越了你,你的技术基本就废了。但是,在未成型以前,谁也不会公开自己的核心技术,以至于很多研究所做的都是无用功。”我看着何萧,“关于这方面的投资,就是在赌。” “如果是赌,你觉得要不要押上去?”何萧很感兴趣。 “我需要再查一些资料,今天估计不能给他答复了,两天以后吧。”我说。 何萧点了点头道:“好,在这方面,我相信你的判断。” 事情解决了,我和他挥挥手说再见:“就这点儿事,你在电话里也能说清楚的,把我叫过来也是这样。” “电话讲得清楚?”他反问,“那些专业术语我可是要查字典才懂是什么意思。你自己看更直接一点儿吧。”何萧看了我一眼,“你现在怎么把工作都排到最后一位了?” 我看着他笑道:“钱够花了呗。” “走吧走吧,懒得和你说。”何萧对我摆手。 我忽然想到了他的女儿,提醒他道:“孩子还小,我建议你不要让保姆全天带,现在虐婴儿的案子这么多。她不会说话,真的挨打了,你也不会知道。” “谁敢动我女儿一手指头,我整死她全家。”何萧瞪着我说,“不过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把孩子送到我老爸那里了,他那儿警卫什么的都有,还有一个在我家做了三十几年的阿姨,不会有事的。” 我这才松了口气。 对于这件事我担心了一差不多一周。 我回到家已经是九点了,把车子停好我往大门口走过去。但是站到台阶上,我就愣住了。 所有房间的灯都没开,整栋房子都是黑乎乎的。 豆包和王阿姨应该在家的啊?我心里一沉,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了。马上拿出手机给阿姨打电话,同时拧开了屋子的门。 在我推开门的一瞬间,房子里的灯光突然就亮了,而且是特别亮。我被突然的强光刺激得闭上了眼睛。 我缓了几秒,重新睁开眼,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到了。 屋子里悬浮着很多粉色的汽球,每一个汽球上挂着玫瑰花,有粉有白有红紫。这些汽球上面还挂着彩灯,把屋子里装饰得很梦幻。 我的目光穿过汽球花海,看到豆包穿着整整齐齐的小西服站在不远处,他身边站着的是段景琛。 他看着我,一动不动,脸上带笑。 豆包推了他一把说:“段叔叔,该你上了。” 段景琛被豆包这样一推,居然红了脸。他有些拘谨的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手里拿着一朵粉色的玫瑰花说:“陶然,请你嫁给我好吗?” 我没想到,他会来一个第二次求婚。 “你已经求过婚了。”我低声说。 “上一次你不是真心答应的,所以重来一次。”段景琛的脸更红了,“我知道,这样的布置有点儿俗,但是,这是我自己能想到的,最漂亮的求婚了。” 他那么高的个子,这样跪在我面前,脸上露出来的是少年那种带着紧张又带着期盼的笑。 我看了一眼豆包,他双手握着了小拳头,紧张的看着我。 我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在心里和自己说,陶然,既然答应了孩子,就做吧。不要让他觉得你是一个讲话不算数的妈妈。陶然,是时候和过去说再见了……最后,我又轻声对自己说,顾一笑,再见了。 我睁开眼,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把手伸了出去。 段景琛从粉色的玫瑰花心里取出了一枚亮晶晶的粉色钻石戒指戴到我手上,又轻轻拉起我的手亲吻了一下,说:“陶然,谢谢你把手交到儿上。” 他说完,把戒指戴到我手上。 我觉得手指一凉,低头就看到自己被这个男人用戒指套住了手指。 豆包在一旁拉响了彩色的小礼炮,碎成星星一样的彩纸从头上洒了下来。 我笑了笑,心里有什么东西放下了,却又放不下。 这样做对吗? 在医院我答应了豆包,但是一出院我就后悔了。 如果段景琛没有今天的举动,我就假装这件事过去了。我承认,在这方面,我确实不准备守信的。 我看着房间里的人,豆包很高兴,段景琛很高兴,甚至在一边围观的王阿姨也很高兴。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了,王阿姨去打开,何萧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手上的戒指,笑道:“陶然,你这生意划算啊,光求婚戒指就收了两枚。” “你把我叫去公司,是为了给他们留下布置房间的时间吧。”我问。 何萧笑笑:“下午房间就布置好了,只不过你要是回来的太早,天没黑了,这些效果出不来。我们老段天天摸枪杆子的人,能想出这样的主意不容易,我总要让他想要的效果出来吧。” 王阿姨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现在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了,大家围坐在一起吃晚饭。 我心里有点微微的暖,但也有深深的涩。我坐在这里,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真的这样嫁给段景琛吗?那顾一笑万一回来怎么办? 但是,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我不能说这些。段景琛有头有脑,我也要给他留足了面子。 饭吃过了,段景琛要和何萧一起离开。何萧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说:“你还走啊。” 此时,豆包已经上楼了。 段景琛很认真的说:“我等得起,慢慢来的才踏实。” 他们两个人一起离开了,我踩起凳子准备把上面的汽球都摘下来。但是,才踩到凳子上,头一昏,眼一花,我就摔了下来。 王阿姨听到动静马上跑了下来,看到我摔在地上,小跑着把我扶到了沙发上:“怎么了?这些又不急,挂着也挺好看的,我周一收拾屋子的时候再弄吧。是豆包和段先生一起装饰的,你也要让孩子看两天吧。” “嗯,那好。我头有点疼,先去睡了。”我说,“您简单收拾一下,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我上楼。 这一夜我发烧了,烧到半迷糊状态。凌晨两点半,我烧醒了,嗓子疼得要冒烟。我挣扎着去找了感冒药,自己吃了以后躺下,然后就开始发汗。 一夜都在做梦,梦里都是永远也游不出去的大海。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以后,烧已经退了。但是,我却坐在床上没动,昨天一夜溺亡的感觉,是不是顾一笑在给我托梦,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莫名的悲伤。 这时王阿姨打电话上来叫我起床吃早饭了,我头疼没食欲,就说自己不想吃,让她带豆包吃。 我在床上躺着,到了上午十点又开始烧了。 豆包一个早上没看到我,跑进来要和我玩,发现我病了以后不和我商量就直接打电话告诉了段景琛。 我的感冒持续了三天,我除了吃饭以外,都是在睡觉。中间精神好的时候,打开电话查了一下邮件里说的事儿。 第四天,我感觉好多了,只是一站起来就有头重脚轻的感觉,就像踩在棉花上。 “陶然,你最近神经绷得太紧了,发个烧也好,排排毒。”段景琛眸色深深的看着我说,“你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不然豆包那么小,怎么照顾你。豆包电话里说,你还不让找我。我和你,马上就成为一家人了,给我照顾你的机会,好不好?” 我看着他无力的笑了笑说:“好。” 从今天以后,我心里怎么想的,不重要了。 我的人生里最重要的一个人去了,那我就不再做自私的妈妈,为了孩子,我中规中矩一回,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再去想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踏实的,世俗一回。 第二百二十三章 送你大礼 罗小天回来,带来了女主的妈妈,并且查出来了撞豆包的人是谁支使的。 段景琛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说:“退烧了,多休息就好了。” 我仰头看着他。 段景琛比我高一头半,这样看上去,他目光微垂,面容淡淡的带着笑,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看看你。”我说着转开了目光。 天气渐热,外面日光灼人。我和段景琛之间的距离太近,让我觉得十分的不自在,就转身走到了窗子前。 “等你全好了,跟我回一趟我家吧。这一次求婚,大家都知道是认真的,作数的,所以想见见你。你看,可以吗?”他问。 我盯着窗外栅栏旁边开得正热闹的月季说:“好的,不过,你家里人能接受豆包吗?” “比起以前坚决不结婚不相亲不回家来说,我只要肯结婚,他们不在意结婚对象是谁。何况,全家人也都知道,因为你我才回来接手公司。不过,这件事有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我回来以后,那些堂兄弟大概不会太高兴。” 段景琛家里的情况我大致了解,知道他堂兄弟众多。只有他爸当年为了事业,只要他一个孩子。 “所以,我嫁给你以后,明刀暗枪的也不会少,对吧?”我问。 他笑了笑反问:“你怕这些啊?” 我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怕,只是现在有豆包,而且豆包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事,我真的怕了。” “你放心,以后豆包换我来保护,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他安全,让你安心。”段景琛说到这里,伸出胳膊想抱我了下。我自然也看出他想干什么,下意识的就躲开了。 段景琛脸上的笑消失了,他轻咳了一声,笑了笑掩饰过去。 忽然间,我在想,我到底有多爱顾一笑,才会到现在不能接受其他男人的地步?我们在一起时,我对他甚至也没付出多少;或者说,我现在对他只是有深深的愧疚感?又或者说,我只是爱上了他爱我的感觉? 心乱如麻。 段景琛在一周以后安排好了去拜访他父母的时间。他开着车,我和豆包坐在后面。 豆包知道是去干什么,有点小紧张,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说:“妈妈,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吗?为什么还要去他们家呢?” 我笑了:“豆包,如果将来你结婚,会不会把自己的妻子带给我看看?” 他想了一下说:“肯定会的,我会让妈妈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 段景琛听到他的话也笑了,问:“豆包有喜欢的人吗?” 豆包脸一红,马上说:“当然有了,我最喜欢我们班的小贝,她长得最漂亮,最可爱,最聪明。” 我也被他逗笑,我都不知道,豆包居然有喜欢的人了。 本来气氛有点沉策,豆包这么一打岔,车子里就欢乐起来了。 我在春节的时候见过段景琛的大部分家人,所以见面也很顺利。表面看来,他们全家对我都不错,很包容,很亲切,也很友好。特别是段景琛的奶奶,当场就从手上褪下一个绿汪汪的翡翠镯子,要送给我。 我连忙站了起来,对她说:“谢谢奶奶,这个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要。” “这个就是留给我的大孙子媳妇儿的,你不要让我送给谁去。”老太太说。 我看了看段景琛的其他家人,他们似乎对于老太太有这一举动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大堂嫂说:“给你就拿着,除非你不是真心想嫁给我们琛。这个宝贝老太太一早就说过,只传给自己家的长子长孙。我们可都眼馋着呢,再不收下,我就收了。” 她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我不得不收下来。 老太太高兴的笑了起来:“以后再传给我大重孙媳妇。”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这是想让我给段景琛生孩子。可我早和他说过了,只要豆包一个。 段景琛看到我脸色微变,马上拉着他奶奶的胳膊说:“以后的事儿再说,万一我们生不出儿子来,再把镯子还给你呗。” “那不行,送出去的东西,没收回来的道理。”老太太笑眯眯的说,“你们还年轻,慢慢生,总会生出儿子的。” 我脸色明显不好看了。 老太太看到了旁边的豆包,马上又说:“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嘛,将来把镯子给豆包的媳妇,也是一样的。” 豆包笑了笑。 这时他们家的几个堂嫂开始笑道:“奶奶就是偏心。”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我们下午还有事,先走了。”段景琛也明显的不高兴了。 他说完以后,对奶奶轻声道:“我改天回来单独看您。” 段景琛拉着我和豆包一起出来。我有些担心的问他:“你这样没问题吧?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面子过不去。” “大家都在说着面子,谁在意里子。今天我是故意这样的,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人,别人多说一句闲话也不行。”段景琛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现在手里的项目要快点转起来了,不然又要被他们含沙射影的骂不行了。” 他的日子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单纯。 这一次见家长,算是顺利。 但是,我忽然想到他的爸妈没在,马上问:“你爸妈呢?” “我爸在上海出差,据说是要和几个地产商商议着开发一块地王。我老妈也去了,陪他应酬。”段景琛说,“不过,我们的事,我说了,他们没意见。等回来了再见也一样的。” “哦。”我应道。 其实,我心里还是很奇怪,总觉得段景琛讲的话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们从他家出来以后,他抱豆包抱了起来,笑盈盈的问:“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段叔叔,我今天是陪我老妈来见你家长的,可不是为了吃的。为了这个,我还请了一天的假呢。”豆包虽小,却能听懂话里的意思。刚才的事他又都看到了,知道他的家人对我似乎并不欢迎。 “我知道,今天就是走个过场,以后的日子还是叔叔陪着你和妈妈一起过。和他,甚至一年都见不了几次,不用太在意。今天主要来看的是奶奶,你觉得奶奶对你怎么样?”段景琛耐心的说。 说实话,我能答应他的求婚,大部分是看他对豆包的态度上。段景琛对豆包很耐心,甚至有些时候比我还耐心。而且,在做事风格上,他也是特别男人,特别阳刚的,所以豆包和他在一起时间久了,没那么阴柔了了,有点男孩子的劲儿了。 想到这里,我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我这算是什么,再婚的目的是为了给孩子找爸爸? 中午随便吃了点儿东西,我点蔫蔫的。 段景琛什么也没说,饭后直接开车带我们走。我以为他是送我回家,再加上在今天确实有点精神不佳,坐在后座上看了一会儿手上那条带着他奶奶期待的手镯居然睡着了。 等我睁开眼,看到车子已经停到地库里了。 “这是哪儿?”我问。 他笑了笑:“带你来看一样东西。” 他神秘兮兮的抱着豆包,对我说:“跟上我。” 豆包从出生到现在,段景琛应该是抱他最多的一个人了。 上了电梯,我才知道,这是他自己独居的那个公寓。 打开门以后,豆包光着脚丫子踩到棕麻的地毯上,高兴的说:“段叔叔,你家好干净。” 我被豆包说得脸一黑。 我们家里东西太多,就算是有王阿姨收拾,也不及段景琛这里看着清爽。豆包的话,让我觉得有点跌面子,笑了笑说:“段叔叔是军人出身,最讨厌的就是家里有过多装饰,最好只有一个床,一个桌就好了。对不对?” 段景琛听到我问他笑了笑,对豆包招手说:“豆包,过来。” 豆包一溜小跑到了他跟前,段景琛拉开了矮柜的门,拿出一个大礼盒递给他说:“看看,喜欢吗?” 豆包最近迷上了神者神龟,段景琛送他的是一套正版的神龟的玩偶,我看了一眼是一比十八的。 “你也过来。”段景琛看到豆包玩起来了,对我说。 “你也送我礼物啊。”我说着,笑着跟他走进了在旁边的卧室。 但是,我怕他乱来,特意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段景琛回头看了我一眼,拉开了衣柜的门。 我看到衣柜里挂的是什么时,一下就捂住了嘴,差一点叫出来。 “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很喜欢,对吧。”段景琛得意的笑了笑。 在他的衣柜里挂着三条纱裙,是差不多一年以前,我陪乔吉安去挑婚纱时看上的,我看上的那三套,他都买了回来。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我知道你们去选了,又知道你试了几件,也看得出来你喜欢这些。当天你们一走,我就买下来了。这衣服,在柜子里挂了快一年了。我看到这些,就会想到你穿上的样子。还觉得永远也没可能有人穿上了。”他眼神暗了一下,马上又明媚起来,看着我问,“还喜欢吗?如果你不喜欢这个风格了,咱们再去选。” “现在就结婚,是不是有点儿快了。”我说。 “不是现在啊,我计划安排的是一个半月以后。”段景琛笑了笑,“婚礼你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我们是大办还是小办?只要你喜欢,我就办得到。我现在只是把日期定了,具体的细节想和你商量一下。” 他一向征求我的意见惯了,这次居然事先没和我说,就做了这个决定。 “结婚日期不能变,其它的都可以。”段景琛看出来我想说什么,马上说。 我笑了笑。 “怎么了?”他问。 “你好心急啊。”我道。 “原来我耐得住,等着及,现在反而不行了。都要结婚了,赶早不赶晚呗。”段景琛笑道。 我和他商议婚礼,如议家常。 他说什么,我都想一下然后理智的说是或不是。豆包在客厅把玩具拆了一地,弄了个玩具盒套在身上假扮超人,玩得不亦乐乎。我和段景琛在卧室里,轻松简单的就把婚礼的细节敲定的。 我说婚礼无所谓,他说他段家长孙,肯定是要办婚礼的,不管大小都要有个仪式,我最后说好。他问是西式还是中式,我想了一下说西式的吧,不用敬酒杯,他不多说同意了我的意思,直接在本子上打了一个勾。 我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和段景琛商量这些时,心里基本没什么波动,而且有一种认识了多少年的感觉。 当初,我和司建连结婚时,心里甜蜜得浑身打颤的感受哪儿去了?难道婚姻真的只能有一次吗? 莫名的,想到了顾一笑。如果现在坐在我对面,和我商议着如何结婚的人是他,我会是什么感受? 就这样,一切都定下来了。 我看着西垂的斜阳透过窗子照到我对面的段景琛身上,一瞬间,我觉得不真实。 段景琛的外表没得说,身姿挺拨,五官虽然硬朗了一些,但男人味儿十足。又因为他曾经是军人,身上的肌肉也漂亮得很。如果只看外表,段景琛配我真的是绰绰有余。 但是,我要的是一个完美的肉体吗? 或许,这样平平常常开始的婚姻最好,因为你无所期待,所以能更稳定,更长久。 可是,我需要这样的婚姻吗? …… 半晌,心里有个声音说:“你不需要,你儿子需要。” 我忽然就笑了,看着段景琛笑。 他抬头看到我的表情,疑惑的问:“怎么了?怎么一直看着我?” “你好看,想多看一会儿。”我说。 段景琛笑得露出了整齐雪白的牙,对我道:“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我笑了笑,他却站了起来,并且绕到我身边,俯下身子在我脸上迅速的亲了一口。 段景琛真的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男人,征求了关于我对婚礼的要求以后,他什么事都自己去安排,基本上不用动手。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和我说准备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接到了段景琛妈妈的电话。 “是陶然吗?”她在电话里问。 我看到是陌生号码来电,很礼貌的问:“您是哪位?” “我是段景琛的妈妈。”她说。 我赶紧叫了一句阿姨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她微微一顿说:“你和景琛都快要结婚了,总要见见我这个婆婆吧。” 我一惊,这明显是来问罪的,马上笑道:“上一次我去您家的时候,景琛说您正在上海,还说等您回来了,再去见您的。” “呵呵。”她在电话里笑了笑,“现在吧,我在北京,并且就在你们kb大厦对面的茶餐厅,你过来找我。” 我放下电话,从她的话里品出一股枪火味儿。 本来我想打电话问一下段景琛的,但是一想如果让段景琛知道了,我就没办法和他妈妈单独聊了,马上又把拨出去的号码删除了。 我需要在婚前,单独和他妈妈聊聊。 对面大厦的十三楼有一间不错的茶餐厅,我走进去以后给段景琛的妈妈打电话,然后顺利见面了。 她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笑道:“传闻还不错,说你长得漂亮,确定好看。” “谢谢。”我笑着对她说。 她有敌意我能理解,天下所有的婆媳都是敌人,有的看着很好,那是因为没到敌对的时候。 “景琛很喜欢你,很爱你。以至于我们全家人很早就知道,他除了你以外,不会再娶其他的女人。”段景琛的妈妈说。 他们家的人,不是一个这样说了。所以让我觉得,我在他们家还挺有名气的。 可是,段景琛不知道的是,他在说出句话的时候,就把我树立成了他们全家敌人的形象了。 “这个我知道,否则也不会结婚了。”我说。 “但是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她看着我,抿了一口果茶继续说,“我们全家人都很感激你,尤其是他爸爸和我。如果没有你,他会在部队上一辈子。虽然他的职位不低,能力也不错。但是,我们还是希望这份产业由他来接手。现在,他和你的婚事,我们是既不赞成,也不反对的。日后,和他过日子的你,不是我们。但是,他却连这个都不想让你知道。我觉得有点过分了,所以特意来透露一下。” 我分析着她的话,半晌以后问:“你希望我悔婚?” “这是你的理解,而我没这个意思。约你出来,就是表示一下感谢。”她说。 这与我预计当中的结果不同,我以为她让我出来单独见面就是为了强烈反对的。 她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样子笑了笑说:“如果非要让我说条件的话,我希望景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但是,这件事,我们也做不了主。由你们去吧。” 最后一句话说完以后,她笑着站了起来:“等一下景琛大概就会给你打电话,然后约你明天去我家一趟。” “您找我?”我说。 “就是为了表示感谢。”她说。 这个理由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我又不得不相信,因为说完了以后,她居然就这样走了。 我走路回公司,刚进电梯段景琛的电话就到了。 “陶然,这两天有没有时间,我爸妈回来了想见见你。”他说。 “你安排好时间,我去就行了。”我说,“有时间的。” 话音才落,电梯到了我办公的楼层,电梯门打开,我走了出去。刚一出电梯,我就看到刘爽抱着文件夹在焦急的等我。 “怎么了?”我问。 她看到是我,几乎是飞奔着跑过了这几米的距离,来到我面前低声说:“陶总,有一位自称是罗小天的先生带着一个女士在办公室里等你。我本来是想拦的,他却说他是你的……” “我知道了,不用着急,我过去。”我打断了她的话。 刘爽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她没想到我会承认。 走出几步,我又想到了一件事,停下来对刘爽说:“这件事尽量先不要说出去,我希望只有你知道。” “嗯。”刘爽虽惊愕却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站在办公室门外面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陶然,没关系的,最多他带来的是你的妈妈。” 但是,在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忐忑。 门推开了,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我认识的罗小天,另一个是我不认识的女人。 她大约有五十来岁,或者说更年轻一些。一看她的面容,就是那种家境优渥,保养良好的。她头发长短到肩,微卷,染成了栗子色。皮肤白皙,眼睛很有神,但是在眼底有着淡淡的忧伤。 她看到我以后,眼睛马上就红了。而她的五官,让我看着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知道,这种熟悉叫作血缘亲情。 “陶然,这是你妈妈。”罗小天看着我说,“她找了你一辈子,终于看到你了。” 我盯着他们两个,原本是不动声色的。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盯着他们看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眼睛有些发酸,忍不住就流出眼泪来了。 那个女人一直看着我,眼睛都有些直了。 “陶然,我们今天来,不是想请你原谅的,就是想看看你。”罗小天又说。 我喉咙里就像堵了什么东西,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原来,这就是我的父母啊。 原来,他们长得这样啊。 原来,他们…… 我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眼睛在他们两个的身上收不回来。 我对面的那个女人哭得很厉害,眼泪成串儿的往下面滴。我看着,眼泪也在眼眶里越堆越多了。 “陶然,是你现在的名字吧?”那个女人小心的问。 我嗯了一声,带着沙哑。 “我知道,你应该是恨我们的。”她缓缓开口,声音也是沙哑异常,“你爸爸说找到你的时候,我是不相信的。我托人找了你整整三十五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听着她说话,心里翻腾得像海浪一样。我想过有这么一天,罗小天重新来到我面前,但我没想到过他会把我妈妈直接带到我面前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送你大礼 我心里就像有一列又列的火车呼啸而过,满耳都是风声。 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想说,原来这就是我的亲生父母啊。 罗小天讲过我是如何丢失的,所以我也讲不出恨他们之类的话。心里不是真的不恨了,而是淡了。我长大了,有能力来抵挡这种恨了。 “陶然,你是不愿意认我们吗?”罗小天看到我亲生妈妈一直在掉眼泪,有些不忍,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想了一会儿看着他们摇了摇头:“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对这件事没感觉了。只是,现在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如果真的只是需要我认你们,那没有什么关系,我认。毕竟都是亲生的,我也否认不了,是吗?” “陶然,你怎么说话的。你恨我理解,可是你妈妈是真心爱你的。她当初没想抛弃过你,后来也一直在找你。”罗小天说。 他隐隐有些怒气了。 我看着他,心里暗想,如果正常情况下,这种亲生母女父女相认的在情形是不是应该相拥而泣啊。 可惜了,我做不到那样。 “稍等一下,我给你们倒水。”我站起来,找了个理由出去了一趟。 刘爽现在比以前长进了不少,我办公室外面没有一个人,被她清场了。 她自己靠着电梯门站着,听到我的脚步声抬起头来,轻声说:“陶总,我把这一层的电梯关了,谁都上不来了。” 我笑了笑:“倒两杯水过来,我在这儿等你。” 刘爽转身离开,我瞬间就有点儿绷不住,眼泪想往下掉。我快走几步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白云吸深气。 亲生爸爸,亲生妈妈…… 这个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的我觉得不需要了。 如果我从小就生活在他们身边,这一路走来或许不用吃这么多的苦吧?我的命运要顺遂很多,然后到了一定年龄接手罗小天的公司……一个轻松的富二代的成长路线? 现在,我自己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了,他们又出现做会把?拉着我共叙天伦吗? 可惜,这种天伦对我有意义吗?我有需要吗? 我想了很多了,也想得很入神,直到刘爽走到我身后,我才觉察到,一回头差一点撞到刘爽。 她略微尴尬的笑了笑说:“水倒好了。” 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水。 我深吸一口气,接过了水,然后对她说:“好了,我进去了。” 我是说给刘爽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刘爽对我点了点头,她大概是想劝我什么吧,但是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我知道,这种事一般人都会觉得突然,我又不是对亲情看得特别重的人,现在劝什么都不动。 进门以前,我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满脸的微笑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我进去时,罗小天正在柔声劝那个女人,听到我进来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到我的亲生妈妈已经不哭了,但眼圈红红的。 “陶然,我知道我们出现的比较突兀,但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们也很高兴。今天中午,能不能一起吃个饭?”罗小天问。 “可以的。”我说着把水杯递了过去。 罗小天还好一点儿,可是那个女人却一副对我看不够的样子。 “你这一路走过来,应该吃不少苦,我一想到这个就想哭。”女人说。 我笑了笑:“人生都一样,不吃这方面的苦,就吃那方面的苦,没见谁是一帆风顺过来的。所以,不必介意,我都释怀了。”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又道:“您喜欢吃什么菜系?” 罗小天说:“她最爱吃的是家乡的味道。” “哦,那我让人定一个本帮菜的位置。”我说完给刘爽打了个电话,让她订位。 她听到我声音正常了,很欣喜的说:“陶总,解决了?” “嗯。订好了给我打个电话。”我说。 她满口应下,然后挂断了电话。 大家在一起哀伤了这么久,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也能正常交流了。 我听罗小天说过,我生母嫁给了一个新加坡的富豪,这一辈子除了丢失我这个大女儿以外,其它的都还算是顺利。 不过,今天听他俩说起一些细节,忽然觉得谁都不易。但是,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生而为人,谁曾容易过。 闲聊了一会儿,时间到了十一点半,我接到了刘爽的电话,说她连招牌菜都点好了,我们只要去就能直接开始吃饭了。 我笑了笑带着罗小天和田青青出了门。 罗小天对田青青的真心一眼看得出来。他自己基本什么都没吃,不停的在给田青青夹菜盛汤。 我看着他们不由微微一笑。 就在我们吃到一半儿的时候,忽然有人大步走了过来。我听到脚步声是朝着我们这方向来的,马上看过去。发现走过来的居然是刘明月和朱同。 “真巧。”我笑着打招呼道,“你们也在这边儿啊。” 刘明月看了一眼罗小天,语气就没那么友好了。 “罗叔叔,你说过的话怎么一句都不作数了。”刘明月对罗小天说。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就没说话,在一旁静静看着。这时,田青青轻轻的看了刘明月一眼说:“明月,你怎么和你罗叔叔说话的。” “妈,您不知道他在爸面前是怎么说的,都答应了的事,一件也没做到。”刘明月道。 我脑袋嗡了一下,在心里算一下这称呼。 刘明月叫田青青妈,而田青青也是我妈,那我和她,岂不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可是,上一次她拿了一份鉴定证书却说和我没什么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中间发生了什么? 在这一瞬间,我想了好几个可能性。 但是,现在她既然来了,说明也知道我是谁。 “这是你姐姐。”田青青对刘明月说。 刘明月看着我笑了笑道:“我知道,我们认识。” 我看着他们说话,自己好像也没插嘴的可能性,就看向了朱同。 “上一次你说找到了姐姐,最后做完了鉴定,说找错了。对吧?”田青青看着刘明月道,“是不是你当时找的就是陶然,其实没错?” “妈,这事儿你问我爸去。”刘明月道。 田青青微微笑了一下,摇头道:“我没必要问他了,这件事他都瞒着我,想让我一辈子的夙愿不能达成,我和他还有什么说的。” 她语气很平常,但话里的意思是生气了。 罗小天看着刘明月说:“你老爸现在让你来打感情牌啊?但是,这是原则问题,不可原谅了。” 他们的话不多,但让我好歹捋顺了关系。听着这话里的意思,刘明月的老爸是不愿意让田青青找到我的,所以在找到以后,却瞒了过去。没想到,罗小天后来也找到了我,并且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田青青。 看现在的情形,田青青应该是生了刘明月老爸的气,所以才会和罗小天一起来看我。 刘明月柔声道:“妈,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内部问题,咱们回家以后慢慢说嘛。” 田青青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刘明月还要劝,田青青却一摆手说:“我信了他一辈子,最后他却在骗我。现在,我都不知道他说的话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所以什么都别说了。我不会回去的,现在我找到了你姐姐,这些年我也没照顾过她,所以,这一次我想留在北京照顾他。你和你爸一条心,那就回新加坡。等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来看看我,我就知足了。” 刘明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老妈,我知道老爸错了,可是咱们能不能回家再说。” “不能。”田青青说完以后,指了指我说,“明月,你姐姐这儿我还想多聊聊,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走吧。” 刘明月被直接赶走了。 她临走前对我说:“能不能和你单独聊聊。” 我看了一眼罗小天,点头说可以。田青青听到我的回答以后,却说:“没什么好聊了,他们就怕我找到你。现在我找到了,我还真就不回去了。” 我这个亲生的老妈让老公宠的真是任性,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孩子的性情,让人羡慕。 我笑了笑,还是跟着刘明月和朱同走到了外面。 刘明月紧紧地握了一下我的手说:“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其实事情如果能停留到你做的那一步,也是挺好的。”我对刘明月说。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当时我看到结果以后很震惊,想第一时间通知你的。但是,我爸知道这件事以后,就把我按住了。其实,你不用想的太复杂。我老爸不是为了继承权之类的事,他只是怕失去我妈妈。因为,只要你不在,我妈和罗小天就没什么可能性。你一旦出现了,就会成为罗小天和我妈放不下牵挂,而且因为你,他们也会有很多的见面机会。” 刘明月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才说:“所以,我老爸选择隐藏了。” “这样啊。”我说。 其实我心里也是十分不舒服的,他为了自己居然真的能做出来不让别人骨肉相认的事。但是,我同时又挺期盼那种结果的。 如果,他真的拦住了,那也是好事。 现在事情情半生不熟的,反而尴尬了。 “我妈愿意在北京,就牢烦你多照顾一下了。”刘明月的说。 我点头道:“没问题,只不过我真没把这件事看得格外重,你们都太小心了。” 朱同此时看了看我说:“陶然,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明月生气了。她呢小几岁,让着她点儿。不管怎么说,你和她也是姐妹。” “我没生气,就是在想,明月要怎么样才能把你妈给劝回新加坡去。”我说。 刘明月听到我的话很惊讶的问:“你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多住一段时间吗?” “从小就没在一起,感情肯定没你们之间亲,而且现在突然在一起,估计很多生活习惯都要磨合,我怕最后亲情没培养出多少,倒是互相生厌了。所以,你们要能劝回去,最好了。”我大大方方的说。 刘明月看我说得坦然,不像是在说假话,最后点了点头说:“那好,我让我老爸亲自来吧,也向你道个歉。” 我和刘明月朱同告别,回到了餐厅。 田青青很紧张的问:“别听她的话,她和她爸爸一样,巧舌如簧。” 罗小天笑了笑说:“青青,你也不能有气就看谁都不顺眼,明月的爸爸确实不是好东西,但明月还是个好孩子的。办事又踏实又稳重,而且这脑子还灵光,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田青青却没在意他说的这些,反而是很在意我的反应。 吃饭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一顿饭下来,我们之间好像就没那么生分了。也怪不得现在很多育儿的公众号都说,一家人想要感情好,就要在一起好好的吃饭。 罗小天知道我对认亲的事有抵触,所以没再说多,只是给了我一个他们住的酒店的名片,和我说,短期内他们会住在那里,让我有事就去找他。 我和他们告别回了办公室。 在我转身离开里,心里居然有了那么一点儿不舍。 对于亲情,我曾经是盼望过的,但是后来亲情带给我的乐少苦多,慢慢的我就有了恐惧的心理,但是,这一次有些不太一样。 段景琛得到消息赶过来时,都到了晚上。 他一见面就说恭喜,你终于找到亲生爸妈了。我朝他笑了笑:“你这表情看起来,像是来看戏的吧。” 他哈哈一笑道:“这不是没看到嘛。” “景琛,说来也奇怪,为什么我对这么重大的事情没反应呢?比如说激动或兴奋,或者是难过也行啊。我都没有,你说我是不是心理出问题了?”我没和他继续开玩笑,对自己感受亲情的能力有了怀疑。 “这样很正常啊,你的感受就是这样,那就这样吧。反正你又不是别人,自己都觉得无所谓了,那就是真的无所谓。”段景琛的话把我说晕了。 但是,我细想了一下,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你是怎么知道消息的?”我问。 他朝我晃了一下拿在手里的一个资料袋说:“罗小天去找的我,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他说你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东西,你看了吗?”我问。 段景琛摇了摇头:“虽然在你眼里我直了一点儿,但是不拆别人的私人信件这点修养我还是有的,我又不傻。” 我接过东西打来看来,发现里面东西不多,但是每一份都很重要。 不多不少,这是顾天宝雇人撞豆包的证据。 这里面的证据如山,只要拿出去顾天宝必死无疑。当然,不是真死,是被坐实雇凶杀人。 “罗小天还是不错的,虽然你连一声爸爸都没喊,但是他对你真是掏心掏肺的。”段景琛说。 我摇了摇头:“他想补偿而已。当年,他错过了田青青,又弄丢了我,这几十年来过得应该不轻松,所以现在找到我以后,才会这样努力表现。” “我觉得是发自内心的。”段景琛停了一下说,“其实男人的愧疚心理并不持久,连几天都维护不了,何况几十年。” “那又怎么样?我现在用得到他的地方并不多。”我说。 段景琛摇头:“对付顾天宝这样的,就必须有一个类似于罗小天的助手。他可是在境外参与了打压顾一笑的事,难道你不想从中挖点内幕?” “我都要嫁给你了,你怎么还故意在我面前提顾一笑。”我问。 段景琛很大度的说:“第一我相信你,第二,我觉得你放不下顾一笑,与他之间的结束总要有一个郑重的,正式的告别,所以我同意你调查他的事,甚至为他报仇。这样,在我们以后的婚姻里,我们两个人之间才不会有什么隔阂。” “这些要怎么用呢?”我自语道。 其实段景琛的话感动到我了,可我不想让他看出来,主动转移的话题。 段景琛没给我出什么主意,而是按了按我的肩膀说:“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也是,自己动手才更解气。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打电话找了当时负责豆包被撞案的警察,同时我也找到了不少媒体记者,花重金让他们把这些证据以八卦新闻的形式发出去。 第三天开始,关于这件事的大消息小消息就满天飞了。 对于这个状况,我很满意。 新闻爆出来以后,我接到了罗小天的电话,他很平静的说:“陶然,今天晚上能不能陪我们吃个饭。” 我一听他说我们,就知道田青青还没回新加坡。我没犹豫,直接就答应了。对于帮过我的人,我一向大方,而且从不介意这个人和我是不是很熟。 罗小天倒是开门见山,对我说:“怎么样,用得顺手吗?” 我笑道:“很好用,很不错,现在他为了避风头已经去国外了。只等他一回来,马上就收押。” 田青青听到以后,问我们是什么事儿。 罗小天轻轻淡淡的说:“没什么,就是有一个人故意欺负陶然,我给她出出气。” “又是生意上的事吧。”田青青说,“不过,我多说一句,你的事千万不要牵扯到孩子。” “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肯定不会,你放心。”罗小天说。 我听到这话觉得刺耳,马上轻轻的说:“不对吧,你还有一个宝贝儿子呢。” 田青青闻言,脸儿都绿了。 “你也在骗我,不是说你一辈子未婚吗?怎么还有孩子。”田青青负气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那个孩子就是个错误。”罗小天又说。 “算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计较,这一辈子能见到陶然,我已经很知足了。就是老天爷让我现在就死,我也甘愿的。”田青青说。 我站在一旁听到田青青娇嗔的语气,真是一点儿违和感也没有。这种感觉在她身上,刚刚好。 罗小天找了个借口把田青青支开,然后对我正色道:“顾天宝的那件事,我只能帮到这儿了。要是再往下扯,我也脱不了干系。而且,这么一闹大得罪的不是一个财团。我都惹不起的人,你也就别碰了。顾天宝落网,就是事情的结束,怎么样?” “牵扯多大?”我问。 “要想扳倒一个财团,那得多少人联手啊。其中有讲道德的,就有不讲道德的。你做生意多年,懂这个。现在,你有孩子有软肋,事情不能做绝了。”罗小天说。 这一席话他说得语重心长。 “kb才到你手上,情况也不稳,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罗小天又说。 “我知道了,谢谢。”我说。 “你这个孩子,跟我客气什么。”他说着,田青青就回来了。 接下来的事,有点商界八卦味道,罗小天也没瞒着田青青,说得很详细,也很搞笑,我和田青青都被逗笑了。 正笑着,罗小天忽然不讲了,直着眼睛看着我和田青青发呆。 “你怎么了?”我问。 他微一摇头从跑神里走出来,对我道:“如果婚姻是这个样子,还是挺让人期待的。” 田青青此时却说:“我只是和老刘闹了个小矛盾,不是离婚,你对我别抱希望。还有,你那个儿子是怎么回事?能说说吗?” 罗小天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他有什么为难的,他的儿子的妈妈是拆散我婚姻的罪魁祸首。 “到底怎么回事?”田青青又问。 我就把自己离婚的事讲了,除了顾一笑的部分没说太详细,其它的,我都说了。 田青青听完以后,气得脸色发黑。 “罗小天,你怎么比老刘还恶心。你多大岁数了,那个叫盛清锦的太多大,你怎么……”田青青有点说不下去了。 罗小天在我和田青青面前被揭穿了这件事,脸上很尴尬,而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半天,他憋出来一句:“我也是受害者,我是喝多了酒被人给拉回房间的。” “别说细节,我不想听。”田青青打断了他的话说。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事事顺意 罗小天脸上更尴尬了,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我在一旁看着,微微一笑,觉得这两个相处的情形有点小温馨。 我咳嗽了一声借口自己有事要走,还没迈出步子就被田青青叫住了。 她说:“陶然,我在北京住一段时间,你有时间多来陪陪我。至于这叫不叫妈的,我不介意。这么些年我也没管过你,见面就让做不愿意做的事,也过分。” 罗小天见田青青不追究他有个儿子的事儿了,也赶紧顺着这个话题说。 我也陪着他们又多聊了几句,才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倒是无事了,我心绪稍平以后,开始处理工作。我预计到刘明月肯定会私下里来找我,但没想到她居然一天都没等,当天晚上就在公司门口堵了我。 她站在公司的玻璃转门外头,看到我出来,马上迎了上来。 我看到是她,也站住了脚步。 “陶然,我知道不会介意上一次的事,但还是想找个时间和你聊聊。”刘明月开门见山。 我笑笑:“你要有时间,陪我一起去接孩子吧,路上说,或者到我家说都行。” 她点了点头说:“那上我的车?” “行。”我干净利落的应了下来。 刘明月的性格我很喜欢,所以和她还算是投缘,只是没想到我们之间居然有血缘关系。 上车以后,我一时也没话说,她也没开口。 过了十多分钟,刘明月忽然笑了出来:“陶然,想想也很好笑,机缘巧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当时我觉得自己只是认识了一个投脾气的朋友,没想到和你会是姐妹。其实那份鉴定报告,我看到的就是那个样子。大概是我老爸,把我给涮了。直到前几天,老狐狸罗小天找上门,我才知道,你和我是亲姐妹。”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你想现在这个社会,以我们的身份和财力,居然都能拿到假的鉴定报告,看起来真的东西很少了。而且我想到不知道在哪儿看到的一本哲学书上写的,人只愿意看到自己想看的,只能接受自己愿意接受的。有时候明明白白的证据就在眼前,我们却只看自己愿望看到的东西。” “你把我绕进去了,说得让我似懂非懂的。”我说。 刘明月笑了笑:“我自己也绕糊涂了。” 在去接豆包的路上,她把来意说了一下。刘明月的爸爸在我和田青青的亲子鉴定报告上做假,彻底惹怒了田青青。这一次,她没吵没闹,直接就拎着简单的行李,从家里来北京了。 刘明月知道她妈妈在哪儿的确切消息时,她已经和罗小天一起来见我了。 所以,才会了今天中午的那一幕。 “你来肯定不管用的。”我看着她说,“至少也要你爸亲自来的。” “他随后就到。”刘明月道,“我爸来之前,我先替他向你道个歉,然后到时你就别说他什么了,至于我妈能不能原谅他,看他的表现呗。” 我看着前面的路摇头道:“你们真的多虑了,我对这些早就看淡了。不是需要监护人的年纪,也不是需要靠继承遗产才能温饱甚至小康的背景。对于亲生父母,我若是找得到,知道自己的来历,死的时候心安一点儿。若是找不到,我也不介意,就当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所以,你的家事,我真的一句话也不会多嘴。” 刘明月才这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说:“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找你聊聊。你不会怪我怀疑你吧?” “不会的。”我摇了摇头。 她陪我接了孩子,并且送回了家,最后在我家还蹭了一顿晚饭才回去。临走前,她用力拥抱了我一下说:“陶然姐姐,谢谢你的大度。” 我也回报了她一下,然后含笑送她出门。 今天晚上的谈话,豆包全程旁听,等到刘明月一走,马上就跑到我跟前,瞪大了眼睛问:“妈妈,你的亲生爸爸妈妈找到了?” “嗯。”我说。 我的事,豆包也知道。这种大事,我从不瞒他,只是在说的时候很少加自己的情绪,都是理智客观的陈述,所以他对于这种事的接受能力还可以。 “那我以后是不是有亲生的姥姥姥爷了?”他喜滋滋的问。 “是啊。”我看着他高兴,不忍给他泼凉水,所以把水稍微加温了一点才泼下去,“这么多年就没在一起,除了血缘上是亲的,其实方面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包括亲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只不过有血缘关系,大家之间的包容性会更大一些。你啊,见面以后礼貌是可以有的,规矩也是不能忘的,但是就不能胡搅蛮缠,也不能无理取闹,要有理有节,有进有退。” 其实说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豆包能听懂多少。 但是,他听了我的话以后,认真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顾天宝的事,我没耽误,只不过各方的证据汇到一起时,他人已经在国外了。听到警官在电话里和我说,查到了他的出境记录,没有查到入境记录时,我还是气得差一点儿把电话扔了。 “这种案子,一般不能引渡回国的,而且他没闹出人命来。”警察事实求是的说。 道理我懂,但心里却不收骂了一句:如果真的出事了,就是大事,那就是不抓到他,或者是惩罚了他就能弥补的。 “那要怎么办?”我深吸一口气问。 “只要他一入境,我们马上控制住他。”警察说。 这话,说了和没说差不多。 我道了谢,挂了电话,心里蔫蔫的。 罗小天和田青青真的在北京住了下来,我知道刘明月的爸爸来了,但是好像没劝动田青青。我也见了一回刘明月的爸爸,一个长得比罗小天要帅要高的男人。并且,他对田青青那是真的宠。 看到他那样和田青青说话,我心里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我表面上说不关心这一切,但是看到自己的亲生妈妈有一个幸福的归宿,还是很高兴的。 因为罗小天和田青青的到来,我见段景琛父母的事就耽误了。其实,我是能抽出时间过去的,但是那一次单独见段景琛妈妈的经历着实不愉快,所以就找了一个理由给往后面推了。 我和罗小天田青青最初在一起时很尴尬,因为谁都不知道聊什么。三十年都没在一起过,没有属于大家的共同记忆和经历,聊起天来真是一句一尬。 我都觉得下一次见面,都怪没意思的时候,豆包打破了这个僵局。 那一天,田青青提议到我家来看看,我想了一下也同意了。毕竟是这种关系,以后不管怎么说都是要互相走动的。 田青青一进门就看到了豆包,我一介绍,豆包马上笑了起来,对着他俩叫了一句姥姥姥爷。 我都没想到,一个孩子的影响会这么大。 田青青和罗小天当时就红了眼。田青青掉眼泪我能理解,女人都感性,见到孙辈的人,会情感外露。可是,罗小天的眼泪就让我有点意外了。 豆包看了罗小天一眼哦了一声说:“姥爷,我记得你。在你不知道你和妈妈的关系以前,还为难过妈妈,为了那个叫盛清锦的阿姨。” 豆包这那壶不开提那壶的本领确实让我佩服了,罗小天的脸成了猪肝儿红。 田青青看他一眼,拉着豆包的手就在沙发上坐下来了,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玩具和小零食。一边给豆包,她还一边说:“豆包乖宝,姥姥不知道你喜欢玩什么,吃什么,就把看到的都买了,今天只是带来了一部分,明天再送一点。你放心,我就这样一天一袋儿的拎,保证一个月都不事重样儿的。” 田青青是上海人,语气又轻又柔,还带上了一些弯弯的尾音,听起来特别的温柔,特别是她带来的东西又收买了豆包的心,所以不到一个小时,豆包就说:“姥姥比姥爷好,姥爷还算计过妈妈。” 罗小天一旁又遭受了今天的第二尬。不过,这一次他没坐以待毙,马上说:“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妈妈就是我女儿,要是知道了怎么也不会帮着别人的。以后,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罗小天做事说话,确实也算直接。就算是当初他和我说起我当年丢失的过程,也没有美化过自己,甚至很直接的说,当时他就是为了多赚钱才做出了那样的决定。我当时记得自己问过,他是否后悔。他认真的想了几分钟说,他不后悔。唯一后悔的是没提前安排好我的出生。他说,以当年他的收入来看,完全养得起我,还有我的妈妈。 这样不解释不掩盖的态度,给他加分不少,也让我更快的接受了他。但是,现在横在我们之间的唯一问题就是盛清锦的那个孩子。 想想这件事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我老公的小三儿生了我爸爸的儿子? 光是这一句陈述事实的话,都能引起多少人的遐想了? 自从豆包上线以后,罗小天和田青青来家里更勤了,甚至自告奋勇的说自己能每天都接豆包上下学。我征求了豆包的意见,他说别的小朋友都说他是没有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的人,要是亲生的姥姥姥爷肯去接他,他就有话和其他小朋友们说了。 看着他的样子,居然是很期待罗小天和田青青去接他。 我不由就失笑了,没有爸妈去接的孩子,期盼着爸爸妈妈能准时接,没有爷爷奶奶接的孩子,期盼着爷爷奶奶去接。 这么小的年龄就有了围城心理了。 人这种动物,真的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得不到的最好。 后来,我才知道,很多事情用孩子做为突破点真的是太便捷了。不过,我给他们接近豆包的机会,也是因为知道他们不会真的对我不利。 罗小天和田青青接送豆包不过一周,就把我的事情完全搞清楚了。我也没想到,豆包居然这么容易被收买。他把我和顾一笑的事,我和段景琛的事都说得一清二楚。 碰巧的是,他们接送孩子的第一个周末,段景琛也来我家了。他来得惯了,最近一周一直在开会,便没来。所以,这一次他来,居然没提前打电话。 罗小天看到段景琛就点了点头说:“段先生,咱们聊聊?” 段景琛知道我的情况,马上笑道:“我随时方便,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现在吧,到门口抽支烟。”罗小天说。 他们这么对话时,田青青在一旁看着,看样子是同意的。 等到段景琛和罗小天走出去以后,田青青把豆包支到阳台上去,走到我身边说:“走吧,咱们到厨房收拾这些菜。” 周五,我给王阿姨放了假,所以只能自己下厨做饭。 我和田青青进了厨房,她麻利的把菜放进水池子里,打开了水笼头对我说:“你的这些事儿我都知道了,综合来说段景琛还是不错的。首先,从年龄上来说,你们也比较配,不会有什么代沟。你和那个顾一笑在一起,不用我问也知道,很多时间你要迁就他的,对吧?” 我没说话,她说得没错。 “我看得出来,你爱顾一笑多一点儿,而段景琛爱你多一点。女人要是结婚,还是找一个对你多一点儿的人。因为这样,在婚后才会有更多的宽容。”田青青继续说,“我知道,我说的话你未必会听,但忍不住还是说了,纵然会讨你烦。” “您说的我都知道。”我笑了笑,“可是感情的事,真的不好说。” 她笑道:“你一定想问,如果当年明月的爸爸和你爸爸一起站在我面前,我会选谁,对吧?” 我确实想问这个问题。 “如果再次选择,我还是会选明月的爸爸,因为他就是对我多一点儿的那个人。虽然在你鉴定报告上,他做了假,但是他的目的我清楚,怕我和罗小天重修旧好。这些年,我婚前生的孩子,让他觉得和地雷一样,随时都会炸。一个女人,没生孩子,在感情里都是很潇洒的,想走就走,想散就散。一旦生了孩子,你进退举止,都会把孩子考虑到内,再做决定就不容易了。” “这些我也知道,而且我在等最后的消息,如果在我和段景琛正式领证以前,顾一笑有消息,我还是会等他。如果没有,那就说明,老天就是这么安排的。”我说着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就像上面真的有一个规划每个人命运的神人一样。 “你和段景琛可是定了婚的,甚至婚期都定了。”田青青说,“要是到了这一步,你还这么想,就有点过分了。” “我知道,对于他我一直都很过分。但是,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成也是他,败也是他了。”我说。 段景琛和我都知道,在婚前的缓冲期里,我们都需要让自己放肆一下,把心里想的,不想的都想清楚在。这一段时间,是沉淀,是发泄,也是对过去的告别。 晚上饭我做得清淡,两荤三素,做了一个汤。 饭菜一上桌,豆包就屁颠屁颠的跑出去叫罗小天和段景琛吃饭了。田青青看着豆包对我笑道:“这孩子还挺喜欢段景琛的。” “是,他很喜欢段景琛。”我说。 田青青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所以并没有借机说什么。 饭桌上,因为有了豆包热闹了很多,大人们不敢说的话,他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最后,罗小天抱着他说豆包是一个精灵的开心果。 饭后,我简单收拾了厨房,出来时看到客厅里的情形,心里暖暖的。 段景琛和罗小天在陪豆包玩赛车,他们居然把那个五米长的赛道都给组装好了。田青青坐在不远处的地垫上看书,面前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这种场景看到眼里,真的像幸福的一家人。有老有少,有男女主人。 段景琛是第一个看到我出来的,对我笑了笑说:“你过来的看看,你儿子技术不错,练过的啊。” 豆包高兴的说:“我们在幼儿园也会玩的,当然玩得不错啦。” 我坐到田青青身边,和她一起看着那两大一小玩成一团。 “陶然,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田青青忽然轻轻说。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嗯了一声,没有往细里说的意思。 她看了一会儿又说:“罗小天和段景琛聊过了,你们的婚期马上就到了,他想让你见见父母,你不肯去,是吗?” “也不是,只是没抽出时间。”我说。 田青青笑了笑说:“我知道没时间是什么意思,现在小段对你不错的,别错过了。一个女人一辈子碰不到几个真心的男人,你要好好把握住,不要等错过了再后悔。” “我知道。”我说。 “其实刚才我和罗小天商量了。你第一次结婚,我们都不在场,这一次一定给你挣足了面子。段景琛家也不是小门小户,我们也去露个面儿,别让他们轻看了你。”田青青说。 她说的我都知道,只是不知道如何回话。 田青青看我没什么反应,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等到夜深了,段景琛和罗小天田青青一起走了。段景琛借口路上不好找,主动说起要送他们两位回去。我站在门口送他们,只是笑着,没有参与谁送谁的话题。 但是,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同路,因为在路上他们还有商量的事,那应该是关于我和段景琛的婚姻的。 其实,我是愿意嫁的。 现在,我的世界里对我好的人,也只有段景琛一个了。 第二天段景琛就来了消息,说想请我周日一起和他回去一趟。我答应下来,上一次找到了借口,这一次不会再有借口了。 我才挂了段景琛的电话,田青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陶然,你要是去见段景琛爸妈的话,我们准备一起去,顺便和他的父母谈一谈。” “好,只要你们约好了就可以。”我说。 这一次,我嫁给段景琛应该也算是嫁入豪门了,估计规矩不会少。让田青青和罗小天出场,确实能堵住很多扎心的话。 事情很快就敲定了,周日双方父母见面,我和段景琛作陪。 周六一早,田青青就开着车到了我家门,说要带我出去买衣服。我说不用,自己的衣服很多了。她说那些都是旧的,这种时候自然要穿全新的,这样借着这几分新气,把以前的霉气给冲了去。 她既然这么坚持,我也只好同意。 我跟着田青青到了国贸商城以后才知道她的消费水平让人咂舌。不过,她说了今天是她买单,我只负责选衣服就行了。但,实际上,我选了几件,她都没看上,最后给我选了几套得体的裙装,每一套都是大几万块的。而且,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衣服买了。 我是穷孩子出身,在自己身上消费从来没这么舍得过。 “就穿这些,别让他们狗眼看人低。”田青青说着,看了我耳朵一眼道,“你有耳朵眼就应该戴首饰啊,这样空着多不好看。” 说完,她不由分说又带着我去选了一套粉钻的首饰。说实话,粉钻都不太大,但是价格却贵得惊人。我一透露出不想要的意思,田青青就马上说:“这些年,我也没管过你,你就给我点儿买东西的机会,让我求个心理平衡好不好?” 她毕竟是我亲妈,所以这种话一说出来,我就真的不敢拒绝了,心里想的是等到她过生日了,我再把礼还回去。 周六逛了一整天,周日我们去了和段景琛约好的酒店。 这一次,段景琛的妈妈对我完全不同,满脸是笑。在田青青和罗小天互相认识以后,马上笑道:“陶然是个好孩子,能嫁给我们景琛,那是我们景琛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您二位放心,我一定会把陶然当成亲女儿看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婚礼细节 我不由的就看了一眼段景琛,他大概也觉察出自己父母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脸上尴尬的笑了笑道:“先别说这些了。” 罗小天是人精子,看得出其中的事情,对我微微一笑,然后转向段景琛的妈妈说,“陶然从小没在我们身边长大,性格呢没那么随和。但是,我女儿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和你儿子比起来,也未必会逊色。两个人性格都强,以后说不定会经常拌嘴,所以我是希望段景琛做为男人能让让陶然。其实,她结婚不结婚,我们是不在意的,有过一次的失败婚姻,她对婚姻大概也有点阴影了。你们也别把这桩婚姻想得太美满了。” 罗小天是护短的,以他的人脉应该知道以前段家对我是什么态度。所以,这话带着刺就出来了。 段景琛父母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居然忍住没发作。 “陶然呢是景琛自己选的人,我们做父母的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幸福的。何况结婚以后,也是他们小两口单过,我们也好参与太过他们的生活。如果真的有矛盾了,也得他俩自己解决。不过,陶然可是景琛在心心念念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应该不会委屈她的。”段景琛的妈妈说。 这话有理有据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罗小天也不是故意在拆台,所以话都是点到为止的。他听了段景琛妈妈的话后,笑道:“我们也是盼着女儿婚后能幸福到白头的,只是呀看到她这样,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 段景琛的妈妈连忙说:“理解,理解。都是做父母的,尤其是女儿,都是放到心尖上长大的。” 罗小天笑了笑问:“我听陶然说婚礼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是的。”段景琛妈妈说。 罗小天看了一眼田青青,轻声问:“他们在商量婚礼时,我们还没来北京,很多细节的事都不知道,今天既然见面了。就好好聊聊吧。毕竟女儿这一次结婚,我们也是盼着能一辈子的。” “行啊,那就让他们说说,咱们也把把关。”田青青道。 段景琛妈妈的脸不好看了,不过段景琛马上说:“没事,都是我和陶然一起策划的,你们看看,要是哪里不满意,我们再调整。” 罗小天笑着接过了段景琛递过来的婚礼策划。 他的目的很明确,故意气段景琛的妈妈。段景琛和他接洽这些,他反倒不说什么了。 接下来,他确实调整了一些婚礼上的细节。我看了,罗小天改的那些,都是为了给我找面子。 段景琛也看了出来,小声对我说:“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爸,还真是挺疼你的。” 我也笑了笑,小声说:“我知道很多新人最后都栽到婚礼的细节上,还有双方父母的会面上。我和司建连结婚的时候,差一点也黄了。当时,我养母非要让司建连再加八万的彩礼。我们那会公司刚开,家里紧张得基本都揭不开锅了。这钱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最后呢?”段景琛问。 我笑道:“当时我是一心想要嫁给司建连,所以呀就偷出来户口先去登记了,至于婚礼,我们等于没办。就是请了熟悉的朋友一起吃了个饭。” 段景琛眸色深深的看着我说:“其实,我很羡慕司建连的,那个时候你为了他,都奋不顾身了。” 我心里一动,忽然觉得自己说这个话题有点找死的嫌疑。 “那个时候小,一遇到感情就昏了头。其实,应该也不是爱得多少的问题。”我说。 “这一次,我会让把你对于婚礼的所有遗憾都弥补到位。”段景琛说。 我们在小声的聊天,双方的父母也没闲着,只不过和我们聊的内容不同。我和段景琛一停下来,就听到了他们在聊什么。 罗小天居然在和段景琛的父母说我嫁妆的事儿。 我和段景琛不由对视了一眼,我打断了罗小天的话:“关于财产这一块儿,我们早就商量好了,会去做婚前财产公证。之后的生活里,我们会有生意上合作,但是绝对不会把两个人的资产放到一起打理。” 罗小天略显惊讶的看了看我和段景琛问:“你们都同意?” “对。”我说道。 他脸色马上就变了:“这样我都不同意。” “这样也挺好的,以后不必为经济问题出现什么误会。”我有些不解,他对这个为什么不同意。 “女人在婚姻里的付出是多少,本来一结婚女人就是弱势的了,再把钱分得这么清楚,你结婚为什么?掏心掏肺对一个人好,然后付出良多,最后还要自己养活自己?”罗小天问。 田青青一下没怎么说话,到了此时也缓缓开口道:“所谓夫妻,就是能把钱放到一起,不管是男的交到女的手里,还是女的交到男的手里,彼此心里都不会忐忑,会踏踏实实的过下去。如果结婚以后,钱还分得那么清楚,这样的婚就没必要结。” 我觉得他们俩说的,既有道理,又没道理。现在社会上大部分的舆论说的都是男女平等,要求无论如何,女性都要经济独立。他们也不是与社会脱节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田青青看出来我在想什么,当着段景琛的面儿,毫不介意的说:“结婚以后,不管男人女人都应该有一种不管钱在哪儿都踏实的安全感。如果结了婚,两个人还彼此提防着,谁有谁的小算盘,谁有谁的小金库,这个婚就没有结的必要了。” 我认真的听她说,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忽然觉得舆论好像在误导大家。有钱的男人,结婚前都要求婚前财产公证,生怕别人就是奔着他的钱来的。有能力的女人,都要求不放弃自己的工作和经济收入,生怕某一天男人变心,自己丧失了和社会接轨的能力。 其实,一句话,现在的感情不纯粹了。 “我是没意见的,如果陶然也没意见,我们就不必做婚前财产公证。”段景琛说。 “景琛。”段景琛的妈妈叫了一声。 段景琛毫不顾忌的看着她说:“妈,我觉得陶然比钱重要的多,所以我是不在乎这个所谓的婚前财产公证。如果我连这点儿安全感都不能给她,那说明我有多失败。” 经济社会,涉及到钱的时候才能见人心。 罗小天听到段景琛的话,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好,既然你同意了,那就不做婚前财产公证。其它的,我没什么意见。至于陶然,我就这一个女儿,如果在婚后,你像司建连那样算计他,我有办法让你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罗小天说话特别的不客气,难得的是段景琛居然不生气,依然笑着:“您放心,我今生最重要的人也是她。” 此话一出,段景琛的妈妈有些不乐意了,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别人都说是女大不中留,我这里成了儿大不中留了。” 大家都听得出来她话里的醋意,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人介意了。 婚礼的事就此说定,双方父母见面也算圆满。 这次的事虽然不大,我倒是第一回体会到亲生爸妈在身边的好处。 上一次结婚论嫁时,我妈妈所提的条件都是,我们结婚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想到这里,我心头暖暖的。 聊得既然不错,晚上自然还有一顿聚餐。双方父母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增进感情。 我和段景琛自然要做陪。 我多少有点不耐烦,但是段景琛乐在其中,他还悄悄的对我说:“结婚原来就是这样麻烦着的小幸福啊。” 我看着他高兴中带着兴奋的样子,忽然心动了。 他要对这段婚姻有多大的期待才会如此?如果,我们结婚以后,他得到的满满都是失望呢? 我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情绪有点失落。 他马上就觉察到我的不对,低声问:“你怎么了?” “期待越高,失望越大。”我说。 “我才不是期望,而是一想到我们就要在一起了,止不住的高兴。”段景琛道,“你的性格我很了解,所以知道什么时候闭嘴,什么时候说话,我和你不会有什么大争执的。” 这样热热闹闹的折腾了一天,我们的婚礼事无巨细,都重新敲定了一遍。 最后,双方父母都让段景琛开车送我。 在送我回家的路上,段景琛笑问:“怎么感觉你高兴不起来?” 我勉强笑了笑看了他一眼:“不是高兴不起来,而是觉得突然冒出一对父母来管我的婚姻和未来,有点不适应。说实话,以前,我面对父母时,都是在想给他们什么,还有我那个弟弟,简直像是我儿子一样的存在。现在,突然有人对我付出了,我觉得怪怪的。” 段景琛在熟悉的拨动方向盘,对我道:“想太多了,以后你的人生里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关心你。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儿子,我不管结婚以后他们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但是,对你好还是没问题的。他们介意的就是,怕有女人是奔着我的钱来的,而你绝对不是。你公司的市值比我的并不少什么。” 他这话谦虚了。 段家做的是实业,手里的东西拆成现以后,绝对比我的要多很多。何况,他们家现在在售的楼盘有多少个,手里的现金有多少…… 他这样说,就是为了给足我面子。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吉安归来 段景琛对我无限制的包容,让我有一种错觉,就好像他这样对我能一辈子似的。当然,更多的是不安。我总觉得,这种毫不求回报的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也会突然的消失。 我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也许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都在付出,从来没有真正的被人打心眼儿里疼过? 我不知道,忐忑倒是一直伴随我左右。 罗小天到北京以后,明里暗里对我颇多照顾出现以后,我的日子过得轻松了不少。原来那些时不时就出来恶心一下我的人好像集体人间蒸发了。 日子过得轻松自在,我自然是乐意的。 但是,这样的时间就过得特别快。我才没松快几天,就到了我和段景琛结婚的正日子。 他们家自从罗小天出来以后,对我也是格外重视。 婚前,在短短两周的时间里,段家在北京置了一套房产,说是给我和段景琛的婚房。 房子在中央别墅区,总价数千万,五百多平米。 段景琛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有些吃惊,但是心里更多的是踏实。原来,一个女人身后有人时,别人会高看一眼。 段景琛平常看起来大大咧咧,就像一位钢铁直男。但是,他对我关注很多,所以我心情稍有变化,他都能感觉出来。 在他带我看完超豪华的婚房以后,我情绪低落。 他笑问道:“是不是觉得我爸妈办事,有点看人下菜碟儿了?” “是有点。”我想到以后和他要朝夕相处,索性就实话实说了,“以前对我还是蛮挑剔的,后来罗小天一出现,态度马上就转变了。其实我也理解,婚姻自古以来就是经济制度,如果能有感情最好,如果没有的话,利益到位也能维系婚姻关系。” “别这样说,我听着心里可难受了。”他停下车子,认真的看着我,“我对你,从来没想过钱的问题。即使我不继承我爸名下的资产,你也没小看过我一眼。那话说回来了,即使你名下没有任何资产,我对你还是老样子。它不会随着钱多或者钱少有所增减。” “你,我自然知道的。但是,别人不这么看。”我说。 段景琛笑了笑:“你想开了就好,别人怎么看又不影响你的生活。以前,你对这些都不在意的。现在,这么在意,我想可能是因为在意罗小天吧。” 他这么一说,我也意识到,确实如他所说。 “可能吧。”我应了一声。 段景琛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说:“好啦,别多想了。还有三天的时间,你这几天什么都不用管,好好睡觉,把皮肤养的美美的,然后做一个最漂亮的新娘。” “那我要是不保养,你嫌我丑啊。”我说。 “不会的,只不过你难道不想在这一天留下最美好的记忆。”段景琛又笑了起来,“你能这样放松的和我说话,我很开心。”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那句话有了些撒娇的味道,脸顿时就红了。 “行了,快点走吧,豆包还在家呢。”我说。 段景琛这才又正色道:“对了,豆包的房间我那样布置,你觉得怎么样?时间匆忙只能做成这样了,以后他要是不满意,我再给他改。” 提起豆包,我又想到结婚以后的孩子问题,不由又问:“结婚以后,我或许不会要孩子了。” 这个问题我们以前说过,只是现在他爸妈偶尔还会提起,虽然不再明说,但话里话外都是想让我再给段景琛生一个孩子。 “这件事应付过去就行,结婚以后,他们再催,我就说问题出在我身上就行了。我出去执行过那么多的危险任务,一个小心身体有残缺也是有可能的。”段景琛说着摸了摸我的头说,“走啦,不要再想了。以后,不管出什么事,有我。” “有我。”这是段景琛对我说过的最多的词,听起来很平常,细想却让人感动的词。 这一次结婚,我真的是超级省心,所做的事就是去试了试婚纱,看了看酒店,然后好好在家做美容。 明天就和段景琛正式结婚了,我心里不知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就像是隐隐中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从段景琛求婚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做,我只是被动的接受。我除了在他面前说出我愿意这三个字以外,似乎什么都没做。现在,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我心里那种不安却一下子就激发了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 顾一笑不回来了,我要给豆包一个完整的家,给自己找一个无助里依靠的肩膀。 我在客厅里呆了一个上午,无所事事。 王阿姨看了,对我笑道:“陶然,你现在有点婚前综合症了。” 我笑了笑:“有那么一点儿,你说我怎么会紧张了呢。” “段先生人挺好的,现在社会要找这样的男人不容易了。其实,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她话到一半顿了一下。 “没事,我不生气,你说。”我对她道。 “你也是结过一次婚的人,知道在婚姻里最重要的不是你们有多相爱,而是彼此之间能有多大的包容。相比起来,段先生更成熟,真正走到一起以后,能走得更远。很多感情开始的都轰轰烈烈的,一旦进入婚姻,很多生活的琐事能把感情磨没了。”她说。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心里略有不甘。还有的就是对顾一笑的放不下。如果他还活着,我和他正常分手了,我嫁给段景琛,我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但是,现在顾一笑是我迈不过去的心结。 我越是接近幸福,心里越是忐忑。 “子函和方雅结婚时,我心里想的是好好照顾孩子,所以从你这里辞职了。后来,他们蜜月期一过,我就觉出不对来。我以为是自己在那个家里住,影响了小夫妻的感情,索性就又厚着脸皮回来找你。但是,现在又过去几个月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越来越不好了。”王阿姨说。 对于方雅我关注的不多,所以不知道这些,听到王阿姨的话以后,问:“他们两个也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怎么会?” “生长环境不一样,方雅吃不了普通生活的苦,子函呢,想自己创业看钱就紧了一些。如此一来,就有了矛盾。再后来,争吵的时候,双方谁都不肯退让一步,难听的话说多了,关系就差了。其实,大家都知道,有些话真是一时之气,并不是真心的。但是,恶语伤人。”王阿姨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我也希望他们好,但又不能过多参与。” 说完以后,她摇头道:“我本来是劝你别紧张的,怎么说到这个了。陶然,你别多想。你和段先生不一样,他对你的包容度更大。不像我家那个小子,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这些我都知道,所以对于婚姻,我一直都是很悲观的。有些明明婚前爱的那么深的人,在婚后七八年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说到这里,想到了司建连,自己不由苦笑道,“但是至少在结婚的时候,大家都是甜蜜的想着要和眼前这个人白头到老的心思步入婚姻的。有这个,其实就够了。” 我话音才落,就有人按了门铃。 王阿姨站了起来,对我笑道:“估计是你的朋友提前一天来给你道贺的。” 我也站了起来跟着王阿姨一起去开门,在门外站着的是乔吉安。 她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对我柔柔的笑了笑说:“叫陶然阿姨。” 小男孩乖巧的叫了一声,她这才又对我说:“陶然,这是我儿子。” 我先是一怔,然后忙说:“进来说,别在这儿傻站着了。” 那个小男孩牵着乔吉安的手走了进来,我给王阿姨使了个眼色,让她上完水果以后回避一下。 豆包我送去学校了,所以孩子只能在跟前的玩具垫上玩。还好,豆包的玩具足够多,能够吸引他一阵子。 “你找到他了?这一段时间你在找孩子?”我问。 乔吉安看着在不远处的阳光下玩玩具的孩子对我说:“我以前就是个傻子,想的是多挣钱才能和孩子在一起,现在来看,我错过的东西太多了。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一想到他那么小的时候,就被人从我身边带走,心都疼得要命。不过,以后不会了。” “孩子肯定受了不少苦,多陪陪他。”我说。 她不愿意和我提怎么找到的孩子,我也只能不再追问,何必再揭她的伤疤呢。 “我这一次回来,一是不想错过你的婚礼,二是想从何萧手里抢回孩子的抚养权。”乔吉安又说。 “这件事难度很大。”我说。 “难度大,不代表办不成,对吧。”乔吉安又说。 她脸上一直都有笑意,而且那笑神神秘秘,胜券在握的样子。 “你有办法了?”我问。 “现在还没有。”她显然不想说这个话题,反而问我,“对了,你真的认了罗小天当爸爸啊,那他和盛清锦生的那个儿子就是你弟弟了,这关系太乱了吧。” “是乱得让人头疼,不过最近我一直没她的什么消息,好像消停下去了。”我说。 “别想那么好,依我看,她在憋什么坏主意。”乔吉安说。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我的婚礼 说完以后,她摇头道:“我本来是劝你别紧张的,怎么说到这个了。陶然,你别多想。你和段先生不一样,他对你的包容度更大。不像我家那个小子,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这些我都知道,所以对于婚姻,我一直都是很悲观的。有些明明婚前爱的那么深的人,在婚后七八年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说到这里,想到了司建连,自己不由苦笑道,“但是至少在结婚的时候,大家都是甜蜜的想着要和眼前这个人白头到老的心思步入婚姻的。有这个,其实就够了。” 我话音才落,就有人按了门铃。 王阿姨站了起来,对我笑道:“估计是你的朋友提前一天来给你道贺的。” 我也站了起来跟着王阿姨一起去开门,在门外站着的是乔吉安。 她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对我柔柔的笑了笑说:“叫陶然阿姨。” 小男孩乖巧的叫了一声,她这才又对我说:“陶然,这是我儿子。” 我先是一怔,然后忙说:“进来说,别在这儿傻站着了。” 那个小男孩牵着乔吉安的手走了进来,我给王阿姨使了个眼色,让她上完水果以后回避一下。 豆包我送去学校了,所以孩子只能在跟前的玩具垫上玩。还好,豆包的玩具足够多,能够吸引他一阵子。 “你找到他了?这一段时间你在找孩子?”我问。 乔吉安看着在不远处的阳光下玩玩具的孩子对我说:“我以前就是个傻子,想的是多挣钱才能和孩子在一起,现在来看,我错过的东西太多了。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一想到他那么小的时候,就被人从我身边带走,心都疼得要命。不过,以后不会了。” “孩子肯定受了不少苦,多陪陪他。”我说。 她不愿意和我提怎么找到的孩子,我也只能不再追问,何必再揭她的伤疤呢。 “我这一次回来,一是不想错过你的婚礼,二是想从何萧手里抢回孩子的抚养权。”乔吉安又说。 “这件事难度很大。”我说。 “难度大,不代表办不成,对吧。”乔吉安又说。 她脸上一直都有笑意,而且那笑神神秘秘,胜券在握的样子。 “那你自己多注意,何萧也不是会轻易放手的人。”我说。 乔吉安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我知道你和段景琛的婚期已经很晚了,想回来帮你,我那边也有事抽不开身。千赶万赶,没耽误正日子。” “我什么都没做,段景琛准备的一切。”我说。 乔吉安握了一下我的手说:“这样最好,说明他心里有你,并且期盼着能够娶到你。不像我,当时很多事都是你在帮忙。” 她说起自己和何萧的婚礼,脸色暗了暗。 “当时,他也忙,并且你怀着孕,很多事都是他办的,我帮的都是小忙。当时,他也是很期盼着能早一天娶到你。”我说。 何萧在议婚以前有些退缩,但是当乔吉安怀孕的消息传出来以后,他一心扑在结婚上,当时的表现很好。 “我好像没感觉到这些。”乔吉安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那个时候情绪也不稳定,身体也不舒服,估计也没多关注这些。最后而言,婚礼还是很成功的。”我对她笑道。 乔吉安显然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脸上的笑还是虚虚的。直到她看到了在阳台上玩的儿子,才真正笑了出来。 她来就是为了给我道贺,同时提前把她给我准备的礼貌送来,所以坐了一会儿,听说婚礼上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也就带着孩子走了。 我要送她,她不肯。说我明天就要结婚,要好好养养,静静心。 其实,我很想留她聊聊。但,我们的关系又不复从前,好多话我也不敢说出口了,只好看着她离开。 我小睡了一会儿,被段景琛的电话叫醒。 “陶然,我怎么有点小紧张,生怕明天的事有什么问题,心里特别忐忑。你呢?”段景琛有些不安的问。 “我也是一样,有点紧张。可能这就是别人说的婚前综合症吧。”我说。 他稍一犹豫,又问:“原来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 我一怔,笑道:“你是说我和司建连在一起的时候?” 他嗯了一声。 “那个时候,什么事儿都是我在忙,没时间焦虑紧张就到了婚礼的现场。”我笑道。 段景琛也笑了起来:“看样子,还是要忙起来啊。” 我们闲聊了一会,互相都缓解了焦虑的情绪,然后挂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屋子里一静下来,我就有点心里不安,就像里面揣着一只小兔子似的,不停的跳来跳去。 我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庭院,忽然想到了和司建连结婚的时候。刚才和段景琛说的不是真话。真正的感受是,当时我心里特别的期待和司建连在一起,想到马上就要结婚,心里很甜蜜,真的是没有任何一点儿的不安。 今天,要不要和顾一笑告个别? 想到这里时,我已经走到了院子里。我在车前转了几圈,最终放弃了开车出去。 到了接豆包的时间,我如正常那样去接了豆包。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因为化妆师到了。这是段景琛请的一个化妆团队,很专业很认真的,而且化妆的工具都拎了几个箱子。 他们事先知道家里有小孩子,所以动作很轻。 我化好妆,穿好婚纱,天色大亮,金色的阳光照在地板上,说不出来的灿烂。这时,王阿姨跑了上来对我说:“陶然,段先生来了。” 我猛的站了起来,心里一阵狂跳。 到了这一刻,我都不敢相信,我是真的要嫁给段景琛了。 豆包也被叫了起来,并且穿好了事先定制的衣服。他小小的人儿,穿着正经的西服,还打着领结,说不出来的可爱,细看居然有一丝帅气。 豆包看到我眼睛一亮说:“哇,妈妈好漂亮啊。要是段叔叔看到了,一定很高兴。” “他已经来了,在楼下。”我说。 豆包飞奔下去,把段景琛拉进了我的房间。 他还未坐稳,罗小天和田青青也到了,同时来的还有刘明月和朱同。刘明月走到我身边,凑到我耳边轻声说:“看到你这样,我心里特别感动,不管是一婚还是二婚,女人都是想嫁给幸福的。这一次,我看到段景琛就知道,你成功了。” 我看了她一眼:“你也是一样,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朱同是个宠妻狂魔。” 刘明月笑了笑:“那就一起幸福呗。不过,说句实在话,朱同的身材可没段景琛好,他都有小肚楠了,我得督促他去健身了。” 我们说笑着就到了吉时。 这吉时是双方父母看的,所以我们也都遵守了。 我和段景琛的婚礼,一开始定的是西式,后来又改成中式,最后确定的是中西结合式。也就是那种在一家超豪华的酒店里包场,先是在草坪上举行西式婚礼,然后再把所有的宾客请到大厅里吃中式的酒席,后面还有收红包,改口,敬酒等环节。 段景琛笑着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弯腰把我抱了起来。我穿着大大的拖尾婚纱,抱起来一点儿也不容易。刘明月赶紧的把拖尾抱了起来,对我说:“我这个伴娘现在就要开始干活儿了呀。” “让段景琛给你一个大红包。”我开玩笑道。 段景琛马上说:“我有准备的,快,景琅,拿红包出来。” 段景琅是段景琛的堂弟,也是今天的伴郎。 大家都说结婚的女人不能做伴娘,我不介意这个,刘明月来北京以后,我就把她敲定成伴娘了,她也不介意给我这个二婚的女人当伴娘,痛快的答应了。 段景琛开了一辆黄色的保时捷小跑,把我放到副驾驶以后,俯过来轻声说:“我记得你喜欢这个车,以后就用它代步。” “你不会为了结婚,买了一个车队吧。”我看了看在外面一字排开的一溜保时捷问。 “不是,就买了这一辆,其它的都是朋友的。”段景琛轻声说,“怎么,现在就开始替我省钱了。不用省,你的消费水平,我还是养得起的。” 我也笑了。 跟拍的摄影师拿着摄影机各种找角度,我为了拍出美美的照片,也特别注意形象,一直笔直的挺着后背,端着下巴,收腹提臀……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不是结婚,仿佛是在演一场盛大的戏。 或许,这才是正常的结婚感受。 今天北京的天很好,没有雾霾,有的是阳光白云蓝天,另外还有习习凉风。段景琛真的特别的高兴,他脸上一直有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藏都藏不住的。 这一次双方的亲朋好友都来得比较齐,所以整个草坪上都摆满了椅子,放眼望过去,真的有好几百人的样子。 段景琛把我送进了新娘休息室,马上就出去忙别的了。刘明月一起陪着我,看到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马上端了一杯水给我说:“喝点水,一大早你是不是饿着肚子呢。” “没有,吃了小碗水果。”我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说,“不能吃太多,不然这种婚纱就穿不出效果了。” 刘明月哈哈笑道:“女人啊,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把美放到第一位。” “那是当然,今天是我结婚。”我的话脱口而出。 话说出来,我才觉得有些异样,似乎我真的进入了状态,开始认真对待我的婚礼了? 很快就到了婚礼中最重要的仪式,罗小天推门进来,眼睛有点儿红的挽住我的胳膊说:“哎,才认回来的女儿,没几天就嫁给别人了。我这心里,怪难受的。不过呢,你要是和他在一起幸福,就好好过。要是不痛快,就和我说。咱们是不需要婚姻就能过得很好的人,结婚不过是因为遇到了爱。记住了吗?陶然?” 我点了点头。 自从罗小天和我正式说清楚身世以后,他对我真的很上心。我又不是那种死矫情的人,慢慢的心里对刚生出来就和父母失散的事看淡了,甚至有时候觉得有个爸妈挺好的。 罗小天挽着我的胳膊站在红毯的这一头儿,我隔着白纱看到段景琛站在另一头等着我。 音乐响起,我跟着罗小天一步一步的朝着走。豆包走在我前面,一边朝我笑,一边往天上扔红色的玫瑰花瓣。红毯两边还有不少自动泡泡机,五彩的泡泡雨在阳光下格外好看。 这条红毯既短又长。 走过它,我就从一个完全自由的人变成了婚姻里的女人。走过它,我以后的世界里就会多一个人。但是,它一共才有十几米远啊。 穿过最后一道花门,我站到了段景琛的面前。 眼前的一切特别的不真实,我觉得像做梦一样听到了牧师说:“陶然,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看了段景琛一眼道:“我愿意。” 这三个字一出口,段景琛就笑了起来,这个笑有点尘埃落定的感觉。 紧接着,牧师又问:“段景琛,,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愿意。”段景琛声音很大的说。 这时,牧师又对众位来宾道:“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 “愿意!”台上一片声音整齐的说。 这声音里有我的父母,他的父母。我的所有朋友,他的所有朋友。还有我们双方的亲戚和其他家人。 我看向台下,看到了我的养父母,他们对对我招手。 这一刻,我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我真的又一次像勇士一样步入了婚姻。 交换好戒指,仪式全部结束。我看到罗小天和田青青泪流满面。刘明月在她身边安慰着什么。 婚礼仪式结束以后,我和段景琛有十几分钟的休息和换装时间,婚礼上的工作人员开始安排来宾进入大厅吃饭。 接下来是怎么热闹怎么来。 我和段景琛进入休息室,他关上门就趁我不注意,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马上出去估计就要开始敬酒,你别空着肚子。”他说完,打了个电话,马上有人送来了吃的。 我一看,他还真是有心,都是清淡的小菜还有一碗瘦肉粥。 “不用吃太多,垫一点儿就行了。我先去换衣服,你等一下再来。”段景琛说。 休息室里有我的跟妆团队,她们马上过来给我换下了婚纱,然后披上一件宽松的家常衣服,一边给我卸着头上的花饰一边说:“你先吃,不影响的。” 我折腾了这大半天,是真的有点饿了,于是小心的喝了一碗粥。 紧接着,我换上了中式的礼服,重新盘了头,化了妆,然后和段景琛一起走到了宴会大厅。 我们一进去,马上有人喊新郎新娘来啦。 司仪马上过来控场,段景琛先拉着我上台致辞,说的无非就是感谢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在大家的见证下,我和陶然正式结婚了。以后,我会安护她,关心她,照顾她。还请大家多多监督。 他的话音一落,台下就是一片笑声。 有人在笑着说段景琛看着挺爷们儿的,怎么一见老婆变成小猫了之类的话。说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段景琛以前在部队上的朋友。他们往那里一坐,就与众不同,腰杆笔直,脸上的皮肤都是小麦色的,胳膊上也都是一块一块的在肌肉。因为这一拨人太吸引人注意了,来宾当中的女孩子目光不由就往那边看的多了。段景琛低声和我说:“看样子,现在军人销路还挺好的。” “那是,光是外形就甩油腻大叔几条街,何况还那么有男人气。现在的男人,阳刚的不少,他们往这里一坐,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我小声说。 段景琛看着我问:“那我是不是?” “你当然是了。”我笑道。 真没想到,段景琛还有这么小气的时候。 我们开始敬酒了,先从双方父母的桌子开始。我们先敬的是男方父母,段景琛的爸妈都给了我大大的改口红包,据说一个都是十万零一块,取的是万里挑一的吉利。接着,我们又给罗小天和田青青敬酒,段景琛也拿到了大大的红包。他叫了爸妈以后,低声对我说:“好像,我是嫌了的,比你的红包大。” 我笑了笑,看了他一眼。 此时,段景琛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紧接着,要给双方的长辈和亲友敬酒了。我们公司的人来了不少,何萧杨素奇赫然在座,段景琛那边公司的人来得少,更多的是战友。可能是他事先有嘱咐,闹我们的人不多。 我们才敬完亲友的桌子,就听到宴会厅入口的地方传来了喧哗的声音,有保安大声说:“先生,您不能进去。” 但是,他声音刚落,宴会厅的大门已经被人大力的推开。 在所有人的注视当中,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把目光锁定在我身上,一边大步的往我这里走,一边盯着我。 来——人——是——顾——一——笑。 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花了眼,用力的眨了一下眼,再看,他还在朝我走过来。这是幻觉,一定是。我心里想着,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差不多三五秒以后,我才又重新睁开眼。 顾一笑没消失,他已经走到我面前了。 我以为他要做什么,说什么,但是他没有,看了我一会几秒,他迅速的夺走了司仪手里的话筒。 “顾一笑,你别乱来。这是我和陶然的婚礼。”段景琛眼神咄咄,压低声音,对顾一笑轻声说。 我一看看着顾一笑。许久不见,他瘦了很多,黑了很多。但是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睛还如以前一样亮,如星辰。 “我不乱来,只是想替你们的婚姻加一道保险。”顾一笑没用话筒,用自己的声音对段景琛说,“如果在婚礼上你怕我出现,那是因为你对你自己没信心,对你和陶然的感情没信心。如果她是真的要嫁你,我来与不来,来多少次,说什么,做什么,都你的婚姻都没影响。” 他说完以后,看了我一眼,然后拿起话筒对着所有来宾说了一句:“诸位,我是顾一笑。今天我来,只是为了问陶然一句话。” 熟悉我和段景琛的人都知道,顾一笑和我是什么关系。所以,顾一笑的话一出口,整个宴会大厅就安静了下来。 双方的父母很紧张的看着我们三个人。 段景琛的那帮兄弟有点儿坐不住了,他们集体站了起来。 “陶然,现在我没死,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你还要和他结婚吗?而不是?”顾一笑问。 我心里乱得很,不知道顾一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很想知道他都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还有,如果我说我的失踪和段景琛有关系,你会不会对这次婚礼产生什么怀疑。”顾一笑又问。 “陶然,不相信他说的,我什么都没做。”段景琛沉不住气了。 这时何萧站了起来,他几步来到台上,拐住了顾一笑的脖子说:“虽然我知道陶然和你分手,你很不开心。但是,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你不应该祝福她吗。有一种爱叫放手,也叫成全。她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就别缠着她了。” 何萧说着,就把顾一笑搂下了台子。 顾一笑没再说什么,把话筒顺手递给了司仪。 但是,他走下台的时候,一直死死的盯着我看。 我看着他的眼神,觉得心疼得拧成了一团。 他几分钟以前这样一步一步的走近我,现在又一步一步的走远。我眼睛不敢动,生怕一动他就消失了。我脚步不敢动,因为段景琛死死的搂住了我。 最后,顾一笑走出了我的视线。 段景琛笑了笑,对司仪说:“把话筒给我用一下。”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不同意 段景琛的酒品不错,喝高了就是闷头大睡。他躺在地上,我试了试根本挪不动他。最后没办法,只得把他的胳膊摆成舒服的位置,然后拿了一条毯子给他搭到身上。 我把段景琛安置好,也觉得头疼的厉害。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六点多。 正是盛夏,天要到晚上八点多才彻底黑,我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我轻轻的从卧室出来,走到楼下的大客厅,拿着手机转了好几圈,犹豫了半天,最后决定给何萧打电话。 段景琛喝得太多,短时间里一定醒不了,借这个机会,我要去找顾一笑。不为其它,只是想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 我电话打了过去,何萧不等我开口就知道我想干什么,马上说:“陶然,你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见顾一笑,你们两个要是见面了,就是活生生的打老段的脸。” “顾一笑失踪了这么久,甚至他的家人都还替他办了葬礼,而且他还是为了我而死的。他现在出现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问一下发生了什么。”我说。 这件事,我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 “你想过没有,今天是你和老段结婚的日子,现在马上就到了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你现在去见顾一笑,别人看到了会怎么说。”何萧反问。 我知道他说的也有道理,但自己却沉不住气。 “何萧,我知道你是段景琛的朋友,但是你也是我的朋友,你能理解一下我的感受吗?”我反问。 何萧沉默了半晌,过了一会儿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的感受,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能见顾一笑。他是什么样的性格,你知道。我可不想在老段大喜的日子里,你一个不小心给老段戴了绿帽子。” 他的话说得格外难听,我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陶然,你是成年人,你有理智,一时冲动是什么后果你知道的。你总不想闹得让老段在北京混不下吧。”何萧语重心长。 “我给他打个电话。”我说。 何萧想了一下说:“好。” 过了一分多钟,电话里传出了顾一笑的声音:“陶然。” 他只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就不再出声了。 “那天在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被别人救下来的?”我声音颤颤的问。 原本,我只是想平静的问一下他事情的经过,但是声音出卖了我,我的声音抖的厉害。 “你还关心我?”他反问,声音里都是失落和辛酸。 “是。”我短短的应了一句。 顾一笑在电话里呵呵了两声:“陶然,是不是我死了最好,这样我就不会在今天出现,让你完美的婚礼中出现不和谐的音符。” 说完,他啪一下挂断了电话。 我心一下疼得如同扎进刀子,连呼吸都是痛的,每吹一口空气,我都觉得自己吞进去的是刀子。 顾一笑居然是这样想的!我怎么可能会想让他死! 在婚礼上,我还能怎么办?我头疼得厉害,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一个劲儿的流。并且,我不敢哭出声,楼上段景琛正在睡觉。 我结婚错了吗? 为什么我偏偏选择在今天结婚,如果早几天或者晚几天,就不用这么为难了。顾一笑,他在恨我怨我。 我捂着嘴坐在地毯上哭了很长时间,期间没有任何人给我打电话,大家都以为我和段景琛回到家里,要开始甜蜜的二人世界了。 天黑了下来,客厅里没开灯,漆黑一片。 “陶然,结婚的日子不能哭,这样不吉利。”段景琛的声音从楼梯上传下来。 紧接着啪的一声轻响,客厅的灯开了。我抬头,透过婆娑的泪眼看到段景琛正站在楼梯上看着我。 他睡了一觉,眼神清明,看不出来丝毫的醉意。 “你醒了?”我站起来问。 他几步来到我面前,认真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为了顾一笑哭的?” 段景琛把话说得这么直接,我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点头道:“是,他现在对我误会很深,觉得我是……”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他打断了我的话,“顾一笑那边你不用管,他的话你也不必信。现在,他既然还活着,就说明你没害死他,以后也不用心里愧疚了。” 他语速很快,说完了以后才发现自己说得有点慌了,沉了一沉又道:“你想吃什么,我去厨房弄一点儿。冰箱里有现成的食材。” “我不饿。”我说。 “一天都没怎么吃的,一肚子的酒和生冷,怎么可能不饿。”他笑了笑,“你这哭了一脸的眼泪,先上去洗个澡,然后卸个妆什么的。我去煮一点皮蛋瘦肉粥。” 说着,他不等我答应就进了厨房。 我犹豫了一下,上楼洗澡。进浴室以后,我还把浴室的门给锁上了。 镜子里的自己确实不好看,妆都哭花了,满脸的泪痕,看起来就像鬼一样。 我泡到浴缸里,慢慢的回想起段景琛今天反复说的话,他让我对顾一笑说的话,一个字都别信。他在心虚什么,难道顾一笑失踪了这么长时间,真的和他有关系? 我要直接问的话,他肯定会否认。但是,如果不问,我要怎么调查才知道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的。 我洗完澡,吹干了头发,换了一件纯棉在家居衣走了下去。这套衣服是我自己选的,比较保安,扣子能扣到领口,并且是长袖的,就是中规中矩的那种。 段景琛正站在厨房里,目光一直盯着锅在看。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笑道:“马上就好,你等一下。” 我看了看厨房的台面上,除了摆了一盘子削皮切丁并且插上几根牙签的水果以外,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甚至还有一份儿热腾腾的葱花饼。 “凑合吃一点儿,明天咱们就出去度蜜月了。等回来以后,再去超市把冰箱填满。”段景琛说。 听到他说蜜月,我才猛然想到结婚以后要干什么。 今天晚上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干,因为我累了他也累了,用这个做借口,他不会说什么。但是,接下来的半个月呢?段景琛订了半个月的歌诗达号游轮,而且订的是豪华蜜月套房。 我们总不能连续半个月盖着被子纯聊天吧? 在顾一笑没出现以前,我觉得结婚以后住到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但是顾一笑的出现打破了我心里的这种平静。 我有点不想和段景琛过夫妻生活。 我闷闷的喝完了粥,对段景琛笑了笑说:“我今天特别累了,能不能直接睡了。” 他正在喝粥,抬头看着我笑道:“不直接睡,还想做什么?” 我一听先是有点奇怪,然后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也和我想的一样啊。 这个洞房,我们过得平平淡淡的,谁也没多说话,盖着大红的喜被连天都没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就看到段景琛做好了早餐。餐桌上摆着豆浆,油条和煮鸡蛋。 我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半,我们是十点的飞机飞去上海。 “这么早就起来了?”我问。 “我早起惯了,看你睡得挺香,就没叫你。”他说着摆好了筷子说,“吃完饭咱们去机场。” 我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看了看正准备吃早饭的段景琛缓缓道:“蜜月旅行能不能往后推一段时间,我最近工作太忙了,估计走不开啊。” 段景琛放下筷子看着我说:“这是早就订好的行程,现在改不妥吧。而且,你的工作也是一早就安排好的,怎么会临时有事。要不这样,我给何萧打个电话让他帮你处理工作的事。” “kb的事,他知道的也不多。”我说。 段景琛就不说话了。 我们低头吃完了早饭,我又重新提出这个问题。他这一次看着我,正色道:“我不同意,我觉得你是因为顾一笑的影响才不肯和我一起去蜜月的。” 我差点被嘴里的豆浆噎到,看着他咳嗽了几声。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可以把飞机往后推迟两个小时,我陪你去见见顾一笑。”段景琛说。 “不用了,估计他现在也不想见我。”我说。 段景琛看着我又是很直接的问:“陶然,现在只有你和我,不妨说句实话吧。”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接下来的话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气:“你嫁给我的时候,顾一笑出现了,你是不是后悔了?” 段景琛还真是一个钢铁直男,这样的话都问得出来。越是直接的问题越不好回答,我被他给问住了。 “你心里怎么想的就直接说。”他补充了一句。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悔,但是他的话我无法回答。他等了一会儿,见我不说话,又追问在道:“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吧。” “我谈不上后悔不后悔,心里就是十分的别扭。”我淡淡的说。 他听到我的话忽然就笑了起来:“你这样说,我心里挺高兴的。至少,你对我没有隐瞒。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我看到顾一笑出现,心里更不舒服。” 他好像误解了我说不舒服的意思。 “既然这样,蜜月就正常进行吧,日期不改,行程不改。公司如果临时有事,我们可以飞回来。”段景琛很高兴的笑道。 第二百三十章 又遇到他 现在这种局面,我只能先离开北京一段时间。如果我在,顾一笑也在,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去公司找我,而且找到我以后,我要做什么?和段景琛离婚和他走到一起吗? 我似乎不会这样做,留在北京,我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顾一笑,如果遇到了,那也是徒生尴尬。 昨天我哭着想要见他,那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理智下岗了。现在,我一切正常,目清眼明,肯定不会再做出那样的事了。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心里很疼,是那种涩涩的疼,说不出来理由。 我和段景琛正常的来到了机场,没有误机也没晚点,所有狗血的事情都没发生,一个多小时以后,我们在上海落地了。 我这是头一回跟着段景琛出门,全程我只需要背着自己的小包即可,其它的所有行李都由他拿着。关键是他拿着那么多的东西,还会时不时给我递上矿泉水,柔声问道:“渴不渴?” 我在去码头的车上想,段景琛越是这样对我,我越是对他说不出来拒绝的话。接下来怎么办?我都已经做好了决定要和他结婚了,所有的事情我都放下了。现在,顾一笑突然回来,让我为难了。 正想着就到了码头,段景琛拿出了船票,拉着我直接上船。 等到了房间以后,段景琛打开行李箱往衣柜里挂衣服,同时对我道:“你先去休息一下,再有两个小时就开船了。” 我看着他背对着我干活的样子,有一瞬的恍神。 段景琛虽然性子直了一些,但他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我对顾一笑的感情,那天如果不是有三十多年的理智在,我一定会拉着顾一笑的手跑出婚礼礼堂。或者,我年龄再小一点儿,我也会那么做的。 现在,他知道这一切,却又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对我好,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正看得出神,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回头看到我问:“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我说。 “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得久了,什么都会做。只不过,我做得不如你做得精细而已。”段景琛笑道。 我这一路过来折腾了大半天,确实有点累了,但是看看时间还早,我忽然很想给豆包视频一下。 “我要给豆包打电话。”我说。 段景琛二话没说把我手机的wifi连接好,然后道:“打吧,应该没问题了。” 我把视频电话拨了过去,豆包居然没接,我又拨了一回他还是没接,我心里一下就很失望。 “或许没事手机,等一会儿他肯定会给你回过来。”段景琛说。 我心里略微有点担心:“我怕他有什么事儿。” “别多想,跟着罗小天绝对不会出事。罗小天现在就算是让自己出事,也不会让豆包出事的。”段景琛又道。 他的话也有道理,我听了以后也放松下来。 “我出去熟悉一下环境,你是一起来,还是在房间休息?”段景琛问。 “我等豆包电话,而且我确实有点小累了,在房间休息一下。”我对段景琛说。 他听了我的话很自然的说:“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以后,他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彻底放松下来。先打量了一下这间超豪华的套房。这套房子大概有一百来平方,客厅卧室小厨房酒吧台,什么都有。卧室有两个,一个是主卧,一个是儿童房。这一次豆包没来,简直是浪费这么好的房间。 我看完房间以后想睡一会儿,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了电话声,马上翻身起来,拿起电话一看,果然是豆包。 视频接通了,他很开心的在视频里大笑道:“妈妈,我们在这边儿沙滩上挖螃蟹呢,好多好多小螃蟹。” 我看到他皮肤晒得通红,马上叮嘱道:“玩归玩,但是一定要注意防晒。” “我知道啦,姥爷也会给我抹的。”豆包说到这里,似乎不耐烦和我聊下去,看了自己身后一眼说,“妈妈,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和小朋友们玩了。” 他说完扔下电话就跑远了,我有些无奈。 原来,孩子和家长分开以后,焦虑的是家长,而不是孩子啊。他们玩都不够呢,哪有时间焦虑。 我正准备挂断视频,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镜头里一闪而过。 我想了一下,马上意识到我看到的人可能是盛清锦。 一想到她的名字,我马上就不淡定起来。那个女人出现在豆包身边是为了什么?她现在不是和司建连在一起吗?她现在不是应该快生了吗? 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小天,孩子在哭了,你弄一下。” 这是盛清锦在说话,我耳朵马上就竖了起来,想听到罗小天说什么。我想知道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罗小天会怎么对待盛清锦。 可惜的是,我什么都没听到。 过了半晌,我听到罗小天喊豆包的声音:“豆包,不要跑到海里去,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在岸上。你要是想下去,姥爷陪你。” 话音一落,他也出现在镜头里。我怕被他发现我在这边偷窥他,马上就挂断了视频。 看了看时间,段景琛才出去了半个多小时,我此时睡意全无,补了个妆也准备出去转转。 虽然以我的收入消费得起游轮,但是因为游轮的航线一般都比较长,我一次也没坐过,这是头一回。 我真没想到上面的设施这么全,游泳池餐厅酒吧就有尽有,就像是一个缩小的世界一样。当然,这个世界主要是用来享乐的。 我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儿,然后看到下面一层的甲板上有一个颜色明快的酒吧,就准备下去喝一杯。 转过在拐角要下楼梯时,我一不小心与一个人撞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完全是由于我的不小心撞上的,所以我一边揉着发酸的鼻子,一边向对方道歉。 那人一声不吭,我一抬头看到他就愣住了。 我撞到的人居然是顾一笑。 他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样子,不屑的笑了笑:“怎么了?看到我很惊讶?是不是怕我搅黄了你的蜜月旅行?” 我看着他对我不屑一顾的表情,心里很难过。 现在,他对我成见很深,大概以为他一死,我马上就嫁给了段景琛,是心里没他的表现吧。 并且,在婚礼上,我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跟着他离开。 “看到你很意外,但是如果你方便,我想和你聊聊。”我努力收敛着情绪说。 “说什么?解释你为什么嫁给段景琛么?”顾一笑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对我吊儿郎当的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解释的,陶然你一直都是把钱看得很重的女人。这情形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段景琛现在从商有钱了呗。而我,变成了穷光蛋一个。” 他说完以后,身子侧了侧对我说:“请吧,段太太,您先下,我再上。” 我被他噎的血都快吐出来了,努力压抑着情绪对他说:“我是想和你认真的聊一聊。” “聊什么?”他往上走了两步,“聊你怎么可怜我的?” 他说着就要走。 我一看这情形,不说点干货留不住他了,马上道:“你要是想知道顾天宝是怎么回事,最好和我好好聊聊。” 果然这话一出口,顾一笑马上顿了顿脚步,但是他只是一顿,马上就说:“我想知道的事,我自己会去查,不劳陶总大驾了。” 说完,他几步就越过了我,完全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看顾一笑现在的表现,他是恨透了我吧。 我想解释,却又害怕解释。我和他解释清楚又有什么用?现在已经错过了,索性错下去吧。而且,顾一笑和我在一起时,根本没走过顺字儿,现在他能忘记我也是好事,那样他就能好好的,也能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 我没追顾一笑,但同时也没心情再去看游轮上的风景了。此时,游轮离港了。我觉得脚下晃得厉害,扶着墙回到了房间。 我推开门就看到了段景琛,看他正往桌子上搁东西的样子,也是刚刚进来。 “你转了多大一圈儿,都看到了吗?”我问。 段景琛回头对我温和一笑道:“都看到了,其实我这是职业习惯了。到了陌生的地方,都是先熟悉环境,然后规划出几条难度不同的逃生路线,以防万一。” “哦,这么厉害,这一次你规划了吗?”我问。 “自然是有规划的,只不过在游轮上这个应该用不到。”段景琛说。 我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刚才,我在下面遇到顾一笑了,他居然也在这条船上。” 段景琛微微一怔道:“他为难你了?” “没有。”我说。 “这件事我我知道的,因为也遇到了,他就住在咱们的隔壁。”段景琛说。 我忽然觉得别扭极了。 段景琛看出我的别扭,笑道:“你不用介意,有时间我找他聊聊。” 说到这里,他一顿,又道:“对了,他是带着女伴儿上来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是信念 我听到这句话以后,忽然想骂娘,顾一笑带着女伴儿上来,在我面前演什么虐恋情深。我有冲动,想跑到他面前质问是怎么回事,但是稍一想就明白,这件事我是不能生气的,因为我没有生气的资格。 我现在的身份是段景琛的妻子,我去质问别的男人为什么带女伴儿出游?除非我的脑子进水了。 想到这里,我陡然失力,然后假装平静的走向卧室。 不知道为什么,我头疼得厉害,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我走进卧室就随手关上了门,连段景琛在身后和我说了什么,我都没听到。依稀记得他说的是吃饭什么的,紧接着我就倒在了床上。 在身体接触床铺的那一刻,我觉得累极了,就像是身上压了几百斤的石头一样,眼皮也沉得厉害,没一会儿功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醒过来的时候,窗子外面一片漆黑,头上还有一块叠成豆腐样的毛巾。我想翻身起来,才一动就觉得身上的肌肉酸痛一片,嗓子也干得冒烟儿了。 “醒了?”段景琛的声音比人更早一步进来。 “我怎么了?病了?”我问。 段景琛笑道:“发烧了,可能是前一段时间太忙,突然放松下来,你一下就病了。我刚才约了船上的随船医生,他说等你醒来再叫他过来。” “现在几点了?”我问。 他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多。” “我以为睡了很久了,原来没多大会儿啊。”我声音沙哑,嗓子很疼。 “烧着你也睡不踏实,还说胡话呢。我叫医生过来,先看看给你开点药,让你先别这么难受。”段景琛说着就站了起来。 我听到他说我烧得说胡话,马上对着他的背影问:“我说了什么胡话?” “外星语一样,听都听不不懂。”段景琛笑了笑,“别想那么多了,先把身体养好才是真的。” 医生来了,检查了我的症状以后,确诊是感冒发烧,于是留下一些退烧的药就走了。 医生走后,段景琛又忙前忙后的弄水给我吃药,看着我吃下药以后,他又说:“你休息一下,我去开弄点儿吃的,你现在不能乱吃东西,我去看看。” 说着他马不停蹄的又走了出去。 我看着忙得像个陀螺的段景琛,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想叫住他,他都走远了。 半个小时以后,他端进来一托盘好吃的。 在游轮上,他居然弄到了小云吞和小包子,真的特别让我出乎意料。而且这些小吃做得也是特别好,清亮亮的汤里放着一点香菜末,味道诱人极了。 “先吃一点儿,明天好点儿再吃大餐。”他说着就把餐盘放到我面前。 我确实也饿了,在吃了退烧药以后身体也舒服了不少,于是端起碗就吃了起来。直到把汤都喝了,我才想到问他。 “你吃了吗?”我问。 他看着笑了笑,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说:“擦擦你的油嘴。不用管我,我吃饱了。” 我想了想,他一直都在照顾我,好像没吃饭的时间啊。 “别骗我啊,饿的可是你自己的肚子。”我笑道。 段景琛看着我笑,居然发愣了。我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儿来,然后他朝前走了几步,突然俯下身子在我脸上飞快的亲了一下说:“谢谢关心,我确实是没吃,怕你担心才说吃的。” 我看了一眼小桌子上的食物,有些尴尬的说:“那只剩下这些了。” “我不介意,先垫一口,要是再饿再去餐厅点。”段景琛确认我吃饱了以后,端起餐盘坐到一旁,毫不介意的把我吃剩下的食物都吃了。 “别别……”我忙叫住他,“我感冒了,别传染你。” “我抵抗力好,没事儿的,你放心。”段景琛笑了笑。 很快他就把省下的东西都吃光了,然后他又忙前忙后的把餐盘送出去,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 “我做的水果拼盘,你吃一点儿。”他说。 我看着他,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摇头对他道:“我只是感冒,又不是四肢断了,能下得了地的。” 他笑了笑:“医生都说了,让你多休息。” 无奈,我只能接受他的照顾。 我病了三天,段景琛就细心的照顾了我三天。中间,我提出想出去走走,他都不同意,说我才好,海上风大,一吹再严重了,后面的行程也就别玩了。 第四天早上起来,我觉得自己好多了。就先走到了阳台上,趴栏杆看海。 我没有在海上住的经验,这样处在大海中央的经历是头一回,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和大海是一体的,又好像自己渺小到和世界没有任何关系。反正,左想右想,都是挺矛盾的感觉。不过,段景琛说得对,海上风确实很大,尤其我们住的又高。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的阳台门推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走出来以后,视线就一直盯着我看。 我知道是顾一笑,下意识的想躲开,就准备转身回房间。 他却在这时突然开口:“现在连见我都不敢见了,我是考虑吗?能吃了你。不过,我忘记和你说一句话了。” 我闻言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遥遥的看了过去。 他今天穿着一件圆领中式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系,松松的开着,下面一条藏蓝色的亚麻裤子,整个人高雅又慵懒。 在晨风里,蓝天白云里,他格外的好看。 “什么话?”我轻声问。 他一勾嘴唇,露出一个很不屑的浅笑道:“祝你新婚快乐啊。” 我心里就像被勾子勾了一下似的,里外连在一起的疼,最后还被勾出去一条肉。 “亲爱的,你在和谁说话呢。”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风先是吹起了阳台和主卧之间那道门的白色纱帘,紧接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在白纱里走了出来。她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穿着一件红色的吊带睡裙……我是女人,也不得不承认顾一笑带的女伴儿很好看,很诱人…… “不相干的人。”顾一笑冷冷道,然后搂着女人的腰说,“进去吧,外面风这么大。” 他们还说了什么我就听不真切了。 我心里有点堵,但又觉得自己这点儿堵没来由,想了一会儿便想回房间了。我一回头,就看到段景琛站在阳台门边上,身上穿着天蓝色的t恤,白色的制服短裤,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你来多久了?” “一直在看着你啊。”段景琛说着站直了身体,走到我面前很自然的拉上我的手说:“走吧,我一直就听说这上面的早餐很丰盛,这几天都没吃着,今天咱们一起过去。” 我长出一口气,想吐出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对段景琛说:“等我简单洗漱一下,换换衣服。” “好。”他温和一笑走了出去。 我简单洗漱以后,看到自己面色不好,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憔悴了很多。于是拿出化妆包,认真的化了个妆。不管怎么样,在外人面前形象还是要多注意的。 我换了一件鹅黄色的上衣,一条白色的五分裤,然后穿了一双轻薄的运动鞋就走了出去。 段景琛看到我的时候,眼睛一亮说:“陶然,你这样真好看。” 这本来是一句很平常的夸人的话,却把我说得脸红了。不知为什么,心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来到餐厅坐下,段景琛问:“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 “粥,小菜,水果,再来点小面就行了。”我说。 段景琛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吃这么少,我看着拿了啊,你刚病好,要好好补一下,多吃点蛋白质。” 我摇头说:“我没什么胃口。” 他笑着离开了。 下一秒顾一笑就搂着他的女伴坐在我俩对面的那张桌子上,同时对段景琛说:“她喜欢吃什么你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顾一笑是怎么想的,就是觉得他处处和我作对。 我们已经到了这一步,我想认真的和他谈,但是我一开口他就对我各种冷嘲热讽,我根本没办法和他聊。 现在,不管怎么说,这是我和段景琛的蜜月旅行,他却如影相随的跟在我们身边,我真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我的妻子,我自然知道她喜欢吃什么,我问她,只是认真的尊重她这一顿饭的选择。你是不是话有点儿多了。”段景琛微一皱眉道。 顾一笑看着他,冷冷一笑站了起来。 “一笑,我想芒果汁。”他身边的女人看到形势不对,马上小心的被拉了一下他的手说。 “呆着。”顾一笑看了她一眼声音短促的说。 那个女人马上不敢说话了。 我也不想在公众场合把事情闹大,就站了起来上前挽住了段景琛的手说:“走吧,咱们一起去拿。” 我拉着段景琛走开了,虽然我没回头也知道顾一笑的目光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和段景琛端了吃的回来时,顾一笑已经走了。我彻底松了一口气,对他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问题,导致现在这么尴尬。” “他现在根本不和我谈,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应该是不死心吧。”段景琛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最后笑了笑,说,“吃饭吧。” “嗯。”我也不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如果段景琛问我和他在一起后不后悔,我怎么回答,坚定的说不后悔,我说不出口;说后悔,他会怎么想?何况,我同意和段景琛结婚也是认真考虑了很久的结果……虽然,当时顾一笑是不在人世的状态,但是,这个决定是我自己做的。 这一天,虽然只是在船上,但是段景琛安排的娱乐项目很多。上午晒太阳,喝果酒,吹海风。中午休息了一会儿,午睡起来以后,游泳,然后去吃了一顿海鲜大餐,之后又泡在星光下的私人游泳池里。 套房是带一个私密性很好的小游泳池的,太阳落山以后,往水里一泡,感觉很好。 四周都是暗的,星星的就显得格外的亮。 “水果来了。”段景琛把果盘漂在水上,对我笑了笑。 我看着他,看着水果,看着星星,忽然想到了那个和顾一笑一起在海上孤独的漂泊的日子。 那个时候,世界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我和他,然后在大风浪面前,他选择了舍弃自己保全了我。 这个想法是突然出现在我的脑子里的,我一下就怔住了。 我知道了,顾一笑这样别扭的对我的原因。 突然的,我从从里站了起来,对段景琛说:“现在,我想和顾一笑好好聊聊。” “现在?”他不敢肯定的问。 “对,就现在。”我说。 他没问为什么,马上从水里站了起来,原来拿起了一旁的浴袍穿在身上,随手扔给我一件道:“好,我去约他,还是你自己去?” “我去,你不用等我睡觉了,可能会很晚。”我说。 段景琛点了点头,他在游泳池边的躺椅上坐下,然后点了一支烟。 我从水里出来,然后进卧室洗澡换衣服,最后临出门时我对他说了一句:“我去了。” 他在外面应了一声嗯。 虽然他只说了一个字,我却从里面听出来了不安。 我和段景琛虽然结婚了,但是他一直没碰我,因为我总是下意识的抗拒,我们之间最亲密的动作不过是牵手,还有他在我脸上偶尔留下吻的印记。 我走到顾一笑的房门口,然后抬手敲响了门。 过了十几秒以后,里面有个女人问:“谁?”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找顾一笑的。” 她说了什么我听不真切,但是又等了十几秒以后,门被人猛的拉开,顾一笑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找我?”他问。 “对,我需要和你聊聊。”我说。 他一笑马上就准备关门:“有必要吗?你现在是有夫之妇,和我深夜聊天,合适吗?” “我想到了我们俩个一起飘在海上的那个晚上,所以想和你聊。如果你这一次拒绝了我,那么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有谈的机会了。”我说。 我知道,我是一个不讨趣的女人。在我理智的时候,处理问题的方式特别的招人恨。 现在就是如此。 顾一笑看着我,咬牙切齿的问:“有谈的必要吗?”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心里对自己说:“陶然,从心里把顾一笑删除吧,他如果一直都在,你是过不好这辈子的,愧疚都能要了你的命。” 我给自己下达了这个命令,然后泪流满面。但是,我没犹豫,在他话音刚落时,我转身就走。 我走了五六步,顾一笑突然在我身后喊了一声:“陶然,我和你谈。” 我含着眼泪就笑了,然后站住了脚步。 顾一笑走了出来,这时他的女伴也追了出来说:“你们去哪儿,我也要去。” “回去。”顾一笑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 那个女人站在那里居然真的不敢动了。 顾一笑并没再理会她,对我说:“走吧,你说在哪儿谈。” “请你喝酒吧,很久没请你喝了。我的病刚好,但是,今天晚上豁出去陪你喝到痛快。”我说。 顾一笑跟着我一言不发的走到了酒吧。 游轮上的酒吧是尤其热闹的,里面的人坐得满满的。顾一笑走过去看了一圈,看中了一个靠着护栏能看到月光下波光辚辚的大海的位置,但是那个位置上已经有人坐着了。 他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厚厚的一撂现金放到桌子上说:“我需要用一下这张桌子,可以吗?” 那人本来是想发怒的,但是看到那么厚的现金以后,马上拿起来收到口袋里说:“好,那酒钱也是你们结了。” 顾一笑点了点头说:“好。” 然后他坐下朝我招了招手,我走了过去。 顾一笑看到我在他对面坐下以后,低头看着酒水单子,一分钟以后抬手叫来了酒保。 他点了很多酒,都是以前他爱喝的。 我看着他点酒,明知道这么多他会喝坏,也没阻拦。 酒很快就上了,因为其中不少都是很贵的,所以酒保让他先卖了单。顾一笑刷完卡,挥手让酒保离开。 他在酒杯里放上冰块,然后倒进了大半杯的烈酒,之后拿出打火机啪的一下打出火苗,把火往杯口一放,嗖的一下起了一片蓝色的火苗。 他做好一杯,又做第二坏,然后把其中一杯推到我面前。 “为我劫后重生干一杯。”他说着端起了酒杯。 我也拿起来,和他碰杯以后一饮而尽。 我很久不喝烈酒了,这一杯喝的又快,嗓子被呛得难受,几处要咳嗽起来。顾一笑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别和我说,你现在只喝果汁了。” 只喝果汁是我和顾一笑开过的一个玩笑,用来讽刺那些绿茶和白莲的,现在他用到了我的身上,我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玩笑的意思。 我忍住了眼睛里的泪,重新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 第二杯还是这样,第三杯还是这样。 三杯下肚以后,我觉得自己肚子里多了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球。 他还是没开口的意思。 我也知道,他现在没想好怎么开口,我也一样,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不知道头儿在哪儿。 他摆了一排的酒杯先倒满了啤酒,然后在这一排酒杯上再放上了小一号儿的白酒杯,然后倒满了白酒。 紧接着,他也在我面前如此摆了一排两层,并且倒满了酒。 “陶然,谢谢你来陪我喝酒。这么久了,我最终于欢畅的喝一杯。”他说着用手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桌面受到震动,上面一层本来就错着放的白酒杯纷纷落到了下面的大酒杯里。白酒落到啤酒里,起了无数的泡泡。 他从左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头都不抬,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 我记得他和我说,这种酒叫炸弹,一般都是压轴的时候才用的。但是,今天他把这个放到了前面。 我看着他,在昏暗是的灯光下,在耀眼的星光下,他的眼睛里似乎也有深大滴大滴的液体流了出来。 我心里一痛,从左到右开始喝酒。 其实酒混着喝特别容易醉,尤其是我们这种快喝的办法。我觉得自己已经醉了,但是对面的顾一笑还在喝。 他一口气喝光了面前的八杯混合酒,然后抬头对我说:“还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 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红得吓人,不知道是因为酒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也和他一样喝光了眼前的酒。 他一笑,拿起了另外一瓶酒要开。 “顾一笑,要是再喝下去,就没法儿聊了。”我对他说。 “喝尽兴了,才能聊,否则说的都是违心的话。”他眼睛虽红,却眼神清明。 顾一笑喝酒的方法花样百出,我真的有点吃消了。以前,我也陪他喝过,但是每一次他都教我一种喝法,不像今天都像是拼酒方式荟萃了。 他看着我,自己一边倒一边做一边喝。 “喝不下了,你就看着我。有你陪着,就行了。”他淡淡的说。 但是,对我来说,这一次和他这样坦诚布公的聊天,机会不多。所以,我也不想他不尽兴。 我们喝得太快,花样儿太多。很快就成了酒吧里的焦点,甚至有人悄悄的拍了照片。 一开始我还能说几句话,后来我也没力气说了。 我们两个喝到一个阶段停了下来,然后四目相对,先是愣着,过了几分钟以后,我们就这样对视着笑了起来。 “陶然,我回到北京时,你的婚车都出发了。我开着车在后面追。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因为在三亚我已经说了,只需要你陪我过几天平平淡淡的寻常日子,我们就互不相欠了。可是,当我重新活过来,我第一个强烈的愿望是,我要娶到你。这辈子,我最重要的事就是娶到你。我在海上求生的那段日子,靠的就是那几天我们在三亚的回忆,还有娶你的念头活下来的。否则,我早就死了。”顾一笑红着眼睛,趴在桌子上,仰头看着我说。 第二百三十二章 我恨死你 他从左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头都不抬,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 我记得他和我说,这种酒叫炸弹,一般都是压轴的时候才用的。但是,今天他把这个放到了前面。 我看着他,在昏暗是的灯光下,在耀眼的星光下,他的眼睛里似乎也有深大滴大滴的液体流了出来。 我心里一痛,从左到右开始喝酒。 其实酒混着喝特别容易醉,尤其是我们这种快喝的办法。我觉得自己已经醉了,但是对面的顾一笑还在喝。 他一口气喝光了面前的八杯混合酒,然后抬头对我说:“还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 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红得吓人,不知道是因为酒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也和他一样喝光了眼前的酒。 他一笑,拿起了另外一瓶酒要开。 “顾一笑,要是再喝下去,就没法儿聊了。”我对他说。 “喝尽兴了,才能聊,否则说的都是违心的话。”他眼睛虽红,却眼神清明。 顾一笑喝酒的方法花样百出,我真的有点吃消了。以前,我也陪他喝过,但是每一次他都教我一种喝法,不像今天都像是拼酒方式荟萃了。 他看着我,自己一边倒一边做一边喝。 “喝不下了,你就看着我。有你陪着,就行了。”他淡淡的说。 但是,对我来说,这一次和他这样坦诚布公的聊天,机会不多。所以,我也不想他不尽兴。 我们喝得太快,花样儿太多。很快就成了酒吧里的焦点,甚至有人悄悄的拍了照片。 一开始我还能说几句话,后来我也没力气说了。 我们两个喝到一个阶段停了下来,然后四目相对,先是愣着,过了几分钟以后,我们就这样对视着笑了起来。 “陶然,我回到北京时,你的婚车都出发了。我开着车在后面追。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因为在三亚我已经说了,只需要你陪我过几天平平淡淡的寻常日子,我们就互不相欠了。可是,当我重新活过来,我第一个强烈的愿望是,我要娶到你。这辈子,我最重要的事就是娶到你。我在海上求生的那段日子,靠的就是那几天我们在三亚的回忆,还有娶你的念头活下来的。否则,我早就死了。”顾一笑红着眼睛,趴在桌子上,仰头看着我说。 我的眼泪不可控制的流了出来,满眼都是顾一笑的重影,有几千个顾一笑出现在我的眼睛里,每一个都红着眼睛。 “可是,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的幸福和安全。当我在婚礼上问出你是不是愿意跟我走的时候,我就输了。原来,我的死活对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真的无足轻重。”顾一笑垂下了眼睛,低声说着。 话音落了,他无奈的苦笑两声,然后再次拿起了酒杯,倒酒喝酒。 他到结束,也没再和我说过什么话,更没有追问在我是不是还会回到他身边。我不知道自己陪着他喝了多少,只知道到最后时,我和他红着眼睛对视。 再后来,顾一笑醉到了极致,一头就摔到桌子上睡着了。我想伸手去扶他回房,拉了几下他的胳膊没有扶住,自己也摔到在地上。 这个时候,有一双鞋子走到我面前停下来,我顺着鞋子小腿的往上看,看到了段景琛。 “你来了啊。”我大着舌头含糊和他说了一句。 他嗯了一声说:“我来了,扶你回去休息。” 在他说完这句话时,我就有点神智不清了,紧接着我又说了一句,把顾一笑也送回房间去吧,然后我醉死了过去。 醉酒的感觉很难受,头上就像压着千斤巨石,四肢不听自己的指挥,走路想迈的是左脚,最后却迈了右脚,关且踩到了左脚上面,所有的关节都像人卸了一般,酸疼的不成样子。 眼睛里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重影儿的,好几个段景琛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他把我扶到床上,然后松开了手,盖好了被子。 后来的事,我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第二天我是被头疼疼醒的,睁开眼睛以后发现外面的光线太强,眼睛又闭上了。缓了一会儿,我重新睁开,这才看到窗帘是挂着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小夜灯开着,而我觉得刺目的光是透露双层窗帘照进来的,那是阳光。 段景琛躺在床一边的地毯上,身上只胡乱搭了一条毯子。 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坐了起来,全身难受得要命。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醒,看样子昨天晚上为了照顾我应该花费了不少力气。 我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形,不知道自己醉到断片的时候,说的是什么,做的是什么。如果我真的只是好好睡了一觉,那是好的。至少不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 想到这里,我悄悄下床准备出去喝一杯水,因为我的嗓子已经疼到说不出话来了。 我一拉开卧室的门,段景琛就翻身坐了起来。 他睡醒以后似乎不需要醒个盹儿,直接看着我笑道:“醒了?是不是很难受?我准备了一些稀粥,还有一杯醒酒的蜂蜜水。” “你昨天晚上辛苦了。”我说。 他微微一笑:“照顾你有什么辛苦的。” “我喝多了是不是挺闹腾的?”我问。 段景琮摇了摇头说:“不是,你睡着以后睡得很踏实,中间连个翻身都没有。老实乖巧的像一个小孩子。” 我松了一口气,肚子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他已经站起来了,一边朝外面走一边对我说:“你先去洗脸刷牙,我去看看早饭凉了没有?” “你几点弄的早饭?”我忽然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了,刚才我还以为他是去餐厅买的早餐呢。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两个小时前弄好的,但没想到喝多的你还挺会睡的。” 段景琛走出去了,我走进了浴室,看着镜子里宿醉以后状如女鬼的自己,觉得一阵无奈。我的这个鬼样子,他都看到了,我要怎么再在他面前…… 不过,想到段景琛,我就想到了顾一笑。 我很快的在洗漱完毕,然后走到了厨房,段景琛正在忙。 “昨天晚上,顾一笑送回去了吗?”我问。 段景琛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把他送回房间了,之后一直是他的女友在照顾他。今天早上,我还没去看。”段景琛道。 我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段景琛把早饭热好以后,在餐桌上摆好,对我说:“其实你要是不想出去餐厅吃饭,可以让他们船上的厨师来房间做饭的,你点好吃什么,然后有人带着新鲜的食材过来做。” “不用这么麻烦,我也就今天累了点儿。”我说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一顿饭吃得了无生趣,他在我准备起身时对我说:“忘记告诉你了,今天咱们到夏威夷了,要停两天,下去玩一圈儿吧?” 我犹豫了一下说:“好。” 段景琛笑了笑说:“那你去准备一下东西。” 我们下船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看顾一笑的房门。那扇门关得严严的,没有任何动静。 段景琛把我的举动都看到眼里,忽然就站住了脚步说:“去看看他?” “不用了,走吧。”我说。 段景琛越是这样大度,我想说的话越是说不出口。段景琛是一杯热茶,暖人是徐徐缓缓的。 不管是在婚前还是在婚后,他都知道我对顾一笑是什么感情,甚至在婚礼上顾一笑还闹出了那样的事。 但是,对于这些段景琛没多说一个字,他唯一做的就是包容。我哭了,他陪我坐着,我想说什么,他在一旁听着,我喝醉了,他默默的照顾我。 随着和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心里已经有点分不清楚,我心底爱的人到底是顾一笑,还是段景琛了? 我不想让自己后悔,更不想一时冲动以后事后再去弥补。而且,我不想伤了段景琛的心。 段景琛听我说不去看顾一笑,自己先笑了笑,而后拉着我的手一边朝外面走一边说:“你的自由我不干涉,你的选择告诉我就行了,我尊重你自己所做的一切事。” 说话间,我和他已经走到了舷梯上,风很大,吹乱了我的头发。他伸出手,帮我把乱发掖到耳朵后面,笑了一笑。 这种感觉我既贪恋,又期盼。 这样的照顾,只在他身边才有。在他身边,我知道了被人宠的滋味儿,而这些是司建连和顾一笑没有给过我的。 想到这里,我自己打了一个激灵。我在想这些做什么?我是在比较吗? 借着风大,我把自己尴尬的情绪掩饰了过去。 在夏威夷停的这几天,我们白天下船去玩儿,晚上上船休息。晚上,我一直睡着主卧,段景琛睡的是次卧。 在海边,我是彻底放松下来。 等到船离港时,我和他都晒得黢黑黢黑的。 我照着镜子,有点心慌慌的,怎么一个不小心就晒成这个样子了。 段景琛从我身后走过来,看到我对着镜子在敷面膜,马上笑道:“怕黑了?” “太黑了。”我有些不甘,“早知道这几天一定要戴帽子了。” 他从镜子里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说:“刚才船出发以前,我看到顾一笑下船了,拿着行李箱,一个人走的。” “他要干什么?”我马上站了起来。 “我问他了,他说他要直飞回国了,还有一堆的事要忙。”段景琛说。 我叹了一口气,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个女人还在,你要不要和她聊聊?”段景琛又问。 我知道他在担心我,怕我心里想着顾一笑,然后心情郁闷,看了他一眼反问:“我去找那个女人聊什么?” “她和顾一笑的关系。”段景琛说。 我摇了摇头说:“不必要的,看她和顾一笑的相处模式,我就知道她如果不是用钱雇出来的,就是被顾一笑的父母派过来的。不会再有其它来历了。” 段景琛半天没说话,最后略带几分无奈的说:“其实,你对他的了解更多一些。” 他话里的潜台词就是我对他的了解不多。我本来想反驳两句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下。我如果这样解释了,是不是说明我开始喜欢段景琛了? 这种感觉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因为我好像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坏女人了。 大概是我沉默的时间有点儿太长了,段景琛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你对我的了解不是很多,但是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互相了解。而且,我了解你,就够了。” 不是情话,不是套路的情话最感人。 我不得不承认,我最近被段景琛这个钢铁直男撩的一愣一愣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在他这里找到了尊重,在婚姻里一个男人对你发自内心的尊重。 在我们返航的最后一个晚上,段景琛建议吃一个烛光晚餐。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就非常配合的同意了。 这一步迟早都是要来的,早一天到来,我反而早一开踏实,早一天死心。纵然,我现在心里的天平是倾向于段景琛的,但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我需要别人逼我一把。 烛光晚餐从一开始就氛围很好,我们喝了一些红酒。 最后,当段景琛要吻我时,我还是躲了一躲。 可能是因为我自己太过矫情,我能接受一个男人伤害了我,然后毫不留情的离开。却接受不了一个人对我念念不忘。 段景琛亲我的动作一滞,然后在我额头上落下了轻巧的一吻,低声说:“休息吧,明天就到上海了。” 我嗯了一声,起身回卧室。 才走出几步,他再一次叫住了我说:“晚上不用想太多,好好睡,到了北京,战斗就开始了。” “好。”我对他一笑。 回到北京以后,罗小天居然在北京接我,豆包看到我以后,眼泪流得哗哗的,他一哭,我也觉得心酸,眼睛也红了。 罗小天看着我们母子二人,笑道:“不见到的时候,天天疯玩的都忘记和妈妈视频,现在可好,见面就哭起来了。” 我抱起豆包,罗小天和段景琛走到一起说着什么。 一路之上,满车都是豆包的声音,我们也没多聊。到了家,豆包看到自己的房间又是一阵兴奋。 段景琛对我对豆包都是很有耐心的,我们留罗小天一起吃了个晚饭。 晚上,豆包看到我和段景琛一起在沙发上各看各的电脑,鬼头鬼脑的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妈妈,我听别人说蜜月就是为了给我生个弟弟妹妹,你们完成任务了吗?” 我一听脸马上红了,故意板起脸问:“谁和你说的。” “那个,姥姥和姥爷闲聊的时候,被我不小心听到的。”豆包笑着跑开了。 他现在是大孩子了,能听出你话里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所以不会故意触霉头了。 豆包跑开以后,段景琛挂着淡淡的笑看了我一眼。 现在,他真的更加沉稳了。 初回北京,公司的事儿很多,极忙。段景琛的那块地皮也开始开发了,现在正在确定最终版的设计方案。所以,我们虽然结婚了,但每天见面的时间比以前更少。早上能一起出门都是好的,很多时候,他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晚上,基本上连续十多天都没在一起吃过晚饭了。 罗小天似乎也不愿意回香港了,在我们家附近购了房产,天天来看看豆包,跑步溜弯儿健身,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小区里有人问豆包时,他都会很自豪的说,这是我外孙子。 这样的家庭关系,我居然还挺放心挺享受的。 一个月的时间匆忙过去了,我把积攒的工作处理完,松了一口气。 又到了周五,我们全家在家的聚餐日,我打电话让罗小天接豆包,嘱咐段景琛晚上回家一起吃晚饭,然后开车去市场买菜。 只不过,我才停好车就看到家里来客人了。因为我家门口的小道上停着一辆陌生牌照的车子。 我看了一眼那辆红色的车,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客厅,我吓了一跳,因为客厅里有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是盛清锦。而在盛清锦的旁边坐着司建连。 罗小天和段景琛还有豆包坐在他们两个人的对面。 这场景既恶心又尴尬。 我都不知道盛清锦从哪儿来的大脸,居然会带着现任来找前任?也不对,罗小天不是她前任,只是一夜(炮)友的关系。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司建连说:“你来做什么?” 司建连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来看孩子啊。” “你呢?”我问盛清锦。 “陶然,现在我和你又不是仇人,大家都寻到了自己的幸福,你也没必要这样针对我了吧。我自然是陪建连来的,顺便也看看我的孩子。”盛清锦说。 她说的孩子是她和罗小天生的那个。 罗小天皱了皱眉道:“孩子在香港,一直就在哪儿边,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 “罗小天,你对你儿子也太不在意了吧,那么小完全托付给保姆,也不怕他被欺负?”盛清锦说。 罗小天明显的讨厌她,不耐烦道:“那边我有可靠的人,孩子绝对是安全的,并且绝对没人敢虐待孩子。” “那可未必,现在人心黑着呢。”盛清锦说。 她一点儿也觉得这种关系尴尬,看了我一眼说:“其实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你现在长期在北京,倒不如把孩子也接到北京,这样的话我也能经常见到他。另外,你只带豆包一个也是带,不如把小新也带到身边。”盛清锦说。 看样子,她给罗小天生的那个孩子叫小新。 不过,她的这个提议,让我堵心的厉害。都放到北京,豆包要怎么称呼那个孩子?舅舅? 有比外甥还小好几岁的舅舅吗? “你在深圳,距离香港更近的。”罗小天说,“你的理由不成立。” 盛清锦看了一眼我,笑道:“我现在怀孕,进出深圳很难的,他们都怀疑我会把孩子生到香港。” “那你想怎么办?”在我面前,罗小天还是耐着性子的。 “不如这样。”盛清锦想了一下说,“把孩子放到我身边养,你每个月定期支付抚养费就行了。” 这个提议是好的,罗小天从来就没想孩子在他跟前。当时,盛清锦为了嫁给司建连,把孩子连推带扔放到了罗小天那里。 现在,她和司建连的关系稳定了,又想起了这个孩子。我真不相信,她对孩子会是真爱,或许只是一个可利用的工具而已。 罗小天比我经历的事多,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考虑了一会儿说:“这件事不小,所以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清楚的。你们既然是来看豆包的,就不要再说别的什么了。好好的聊,一起吃个饭,不然,我们就要送客了。” 盛清锦这一次倒不是很招人烦,没再多说什么。 我下厨做饭时,王阿姨帮我打着下手。她悄悄看了一眼外面的头盛清锦轻声说:“这个女的,怎么这样没羞没躁啊?” “谁知道她想干什么?再看看吧。”我说。 晚饭的时候,司建连一个劲儿的和豆包套近乎,但是都被豆包高冷的忽略了。后来,他讨好得让豆包烦了,豆包直接指着盛清锦的肚子说:“爸爸,你马上就有小弟弟了,以后估计也忙,就不用来看我了。” 他说完以后又对我说:“妈,我饱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段景琛和司建连也没什么话说的,跟着他上楼。豆包拉着段景琛的手走到一半,回头对司建连说:“爸爸,段叔叔对我比你对我还要好,所以你不用担心了。” 豆包这话倒是不假,段景琛现在陪他的时间比我陪他的时间都要多。 盛清锦和司建连讨了个没趣,最后吃过了饭讪讪的走了。 看着他俩,我忽然想到,这一对儿还是很配的,都喜欢拿着孩子当工具嘛。 他们的目的很快就查出来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是这样吗 下班以后,我回到家,客厅的电视开着放的是财经频道。我进门的那一刻,抬头看了一眼,正看到镜头切换到被访嘉宾身上。 又是顾一笑。 从他的第一条新闻开始,到现在,他已经霸屏一周了。最近,顾一笑成了热搜人物。 我怔了一下,听到主持人在问:“顾先生,前几天看到有采访报道上说您曾经遭遇了一次海难,是怎么逢凶化吉的?” 这个问题一出,顾一笑的脸色就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运气好,命不该绝。”顾一笑笑道,“或许,这只是老天给了我一次难得的冒险经历。现代社会,如果不是这种老天刻意的安排,哪里还会有什么真正的冒险。” 主持人笑了笑,继续开始问起他和他的新能源汽车。 我看了一眼,放下手包,假装无事的走进了厨房。 最近公司业务下滑,我工作压力很大,所以下班以后就不想看电脑,更不想聊工作上的一个字。后来,我发现躲进厨房里和王阿姨一起弄晚饭,也是一种减压的办法。 豆包在隔了两道街的罗小天家里,段景琛还没回来。 不对,他没回来谁看的经济频道?我想到这里问了一句:“王阿姨,景琛回来了吗?” “回来了,刚才好像还在客厅呢。”王阿姨道,“你没看见?” 我甩干手上的水,走出厨房看了一眼。 段景琛正坐在沙发上看顾一笑的访谈,看得很认真。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居然没看到他,而他,居然也没和我打招呼? 我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了。 这时,段景琛已经觉察到有人在注视他,马上转过头来看着我说:“刚才和你说话,怎么不理我?” “想工作的事,入神了。”我掩饰道。 他哦了一声没说话。 其实,我自己知道,刚才我看到顾一笑发愣的样子都被段景琛看到眼里了。重新回到厨房以后,我心里忽然觉得一股说不出来的气闷。 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了一个顾一笑,三番五次的失神,而且有几次是在段景琛面前,我这样做把段景琛放到什么位置上了? 正想着,手上一疼,我低头一看,自己又用菜刀把自己的手切了。 “你别来了,我来我来。”王阿姨看到我切到了手,马上拿走了我手上的刀,“家里有创可贴,我去给你拿一个。” “不用,我自己去。”我把受伤的手指含到嘴里,一边吮一边走了出来。 客厅里已经没了段景琛的影子,我想着他可能临时有事离开了一下,就没再多想,直接上楼找应急的医药包了。 这房子是段景琛家置办的,一楼有一间客房,两间保姆房,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外加一个大的挑高客厅。 二楼的一半是客厅的挑高层,另外有四个房间,一个卫生间。房间装修成两个书房,另外两间是儿童房。其中一间大的,豆包在住着。 三楼只有两间房,一个八十多平米的主卧,带大露台,独立卫生间,步入式衣帽间。另一间是次卧,是设计给特别年幼的宝宝住的。因为豆包不喜欢住在我对面的房间,我就把一些常用的东西放在了三楼的次卧。 我沿着楼梯往上走,二楼的书房没有段景琛,三楼的主卧也没有。 难道他出去了? 我暗自一想,也觉得不太对,他要是出门,一定会和我说的。刚才在客厅闹了那么一出以后,我就很在意段景琛,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忽视了他。 我是跑神儿的时候切到了手指头,所以切得很深,一直用力吮着,到了楼上时一松嘴,还是流了一手的血。 我先找到了云南白药撒上,然后才贴上了创可贴。 等到血止住了以后,我朝楼下走。路过主卧,忽然听到了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段景……”我叫到一半,推开了门。 他站在露台上打电话,面朝外,露台和房间之间的玻璃门半开着,他手里拿了一支烟。刚才我进来的时候,门是着着的,想必是他刚才进来拿烟,没关上门,我才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这件事就先这样,除了你以外,谁也不能知道。”段景琛沉声道。 他说完以后就挂了电话,我这个时候想躲也来不及了,就那样站着,问:“和谁打电话呢?还那么神秘的说不许别人知道?” 段景琛看到我脸色变了变,然后掩饰道:“公司的事儿,有点麻烦,先不和你说了,我解决了以后再当作故事讲给你。” “为难的话不如讲出来,我也帮你出出主意。”我笑道。 “没什么为难的,就是不正当竞争的事儿,我这儿正想办法解决呢。”段景琛道,“先不说这个了。” 说完以后他又问:“你来多久了?” “刚到,就听到你最后一句话了。”我说。 他笑得有点勉强,然后说:“下去吧。” 我把受伤的手放到很明显的地方,他竟然没看到。我马上就意识到,他刚才在电话里说的事情不小,否则他不会把我忽略掉。 我看到他对我的伤手没反应,就又悄悄的收了回去。 这样,我们平静的过去了一周。而顾一笑的每一天都不平静。他在北京混得风生水起,不多日就变成了商界新秀。 我不得不承认,在北京有家世的孩子,想要翻身更容易一些。但是,这些对于顾一笑来说,也是应得的。 我自从游轮上回来以后,与顾一笑再也没见过面。 我正想着这些,突然段景琛打电话进来了,他对我说:“陶然,今天晚上我不能回去吃饭了,有应酬。” 我理解做生意的艰辛,也知道他项目起步阶段要比平常忙一些。但是,今天是周五。在豆包眼里,我和段景琛在一起陪他吃晚饭,是他一周的期盼。 “今天是周五,我们一周就在一起吃一顿晚饭。”我又认真的说了一遍。 段景琛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说:“我真的是很忙,今天晚上已经定好了和土地局的几个领导吃饭,房地产在北京开起来不易,要是拿不到地,以后怎么办?我忙过这一段,就休一周的家,专门在家陪豆包几天。好不好?” 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只好同意,有些无奈的挂断了电话。 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周了,我真心觉得他忙得有点过分了。 可是,我对他……想到这里,我一个字的抱怨也说不出来。 这种婚姻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我挂了电话以后,对着空茫茫的落地窗郁郁想了半天。 第二百三十四章 就这样吧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无起无落的到了秋天。公司一切运转良好,基本上没有什么需要我担心的。 但是,我总觉得生活里缺了点儿什么。 或许,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我这种心态就是没事儿闲的。 我想到这里,只好笑了笑把心里不甘不安分的念头压了下去。工作,家,学校……我的生活三点一线。 我对着打电脑玩了一局纸牌游戏,正准备站起来接杯水喝,就看到手机有新电话进来。一看,是何萧的。 最近一两个月他和乔吉安在拉锯孩子抚养权的事,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所以基本没事儿绝对不会找我。 乔吉安那边还是有把握的,她认识一个叫作青少峰的,一直在帮他。青少峰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能和何萧周旋了这么久还没败下去,也不是个简单的。 “何总,什么事儿?”我问,“公司好像最近挺平稳的。” “陶然,你是个死的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知道?”他劈头就问。 我怔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可能是关于孩子抚养权的事,马上解释道:“你和乔吉安都是我的朋友,所以你们俩抢孩子,我真的谁都不能帮。乔吉安都骂过我一次了。现在,我再被你骂。” 我咳嗽了两声说:“算了,你们骂了以后能消消气,那就骂吧。” “不是我们的事儿。我和吉安的事,不会怪到你身上。我们是成年人,自己能解决好这样的事。”何萧说。 我就有点奇怪了:“你说是什么事?” “在办公室等我,二十分钟以后到。”何萧说完,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一肚子疑惑等来了何萧,他一进门就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瞪着我。 “怎么了?你要吃人?”我问。 段景琛没说话,往我面前一坐,拿出手机给段景琛打了个电话:“老段,你现在方便吗?来陶然办公室一趟,我有事找你谈,但是必须当着陶然的面儿。” 他用的是免提,我听得到段景琛的声音。 “什么事儿?”段景琛很平静的说。 “来了就知道了,咱们三个也很久没聚了,不是嘛。”何萧又说。 他挂了电话以后,我给他倒了一杯水问:“什么事儿,直说吧,干嘛还搞得这么神秘,非要让段景琛旁听?” “不什么事儿,就是想和你,还有他一起聊聊天。”何萧说完,往椅子上一靠,把脚搭到了我的桌子上。 我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由多问了一句:“孩子的抚养权到底你给不给乔吉安?她是妈妈,肯定会对孩子好的。而且,你们是个女儿,你照顾着也不方便,对不?” “你来给她当说客呢?”何萧白了我一眼,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游戏。 接下来,不管我再说什么,他都装作没听到,最后还塞上了耳机。关于孩子和乔吉安,不管我怎么问,他一个字也不多说。 段景琛进来的时候穿着西服打着领带,一看就是刚从谈判桌上下来。 他松了一下领带问:“把我急吼吼的叫来,什么事儿?” 何萧看着他冷笑了两声道:“陶然是个死的,我可不是个死的。我能不能问一下,刘婉是怎么回事啊?” 他的话让我吃了一惊。 刘婉? 这个名字我是头一回听说。 段景琛在看了他一眼:“你从哪儿听说的?” “还用我听说啊,别人学舌都学到我公司来了。”何萧站了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啪一下甩给了段景琛,“你说你追了陶然十多年,这辈子唯一心动的女人就是她。现在呢,结了婚了,得到了,不珍惜了吧?” 我看了一眼甩在桌子上的照片,头都大了。 照片是段景琛和另一个女人的合影,应该是偷拍的,像素不高。但是,能让人看到他们在干什么,在接吻。 我有点慌,纵然在这段婚姻里,我们没什么实质的关系,但是在所有人的眼里,我是他的妻子。 我这是怎么了?遇到的每一个男人都是这样? 这张照片比司建连和盛清锦的那张合影还要尺度大。 我就像被人当头砸了石头一样,整个人都是懵的,心里的疼是慢慢泛出来的,疼到了骨子里。 我看了看段景琛,心里就像扎了一把尖刀。 难道我真的是一个无趣的女人,只要别人对我了解深到一定程度就会觉得索然无味了? “段景琛,你倒是给个解释啊!”何萧对他吼道。 段景琛一直看着我,脸色沉沉的。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叹了一口气在我们面前坐下来,用手指了一下那张照片说:“既然都被你们看到了,我也不想解释什么了。” “刘婉是谁?”我问。 段景琛没看我,看着窗外淡淡的说:“是我在部分的属下,后来我退伍了,她没多久也退伍了。后来,我这边少一个助理,觉得她不错又知根知底儿,就让她过来上班了。” “然后呢?你爱上她了?”我看着段景琛笑了,“是不是她算计的你?你最近应酬那么多,肯定没少喝酒,要是不小心的误会,我可以……” “陶然,我知道你嫁给我也是不情愿的。”段景琛打断了我的话说,“从结婚到现在,也有三个月了,我们一次夫妻生活都没有过过的。你也不想和我在一起,我身边也出现了喜欢我的人,所以,咱们就这样吧。不用在一个屋檐之下互相折磨了。” 何萧本来是异常气氛的,但是当他听完了段景琛的话以后,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他说的是真的?”何萧缓了几秒才问。 “是。”我叹气,应声,眼泪马上就要流出来了。 我仰头看了看天花板,让眼泪流回去,然后才重新看向段景琛:“好,那就如你所愿了。” 何萧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段景琛,一副气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纠结了很大一会儿才说:“你们……你们,你们特么的把结婚当成儿戏了吧。” 段景琛横了他一眼:“关于婚姻,你未必比我好多少。” 何萧一下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忽然有点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现在的人,经济自由了,精神自由了,但是对于婚姻,似乎是越来越不看中了…… 第一次婚礼,我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最后司建连劈腿出轨;第二次婚姻,我以为我嫁给了宽容,最后段景琛也是劈腿出轨。 而且,他们还都那样的理直气壮。 我看了一眼手表对段景琛说:“我回去拿结婚证,两个小时以后,民政局见。” 段景琛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翻腾,他看了我好几分钟,最后沉声道:“好。” 我们的结婚证是由我一个人保管着的,当时段景琛对我说:“都放到你哪儿吧,反正这辈子估计也用不着了。” 如今,才过去三个月的时间,我和他的感情就走到头儿了? 也是,一个男人在无性婚姻里,能宽容多少?他的耐心,在我身上早就用光了吧。 我在段景琛和何的注视之下走出了办公室,一进电梯眼泪就下来了。 我不是伤心,而是觉得自己莫名的失败。 从公司到家平常要开一个小时,今天很意外的没堵车,四十分钟我就到了。我走到楼下,看了看房子,心里苦笑:“大概是老天都愿意看到我和段景琛离婚,所以,路上才这么顺利。” 我没做任何的耽误,直接上楼拿了结婚证,然后收拾了自己所有的私人物品直接拎到车上,然后我又粗略整理了一下豆包的东西。 从这所房子的大门走出来时,我想了一下,与这所房子两不相欠了。 民政局门口,段景琛在等我。 他看到我走过来,对我微微点头说:“我在这儿。” 我垂着头笑了一下:“走吧,进去吧。”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然后跟在我身后进了民政局。 这是我第二次来民政局领离婚证,所以有经验了。这种事情真的是一回生二回熟。工作人员问我的那些问题,我基本上都听过,所以十几分钟以后,我们促拿到了离婚证。 站在民政局的大门口,我忽然想到了在婚礼上的誓言。现在想来,那些话真的很可笑。或许,当初他对我许下承诺时,就如同我一样,只是在嘴里敷衍。 这件事不怪段景琛,怪我自己。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愿意娶一个冷淡的女人吧。我和他结婚的当天,就差点儿给他戴一个有色的帽子。婚后,顾一笑在现实里出现过几次,但他更多的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这些,段景琛也是觉察得出来的。 我身后脚步声响,我回头看到了段景琛跟了过来。他在我身边站住,沉默了一会儿说:“房子归你,我一个人回去住公寓就行了。而且,你爸爸为了距离你近一些,特意在那个小区买了房子。你住着吧。” “不用了,我自己有房子。”我说。 他的话让我不得不想起罗小天和豆包,现在婚是利落的离了,可我要怎么和他们两个说呢? “你必须要,就算是我给你的补偿。”段景琛说。 “不用了,我不需要别人给我补偿,我会补偿我自己。”我打开后备箱给他看了一眼说,“我的东西和豆包的东西都拿走了。现在,我通知我的家人,告诉他们,我和你离婚的消息。” 我说完以后,没给段景琛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把电话打了出去。 罗小天在听到我和段景琛离婚的消息以后,沉默了很久才爆发似的质问:“既然如此,你们结婚镇么婚呢?就明说吧,到底为了什么?” “我心里忘记不了顾一笑,而他身边也有了可心的人。不像我,只顾着公司,不会照顾人,也不擅长做家务。”我很不在意的说。 “陶然,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罗小天说。 “那是怎么样的?现在已经这样了。”我说。 他沉默了半天说:“我现在在接豆包,你如果回以前的房子住,我把豆包送回去。” “对不起,让你在那边浪费了一套房子。”我满是遗憾的说。 “房子就不重要的,我最重要的事,是让你幸福啊。在你和我们失散的岁月,你吃了太多的苦。所以,看到你,我就想补偿你”罗小天说,“你们至少应该先冷静一段时间再去离婚啊。”罗小天又说。 “离婚不是我提的,是段景琛提的。他说出这个要求以后,我就想通了。你不用提心我。我提前回去一下,收拾收拾屋子。”我说。 说完以后,我挂了电话。 浑浑噩噩的回到家,我又有点儿发烧了。把包往桌子上一扔,人就累得陷进了沙发里,我身上没有一丝的力气。 晚上,豆包和罗小天回来了。 他把豆包安置好,过来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说:“好像发烧了。” “是在发烧,不过我没事儿,扛两天就好了。”我道。 罗小天看了我很大一会儿才说:“不结婚也行,一个人自由。我本来就计划近几年退休,现在有了你有了豆包,我提前退休也是可以的。就算你和豆包什么都不做,我的钱也是够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盛清锦的那个孩子呢?”我有点喝醉的感觉,脑袋一点儿都不清晰。 “那个孩子,我只有责任。”罗小天很不想提起那个孩子。 我呵呵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我很累了,上去休息一会儿,晚饭不用找我了。”我说。 回到房间,我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身体乏得就像马上就要昏过去一般。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干什么?满脑袋都是迷糊,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这一段婚姻,因为段景琛的主动,我抱了很大的希望,现什么都没有了。 我瞪大了眼睛,嘴里喃喃道:“段景琛,是不是你和我结只是为了结婚,为了自己年少时的一个梦,而不是因为到现在还在爱我。” 没有爱情,婚姻寸步难行。 第二百三十五章 心如死灰 我睡不踏实,却又不能完全清醒,昏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很长时间,等身上力气恢复,能从床上坐起来时,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半。 我和段景琛的这段婚姻,推入两个多小时在我睡不踏实,又不能完全清醒,昏昏沉沉的在床上躺着,躺了很久。这种不醒也不睡的状态,特别的难受。 这段婚姻失败的原因在我。我以为单凭着一方面的好,感情就能维持下去。我忽略了段景琛对于婚姻,对于我的期待。他希望的是,我和他结婚,然后幸福平安的生活在一起。而不是,我每天看似平静,实则焦虑,甚至不安。 我在卧室呆不下去,走到了一楼。 客厅里居然亮着一盏落地台灯。 我走近了才发现,罗小天没睡,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听到我靠近的脚步声,睁开了眼睛。 “陶然,坐下来咱们聊聊,如果你有心情的话。”罗小天说。 我谈不上有没有心情,但是却坐了下来。 落地台灯的照明范围不大,只有那么一个光圈儿。我坐在那里,一垂眸就看到了自己的手,右手的无名指上戴了一枚戒指。 这是我和段景琛的婚戒。下午离婚,时间紧急,事发突然,我居然把这枚戒指忘记了。 我迅速摘了下来,把它握到掌心里。 钻石微凉,戒指咯的手心疼。 “你和景琛,真的离婚了?”他问。 我点了点头:“下午领的离婚证。” “不能过下去了?”他又问。 “他出轨。”我说。 罗小天没再说话,叹了一口气道:“他出轨的事有点蹊跷吧,一个男人对你好了十几年,突然在婚后因为没有夫妻生活而了轨,不合理。” “不合理的事情很多,但都发生了。”我垂着眼,淡淡的说。 罗小天没再说话,一直盯着我看。 “你妈妈担心你,很快就会过来一趟。到时,你要是什么话,和她讲吧,我是做爸爸的,很多事不方便问。”罗小天说。 “其实不用担心,我是成年人,自己有主张,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选择。”我说。 罗小天认真的看着我说:“那我再多一句。” 我看着他道:“问吧,到了这一步,我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你和段景琛离婚,是因为顾一笑吧?”他问。 我猛的抬头看他一眼,迅速道:“和他没关系。” “你这么着急否认,心里有点慌。”罗小天看着我,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回答我的问题以前,先想清楚了。你都不知道想要什么,别人帮不了你。到了你现在的年龄,现在的社会阶层,对于感情,真的只是需要锦上添花了,如果不合适,不爱不喜欢没感觉,真的不用凑合的。” 他说完了站起来,看了一眼手表说:“时间不早了,你睡吧,我让王阿姨帮我收拾好客房了,马上也上去休息。在这里等了你几个小时,就是为了告诉你这几句话。不管做什么,遵从本心吧。” 罗小天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我一个人在客厅里又想了很久,来来回回的都是今天下午的事,还有罗小天的那些话。 段景琛出轨? 这件事确实很蹊跷。 想了一个晚上,我脑子里反而更乱了。 人就是有这种缺点,当局者迷。 第二天一大早,我才起床就听到有人来按门铃,打开门一看,居然是段景琛的奶奶。 看到老太太,我才猛然想到还欠她一个手镯子。 “奶奶,您怎么来了?”我赶紧把她让了进来。 她把扶她进来的大孙女支了出去,坐在我对面拉住我的手说:“陶然啊,景琛这一次对不起你。奶奶也知道,你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本来想劝劝你们和呢,谁知道他们俩倒是手快,明天就去把离婚证给领了。少了你这个孙媳妇,奶奶心里不好过。这都是他的错,奶奶来给你道个歉。” “奶奶,您真的不用这样。”我忙拉住她的手说,“这段感情走到今天,我也有责任。其实很多事,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景琛也没做错什么,只是我们不合适。其实,想想我也觉得自己太仓促了。一开始,他向我表白时,我就觉得不合适。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又怎么会合适呢?” “景琛估计也是一时的错误……”她说到这里说不下去,眼睛有点红的拍了拍我的手说,“奶奶就是来道歉的,真的挺对不住你的。” “奶奶,真的不用。您这样,我都无地自容了。”我说。 “你这个孩子,实心,什么事儿都不多想。”段景琛的奶奶继续说,“虽然你和景琛离婚了,以后该来看奶奶还要来,不许多想。我就当自己认了个干孙女儿。” “行。”我应了下来。 老人的好心我不会拒绝,但是也绝对不会像自己答应的那样,会经常去看她。她来道歉,这个姿态又让我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只有段景琛自己知道,我和他结婚以后,连夫妻之实都没有吧。 这样的婚姻,哪一个男人受得了? 我们正说着呢,罗小天下来了。他看到段景琛的奶奶一怔,马上笑道:“老太太来了,这陶然也是的,奶奶过来,你都不上去叫我?” “我都忘记了你在这儿住了。”我解释了一句,忙站起来让他坐到了段景琛奶奶的对面。 他们又聊了几句,段景琛的奶奶主要说的就是来道歉的。 罗小天把老太太送出门以后,回来对我说:“段家的老太太是个明白人,事情想得很周全。其实,有这样的家长,段景琛应该错不了的。怎么会就出轨了呢?” “行了,已经这样了,就别说了。我上班了。”我对罗小天说。 他笑了笑,摇头说:“去吧,我送你儿子上学。” 我出门时,听到他在我身后低声说:“我一个世界级的投资人,怎么沦落成保姆了,还有会嫌弃?” 我暗自笑了笑,没回头。 罗小天现在越来越有烟火味儿,让人感觉温暖多了。 我一开始并不接受他,到现在能和他平静的说话,已经是在很大的进步了。而他,确实是把我当成自己亲生女儿看的。 我知道,我的离婚会惊动很多人。所以一到办公室,我就把手机关机了,同时对刘爽说:“不管是谁,只要是找我的电话,一率只做记录,不予转接。今天,我一个电话也不接。” 这样,没电话的一天过得还算平静。 但是,下班前这种平静就被打破了。 闯进我办公室的是乔吉安。 “你和段景琛离婚了?”她开口就问。 我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很淡定的点头说:“是的,昨天下午办的手续。” “你们够快的。”她说着几步走到我面前,直接坐下来,又问,“为什么啊?外头传的可是他出轨,我不相信。” “是出轨,有证据的。”我说。 “出轨?”乔吉安瞪大了眼睛,“陶然,要是段景琛都会出轨的话,世上的男人还有能要的吗?” “何萧拍到了的照片。”我说,“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何萧?”乔吉安反问,而后冷笑一声,“他的话你也信啊?” “他的话我可以不相信,但是我得信照片吧,那种照片肯定不会是p的。”我一边说一边工作。 遇到问题我不知道如何解决时,有两个发泄渠道,一个是拼命工作,一个是玩命跑步。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我自己觉得事情在一点一点的解决,而不是原地踏步。 “你和我说过,人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现在的你,是不是这样?”乔吉安问。 “不管是与不是,我们现在都已经离婚了。”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其实,现在想想,张爱玲的那句话没错,成名要趁早。其实,不只是成名,是无论干什么都要趁早。离婚也一样,如果再耗几年,一不小心生个孩子出来,那就更难离了。” 乔吉安狐疑的看着我说:“陶然,外面还传,你们结婚这么久了,你都没让段景琛碰你?” “你听谁传的?”我问。 她打开手机,翻出一个贴子给我看,那个贴子写的是我和段景琛的离婚过程,甚至涉及到了我们的各种隐私。其中有一部分是真实的,但也大部分是虚构的。 “我会打电话要求这个网站删除贴子,纯属在胡说八道呢。”我说。 乔吉安看我还挺淡定的,就相信了我的话,长舒了一口气说:“这样就是段景琛不对了,这就是典型的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你说我们怎么都是同一个命运呢。特么的男人都一个德性。” “现在恨上男人了?”我放下手里的东西问。 “才不是,只是觉得何萧的朋友,没一个好东西,要不就是算计着别人的资本家,要不就是超级大渣男。”乔吉安恨恨的说。 “孩子给你了吧?”我问。 不想再让乔吉安把注意力放到我的离婚上,我主动转移了话题。 “你消息还挺灵通。”乔吉安说。 我近一周看到何萧发的朋友圈很少,而且都点丧,多少也想到孩子的问题上,他那边进行得不太如意。何萧的对立面儿就是乔吉安,他不顺利了,乔吉安自然是顺利的。 “不是灵通,是猜的。”我说。 “现在差不多了,何萧自己也松口了,只剩最后再上一次法院了。”乔吉安道,“以前提到法院,我都觉得有点发抖,现在别的没见着好,胆子倒是练出来了。” 我也叹了一口气。 女人就是在各种事情的打磨下变得越来越坚强的。但是,坚强真的不是什么好词。因为一个人要做到坚强,就要经受很多磨难。这种磨难是打磨坚强的石头,坚强的女人,未必是幸福的。只是,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特性,那就是不管扔到什么样的环境里,都能活下去,而且还能活得很好。 乔吉安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说:“现在你感觉是不是很郁闷,要是需要有人陪你放纵一下的话,我陪你去。” “不了。”我摇了摇头。 “保证安全,我们去青少峰那里。”乔吉安说。 “不是安全不安全的事,而是现在的我没那个发泄的习惯了。现在觉得事情发生了,就已经发生了,做什么也无法改变,不如顺从的接受。”我说。 乔吉安沉默了更长的时候,我一抬头,她正盯着我看。 “怎么了?”我问。 “陶然,我怎么感觉你嘴上说着对这段感情无所谓,发生了这样的事该散就散了,但是却感觉到你心如死灰了呀。当时,传出顾一笑死讯时,你是伤心难过和不知怎么办才好。现在呢?你看着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心里怎么都成灰了的感觉。”乔吉安说。 她的话很准确,一下说得我自己都怔住了。 我的心里真的荒成了一片灰吗? “其实也不是这段感情和婚姻对我的伤害大,而是因为这件事,我对感情看得更淡了。很多事都要讲环境和时机的,离开了特定的环境和时机,就永远也找不回当时的感觉了。”我说。 “那顾一笑呢?我说假如啊。”乔吉安顿了一下,“假如,顾一笑现在回来找你,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当然不会。”我说。 “现在不会,缓一段时间他来找你,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乔吉安又问。 “不会。”我说。 “不相信。”乔吉安摇了摇头。 我笑了笑:“爱信不信,现在我想的就是把公司经营好,也不想着扩大经营了,也不想当首富了。把豆包安安稳稳的养大,然后我就退休了。计划退休以后,过几年轻闲的生活。” 乔吉安显然不相信我的话,又安慰了我两句,然后留下一句需要我陪你的时候,说一声就行了。 她走出了办公室,我重新打开电脑屏幕,准备再处理几封邮件。这时,她又突然折了回来。 “怎么了?忘记拿东西了?”我问。 “不是。”乔吉安看着我欲言又止。 “那是什么事?”我问。 她鼓足了勇气对我说:“其实何萧的话,你真的不用相信。” “为什么?”我问。 “因为何萧喜欢你,他要是给了你段景琛的消息,或许只是故意想拆散你们。”乔吉安说。 我觉得她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别开这种玩笑,要是我和何萧发生了什么,你那里不就是防火防盗防闺蜜了吗?”我认真的看着她,“我和何萧,什么都没有。一直都这样和你解释,你又不相信。” “你对何萧是什么都没有,但是何萧对你,却是什么都有的。”她也很认真的说。 我笑了笑,不想和她再继续闹什么误会,马上说:“他只当我是合作伙伴。” 乔吉安听到我这样说,眼睛微微一红说:“他喝醉的时候,曾经有一次,把我当成了你,叫的是你的名字。你不知道,那一个晚上,他有多温柔。” 我脑袋嗡的一声。 乔吉安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等我回过神儿来,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如果不是桌子上还放着她剩下的半瓶水,我几乎怀疑刚才我现现幻觉了。 这件事大条了。 现在,乔吉安虽然和何萧离婚了,我也不想发生什么三角的关系。可是,现在我要怎么办?去找何萧谈谈?要是真的这样做,那也太刻意了。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呢?那我和何萧之间,以后要怎么见面? 想了半天,我做了个不算决定的决定,以后躲着何萧。 想到感情的事,我头都大了。 接下来的一周,段家的人找了我好几次,开口都是道歉的意思,但是背后的意思却是想劝我和段景琛复合,都帮他说情。 但是,段景琛没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又一周过去了,我收到了段景琛给我寄来的一箱子快递,那是我留在那个房子里的化妆品和首饰,箱子的最下面放着一个档案袋,里面是房产证——那栋别墅的。 我想了一下,把房产证拿了出来,同时复印了一份我的身份证复印件,手写了一份委托办理房屋所有人更名的委托书,然后给段景琛寄了回去,地址写的是他的公司。 我做好这一切想打个电话和他说一下,手机拿起来犹豫了半天才拨出去。我以为他不会再接我的电话,毕竟我让他在段家成了众矢之的。 “喂,陶然。”他接了电话,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 “房产证我给你快递回去,我不需要这个。”我说。 “这段婚姻,我是过错方,应该给你经济补偿的。但是这几个月公司一直在花钱,还没有挣钱,所以我手里能动的就是那一套房子。那是你应得的,收着吧,不要给我寄回来。”他说。 我知道再多说也无疑,索性也闭了嘴。 我们谁都没主动挂电话,就这样拿着手机沉默了一分多钟。最后,他缓缓开口问:“陶然,你这一段时间好吗?” “挺好的。”我说,“你呢?” “我也挺好的。”段景琛说。 “哦。”我应了一声。 原来,我们都不是离了对方就不能活的人。原来,感情的实质就是经济实力。现在,我们离开了对方,都活得挺好的。我心里有时还会生出一些轻松,因为回家以后不用再在豆包面前演戏了。 但是,我的再次离婚对豆包伤害很大,他有点闷闷不乐了几天。后来,罗小天不知道怎么开导,他才明白过来,还特意跑来劝我道:“妈妈,感情不是必需品,只是奢侈品。能有就有,没有也行。” 我笑了笑,不知该对他如何解释。 就这样,一眨眼的时间,我和段景琛离婚满一个月了。我耳边也清静了,想必他耳边也清净了。 我对于公司也不像以前那么有斗志了,工作反而轻松了起来。 正巧的是,这个时候有一个在新加坡开的行业峰会,我收到了请柬。之后,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最近,我总有一种自己被困在北京的感觉,所以急需要出去透口气。这种会,对于kb这种龙头公司,主办方是全程报销所有费用,如果有演讲什么的,我还会拿到一笔数额不菲的出场费。 罗小天和豆包开车一起送我去的机场。 我进了安检以后,他们两个才离开。在这一刻,我身边都是陌生人,让我彻彻底底的放松下来。 登机时间到了,我拿着登机牌登机。 这一次是头等舱,我坐下以后就敷了一张面膜,然后戴上耳机闭目养神。迷迷糊糊当中,我听到身边坐了人,没过多久,飞机起飞了。 这一路我睡得很好,难得的安静。 等我睡醒了,飞机正在降落,因为气压变化,我耳朵很难受,所以一下就醒了。 我乘飞机,最讨厌的就是起飞和降落。 我不是紧张,只是单纯的难受,所以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看。 终于飞机落地了,我松了一口气。 空姐终于说可以下飞机了,乘客都站了起来。这时,有人在我面前站定,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居然是一张熟悉是挪不开目光的脸——顾一笑。 “来开会?”他先开的口,语气淡淡的。 “嗯。”我礼貌的应了一声。 他还是站我面前不走,我又看了他一眼。 他眼睛微微一眯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来的?” “出差。”我替他做了回答。 “这里聊天不是好地方吧,下去吧,哪个箱子是你的?”他问。 我指了一下,顾一笑帮我拎了下来,然后很自然的提在自己手里往外走去。我无奈,只好拿起随身的小包跟在他身后。 “不用了,我自己拿。”我几步追上了他说。 “出去以后,如果路线不同你再自己拿,我顺手的事儿。何况,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前任。这点觉悟还是有的。”顾一笑不松手。 我也不好在机场和他争执起来,只好一路小跑着跟着他。 到了外面等出租车的地方,他把箱子松开推到我手里问:“你住哪个酒店?” “双子座。”我说。 他对我微微一笑,露出大白牙说:“真巧,我也是。” 第二百三十六章 好好聊聊 我有意想和他分开走,他倒没拒绝,看我不想和他同路,来了第一辆出租车,他让给了我。同时对我摆手道:“一会儿见。” 我什么都没说,关上车门走了。 在车上,我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风景,然后闭上了眼下。 最近几天,我一直要想从前的事。我不知道,老天让我经历了这么多苦难是为了什么?如果人生都是这样,谁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这是命运吗?是爬不出去的深渊吗? 我到了酒店,迅速办好入住。在我进电梯时,看到顾一笑从酒店的旋转玻璃门走了进来。 我伸手按上了电梯门开关键。 我恍惚了几十秒,电梯就到了我所在的楼层。 我拉着箱子找自己的门牌号,进入了完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城市,我在这个只有我一个人的酒店房间里,忽然特别想哭。 悲伤的情绪是没来由的弥漫上来的,我一边往衣柜里挂衣服一边掉眼泪。 最后我拿着化妆包进了浴室,对着镜子,我看到了自己红肿的眼睛,里面还噙满了泪水。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在这样安静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夜晚,我只看到了自己。 那个小时候就孤立无助,独自一个躲在角落里的小女孩出现了。其实,表面看来,我成长了,内心里呢?还是原来的自己。 在别人看来,我学习好,长得不错,还算有人缘。其实呢?我心里住着的人,只有我自己。到了后来,我遇到了司建连。我一直都记得,我在国外第一次穿高跟鞋参加学校组织的舞会,一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当时,我才十八岁,正是好面子,做着公主梦的时候,一下就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候司建连出现了,他和我们学校有联谊。 他走到我面前,扶起了我,还笑着问:“摔坏了没有?要是磕破皮了,我带你去医务室。” “没有。”我摇了摇头。 其实,我的膝盖上被碰破了很大一块儿,稍有动作就疼得不行。 他看了看我的脸色,似乎不信,蹲下身子看了一眼说:“都伤成这样了,还是没磕到啊。” “我没关系的,过一会儿自己就不流血了。”我说。 在以前,我身上有这种小伤小碰的,都是自己扛过去的,为这点儿伤去医务室,太搞笑了吧。 “我扶你去,你的脚踝好像也崴到了。”他轻轻按了一下我的脚踝,果然一阵钻心的疼。 “疼了吧?”他仰头问我。 大概就是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居然也是一个有人关心的人了。 司建连把我扶到了医务室,包扎了伤口以后又做了正骨,最后折腾下来,舞会差不多都要结束了。 “不好意思,耽误你跳舞了。”我对他说。 他笑了笑:“我也不会,正好找了个理由不进去。在人这么少的草坪上散步,不是也挺好的嘛。” 那个晚上,是我人生当中最温柔的晚上了。直到现在,我想起那个时候司建连的样子,都觉得他是最帅的。 我人生中这些温情的时刻很少,所以格外珍贵。这也是后来,在司建连和我撕破脸以后,我处处给他留生路的原因。 每一次回忆到我和他相识的场景,我都会忍不住笑。 镜子里的人也笑了,我终于平静了自己的情绪。 这种情绪外露的时候很少,但只有在这些时候,我是我自己,而不是人前光鲜的陶然。 这次的会议行程安排得很轻松,我是发言嘉宾,必须出席的只有一天半。但是,我来新加坡的回数也不少了,所以不来开会也不知道去哪儿玩,就每天都来会场报道。 到了我发言的那天,我站台演讲台上,看到台下居然坐着司建连。 他看到我以后,微微点了点头,还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在这一刻,我忽然间看开了。 我们虽然已经成了陌路,但至少彼此都在对方的回忆里留下过美好。有个声音在心里对我说,放下吧。 我专心演讲,讲现代通讯技术的前生今生和未来。 就在我要从台上下去时,看到盛清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司建连的身边。她的大肚子不见了,应该是已经生了。 司建连毫不顾忌的在桌子上握着她的手,眼里里浮动着的全是温情。 这一刻,我相信他对她,是真爱了。 心里放下,并不代表不会难过,我还是觉得心疼了一下。看过很多案例,也看过很多心灵鸡汤,所有的女人在离开渣男以后,都宛若重生,把渣男彻底从自己脑子里挖干净了。而我,怎么就做不到呢?两个人能够走到一起,肯定是有过美好的,那些美好怎么会一下子全忘记呢。 或许,这就是我不够聪明的地方。 我回到第一排自己的位置坐下来,有人从旁边递过来的一只杯子,里面是温热的玫瑰茶。 “谢谢。”我以为是会议上的服务员,礼貌的抬头说道。 这一抬头,我看到了顾一笑。 他对我笑了笑:“你的专业性出乎我的意料了。” “你做智能汽车的,来凑合这个……”话说到一半,我差点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他确实用得上最新通讯技术。 “我是你们的行业的关联企业。”顾一笑说着,反而在我身边拉开椅子坐下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约你吃顿晚饭?” 我对他笑了笑问:“有必要吗?” “有。”他说。 “经历了这么多,我们真的没必要再聊什么了。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算计我。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在嫁人。我们之间一直就阴差阳错着,再聊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而且,我觉得现在的结局就不错。”我说。 顾一笑低声说:“我觉得现在的结局不怎么样。让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咱俩之间好像挺悲催的,总是阴差阳错。不过,现在是个好时机,你真的不再试一下了?” “不了,我没那个心情了。”我说。 顾一笑听到我的话,反而笑了笑。 我这种女人,是不是天生就不能在婚姻里得到幸福,我特么的在纠结什么?和段景琛在一起时,我想到的是亏欠顾一笑,欠他一条命。现在,我又完全变成了自由人,反而更觉得不能和顾一笑靠得太近了。 如果现在我和他在一起,别人会怎么说? 我一直是那种不在意别人说法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接下来,顾一笑也没再多说什么,一直老老实实的坐在我身边听上面的演讲。现在主讲人是业内的一个大拿,讲的正是智能汽车与现代通讯技术之间的关系。 会议结束是下午四点半,主办方准备的有晚宴。我原本是不准备去的,但是在快散会时,一个工作人员特意来到我身边说:“陶然女士,后台有人找您。” “哪位?”我问。 “他说保密,您去了就知道了。”工作人员小声说。 我马上站起身来,跟着那个工作人同往会议组的办公室走去。顾一笑跟了两步,叫住我说:“有事给我打电话,都在外面,互相有个照应。” 我不想气氛太过尴尬,就点了点头。 到了主办方的办公室,我看到了刘明白,自然是满心惊喜。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 “老妈知道你来了,非让我过来堵你,说什么也要让我把你请回家一趟。”刘明月走到我身边说,“还好的是,我和主办方有其它方面的业务往来,多少算半个熟人,否则我还真请不到你。” “我来这儿也是出差,准备快走的时候去看看呢。”我说。 对于田青青,我还是叫不出妈妈,但也叫不出阿姨,索性每次都故意忽略称呼,反正和特定的人聊天时,大家也都知道我说的是谁。 “今天晚上就过去吧,我都让司机在外头等着了,而且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刘明月又说。 我想了一下,晚上是主办方的晚宴,也没办法推辞,就微微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刘明月很高兴,激动的抱了我一下说:“这下好了,我能回去复命了。” 我没和任何人打招呼,跟着刘明月就走了。 刘家在新加坡颇有地位,所住的房子是一个很大的庄园似的房子。车子停下来以后,刘明月拉着我往台阶上迈去。 我浑身的不自在。 一进她家大门,她就笑着大声说:“妈,我把姐姐带回来了。” 从里面迎出来两个人,一个是田青青,另一个是刘明月的爸爸。 田青青看到我以后很激动,拉着我的手就不放开了,刘明月在一旁假装吃醋,把田青青逗得很高兴。 反倒是我,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 和刘明月的爸爸打了招呼以后,我和田青青坐到沙发上聊天。其实在来以前,我就知道,一来必定被问离婚的事。但是,刘明月亲自去请,再加上我都来了新加坡,不去看望田青青说不过去。在北京时,她天天为我忙前忙后。 “景琛看着是一个不错的人,怎么会出轨呢?”田青青扶了一下自己的金丝边眼镜问。 “现在这个社会,诱惑那么多,变化那么快,出什么样的事都不奇怪,我都看开了。”我淡淡的说。 “听说,顾一笑对你还没忘情?”她又问。 “那是谣传了,我们现在见面至多能心平气和的聊几句,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我说。 田青青见我不愿意谈感情的事,也转开了话题,问了一些关于豆包的事。 晚饭很丰富,而且是田青青亲自做的,所以一家人吃的都很开心。最后,刘明月还说了一句:“姐姐,你就是有口福,在咱们家,老妈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老爸说过,应该把老妈每次下厨的日期定为纪念日。”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田青青柔柔和和的说。 我觉得她这样温柔而沉稳讲话的样子,真的迷人极了。 刘明月老爸看向她的目光也是深情款款的,结婚了这么多年,还能这样注视她,两个人的感情真的很好。 晚饭过后,刘明月非要送我,我拗不过她,只得同意。 到了酒店大堂,我看到顾一笑坐在大堂的咖啡馆儿,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在看。他看到我进来,马上站了起来,几步来到我面前:“你去哪儿了?我很担心你。” “去朋友家做客了。”我说。 他想了一下说:“你在这边也有朋友?” “你以为呢?”我说。 “是刘明月吧。”他又道。 “不管是谁,和你有关系吗?”我被他问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是在关心你。”顾一笑道。 “不需要。”我说完,转身就进了电梯。 顾一笑从后面追了上来,从快要关的电梯门挤了进来。 “陶然,你对我能不能少一点敌意。豆包在新加坡出过事,我才格外上心的。”他说。 他的话音一落,我激灵了一下子,呆愣愣的看着他。 “陶然,我想不管你对我怎么样。这一次,我对你是不会放开手的。我想起来,所有的,关于我们的事。”顾一笑说。 刚才他说出那句话时,我已经想到这一点,现在来看,我猜对了。 “所以,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聊聊。在游轮上时,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和他度蜜月,每一分钟过的都像吞刀子。”顾一笑说,“可是,你不给我谈的机会。” “你那又算是什么?”我看着他说,“我是正常结婚,你呢,带了个漂亮性感的女伴儿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以为你来找我,只是因为自己曾经‘死’的不甘。” 他笑了笑:“你很在意我身边有其他女人,是吗?” “不在意。”我说。 “你肯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以后,我不会再带女人出现了。在游轮上那个女人是我雇的,我保证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就是为了气你。但是,最后,却是我自己被气了个半死。”顾一笑又说,“回来北京以后,我都快后悔死了。本来,就是想找个机会让你知道,我全想起来了。因为全想起来,所以才不想放手。可是,我多少也是有点节操的,否则那天我就不会在婚礼上问你是否愿意跟我走了,我要是耍无赖,直接就抢亲了。” 他正说着,电梯门叮咚一声开了。 我率先走了出去。 顾一笑紧紧跟着我,一边走一边说:“我这都追过来了,至少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吧。你和段景琛在一起时,我很尊重你的选择,没有刻意破坏过你和他的关系。现在,他都那样了,你也离婚了,索性听听我的解释怎么样?” 我走的很快,转眼就到了房间门口。 我拿出了房卡,准备刷的时候停了下来,看着顾一笑说:“今天很晚了,我要休息了。而且,最近发生的事很多,我想冷静一下再和你聊。” 他站在原地,过了三四秒,他又后退了一步:“好,等你冷静完了,我们再聊。” 我见他不再耍无赖,刷开了房门。 他此时对我说:“陶然,其实我知道,你也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我。你在结婚以后,和段景琛从来没有在同一张床上睡过,就说明你心里那个人是我。” 我啪一下关好了房门。 这事本是我和段景琛之间的隐私,现在怎么闹得是个人都知道了? 顾一笑现在把什么都想起来了,事情就更难办了。在三亚的时候,他还有找回自己的回忆。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好,第二天脸色也有点差儿。 开会的时候,顾一笑依然坐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我身边原来坐着的西门子通讯去哪儿了,这里怎么成了顾一笑的专座。 他话倒是不多了,就是特有眼力劲儿,我正想喝水的时候,他就递过来了水杯,我想起身时,他就帮我拉开椅子。 会议很快结束了,参加会议的所有嘉宾都要上台合影,他厚着脸皮挤到我身边。 等到拍完照片了,他凑到我身边低声说:“明天上午十点多的飞机,今天晚上能不能聊一聊?” “还要陪你喝酒?”我瞧了他一眼问。 “不用不用。”他忙摆手说,“就是正常的,冷静的聊一聊。说句不怕你拍死我的话,听说你和段景琛领了离婚证的时候,我高兴得差一点儿跳起来。说实话,我特别感激段景琛出轨。” “你找死呢。”我语气恶狠狠的,“看我的笑话,你特开心?” “我为什么开心,你猜得到,所以我就不解释了。晚上,能不能约?”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 其实,我心里已经同意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今天晚上八点,真次日本料理等你。进去以后,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不见不散,你要不去,我就从那栋楼上跳下去。”他语速很快的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其实这两天,自从他主动和我说话以来,我心情没以前那么压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顾一笑正经的不正经的话,真的从来没给我造成过压力。 我看了一眼时间还早,就先回房间洗了个澡。 准备出门时,我拉开衣柜犯了愁。见顾一笑,我要穿什么衣服呢? 打扮的太漂亮,他一定会说我对他就是没忘情;打扮的太丑,我又觉得不好意思在那么高级的地方吃饭,而且我也不想让他看到我丑的一面。 最后,我选了一件鹅黄色的西服式连衣裙,腰上系了一条浅蓝色的腰带,穿了一双珠光白的皮鞋就去了。这样的装扮,既不是太丑,也不是太招摇,整休效果看起来还很清爽。 我走进餐厅,说出顾一笑的名字,侍者马上就带我走进了,果然,他在桌边等着我。他看到我的第一眼,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 “坐吧,看看想吃什么,这里的日料很地道,味道非常不错。”顾一笑说着,帮我翻开了放在我面前的菜牌。 我看了几眼:“牡丹虾生鱼片,清蒸陈皮小鲍鱼,三文鱼刺身,海胆刺身,鹅肝寿司。” 我迅速的点完,然后啪一下合上了菜单。 顾一笑看着我摇了摇头,然后不紧不慢的点了自己要吃的东西。 这里上菜的速度很快,而且盘子装的特别养眼,看着就有食欲。我已经差不多一个多月没好好吃饭了,看到眼前这清爽诱人的一桌子,突然就觉得饿了。 顾一笑没着急说话,反而是帮我倒好酱油,挤好芥末,说:“看你也饿了,先吃吧。” 一个小时以后,我吃饱了。 不得不说,顾一笑确实很有心了。人吃饱了以后,心情就会莫名的好。现在,我再看他,也没那么不顺眼了,心里的郁结之气,似乎也因为吃了美食的原因,居然散了出去。 我低落了这么久的情绪,明显有了好的变化。 “吃饱了吗?”顾一笑问。 “饱了,不过,我不着急,你慢慢来。”我看他好像还没吃完,拿起手机说,“我玩会游戏。” 他低声呵呵一笑:“看样子心情是不错了,要不然你这样的人会玩游戏。” 因为这顿饭的缘故,我没和他计较。 顾一笑没让我久等,十几分钟以后就吃好了。 他认真的看着我,递给我一杯温好的清酒说:“喝一杯,这个不上头的。” 我接过来抿了一口。 “你想从哪儿听起,我就从什么地方讲起。”他看着我说。 “随你吧。”我说。 我嘴上虽然说得很轻松,却不由自主就竖起了耳朵。 顾一笑微微一挑眉道:“从我们分开的那一刻开始讲吧。”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我以为自己推着你,还能游很远。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重要。那种如坠迷雾的感觉,让我真的想一死百了。后来,我体力不支了,滑到了海里,被水呛了几口以后,我一下就失去了知觉。当时,我能从水下看到你还平安的飘在水面上,那一刻真的很放心,至少你是活下去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生死以外 他讲我听,一时气氛安静平和。 “后来,我胸腔里的最后一口空气被海水挤压了出来,我也终于彻底的失去了知觉。在失去知觉以前,我在想,其实死也不是很难受的事,只要心里没那么恐惧,最难受的时刻也就十几秒。”顾一笑说到这里,笑了笑。 “然后呢?”我问,“你是怎么获救的?” “我是被海水呛醒的。”顾一笑抬头看着我说,“我醒来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我还活着,而是回忆起了以前的事。那些过去是一起来的,拥挤得我脑子疼了很久。最后,我理顺了事情的发展次序,头疼才好了一点儿。这些回忆,让我在那块礁石上哭成了傻逼。” 他的叙述很真实,几乎听不出来任何修辞上的夸张,我听得泪流满面。 “等我消化了属于自己的记忆,才发现这一次死里不是逃生,而是逃死。”顾一笑苦笑了一下,“我大概是被海浪拍到礁石上的,但是那块礁石最多有两三个平方大,而且还有越来越小的趋势。我知道,这是海水要海潮了。太阳也越来越高,晒得人几乎成了鱼干。而神智的清醒,让我的所有神经都慢慢恢复了,又饿又渴,身上的伤口又疼,现在如果再爆晒一天,也是必死无疑的。当时,我就想,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有什么意义,死个明白吗?” “再后来呢?你被人救了吗?”我问。 我听得很着急,本来以后这样他就获救了,但是没想到他醒来以后,又是绝境。 顾一笑道:“要是这么容易就获救了,我怎么会这么晚才回北京,那样的话,在你们筹备婚礼以前,我就获救了。” “你都经历了什么?”我问。 他的笑给人很沧桑的感觉,我看着很不舒服。就像,我的话很可笑一样。 “经历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最后活了下来。”顾一笑看着我说,“那些经历我不想多说了,总之很不愉快。我从海上回到陆地以后,又在那里养了一个多月才慢慢恢复,然后费了很大的力气联系到了我的父母,之后,他们去接我回了国。” “对不起。”我说。 “没什么好说对不起的,能让你先获救,是最大的幸运。如果你和我换了位,那最后你一定活不下来。”顾一笑不愿意再往深里说了。 “对不起。”我依然说。 他笑了笑,最后道:“那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我松了一口气。 “回到北京以后,所有的事你都知道了。现在a财团国内国外都已经被顾天宝用各种手段掏空了,他自己也没落到手里多少。反倒是便宜了那些竞争对手。我没有别的办法,差不多是倾全家之力,保下了这个汽车公司。至于以后如何,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保证的,我还有一个保命的职业律师。如果公司全部都黄掉了,我还能去帮人打官司。这个钱,也够你和我用了。”顾一笑说。 “希望你能成功,如果在资金方面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帮忙。”我说。 “不会了,用你的钱,万一还不上,到时又成了我在骗你。”顾一笑摇了摇头说,“这一次,我只想用自己的力气,看我能折腾到哪一步。至于顾天宝,我也正在找,如果能找到他,很多困境就能解了。不过,好像你把他给起诉了。” “是。”我把罗小天调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这些我都知道了,其实……”他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 我抬眼看了看他。 他却没看我,而是看向了窗外。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说话打断他的思考。 他看了一会儿外面,回过头来说:“其实经历了这么一次生死,我对于钱财公司,真的看淡了。要不是为了给人生找点目标,我肯定不会再插手公司的事。但是,没办法,活着总要给自己一个目标的。” “顾一笑。”我叫了他的名字。 他明明比我小七岁的,但是现在看他的眼神有一种很苍凉的感觉,就像是在很短的时间里,他经历了很多常人无法想像的事一样。 “嗯。”他笑了,看向我。 “你其实可以什么都不干的,kb是你还给我的,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拿不到kb,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每年给你三成的分红,这样你就不用活得这么辛苦了。”我说。 顾一笑用一种很宠溺的眼神看向我:“我要是拿你的钱,成了什么?名符其实的小白脸儿啊。” “别人的看法,你在意吗?”我问。 我不相信,经历了那么多,他还会愿意活在别人的嘴里。 “在这种社会里生活,怎么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做公司呢,一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人生目标,二是为了以后万一和你站到一起了,不要比你逊色太多。三呢……”他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我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三呢,就不说了,没影儿的事。”他笑着掩饰了过去。 我自己抿了一口清酒,看着他想了一会儿说:“既然答应出来和你聊聊,我也说说自己吧。” 顾一笑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笑,然后温和的看着我。 今天,我们都心平气和。我忽然间发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最明显的改变是,他沉稳了很多,说话办事一章一节,徐徐道来。 “我和段景琛结婚,说不上是对还是错。只是所有的事情就像是老天安排好的一样,一步一步就走到了今天。那天你去找我,其实应该知道,在那种场合,以我的性格是不可能不顾一切和你走的。为了爱情,或者什么奋不顾身,那种事情距离我很远了。我要顾忌的事情很多,父母,孩子,公司,还有段景琛的颜。”我慢慢说道,“再后来,我看到你活得挺好,也就放心了。” 我说到这里,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其实在我刚才的话里,不自主的说出来了我的感受。那就是,我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可是,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也经历不了这么多的变化。 现在,感情虽在,但是感觉不在了。我甚至觉得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我不知道,自己这是腻了,还是死心了。 “陶然,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顾一笑说。 我没说话,他说对了。 “我也知道,现在你过不了的是自己那一关,你的生活在短时间里发生了太大的变化,所以你需要时间消化。”他又说,“放心,我可以慢慢等你走出来,甚至如果你愿意,我想陪你一起走出来。” 他情真意切的说着,我在听着。 说心里没什么想法是假的,但是一想到段景琛,我马上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和段景琛之间的感情变故,让我有点不敢相信爱情了。 他说对我喜欢了十几年,进入婚姻以后只用了三个月,就什么都没了。 现在,虽然我不在国内,也知道他和那个女人经常双对双出。 “顾一笑。”我想到这里,抬头看着顾一笑。 他也看着我,微微笑着:“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着呢。” “我们俩是有过一段很美好的过去,不管中间有没有掺杂商业算计,但是你确实给我快快乐乐的感觉了。所以,我也很感激你。后来,在海上出事时,你差不多又是用自己的命去换我活下去的机会。我都觉得现在欠你一条命了。但是,感情上的事,我说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老实说,现在我对这一块迷茫了。而且,我觉得我似乎不需要了。如果你要等我,也没什么不可。但有很大失败的可能性。我说的是失败不是说我永远不会再对你动心。而是说,我们最终都会败给婚姻。我和司建连在结婚以前,也是有过美好的。后来呢,他出轨了。我和段景琛虽谈不上是真正的两情相悦,但是他对我的好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最后呢,他出轨了。我和你……” 我顿住了,看着他说:“我想不出来,我和你假如真的走入婚姻了,会是什么样的。我接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婚姻失败了。” 顾一笑开始的时候,表情还算温和,但听到最后他脸色稍稍有点难看了。 “陶然,你连试试的勇气都没有吗?”他有些无奈的说,“你和他们没到最后,是因为你没遇到我。遇到我,就是你今生最正确的人了。” 我笑了笑,对他道:“一句话文案写得不错,你都可以去写广告词了。” “我是说正经的。”他说。 我敛起玩笑的表情的对他说:“我说的也是正经的。我和你在相处的过程,已经有三灾六难了,以后能好吗?” “能。”他坚定的说。 我摇头道:“我不相信。不是我对你没信心,是我对自己没信心。” 他还想说什么,我不等他开口看了一眼时间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 顾一笑无奈,只得点头。 其实,倒不是因为时间不早了,而是我不想再听他讲下去。再讲下去,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事,说什么话。 我其实很清楚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算是现在我正心灰意冷,看到顾一笑还有心动的感觉。可是,我不敢再迈出这只脚了。迈出去一次被打折一次,再迈一次又被打折,我没这个勇气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一笑给我打了电话:“起床了没有,一起去吃个早饭。” “我在餐厅了。”我说。 他五分钟以后就到了。 顾一笑本来就长得好,又是一副模特身材,尤其是现在瘦了不少,气质更加出众。在他进餐厅的时候,确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站在入口扫了一眼全场,然后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刚来?还是吃得差不多了?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拿。”他说。 我们吃的是酒店自助早餐,所有的东西都要自己去餐台上取。他这样一说,我就想起了被段景琛照顾过的日子,心里稍有点影响,淡淡的说:“我差不多饱了。” “等一下咱们一起去机场,你等我一下。”顾一笑说,“我很快的。” 我觉得自从昨天晚上聊完以后,我和他也完全说开了,所以没必要装成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毕竟北京就那大,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 在去机场的路上,顾一笑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我虽不是很在意,却也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 登机了,我戴上眼罩准备睡觉,顾一笑伸手拦住我说:“陶然。” 我摘下眼罩,看了他一眼:“有事?” “没事,就是突然想喊你的名字。”顾一笑说。 我看着他,他笑了笑没再多说话。 在这一瞬间,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历经千辛万苦以后的轻松和释然。我也对他笑了笑,重新戴上眼罩。 我不清楚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我是被飞机巨烈的颠簸惊醒了。 醒过来的第一时间,我就觉察有一只手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一转头,看到了顾一笑。 他很紧张的握着我的手说:“飞机遇到了强对流天气,空姐刚才说可能要持续半个小时,你不要怕。” 我看了看周围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 “没事,极端天气又不是第一次遇到。”我说着想抽出我的手,却抽不动。 “我怕你害怕。”他说。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也没挣扎的心情,就放由他握着了。 时间过去了五分钟,颠簸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甚至越来越严重,还有人红了眼睛,默默流泪了。 这时,空姐又在广播里反复说机组遇到了极端天气,请大家保持原座们上不要来回走动,卫生间已经关闭之类的话。 透过舷窗,我能看到外面一片一片浓黑的云,然后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在飞机不远处炸开。 极端到这种程度的天气,我还是头一回遇到,莫名的我也紧张起来。因为闪电太近了,我生怕它劈到飞机上。 要是这样,是不是要失事了? 我才想到这里,机身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紧接猛的往下坠去,因为下降太快,我都有了失重的感觉。 顾一笑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我放在扶手上的手说:“应该快过去了。” 他话音才落,空姐的声音又在广播里响了起来:“各位乘客,现在是紧急广播。我们的飞机左侧机翼因为雷电受损出现故障,现在正在急速下降,请大家系好安全带,戴上氧气罩……” 空姐的话音未落,机舱里马上就乱了起来。 生死面前,没人能够淡定。以我们现在的飞行高度,如果机舱破损,没有一个人能够生还。在这样的海拨高度,氧气含量太低,何况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顾一笑紧紧握着我的手,脸变得苍白。 我原本也很紧张,但是慌了一分多钟以后,我很快就淡定了下来,因为我想到了那天在海上遭遇大风浪。 “怕吗?”顾一笑问。 我摇了摇头,忽然道:“我真没想到,最终我是和你死到一起的。” 他原本脸色很不好看,但是听到我的话以后,马上笑了:“我也没想到,但是,我不希望经历了九死一生的你在这场事故当中出事。” 说着,他打开了氧气面罩,帮我戴上。 “这一次,应该活下去的是你。”我摘下面罩对他说,“其实每到了这个时候,我们都会觉得人生除了生死都是闲事。但是,这种时刻一过,只要回到社会当中,就会忘记生死才是最重要的,然后被闲事缠身。” “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抱紧你。”顾一笑说着,伸手过来抱住了我。 飞机颠簸得异常厉害,他却一下就抱住了我。 万幸的是返程,我们自己订的是经济舱,要不然他的胳膊没那么长。 在他抱住我的那一刻,我忽然心安了,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就痴了。 他觉察到我在看他,也注视着我。 不知道我们对视了几秒,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五官终于近到模糊了,看不清了。然后他的唇吻了上来,细密如雨,吻到我的唇以后,就一下热烈起来。 我是被他点燃的。 在和他接吻的过程中,我们之间所有的经历都一幕一幕的在我脑海里快放。原来以这种速度去看我和他的过去,根本看不到那些算计,有的只是甜蜜和美好。 我一开始是稍有抗拒的,到了最后变成了我放不开他的手。 在这一刻,我死灰一样的心嘭的一下复活了,世界在我面前变得鲜活。我不想死了,我能感觉到飞机飞得越来越低,也听到了周围乘客的哭声。 在飞机机身一阵剧烈的震动以后,完全失去了控制,断线风筝一下往下坠落。 我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我的人生才过去三分之一,我还有爱着我的父母,还有孩子,身边还有他,我不想死。 全身的神经复活以后,对于恐惧的感知是强大的。 我止不住全身发起抖来。 “不怕。”顾一笑觉察到我的变化,结束了这个绵长热烈的吻,把紧紧抱在怀里,把我的头按到他胸口说,“不会有事的,我们的相遇不是为了共赴黄泉。” “我们的飞机将在海面上迫降,请大家穿好救生衣。”空姐的声音又响起了。 这时顾一笑朝外面看了一眼说:“抱紧了,马上就落到海面上了。” 我心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胸口来。 这时,巨水的水花溅了起来,飞机左右晃了很久才慢慢稳定下来。而顾一笑此时已经手脚麻利的拿出了救生衣,并且他先给我穿上了。 “你自己快一点儿。”我催促道。 他笑了笑:“放心,我不穿也没关系,在海上飘了那么久,我知道怎么应付海浪。” 他虽然这样说着,还是快速的穿上了救生衣。 紧急舱门打开,充气的滑梯也铺了下去,从前往后,人们在空乘人员的帮助下,一个接一下跳入了滑梯。 我和顾一笑是靠近中间的位置,在等待出舱的过程当中,我们听到了最新情况播报。 机组成员已经和地面救援部门建立了联系,我们最多再有三个小时就会被救起,但是现在大家跳下海以后,要迅速用最快的速度游离飞机,能游多远就游多远,能游多快就游多快。 我和顾一笑是一起跳下去的,接触到海水以后,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一回头,我就看到了跟在我身边的顾一笑。 他用手给我指了个方向说:“朝那个方向游。” 我跟着他奋力的朝那个方向游去。 我们是幸运的,至少此刻的大海风平浪静,海面上只有一层细密的鱼鳞波,如果是大风浪的时候,恐怕没这么多时间让所有人都顺利从机舱里出来。 顾一笑一边游一边照顾我,直到我们远到了一定程度,身上也没力气了,回头朝身后看的时候,都大吃了一惊。飞机的机身现在已经沉入海面大半了,只剩下一个机头还在水面上,并且在用很快的速度往下沉。 并且在机身四周因为飞机的下沉出现了漩涡。 看到这一幕,本来没力气的我不知道又从哪儿生出些力气,拉着顾一笑就发疯一样朝前游。 他看到我的样子大笑起来:“现在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安全了。” 紧接着,飞机沉了下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获救了,但是海面上有着不少人。 我们开妈往一起汇聚,到了这个时候,人越多反而越安全。 “走,往那边去。”我指了指人最多的地方。 顾一笑没动,也没说话,就那样笑盈盈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有些着急,生怕他是身体受伤了,游不动了。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有你在身边真好,而且我好感激这一次的空难,如果没有这件事,你可以又要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呆很久才会疗好这一次的伤。”顾一笑说着,凑到我面前用湿漉漉的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说,“放心,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我绝对不会松开你的手。就算我破产了,身无分文了,有你在身边,我就是天下最富有的人。而且,你那么有钱,不介意养我这个小白脸儿吧。” 他这个样子,我见过很多次,但是这一次觉得最动心。 鬼使神差,我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走,我们过去。” 此时,我虽然泡在海水里,心里却满满的,都是丰盈的鲜活的美好。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最快救援 顾一笑满脸海水,笑得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好,我们过去。”他说着,推着我一起朝人最多的地方游过去。 其实我现在体力还行,不需要他这样额外的照顾,但是和他说了,他又不听,执意如此,我也只好听他的。 泡在水里等待救援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是身边有了一直在傻笑的顾一笑,我觉得时间过得快多了。 大家劫后余生,脸上写着惊恐,心里挂着忐忑。 在这样的茫茫大海上,随时都会有其它的危险,比如说鲨鱼之类。所以,每一个人都不高兴,唯一与众人不同的就是我和顾一笑。 我们什么话都不说,我看他一眼,他看我一眼,也会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四个小时以后,有一艘附近海域的客船被派了过来,我们三三两两被救上了甲板。顾一笑在我们被救援的过程当中,一直握着我的手,片刻都不松开。 到了甲板上以后,他俯身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说:“陶然,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想到了泰坦尼克号,那个电影太悲剧了,最后相爱的人只有一个被救了。而我们就比较幸运了,两个人被救了。其实,如果让我在我和你之间选一个,我还是会选你,纵然是死过一次。” “这个时候表白,有点小肉麻。”我对他笑道,“不过呢,我还挺喜欢。” 顾一笑的眼睛里一下就翻出了其它东西,就像是汪着一潭水似的。 船在平静的海面上行驶,有工作人员给我们分发了食物和衣服,因为船本来就是满载的,所以获救的人当中,除了老幼病孕以外,大部分人都在甲板上呆着。顾一笑看到我的些冷,毫不犹豫的把自己身上的薄毯披到了我身上,然后坚决的说:“你别感冒了。” 他话音刚落,自己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我笑了笑,把他的毯子从身上扯下来,重新给他披上说:“我还行,等一下喝点儿热的东西就好了。” 天色已经开始暗了,而且海面上起了风。 这时,已经安排获救人员排队用船上的卫生电话给家人报平安了。我们从飞机上下来,行李基本上一件没带,当时能让人全部完全撤离,已经是万幸。 我的手机原本在口袋里放着的,但是一到海里,全泡了。 我看着那边找着电话就痛哭流涕的人,鼻子也特别的难受。劫后余生,没有几个人的心情是愉快的。 “你先打吧,给你父母报个平安。”顾一笑说。 “不急,慢慢等着吧。我的身边有你,而他们很多人都是独自一人,需要早点儿把现状告诉家里人。”我说。 我和顾一笑排到了最后。 我犹豫了一下,把电话打给了罗小天。他几乎是在电话响了一声以后就接通了,声音里都是紧张的试着问:“陶然?” 我听到他用这种语气叫我的名字,忍了很久的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 “是我,我好好的呢。”我哽咽着说。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他连说了三句那就好,语气终于轻松下来,“他们都在担心你,段景琛已经带着一个他能调动的救援队赶往出事海域了。估计还有一个小时就到。” “我电话不方便,你和他说一声,我没事了。”我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才又道,“另外,替我谢谢他。” “嗯,我肯定会通知他的。”罗小天说,“飞机失事的新闻一出来,所有你认识的人都问我,你是不是坐的那班飞机回来。我查了飞机上的乘客名单,才知道你真的坐的是这一班飞机。”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以后,我对你就一个要求,你去哪儿,坐的什么航班,通知我一下。不然,真的会犯高血压的。或许,哪天我一个小心,直接就脑梗过去了。” “我知道。”我说。 沉默了三秒,我又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爸。” “你叫我什么?”电话里的罗小天一下激动起来。 “没什么,我得挂了,每个人只有三分钟的通话时间,顾一笑在我身后,他也要向家里报个平安。”我说。 罗小天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他也在飞机上,那个小子到底是运气好到爆,还是运气衰到爆,怎么你一遇到他,就没好事呢。” “好了,有话回去再聊。你们要好好的。”我说完,轻声说了再见。 刚才,我在电话里称呼罗小天为爸爸时,原本以为自己会尴尬,会声音颤抖,会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都没有。 原来,很多事你不用管,不用问,水到渠成了以后,什么都自然的出来了。 接通电话的那刻,他的语气让我感受到自己是被他爱着我的。 我甚至感受得到,他们一直担心着我,纵然我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在他们眼里,我依然是孩子。 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弥足珍贵。所以,那个称呼不由自主就出来了。 顾一笑在给家里打电话,语气轻快极了。 “妈,我好好的呢,等到了最近在港口,我们马上就转飞机回去……哦,我们啊,我们是我和陶然……对,一起来这边开会遇到的……我就说我们一直都很有缘份的……好的,那谢谢妈啦。”顾一笑说完了,挂了电话,然后走到我面前。 “陶然,有一件事没和你商量我就做了。”他说。 “什么事?”我虽问着,但看他的表情也猜出了一二,如果我猜得没错,他说的是一定我和他的事。 果然,他一笑道:“经历了这么多次的生死,我觉得不管想做什么,都要活在当下,所以我和我妈说了,我们一回去,我就准备和你结婚。他们举双手赞成。”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说。 其实,我心里还是甜蜜的。 不管怎么说,一个男人如果把自己的承诺兑换成婚姻,放在你面前,任你选择,诚心还是足足的。 “说一句保险公司推销员经常说的话。”顾一笑用力抱了我一下,把我的头按到他胸口,声音有点闷闷的说:“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天先来。所以,我不准备等明天,也不等意外,只要和你在一起。” 我笑得嘴角很明显的上翘,拦都拦不住的高兴从心底散发出来。 “你不同意?”他见我不说话,有点急了。 “不是不同意。”我顿了一下,“而是回去以后,还有其它的事要处理。比如说段景琛那里,我要先去说个清楚。” 顾一笑无奈的摇头:“不要太介意别人的看法,就我,就你,你愿意就好。其它的事,我来处理。” 顾一笑真的成熟了很多,处事方法,说话语气等等与以前都大有不同。 正在说话的时候,天空突然传来了直升机轰鸣的声音,我抬头望向了天。看到一共有五架直升机在船上方盘旋,并且直升机上的大探照灯开着,把这片甲板照得亮如白昼,借着灯光我看得到直升机机身上写着救援的两个大字。 就在我仰头看天的时候,从直升机上面垂下来一条软梯,一个人身手敏捷的爬了下来。 他穿着迷彩装,戴着头盔,身上背着一个很大的包。他下来以后,箭一样朝我跑了过来。 我有些愣了,直到被他一把抱进怀里,我才认出来,这是段景琛。 他比罗小天说的早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这时,站在我身边的顾一笑也认出来这是段景琛,他犹豫了一下,缓声说:“我们都没事,谢谢你能这么快的赶来。” 如果是以前,顾一笑见到别的男人这样抱我,早就上去推开了。 我不动声色的用力抱了他一下。 在这种时候看到中国的救援队出现,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感觉。我知道不管怎么样,段景琛现在在关心我这件事没错。 “我联系到了罗小天,让他和你说我已经脱险了。他没给你打电话?”我问。 “你没事就好。”段景琛看了一眼顾一笑,松开了我,“他给我打电话了,但是我当时快到了,并且我想看到你才放心。” 他说话的时间,又有救援队的人员下来。他们拿着的是国家航空监管局给的乘客名单,正在统计人数。 有了专业救援队伍的参与,所有的工作马上步入了正轨。他们统计好了获救人数,得知现在失踪人数还有十三人时,马上安排了两架直升机朝事发点飞了过去。剩下的人在做安抚工作,联系下一步交通的工作。 很快,他们就和最近的机场取得了联系,为我们这些特别安排一班直飞北京的飞机。在做这些工作时,段景琛一直在忙,偶尔看我一眼。 顾一笑扶我在角落里站着,隔着一条毯子紧紧的握着我的手。 我觉得他这个小动作有点像在宣誓主权,对他笑道:“你不必这样的,全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他是救援队的,救我不过是顺便。而且,现在我和他离婚了,你不要这么紧张好不好?” “怎么可能不紧张,他看你眼神就不对。”顾一笑说。 我忽然想到了他和那个叫刘婉的女人之间的亲密动作,情绪有点低落:“他用这样的眼神看了我十几年了,现在纵然是没感情,大概也是改不了。你要是对这种事都介意,以后介意的地方还多着呢。司建连是豆包的爸爸,我不可能断了联系。段景琛的公司里有我用资金入了股份,也断不了联系。还有何萧,纵然我和他什么都事儿都没有,在乔吉安眼里,也是不太清楚的。” 我说完定定的看着顾一笑:“你都要介意的话,不用多久就要被气死了。” 他笑了笑:“好吧,算我小心眼儿了一回。但是,以后这两家公司的事,可以找个人去做。” 我点了点头。 在这种气氛下,我不想和他再纠结这种细枝末味的问题。 我和顾一笑比段景琛更早回到北京,我们在北京落地以后,看到新闻里写的是,救援队找到了失踪人员的遗体,其中有三个是随着机身沉入了海底,并且救援队人员有受伤的。 看到这个新闻,我马上想到了段景琛,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电话拨了出去。 他在第一时间就接听了:“你好,陶然。” “我看新闻说有救援人员受伤,所以打电话问一下,伤得重不重?”我问。 其实我想问的是受伤的人员是不是他,但话到嘴边又改了。 段景琛很正常的说:“没什么大事,下潜的人员腿被卡住了,腿骨有点骨裂,现在已经送医院了,没事,不用担心。” “哦,那你注意安全。”我说完挂断了电话。 顾一笑看到我给段景琛打电话,指了指机场正在放新闻的大屏幕说:“不是他,你都等不及把新闻看完就打电话过去了。” “嗯,他毕竟救了我。”我说。 “那我呢?”顾一笑半开玩笑的反问。 我笑了笑:“我和你不是外人,自然不用说这些虚的。” “可我真的喜欢听这些虚的。”他委屈巴拉的说。 “出去吧,外面人都等着呢。”我看了一眼已经差不多全部走出去的其他同行人员说。 我们一走出去,就被记者围住。当然,还有很多是获救人员的家属,大家都拿着鲜花夹道欢迎。那感觉,就像我们是凯旋归来的英雄一样。 当获救人员和家属抱头痛哭时,记者们都疯狂的拍照片。 我对于这个场景早有预料,和罗小天说好,要他带着孩子在外面的车子里等我,顾一笑也一样。 就是因为提前说了一下,我们两个很快就从记者的包围当中突围出去。 外面停着两辆商务车,一辆是白色的,司机是罗小天。另一辆是宝蓝色的,司机是顾一笑的爸爸。 他停住脚步,用力给了我一个拥抱说:“明天再见。” “好的。”我说。 我们分开,然后各自上车了。 豆包看到我上车,红着眼睛就钻进了我怀里,王阿姨忙拉上了车门。 “妈妈,我以为再也见到不你了。”豆包说。 他这是第三年上幼儿园,明年秋天就要上小学的,所以怎么看都是一个大孩子了。 “怎么会呢?妈妈第一时间能打电话就告诉姥爷了。”我说。 罗小天正在开车,听到豆包的话,回头对他道:“吉人自有天相,人这一辈子受到的磨难越多,将来越能理直气壮的管老天要回属于自己的幸福。你妈妈还年轻,多经历一点没什么事儿。这说明,以后妈妈后福很深,会越来越好的。” 豆包现在基本能听懂大人话里八成的意思,他有点懵懂的点了点头说:“妈妈,我好想你。” 让他这么一说,我心软成了一团儿,抱着他好一顿亲。 到了家以后,我看到王阿姨已经把菜做成了半成品,对我说:“这是一早就准备好的,等你回来再做,一会儿就好。” 罗小天却说:“楼上浴缸里给你泡了艾叶水,去去晦气,先洗个澡再下来吃饭。” 虽然在回来的路上,他基本上没说什么话,但是他的眼睛却一直红着。 看到阿姨和豆包都走开了,他走到我面前,认真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把我抱到他怀里。 这个拥抱晚了几十年,所以抱的时间有点儿久。 最后,我们松开彼此的时候,罗小天一脸的泪水。 “我这是老了,明明是高兴的事儿,掉什么眼泪。”说着,他笑了笑转身进了卫生间。 “爸。”我叫了他一句。 他正在走着,身子突然顿住了:“好好洗一下,去去晦气。” “嗯。”我说。 我们都知道彼此在做什么,也都懂彼此心里都是感动,但是谁也没说破。他脚步停了一下,继续走向卫生间。而我稍微在一怔,就走上楼去。 我的眼里都是泪水,我想他也一样。 水温是刚刚好的,微热,艾香味扑鼻。我整个人都泡进水里,觉得从骨头里都放松下来。艾叶带着特有的中医香,让人闻到了以后觉得很安心。 我洗完澡下楼时,丰盛的饭都准备好了。 难得的,我家的餐桌上还放上了酒。 罗小天对我倒了满满的一杯,同时给豆包倒上了果汁,说:“为了你妈妈能平安归来,咱们干一杯。” 我端起酒杯,毫不犹豫的和他们碰杯,然后一饮而尽。豆包也很豪气的把杯子里的果汁喝得净光。 “吃饭吧,等一下要给你妈视频一下。”罗小天说,“她也着急了几天。” 我点了点头。 此刻,外面太阳已经落山,西边的天空一片瑰丽的的彩霞,屋子里将暗不暗,开着灯,温馨的灯光铺了一室。 这就是家,让人安心又感激。 我们吃过晚饭,我和田青青视频报了个平安,然后就围坐在客厅里。 豆包听着我们聊天,没一会儿脑袋就一点一点的犯困了。我把豆包抱上楼,哄他睡着,然后重新下来。 果然,罗小天还在下面等着我。 “经历了这么大的事,能这么快恢复平静,真的很不容易了。我呢,也不想和你说什么,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随心而为吧。”罗小天说。 我拿起杯子给他倒满了水,递到他手里说:“爸,你在说顾一笑的事吧。” 他笑了笑:“是,我看到你们两个是牵着手走出来的了。其实,经历了生死以后,生命之中再无大事。” “如果我和他在一起,您有什么意见?”我认真的问。 他笑道:“只要你开心,什么都行。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其实真的到了生死关头,你才会知道谁在你心里最重要。我当时想到的是豆包,是你,是妈,还有养父母。其他的人,真的都来不及想了。”我说。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以后,会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四十不惑,你也快到不惑的年纪了,很多事不用别人说,你也能懂。你对世界认知的越多,越明白这一辈子自己能走到哪一步,等过了四十以后,会有无力感。因为你不可能成为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然后,你还会发现,你努力了一生,最后还是做了一个很普通的人。和别人的区别,无非是钱多钱少的问题。”罗小天认真的说。 他说了很多,我认真的听着。 这是我们父女自相认以来,聊的最多的一回。 最后,他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看了一眼手表对我说:“时间不早了,你这几天都没好休息,早点睡。” “好,你也一样。”我说。 我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时候,他一定也没睡好。 “好,我知道。”他说。 我起身准备上楼,他突然叫住了我说:“陶然,我准备再有两三年就退休了,公司交给你打理,那个孩子,我会给他建立一个基金,保他一生衣食无忧,至于其它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盛清锦生的那个孩子。 其实,现在我想开了以后,觉得那个孩子也很无辜,落到现在这种尴尬的地步。 “爸,您现在还这么年轻,说这些有点早了吧。”我笑了笑,觉得他的话有点莫名其妙。 “这些年来我都是一个,身体早就不行了,不过只是扛着而已。现在这段时间,我做事情时都有在力不从心的感觉。”罗小天笑道,“人啊,好多事情都要早做打算,不然到时候出个万一,就不好办了。” “那也打算得太早了。”我说。 他摇了摇头,转身上楼了。 我在客厅稍坐一会儿,消化了消化他的话,正准备上楼时,忽然听到有石头轻轻啪的砸到玻璃上的声音,出于好奇,我打开了门。 然后我就看到顾一笑正站在台阶下看着我。 “你怎么又来了?”我问。 “不叫又,这只是我想起来从前的事以后,头一回上门。”他站在原地看着我,“我都快要睡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你,然后就特别的想念,然后就过来了。” “进来坐一会儿?”我问。 他往上走了两个台阶,对我道:“不用了,我就看看你,看到你好好的,还记得我,也没恢复到不理我的时候,那就说明这几天的经历不是在做梦。这样,我就放心了。早点睡吧!” 他说完以后,冲我摆了摆手,很潇洒自在的走到了自己的车前,拉开门又对我笑了笑,然后开车走了。 我站在台阶上不由就笑了。 现在我和他之间的感情,让我觉得很轻松。突然间想你了,就不顾时间不顾地点,跑来看看,然后看到你好好的,我安心了,尽兴了,为了不影响你休息,马上就走。 他做的这些,让我觉得很甜蜜,关门锁门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玻璃上自己的影子,我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掩饰不了,压抑不住。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这些甜蜜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睡醒豆包就跑到了我的床上,还掀起被子自己钻了进来。我正睡得香,怀里多了一个又软又香的小萌物,一下就醒了。 “妈妈,送我上学吧。”豆包看我醒了,也坐了起来。 我看着晨光下的豆包,脸上的小绒毛都清晰可见。此刻的光线,看着他就像一个天使。 我抱住他忍不住亲了一口说:“既然醒了,你自己去洗脸刷牙,妈妈简单收拾一下,给你做早饭。想吃点什么?” “煎饼豆浆和小油条。”豆包飞快的说。 “好,妈妈马上就去做。”我把他放到地上。 我洗了脸走下楼,一下楼梯就看到王阿姨正在收拾客厅,她抬头对我说:“陶然,早啊。” “今天早上我做饭吧。”我说,“你休息一下,厨记不用管了。” 她笑了笑:“你去看看,有人在做饭了,都把我赶出来了。” 我以为是罗小天,一边朝厨房走一边说:“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昨天晚上那么晚睡的……” 走到厨房门口,我看清楚了里面的人,一下就愣住了。同时,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你怎么在?”我问。 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我语气变得又软又绵,心里有点小尴尬。 在厨房里正忙活的是顾一笑。 他抬头看着我,然后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两只手上全是水就没碰我,只用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我昨天晚上基本上没睡,也睡不着,满心满眼都是你,有句话叫我一想到你就笑,现在我才知道这是个什么状态。” 说到这里,他也不由笑了起来:“等一下,早餐马上就好。” 我也不舍得走出厨房,就站在一旁看他做饭。他一边忙着,还时不时给我一个笑。 过了一会儿,豆包从楼上跑了下来,扒着厨房门一看,马上就说:“顾叔叔,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和妈妈做饭啊。”顾一笑很自然的说。 “顾叔叔是又和妈妈和好了吗?”豆包问。 豆包现在已经知道一点男女之间的感情了,所以问得很专业。 “是啊,以后都会一直好下去。”顾一笑说。 他虽是对豆包说话,但那认真的语气不带一点含糊的。 “未必吧,当时段叔叔也是这么说的。最后呢,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段叔叔就和妈妈离婚了。比我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还短。”豆包满是不相信。 “我不会的,我保证。”顾一笑道。 此时,罗小天也起来了,当然也看到了顾一笑在忙,他在客厅叫了我一声然后道:“陶然,你出来了一下?” 顾一笑闻言多少有点担心,小声问:“罗小天对我好像没什么好印象吧。” “我对你就行了。”我说完,笑着离开了厨房。 罗小天看着顾一笑,低声对我说:“昨天晚上那么晚才来,今天早上又来,这孩子没打鸡血吧?” 他语气特别好玩,我不由就笑出声来:“爸,你说什么呢,就算是他打了鸡血,也是正常的。要是现在都不打鸡血了,以后那么多平平淡淡的日子可怎么过?” 他笑了笑,拍着我的肩说:“我就是怕你接受不了以后平平淡淡的日子。” “不会,我经历过婚姻,知道*过后有什么。”我说。 他点了点头道:“知道就好。” 顾一笑做早饭的水平有所增长,至少这一顿比以前做的都要好。豆包吃完了以后还夸了他一句:“顾叔叔,再接再励。” 顾一笑拍了一下他的头说:“几个月不见,你现在长大了,一副小大人样儿。今天早上我送你,送完你送你妈妈怎么样?” “不需要。”豆包断然拒绝,“我想和我妈妈安静的独处一会儿。今天早上,除了妈妈,谁都不能和我一起去上学。”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把大家都逗笑了。 最后,我只能自己去送豆包。 我把豆包交到老师手里以后,回头就看到了顾一笑。他开车在后面跟了我的路,我都知道,只是没说破而已。 他看到幼儿园门口没孩子了,走上前用力的抱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很恋恋不舍的松开手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算是体会到了。如果不是这场空难,我现在还自个儿煎熬呢。” 原来,爱的人在身边,这种踏实是别的什么都比不了的。 顾一笑把我送到公司,又在楼下腻了十几分钟,最后才不得不开车离开。我们都离开北京一周多了,公司的事也堆了不少,急需处理。 我走到办公室,想到顾一笑纠结着不愿意走的表情,不由又笑了。 刘爽正巧进来给我送东西,看到我在笑好奇的说:“陶总,别人经历了飞机职事,都惊魂未定的,你怎么就像中了五百万似的。” “那是,遇到这样的事比中了五百万难多了。”我笑道。 刘爽更加不解了,笑道:“好吧,确实比五百万难。彩票头等奖是一周中两次,这种事还真是几年都未必能有一次。” “最紧急的事是哪些?”我问。 她把其中一摞文件放到我桌子上,翻开了文件夹,一件一件的讲着。刘爽现在比以前用得可手多了,很多事情都能替我事先做好筛选,而不是像刚做上我的助理时,把所有的文件都一古脑儿的交给我。 一个上午,我忙得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 下午三点左右,刘爽拿着一份传真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说:“陶总,最近日中天的一然科技发来了合作意向函。” 我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一然公司发过来的。 想了一下,我马上明白这是顾一笑做的。如果没他点头,谁敢提和kb合作。 “放下,我来处理吧。”我说。 刘爽再也忍不住了,问:“陶总,您和小总裁顾一笑是不是和好了?” 我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样问?” 她指了指我的手说:“这个都出来了,不是和好是什么?” 她知道我和顾一笑的一些事,所以能猜得出来,我也不奇怪。于是放下东西,对她正色道:“其实说不上是和好,只是以前有点误会。你是知情人,就不要乱说了。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我不想有什么谣传出来。何况,女人除了爱情和婚姻,还有许多的事要做。” 她点了点头,道:“陶总放心,我明白的。” 我和她说完以后,马上给顾一笑打了个电话:“怎么这么着急示好?我又不缺你这个单子,现在kb的业务虽然没有特别大的增长,但是也还不错。” “我着急你这个单子啊。”顾一笑在电话里笑得很欢,我听着他的声音都能想像得出来,他眉毛眼睛都笑到一块儿去了。 “你急什么?”我问,“你是甲方呢,现在多少通讯公司都想和你合作的。” “我看不上,只看得上你。kb可是业内的风向标,我自然主动选择和你们合作。前一段时间,我那是赌着气才找的其它公司。”顾一笑乐呵呵的说。 他这种语气的自在,让我也觉得很放松,不由就笑了起来。 顾一笑在电话里恨恨的说:“陶然,取笑我很好玩么?” “是啊,很好玩。”我说。 他本想假装发怒,没想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等到笑声低了下去以后,他低声说:“陶然,我想你了。” “嗯。”我应了一声。 “你呢?”他问。 “我怎么了?”我故意装糊涂。 “那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就说要谈合作的事。”顾一笑说完,不等我有反应就直接挂了电话。 我再打过去时,那边已经是在忙线当中。 我觉得他在说笑,就把这件事放到一旁,当成了笑话。谁知四点半的时候,刘爽过来和我说:“陶总,一然科技的顾总来公司拜访了,他说是来洽谈合作的。” 刘爽话音才落,顾一笑带着他的团队就走了过来。 “顾总。”刘爽很为难的叫了一声。 顾一笑对她摆了摆手说:“没你的事,陶总要是怪下来,我担着。” “刘爽,把会议室准备一下吧。”我叫住了一脸尴尬的刘爽。 她打开了总裁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把顾一笑等人让了进去,然后去准备谈判用的资料,叫阿姨准备茶水。 顾一笑的手下走进了会议室,他却一转身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这么着急?”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走到我身前,惩罚似的抱了我一下说:“免得夜长梦多,先反合作敲定了,反正送上门儿的钱,你总不会不赚。万一我们闹了别扭,我也好借着工作来找你。” “你想的倒是挺远的,还想着吵架呢?”我问。 “哪里,就是预防万一。”他笑道。 我知道说这些没营养的话特别幼稚,却忍不住幼稚起来。顾一笑倒也包容我的幼稚,继续说:“你的心海底针,有时候我是真的看不懂,所以要提前给自己留个后路。” 我也笑了笑,依在他怀里。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随着这声音刘爽推开了门:“陶总……啊,对不起。” 她看到办公室里的一幕,马上就又退了出去。 我在员工面前还是很有威严的,所以这一下就觉得异常的尴尬,推开了顾一笑说:“得了,明天公司的人都会知道,我又有新欢了。” “没事,他们要是知道的不清楚,我去宣传一下新欢的名字叫做顾一笑。”他道。 我给刘爽打了电话,知道现在会议资料都准备好了,可以去开会了。 整个会议室只有七个人,双方各三人谈判,我们公司还有刘爽做一旁做会议纪要。 整个会议过程,顾一笑就一直毫无忌惮的看着我,让我觉得如坐针毡。 不过,所有的合作条件都谈得极其顺利,只要是我方提的,顾一笑毫不犹豫就拍板答应。我明显的看到他的那两个助理互相不止对看了一眼,他们大概觉得一向精明的顾总,今天脑子进水了。 谈判结束以后,到了下午六点半。 本来这种情况,应该双方公司所有参与这个项目的人出去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的,但是顾一笑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说:“都忙了一天先回去吧,等到这个周末,咱们再和kb公司的人好好聚餐。” 他的话一出,包括我们公司这边的人都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还好的是刘爽知道事情的来由,笑着解释道:“还有一些补充协议需要事后再敲定,所以今天就到这里了。” 大家都开始往外面走,顾一笑留到了最后。刘爽走到门口时,回头对我一笑,还悄悄做了一个握拳加油的动作。 我觉得更尴尬了,原来我到了这个年龄还有掩饰不了自己心情的时候啊。 和顾一笑一起下班,我自然是不用开车的。但是,因为晚下了一个小时的班,一出大厦就陷入到堵车当中。平常,看到这样堵车是说不出来的烦躁,今天心里却异常安静,甚至有点小小的欣喜。 我怕被顾一笑看出我的小心思,偷偷的看了他一眼,他却正好在看我,眼睛里也是星星点点的喜悦。 “去哪儿?”我假装看窗外,转移了话题。 “去哪儿都行,要不就在路上堵着。”顾一笑笑意盈盈的声音。 他开着车子,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突然在一个陌生的街角停下了车,指着街角那家门脸简陋的米粉店说:“这一家上过美食节目,说是隐藏在胡同里的米其林,要不要去尝尝,你可是最爱吃米粉的哦。” “好。”我爽利的应了一下,推开车门和他一起下车。 他下车以后绕了半圈,走到我身边拉住了我的手说:“走吧。” 原来他多走了半圈,就是为了拉住我的手。 小店里人很多,大部分都是比我们年轻十多岁的小情侣,他们面对面的坐着,大声的说笑,眼睛里的喜欢明目张胆。 顾一笑在收银台点了两份米粉,然后来到我对面坐下,从桌子下面伸过手来,把我的手抓住。 “你喜欢吃的鸡丝粉,我还加了两份儿蛋,多点了一个酸辣笋尖。”他笑道。 “你吃什么?”我问。 “和你一样。”他眼睛眯了起来,“后来和你分开以后,我才发现你吃的东西都挺好吃的。” 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在桌子下面的手紧紧握着。 一顿米粉我们吃了四十分钟,觉得真是人间于味。 他把送回家里,看到我要进门又把我拉到怀里,用力的拥抱,然后在我额头上又亲了一口,低声嘱咐道:“早点睡儿,明天见。” 我看着他,忽然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再见。” 我说完以后都走出去几步了,又被顾一笑拉住了手,他恶狠狠的说:“陶然,你这是在逼我犯错啊。” “犯什么错?”我问。 “明知故问。”他又惩罚似的亲了我一口。 我笑了笑,挣开了他的手快步走进台阶,推开家门以后我又回头对他摆了摆手。他站在台阶下面,一旁的路灯半明半暗,他的脸上也是一半明媚一半模糊,这样看过去,说不出来的诱惑。 “早点睡。”他对我又摆了摆手。 我马上进去了,虽然心里不情愿。我知道,要是在门口这样腻味下去,至少能把告别时间拖长到一个小时。 “妈妈。”豆包突然的叫声,把刚迈进家门的我吓了一跳。 我抬头一看,他正坐在沙发上在呆呆的看着我。 “你吃饭了吗?”我问。 “早吃过了,妈,你刚才在门口来来去去的在干什么?”豆包问。 我的脸一下就红了。 人生中最尴尬的事,莫过于自己谈恋爱时,身边站着自己的孩子。 “走上来以后,发现东西忘记拿了,又去拿了一下东西。”我说。 “你忘记的是给顾叔叔的吻吗?”他又问。 我现在恨不得把头埋进沙子里,这小东西说话怎么这么直接。还好,在我找不到台阶下时,罗小天从楼上慢悠悠的走了下来,对豆包说:“豆包,楼上的电话响了,一个紫苏的女孩找你。” 豆包一听,马上站起来跑着上楼了。 我看着罗小天,心里觉得更尴尬了。 他却一个字也没提,而是直接说:“陶然,你现在公司也步入正轨了,短时间内应该也没人找你的麻烦了。我要回香港一趟,这一次大概要一到两个月吧。但是,在回去以前,有件事想和你好好聊聊。然后,我会给你一周的时间做思考。只要你做了决定,我尊重你的决定。” “爸,你太严肃,吓到我了。”我说。 “坐下了聊。”他在我面前坐下,同时拍了一下身边的沙发。 王阿姨泡好在茶给他端了过来,他给我倒了一杯说:“我现在不管是体力还是脑力都不比从前了,所以准备去美国再做最后一笔买卖,然后就收手不干了。现在,我名下没有公司,但是,我有十几家公司的董事资格,这其中不乏世界排名五百强的龙头企业,所以你老爸我手里还是很有钱的。现在,我的打算是退休以后,把钱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留给自己吃喝玩乐,好好养好。一部分留给你,一部分留给小仔儿。他现在还小,估计成年的时候我都死了,到时万一他有什么难处,你能帮则帮。我也是想到这一点,想把小仔儿应得的那一部分钱放到你手里,你代为打理,等他成年以后再交给他。” “这样不妥吧,你其实可以找一个信托基金做这件事的。”我说。 不管我对小仔儿怎么不待见,他身上有一半的血缘和我相同。但是,他的妈妈是盛清锦,如果我真的接管了这笔钱,光盛清锦一个人就能把我烦死了。 “你是担心盛清锦,对吧?”罗小天问。 “是,她小仔儿的合法监护人,钱放在我手里,她必定不服。”我说。 “只要你同意,她那边的事我来解决。既然我要把这件事托付到你这里,自然会处理好那些你有所顾忌的事。”罗小天说。 我还在想,如果这个孩子是别人生的,我肯定不会犹豫。但是,因为他妈是盛清锦,我打心里就讨厌这个人,自然是不愿意的。 “我知道你犹豫的是什么,但是,话说回来。”罗小天顿了顿,“我和你的感觉现在越来越好,这个孩子长大以后,如果真的一事无成,什么都不会,你会不会管?” 他说到这里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会管的。但是,我把钱交给盛清锦管,估计没多少能用到孩子身上的。何况,她现在还有了自己的家庭,她能用到小仔儿身上的感情能有多少。再加上,她和我根本没感情,当时也是为了钱才和我在一起了几个月。这些,我都知道。如果盛清锦把小仔儿的钱挥霍了,小仔儿来找你,岂不是你要掏自己的腰包?” 罗小天说的有道理。 我以前没想这么深。 对于小仔儿,我是没感情的,但是看罗小天现在的岁数,再加上他的身体状况,他的话很有道理。 “你再想想,不用急着给我答复。一周以后,我才离开北京,离开以前你再给我答复。这样,我回去以后好做准备。”罗小天说。 “好,我考虑一下。”我认真的说。 他看了我一眼继续说:“还有一个问题,对于我在那些公司的董事职位还有股权,你感不感兴趣,我是可以全部移到你身上的。” “都哪些公司?”我问。 他想了一下,说了一连串儿让我觉得如雷贯耳的公司名字。 “这些,我还要想一下。”我老老实实的说。 他说的这些公司,以我的精力和时间,我觉得自己是玩不转的。摊子铺得太大,如果只把股权留在手里分分红,问题不大。但是,如果进入董事会,对我而来,时间和精力都不够,至于能力方面,我不敢肯定。 “这也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罗小天说。 “你给我出的,都是难题。”我看着他有些无奈的摇头笑道,“其实,我觉得以你的年龄完全可以再干几年的。” “再干几年,最后还是这些事,所以不如提前做决定。还有就是,我忙了一辈子,现在看到你知道我也后继有人了,心里放松下来,也在临死之前,好好休息两年了。”罗小天又说。 他的话让我挺有感触的,最终说了一句:“你现在还年轻呢,小儿子才一岁多,所以你别天天把死啊死的挂到嘴上。” “我的身体,我知道。”罗小天说着喝了一口水,然后长叹了一声道,“这些年,我没家,也没人管,作息根本不正常,就在一年前加班到通宵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我这身体早就空了。” “好,那你就不干吧,反正钱也足够花了。”我笑道,“万一不够,我养你。” 他凝视了我好大一会儿才说:“这些年我没后悔过,看到你以后我才开始后悔,第一后悔没在当年留住你妈,第二后悔当年没把你留在身边。第三后悔这一辈子没能陪着你长大,让你吃了不少的苦。” 他的话平平淡淡,把我说哭了。 我看着他,真的哭得稀哩哗啦。 第二百四十章 为钱而来 我以前总觉得亲情是可有可无的,到了现在才知道,亲情是必须的,而且是割舍不断的。 “哭什么?人都有老的时候,认清实际情况,做好安排就行了。人这一辈子只有四件事是避免不了的,那就是生老病死。这四件事完全不会因你的个人意志而转移。”罗小天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我说,“当年把你从医院拐走的人我已经找到了,但是看在他们把你养大的份儿上,我没追究责任。” 他说最后一件事,我有预感,所以倒没格外意外。 “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想说什么了。在那个重男轻女那么严重的地区,他们能让我上完高中,真的已经不错了。如果当时他们再势利一点儿,小学上完以后就找借口不让我上学,只供我弟弟一个人,家里的经济会宽裕一些。后来,我考上大学,弟弟也上高中了,家里经济压力确实很大。但是,他们至少没让我放弃上学外出打工给弟弟挣学费,只是说不供我了。这一点,多少还是很感激之情的。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我也不想说什么。在那个环境里,那是常态。女儿在家里的存在价值,就是为了给兄弟们挣钱或者换钱的。他们的思想很可怕,但是也很普通。女儿长大了就是别人家的人,这二十几年总不能白养你,所以打工挣的钱归兄弟,管婆家要的彩礼归兄弟。”我看着罗小天,淡淡的说,“其实你小时候也是从小镇上出来的,我说的这些你应该理解。” 他点了点头:“你能有今天,倒不是说他们对你有多少,只不过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很清楚这一点,但是真的也不好对他们做什么,怕你被人骂白眼狼。现在社会,看似进步了,其实和以前没什么大的区别。” 说完这些,他就说时间不早了,让我早点休息,而他回香港的时间定在了一周以后,让我好好的认真的考虑一下那几件事。 这些事,我是不想考虑的。因为一旦插手就有无限的麻烦,可是罗小天真的在临死以前,对我托个孤什么的,我能真的不管吗? 我不是圣母,也不是白莲花,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不会刻意的忘记别人的好,也不会刻意的忘记别人的坏。小仔儿和盛清锦的关系,是我处理不好的。 想了大半夜,我心里有了主意,不慌了也就睡着了。 顾一笑对我,回到了比以前更甚的地步。而我也觉得自己怪怪的,好像一夜之间变得特别幼稚,并且真的应了那句话,我一见到就笑。这种笑,还是忍不住的。 因为心情不错,时间就过得格外快。 眨眼就到了罗小天要回香港的时间,我和顾一笑特意找了一家不错的菜馆给他践行。 饭毕,他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我和顾一笑道:“现在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是真有点搞不懂了。不过,我女儿可是不愁嫁也是不恨嫁的。如果你们要好好的,我也没什么意见,如果再出什么变故,就算是陶然经得起,我也经不起了。” 他这话是说给顾一笑听的,也是说给我听的。 想来也是有点心酸,我结婚两次,两次都不是什么好结果。所以,现在和顾一笑在一起,我们却都主动闭口不提结婚的事。说实话,我心里有点怕了。但是,如果就是这个样子,什么都不做,我心里又有点不甘。 女人啊,就是这种矛盾的动物。 “罗叔叔,其实我和陶然从认识到现在,如果细想起来,中间确实是有误会的,但更多的是大事件的阴差阳错。如果没有那些,我们早就在一起了。”顾一笑说。 罗小天笑了笑:“一起经历得多了,就更要好好珍惜了。我先走了,忙完以后就回来。” 我和顾一笑对视了一眼,送他出去。 罗小天走后,我在北京的日子依旧。只不过,也就平静了三天。第四天,司建连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 如果说以前,我对他还留半分面子。现在,我看到他已经不悲不喜,形同路人了。就连恨,我都懒得有了。 “你来了?”我打开门对他说,“怎么提前不打个电话?” 他走进来环顾一周,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看了我一眼才说:“我忽然发现,自从我走以后家里的格局一点儿也没变。” 他话里有话,我却不想给他这种误会,淡淡的说:“孩子还小,不能做大的装修,怎么了?” 他顿了一下说:“陶然,那个我们准备回北京了。” “哦,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问。 他和盛清锦要回北京就回,真的不需要和我打招呼,我又不是太上皇。 “我知道你和段景琛离婚的时候,他曾经给过你一套别墅。我们已经把公司迁回北京了,但是这一次折腾完以后,手里的现金特别紧张。你看,现在你住着的房子其实是我们共同的财产。当时离婚时,我没和你计较这些。现在,我想要回这套房子。”司建连说。 我一听就瞪大了眼睛。 离婚都是陈年旧事了,哪有离婚两年多快三年了,还回来要房子的道理。 “你现在经济条件比我们好很多,也有房子,又不在乎这一套房子,看在几年夫妻情份,还有豆包的份儿上,把这房子还给我吧。”司建连又说。 我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脸。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豆包亲生爸爸,你总不能看着我沦落到租房子住吧。”不等我开口,司建连又说。 其实不是我不愿意开口,而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说的话都把我给震惊了。 “我……”我说出一个字,又卡住了。 “要是你实在不愿意搬,我们一家三口就住三楼,你和豆包住二楼,一楼算是公共区域。”司建连又说。 我索性也不说话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果然,我随和的表情给了司建连很大的鼓励,他继续说:“再说,不管怎么样,豆包和豆蛋也是亲兄弟,住在一起也好,他还能陪着弟弟玩呢。” 我这才知道,盛清锦又给司建连生了个儿子。 不过,这怀孕到生子也太快了吧。 “至于清锦不想和你一起住的问题,我来解决。”司建连又说。 他把话都说完了,还替我做了决定。我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给过他误解,让他以为我是可以和别人同住的人。 听到这里,我终于彻底忍不住了,对司建连冷笑道:“你觉得对于你的提议,我会同意,而且我愿意和盛清锦同住?” 他对于我的反应很惊讶,反问:“为什么不同意?”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我失去了和他再沟通的兴致,马上坚决的说:“司建连,现在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也就只有一条,你是豆包血缘上的亲生爸爸。除此以外,我们再无关系。还有,这个房子当初离婚的时候是归我的,现在你说什么都晚了,我第一不会让你住,第二更不会和盛清锦同住。” 司建连目瞪口呆的看着我:“陶然,这么多年了,你对我难道没有一点夫妻情分在?” “以前是有的,后来被你磨光了。”我说。 司建连满脸的失望,索性也不再伪装下去了,他直接说:“陶然,当初离婚时,你拿走的东西可不只一半,不过我念着夫妻旧情没和你计较,现在我确实经济困难,否则我也不会和你计较这套别墅。不管你怎么说,这房子我要定了。” “那我也把话说清楚,这房子我还真就不给你。”我说。 他冷笑了两声道:“原来,我看到屋子的装修没变,还以为你念着旧情,现在来看,我算是瞎了眼了。” 我拉开了门,对他说:“滚。” 正在这个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家门口,王阿姨拉着豆包下来了。我看了一眼时间,豆包放学了。 “爸爸。”豆包站在原地叫了司建连一声。 他以前看到司建连就会跑过来,但是现在明显的生分了不少。若是以前,我会劝他多和爸爸亲近,现在我也没这个心思了。 “豆包。”司建连叫了他一声。 这样,豆包才慢慢的走了过来,把书包交到我手上,拉着我的手看着司建连:“爸爸,你是来北京出差吗?” “不是,特意来看你的。”司建连说。 我冷笑了一声,觉得他扯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从离婚以后,我忽然发现司建连变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他当年就是这样,我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我眼又不瞎。但,能在离婚以后又来管前妻要房子,他要无耻到什么地步。 “真的吗?那爸爸要在北京住几天?”豆包问。 司建连抱起了豆包问:“爸爸以后在北京常住,怎么样?或者说,爸爸和你住到一起?” 豆包一脸不解,看向了我。 我不想孩子有什么误会,马上厉声道:“在孩子面前,你不要乱说。还有,我需要和你好好聊聊。” 他把豆包放到地上说:“进去等着。” 我和他来到外面的草坪上。 此时已经暮色四合了,院子里光线不好,昏昏暗暗的。 “司建连,现在不管怎么说,你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能不能有点廉耻心,然后好好做人,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你和盛清锦怎么样,我不管也不感兴趣。但是,你豆包面前,能注意点儿吗?我倒不是怕豆包向你学,而是怕孩子看不起你。你想想,一个孩子要是看不起自己的爸爸,那是多大的悲哀。”我语重心长,用很严肃的语气,耐着最大的性子才说完这席话。 “陶然,我不过向你要一个房子,你就说我无耻了。你呢?咱们离婚才三年不到吧,你换了几个男人了?”司建连说。 他的话差一点儿把我气到吐血。 “司建连你怎么这么无耻呢?”我问。 他看着我说:“你先说我的,我至少没换女人,这几年除了盛清锦就再也没别的女人了。和你比,我真的传统多了。房子的事你要同意也行,不同意也罢。我肯定是要要回来的,实在不行,就重新走法院吧。我对于当年的判决不服。” “你特么长点脑子,现在早过了申诉期了。”我看着他,恨铁不成钢。 “你再想想,我去看看豆包,然后回酒店了。”司建连说完以后,迈步上台阶,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真的好想一脚踢死他。 忽然间,我发现他现在越来越像盛清锦了。人前特别的光鲜亮丽,人后为了这光鲜亮丽,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但是,他既然来找我说了这件事,我就不可能再对他不管不问,至少要知道他最近发生了什么。 于是,我渐渐冷静下来,然后想了一会儿,进去看着司建连陪孩子。 他倒是没再说和豆包同住的事,陪玩了一会儿,吃过了晚饭,他就离开了。看着他走出大门,我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等到豆包睡着了,我打开电脑开始查他公司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我在他那里还有股份,也是要关心一下的,万一业绩不好,我现在就把股权出手,然后套现。 真的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顾一笑的一然科技研制的五款新车下个月下线开售,并且已经经过了实车上路测试阶段,预计定价都出来。性能堪比特斯拉,定价才四十多万左右。 这一段时间光顾着和顾一笑谈恋受,我没关注市场的变化。想到这里,我惊出一身冷汗。 女人一恋爱,智商都成了负值。 我看汽车行业的新闻差不多到夜里两点,最后才发现顾一笑这次回来,真的是如同王者再临。他的所有商业行为都是以狂风骤雨式的袭击而到的,那些把一然科技忽略的竞争对手,都输得特别的惨。 在顾一笑出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一然科技必死无疑的。但是,谁也没想到他能回来,并且一回来就有各种大的举动。 我知道这些只是看起来很容易,背后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艰辛。只是,顾一笑在我面前从来都不说这些。 不过,合上电脑以后,我倒是真放心来了。 顾一笑天生就适合做生意,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把一然科技耽误的这半年多都补了回来,甚至还比以前更好了。 我本想再给他打个电话,但是看了看时间忍住了。 话说回来,现在一然科技都到这一步了,司建连的公司没关门大吉都是好的。他的车子成本很高,我这是知道的。所有的东西用的都是现在最好的,但是,最好未必是最适合的。司建连两部未下线的车子,成本都是顾一笑售价的两倍。怎么和他拼市场? 他能跑过来管我要这个房子,说明确实穷到一定程度了。 我想了一夜,到底要不要把房子让给他住。如果让了,他会不会得寸进尺,如果不让,他会不会天天来烦我? 司建连以前是一个特别爱面子的人,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最后,我睡着的时候,梦里都是这点儿烂事儿。 第二天我顶着熊猫眼,连豆包都看出来我没睡好了,在去上学的路上小声问:“妈妈,你是因为生爸爸的气,所以没睡好吗?” “也不是。”我看着前面的路面,平静的问,“豆包,如果爸爸没房子住了,你要不要把房子让给他们?” 他啊了一声说:“爸爸为什么没房子住了?” 这倒把我问住了。如果司建连好好的做生意,即使公司不景气,也不至于连房子都住不起的,关键是他把盛清锦当成了女王来宠。自己手里根本没几个闲钱,却满足她的任何要求,要不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把钱花光了。”我说。 最近几个月,我没去打听也知道,他的钱去了哪儿。深圳距离香港那么近,又有不少奢侈品的拍卖会,盛清锦每个周末去一次香港,甚至每半个月就参加一次拍卖会,她跟着一个正在创业的男人,却把自己当成了豪门阔太。不过,我说这些也没用,只要司建连愿意就行。 现在,作的时间还不是很长,钱就没了。 “那妈妈有钱吗?”豆包问我。 “有。”我干脆利索的说。 “那妈妈的钱够买新房子吗?”豆包又问。 “够的。”我说。 他想了一会儿说:“那把我们的房子给爸爸吧,等他有钱了再还回来。” 我笑了笑。 他能这么说,和我预计的一样。 “好,妈知道怎么做了。”我看了他一眼。 这时,正好也到学校门口了,我停好车,把他从车上抱下来说:“好好去玩吧,爸爸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他的。但是,你今天放学以后,妈妈有件事想和你聊聊,关于怎么帮助别人的。” “嗯。”豆包听到我同意以后,用力的点了点头跑了进去。 我捏了捏眉心,真心觉得女人结婚一定要慎重,生孩子更要慎重。因为有孩子以后,即使感情破裂,也不可能再退回到路人的距离。 中午我准备给顾一笑打电话的时候,他拿着一个外卖盒推开了我办公室的门。 “怎么来了?”我问,“也不打个电话?” 他走到我面前,把餐盒一一打开放到桌子上说:“路过一家店,看到排队的人很多,然后上网一搜居然全是好评,特别是他家的猪蹄,每一个人都点了。大中午的,排队吃这个时间来不及,我就打包了给你带了过来。” 说到这里,他马上看出我的状态有点问题,伸手轻轻摸了一下我的眼角问:“怎么了?没睡好?” 我还没回答他,他又笑嘻嘻的凑了过来问:“是不是在想我啊!” “不是,失望不?”我反问完了,叹了一口气道,“司建连来找我了。” “他又找你了?”顾一笑问。 我点了点头。 他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我知道了,他的公司不景气了,现在预计汽车上线时间还要比我们的晚三个月,市场的先机占不到,价格的优势占不到。这家公司,到现在为止,甚至上已经可以确定破产了。还有,他有那么一个喜欢在上流富人圈儿显摆的老婆,钱不够用了吧?” 我苦笑道:“你是诸葛亮啊,能掐会算的。” 他笑道:“明摆着的就是这事儿。” “你说现在司建连的脸子里是不是进水了?怎么能提出要我把房子还给他的要求?男人不都是很爱面子的吗?怎么他在我面前一点面子也不想要了?”我十分不解的问他。 顾一笑不屑的笑了笑说:“要看他和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盛清锦现在真把自己当成了阔太太,每天除了偶尔带孩子以外,经常出去参加那些富太的沙龙,为了撑门面,上百成千万的首饰也敢拍。说句实在的,我以前手下有整个a财团时,花百万上的个人开支,也还要想一想的。人家盛清锦可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这样个花法,就算公司一直盈利,钱也是将将够用的。” 顾一笑说得很实在,我不由又想了想。 “别想他了,先把饭吃了,房子的事等一下再说,再过一会儿估计就不好吃了。”顾一笑把掰开的筷子递到我手里。 我接过来对他笑了笑。 因为有顾一笑在面前,我食欲还好了一点儿,午饭吃过了以后,他主动收拾了桌子,虽然有点笨手笨脚的,但是我看着也觉得挺好的,心里都暖暖的。 顾一笑是第一个主动帮我做家务的男人。 这些事,司建连是不会做的。 “你怎么想的?”他扔了垃圾走回来问我。 “房子让给他,但是也会以此为由头写个东西,保证他以后不再来骚扰我。另外,在他公司的那些股份,我是想出售的。”我说。 顾一笑想了想说:“股份我可以收了,但是房子的事能不能再想想?” “我也知道给他不合适,但是我不能让豆包觉得他爸爸特别可怜啊。你可以替我想想要怎么办,不过一定要把豆包想在里面。”我说。 顾一笑点了点头道:“那好。” “你收我手里的股份,会不会赔钱?”我问。 “不会,关于这些我另有安排。”顾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第二百四十一 当了说客 房子的事,我自己也有安排。我会先抻司建连一段时间,看他到底能无耻到什么地步,然后再拿出自己的计划。 午饭过后,我和顾一笑说再见。他走到门口又笑着回头对我说:“晚上,能不能带豆包一起约个会?” 他的语气表情都特别有趣,把我逗笑了。 “那要看豆包愿意不愿意了?”我笑道,“我是有时间了。” “好,我下班早的话先去幼儿园门口等豆包小爷,他应该也有时间。”顾一笑道。 我现在很喜欢我和顾一笑之间的关系。 因为这种感觉让我很放松,而且有被人疼被人爱,有很甜蜜的那种感受。 下班后,我也没耽误,赶到了幼儿园门口。今年是豆包最后一年在幼儿园,所以是大班,也是最晚放学的那个班,等到所有的小朋友都出来以后,他们班才排着队出来。 顾一笑把手搭在我肩上,轻声笑道:“我觉得咱俩郎才女貌的往这儿一站,简直就是一道风景。” “没你这么自恋的。”我说。 豆包走出来了,顾一笑又说:“其实豆包这孩子越看越和我像,我都觉得他不是司建连的孩子,反倒像是我亲生的。” 我看他一眼:“如果是你的,我怀豆包那年你才二十二岁,当时咱们不熟吧。而且,我很清楚在婚姻里,我就只有司建连一个男人。” “开个玩笑呗。”顾一笑无奈的笑了。 我对远处的豆包招了招手,他朝我跑了过来。 就在他马上要扑到我怀里时,我的手机响了。我对顾一笑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抱起豆包。现在学校门口的车子太多了,放他在地上跑不安全。顾一笑对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走过去,抱起了豆包。 我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稍有几分焦急的女声:“陶然,我是景琛的妈妈。” “阿姨,您好。”我马上叫了一句。 “今天找你,有点事,方便不方便出来说?”她在电话里说。 我一开始对段景琛的妈妈并没有好印象,也知道她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马上礼貌的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已经有安排了。” “你大概几点结束,我可以等你。”她在电话那头说。 “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几点结束,要不您就在电话里说吧,我觉得大部分的事都能说清楚的。”我依然在笑着说。 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无奈的说:“那好吧。” 我马上竖起了耳朵。 虽然我和段景琛离婚了,但是因为他对我,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对于他的家人我都会有应有的尊重。 “景琛去做你们那个航班的救援时,不小心伤到了腿,现在医生说可能要截肢,他不同意手术,表示如果截肢,他就去死。我想让你来劝劝他,让他同意医生的手术方案。”段景琛的妈妈在电话里说。 我一听这些话头嗡的一下。 那天我知道救援人员有人受伤时,就很担心,而且心里特别的不舒服,还特意打了电话过去问,生怕是段景琛伤到了,他说不是他,是别的人。 现在,确切的消息居然是他? 我沉了一下心关:“这一次一共有几个人受伤?” “就他一个。”段景琛的妈妈说。 我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沉重极了。 他那天没和我说实话,大概就是不想让我担心,也不想让我多想,现在他妈妈还是把真相告诉了我。不过,这样也好,我知道得时间越晚,心里就会越愧疚。 “他在哪个医院?现在做了会诊没有,只有一套治疗方案吗?”我问。 段景琛的妈妈叹气,然后道:“电话里说不清楚,能不能见非面聊?” 我看了一眼身后正在等着我的顾一笑和豆包,对她道:“你稍等一下,我安排好时间了,过去找您,您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给我说了一个地址。 我在地图上搜了一下,那是北京市骨科医院门口的咖啡厅。 我走到顾一笑面前,他看我脸色不对,问:“出什么事儿了?是谁打的电话?” “段景琛因为那一次救援受伤了,现在面临截肢的危险,他妈妈给我打的电话,我要过去一趟,你是和我一起?还是我自己过去?”我盯着他的眼睛问。 顾一笑稍一犹豫说:“我和你一起去,豆包也一起吧。”他说完,低头看着豆包说,“妈妈的话你也听到了,今天晚上的大餐泡汤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请你吃个肯德基。” “当然愿意了。”豆包说,“段叔叔也很重要的,妈妈先去看他吧。” 我们没在这儿耽误,直接按导航去了段景琛妈妈给我发的那个咖啡厅。到了以后,我大老远就看到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等我。 显然,她等得很着急,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我。 我走进去,直接来到她面前。她打量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后的顾一笑和豆包,淡淡的说:“坐下来说吧。” “阿姨,那天我给段景琛打了电话,他说受伤的不是他,我这才放的心,怎么又变成现在的样子?”我先开的口。 她的眼睛红红的,而且还浮肿,一看就知道几天没睡好了。 “其实你和景琛离婚,我也没什么看法,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但是看现在的情形,似乎你们都不想过下去了。”她没直奔主题,而是把目光落到了顾一笑的身上。 “这件事就说来话来了,我和顾一笑是旧识,中间因为很多阴差阳错的原因没能在一起。后来,我们也因为飞机失事的事解开了误会,所以现在又在一起了。”我大大方方的说。 这件事没必要瞒她,反正以我们俩现在的亲密程度,她早晚也是会知道的。与其到时候让她再乱猜瞎想,我倒不如把事情说得清楚一点儿。 “嗯。”她只应了一声,“不管怎么说吧,也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离的婚。对于你,我还是心怀感激的。因为如果没有你,景琛是不可能从部队上回来,来接手家里的企业。所以,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是单方面出轨,还是你们双方面的责任,我都不追究,也不想细问。刘婉去劝过他了,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我能想到的人,就是你了。景琛肯为你做的改变很多,除了你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这样的人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要求你们复合,我也不太希望你做我儿媳妇。”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沉默了一分钟,我对她说:“可以,他在哪个病房,我上去劝劝。” “顾先生不介意吧?”她又看了一眼顾一笑。 “不介意,景琛当时救的是我们两个。”他说。 她听到了我们的话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但是脸上还稍带迟疑的说:“现在还有一点要嘱咐你一下,去见到景琛以后不要提刘婉,他们两个好像闹别扭了。我问刘婉,刘婉也不说,我问景琛,景琛也不说。” “行,我知道了。”我说。 不管说了什么,一想到他因为这次救援出事,我心里就特别难受。 从咖啡厅走到医院还需要十几分钟,我在路上轻声问:“阿姨,有件事我不明白。他现在已经不在部队了,怎么还会参与这一次的救援任务?” 我不希望从她嘴里听到我猜的那个答案。 “他虽然从部队上离开了,但是保留着救援人员的身份,一旦国家发生重大灾难,而其它的救援队伍一时没时间的话,他们就是候补的第一梯队。”段景琛的妈妈说,“那天你们的飞机失事以后,距离事发点最近,并且经济最丰富的就是他们这个队伍了。” 我哦了一声,抬头看到已经到了住院楼了。 我在楼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上了电梯。 段景琛的伤比我想像中的要严重,因为在病历上写着神经已经坏死。我先去找了他的主治医生,问了他的情况,并且看了他的病历。 段景琛的妈妈站在一旁,看到我脸色不好马上说:“如果再不做手术,骨头会整个坏死,并且会感染上面的骨头,是有生命危险的。”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又红了,里面盈盈的都是欲滴的泪。 “我是他妈妈,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出这样的事,但是现在已经这样了,我就希望他能保住这条命。总之,这种事就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要是这一次手术成功,他也会彻底和这个行业说再见了。”段景琛的妈妈又说。 我听着她的话,心情异常的沉重。 来到了段景琛的病房门口,我鼓足了勇气才推门进去。 “说了,我不做手术,听天由命,不用再来劝我了。”他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头也没抬,直接说。 他的声音死气沉沉,从中听不到一点求生的欲望。 “是我。”我低声说着,同时很用温和有力的眼神看着他。 段景琛听到我的声音,慢慢抬起了头,眼睛里光华浮现,然后迅速又不见了。 “你来做什么?”他看着我,拧眉道,“我妈让你来的吗?” “没错,是你妈叫我来的。”我对他说,“她认为我和她一样,同为母亲,一定会理解她的感受。” 段景琛声音很低的笑了一声,笑声里都是冷冷的怆然。 我大概理解他的感觉。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那么骄傲,那么自负,是靠着双腿站在大地上能顶天的那种男人,如今要和他说,他的腿废了,这辈子都站不起来。这种残忍,真的让人心如刀割。 “理解又能怎么样?”段景琛目光呆呆的看着窗外,“任何一个母亲都不想自己的儿子死,你们想留住的只是儿子而已。但是,儿子的人生是什么样的,你们负得了责吗?何况连腿都没有的人生,了无生趣。我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天下没腿的人不多,所以也不多你这一个。你要是不愿意手术,我支持你。只是,在这之前,你要考虑清楚。人一旦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科技发展的这么快,万一不久的将来就会有完全可以媲美人类肢体的义脚呢?何况,你只有腿废了以后,才有可能成为靠脑子吃饭人。难道你想一辈子拼体力?如果你双腿没问题,最多再有十年,你也不能再靠体力吃饭了。”我毫不留情面,怎么扎心怎么说。 我能猜得出来,这段时间在他面前好声好语劝说的人太多了,所以我只能返其道而行之。成与不成,看他能不能想得开了。而且,我也想好了应对的策略。如果他不同意手术,就强行手术,麻药一打他还能挣扎反抗。 现在,我想让他活着,因为我真的知道,一旦死了就什么可能都没有了。 段景琛看着我,忽然挑了挑嘴角说:“你这是在激将吗?” “你怎么想都可以,反正你已经是我前夫了,你死你生跟我有屁的关系。”我说到这里站了起来,“还有,你的病历我会拿走,去国外找一些专家看看能不能救得回来。我刚才问过医生了,你的腿最多只能再拖一周。我想再替你拼一把。但是,能保守治疗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北京的这个骨科医院已经是全球骨科的前十名,医疗水平比这家医院高的并不多。” 我站在他面前,补充了这一句话,然后对他说了再见。 我走出来以后,病房门口着着的几个人都有点目瞪口呆,段景琛的妈妈叹气道:“真没想到,还有这样劝人的。” “但是有用,对吗?”我对她说,“劝人我会拿出劝人的姿态,刚才我已经给国外的朋友发了信息,等一下我会把他的病历转过去,让他在那边找一下,看有没有能解决他现在这种问题的医院。不过,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你能这样帮景琛,我真的很感谢了。”段景琛的妈妈说。 顾一笑此时突然插了一句:“我也问几个朋友,我认识几个人在美国部队,估计他们能有更好的医疗手段。或者是实验阶段的,等有了消息我通知您。” 段景琛的妈妈对我们一番感谢。 我原本以为见面以后,她会埋怨我,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她会这么开明理智。 “谢谢你们能过来,如果有消息请第一时间通知我。”段景琛的妈妈把我们送到了电梯间。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叮咚一声,电梯到了。 我们往前走了两步,电梯门开了,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是刘婉。 刘婉看到我以后明显的一怔,站在原地皱了皱眉问:“你怎么来了?对于前夫,你不必这么上心吧?” 没等我开口,段景琛的妈妈说:“刘婉,陶然是我请来的,我想让她帮忙劝劝景琛。” 她既然都这样说了,刘婉也不好多说什么,但还是笑着道:“阿姨,现在有我天天陪着他,劝着他,一定会把他劝动的。您放心。” 段景琛的妈妈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顾一笑拉着豆包和我一起上了电梯,就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我听到刘婉说:“阿姨,您把陶然叫过来,真的让我特别的尴尬,就好像我在景琛心里一点儿份量都没有。” 我笑了笑。 刘婉这个女孩的性格真的挺适合段景琛。他们俩一样,性子直,说话不拐弯抹角。 顾一笑也笑了笑,对我说:“这个女孩应该很在意段景琛的。不过,按照常理来说,她可是曾经介入你婚姻的第三者,怎么见到了你的面儿以后,她反而像是个正宫娘娘了。” “她的出现,为我和你的重逢创造的机会,所以我对她是恨不起来的。在和段景琛的婚姻里,我也不是一个无辜的人,也就不想把责任怪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上了。”我叹了一口气说。 顾一笑没继续说这件事,出了医院的大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开车在路上走了一小段儿以后,看到了一家肯德基,就停了下来。 豆包吃饭的时候,他打了几个越洋电话,用英语在电话里和那边的人聊得还挺欢。因为他声音开得很大,我坐在他对面也听到了和他通话的是一个女人。 一听声音,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是外向型。她在电话里问着顾一笑什么时候回美国去,说很想他,然后想和他再喝一杯。 顾一笑倒是没跑题,直接说自己有地方需要她帮个忙,看看方便不方便。阳随即,他就把顾一笑的事说了。最后,他还说,这个男人可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要是段景琛不好起来,自己会一辈子愧疚的。那个女人马上说自己会想想办法,让他把在中国检查的病历给她发过去。 顾一笑挂了电话,看到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马上解释道:“这是上学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原先和他是同行业的,后来去了美国的军队做后勤,专门管的就是受伤人员的康复训练之类的,所以她手里有的是最好的外科医生。” 我笑了笑:“你这么慌干什么,你和她之间有什么事儿?” 他连连摆手说:“这个真没有,不过,实话实话,她对我好像有那么点儿意思,但是没说出来过。现在,我们是朋友,好朋友。” “好啦,不用紧张,我们都到这一步了,该说的早就说开了,我哪有不相信你。”我说。 顾一笑这才松了一口气,假装抹了一把汗对我说:“你看,把我吓得汗都出来了。” 我和顾一笑同时动用了在国外所有的人脉找医生,三天以后就陆续接到了回复。回复当中,大部分都和中国的诊断结果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顾一笑的那朋友。她说如果按传统医学的疗法来治,和国内的诊断结果是一样的,段景琛的这条腿必须截肢。但是,如果用他们那边刚研究出来的生物疗法,是有机会治愈的,治愈的机率有百分之三十。问我们肯不肯试一试。 顾一笑接电话的时候开的是免提,所以她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到了。挂了电话以后,顾一笑问我:“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治愈机率,会不会太低了?而且刚才她说了,如果手术失败,另一条腿也很有可能保不住了。” 这些我都听到了,所以听了顾一笑的话以后,一直在沉默。 “我们可以告诉段景琛。”我想了想说,“让他自己做选择。” “如果失败呢?”顾一笑比我还着急,“以段景琛的性格,他肯定会选择冒这个风险。而如果我们告诉他,只有国内接受治疗的这一条路可走的话,加上这些天你劝他的话,我觉得他会同意截掉这条腿。” “但是,那不是他自己的意愿,是我们隐瞒了真实情况以后,替他做出来的选择。”我说。 “一个是失去一条腿,但是失去这条腿以后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另一个是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机率保住这条腿,如果失败以后,要么填命,要么填上另一条腿。”顾一笑说到这里,顿了顿说,“我觉得理智的话,就选第一个。你何必要他冒这个风险?” 我固执的摇了摇头:“我愿意让他自己选。” 顾一笑盯了我很长时间,然后无奈的说:“好吧,听你的。万一他的手术失败了,你不要责怪自己一辈子。” “我不会。”我坚定的说。 实际上,我会不会因为他的手术失败而责备自己,我也不知道。 顾一笑猜得没错,段景琛选择了风险最大的手术,他说:“只要有百分之一全愈的希望我都会去选择,何况这个是百分之三十,比率大我预想的高多了。” 段景琛的妈妈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我说:“谢谢你。我会去准备他出国接受治疗的事宜。” 段景琛在部队工作时间太长,不管是出国旅游还是出国治疗,都需要向国家相关部门报备,同时写申请,等待批复。 我们从段景琛的医院出来,正准备走,刘婉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她直接走到我车前,拍了拍车玻璃说:“陶然,我想和你聊聊。” 第二百四十二章 居然无赖 我摇下车窗,对她说:“我和你好像没什么好聊的。” 以前我对刘婉没什么看法,但是这两次的偶遇让我打心眼儿里对她生了厌恶。我和段景琛已经离婚了,她也知道我来只是为了段景琛手术的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真的太过分了。如顾一笑所言,她大概是忘记自己是第三者出身了吧。 “必须谈。”她很坚决的说,“段景琛和你离婚了没错,但你不能借着这个机会去害了他。” 她的话太有意思了,一下就把我气笑了。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害了段景琛?” “是。”她说,“否则,你不会给他推荐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手术。” “你以为要怎么样?”我问。 “他应该选择最保险的手术,在国内用最传统的方法治疗。你完全是一个局外人,提建议时有没有想过,可以会害了别人的一生!”刘婉特别的激动。 “顾一笑,你先带豆包了回去,我需要和刘小姐好好谈谈。”我看了顾一笑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拉门下车。 顾一笑对于我处理这种事从来都不担心,对我笑道:“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等你,谈完以后给我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 刘婉这样的姿态,让我没兴趣和她深聊。下车以后,我朝一边的花坛走了两步,示意她也跟过来。 “刘婉,你在我和段景琛的婚姻里,扮演的是小三儿的角色。现在,虽然我们离婚了,但是你站到我面前时,有没有那么一点儿的羞耻心?”我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问。 她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儿。 “我和段景琛认识的时间比你要长。”她说。 “比我要长?”我反问,“你和段景琛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他居然没和你说,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反问道,“我们是高中同学,他后来出国留学也是为了我。” 我的话音一落,明显的看到刘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是在北京认识的?”我问。 她脸更红了,声音也小了下去:“我以为你们是在他救你儿子的时候认识的。” “所以,不管是从认识时间,还是从感情深浅来说,我比你早到,比你早嫁给他,所以不管是因为什么你和他出轨了,你都是不道德的。”我义正严辞。 我和段景琛的感情如何是一码事,婚姻内出轨是另一回事。 刘婉真的比盛清锦要面子,我这番话说完,她脸红得特别可怕,都快透出血来的那种红。 “对不起。”她不再争辩了。 看着她老老实实的样子,我忽然心软了,清了清嗓子说:“你说我害了段景琛也完全是无稽之谈,你和他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说你是真的爱他,他不会不知道他的性格。他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把后半生放到轮椅上或者拐杖上?如果真的让他不得不做了那样的选择,他的下半生是什么样的,我想你也很清楚。郁郁寡欢,悲凉半生?”我停下来,认真的盯着她问,“你愿意让他这样痛苦吗?” 刘婉突然就哭了。 她的眼泪就像打开了闸一样,哗哗哗的流个不停。我认真而耐心的看着她,等到她情绪宣泄的差不多,快平静下来时,我才说:“你既然爱他,就要了解他。他不是能苟延残喘的那种人。” “我何尝不知道,只是只要他没死,就能陪在我身边,我们能一起变老,是踏踏实实的一辈子。如果他现在因为手术失败死了,我得到了什么?一辈子去思念一个人?我宁愿他动不了,我心甘情愿照顾他一辈子。”刘婉声泪俱下的说。 她的话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是爱段景琛的,但是这种爱太沉重的她所谓的爱就是占有,即使这个人变成了行尸走肉,她也要把他留在身边? “真正的爱是成全。”我说。 刘婉看了看,忽然哭着笑了:“陶然,你是胜利者,当然可以轻松的说出这句话。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个女人异常爱顾一笑,顾一笑也想和她在一起,你能成全顾一笑吗?” “当然能。”我毫不犹豫的说,“只要顾一笑愿意和她在一起,我绝对不会多留。” “那是因为事情没到你自己身上,你说话当然轻松了。”刘婉对我冷笑了一声。 我无言以对。 现在的她,只愿意听她想听的东西,我也是服了。 “是没发生到我身上,所以我说的都是假设,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拉倒。反正段景琛愿意听我的建议。你其实和我没直接关系,可以直接向段景琛表达你的反对。但是,你不敢。你怕说多了以后,他烦了你,对吧?”我说得很快,“你连这个都不敢和他说,爱得这么卑微,有意思吗?” 现在年纪越大,越懒得多说话,特别是对这执迷不悟的人。有句俗话说得好,好言劝不了该死的鬼。 我说完以后,转身就走。来到了路边,我给顾一笑打了个电话。 他十分钟以后就把车开到我面前了,拉开车门对我说:“这么快就聊好了?” “顾一笑,我有一件事很疑惑。”我上了车,对他说,“按照常理来说,男人的出轨对象都是真爱吧,为什么得到了以后,在外人看来反而是一个图钱,一个图色了?” 他笑了笑问:“这话怎么讲?” “刘婉如果了解段景琛的性格,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我反问。 他略一沉思道:“确实很怪。” “那你说,你们男人出轨为了什么啊?”我又问。 “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不是我们男人,只是其中极个别的男人。”顾一笑听到我的话,马上反驳,就好像我说的就是他一样。 我还想说点什么,看了一眼正竖着耳朵听的豆包,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说:“你听这么认真干什么?” “妈妈,我也是男人啊。”豆包眨了眨眼睛说。 “你想自称为男人,至少还需要十八年。”我看着他,有点哭笑不得。 他倒是乐呵呵的笑着问:“顾叔叔和我打过赌,我们俩都说了,这一辈子对你都不会变心的。” “还一辈子?”我笑了笑,“你现在才多大,现在就说一辈子太早了点儿吧。” 顾一笑开车着也乐得哈哈大笑。 不过,刘婉的话还是让多想了,我回去以后给段景琛的妈妈打了个电话,试探了一下她的口风。 “陶然,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现在景琛求生欲很强,医生都说他的伤口比预想的要恢复的好,去美国的手续我们后天就办好,那边麻烦你也给联系好,我们想到了以后,马上动手术,不要再耽误了最好的时机。”段景琛的妈妈说。 “您放心,那边我一定会安排好的。但是您这边也不能出任何的问题,以景琛现在的精神状态,完全好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我说。 她应了一声,说自己这边一定不会出问题。 我听到她这样肯定的说,这才松了一口气。 段景琛去机场那天,我的右眼皮不停的跳,我都快忍不住要给段景琛的妈妈打电话时,她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陶然,我这边出事了。”她急切的说,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段景琛的妈妈也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人,她能这么着急就说明事情很严重,我马上问:“出什么事?先别急,慢慢说。” “我们现在就要去机场了,景琛的护照和签证不见了。”段景琛的妈妈说,“我明明整理好了放到证件包里的,但是最后一遍检查时,确实是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你把包放到什么地方了?有没有监控可查的?” “放到家里,我家房间里没监控的,只在外面的围墙上有监控。”她说,“我马上去调监控去。” 这时,我忽然就想到了那天和刘婉告别时,她看我的眼神。 我怔了一下,马上叫住了段景琛的妈妈说:“刘婉去过没有?” “怎么了?你怀疑是她?”她问了以后,自己狐疑的说了一句,“不会吧,她也是希望景琛能早点好起来的。” 我清了清嗓子对她说:“在景琛做出决定,要出国采取激进方式治疗的那天,刘婉来找我谈过。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希望段景琛用保守的方式治疗,说那样至少能保住一条命。她不愿意失去景琛,所以做事可以有些偏激。” 我已经尽可能的把刘婉的动机说得很委婉了。 “好,我知道了。”段景琛的妈妈简单说着。 她在这种时候的表现真的很理智了,听完我的话以后,她迅速挂了电话。半个小时以后,她重新给我打了电话:“谢谢你陶然,护照和签证是刘婉拿的,如果不是我去的及时,她已经销毁了。我们现在就去机场,到了那边再和你联系。” “好的,一切保重。”我舒了一口气。 刘婉,原来是一个为了爱会失去理智的女人。她的爱,在我看来有点自私。但是,每一个人都无法替代别人来思考,或许是我的看法太偏面了。不过,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以后段景琛对她会怎么样,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我才放下段景琛妈妈的电话,松了一口气。手机就在手里催命似的又响了起来。 我一看是王阿姨打过来的,以为是豆包出了什么事,马上就接听了。 “陶然,你快点回来一趟吧。”王阿姨在电话里说,“司先生把东西都搬过来了?” “什么,什么东西?”我听得一头雾水。 王阿姨的声音又很急切:“他说他要从酒店搬过来住,还带着孩子和妻子。” 我这才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他要带着全家搬过来住?”我惊讶的问。 打死我,我也想不到司建连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是,就现在来说,他太让我出乎意料了。 “还有,他让豆包带那个孩子玩儿。”王阿姨声音小了下去。 “你让豆包上楼玩,不用理会他们一家,我马上回去。还有,直接报警吧,就说有人私闯民宅。”我大怒道。 司建连在和盛清锦在一起以后,脸皮也太厚的吓人了吧。 我挂了电话,不由就想到了顾一笑。我觉得在这样的场合需要他,于是我给他也打了个电话。顾一笑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以后,也是大为震惊。 “不会吧,一个男人,真的可以做出这样的事?”他反问。 “我现在回去,你如果有时间也去我家找我一下,我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我说。 司建连的举动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我一时真的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我赶回家时,司建连的东西都搬到客厅里了,要不是王阿姨死命拦着,并且说要报警,估计现在都已经搬到房间了。 他们一家三口真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在沙发上一坐,吃着水果,看着电视。 我一进门,司建连就冲我走了过来。 “陶然,你是什么意思?”司建连站到我对面,连给我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直接质问,“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现在你不腾房子,还要把我往外面赶。” “司建连,你先搞清楚。不管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你不要这个房子的,现在他归我了,我就有处置权。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我说。 其实,因为房子的事儿和他针锋相对,我心里真的挺疼的。 我们是豆包的亲生爸妈啊!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现在的我和他,连仇人都不算是,甚至比仇人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心。 “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十多年了吧。又做了五年的夫妻,多少是有感情在里面的,现在你一点情分都不讲。陶然,你是不是太冷血了?”他看着我质问,说到最后,大概是真的生气的,呼吸都粗重起来。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我很担心的看了一眼楼梯,看到豆包吓得脸色苍白正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刚出现,还是在那里站了很久了。 “司建连,你但凡心里还有豆包,都不可能为了这件事在我家里大吵大闹。”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快步走上楼梯。 豆包看到我走过去,转身就往楼上跑,我连忙在后面追了过去。 一直追到豆包的房间,我才追到了豆包。 他眼睛是红的,嘴巴是鼓的,一看就是生气的样子。 “怎么了?”我问,“听到爸爸妈妈说话了?” 他点了点头,红红的眼睛无辜的看着我说:“妈妈,爸爸现在都没房子住了,能不能把这一套房子给他啊?” “豆包,现在不是我不给爸爸房子,而是要以什么方式给。”我很有耐心的用最通俗的话向他解释。 他显然是没听懂我的话,眨了眨眼睛。 “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爸爸要了这套房子以后,要把妈妈所有的东西都分走一半儿呢?然后把你的东西也分走一半儿,然后给那个楼下的女人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你会同意吗?”我认真的问。 我不知道这样举例他能不能听懂,但是看着他的眼神,我心里还有期待。 他特别严肃的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妈妈,如果只是帮助爸爸,我是同意的。但是如果帮楼下那个坏女人,我是不同意的。不过,爸爸说楼下的那个小孩儿是我的弟弟。这是真的吗?” 我被豆包问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弟弟不应该是妈妈生下来的吗?怎么变成了阿姨生的?”豆包又问。 我让孩子问住了,叹了一口气,我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说:“爸爸以前爱妈妈的时候,妈妈也爱着爸爸,所以才有了你,你是爸爸和妈妈爱情的珍宝。后来,爸爸爱上了楼下的那个女人,然后就有了楼下的那个孩子,那是你爸爸和那个女人爱情的珍宝。之所以,爸爸让你管那个孩子叫弟弟,是因为他和你一样,都是你爸爸的孩子,但是你们的妈妈是不同的人。但是,站在妈妈的角度来说,对于这个弟弟,你完全可以假装没有。因为妈妈不喜欢那个女人,也不喜欢现在的爸爸,所以我会把他们忽略了。” 和豆我解释这种成人问题特别的难,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绕口令似的。说完以后,我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说:“明白了吗?” 豆包抱着我的胳膊想了很大一会儿,然后坚决的说:“我明白了,如果是这个样子,我只会给爸爸一套房子。” 我听到他的话,格外心酸。 原本,我不想我和司建连的离婚影响到豆包的感受,但现在看来还是影响到了。因为很多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努力就够的。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只能让豆包明辩事非的。天底下,又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无条件的爱自己的孩子的。 “所以呢,暂时你不用管爸爸和妈妈之间的事,妈妈会处理好这一切的。”我对他说。 豆包看似懂了,实际上也有点不完全懂。 不过,话我说得已经很直白了,希望他慢慢的能懂。 我到了楼下,看到司建连已经把他们的行李往楼上搬了,再一看刚才堆在客厅里的那堆箱子,我气一下从脚底板蹿到了天灵盖儿。 他趁我和豆包聊天的功夫,已经把东西搬得三三两两了。 “司建连,我还没同意你在这里住呢!”我气得太阳穴突突的直跳。 “陶然,你现在有的是钱,有的是房子。我都把kb让给你了,要一套房子又怎么了,再说,当年离婚本来就是我让着你的。后来呢,你又和顾一笑合谋把kb算计到你自己的手里。这就是一个你们计划了三年的阴谋。如果这房子你不给我住也行,我现在就去重新起诉,然后把你和顾一笑勾结到一起,让我净身出户的事抖搂干净。” “好,你去起诉,你去抖搂。”我声音都在颤。 他冷冷嗤笑了一声,绕过了我继续去搬东西。 我也不想再讲情面了,原本我还想和他把以后的条件谈好以后,就把房子让给他的。但是,他的无赖超出我的预料,我不想忍,并且现在我也把事情和豆包说清楚了,所以不想对他好声好气。 我拿走了手机,直接给小区的片警打了电话。 “赵警官,现在有一人非法侵入民宅,我都赶不出去,人身和财产安全都受到了严重危害。请警察尽快过来,帮忙把这些不要脸的人赶出去。”我说。 原本坐在沙发上一副事不关己的盛清锦听到我的电话以后,一下就站了起来:“陶然,原本这是你和司建连之间的私事,我不想插嘴的。现在你的做法太过分了,我们孩子这么小,这房子本来就应该是建连的,我们回来住又能怎么样了。你现在为了这点儿事还要报警,有意思吗?” 我气笑了,没理会他,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盛清锦跟了出来,她前脚出来,被放在沙发的孩子后脚儿就哭了起来。她恨恨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走了回去。 片警来的很快,十多分钟以后就到了。 他隔着玻璃看到了房间里的盛清锦和孩子,问我:“是她们吗?” “是。”我说。 他一脸狐疑的说:“这不是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吗?” 正说着,司建连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我指着司建连说:“还有这个人。” 赵警官在这一片当警察很长时间了,所以一眼就认出来司建连是谁。他看了我一眼说:“这是你前夫?” 我点了点头说:“没错。他现在带着老婆孩子要来霸占我的房子。” 赵警官一脸的无奈说:“我们也只能调解,毕竟好歹也曾经是一家子。” 他来以前,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是,又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表明我对此事的容忍态度为零。但是,除此以外,我还有什么办法? 如果这一次他们得逞了,明天司建连跑去公司笼联旧部,我要怎么办? 第二百四十三章 谈判开始 曾经的夫妻反目成仇,真特么是又恶心又尴尬的关系。 我和赵警官一起走进了屋子,司建连早就看到警察来了,几步就走了过来,主动伸出手对赵警官说:“您好,赵警官,真不好意思,一点儿家事还把您给惊动了。” 他这么客气,赵警官也不好开口就训斥人。 “司先生,虽然您说这是家事儿,但是我们也知道您和陶然女士已经离婚了,现在只能算是曾经是夫妻了。这房子陶然女士说归她所有,您要回来住,必须征求她的同意,她要是不同意,您这是违法行为。”赵警官有理有据的说着。 司建连听了以后笑了笑:“您说的在理,但是这房子当时确实是我让给她的,现在只是借住一段时间,她以前也同意了,我搬过来了,她又反悔了。现在我们还带着这么小的孩子,短时间里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只能先借住一段时间。” 他真会把黑的说成白的,赵警官听了以后显然相信了他的话。我此时再说什么都无用了,我看着他冷冷的说:“司建连,你现在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挺大的。” 他轻哼了一声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颠倒得了么!” “那这样吧。”赵警官看到我们又要吵起来,想了一下说,“陶然女士,这一次你先让他借住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足足找得到合适的房子了。以前答应过的话总是要作数的!一个月以后,他要是不走,你再来找我。” 我叹了一口气,只能如此。 赵警官走了以后,司建连看着我笑了笑:“陶然,不管我和你发生了什么事,都是家事,是私事,没人愿意多管了。自古以来清官对断家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在一起挤着,怎么也不会太舒服,所以呢,我建议你去住你另外的房子。段景琛给你的房子是新建的,绿化更好,格局更好,而且小区的物业更好。你又何必和我挤在一起呢?” 我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转身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司建连现在这种处事风格,我应付不来了。 躺在床上,我也躺不住,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就像活吞了一只苍蝇。我又想了一会儿,给顾一笑打了电话,电话一通我就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怒气:“你怎么还没到?” “我在给你想永久的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顾一笑说。 “气死我了。”我听到他的话,觉得自己的气来得也没来由,这件事本来就应该由我自己来解决,怪不到顾一笑身上。 “怎么了?”他问,声音还是很平和的。 我声音闷闷的回家以后都经历了什么和他讲了,最后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影响真的这么大吗?” “是啊,你看你对我影响就很大,我现在从来都没有无赖的举动。”顾一笑笑道。 我气得不行:“没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开,你要是方便就出来吧,把豆包也带出来。”他说。 我想了一下,家里多了两个闲人,确实很恶心,就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豆包正在房间里生闷气,我一说要出去,他马上收拾了自己的小书包,屁颠屁颠的跟着我走了出来。在客厅,我们遇到司建连一家时,司建连还和豆包打招呼问:“豆包,你要去哪儿?” “跟妈妈回去。”豆包闷声闷气的说。 司建连哦了一声。 我出了家大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们在小区门口遇到了顾一笑,我拉开车门把豆包抱上去,然后问道:“你把车停到这儿干什么?还一直在这儿等着,感觉就像偷……东西的小偷一样。” 我本来想说和*似的,但一想到豆包也在车里,话到嘴边改了口。 “顾叔叔才不是小偷呢。”豆包说。 “乖,顾叔叔没白疼你。”顾一笑也知道我原本想说什么,看了豆包一眼,笑着说。 “因为没有这么有钱的小偷。”豆包又说。 顾一笑这次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小家伙儿,现在居然会开玩笑,说冷笑话了。 我听着他们两个斗嘴,心情轻松起来。 但是,这点儿轻松没持续多久。我一想到等一下回家,还要遇到这一对奇葩,心里就堵得要死。 顾一笑看我脸色又难看起来,马上说:“别想那么多,再有两三个小时,司建连就会接到有人收购的电话了。” “你要收购他?”我问。 “是啊,然后附加条件就是以后不再骚扰你,然后我会多送他一套房子做为红利。”顾一笑道。 我想问他司建连的公司有收购的必要吗?但是这里面涉及到一些商业机密,我问了他也未必肯说,索性就闭了嘴。 “你一个人收购他,小心他坐地起价。”我还是没能忍住。 “我知道,收购企业我做得比你早得多。”顾一笑对我自信的一笑,道。 他话都说得这么有把握了,我再瞎担心下去就像是质疑他的能力一样。于是,我笑了笑说:“好吧,要是有利可图,记得分我一杯羹。” “放心。”他点了点头。 又过了四个小时,我们三个人连晚饭都还没吃完呢,我就接到了顾一笑的电话,他说:“陶然,你现在真的挺能耐的,我才来你家住了一天不到,就有人要给我送钱了。前一段时间,我想卖了公司,找了多少人都没人有意向。你的心上人,为了让你过安安稳稳的日子,真舍得下本钱。” “你出售的是一个没什么前途的公司,别乱要价,小心把主顾给走了。”我没好气的说。 “不会的,我现在要的价是溢价百分之五十的,但是那人说要考虑一下,最好见面好好谈谈。”司建连说,“你是我前妻,到了现在还在帮我,谢谢你了。这一次,公司要是能以这个价格出售,我也不准备在国内呆了,清锦也在国内呆腻了,我们就办个移民去美国。” “计划别赶不上变化了,再过几年,钱花光了,小心客死他乡。”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我就后悔了。 我们以前也是腻在一起说过那么多甜蜜情话的人,怎么现在一开口就恶语相向了? 人生的变故真大啊! 不过,我来不及悲春伤秋,马上问顾一笑:“你让人给他打电话了?” 他一笑说:“聊了我以外,应该还有人想收拾他,等一下我找人帮忙查查,看能不能联手。” “他得罪的人有这么多?”我问。 “司建连是一个特别骄傲的人,他成功以后有没有得罪一批人?”顾一笑问。 我想了一下,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社会,公司这么多,每一行业都有无数的竞争对手,但是市场就是那么大的。你做得好,自然也就抢了别人的生意。我们kb最风光的那几年,营业额在业内占销售额的百分之三十,这真提一个巨大的数据。 你的生意好了,别人的生意自然就会受到影响了。 所以,我们当时得罪了不少人。 现在,我别人还动不了,但是司建连落到了这一步,痛打落水狗的事,大家都是愿意做的。我想到这里,马上摇了摇头道:“不对,应该不是他的仇人。” “为什么?”顾一笑问。 “溢价百分之五十收购公司,那样的公司用溢价百分之五十?要是仇人借此机会一定拼命打压。”我说。 顾一笑正在吃饭,忽然停下筷子,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问:“真的是溢价百分之五十?” “对,我保证没听错。”我说。 他眼睛一亮道:“好吧,那这件事有意思了。” “什么意思?”我又追问。 顾一笑看了看正在吃饭的豆包道:“有时间再和你慢慢解释。” 我哦了一声,连吃连想,很快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他的公司还有他自己看不到的价值?”我试着问顾一笑。 “对,他以为是我在做这件事?”他又问。 “对。”我认真的点头。 “那我有办法了。”顾一点放下筷子,对我说,“我出去打几个电话安排一下。” 等了约半个小时,我和豆包都吃好了,他才回来。 很明显,在这半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好事儿,因为顾一笑的眼睛都在发光。 “你要是不想回去,带豆包去我闲置的房子里住几天,不过没有你们家大,就是一个公寓。”他说。 我想了一下摇头道:“我得回去。” 我不想让司建连觉得我怕了他,晚上连回家住都不敢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把孩子让给他了? “妈妈,我不想回去住,我不喜欢那个女的,也不喜欢那个弟弟。”豆包拉住我的手晃了晃。 “去我公寓住吧。”他说,“就在朝阳公园附近,也不是很远。” “不用了。”我想到后来段景琛再次给我寄回来的房本和钥匙,觉得还是去老房子住几天更合适,至少豆包也适应那里的环境。 “豆包也不愿意回家住了。”顾一笑以为我还是回家,又说。 我笑了笑:“我去段景琛送我的那套房子住。” “我不想让你去。”他有些不高兴。 还在孩子面前,顾一笑这姿态让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你别多想,也别瞎吃醋。就是因为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才好意思收下这套房,才敢在这个时候过去借住。要是你再这样想,就不坦荡了。” 顾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我送你们过去吧。” 我到了门口,看着熟悉的房子,心里也颇有几分伤感,打开了门,按亮了灯,屋子里的一切陈设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沙发上的靠垫也是胡乱扔着的。茶几上的果盘里,苹果都缩成了一团。 我看了一眼时间对顾一笑道:“你先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 “好,那你们睡个好觉。”他说着,突然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本来,他是想偷偷的亲一下,谁知就在他亲到我脸上的那一刻,豆包突然回过头来,看了个真切。 “顾叔叔!”豆包叫了一声。 我脸一下红了,转身就去收拾桌子上胡乱放着的东西。 顾一笑蹲下去,捏了一下豆包的鼻子说:“小家伙,以后记得非礼勿视哦。” “什么是非礼勿视?”豆包问。 顾一笑拉着他就是一顿胡扯,顺利的转移了话题。 等到顾一笑走后,我打开电话让豆包先看了一会动画片,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房子,把旧的落满灰尘的床品换了,清理了所有的垃圾,之后用吸尘器吸了地,打开窗子通风。 等到这一切都收拾好,已经到了晚上十点,豆包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把豆包抱回房间,我再次检查了房门确实锁好了,然后给何萧打了个电话。这一次顾一笑收购司建连公司的事,我想让他从中运作一下。他也是资本市场上的老大,手段高到鬼见愁。 何萧接到我的电话一点儿也不意外,笑道:“你和顾一笑倒是挺一致的,第一个想到的合作对象都是我啊。” “怎么了,他也给你打电话了?”我问。 “不只是打电话,他现在就在我这儿,要不要让他接你的电话?”他问。 我不由就笑了,看样子大家想到一起了。 何萧说着就把电话交给了顾一笑,顾一笑在电话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还想瞒着你把这件事办个漂亮,谁知还是被你猜到了。索性我就说实话了,这一次我想拉上罗小天和何萧一起做。本来罗小天是不会接这种小案子的,但是,因为涉及到你,他同意了。不过,他现在不在境内了,好像去美国接了什么项目,但是他会派一个得意的徒弟过来。” “他还有徒弟?”我很惊讶的问。 “也不算是他的正式徒弟吧,就是给他做助理时间长了,得了他的一些真传。这几年在市场上也初露头角了。”顾一笑说。 “他和你说的?”我说的“他”指的是罗小天。 “嗯,我给他打电话了。”顾一笑说。 “你把和司建连之间的事和他说了?”我问。 顾一笑这时才听出我语气的不对,问:“怎么了?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吗?” “原本是不能让他知道的。”我叹了一口气。 罗小天这一次接的项目太大了,他准备做完这个项目就收手不干了。这时候,让他分心这些小事儿,真的特别不明智。 “怎么了?”顾一笑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我自己和他说了,这件事他再问你,你就把所有知道的都说了,只不过,仅限于今天以前的,以后再发生什么你都只捡好的说。”我对顾一笑说完,迅速的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我想都没想就给罗小天打了过去。 “爸,司建连又回来找我的事,你知道了吧?”我问。 “知道了,不过你也挺有意思的,出了这样的事不找我,反而找顾一笑。这小子就在接手a财团的那段时间做了一段时间的反收购,要他做收购,有点太嫩了啊。”罗小天毫不客气的说。 “又不是什么大公司,顾一笑应该能搞定。再说了,我也是借这个机会考验一下顾一笑,看他有没有娶我的能力。以后,公司肯定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我需要一个人能和我一起度过难关。”我说到这里顿了顿说,“所以呢,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要是让我知道你还在管,我是会生气的。” 罗小天一听我的话就知道我担心他分心,马上说:“你担心我我理解,但是这种事,发生你身上,我是一点意外都不想看到的。你让我完全不管,我也做不到,所以呢,我给顾一笑找了一个帮手。她跟着我做了十几年了,是个可靠的人。让他过去北京,和你们一起做这个项目。估计最多半个月就搞定了。” 罗小天说完他的计划以后,又对我叮嘱了几句。 看样子天底下的父母都一样,不管孩子到了多大,在他们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我打完所有电话,看了一下时间不早了,就去豆包房间看看他是不是踢了被子,然后自己简单洗漱了一下也睡了。 顾一笑和何萧好像在一起为了完善计划,用了整整半个晚上的时间。 因为这件事我不好出面,顾一笑越过了我,带着他们的团队在第二天就和司建连接洽了。 在谈判的过程当中,司建连一口咬定自己的价格不松口,他一夜之间又上浮了百分之十。这个价位,在我看来已经是狮子大开口了。 顾一笑在他们谈判中间休息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司建连觉得我爱你爱得命都不要了,出点儿钱都是小事,所以他对于谈成的把握很大,价格估计压不下去了。” “再等一天,那个叫邢芳的明天就到北京。”我说。 邢芳是罗小天的助理,据说也是特别有能耐的一个女人。 我在机场接到她时,吃了一惊。在我的印象里,能给罗小天十多年助理的,现在最少也要四十多岁,但是她年轻的让我出乎意料。 她一头短卷发,皮肤白皙,五官长得算是一般的,但是眼睛是特别的细长,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丹凤眼,看人的时候有点迷迷蒙蒙的感觉,像那种眯眯眼,但又比眯眯眼有味道。 在我看来,她最多三十岁。 “您好邢芳。”我对她伸出手来,笑道,“您比我想像的要年轻很多,能问一下现在你今年的年龄吗?” 她一笑,和我握手道:“你好,陶然,我早就知道你了。在罗小天认你以前,我就听说过你的名字。在学校时,你是学霸,创业时你是拼命三娘。”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说,“跑题了,我今年应该和你差不多年龄,三十三岁了。” “比我小点儿。”我说。 她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问题。 “我给你订好酒店了,就在公司边上,走路到公司五分钟。”我说。 邢芳却开口笑道:“不用了,我自己也订好了酒店。等一下,你把我放到三环路边就行了,我到了地方给你们发定位,然后一起过来说说你们的计划。” “那好吧。”我道。 做这一行的人性格都怪,我有心理准备。 我把她放到了三环边上,看着她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迅速离开,才一边打电话一边朝城里开去。 何萧笑道:“这种人就是这样,都要有点怪癖的。” 我也不敢往城里,怕刚进去就接到邢芳的定位。我在路边找了个咖啡厅等着,也让何萧和顾一笑等着。 过了四十多分钟,她给我发了个定位过来。我不敢耽误,马上给何萧和顾一笑转发了过去。 我们在楼下汇合以后,才上去找她。 到了以后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家茶餐厅。还好,她在此时又给我发了个信息,告诉我她在什么位置。 茶餐厅有包间,我也是服了。 进去以后,我把两方面的人做了介绍,然后直奔主题谈项目。顾一笑有所保留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话音一落,邢芳就直接问:“顾先生好像没说完,既然是不相信我,那大概也是用不到我。那我可要回去了!” 她的态度堪称强硬。 顾一笑与何萧对视了一眼,何萧道:“计划是我定的,所以他没说完,但是,以你做了那么多项目的经验,不需要知道太多。知道我们的目的就可以了。其实,我们两个也不是非你不可,这么小的案子就算是谈下来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十的,对整体影响不大。” 何萧也是很自负的人,说到这里已经没兴致的,拉起顾一笑说:“走吧,你这个项目要是做赔了,我给你包圆儿。” 我看着他们两个就这么走了,有点目瞪口呆。 邢芳的性格也是古怪的,看到何萧这样反而不生气了,笑了笑说:“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就说说你的目标价位吧。” 何萧冷哼了一声,说了一个心理价位。 邢芳拧着眉想了几分钟说:“没什么问题,五个工作日搞定。” 何萧道:“好,等你的好消息。” 邢芳点头说:“你们正常谈判就行,就当我这个人不存在。” 正事谈得倒是快,十几分钟搞定了。 此时,服务员按铃上菜了,邢芳看着何萧问:“你是那个被人叫做何一手的何萧吗?” 第二百四十四章 甜蜜约定 邢芳问得很突然,语气也不是很礼貌,何萧皱了皱眉说:“别人胡乱叫的,其实我也只做过几个小项目而已。” “见面以前,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厉害,现在来看也不过如此了。”邢芳道。 她的话有点张狂了,我也暗自皱了皱眉。 何萧反倒没生气,笑了笑问:“是啊,所以现在这个项目就需要你帮忙了。”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很惊讶。何萧一向是个骄傲并且话少的人。今天怎么了,任由邢芳这么贬低他,却丝毫发不在意。 邢芳笑了笑,很不耐烦的说:“那就这样吧,你们正常收购,有问题我兜着。” 这话语气大到我都看不惯了,要不是看在罗小天的面子上,我宁愿这个项目不做,也不会再和她聊下去。 我们几个人吃了个饭就散了,而且饭吃得很不顺心。我和顾一笑都气得够呛,何萧倒是淡定异常。 从这家餐厅出来,我算了一下时差忍不住没给罗小天打电话。 “何萧,谢谢你。”我认真的说。 他一摆手:“和我见外什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这又是你爸派来的人,我忍了。” 我有心说不做这个项目了,但是想到他们已经定好计划,而且顾一笑投入不少时,忽然就又闭嘴了。 我把何萧和顾一笑送走,自己开车回家。 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时间,我给罗小天打了个电话,可能是因为生气,我开口就有点没好气:“爸,那个邢芳在你面前怎么样啊?” “怎么了?”他马上意识到有事,声音略带紧张。 “没怎么了,就是把何萧说了一顿,就像在这个行业里,她天下第一似的。”我说。 “她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气不好,能力不错。我说说她就行了。”罗小天听到我这样,舒了一口气。 我也不会再说什么,最后明确和罗小天说了,以后不会再和邢芳有什么合作了。罗小天在电话里哈哈笑了起来说:“好的,你和她其实也多少次机会能遇到的。” 我没再说话。 邢芳能力不错,她虽然没出面,但不知道在暗中动了什么手。她来到北京的第二天,司建连的口就没那么紧了。 三天以后,项目最后谈判成功,顾一笑用他想要的价位拿下了司建连的汽车公司,同时签定了合同。 尘埃落定以后,何萧倒是真心实意的夸了邢芳一句:“脾气挺臭,能力挺强。” 这话是当着邢芳的面儿说的,她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自然有庆功宴的,可惜邢芳一句我有事,不能参加,人家就直接走了。我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有能力的人都特么有点与从不同的臭脾气了。 不过,临行前,她大大方方的走到何萧面前说:“你的电话给我一个,以后有什么项目可以带着你一起做。” 何萧被她弄得一愣,但是居然乖乖的就给她留了电话号码。 这些,都让我和顾一笑看得目瞪口呆。 等到送走了邢芳,顾一笑拍了拍何萧的肩说:“怎么了,折服到别人的石榴裙下了?” “只是觉得这个女的挺有意思的。”何萧说罢,看了一眼我说,“既然她不在,我们就不用顾忌南方同志的口味问题了,今天晚上吃什么?辣的吧?” 我和顾一笑对视了一眼,然后都笑了起来。 这是何萧的老据点,东单附近的一间胡同法式餐馆。特别就是贵,好吃,环境好。 我们三个吃得正欢时,司建连给我打电话了。我犹豫了一下,对他们两个说:“司建连的,我出去接一下。” “肯定是对你冷嘲热讽的。”顾一笑道,“最好你别接,不然影响心情。” 我想了一下说:“不管怎么样,以后也接不了多少回了。” 顾一笑的收购合同里有一份附加协议,写的是我和司建连之间的私事。上面很确定的写了,司建连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他定的那些条款,既不影响豆包和司建连的正常交流,又充分保证了他不能骚扰我。 这一点我很佩服,因为合同细化的东西太多,甚至比收购主合同还要厚不少。 “司建连。”我平静的接通了电话。 “陶然,现在合同都签好了,我也拿到了自己应得的那部分钱,房子呢也是我的了,现在你什么时候来把你的东西拿走。”司建连毫不客气的说。 我有点想笑。 在他来我家住的时候,理直气壮。现在,我只是没搬走我自己的东西,他就这样催了。何况,现在距离签完合同还不到三个小时。 “好的,我明天去搬。”我想了一下说。 这一辈子我都不愿意欠人东西,更何况是欠司建连的东西。 他似乎对我的回答不太满意,又说:“陶然,恭喜你了。现在,你和我离了婚,依然是万人迷。顾一笑那样的人都对你迷恋成这样样子。呵呵,算了,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少了,祝你一切安好吧。” “多谢。”我道。 在签完合同以后,他也不能再说出别的太过分的话了,只能酸溜溜的说了我几句,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挂了电话。 第二天,我找了一个搬家公司。因为他们是量身定制的搬家服务,所以所有的东西都不用我亲自收拾,他们会分类装好,到了地方再给你摆放到指定的位置。 站在房子前面,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这套房子是我和司建连在一起以后买的,装修装饰都花了我不少精力,所有的家具都是我一样一样亲手挑的。而且,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这个房子见证过我们共同的奋问,还的豆包的出生和成长……现在,居然就不得不说再见了。 豆包也很伤感,和司建连说了几句话以后蔫蔫的,看到搬家公司的人动他房间里的东西以后,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阿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我抱住了他,想安慰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司建连自始至终,都没和我正面打招呼,看样子是真的恨上我了。盛清锦不在家,带着孩子出去了。 这么大一所房子,里面装的所有东西都是有记忆的。 我搬空了私人物品,留下了所有的家具。 最后,车子装好以后,我最后看了一眼房子,然后抱起了豆包,毫不犹豫的上车了。 再见了,这个家!再见了,这所房子! 豆包坐在我身边,也安静极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性格叫不叫矫情,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房子,眼泪不可控制的往下掉。 “妈妈,您怎么了?”豆包只要在我身边,永远都是第一个发现我异样的人。 “妈妈心里有点难过,因为我们在这个房子里住的时间太长了,这样让出去,更多的让出的是自己的记忆。”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不想在他面前隐瞒自己的情绪。 “我也有点难过。”他说。 我偏了一下头,看了一眼豆包。他眼睛有点红,嘴巴微微嘟了起来,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看到他这么萌,我忽然一下笑了出来。 其实我也没必要这么伤感,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我身边都有豆包,还有一个不离不弃的顾一笑。 想到不离不弃这个词,我心里那点儿难言的苦涩和伤感也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甜蜜。 这样一折腾,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搬家的工人们忙到夜里十点,才把所有的东西都整齐放到的指定的位置。我送走了工人,自己锁好了门,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生,半生过去,彻底的搬个家,也算是做个告别吧。 两天以后顾一笑从深圳回来,他给我打电话让我一定去机场接他,我就排好时间带着豆包过去了。 等了约一个小时,他才出来。 大老远的他看到的我们,马上笑了起来。然后加快了步子,几乎是小跑着来到我面前,猛的把我抱了起来,然后转了一个大圈儿,才把我放下。 豆包在一旁看着,满眼的羡慕。 顾一笑蹲下来,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然后把他抱了起来说:“走吧,到车上拆开看看。” 说着,他从手提袋里变魔法一样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大盒子。 豆包一看,眼睛扑灵一下就亮了。 这是他期待很久的一套乐高玩具,是大型的那种,因为是限量版的,我在北京跑了几个商场都没买到,所以他很失望。这一次,顾一笑给他带回来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顺利吗?”我问。 顾一笑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笑,他忍不住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说:“事情搞清楚了,这回以这个价格买了司建连的公司,真的是赚大了。” “怎么了?有什么新发现?”我问。 “我收购司建连的公司,最主要看中的是技术研发部门,这两天我们一直在做团队对接。因为钱给的到位,我过去每个工程师发了五万的资金,然后迅速的就搞清楚了他们真正的研发进度。司建连开发的侧重点和我不同,我这边主要是从驾乘感受速度和外观,以及操作的方便程度入手,他主要攻的是续航能力。所以对我是一个很大的补充。他研发遇到瓶颈停下来时,正是关键时刻。现在两方的工程师正在一起研究,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了。如果这一次成功了,那么我们的续航能力应该是市场上最好的。”顾一笑道。 他语气轻巧,看得出来很开心。 不过,听完他的话以后,我也高兴起来。 一直以来,我都有点担心顾一笑是为了让我摆脱司建连才出手收的他的公司。虽然理智告诉我不可能是这样,但是感情上管不住自己这样想。 现在事实证明不是如此,我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 我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什么,即使是顾一笑,我也不愿意。 “你呢?搬家顺利吗?”他问。 “一切都好,只是觉得委屈了豆包,别的孩子都有爸爸陪着,他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有些失落的说。 我话音一落,豆包马上就说:“才不是呢,还有顾叔叔陪我呢。” “好吧,妈妈说错话了。”我忙道。 其实,我知道,豆包只是不想让我担心。 “陶然,其实我觉得现在我和你之间就差一道仪式了。”顾一笑突然说。 车子里因为他的话突然安静了下来。 豆包连呼吸都放轻了,我看得出来他竖着耳朵呢。 其实,他现在很敏感,很小心。他的姿态告诉我,他不想让我再结婚了。 我假装认真想了一下说:“我觉得还不到时候。” 豆包听了我的话,明显放轻松。 顾一笑有些无奈的说:“那好,等到把这个公司完全整合进我这边以后再说这件事吧。最近我也会很忙,估计陪你的时间不会太多。” “没事,我也会很忙的。”我看了一眼豆包说。 顾一笑强烈要求我做饭为他接风洗尘,我同意了。 到家以后,他在客厅陪豆包玩,我和王阿姨在厨房忙活,一个多小时以后,终于弄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大家围坐在一桌吃完,时间就很晚了,接下来还有收拾厨房什么的。 这些活儿,现在不用我干了。但是,以前我也是做熟了的。我们在客厅聊天时,我看着王阿姨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做女人不易。因为百分之八九十的家务都是由女人来承担,而现在的女人又要挣钱又要顾家。 顾一笑悄悄的挪到了我身边,低声问:“在想什么呢?” “想着一个全职妈妈的一天。”我轻轻的说。 “又想到那几年了?”他问。 这个话题有点伤感,因为这是一个社会性的话题,无解却又不得不面对。 “我也有点感伤。”顾一笑的手悄悄从靠垫后面搂到我的腰上,凑到我耳边说,“我们都忙起来,见面的时间一少,我怕感情淡了。” “不会,你想多了。”我想都不想就道。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如果想要过一辈子,最主要的是经得住平凡。”顾一笑若有所思的看着坐在不远处的豆包说,“人生没那么多轰轰烈烈的事,大部分都是柴米油盐。结婚以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生活把所有的*都打磨干净了。” “现在你是不是有这种感觉了?”我问。 问他这话,我也很忐忑。 “没有,我就是很想你。但是,因为有孩子在,我还要多注意不能教坏小孩子。还有就是,这一次我们复合以后,我觉得豆包变得超级粘你了。”顾一笑低声说。 “我也知道,他现在大概没什么安全感了。”我看着豆包,心里怪不舒服的。 顾一笑也没说什么,紧了紧搂在我腰上的手说:“你有时间就多陪陪他,我呢尽量在工作时间去找你。” “你不要工作了。”我低声问。 明明是质问的话,我这样平淡的说出来,莫名的多了一点撒娇的味道。我当然也听出自己语气里的不对,马上就不再往下说了。 顾一笑趁豆包不注意,在我脸上飞快的亲了一口说:“要工作,也要你,我自己想办法兼顾。” 能怎么兼顾,不过是牺牲自己休息的时间罢了。 我没说这么扫兴的话,身子往他怀里倚了倚。 就在这时,豆包突然回头对我说:“妈妈,我想睡觉了,想听妈妈讲睡前故事。” “好,现在上去,还是等一下上去?”我忙坐直了身体。 “就现在。”他说。 “顾叔叔给你讲怎么样?”顾一笑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道,“我可是有许多新故事的哦。” “不要,我就要妈妈讲。”豆包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我给顾一笑使了个眼色,然后拉着豆包上了楼。他到房间以后,倒是乖巧,躺在床上就闭上了眼睛。 我随手拿起一本书架上的《法布尔昆虫记》给他读了起来,讲了十多分钟以后,他就睡着了。 我又静静的陪了他十几分钟,然后关灯关门,轻轻的下楼。 才一到楼下,就被顾一笑来了个大熊抱。 “终于下来了。”他抱着我,也不顾王阿姨就在一边,飞快的又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王阿姨装作没看到,飞快的进了房间。 顾一笑看到客厅里没人了,接着我的手说:“这几天,我特别的想你,你想想,一天不见就是三秋,我现在都过了几年了。” 我看着他在这个时候依然有点孩子气的脸,笑了笑说:“那你在海上找不到归来的路的那一段时间,你是怎么过的?” 他紧紧的抱了我一下说:“靠想着你过的。” “顾一笑,其实我们之间现在面临的问题真的挺大的,我可是有点乐观不起来了。”我叹了一口气,说了扫兴的话。 他笑了笑:“我知道,你说的是豆包现在不接受你再婚的事。” “对,当初我和段景琛结婚时,是他劝的。他觉得我需要有一个人来照顾,后来我也就顺势和段景琛结婚了。没想到的是,我们这么快就离婚了。这件事对豆包打击很大。现在,他不是不接受你,而是不接受我再和别人结婚这件事。”我说。 谁的孩子谁了解,太清楚豆包在想什么了。 顾一笑也有点失落,不过他调整的算是快的,马上说:“那不一样,我和豆包还是有交情的。放心,我有信心慢慢的让他接受我和他在一起生活的事。其实,不仅仅是你和段景琛离婚的事刺激了他,司建连和别人生的孩子也是他的弟弟,这件事对他打击也很大。” 他分析得没错。 可是,这些都是事实,我没办法瞒着他不让他知道。 现在,只能慢慢调整了。 “别担心了,或许他再大一点儿,理解了这些就好了。”顾一笑劝慰我道。 我也只能如此。 事缓则圆,先顺势等等,看看它自己怎么发展吧。 我们几天没见面,不管是工作的事,还是两人间那些没营养的事,都聊个没完。为了怕影响豆包休息,我们跑到了还没怎么装饰的书房里。 书房只有几个大书架,两台电脑桌,地上铺着地毯。 我和段景琛离婚以后,他别的东西都没动,唯独把书搬走了。 我们两个躺在地毯上,脖子下放着靠枕,隔着玻璃看着星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陶然,我想把司建连的公司全部迁到北京来。”他说,“这样的话我就不用两边跑,而且工作之余见你更方便。” “司建连现在就在北京,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小心他去你公司挖什么墙角。”我提醒了一句。 他摇了摇头道:“我用的人,他挖不动。” 这个倒是没错,顾一笑的员工工资都比别的公司高百分之三十,所以人员很稳定。除此以外,还有一些期权的分红制度,总之你在这家公司做得时间越长,待遇越好。所以没有人轻易的离开。 难得最近几天一直在刮风,空气好了很多,星星也能看到不少。 “陶然,以后不管在哪儿,在做什么,每天晚上十点半到十一点半的时间,归我,好不好?”顾一笑突然一个翻身,趴在我身边。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然后慢慢凑近过来。 “我的时间很贵的,还要天天这样?”我问。 “那我付你一个小时的费用?”他低声笑着,嘴巴凑到我耳边轻啄了一下,“说吧,怎么付?” 这气氛暧昧的我浑身热了起来。 “你才是按小时收费的。”我偏开了脸,不去看他的眼睛。 “好好,我是按小时收费的。以后我余生的每一个小时都是你的,一个小时收一块钱,要不要?”他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轻声问。 “顾一笑,你现在嘴巴太厉害了。”我被他说得脸腾一下就红了起来。 他二话不说,直接吻了上来,热烈而霸道。我本来就是躺在地毯上的,这下被他压了个正着,连动弹的机会都没有。 何况,顾一笑的吻让人沉醉,入迷。 第二百四十五章 豆包反应 我对顾一笑的人没有抵抗力,对他的吻更没有抵抗力。现在,他才一吻上,我就沦陷了。 在沉醉其中的时候,我甚至还分神想了一下,为什么在别的男人面前我就是一个性冷淡呢? “在这个时候,你还跑神?”顾一笑不知道怎么觉察到我没完全投入其中中,在我耳垂上用力咬了一口,疼得我回过了神儿。 一回神,他好看的五官就撞进了我的眼睛里。 男色当前,不得不沉迷啊。 算了,由他去吧。 我有些不忍直视他,闭上了眼睛。 我们很久没在一起了,有点干柴烈火的感觉。但是,有一点我颇为不解。不都说长时间那个的会时间特别短吗?这个定律在顾一笑身上怎么不起作用了? 我洗过澡,裹上了浴袍,然后才有机会问他这个问题。 “想什么呢?”顾一笑用力的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说,“你说的那都是一般人,我是一般么?” 说到最后他笑了起来,然后把我搂在怀里重重的亲了一口说:“从海上回来以后,我想你想到抓心挠肺。现在终于抱着了,心里真是踏实。” 我笑了笑,依在他怀里没说话。 顾一笑现在性格稳重起来,说的情话也平淡了很多,但是一样的让人听了以后,心里甜得起腻。 第二天早上,豆包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顾一笑在餐厅布置餐具,脸一下就沉了下去。 “妈妈,顾叔叔昨天晚上没走吗?”他直白的问。 我正端着鲜榨的豆浆出来,听到他的话脸上一紧。没什么比自己孩子问为什么要自己的男友留宿更尴尬的了。 “我一早过来的。”顾一笑解了我的尴尬。 豆包听了他的话,马上多去转晴,笑着跑到了桌子前对顾一笑说:“顾叔叔,我来帮忙。” 看到他这样,我心里却又沉了沉。 现在心理学,甚至婚姻学的专家都说,如果你们不相爱了一定要离婚,孩子宁愿跟着单亲妈妈,也不愿意跟着一对天天吵架或冷战的父母。你们的离婚,对孩子影响不大,你们的不相爱才对孩子影响最大。 从豆包来看,不管我怎么解释,也不管我用的是多理智的态度和他谈的这些问题,他心里期待的还是爸爸妈妈和他在一起的家。 特别是段景琛的事情以后,对于我和男人谈感情,他是打心底抵触的。 我和顾一笑一起送的豆包上学。 在去公司的路上,我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特别有负罪感,感觉自己像是背着儿子干不道德的事儿一样。” “慢慢说吧,要不以后我努力接送他上学,让他适应我在他身边?”顾一笑问。 “没那么简单,任重而道远。”我摇了摇头。 “慢慢来。”顾一笑说。 “你这一招,段景琛用过了,后来豆包接受了段景琛,然后又离婚。现在他对这一招日久生情,慢慢讨好已经免疫了,或者说他对此有点不屑。”我看着顾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和豆包说这件事,我也怕我的婚姻不顺利,影响到他以后的择偶观。” 说到这里,我情绪低落了下去。 我和顾一笑之间现在挺好的状态,解释清楚了过去,然后双方家长也没什么意见,毕竟都是这么大的人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豆包。他虽不明说,但是对于我要和顾一笑结婚这件事,是一万个不同意的。 “没事,我只是想让你心里踏实一点,才执意要领结婚证,办一个婚礼的。其实,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但是,在这方面女人总是没安全感的,所以我想给你一个家,一个好的婚姻。”顾一笑开着车说着。 车挤在主路的车流里,开得极慢。 朝阳透露前挡风玻璃洒进来,满目的星星点点。 “陶然。”他沉默了一小会儿,目光直视前方又说,“你这一生,从出生到现在,真的不是很顺利,什么样的苦都吃过,什么样的努力都尝试过。对生活,对感情,你都是认认真真,抱着从一而终的态度的。但是,造化弄人,反而没什么顺利的时候。自今以后,我想为你挡风挡雨,让你过得稍微轻松一点儿。豆包不想再有其它的弟弟妹妹,我也决定不要了。并且就这件事,我说服了我的爸妈。他们最后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一代人不管两代的事,你是我们的儿子,我管你,至于你要不要孩子,是你自己做决定的事。所以,以后我父母也会把豆包当成自己的亲孙子看的。要不,咱们全家人坐在一起,开诚布公的谈谈吧。现在,豆包有自己的思考能力,我觉得可以让他参加家庭会议,然后自己判断了。” 他的提议让我沉默了。 又过了一会儿,车子到了我公司的楼下。他打开车门对我说:“再见,下班以后我来接你。” 我转身走向大楼。 在别人眼里,我算是事业有成,外貌还过得去,手里的资产也过得去的人。但是,没人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人,总是愿意把光鲜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看。 想到这里,我在心里叹气,我何尝不是如此。 大步迈进大楼的旋转玻璃门时,我在脸上挂出了标准化的微笑。 我和顾一笑父母的重新见面还没安排好,段景琛结束了最重要的治疗阶段,从国外回来了。 他第一时间来找了我,只不过还不能下地,坐着轮椅。 “你怎么来了?”我看到刘爽说的来访客人是他时,忙站了起来。 “好了,第一时间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这腿就废掉了。”段景琛说着准备站起来。 他的举动把我吓得够呛:“别别,你现在肯定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那边的治疗条件好一些,怎么不等全好了才回来?” “北京还有一家公司呢,我再晚回来一段时间,这公司就易主了。”段景琛道,“易主了倒没什么,主要是里面还有你的钱,我不看了,岂不是成了骗子了。” 这是我和他离婚以后,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说话。 “多注意身体。”我对他说。 多余的话不用讲,一是没必要,二是不知道以什么立场来讲。 “嗯。”他看着我,眼睛里有光。 “对了。”我为了不让气氛尴尬,没话找话,“我现在没房子住了,在找到新的住处以前,借住在你的房子里。” “好,你可以住一辈子,那房子本来就是你的。你要说是我的,那我就同意你借住下去。”段景琛又说。 我们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段景琛就走了。在我送他上电梯时,一直在门外等着的,段早琛的助理走了过来,接过了我手里的轮椅。 “刘婉怎么没来?”我随口一问。 “我和她分手了。”段景琛淡淡的说。 我心里一惊,但没追问。当刘婉和我谈关于段景琛的治疗的事时,我就知道,他们长不了。刘婉不了解段景琛,她用自己的方式爱他,而这种爱未必是她肯接受的。 段景琛走了以后,刘爽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看着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问道。 “陶总,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刘爽鼓了鼓勇气说。 她这几年给我做助理,比以前成熟了很多,已经很少有这种小女儿姿态了。 我坐直了身体问:“什么事,感觉你有点儿紧张啊。” 她点了点头说:“我不是有点紧张,而是特别的紧张和尴尬。因为,插足你和段总婚姻的第三者,我认识。” “刘婉?”我问。 “是。”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时我才发现,她们居然是同姓。以前,我没多想,因为刘姓本来就是大姓,我也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儿。现在,她一说我认真打量了一下刘爽的五官,看出二人居然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 “亲戚?”我问。 刘爽是独女,所以不可能是姐妹。 “我堂姐,她一直在部队上,我都以为这辈子和她都没交集了,没想到居然会是她,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刘爽说。 “没关系,我们都离了,这事儿可以不提了。”我说。 “不行,她这个人做事很一根筋儿的。”刘爽着急的说,“当时,她去当兵,据说就是为了一个男人。她从部队里出来,我们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想来,应该也是为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段景琛。” 她这样说,我不得不重视了。 “现在呢?”我问,“她是不是找你说什么了?” “她没找我,她知道我在给你当助理,所以什么都没和我说。但是,我知道了以后,觉得要提醒你一句。她固执得很,陶总。”刘爽担心的说。 “没事,她毕竟在部队上工作了那么多年,做事应该有分寸。何况,现在段景琛和她分手以后,并没有和我复合,所以她即使心里有恨,也恨不到我身上。”我笑了笑,示意刘爽放宽心。 她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那您多注意吧。” 刘爽走后,我想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很危险。 现在的女孩子怎么了?不就是一个男人么?得不到就放手吧,这世界上本来就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的,很多东西,付出和得到不成正比。你爱他,他未必爱你,这也是正常的啊! 刘爽打了预防针还没三天,刘婉就找上门来了。 她在公司门口堵的我,看到我从大楼走出来,她直接朝我走了过来。说实话,我看着她笔直的身影有点害怕,她在特种部队里呆过,身手应该不错的。 “陶然,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她大大方方的说。 这一次,她没有的扭捏,我看着她反而舒服了很多。 “可以,只是现在不行,我要接孩子放学。”我说,“你其实可以提前和我打个电话的,那样我好安排。” “用不了你多长时间。”她站在我面前,寸步不让。 我看了一眼手表:“如果非现在不可,我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 说完,我指了一下旁边的星巴克说:“进去说吧。” “不用了,站在这儿说就行。”她拒绝我很干脆。 她这样的性格让我觉得,她不应该是一个为了男人可以做出纠缠举动的女人。如果刘爽的话没错,她确实是等了段景琛很多年了。 “那好吧。”我依然在笑着。 外人面前,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保持着自己理智的形象。 “刘爽是我堂妹,她应该把我和段景琛之间的事都告诉你了。”刘婉爽利的说着,“所以前情我就不说了,估计你也都知道。” “她只是说你对段景琛心仪已久,至于其它的,她只字未提。”我说,因为不想让刘爽背上爱议论别人的名声。 “事情差不多也就是如此,当年我为了他进了部队,确实吃了很多苦。但到了后来,我觉得吃的那些苦和得到的东西都是我自己的,反而和他无关了。后来,他出来做生意,据说是为了一个女人。我打听了,知道那个女人是你。索性,我就此对他死了心。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和我打电话,说他现在缺一个助理,要对他特别了解的那种,并且表示希望我能来。”刘婉说得很快,条理清晰。 “接下来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们日久生情,又加上天天在一起,一个情不自禁就发生了关系。”我说。 没想到刘婉对我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们之间没发生过关系。” 我一下惊呆了,抬头看着她,一脸的不相信。 “我和段景琛没有任何过分的关系,只是他送了我下了几回班,都是因为下班时间太晚。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向我表白,说这些年看到我的付出了,向我道歉。我当时一怔,想到他都和你结婚了,怎么还会想到我呢?”刘婉看着我眼神清明的说,“我当时很奇怪,也就直接问了他。他说了什么,你想知道吗?”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怪怪的。 我心跳加快,忽然意识到她来的目的了。但是,都到了如今的地步,她说什么,于我来讲有什么意义吗。 “不想知道,时间到了,我要去接孩子了。”我转身匆忙的往车位跑去。 刘婉接下来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听到。 “他说,你和他在一起一点也不快乐。你的心里想着的人是顾一笑。但是因为感激,你对他提不出分手的要求,所以他让我帮他制造一个机会。如果你们成功离婚了,他就会选择和我在一起。他说,他和我虽然没什么深的感觉,但彼此都熟悉,不要求轰轰烈烈,反而能够平平淡淡的过一生。我被他说得心动了,就同意陪他演戏。期待好多年的东西得到了,我满心都是欢喜,所以没意识到和我演对时,他的反常。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他最后和我说,他没办法欺骗自己,更没办法不求感情的和我生活一辈子。这样,我们就又分手了。从头到尾,我和他最亲密的动作不过是牵后。除此以后,都是在演戏。”刘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飞快的说完。 我听到她的话以后,反而没有走开的勇气了。 “陶然,段景琛最爱的人是你。对于你来说,他是一个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好男人。但是,对于我来说,他就是一个渣男。”刘婉说完,松开了拉着我的手,然后笑了笑,“我为找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他很爱很爱你,心里只有一个,别的女人他都接受不了。这样,你是不是很开心!” 说完,她转身走了。 而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站稳身体,最后慢慢拉开了车门。 我往车上了坐,浑身就没了力气。这件事,我隐约也能猜到一些。段景琛是做什么的,他要连这点自控力都没有,以前的那么多任务早就失败了。可是,那又如何?当时我相信了,也离婚了。 刘婉用心良苦,她告诉我这些就是想让我内疚。 可是,我还真的就内疚了。 我在车上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打起精神开车去了幼儿园,打着精神带着豆包回家。 顾一笑打电话来时,觉得我的异样问我怎么了,我说嗓子有些不舒服,让他不要担心。 这件事,我知道了能怎么样,不知道能怎么样?无非是自寻烦恼罢了。知道了以后,我能怎么办?打电话安慰段景琛吗?不可能,我这个时候安慰算什么?可怜? 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只是告诉自己不停的深呼吸,然后劝自己道:“没有人能和完全没有爱情的人生活一辈子,无论是我,还是段景琛。在段景琛面前,我是个渣女。在刘婉面前,段景琛就是个渣男。” 这样想了很长时间,我终于慢慢好了。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顾一笑抱着一大抱的百合塞到我车子里说:“今天下的早来接你,同时告诉你一件事。” “公事?私事?”我问。 他一眨眼睛说:“你先猜!” 我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眉眼含笑的,不像是公事。于是说:“私事吧。” 他呵呵一笑道:“猜对了,我爸妈和你爸妈约好时间了,就是这个周末,咱们两家人在北京聚一聚。” “太急了吧。”我问。 “我可不想每次和你都偷偷摸摸的,难道你想?”他压低了声音问。 现在,因为豆包的不同意,我和顾一笑确实有点偷偷摸摸的味道。不过,就算是心急,我觉得也有点急了。我还是想给豆包时间,让他自己考虑清楚。 “莫不是你对偷,上瘾了?”他见我没回答,又低声暧昧的问了一句。 “别胡扯,我就是觉得怕豆包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我说。 顾一笑抱了一下我说:“我不想再等了,万一那天再有个意外什么的,我觉得自己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都是论天算了。不把你娶进门,我还是不踏实。” “婚姻也未必是保险的啊。”我笑道。 “我们的婚姻一定是保险的,铁皮柜。”他笑嘻嘻的说着。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周末。我和顾一笑一起去机场接的罗小天和田青青。 和田青青一起来的还有朱同夫妇,刘明月看到我以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姐,这一回可要好好的。你和一笑的事,我们都知道前因后果,真正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呢。” “让你说得太悲壮了点儿。”我趁着她抱我,在她耳边轻声补了一句,“现在不是我们双方的问题,是孩子,孩子不愿意看到我再结婚了。” 刘明月哦了一声,松开我,然后抱起了豆包,同时说:“姨姨给你带了最新的玩具,国内还没上市的乐高哦。” 豆包一看到玩具眼睛就亮了,甜甜的对刘明月说:“谢谢姨姨。” 田青青和罗小天也好久没看到豆包了,抱着他又亲又笑。 别人轻易就能得到的生活,我折腾了这么久以后,终于得到了。 顾一笑开着车子,我们一家人坐在后座上,也算得上一路欢声笑语了。 在罗小天他们来以后,我也在电话里说了豆包的态度。如果不是我特别期待和顾一笑在一起,我也不会这么着急。 但是,现在天天在豆包眼前各种掩饰,我觉得也不太合适了。 所以,在回去的路上,罗小天各种旁敲侧击。他是一个老狐狸,套豆包这个小屁孩儿的话还是轻而易举的。 下车的时候,罗小天向我微微摇了摇头。 我和他边走边说,也走到了最后面。看到其他人都进了房子,罗小天站住了脚步道:“陶然,豆包打心里抵触你再次结婚啊。不过,你是我女儿,我肯定是有私心的,更关心你的幸福与舒心。但是,豆包是你亲生的,我也不想他出什么事。等明天大家聚会的时候,好好说一说,看他的反应要是太强烈了,就再缓一段时间再说。” “嗯,我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但是……”我的话没说完就被罗小天打断了。 “我知道。”罗小天抬起手往下压了一下,示意我不要继续说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们即使结婚了,也不能要孩子。这是豆包的底线。” 我说不出话来。 这些,我都猜得到,但是被罗小天这么坐实了一说,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来的难受。对于我来说,有豆包一个就足够了。但是,顾一笑那里呢?他真的会把豆包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吗? 他现在毕竟比我小七岁,如果几年以后他后悔了,我的婚姻会不会发生变故。除了出轨和外遇,还有一个重大的离婚理由,就是孩子了。 罗小天这样一提醒,我也不能确定自己敢不敢再次进入婚姻了。我如果再有一次失败的婚姻,我不崩溃,豆包也会崩溃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这不可能 我想到这到里,情绪莫名的低落下来。我以为每一次结婚都是最后一次,谁能想到没有一个能走到最后的。现在,我即便认定了顾一笑是能和我走完一生的人,可是我真的有把握对抗以后生活当中会发生的变数吗?顾一笑比我小七岁,七年以后我是什么样的?他是什么样的?外界的诱惑那么多,他能自始至终保持初心吗? 我一边想一边走,就落到了最后面。 抬腿上台阶时,抬头看到了顾一笑。他站在最后一层的台阶上等着我,看到我脸色沉沉,有些担心的问:“怎么了?” “顾一笑,我在想你对我的好,有多长时间的保质期?”我仰头看向他,忽略他眼睛里的星光,淡淡的问。 他的脸色一紧,马上笑了起来:“怎么想起这个问题了?” 我说出那句话以后就后悔了,我这么问算什么?向别人要一个爱你一万年的承诺吗? “没什么,进去吧。”我岔开了话题。 不想再说太多,如果我追着顾一笑问他能爱我多久也太小儿科了。这不都应该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在恋爱的时候要问的话吗? 他站着没动,也不顾忌屋子里还有那么多人,突然抱住我说:“不管你问不问这个问题,我都想和你表白一下。对你好到时候时候我不知道,但是在我死之前,不会变的。” 他说得很坚定。 可,我知道男人在恋爱的时候,说的话都很坚定。 忽然间,我意识到我居然有些不相信爱情了。 “陶然,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顾一笑有些不解了。 “我没事。”我说着就要去推门。 “你的脸上都写着有事,怎么可能没事。”他伸手拦住了我说,“就是因为对我们的以后不敢确定吗?” 我看着他焦急的眼神没说话。 顾一笑是看起来很养眼的男人,特别是经历了那次失忆和海难以后,他多了几分沉稳,气质上更接近于一个成熟男人。这种气质加上他的长相,他的地位他的资产,这些对于任何一个女人都有很大吸引力。我越是看他,越是不能肯定以后,我们能在一起多久。 以前我从不在意年龄问题,现在我开始在意了。 我越想心里越是苦涩。 他突然拉着我的手走下台阶,到了屋子里的人看不到的角落。 “陶然,你真的不用担心。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放心,只要你愿意。”他眼睛里笑意盈盈的望着我。 “我不需要你给我保证,现在我缺的是自己给自己保证。而且,我不是最重要的,我怕豆包因此受到什么影响。人这一生,每天都在做选择,在感情上,我的选择就没有对过。”我越说他眸色越深,到了最后,我声音低下去,头也低下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一次,不会再错了。凡事都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其实,当时你选择段景琛我知道为什么,那是为了让自己从我死的阴影里走出来。你上一个错误的选择因为我,我来负责。”他用手抬起我的下巴,低声说着,人也越凑越近。 我借着朦胧的灯光看到他好看的侧颜,一个恍神就被他吻上了。 这一次,他温柔到极致,耐心到极致。他用舌一点一点描摹着我的唇形,甜蜜而柔软。 最后,我被他入侵了。 到分开的时候,我胸腔里一点氧气也没有了,先吸了一大口气,然后看着他。心里的郁闷,因为这个吻,竟然好了不少。 “在吻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绝对没有选错过人,也没有做错过决定。以前的事,不管是阴差阳错,还有人刻意为之,都是过去了。我和你现在在一起,这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不要去想太多的以后好吗?以后会怎么样,你只需要看我做就行了。”他盯着我的眼睛说到这里,然后转了个身,和我并排站立,身子靠在墙壁上看着天说,“我知道豆包的感受,也知道他现在虽然接受我,对于我和你结婚还是抵触的,我不急,我可以等。反正,我也不想再要孩子。刚才说的话没继续下去。如果你不放心,我现在先把遗嘱写了,我的所有财产都由豆包继承。我想,这样,他也能放心,你也没了那么多的忐忑。” “不是这样的,和钱和继承权没关系。”我忙说。 顾一笑温柔的按了一下我的肩说:“但是除此以外,我没有别的举动能让你更安心了。陶然,真的,只再相信我一回就可以了。”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说不出话来。 顾一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心的,我能判断得出来。 既然如此,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刚才不小心冒出来的想法,可能是我心里的小鬼吧。 我们在院子里聊了这么一会儿,虽然说不上是尽释前嫌,但我心里好歹舒服了一点儿。 在和他一起朝屋子走的时候,我有些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小女儿姿态了? 罗小天对豆包是真的好,所以这一段时间不见,豆包看到他以后黏的厉害。我走进去时,豆包正在和他玩,笑得很开心。 我心稍安一点儿。 以前,我觉得自己为豆包付出很多,最近我才知道豆包为了我也付出了很多。而且,他爱我多过我爱他。 豆包听到门开了,抬头看到我时,马上叫了一句:“妈妈。” “妈妈刚接了个电话,现在吃饭吗?”我问。 王阿姨说:“都准备好了,现在要吃,我就摆上来。” 田青青看了一眼跟在我后面进来的顾一笑说:“一笑也吃完再走吧。” 顾一笑点了点头说:“谢谢阿姨。” 晚上十点半,家里安静下来,顾一笑也走了。罗小天和田青青把我留到了客厅,看到王阿姨也去睡觉以后,才缓缓开口说:“陶然,结婚这件事我和你爸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归根结底,都怪我们。如果你从小是在我们身边长大的,现在感情上也会独立很多。但是,这些也不是你的错。你想找一个人因爱而结合,在一起一辈子是对的。可是,现在的社会太浮躁了,你要先认清一件事,没有谁是从一而终的。我不知道我说这样的话,合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想说,如果你对婚姻抱着悲观的态度,是过不好这一辈子的。我也知道,一次一次的热情都被浇灭以后,再想重新燃起来很难。但是,人生就是这样,一次一次被打击,一次一次的站起来。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没什么能打击到你了。” “妈。”我轻轻的叫了一声。 从我们最初相遇的互相看着陌生,到我对他们有所恨意,到现在我能轻松的对着他们喊出爸妈,我们各自的付出和让步都不少。但是,看到他们对的我好,我知道这样称呼是理所当然的。 田青青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看。 我不敢看她的眼下,因为我怕自己泄露了自己对于婚姻的恐惧。 “妈,我现在不担心自己,担心的是豆包。我也不知道别人离婚多次是如何给孩子做疏导的,但是就我而言,对此我感到很无力。因为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对于我再婚的抗拒。”我说到这里,才敢看罗小天和田青青。 “我也看出来了。”罗小天道。 “现在,我两边都放不下。其实到了现在,结婚不结婚对我来说,不重要了。但是,顾一笑却是一直没结过婚的,他和我在一起分分合合也这几年了,我也不想让他抱着什么遗憾的,可是,真的拒绝他,我又做不到。”我现在陷入两难境地。 原来以为相爱是最难的,现在才知道相爱以后的不能相守才是最难的。 罗小天看了我好大一会儿才说:“没准顾一笑和你想的一样呢。” 我摇了摇头:“他不同意,他是想结婚的。” “那就退一步讲,如果你不想,就明确的和他说,如果他是真的爱你,能理解你,而不是逼着你,催着你和他结婚。”罗小天又说。 “我说了,他说他愿意等。”我顿了一下,“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愧疚。这种感觉真的是难受极了。” “陶然,活得自私一点儿,不要为别人想那么多了。”田青青突然开口。 一直坐在一旁不说话的刘明月也在此时开口说:“我看着你们在谈感情的时候考虑各种各样的问题,真替你们累。姐,你能不能想得简单一点儿,活得简单一点儿,遵从自己的内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不想做就拒绝。在这个世界上,你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每一个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你多为自己考虑一点,一切就轻松了。” 她的话让我眼前一亮,原来还可以这样思考问题。 刘明月看到我的眼神,知道我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笑道:“顾一笑选择为你牺牲,那是他的事,和你无关。你天天带着愧疚心活,累不累。举个例子,你天天去同一家菜馆吃饭,后来有一段时间你没去,再去的时候他们家倒闭了,你也会把他们倒闭这件事算到自己身上吗?” “当然不会。”我说。 “这就对了,感情也是一样的。”刘明月看着我,加重了语气说,“感情就是要活成自己,而不是为了某个人的喜好活成所谓的‘自己’。” 她说完了以后,眼神炯炯的看着我。 罗小天怕我尴尬,笑道:“时间不早了,先休息一下吧。” 我看了看表,就这样闲聊了一会居然过去了一个小时,也觉得再聊下去没什么进展,也就上楼休息了。 其实刘明月说的有道理,可是却解决不了我的问题。让人想开一件事,不是几句话就能做到的。 顾一笑还是安排了两家人在一起的聚餐活动,我们都没说聚餐的主题是为了什么,但是豆包一听要去顾一笑的家里,马上就抵触起来。身子站得笔直,小脸儿也板了起来。 “怎么了?只是去顾叔叔家吃一顿饭而已。”我说。 豆包摇头说:“妈妈,我知道不仅仅是吃饭,上一次你嫁给段叔叔,就去见过他家所有的人。我们又不是商品,凭什么送上门去让别人挑选?” 他的言辞激烈到出乎我的意料。 我蹲下身子,扶着他的肩认真的说:“只是去吃一顿饭,不是结婚或者是见他的家人。我和顾叔叔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顾爷爷和顾奶奶以前对你也很好,妈妈有时候加班时间太晚,他们还去接过你。这些,你都记得吧?所以的,只是寻常的来往,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在我说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睛,分辨着真假。 终于过了一分多钟,他在我脸上找出什么破绽,才说:“那好吧,不过,我们只是去吃个饭。” 我点了点头。 顾一笑的父母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我们把车停到门口时,大门已经打开了。我记得以前他家是有阿姨的,这一次倒没了,开门的是顾一笑的妈妈。 我们许久没见,看到彼此的时候都稍微怔了一下。顾一笑的妈妈对我微微一笑道:“陶然,你来了。” 她语气平和异常,就像是和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聊天似的。当她的眼神转到顾一笑脸上时,那种光彩是旁人比不了的。看样子,失而复得,对于妈妈来说,真的是天大的惊喜了。 顾一笑的父母和罗小天在见面之前,彼此都了解过对方的情况,也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所以见面以后,很聊得来。 田青青虽然比顾一笑的妈妈还要大几岁,但是可能因为保养得当,所以反而显得年轻很多。 顾一笑的爸爸特地的给豆包准备了吃的玩的,小家伙进来以后情绪还算是稳定。 这一次,我倒是看出来他们的诚意了。 或者说,人只有在失去过以后才知道,自己生命里最珍贵的是什么。现在,顾一笑的父母大概不会再对他提什么别的要求了。 果然,在豆包跑到院子里去玩小秋千时,顾一笑的妈妈开口说:“陶然,以前的事你和一笑都说开了就好,都是我的问题,过多的干涉了一笑的生活和选择。现在,我放下成见再想想你,其实你是一个挺好的女人。以后的日子,你们自己过,至于我们,你们就不用多管了。豆包上幼儿园以后,要是在这附近的小学上,我们早晚还可以接一下,也省得你们来回跑。这几年,你遭遇的这些事,我都知道,也是打心里心疼你的。所以,以后能帮你们,我们就帮一点儿。” 她说得很实在,就像真的把当成了她的女儿一样。 这一次聚会,豆包没体会出什么异样,表现还算是正常,最后告辞时,顾一笑一家把我们送到了大门外面。 今天,大家不约而同的没有提以前的任何一个字。 就在我们站在门口告别时,突然盛清锦推着孩子远远的走了过来。她大约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我,但是看到了双方长辈都在阵势,马上半是讥笑半是认真的说:“陶然,你这可真是不错啊,才离婚多久,又开始谈婚论嫁了?这一次,你和顾一笑结婚,不会再闪离了吧!” 豆包听到她的话,脸色一变,马上反驳道:“你不要胡说,我妈妈不会的。” 盛清锦看到我变了脸色,更加得意,弯下腰捏了一下豆包的脸蛋说:“你妈妈不会什么?不会离婚还是不会结婚啊?你小屁点儿懂什么。你妈这就是要结婚了,傻子都看得出来。” 我想阻拦时,盛清锦的话都说完了。 豆包用特别惊恐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朝胡同外面跑去。 “豆包。”我叫了一声跑过去,想抱住他好好解释解释。 顾一笑家住的是平房大院,胡同不宽,但是转出去以后就是双向四车道的大马路,我一刻也没敢停,直接追了过去。 但是,转过胡同口,我就听到了尖锐的刹车声,然后一声巨大的嘭的声音。 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扑到马路与胡同的交叉口时,腿已经软得站不起来了。豆包被车子撞飞了五六米,现在他身下都是血,毫无知觉的躺在地上。 我几乎是爬过去的。 顾一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前面,看到豆包这样马上就要伸手去抱他。 “不要动!”我大叫了一声。 我难得的保持着仅有的理智,记得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时候先不要移动,要让专业的医生来处理。 “等救护车来不及了,我们要马上把孩子送医院。”他大声朝我说,然后从地上抱起了豆包。 我不知道豆包那么小的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地上有一滩,顾一笑抱起他时,顾一笑身上也全是血。 不知道是谁开来了车子,顾一笑抱着豆包上了车,我虽然软着腿,也急急的跟了上去。 万幸的是,路上没堵车。 顾一笑家距离北大医院很近,开车十几分钟的路程。我们一路跑到了急诊大厅,医生和护士看到这个情形,直接推着病床把豆包接了上去。 几分钟以后,我们赶到了抢救室。 其中一个护士说:“现在一个人去手续吧。” “我去。”顾一笑说着按了一下我说,“你在这儿等着,别胡思乱想了。” “嗯。”我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扛到顾一笑回来,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当医生推开门出来时,我几乎扑了上去。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豆包受不了这么大的磨难。这一次又一次,到底要干什么?难道我非要把豆包的命折腾进去才死心吗? 到了这一刻,我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女人在带着孩子离婚以后,为什么不选择结婚了,还是自己带着简单,仅仅是缺少父爱而已。 医生说了什么我也没听到,只听到医生说现在脱离危险了。 豆包被转到了icu病房,我们只能在外面等着。 顾一笑一直陪着我,欲言又止。 这时,罗小天和田青青也都到了,所有的人把走廊都挤满了。我的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然后用力的出了一口气说:“我在这儿守着就行了,你们走吧。” 罗小天想说什么,田青青拉了他一下。 我什么都不说了,闭嘴靠着墙站住,眼睛只盯着病房里的豆包。如果豆包出什么问题,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在豆包醒来之前,我催了几次顾一笑,想让他离开。可是他都不走,后来我也懒得说话了,就由着他陪着我。 但是,我在这种时候是直接忽略了他,眼睛里心里都只有豆包一个。 豆包昏迷了一天一夜,醒过来时脸色苍白,轻轻叫了一声妈让我泪流满面。 他跟着我,这是第一次遭罪了。第一次是在他不满百天的时候,那是司建连的竞争对手干的。后来,又被顾天宝绑架,注射毒药……我一件一件想过来,后悔的要死。 或许我不应该认识顾一笑,如果我不认识他,我只是一个稍微有点孤单的单亲妈妈。 我抱着豆包,毫不顾忌的对他说:“豆包,你放心,妈妈再也不会结婚了。这一辈子,就我陪着你,陪你慢慢长大,看着你成家立业,接手妈妈的公司。” 我说这些的时候,顾一笑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但是,我说得毫无顾忌。 刘明月说得对,我就应该多替自己想想,别再考虑别人的感受了,那样活着真的太累了。 豆包虚弱的笑了笑,在我耳边轻声说:“谢谢妈妈,我只是怕妈妈再受伤。爸爸和别人生了孩子,不要我了。我怕妈妈也和别人生了孩子,也不要我。到时候,我就成了没爸没妈的孩子了。我不想这样。” 他说完这些明显的体力不支,我忙说:“你放心,不会的。妈妈永远都只有你一个孩子。” 豆包点了点头,然后微微闭上了眼睛,过了几分钟以后就睡着了。 顾一笑看了我一会儿,轻轻的说:“能出去谈谈吗?” 我看了一眼豆包,跟着他走到外面,不等他开口我先说:“对不起,在你和孩子之间,我只能选择孩子。” “陶然,你的所有选择我都尊重,但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顾一笑严肃的说,“我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到底什么事?”我问。 “医生和我悄悄过说,豆包最要命的不是车祸导致的内外伤,而是其它的病。”他说。 我的脸一下就白到底了,心里是无边的惶恐。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想办法 我不敢问顾一笑到底是什么病,只能这样定定的看着他,既希望他说,又希望他不要说。因为只要他不说,我都不会知道可以当作这是一场梦。 “白血病。”顾一笑盯着我说。 我脑袋嗡的一下,心沉到了底。 “不可能。”我稍一怔,马上反驳道,“白血病前期是有一些症状的,比如说发烧,比如说四肢疼,比如说伤口不容易凝结……” “也许早就有,只是你没注意到。另外,我和医生问过,他说也相当一部分人是没有任何症状,就直接确认为白血病的。这一次豆包被车撞的伤并不是很严重,之所以清醒的这么慢,就是因为失血过多。你这几天有点神智不清,大概不知道豆包这一次手术差不多换了身上所有的血了,在抢救的时候血库告急,从市中心血库又调了两次血……”顾一笑盯着我认真的说,“陶然,这是事实。” 我一下坐在地上。 在这一刻,我像一个普通妈妈那样,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的豆包,居然得的是这种病症?! 在icu里的他对此毫不知情,那样无助的躺着。我看着正在沉睡的豆包,他周身都是管子,脸色白得像纸…… 这一刻,不管我平时多坚强,眼泪都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豆包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都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 我站原地哭了很久,直到罗小天把手搭到我的肩上说:“陶然,现在你不能倒下,还要给孩子治病呢。”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问:“怎么治?这个病只能换骨髓,想要匹配的多难?有的人等到最后控制不住都没等到匹配的骨髓?我怎么治?我现就是捧着钱,也找不到方法。” 罗小天给了我一个用力的拥抱说:“我理解,我知道,我再去想想办法。” 在这个时候,我要怎么办?谁告诉我,我要怎么办?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豆包的,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豆包醒了,睁开了眼睛要找我。在站上距离他最近的位置上,让他能看到我。 他看到我以后,虚弱的笑了笑,张开嘴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我眼泪一下又出来了。 我看出来了,他说的是,妈妈我没事儿。 怎么可能没事呢?这个傻孩子。 或许我在离婚以后就不应该奢求什么爱情,什么婚姻,只要把孩子弄好就可以了。 我拿到了公司,有了钱,有了股份,有了爱情,甩掉了渣男。我以为现在的我成功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是,我没想到,我会失去孩子。如果这是一个交换,我宁愿不要现在的一切。 到底什么是成功,我现在忽然没标准了。 豆包睡着的时间很长,医生说这是他正在恢复。但是,这一次车祸导致的失血过多,让他的身体一下虚弱下去。如果说他没出车祸,没有流那么多的血,可能还能坚持很长时间,但是现在的情形不容乐观。 我不敢问却又不得不问:“孩子还能等多久?” 医生叹了一口气说:“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疗设备,也只有一年多了。但是,他会很虚弱,很痛苦的。” 他还想说什么,最后没说出口。 我猜得出来他想说什么,那就是治愈的机率很小。 不过,到了最后他又笑了笑说:“如果能匹配到合适的骨髓,手术费大概在七十多万,换完骨髓以后,孩子就和正常人一样了。” “谢谢。”我说。 匹配骨髓的申请我已经提交了,希望上天能眷顾我,让豆包早点儿找到合适的骨髓。 我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撞到了一个人,是司建连。 他脸色铁青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原本面对他,我是毫无愧疚的,但今天不同的。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陶然,这就是你!你带着孩子,怎么会让他得上白血病?你不知道这个病基本是不能治的吗?骨髓匹配,哪有那么简单的事?”他对我质问道,声音很大。 我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好好的孩子在你手里,怎么就会得了这种绝症了呢!”他怒道。 我被他这样骂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面对他的质问说不出话来。我们都知道,这不是我的错,可豆包确实是在我身边得的病,他说我也只能听着。如果他说得这么难听,能让孩子好受一点儿,我心里也能舒服一点儿。 听着司建连的话,我忽然就哭了,崩溃大哭的那种。 “你……”司建连被我哭得说不出话了。 “司建连,你干什么!”顾一笑从远处跑了过来,一把把我搂到怀里,对司建连道,“她现在已经够难受了,你还这样说,她是孩子的亲妈,怎么可能会愿意让孩子得这样的病的。你说话,太过分了!” 司建连阴骘的看了他一眼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要结婚,又嫌孩子碍事儿的,故意把孩子折磨成这样的。” “司建连,你这话就诛心了。”顾一笑说。 我听着他们两个说话,觉得头疼极了,推开了顾一笑搂着我的胳膊直接朝外面走去。 “陶然。”顾一笑叫了一声。 我没回答他,也没回头看,直接走出了这一层,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时,我看到司建连和顾一笑正在说着什么。 我不在意这些了,我只要我的豆包健健康康的。 我到icu外面,看到了罗小天和田青青,他问了医生对孩子的病情是怎么说的。我简单说了以后道:“这几天麻烦爸帮忙照顾一下孩子,我明天去做一个骨髓匹配去,医生说直系亲属是有可能的匹配得上的。” “好,我也去做一个。”罗小天说。 “不行,你这么大岁数了。”我忙拒绝。 罗小天拍着我的肩说:“就是因为我岁数大了,也活够了,要是我的能匹配上,那是最好不过的。” 我刚想开口劝他,又被他打断道:“你先去吧,明天我去。” 我嗯了一声,靠着墙壁,身心俱疲。 我想了很多的可能性,最后想到司建连的时候眼前一亮。如果司建连的小儿子留有脐带血,如果万一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血型能匹配上呢?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点兴奋,来不及细想我就给司建连打了电话。 “你现在方便不不方便,我想和你谈谈。”我直接说。 司建连在电话里一怔:“和我谈?谈什么?” “关于豆包的病。”我冷静的说。 司建连在电话里稍一迟疑道:“好,你在哪儿?” “住院楼下的花坛边上。”我说完给他发了一个定位。 大约十分钟以后,司建连来到了我面前,他说:“说吧,什么事儿?” “豆包的病,你也很着急,我知道。”我说。 他切了一声:“废话,这是我亲生儿子,我能不急吗?” “现在医生建议第一步先从直系亲属的骨髓开始匹配,我马上就去做匹配,但是以防万一,想和你商量一下,你能不能也去做一个。”我问。 “这个你放心,只要我的能匹配上,我肯定会给孩子用的。”他顿了一下说,“我可以和你同时去。” “谢谢。”我松了一口气。 “你和医生约的是什么时间,能不能同时做两个的匹配?”他又问。 我和他说了时间和地点,然后犹豫了一下又问:“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用孩子的脐带血。豆包出生的时候,脐带血保存业务不成熟,我们没留存。现在已经是一个很普遍的成熟技术了,你小儿子生的时候,有没有留存?” 司建连想了一下说:“当时应该是有留存的。” “那能不能做一个脐带血匹配?”我又问。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答应你是没问题的,但是,我需要和盛清锦商量一下。” “那麻烦你了。”我心稍安,对他鞠了一躬。 他苦涩的笑了笑说:“清锦和你之间闹得很不愉快,我尽量说服她吧。” “谢谢。”我郑重道。 第二天我们几乎全家人都去做了骨髓的匹配,然后回来以后等结果,大概需要七天。 这七天,每一天都是煎熬。 到了第八天,正好是一个周一,医生把我叫进了他的办公室,拿出了几分匹配报告对我说:“每次看到这种结果,我都不知道怎么通知病儿的家长。” 他这样一开口,我就知道不好了。 但是,又有所期待。 “你们没有一个人能匹配上的。”医生看着我,慢慢的说。 我闭上眼睛,眼泪刷一下子流了出来。过了很大一会儿,我才问:“还有其它办法吗?” “其它的就是我以前说过的,等陌生人的匹配。”医生说。 “还有不等的方法吗?”我又问。 “还有就是你和你老公再生一个孩子,但是生出来的孩子未必百分之百能匹配得上。这样的事,有很多家长在做,匹配上的大概是一半一半儿吧。”医生说。 “那也就是说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我问。 “对。但是,有的家长只生一个就匹配上了,有的生了两个也没匹配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问。 我点了点头。 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你生的孩子能不能匹配得上,完全看命。我想到司建连,想到盛清锦,想到还要和他一起生孩子,不由崩溃的泪奔。 但是,哭过以后,我还要假装无事的给司建连打电话:“结果出来了,我们都匹配不上。现在,我能不能见见你。” 他知道我要说的是关于脐带血的事儿,犹豫了一下说:“陶然,清锦不同意。她说这个是留给自己孩子以备万一的。我实在劝不动她了。你也知道,我站在这个位置上,两边都是亲生的,你让我帮谁不帮谁呢?” 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道了一声谢谢,然后挂了电话。 我跑到了外面,在正午无人的街道上走了很长时间。当太阳把我晒得快要晕倒时,我做了一个决定,再和司建连生一个试管婴儿,用来救豆包。 在这种时候,别说百分之五十的机率了,就是百分之一的机率,我也会去试的。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下自己身在何处,发现距离医院已经很远了,而且不知不觉中,我朝着公司的方向走的。 我看了一眼地图,距离公司也不是很远了。于是,我给司建连打了个电话,约出必须出来谈谈,地点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我走了很远的路,脚疼的不行,打了一辆车赶了过去。 等了半个小时以后,司建连到了。 他打量了一眼我,然后看了看咖啡厅对我说:“以前,我们加班晚了,经常会在这里喝杯咖啡再走,现在想想那样的日子还真是挺难得的。也挺开心的,我现在也不想说什么一步错步步错的话。但是,真的想说一句,成家不易,且行且珍重吧。” “我找你来,是有事的。”我认真的说。 司建连抬头看着我问:“什么事?” “我想和你再生个孩子,然后用来救豆包。”我道。 司建连一怔,马上说:“不可能,我现在已经结婚了。在和你的婚姻里,我当了一回渣男,这一回我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试管婴儿,不需要有什么肢体接触的。”我说。 他犹豫着。 刚才他的话还让我挺有感触的,原来好男人都是生活一步一步教育出来的。只可惜,最后享受成果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和生活一起教育他的人。 想到这一点,我真是又失落又难过。如果他早一点儿悟到这些,我们的婚姻也不会走到离婚的地步。 过了五六分钟,他抬头对我说:“我是同意的,但清锦未必会同意。这件事,我需要和她商量。” 在这一刻,我忽然有点羡慕盛清锦了,司建连什么时候也不是凡事都汇报的男人,现在一下子就转性了。 苦涩的笑挂在我脸上,嘴里却不得不说:“好,你们去商量,但是要尽快。” 司建连点了点头,指了一下头上的大楼说:“这里是我们过去的见证,自从从北京离开以后,我就避免回来。我也知道,最近我的一些举动让你特别的不理解。但是,等到你万一走到我那一步,你就懂了。一分钱真的是会逼死人的。” 我对他微笑着,不发现意见。 送走了司建连,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在咖啡厅里坐了很久很久,我的心终于慢慢的静了下来。 现在,我别无他法,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司建连应该会救豆包,但是盛清锦呢?我不是把别人想得太坏,而是每一个女人都是自私的,谁会愿意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去生孩子呢? 顾一笑的电话追了过来,他在电话里焦急的问:“陶然,你在哪儿,我也知道骨髓匹配的结果了,结果看不到你的人,你在哪儿,别吓唬我好吗?” 我无力的笑了笑:“我不会吓你,现在豆包还等着我救呢,如果要死,也是在豆包的病彻底没希望以后。” “那你在哪儿,我要去接你。”顾一笑说。 “豆包怎么样?现在好一些了吗?”我问。 “挺好的,医生检查了他的情况,说明天可以出icu了,接下来就是保守治疗,同时等待匹配的骨髓。”顾一笑说。 “我有点儿累,现在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你不用来找我,两个小时以后我回医院。”我对他说。 他还想说什么,我已经挂了电话。 顾一笑算是比较识趣的,他听我说想自己静一静,就没再打电话过来。我在咖啡厅里坐了很久,直到太阳下了山,我才站起来。 现在豆包不用我天天守着,因为我守着非但一点儿用也没有,还会因自己情绪低落,影响到豆包。 我这一段时间基本上一天吃不到一顿饭,在路边街边精品店时,我看到了玻璃里自己的倒影,又黄又瘦又憔悴,简单丑到了极点。 “不行,要好好吃,不然生下来的孩子也不健康。”我对苍老的自己说了一句,然后挺直了身体。 路边很多餐馆,我随便走进一家,然后点了饭菜,努力吃起来。 只是,吃着吃着,我就泪流满面了。 顾一笑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了,他抱着我说:“陶然,我知道你难过,你觉得人生没了希望,但是你必须坚持下去。” 我抬头看着他,坚持下去,这四个字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做起来真的好难。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坚强是为了什么?如果人生都是痛苦,我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我难道不应该放弃一切,一死百了吗? 顾一笑抱着我没松手。 我在他怀里觉得有了片刻的安心,但是转眼间,我想到了豆包,然后轻轻的推了他一下说:“顾一笑,我们这一次,真的分手吧。” 他身子一震,扶着我的肩把我推开问:“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我是需要我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知道你会这样做,也知道你的决心,但是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我看着他说,“现在任何的一点付出都让我觉得很累,我能照顾好孩子和我自己,都不易了。” “我不需要你付出,我来照顾你的豆包。”他说。 “不是,我想在任何人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看着他,很残忍的说。 顾一笑一脸的不相信:“陶然,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管你说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尤其是现在。” “那好。”我看着他,温柔的说,“我要和司建连再生一个孩子,用来救豆包。” 他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一脸不相信的反问:“这种能匹配上的机率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如果一个匹配不上怎么办?” “那我就再生一个。”我说。 “第二个还是不行呢?”他又问。 “那还有第三个。”我木然的说。 “陶然,你这是在发疯。你和司建连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怎么可能生孩子?你怎么会这样想。骨髓匹配的事,我会去想办法,但是,我不同意你和司建连生孩子。” “你能想到什么办法?现在除了等,就只能是我和司建连再生一个孩子最快了。这件事你劝不了我的,只要有任何的可能性,我都会去做。”我看着顾一笑,寸步不让,顿了一下,我继续说,“所以,现在,最好的结局就是我和你分手。你忘记我,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的人生还长,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你不知道的是,女人生了孩子以后,人生的可能性就少了很多。我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是那个与众不同的。现在来看,其实我和大家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一辈子围着孩子转。即使是有了公司,有了地位又能如何,孩子依然是我的一切。这一辈子,如果说我和你之间是一场遗憾,那只能说谁让我们不早点儿相遇,谁让我们之间差了那么多的年龄。”我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的绝决让顾一笑很伤心,他看着我,眼睛里都是悲伤,却说不出话来。 为了不让他再生幻想,我硬着心肠继续说:“其实现在想一想,如果当初把司建连换成你,我们未必不会离婚。婚姻比你想像得无趣,天天在一起要几千个日子,除了孩子和生活琐事以外,没话可说。因为太熟。现在,我觉得离婚不是司建连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大概就是生活的错了。岁月如刀,生活如猪,就看你要怎么嗷嗷叫了……” 顾一笑还是那样盯着我。 我转过头去不看他,直接说:“所以,我们只能到这一步了。除此以外,我别无选择。如果你和我换位思考,你也会这样做的。” 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心里也全是疼的。可是,面对这种事情,我要怎么选择!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只能如此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陶然,到了这个时候放弃爱情吧。 我转身离开,没再回头去看顾一笑是如何反应。 现在,我眼下只有一件事要做,给豆包找能够匹配的骨髓,等司建连是否能和我试管婴儿的通知。如果他不同意,那我要想办法让他同意。 我回到了病房,心里已经镇定了很多。 罗小天看出我的变化,问:“你有解决办法了?” “找司建连再生一个孩子,这边等那个孩子出生的过程,用最好的药给豆包做治疗。”我面色平静的说。 罗小天一怔,按着我的肩问:“你真的决定了?” “对,因此除此以外,我的所有办法就只能是等,而我不想把时间全部浪费同到等上。”我说。 “如果。”罗小天顿了一下说,“如果再生的孩子匹配不上呢?” “那就再生,直到匹配得上为止。”我又说,毫不犹豫。 “如果……豆包等不到那一天呢?”罗小天又问。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不可能。” 他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豆包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隐约猜出有什么不对来。每次见到我都小心的问:“妈妈,怎么了?是不是你和顾叔叔生气了?” “大人的事,你不要多管哦。你现在只管好好养身体,全好了以后,妈妈带你出去旅游。你不是一直想去迪士尼吗,这一次一出院,咱们就去。”我岔开了话题。 豆包也就不再多问了,但是我自己在安静下来以后,心里会涩涩的。 一周以后,司建连给我打了电话:“陶然,我们需要见面聊聊。” 我知道他必定是为了豆包的事,二话就没说赶到了他约定的地方。 这一次,盛清锦居然是一起来的。我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确实也和她有关系,也就释然了。 盛清锦看着我道:“陶然,你还挺伟大的,现在不是和建连一点感情都没有了么,还能为了孩子有想和他生孩子的念头,我可是有点佩服你的。” 她说话阴阳怪气,我想发作却也不敢。在她面前,我第一次有了胆怯。 她看着我隐忍的样子,笑了笑说:“建连心软,和我说了你的要求,同时还说他想和你一起再生个孩子,为了救豆包。我是不同意的,哪一个女人会愿意让自己的老公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我没说话,听着她说。 既然他们夫妻约我出来谈了,那必定是有商量的余地。何况,把事情搞得这么郑重,必定是有条件要提。我在心里想了一下,我身上有什么是他们可图的,不用多想也知道,必定是公司。 果然,不出我所料,接下来盛清锦就说到了公司的事。 她看着我清了清嗓子说:“我也不是特别小气的人,这件事我答应了。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司建连听到她说到这里,脸上颇有些尴尬。 在不久前,他和顾一笑签过一份协议,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以后绝对不会再干扰我的生活。现在,又这样的条件,大概他心里是不舒服的。 我笑着看向他们两个:“没事,有条件就提,丑话就到前头总是好的。” “公司要分我们一半儿。”盛清锦说。 我看了一眼司建连问:“你的意思呢?” 他脸上红得挺难看,看着我说:“我说了好几天了,她说只有这样才会让她心里舒服一点儿。” 我呵呵笑了两声,干脆的说:“好,我手里的分你们一半儿。至于其他股东的,我干涉不了。” “那就成交了,先办公司的手续,然后再去作试管婴儿。”盛清锦算得一分是一分,异常清楚。 “到时你反悔怎么办?”我问。 “可以写协议,或者说我要是真反悔,你也得认着对不对?”盛清锦笑着问我,过了刻她才又说,“放心,我不是那么无赖的人。” 我最后还是同意和他们之间签协议了。拿着那份可笑的协议,我觉得自己脑子被驴踢了。但是,理智的想一想,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一个孩子,把我和他绑到了一起,这一绑就是一辈子。 至于将来生下来的那个孩子的抚养权问题,司建连不在意,就直接归我所有了。我想到那个还没影儿的孩子,心里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愧疚感。 司建连和盛清锦拿到了要拿的东西,和我简单说了再见就走了。我自己拿着协议,坐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上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光了一样,站都站不起来。 我在原地坐了很久,直到有人慢慢在我面前坐下,我才抬起头。 悄悄坐在我面前的人是顾一笑。 他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我说:“擦一下眼泪。” 原来,不知不觉当中,我居然哭了。 “你怎么来了?”我挤出一个笑问道。 “担心你,所以来了。”他简单的说着,眼睛却往我手上的协议看,指了一下说,“如果我没猜错,这是和司建连签的关于生孩子的协议,对吧?” 我点了点头。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你这样的方法,有没有想过对第二个孩子公平不公平?有没有想过,他是以这种目的被生到世上的,以后他会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不说话。 “以后,司建连也不会认这个孩子,你不觉得他的存在是一个尴尬吗?”他又问。 我说不出话来,不是不想反驳,而是无法反驳。他说的都有道理,但对我来说不适用。我现在无路可走,想要救豆包,只能生孩子。否则,干等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男人在这种时候永远也不会理解女人的想法。 “陶然,你醒一醒吧,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再生一个孩子,你后半生怎么办?”他抓着我的肩问。 大概是我刚才的姿态气到他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大。 “你想让我怎么样?”我问。 “总会有更好的医疗手段。”他说。 我笑了笑:“顾一笑,在这种时候就别说这种话了,如果有我早就去找了,现在全球范围内,关于这个病,除了换骨髓,再也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顾一笑不说话了。他再说下去,就是自欺欺人。 “我去想办法。”他坚决的说。 “你想什么办法?在医疗部门去塞红包,让别人优先给豆包配对?”我反问,“这样,你就剥夺了其他孩子的活下来的机会。我是经历了这件事以后才知道,每一个孩子对自己的家庭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可或缺的,我想办法救我的孩子,也是在不损害其他孩子的利益下进行的。” 顾一笑再次不说话了。 我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最后叮嘱了一句:“这件事,我不希望你动用自己的关系人脉和钱。既然只能等,那就和大家一样的等。” 这段时间,我在医院里陪豆包,见了太多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得了这种病的情形,有些人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等了一两年配到了骨髓,却没钱做手术,还要在各种筹款的渠道上筹钱。就是因为看见过其他父母的挣扎,我才不想去靠着自己的经济地位去抢他们的资源。 国外也有比较激进的治疗方法,但是治愈率很低,我不敢拿着豆包的生命去冒险。如果是我生病了,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更先进的治疗手段,因为治不好最多是死。但是,在豆包身上,我一丝一毫的风险也承担不起。 到了这一刻,我才明白顾一笑的妈妈当时是怎么做出那个决定的。她比我有魄力多了。 我和顾一笑的谈话,有几次都是到此为止。他说不出话看着我,我懒得说话看着他。最后默默无语一会儿,然后各自分开。 今天也是如此。 我回到医院时,天都黑透了。豆包还在等着我来陪他吃饭,罗小天看到我进来,忙道:“等你半天了,快来。” 我笑着走了进去。 现在豆包的病已经那么苦了,我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任何的苦相。 等到豆包睡着以后,我把罗小天叫到了外面,低声说:“爸,现在豆包也只能这样等着了,有我在照顾就行了,你回去忙你自己的吧。” “不用,那个项目我终止了。”罗小天向我摆了摆手说,“你一个人跑来跑去的,照顾不过来。要是再把自己累病了,谁来照顾豆包?” 他说这些话时很慈祥,真的就像一个面慈心软的老父亲。 “爸,你这样肯定是有损失的。”我说。 “已经终止了,你劝也没用了。”他再次摆手道,“别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和司建连谈的结果吧。” 我把事情简单一说,他就皱起了眉,冷笑道:“司建连这是什么意思?救自己的亲儿子还要报酬,他当自己是在捐精呢?再者,这也太贵了吧。” 我知道司建连的条件过分,但事已至此,我除了答应别无选择。于是劝道:“我以后恐怕也没那么多的时间照顾公司,分他一半儿就分他一半儿了。” “他进了公司,你还能有好的?”罗小天问。 我略一沉思道:“我和你想的一样,所以我手里剩下的那些股份,我想卖给一个可靠的人经营。等我忙过这一段,再收回来。如果一直就这样忙下去了,卖公司的钱也足够我下半生的生活了。” 罗小天听了我的话,沉思半晌都没做出决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只能如此 我知道他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笑了笑道:“那就先按我说的办吧,以后有心再说了。” 其实我自己知道,我一旦迈出这一步,回头的机会就多了。但是,现在如果我不这样做,司建连和盛清锦勾结到一起,或许用不了多久就把我架空了。不说别的,单是从怀孕开始到生孩子这十个月,我的精力就会不济。再加上生完孩子以后,我要照顾手术的豆包,还要照顾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哪儿来那么多的时间。 “也只能如此,如果你放心,公司卖给我吧。”罗小天说。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对他道:“我就等你这句话了。” “那好,你先办和司建连之间的手续,然后再和我办手续。”罗小天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他先和我签,司建连未必肯接手公司了。如果他要公司一半市值的现金,我是凑不出来的。公司帐面儿上的钱,永远没有公司的估值高。 我找来了律师,很快就把和司建连之间的手续办完了。司建连看着那份股份转让协议,脸上的更挺精彩的,大概是一种五味陈杂的样子吧。 “好了,明天去医院吧。”我说。 盛清锦听到我的话,冷哼了一声。但是毕竟有协议在前,她也不好说什么。司建连对我点了点头说:“好,你选的是哪一家医院。” 医院我早就选好了,是北京市最好的私立妇产医院。我和司建连说了医院的地址,然后道:“明天上午九点,医院门口见。” 司建连对我点了点头。 在这个时候,我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顾一笑的脸。在和他谈到结婚时,我都坚定的说不会再要孩子,我这一辈子只要豆包一个就够了。现在,我却分分钟打了自己的脸,不仅要再生一个孩子,还要和司建连生孩子。 想到这里,我心里都是苦涩的。 第二天,我们两个在医院门口见的面,客气的打了个招呼以后,就无话可说了。 因为是事先预料的号,所以进去以后报了名字就直接去了诊室。这里的医生态度都很好,问得也很仔细,问清楚我的身体状况以后说:“初步判断是没问题的,但是具体的还要做一系列的检查。您先生也要做一整套的检查。” 来这里做试管婴儿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夫妻吧,而我和司建连是那百分之一。 医生随便误会都无所谓,我和司建连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了不解释。 做这种检查,女人的项目要多很多,我检查完出来时,司建连已经拿到了自己的检查结果,他对我说:“我的情况很好,随时都可以,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医生建议最近不要喝酒,不要沾烟,另外要规律休息,早睡早起,说这样的话质量会好一点儿。” “我的也没问题。”我看着他说,“不过我还缺几分化验报告出来。” “嗯,今天能出吗?”他问。 “可以,要等半个小时。”我说。 此刻,我和司建连就像寻常夫妻一样,平平静静的说着话,聊着家常。 “那就等吧。”他说。 我们又等了四十分钟,我的检查结果出来,居然不是很理想,说是有一些炎症,需要用药一周左右。所幸的是炎症不严重,大概一周多就能好了。 司建连知道我的结果以后说:“那今天是做不了了,我先回去,你这边什么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近期,我不安排出差的活动,就在北京等你。” 他的话被医生听到了,那个医生笑道:“其实我看你们的条件是可以自然受孕的,为什么非要选择试管婴儿呢。这样的话对女性的身体是有损伤的,比如说要打排卵针。” “没关系,我们只能做试管。”我对医生说。 司建连此时接了一个电话说公司有事先走一步了,我走在了后面。那个医生还算是比较负责,又追过来问这个问题。 有病不讳医,我只好对她说:“我们离婚了,现在儿子得了白血病,需要再生一个孩子来做一骨髓匹配,所以不能自然受孕。” 她听到我的话一脸尴尬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对她微微摇了摇头,从医院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正好,洒了我一脸。我在车旁边站了一会儿,感觉到了久违的暖意。 从豆包查出有白血病,到现在差不多三周的时间了,我每天过得浑浑噩噩,经常性的会不知道自己身何处,公司什么的早就抛到了脑后。甚至,我在很多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在活着。 今天,我终于能看到阳光了,是一个进步。 我听话异常,每天准时用药,吃的抹的都用。 豆包在医院里住烦了,每次见到我都问:“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 其实我听到这个问题时,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太久了。可是,能瞒一天是一天。终于,在我准备再次去做检查时,豆包突然问:“妈妈,我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了?” 他的问题把我吓了一跳,笑着反问:“为什么这样说?” “我都住了这么久的医院了?伤已经好了,却还要每天吃药。姥爷明明很忙的,却天天在医院里陪着我,还有妈妈每次见到我的笑都很勉强。”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抬头认真的看着我说,“妈妈,你就直接和我说吧,我能扛得住。” 我眼泪一下就出来了,话却说不出口。 他伸出小手替我抹了一把眼泪问:“妈妈,我是不是白血病啊。我左右的几个病房都是白血病。而且我icu的时候也听到护士阿姨们说白血病什么的。” “豆包,你相信妈妈,不管怎么样,妈妈一定会想办法把你的病治好的。”我说。 到了这一步,我想瞒也瞒不住了。 此时,站在一旁的罗小天泪流满面,他捂了一下眼睛,转身走了出去。 豆包拉着我的手追问道:“妈妈,我是白血病吧?” 他的语气几近肯定。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自己就肯定的说:“一定是了,我早就有预感了。” 我一下抱住他,几乎哭出声来。 但是,在他面前,我还要继续撑着,脸上挂着泪,嘴角挂着笑:“豆包,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了,一定会治好你的。而且,还有奇迹对不对?你最相信奇迹的,对不对?” 他抱住我,身子微微的发抖。 孩子虽小却也知道白血病是个什么情况了,我们把他想得简单了。在icu的时候,医生说话只是尽量避着他,至于护士我就不知道了。 看样子,他早就知道了,直到今天才没忍住问的我。 他也是知道害怕的,身子在我怀里一直在微微的抖。我心疼成了一团,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要受这种磨难。他的人生才刚开始啊! “妈妈,我会好好配合治疗的,我不怕疼。”他说。 他越是这样说,我心里越是难受,到了最后到底没忍住痛哭起来。 罗小天在外听到了我的哭声,推门进来轻声对我说:“陶然,哭什么呢?现在还是有其它方法的,不要在孩子面前这样。” 说完,他又对豆包说:“你是个小孩子,自愈能力很好的,我看过很多案例,都是关于小孩子的,有很多孩子可是自愈的哦。相信,你也可以的。” 罗小天平常说话从不夸张,所以豆包很相信他的话,听到他这样说以后,抬头看了看我,求证一样。 “姥爷说得对。”我对他说,“很多小朋友是会自愈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妈妈同时也给你报到了骨髓匹配库里,只有能配型成功,换了骨髓以后,就百分之一万的全愈了。” “好的妈妈,我会好好治病的。”他说。 看着他坚定的小脸儿,心里稍微好过一点儿。但是一想到接下来的那些治疗,就觉得心揪的疼。 我又在医院看到了司建连,他状态很好,精神抖擞的。 对比起来,我就像一下比他老了十几岁一样。 我第一次知道,试管婴儿居然会这么疼,排卵针居然那么粗。但是,我一想到豆包,就觉得这些不算什么了。 我和司建连来来回回跑了六次医院,终于获得了一个成功的受精卵,并且顺利的放进了我的肚子里去。一下子,我的心就定了下来。 在做完这一切时,我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司建连问我要不要送我一程,我拒绝了,并且依然比他晚出来了十几分钟。 我站在路边,看到了一辆车子缓缓滑到我面前,停下,然后打开了车窗,车窗里露出一个熟悉的人脸——顾一笑。 “知道你今天做手术,来接你的,上来吧。”他拉开车门下来,同时给我拉开了车的后门说,“上车吧。” 我看了看他,站在那里没动。 第二百五十章 还能怎样 顾一笑看我站着不动,往前走了两步,拉住我的手说:“来,上车了。” “顾一笑,你不用这样的。”我说。 他轻声笑道:“我不来谁来?” 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把我说的一下就哭了出来。 我以为到了现在,顾一笑一定会觉得我不可理喻,为了救一个孩子,要再生一个孩子出来。何况,司建连是孩子的爸爸,却在我做完手术以后,不管不问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来接我的人,反而是与孩子没有任何关系的顾一笑。 他半拥半抱,把我扶到了车上,轻声问:“想吃点儿什么,我带你去吃。” “不饿,稍微有点累,想先回家躺一会儿。”我说。 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身体确实乏得厉害,一路之上没有任何说话的*,直到车停到了我家门口时,我才轻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拉开车门要下车。 顾一笑伸手拦了我一下说:“你好好休息,有事就给我打个电话。” “嗯。”我应了一声,走向自家大门。 他站在门口又等了很久,我都到了二楼自己的卧室,走到窗边朝下看时,他才向我挥了挥手,然后上车离开了。 我对他有所期待,这种期待很自私。 我想听到他说对我这件事不介意,但是又害怕听到这样的话。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切实际,而且即使他真的这样说了,我会不介意吗?我会在怀着司建连孩子的情况下,继续和顾一笑在一起吗?如果真的那样,我都会对自己感到恶心。 顾一笑走后,我躺在床上很久,睡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才醒过来。然后开始每天忐忑的等着下一次检查,看能否正常把孩子怀上。 终于等到了去检查的时间,医生摘下口罩对我笑道:“一切正常,回家继续静养就行了,等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基本上就能正常活动了,只不过不要手提重物,不要抱孩子。” “谢谢医生。”我也终于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 怀里揣着这个孩子,我安心了很多,然后一天一天的开始算日子,每天都觉得度日如年。豆包的身体状况仍然不是很理想,但是情绪稳定了下来。每天见到我时,多少也有了笑模样。 在我把公司全部转给罗小天以后,顾一笑突然忙了起来。因为他被司建连起诉了,说他雇佣商业间谍,窃取他原公司的商业机密,并且刻意低价收购了他的公司。 现在,司建连想把汽车公司再拿回去。 确实,顾一笑的公司把司建连的研发团队,主要是电池团队整合进来以后,整体市值翻了三倍不止,所以司建连在知道以后,有点锤胸顿足,后悔不已的感觉。 但是,这种官司想要打赢,难于登天,不过,还是会给公司带来很大的影响。顾一笑的忙,也就不能理解了。 我担心吊胆的度过了三个月,终于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刚从医院回来,就看到家里来了不速之客——是盛清锦。 对于她,我现在的策略是能躲就躲,和她置气不值当的。 她看着我有绕开她直接走进房子的意思,马上几大步来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说:“陶然,看样子你现在是已经成功怀孕了,咱们也该聊聊了。” “我和你们只是一场交易,现在我怀上了孩子,以后也不会再去找司建连,而你们拿到了自己应得的东西,也不应该来找我。我和我,相看两生厌,最好是退回到陌生人的距离。”我看着她淡淡的说。 现在,我不想动气,为了豆包,无论如何我也要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何况想不通她在这个时候找我会有什么事。 “都到你家门口了,怎么就不请我进去坐坐。”她没介意我的态度,依然笑着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什么必要,有话就在这儿说,没话就请回吧。” 盛清锦眯起眼睛打量了我几眼,笑道:“本来想和你说点最新的消息的,没成想你不领情。不过,我这个向来大度,既然从你这里拿到过好处,这个消息权当是送给你的,免费。” 我看着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盛清锦看着我说:“陶然,其实到了现在我挺可怜你的,因为不管你在事业上多成功,有多优秀,能力多强,到了最后的时候,没有一个男人对你是真心的。” 我心里马上就想到了自己的经历,想到了顾一笑。最后摇头对她说:“不是不真心,而是我自己倒霉,遇到的事情太多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当作这件事没发生。” “不管是什么原因吧,你确定对谁都是付出了一片真心,但最后却没收获任何一个人的真心。所以,做为女人,我很可怜你。”她鄙视的说。 我不想听这些,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道:“如果你来只是想说这些,可以走了。” “这些只是我的真心话,消息还没讲呢。”她说完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大门道,“我真的认为,如果不是因为司建连,我和你是有可能成为好朋友的。” “没这个可能,没事请回吧。”我已经懒得和她再废话下去了。 盛清锦笑了笑继续说:“既然你这么不欢迎,我就长话短说。” 她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你在为你儿子谋命的时候,正巧给人了正当的分手理由。我听说,顾一笑的初恋回来了,现在两个人还正热乎着呢。你呢,又要生一个司建连的孩子来救豆包。这一回,倒是主动给人找了个不用找的分手理由。” 她说完看了我一会儿,又说:“多保重吧,你想和司建连再生个孩子的那一天就应当知道,你和顾一笑是没可能的。只不过,这节骨眼儿赶得太寸了,你也算是成全了他。” 盛清锦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 我只觉得全身发冷,推开屋门以后,如坠冰窑。 这是不可能的事,顾一笑和我说过刘怡然死了,司建连也和我说过刘怡然死了。怎么可能会重新活过来? 我在沙发上一直坐到天彻底黑下去,起身的时候小腹一阵钻心的疼。我扶着沙发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到卫生间,打开灯一看,见红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难过伤心都是来不及的,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去医院。 家里没有人,只有我一个。我把王阿姨和罗小天都留到了医院,甚至在医院边上租了一套房子,让他们能够好好休息。今天我去医院检查以后,想回家好好睡一觉才回来了,要不然我也会去哪儿边。 叫出租车来不及,我只能自己爬上车子,慢慢的开车往医院去。 等我撑到医院,腿都是颤的。 医生看到我外衣上的血也是吓了一跳,马上把我弄上了病床,马上开始检查。我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在心里默念,孩子一定要好好的,一定不能出事。 护士推着我在去做各项仪器的检查,等过了一个小时以后,我的主治医生站到我面前,一脸的遗憾。 我心一下掉到了冰窑里。 “陶然,很遗憾,孩子没保住。”医生说。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子,准确的钉到我心上。 我没哭,眼泪却凉凉的顺着脸往下面滴。 我不仅误伤了一条生命,而且还又耽误了三个月的时间。 豆包等不及了,他还能坚持多久,我不知道,医生也不知道。 “你这个年龄,本来就不易怀孕了,如果你执意还想,身体现在也不行,至少还要有半年的恢复期。”医生说。 这一刻,我彻底崩溃了。 护士是什么时候把我推进病房的,我不知道。最后她走的时间问:“需要通知您的家人吗?”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 刚才医生和我说得很清楚,明天她会给我准备一台清宫手术。 想到这里,眼泪又无声的流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我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再一次醒来是深夜,月光冰凉如水透过玻璃照了进来。我慢慢从床上起来,走到了窗边。 这里是十七层,我朝下看的时候,觉得很轻松,忽然意识到只要我跳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是,我不能啊,我还有一个豆包啊。 接下来要做什么?听天由命吗? 接下来我还能做什么?除了听天由命!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还能怎样 我站了很久,发现自己现在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睡意全无,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因为是私立医院,收费贵了服务就还跟得上,所以一大早有人把早餐送到病床前。我用过早餐以后,医生过来查房,劝我道:“这是个小手术,不用担心的。” 我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这个手术如她所说,很小,很快,并且很成功。 她让护士把我推回病房前说:“建议卧床休息一周,你的体质实在是太差了。” 我点头应了下来,心里想的却是等一下能走了,去看看豆包。 这个怀孕的计划失败了,我的豆包剩下的生命只能用周来计算了,我又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到病床上? 这个时候,我想大叫,想找个人倾诉,但是没有。我只能说给自己听,觉得自己的胸腔都快要憋炸开了。 手机在我枕头边响了起来,是罗小天打过来了。 “陶然,你昨天晚上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打,出什么事了吗?”罗小天关切的问。 听到他的声音,我泪如泉涌,再也忍不住了。 因为哭得太厉害,嗓子紧得要命,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他听不到我的回答,又问。 我拼命的忍,生怕一发声就泄露了我在哭的事。 “陶然,你在哭?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话啊!”罗小天更着急了。 他越是着急,我越是说不出话来,嗓子越来越紧,直觉得自己就要哑了。 “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他说。 “爸。”我终于用尽全身力气叫了一句。 “不要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罗小天问罢,又觉得不妥,马上追了一句,“我去找你。现在豆包吃过了早饭,正在休息,王阿姨一个照顾完全没问题的。” “我在医院。”我对他说出了医院的地址,他嘱咐我两句要好好的,然后迅速的挂了电话。 其实从豆包的的医院赶到这里并不近,开车也要用四十分钟,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但是,今天是周三不可能不堵车的。 罗小天二十分钟后就推开了我病房的门,看到我以后松了一口气:“别乱想,天无绝人之路。” 他开口的头一句话就是这个。 原本我已经止住了哭,但是听到他的话以后,泪水再一次崩溃。 “没事了,我已经托国外的朋友在找了。”他说。 我知道他为豆包所做的一切,但是谈何容易啊。 “陶然,放心吧,我前几天托一个大师给豆包算过命的,他大富大贵,长命百岁,所以这一次的病是肯定会治好的。”罗小天道。 虽然我知道这只是劝慰我的话,还是拉着他的手泪目的说了一句:“谢谢,希望能借到大师的吉言。” “放心,一定会的。”他目光温柔的说。 原来,大家说的是真的,书上说的也是真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能够永远不离不弃的守在自己身边的人永远是父母,也只有父母。 罗小天劝了我一会儿,我终于慢慢平静了。满心的负面情绪也找到了出口,现在平和了很多。他说得对,不到最后一刻就是有希望了,万一明天就配型成功了呢。 我在等待着这个希望,满心的期待。 这时,我不想继续纠缠在这个话题上,就随口问道:“你怎么来得这么快?才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换出一串儿钥匙对我说:“开摩托车来了。” “你疯了,这么在岁数,万一出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我一听就急了。 他再怎么看起来显得年轻,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怎么能开这么危险的摩托车呢?而且,还开得比汽车都快。 他笑了笑:“你就放心吧,你老爸年轻的时候开过赛车的,这种路况开摩托,又是这样平常的速度,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不行,你都说了是年轻的时候。”我朝他伸出手来,“钥匙给我吧。” “干什么?”他问。 “以后都不要再开摩托车了。”我说。 他笑了笑:“这车不是我的,是我在医院门口朝一个小朋友借的。用我的小跑换来的,他说等一下过来还给我。到时候,人家就把这个摩托车开走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他这几天瞒着我偷偷买了一辆摩托车呢。 罗小天看我情绪没那么激动了,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他从豆包的病房出来,怕我一时想不开出事,急得不行,正要把车开到便道上一路冲过来时,看到了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朋友开着摩托车拦在他前面。他当时就掏下车窗对那个小朋友说,我有事急,能不能和你换一下车开。 十六七岁的小男孩正是玩心最大的时候,看了一眼罗小天的车就同意了。接下来,两个人就换了钥匙,小男孩还把头盔递给了他。 “你也不怕他把你的车给开走了。”我说。 摩托车最贵能有几十万吧,罗小天的跑车至少三四百万吧。 “不会,这个孩子的摩托车价值四百多万,是限量版的,他要是真的开走了,是我占便宜。”罗小天说。 我一下就被震惊了,摩托车居然要四百多万?这是金子做的车子吗? 罗小天看着我的表情,笑道:“少见多怪。” 因为他的宽慰,因为对豆包的牵挂,因为自己心有不甘,我在医院里住了一周以后缓了过来。 当我再次看到豆包时,他抱着我不停的掉眼泪。 我连续一周不来医院看他,罗小天和他解释了,说是我身体不适,做了一个小手术。 “妈妈,你现在好点吗?”豆包担心的问。 我抱住他笑道:“妈妈已经全好了。” 他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我也要早点好起来,这样的话以后就能好好照顾妈妈了。” “好,妈妈等着将来老了,你来照顾。”我也道。 现在我不再去想什么道德绑架,什么给孩子制造心理压力什么的。只要他能坚持下去,我说什么都可以。 我做了手术,豆包的病仍然没有起色。但是,除了我和罗小天,段景琛以外,似乎无人再关心我的生死。大家都在忙着挣钱,忙着做生意,忙着开公司。我的生死,我孩子的生死与这个世界似乎没多大的关系。 在这一刻,我有点看透了。 司建连没和我打过电话,纵然他知道我怀的那个孩子没了。顾一笑也没再和我打过那个电话,那一次他去接我,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 我做完手术后的一个月,我接到了医院的通知,说是匹配到合适豆包用的骨髓了。对方是自愿捐献的,正好能和豆包匹配得上。 我拿着电话,听着医生的话,手在抖,腿在抖,全身都在抖。 居然,真的有奇迹出现了! “我想见一见那个人。”我说。 “可以,因为捐献的时候也会见面的。不过,我需要和他说一下。”医生说。 “好的,越快越好,谢谢您了!”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挂了电话以后,看着罗小天高兴得差一点儿跳起来。心里的高兴和激动根本无法言表,我一下抱住了罗小天。 他声音有些哽咽,拍着我的后背说:“我早就说过了吧,豆包吉人自有天相,现在一切都好了。我们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 “嗯,一定要把豆包治好。”我点头笑道。 这个时候的笑,虽然也带着泪,但却是发自内心的真正高兴。 三天以后,我们见到了骨髓捐献者。 我和罗小天都是一愣,因为推开病房走进来的那个少年,我们都认识。那是和罗小天交换摩托车的少年。 他看到我们也是一怔,问道:“咦,怎么会是你们?” “这么巧,小老弟。”罗小天走到他跟前,用力的给了他一个拥抱说,“所以那天,我在医院门口遇到你,你是刚刚从这里出来?” “对啊,我来做捐献骨髓的登记。”少年说。 “既然这么有缘,请教一下名字吧。”罗小天说。 “我姓方,叫方天画戟。”少年说。 纵然这是很认真很严肃的一个会面,我还是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他自己也挠了一下头说:“我每次做自我介绍都是这个结果,我妈妈方,她说我爸姓天,为了表示我是他们的孩子,而且从小就与众不同,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一个霸气的名字。” 从他淡定的语气,我听出来他性子很好,而且家教也不错,尤其是他的妈妈,感觉是一个奇人。 “那我和你还算有缘,因为我名字里也有一个天字。”罗小天笑着说,“但是没你的霸气。” 方天画戟和我们大致讲了一下他来医院捐骨髓的过程,说完以后走到了豆包面前,看着他说:“小弟弟,你放心吧,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看我又年轻又帅,身体又好,所以上天派我来救你了。” 豆包被他说得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对他说:“谢谢哥哥,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自从豆包猜出自己的病是什么以后,我也没再瞒他,把治疗的事和他讲了,并一再强调肯定能治好的,一定会配型成功的。 所以,刚才方天画戟说的话,他都听得懂。 我们双方谈得非常顺利,罗小天私下和我说想给男孩子一笔钱做补偿,但是看他的举动气质又不像是缺钱的人,怕一说这样的话反而把他惹怒了。我想了想,他说得有道理,担心的也对。就说:“那就等事情结束了,咱们去拜访一下他的家人吧,以示感谢。如果有可能,以后可以做好朋友。” “也行,那就先这样吧。”罗小天简单道。 医院安排了手术时间,我们也都做好了所有准备。在手术时间定了以后,我天天在心里求佛祖保佑一一定要一切顺利,我真的经不起任何的意外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两两相望 这一次不仅仅是我忐忑,罗小天也是如此。他握着我的手安慰道:“放心吧,豆包一定没事儿的。” 但是,他的眼神泄露了他也挺紧张的。倒是那个捐献骨髓的小朋友一脸淡定的握着豆包的手说:“小弟弟,放心吧,一定没事儿的。” 手术的过程,我如坐针毡,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一定没事儿的一定没事儿的,心却依然跳得厉害。 田青青也特意带着刘明月从新加坡赶了过来,一直守在手术室的外面。她为了让我安心对我说:“陶然,放心,妈在来以前去庙里求了签,佛祖说这一次的手机很顺利的,不会有事。” 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做着这样的心理建设。 我知道田青青信佛,也知道她说的去求就一定是去了,所以听了她的话以后,也有几分安心。 度日如年到了现在,成了度秒如年。 手术当中,我们所有人都没离开,进行到一半儿的时候,段景琛来了。他看到我,先是怔了一下,然后轻轻的走到我跟前问:“怎么样了?” “还在里边,应该一切顺利。”我小声说。 段景琛点了点头在一旁坐下。 又等了很久,手术终于结束了,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时,我们都站了起来,个个一脸急紧。 医生摘下口罩,留出一个疲惫的笑。 我悬着的心一下落到实处。 “手术非常成功。”医生笑道。 罗小天下就抱住了我,田青青站在一边不停的抹眼泪,嘴里还说着多谢老天保佑的话。刘明月扶着她的手一直在笑。 等我们都反应过来,我发现段景琛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了。 豆包被推了出来,他的脸色虽然一如从前那样苍白,但是,精神看起来好多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 手术做完以后,我又天天想着是不是有排异反应,能不能完全恢复。就这样,心又悬了一个多月,复查的时候,豆包没有任何问题,并且脸色也真的红润起来,我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的生死大关,我和他终于一起闯了过来。 到这种时候,我又有了心思去关心其它的事,想到了方天画戟的父母。 罗小天现在接手了kb的所有管理工作,据说在董事会把司建连挤兑得不轻。用罗小天的话来说,不会给他顺心日子过。他说自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能在那种时候算计他女儿的,他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 “他怎么说也是豆包的爸爸,别闹得太过分了。”我想到豆包和他的关系,总是不由的就心软了。 “陶然,如果他记得自己是豆包的爸爸,就不会在那种时候提出要一半公司的要求,这样的爸爸,我觉得倒不如死了。以后,豆包如果问及,这件事和你也没关系,司建连万一死了,让豆包把帐都算到我头上。”罗小天说得毫不客气。 我听了他的话也只能做罢,不想再劝下去。司建连的所作所为,让我心寒到底。 “方天小朋友和我聊得不错,不过他说他的父母都在国外,我们下个月等豆包再稳定一些,一起过去上门感谢一下。”罗小天转移了话题。 “好的,到时我来安排。”我说。 我的日子回到了七年前,每天早上起来就是给孩子弄吃的,然后陪他玩,等到他午睡的时候,我打开脑看一下业内的最新动态,同时会回复几封公司的邮件。这些邮件,大部分是罗小天发过来的。他说,虽然我不去公司上班了,但是公司的情况我要知道,因为将来他随时是会交给我的。 下午,我等到豆包午睡起来以后,带他去附近的公园骑自行车散步踢球,下午四点左右回家,这时王阿姨已经准备晚饭了,我会给他洗点水果,看会电视,然后等罗小天回来以后,一起吃晚饭。 这样的节奏,让我感觉自己提前退休了。 但是,这样的节秦,反倒让我心定了下来。偶尔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看着跑来跑去的豆包时,会有一瞬间的恍神,想到在眼前这一片光影交错当中,有一个男人陪着豆包一起踢球。 但是,一眨眼,一切就恢复了正常。我在这里坐着,豆包在不远处跑着。 因为是工作时间,公园里人很少,这附近只有我们母子二人。 我笑了笑冲豆包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他跑到我跟前,问:“妈妈,怎么了?” “该回去了。”我说。 他跑了一头的汗,牵着我的手走在我身边。 这一刻,我心里感觉踏实极了。对于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我摇了摇头,权当是一场梦了。 豆包再次做检查时,一切正常了,所有的指标都和正常人一样,医生对我笑道:“恭喜你了,孩子现在恢复的非常好,已经和你负责的说,完全全愈了。” 我和罗小天对视了一眼,都长长舒了一口气笑了。 带着豆包从医院出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医院的大楼,心里感慨万千。从豆包诊断出有白血病,到现在全愈,前后一共八个月的时间,这八个月我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回去看,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和方天小朋友约好时间了,咱们下周一起飞过去。”罗小天开着车对我说。 我看着他的侧影,认真的说:“爸,谢谢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语气太过郑重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哆嗦。 “和我客气什么,豆包能好就最好了。不过这一次去见方天小朋友的爸妈,我要先绕道一趟香港,好久没见小崽儿了,我得回去看看。”罗小天说。 他对我能这样,我也想像得出来,纵然他对小崽的妈妈没什么感情,对孩子也不会太差。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想必也是想了。 “要不带着小崽一起去见方天小朋友的爸妈?”我问。 他想了一下说:“还是算了,孩子太小,要出去的话带的人和东西都多,不方便。何况去别人家拜访,带这么小的孩子,就是给人家添麻烦。不要了吧。” “那行,听你的。”我说。 我回到家里,让豆包和罗小天换好鞋子进去,自己顺手整理了一下门厅柜上的东西,一眼就看到了上面放着一个红色的信封。 我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张请柬。 “阿姨,这是谁送来的?”我一边问一边拆开了外面的封皮来看。 “一个快递小哥送来的。”王阿姨说,“我就随手放在哪儿,没来得及和您说呢。” 我此时已经拆开了信封,露出了封皮上顾一笑的照片。 一下,犹如万箭穿心……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两两相望 我几乎站立不稳,及时扶住了鞋柜稳住身形。 “谁的请柬?”罗小天背对着我,没看到我的反应,毫不在意的问。 “顾一笑的。”我平静的说。 他哦了一声,抬回头看向了我。 我把请柬放到鞋柜上,对他道:“可惜去不了,他结婚的日期正是我们定好的要出国的日期。” 罗小天还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没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 “拿过来我看看,新娘是谁,我很好奇呢。”罗小天说。 我虽不情不愿,还是把请柬拿了过去,递给罗小天以后,我转身进了厨房问道:“还有什么没做的,我帮个忙。” “没了,都弄好了。”王阿姨把我从厨房里推了出来,说,“你呀也跑了了天,好好休息一会儿,别给自己找事儿了。” 我哦了一声回到沙发上坐下。 但是,我虽然在这里坐着,脑子里却一片混乱,就像是有无数列的火车呼啸而过,到了最后头疼欲裂。我又不想被他们看出我的异样,脸上还端着平静的笑。 顾一笑就要结婚了,新娘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这件事让我觉得可笑,什么爱情,什么一生一世,都特么是骗人的。他几个月前还和我说,这辈子非我不可,我是他认定的能共度一生的人。这才过了多久,他就又找到可以除我以外,又一个能和他共度一生的人了?我想笑,也想哭。这件事,我也不能全怪顾一笑,我为了豆包都可以去和司建连生孩子了呀…… 想到这里,我在客厅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索性站了起来把碗一推说:“我吃饱了,有点累,先下去了。” 我转身走了几步就走上了楼梯,眼泪一下就开始往下掉了。我不想忍了,忍的太辛苦了。这一辈子,我以为自己遇到的都是真爱,到了最后都是过客。 这是谁的错?不是我,不是顾一笑……想来想去,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了。 回到房间,我有点憋住了,可又怕楼下的罗小天和豆包听到,推开了卫生间的门走进去,打开了水笼头以后才敢让憋在嗓子里的哭声哭出来。 我在卫生间哭了很久,直到自己的眼睛成了兔子,然后才看着镜子对自己说:“陶然,这样也挺好的,你终于可以心无牵挂的自己过一生了。” 可是,在心底深处,到底是有点不甘心的吧。 一想到顾一笑会牵着别的女人走进婚礼的礼堂,一想到他将和别人同床共枕,我心就疼得揪了起来。 在豆包生病以前,我以为和他一起走进婚姻的那个女人,只能是我,只会是我。现在看来,我那些自负的自以为是简直就是狗屁笑话! 所幸,每天我还必须亲自照顾豆包,然后不得不让自己集中精力。等到我们要走的那天,我心里已经平静多了。不过,我知道,我只是看起来没什么事儿了。 我陪罗小天先去了香港,看到了差不多两岁的小崽,罗小天看到孩子时,眼睛里的温柔让人心头一动。 “大名叫罗自谦,希望他长大以后能够凡事谦虚一点儿。”罗小天和说。 他说得很慢,也很柔。 在这一刻,我理解了他对这个孩子的感觉。因为是被人算计,孩子出生以后大概三个多月,他才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紧接着他又被孩子的妈妈欺骗。 盛清锦能够骗得过罗小天,倒不是说盛清锦智商有多高,手段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她是孩子的妈妈,罗小天对她根本没有什么防备心。 后来,罗小天算是用钱买到了孩子的抚养权,自此以后盛清锦根本就没来看过孩子一眼。一个妈妈,能做到这一步,我是挺佩服的。 罗小天和我说的那些关于遗嘱的话,如在耳边。我站在一旁看着他弯腰抱起罗自谦的时,白发被风吹乱了,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来。 “爸,这一次如果要回北京,你把小崽带过去吧,孩子三岁以前还是需要父母陪伴的。”我说。 罗小天看着我有些犹豫的说:“怕你为难。” “我有什么好为难的,现在我又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有一点,带回去后盛清锦别再去找事儿。要是她三天两头的来教点孩子什么,你和我都不好做。”我说。 罗小天点头说:“你担心的也正是我担心的,所以我才一直把小崽留在了香港。” 我们在香港稍做停留,三天以后飞往英国。但是,就这三天的时间,罗小天抱着孩子有点放不下了。原本他说这一次去英国不带孩子的,临行前却又自己犹豫着和我商量:“要不我带上孩子吧,留他一个人在香港,我也有点儿担心。” 我都不由笑了:“好的,我可以帮你照顾,不用带那么多的阿姨。” 需要说一句,罗小天给小崽请了三个阿姨。 豆包不知道这个孩子是盛清锦生的,因为一岁多的孩子和刚出生的时候相比,变化很大了,豆包没看出来。他以为这就是他姥爷的晚来子,所以也和罗自谦玩得很好。 孩子都喜欢追着比自己大的娃玩,罗自谦很粘豆包。 这一次去英国,一路上也算是欢声笑语了。 方天画戟的家居然在古堡里,而且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古堡,他家的豪气吓了我一跳。方天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看到我的表情以后笑着解释说:“别用这种眼光,这个古堡打包也卖不出北京四环一套房子的钱。现在所有的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万英镑。” “不可能,光是草地就值多少钱。”我很惊讶。 他开着电瓶车带着我们朝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现在这种古堡售价很低的,因为维护起来费用太高,每年的维护费用差不多就能再买一座古堡了。大家用这种方式让古堡有人住有人修,不至于荒凉到自己倒塌下去。” 今天阳光很好,我坐着无篷的电瓶车,看着草坪被刺目的阳光反射的不由眯上了眼睛。 方天又说:“你们运气很好,英国的天儿很少见到这么灿烂的阳光。” 我和他闲聊了几句,车子停在台阶下。 “走吧,我妈在里面呢。”方天笑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罗小天从进走古堡以后就很沉默,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我读不懂他眼睛里是什么意思,但是给我的感觉有点不太正常。 “方天,你在这儿住了多久?”罗小天迈步上台阶以前,忽然问。 “从出生就在这里住的。”方天笑道,“进去吧,我妈在等着呢。” 罗小天站在哪儿没动,我拉了他一下说:“进去吧,你站到这儿干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说:“我感觉有点怪。” “怪什么?咱们是专程来表示感谢的,总不能让人迎接到大门口吧。”我说。 他叹了一口气,对拉着小崽的豆包说:“来,一起进去。” 方天走在了最前面,推开了古堡特别漂亮的彩色玻璃大门。我和罗小天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个古堡从外面看很古朴,实际上进来以后才发现,布置还是相当现代的。至少在客厅里放了宫廷风的沙发,还有茶几以及大把的插花。 一眼望过来就知道,方天的妈妈是一个特别爱花的女人。 大厅里靠窗的位置错落有致的放着几个台子,上面都是手工吹制的大玻璃花瓶。里面放着清水和鲜花,有大团的绣球,有惊艳的芍药,当然还少不了玫瑰和百合。 因为有这些鲜花,屋子里的空气都透出一股香甜来。 我笑着想和那个穿着旗袍,站在不远处微笑的中年女人打招呼,一抬手却发现她的目光根本不在我身上,而是盯着罗小天,看的都发了呆。 方天走到她近前,说:“妈妈,这就是我在中国认识的那个朋友,我们很谈得来,虽然年龄差距有点儿大。” 说完以后,方天的妈妈依然没什么反应。 “妈。”方天又叫了一声。 罗小天距离方天的妈妈大概有三米左右,也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站在哪儿。 “妈,你怎么了?”方天伸手去晃了一下自己妈妈的胳膊。 这时,豆包和罗自谦跑了进来,看到古堡的装饰,兴奋异常。但是,毕竟是在别人家里,他们进来后,笑声低了下去。 方天的妈妈终于被自己儿子晃得回过神儿来,看了他一眼:“就是他?用你骨髓的人呢?也是他?” “不是啦,是他外孙子。”方天解释道。 那个女人看了罗小天一眼,微微一笑道:“罗小天,好久不见了。” 我站在一旁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方倩!”罗小天惊讶的叫了一声,“这么巧,居然会是你。” “是啊,这么巧,我的儿子正好救了你的外孙子。”方倩笑道。 看着他们两个的表情,我又觉得自己好像猜错了。如果真的是情侣怨偶,两人不会笑得这么欢吧。那方天画戟的爸爸真的姓天? 也不对,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的骨髓正好和豆包的匹配上? “坐吧。”方倩笑道。 罗小天坐到距离她最近的沙发上说:“真没想到,你还真搞了一个你自己画出来的城堡。” “那是我的梦想,肯定会实现的。”方倩说。 他们聊得很开心,我和方天根本插不上嘴。方天画戟给我使了个眼色道:“走吧,我带去四处走走。” 我看了罗小天一眼,他压根没看到我的眼神。 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方倩对罗小天来讲,是不一样的存在啊。 我跟着方天画戟走到了外面,他指了指一侧的小路说:“走吧,后面还有一个花园,我老妈培育的月季新品种都在里面,我带你们饱饱眼神。” 我看了一眼对此毫不感兴趣的豆包和小崽,问道:“有给孩子玩的地方吗?” “有,那边有个沙坑,还有秋千什么的,是我小时候的游乐场,让保姆带他们过去吧。”方天指了一下方向,我看到那里有几棵大树,问:“是那几棵大树旁边?” “是,我让人带他们过去。”方天拿了对讲,说了一句,不到五分钟一个仆人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他简单说了需要他做什么。 “你家的佣人?”我等那个带着豆包走了以后,我问他。 “是,在我家十几年了,是把我从小看到大的人。”方天画戟说,“走吧,赏花去。” 转过城堡的主体,就是一大片花园,中间还有一个玻璃房子。方天指了指那个方向说“走吧,那是花房,可以喝咖啡吃点心的地方。” 我对他笑道:“忽然发现,你妈妈是一个很懂生活的人。” “是啊,所以我虽然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性格照样乐观开朗,而且我很善良,不是吗?”方天对我笑着说。 我有些吃惊:“你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你爸爸不是姓天吗?” 方天笑着摇头说:“我妈和我说,我爸姓天,后来我去查了,我爸不是姓天,而是名字里有一个天字。你知道画家方奇吗?” “我知道,但是不认识。”我说。 “方奇是我妈的化名,这些年我的抚养费和家里的所有开支,都是我妈妈画画挣来的。所以我的名字也很有深意,叫方天画戟。”方天又说。 我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那你和罗小天有什么关系吗?” 方天看着我微微一笑。 第二百五十四章 惊喜惊吓 其实不用他的回答,答案也呼之欲出。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如果他是方倩和罗小天的儿子,骨髓能够和豆包的配上型,我是相信的。 方天看着我灼灼的眼神道:“你猜得出来,对吧?” “不会吧,真的是我想的那种?”我问。 他点了点头说:“是,罗小天一辈子虽然未婚,但是遇到的女人可不少,我妈是其中一个。当然,我不是说罗小天滥交。你想一下,人生那么长,他又不是人渣,别说和他年龄相当的女人,就算是很多小姑娘见了他,不一样往上扑。其实,他这样,算是一个君子了。” 说到这里,方天顿了一下:“罗小天一生只有两个私生子,其中一个就是我。” 我头一回听到别人把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而且,我认真看着他,发现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依然很阳光,眼神也依然清亮,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 “不对,加上你,是三个。”方天又说。 我脸上一下就红了。 活了三十多年,终于有人在我面前特别直白的说出来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听到以后,第一反应是要反驳的,但是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他说的居然都是真的! 我笑了笑对他说:“算了,服了你的毒舌。” 他呵呵笑了两声说:“姐姐。” 我眼睛一热。 “反正他们正在叙旧,估计还要好好聊一会儿。我就把事情都说了吧。”方天推开了花房的大门,拉出一把白色的木头椅子,让我坐在一盆开得正艳的瑞典女王旁边。 他自己往前走了两步,手放在桌子上的咖啡机上问:“喝一杯?” “好吧。”我点了点头。 现在应该是中国的晚上,我有点犯困了。如果不是着急来方天家里道谢,我应该在酒店倒时差。 方天煮上了浓香的咖啡,在我对面坐了下来:“至于我妈是怎么认识罗小天,我不知道。只不过,我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是妈妈一个人生下来的,她从来不避讳我的身世。但是,她从来不和我说亲生爸爸是谁这件事。后来我也问,你想一个孩子,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这是好奇心不容忍的事。至于老爸能做什么,我不介意。因为我老妈陪着我过得很好,我的童年时期啊少年时期啊,都挺好的,没什缺憾。但是我的好奇心没放过这件事。” 方天很健谈,说起话来很利落,不拖泥带水,而且也说得简单明快。 “后来我问得急了,她才透露我爸爸名字里有一个天字。同时还警告我说不准去找亲爹。我自然要追问在原因,后来才知道,我妈对我爹一往情深,在我老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的怀了我,然后就消失在我爹的生活里了。她说,这辈子做女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爱一个人得不到时,可以复制一个小一号的他。可惜,她说,我长得和我老爹不像。”方天说到这里很明朗的笑了起来。 “再后来,你还是悄悄的找到了他?”我笑道。 这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和方天的关系,心里忽然就放松了很多。这可能就是缘份吧,虽然我和他见面次数不多,但是对他我有莫名的好感。 “过程就不多说了,反正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为豆包的病焦头烂额。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在心里暗想,如果当年我妈没离开他,我生病的时候他应该也是这么着急的吧。这么一想,我一个大男人居然就被感动了。然后阴差阳错的去做了捐献,而且通过一些手段指定是要捐给豆包的。后面你就都知道了。”方天说着笑着,就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 “你在医院门口和他换车时,其实已经知道他是你爸了?”我问。 方天点了点头:“是啊,当时就知道了。不过看老头儿那么着急,我也没多想就把摩托车换给他了。等到他走以后,我才有点后怕。他都多大岁数了,骑摩托车,万一出事怎么办?如果事先想到这一点,我会骑摩托送他的。不过,后来看到他在车流里钻来钻去,也真是帅极了。” 我从方天的眼睛里看得出他对罗小天的崇拜。 这个男孩,真的挺好的。他和你说话,真的是有什么说什么,并且说的过程中从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这种谈话让我觉得放松又暖心。 很久以来,我遇到的人在和我谈话时,都从不透露自己的真实感情了。 “然后你就顺水推舟,同意我们上门感谢的事,给你妈和罗小天见面制造了一个机会?”我又问。 方天点了点头说:“罗小天这些年又没有结婚,我妈也单身,我想他们也许还有机会,就试一下吧。反正我动了这么一个小心眼儿,也不会导致什么地球末日,世界大战之类的后果。从小的地方讲,也不会让人家庭不和,夫妻离婚。所以利己不损人的事,我肯定是要干的。” 我看着他轻松的笑了起来。 方天煮了咖啡很好喝,喝了一杯以后,我们之间也聊得差不多了。于是,我问:“你猜他们聊到哪儿了?” 他看了看手表说:“再过十分钟,如果我老妈还不出来,估计他们已经聊到忘情的滚床单的地步了。我妈是一个特别热情外向的人,但是这些年私生活异常的干净,从来没和任何一个男人有过来往。我想,她这样做,一是为了我,二是为了罗小天吧。” “如果这么说,罗小天配不上你妈。”我直接的说,“他这些年未必*。” 方天笑了笑:“男人遇到的诱惑本来就要多一些,何况现在又有药之类的神助攻。”说到这里,方天看了我一眼又道,“再从性别上来说,女人本来就比男人长情。男人是攻击型的,女人是防守型的。这一点,属于生物学的范畴,我管不了。从我的判断来说,他没结婚,没滥交,偶尔有几次湿鞋,是可以原谅的。” 方天的话,让我不由也多想了一些。 第二百五十五章 惊喜惊吓 和方天聊天,时间过很快,十分钟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他站起来对我说:“走吧,去看看。” 我到底成年了,觉得如他所说可能会遇到不什么太热烈的场面,一时有点犹豫。 但是,方天可是没想那么多的,我还站在原地他都走出一百多米了。 看着他潇洒的背影,我索性也跟了上去。 方天推开了屋子的大门,然后叫了一声:“妈。” 果然,他猜对了。大厅里没有一个人,方倩和罗小天都不见了。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他笑了笑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来。 这时,带着豆包和罗自谦的阿姨抱着孩子走了进来,我一看两个小家伙儿都睡着了。估计是时差的问题,两人睡得格外的香。 “客房我都让人收拾了,在三楼。”方天说完站了起来,带着抱孩子的阿姨往上走,我紧随其后。 楼梯是经过二楼的,我听到了罗小天的笑声,里面晴朗的没有一点阴霾。 方天也笑了笑对我说:“看样子是相谈甚欢了。” 三楼,方天准备了三个客房,两个孩子一间,一个阿姨照顾,我一间,罗小天一间。不得不说,他还是挺细心的。 我把孩子们弄好,也有点困乏了,就没控制住自己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哈欠。 他马上说:“姐姐,你睡吧,等一会儿我再叫你。” 说实话,我也确实累了。本以为来简单说几句,等到晚上再请方天一家吃顿大餐就能完事的,没想到是眼前这个情形,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的。 我在房间躺下,看着屋顶漂亮的装饰,忽然在半梦半醒之间看到了顾一笑的脸。在这一瞬间,我猛的惊醒了,睁开眼睛一看,是一个梦。 再次睡下,才迷糊着,手机又响了起来,我睁开眼睛按开了手机,看到是事件提醒——顾一笑结婚。 在我的日程提醒上简单明了的写着这五个字,看了以后让人觉得钻心的疼。这种疼,让我睡意顿消,然后特别没出息的,开始想在婚礼上他的样子。 顾一笑的新娘写的是刘恬然,和刘怡然只有一字之差。至于是不是以前那个刘怡然死而复生,我完全不在意了。对所有男人来说,只是和初恋没走到最后,初恋都是不可替代的。别说是初恋归来了,就算是和初恋相似的脸,也会让他们按捺不住的。 对此,我不再纠结了。 只是,接下来的时间我如果不睡觉,就真的不好过了。 我听说,顾一笑对外宣称是和相识了十几年的人结的婚。 呵呵……我心里只有这样冷笑两声,除此以外别无可说。 这样的时间确实难捱,但是好歹我终于熬到了夕阳西下,天色微暗的时候。孩子们也醒了,房子里热闹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推开门走下楼去。 一楼大厅里现在都是在,在一旁的雕花大吊灯下面的长条餐桌上摆着丰盛的食物。方倩家的佣人正在忙前忙后的布置。 方倩和罗小天坐小沙发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鼻子和鼻子之间也就二十几公分吧。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也算是能察颜观色的,看得出他们聊得很高兴,每一个人脸上都春光泛滥的。 “睡醒了?”罗小天先看到了我,问。 “我猜一下,您一定没睡,一直聊着呢。”我说。 方倩看着我笑道:“你就是小天的大女儿陶然吧,我们下午没少说你呢。” 这个时候,我其实是有点累的,但强打精神说:“说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罗小天的这个性格,放在男人身上是优点,放在女人身上就是伤了。你做事简直和他一模一样,认定的事就算是把南墙撞个洞也要去做。认死理,固执。现在看你,我都觉得心疼。”方倩毫不隐瞒的说。 我一听就知道,罗小天把我感情上的事和她说了。于是,我瞪了他一眼说:“爸,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嘴这么碎。” “这不是聊得多了,我们差不多把这些年没聊的话都补上了。”罗小天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不说你了。”我走过去,在他们两个面前坐下,转移了话题道,“你们呢,聊得尽释前嫌了?” 两人听到我的话,对视一笑。 “我准备和你爸爸结婚了,你会反对吗?”方倩直接问。 “我不反对,他只愿意,我会支持他的决定。但是,你们这么多年不见,难道不需要再重新了解一下吗?”我有些多嘴的问。 其实,我还是不想罗小天结婚的。但是,同时又想他结婚,这样将来他无所事事的时候,有人陪在他身边。 方倩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理智告诉我不要反对。 “我们十七年前都互相了解的很清楚了,我相信他这些没变,他也相信我这些年没变。所以,我们决定结婚了。今天晚上,先小小的庆祝一下,给我三天的时间准备,然后我们就在这边办一个婚礼,我会请来我所有的朋友,让他们知道,我结婚了。”方倩说。 她说这些的时候,罗小天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我很少看到他露出这个表情,真心觉得出来,他们是相爱的。 看到真心相爱的恋人,是有一种能感染你的气场了,他们会让你觉得世界变得格外美好起来。现在,就是这样,我真觉得这个夜晚都变得美丽了。 方倩是画画的,本身就是一个艺术家,所以她的家庭晚宴虽然匆忙却也布置的特别有诗意。各种美食就不说了,但是对每一个人的照顾都十分到位。就连豆包和罗自谦都没被忽略掉。 等到晚饭过后,时间已经是当地时间的晚上十点半。 因为今天是一个难得的晴天,站在屋子外面能看到满天的星星,夜色挺美的。 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就转过头去。 罗小天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陶然。” 他轻声叫了一句,然后站到我身边。 “爸。”我低声应了他一句。 “对于我结婚,你有什么想法吗?”他问。 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多了一点儿小心。 “没有。”我摇头笑道,“到你现在这把岁数,还能遇到不为你钱而来的女人,我简直都要给你放烟火庆祝了。人家方倩比你在优秀太多了,如果她想嫁,现在男人都排出几里地了。不过是因为感情,才要嫁给你,你要珍惜的。” “我也知道。”罗小天点头道,“其实,方倩的性格很好,大度外向,有什么事都挂到脸上。她能接受你,那是因为我一早就和她说起过你。并且当时我还说如果找不到女儿是生是死,我这辈子大概也没什么心思结婚吧。也是因为这一句话,她多想了,然后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这些年,她化名方奇,让我找都找不到。后来,我想到二人之间也没孩子的羁绊,说不定她早就结婚了,才断了心思。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更没想到她生了我的孩子,还把孩子教得这么好。所以,我想把欠她的婚礼补给她。” “好啊,祝福你。”我认真的说。 罗小天仔细的看了看我的脸说:“我不是想在这个时候在你心上扎刀,更不是有意秀恩爱,实在是不想让她再多等一天了。” “爸,你和方阿姨的事,让我又相信爱情了。”我对他笑着说,“你们结婚算是老天有眼了,终于没阴差阳错的拆散一对恋人。何况,她能接受罗自谦,我也很意外。如果是我,我都做不到这一步。所以说,方阿姨爱你,胜过你爱她了。” 罗小天听了以后若有所思,最后点头说:“我也是觉得难得,所以心里有点着急。何况,方天这个孩子还是有很大的可塑性的。他性子很好,大度开朗,如果把专业知识提升上去,接我的那些生意是没问题。” 我心里有些黯然,原来有了儿子就忘了女儿啊。 “不过,该给你的一分不会少,只是有一部分在海外短期内不能兑现的,我准备留给方天。将来你们都发展起来了,互相之间也能有个照应。”罗小天马上就看出来我在想什么。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爸,我不在意东西的多少,我只在意你对我的态度。比起方天,似乎我更惨一些,父母都不在身边,自己长大。但是,我又比他幸运,因为我找到你的时间更早一些。” 罗小天拍着我的肩说:“我知道你的性格,这一辈子我最亏欠的人就是你。所以不管现在又有了几个孩子,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那个。感情不一样的。这一点,我知道,你知道,方倩也知道。甚至方天,他那么聪明,也知道的。难得的是,他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他妈妈把他教育得真的很好的。” 罗小天对方倩赞口不绝。 方倩的性格让我佩服又羡慕。 三天以后,方倩和罗小天在英国登记结婚了,并且举办了一个田园风的婚礼。婚礼现场就布置在古堡里,面置得异常梦幻,就像是传说里王子和公主的婚礼一样。 在童话里的古堡里举行婚礼,这大概是所有女孩子的梦想了。而,方倩是自己实现了这个梦想。后来我从方天的口里知道,这个城堡是方倩根据她和罗小天恋爱时的假想装饰改造的,因为当时罗小天说想去天鹅堡举行婚礼,但是方倩不同意,因为她觉得那里太不贴近生活了。 这个城堡是一个她亲手打造的,按她自己想法设计和改造的。 方倩在国外名声很大,所以有一帮同行业的人来观礼。大家看到罗小天以后,都夸赞不停,无非是说方倩等了这么久的人,原来是一个帅老头儿啊。 罗小天确实长得不错,我脸上就有他的一些影子。 听到大家夸罗小天的长相,我稍微还是有那么一点儿虚荣的。 婚礼结束以后,罗小天就带着方倩去进行蜜月旅行了,定的行程也很有特别,去世界上所有的已开放的古堡里住一个晚上,并拍一套照片。 这个主意挺浪漫,也挺烧钱的。还好,两人都不差儿钱。 古堡里就只剩下我、豆包、罗自谦、方天了。 我也不想在这里久住,找了个借口说公司事忙就要抽身。谁知方天的记性那么好,他问:“你不是把公司转给罗小天了吗?忙什么忙?” 我一下被他问到哑然。 “你在想着回去看看顾一笑吧?”方天又问。 这些都怪罗小天,他和方倩说话的时候,简直把我的经历写成了文本念给她听,方倩又说给了方天,说要他好好照顾这么不容易的姐姐。 是以,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麻木了,提到顾一笑心里居然没什么感觉了。 “也不是,只是习惯了北京那个城市。”我说。 “北京有什么好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两百六十天都是雾霾,伦敦虽然也有雾,但是没有雾霾。你要是愿意,可以在这里定居啊。过一段时间,我妈肯定是要跟着罗小天回国的,我一个人住在这儿怪无聊,你给我做个伴儿吧。” 对于这个提议,我自然是没同意,在和罗小天通了电话以后,还是订了返程的机票。 临行前方天送我到机场,最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我会相你的。” “我也一样。”我对他礼貌的说。 “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会去中国找你。”他说。 “欢迎。”我说。 这时,广播里催促乘客开始安检了。他松开了我,退后一步说:“回到北京,也要好好做自己,别再去想什么顾一笑了。对于他,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他结婚了,新娘不是你。或者你,你单纯的恨他,也好。” 他的提议很好,可惜我做不到。 飞了十几个小时以后,我脚踩到了北京熟悉的土地,心里一瞬间想到的人就是顾一笑。同时,我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陶然,你是贱么?他都结婚了,你还想想想,想个毛啊! 第二百五十六章 相见无言 我手里牵着豆包,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大步的走了出去。 北京的天难得的晴朗,阳光灿烂,碧空如洗。 这应该是一个好兆头。 出租车停在了家门口,我拉开车门走下去,看到有个人站在距离我家门口的不远处。他听到门响,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马上笑得露出了一嘴大白牙:“陶然,你回来了?” 站在我家门口等着我的是段景琛。 豆包看到他,笑着叫了一声段叔叔。段景琛只嗯了一声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一瞬间眼里闪过很多东西。 “你怎么在这儿?”我躲开他的他眼神,问。 “我给罗小天打了电话,知道今天你要回来,特意在这儿等着的。”段景琛道,“只不过,等的时间有点儿长,能不能进去聊。” 我本想拒绝,但想到自己住的是段景琛的房子,稍一犹豫点头说:“好的。” 段景琛进屋以后,打开鞋柜要换鞋,我说:“不用了,这一段时间我给王阿姨放了假,屋子里也不干净,就别换了。” 他还是哦了一声,朝里面走了两步。 我是一个不喜欢太多变化的人,以至于房子的格局和布置很少在变动。这些落在别人眼里,或许就是我念旧情之类的。 不过,解释得次数多了,我也懒得解释了。现在,我反而觉得,他们愿意误会就误会去,我自有自己的主张就行了。 我招呼段景琛坐下以后,准备去把堆在门口的行李提上楼。段景琛看到以后,一个箭步就走了过来,一手提一个箱子,问:“放到哪儿去?” “我自己来就行了。”我说。 “这么重,我看不到你自己来也就来了,现在我都看见了,再让你动手,就是在打我的脸了。”他说完又问,“放到哪儿去?” “我的房间吧,等一下我去收拾。”我说。 他哦了一声,提着行李就上楼,然后很快就走了下来,对我说:“放下了,还有什么事儿?” “没了。”我笑着摇了摇头说。 段景琛坐在我对面,也没说话,就那样看着我。 豆包原来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主动躲开,自从我与段景琛离婚以后,他就变得不一样了。每当我有和其他男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时,他都会挤在我身边,看敌人一样看着对方。 段景琛是有话要对我说的,但是当着豆包的面儿,他又说不出口。就这样相顾无言了十多分钟,他才问:“你把公司全部出售了?” “是,躲个清净。”我淡淡的说。 “那以后你做什么?”他又问。 “带孩子,闲时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儿。至于其它的,不去想了。”我看着他认真的说。 “休息一下也好。”他说了一句又无话了。 不管我们曾经是恋人还是朋友,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有些可悲。但是,这也说不出来怪谁,大家或许都没错。 只是,现在想聊天都不知道从何聊起了。 他有自己的选择,我也有。 刘婉和他是怎么回事,我已经不在意了,假的也好,真的也好,和我有多大的关系吗?我和段景琛本就不合适,为了各自的目的在一起,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分开。 接下来,我们又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他说了一句:“只要你平安就好。” 然后他起身告辞,我把他送到了大门外。 这一次,豆包没跟过来。段景琛站在两阶台阶之下,正好与我平视。他盯着我的眼睛说:“顾一笑那边,我大概也知道了。你不用多想,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如果我早知道会有今天,一定不会和你离婚。” 我听到这种相似的话,心里忽然觉得莫名的悲凉。 “这个不用讲了,都过去了。顾一笑和我,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好,或者那么坏,大家都是成年人,合则聚,不合则散,理智行事挺好的。”我打断了他的话,对他挥了挥手说,“再见了。” 我回到客厅,豆包扑进我怀里,用一对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问:“妈妈,你说回来以后有时间带我去旅游是真的吗?” 我点了点头。 豆包这一次生病让我看明白,想明白很多的事。所以决定等他全愈以后,我带他周旅世界,同时开一个自己的小主页,写自己和他的日常。 人生这么短,苦逼给谁看。 “我不用上学了吗?”他问。 “不用了,妈妈会在路上教你该学的,等到你想上学的时候,咱们再选一个学校入学。公立的进不去,就去私立的。至于你要学什么,将来想做什么,我想你需要自己给自己答案。”我道。 “那我们还回北京吗?”他又问。 我没回答他,因为我也不知道。 其实打心底,我对于北京真的是有些厌倦了的。 豆包彻底好了,罗小天也找到了归宿,就连罗小天那个不招人待见的儿子罗自谦现在都有人照顾了,我却在忽然间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回北京的第一个晚上,我失眠了。 我告诉自己是因为时差才失了眠,其实不是。因为只要我闭上眼睛,眼前闪过的就是我和顾一笑之间发生过的一幕一幕。 北京这个城市我太熟悉了,而我和他之间发生过的事大部分也在这个城市,我似乎陷入了无处可逃的地步。 一件件的事从记忆深处浮出来,让我越来越清醒。甚至,我因为这些美好的回忆,因为他曾为了我舍弃了自己生命的这种举动,让我有一种错觉,他不会和别人结婚的。 想到这里,我彻底睡不着了,从床上起来走到了窗边。 最近空气质量不错,夜色也干净撩人。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 在我家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车身基本上完美的隐匿在树影里,看不出是什么车。但是靠着车门的地方,有一个烟头的微光,在黑暗里格外耀眼,一闪一闪的在亮。 我能判断出那是一个人在抽烟。心里忽然笑了笑,是谁在这么深的夜里,躲在一条无人的小路上抽烟,境遇和我差不多吧。 我现在基本上不抽烟了,但是看到那人抽烟以后,忽然特别的想抽,可是,找遍了房间,一支烟也没有。 忽然想起来,在我和段景琛在一起时,他把我所有的烟都扔了,还严肃的和我说,不许再抽了,对身体不好。现在想想,他板起脸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我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累了,重新回到了床上。这一次,没用多长时间迷迷糊糊的居然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按照原计划要带豆包去欢乐谷玩的。他倒是记得这件事,一叫就醒了。并且自己抱着昨天晚上就收好的小书包对我说:“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啊?” 我笑了笑:“吃过早饭,想吃妈妈做的,还是出去吃?” 他往我怀里一扑:“出去吃,想吃汉堡。” 我们两个下楼,上车,开车经过昨天晚上停着车的地方时,我看到在那块地上,有一大堆的烟头。看样子,昨天晚上那人没少抽烟啊。 我想着摇了摇头,带着豆包直接去了家门口的麦当劳吃了早餐,然后赶去欢乐谷。 我计划在北京停留一周,然后带着孩子去西藏和青海。特别奇怪的是,每天晚上一两点都有一个人把车开到我家门口,然后在地上留下一堆的烟头儿。 我有点沉不住气,怕是地坏人在蹲点儿。但是,想了想,现在的我除了手里有几个并不富裕的钱以外,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东西了,索性放下心来。 到了晚上,我又特意观察了一下,到了凌晨一点,那车又来了,停到阴影里以后,就开始抽烟。 这一次,我有点按捺不住,穿好了衣服,找了一根防身的棍子,然后悄悄的下了楼。 拉开大门,冷风扑面而来。 现在虽然快到夏天了,夜里还是挺冷的。 我觉得自己的举动有点疯狂,但是都下来也不好现在扔了棍子直接再跑上楼。 大着胆子我一步一步朝那辆车走了过去。 黑暗里,烟味儿很大。 “你干什么?”一个人声音突然问。 我吓得手里的棍子差点掉地上,一回头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才一抬头,熟悉的气味就往我鼻子里钻。 这个人是顾一笑! 我一下就石化了,他不陪着新婚的妻子,天天跑到我家楼下做什么? 第二百五十七章 相见无言 “陶然,你要是想下楼捉贼的话,请不要开灯,悄悄的摸黑下来。你开着灯,在我面前预演着捉贼的准备工作。我站在这里,看得一清二楚。”他声音沙哑的说,“你工作的时候,智商挺高的,到了生活上,怎么像个弱智。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把我搂进怀里,用力的抱住。 “放开我。”我低吼了一声,然后用力挣扎。 他没想强迫我,松开了手,我用力过猛,差一点儿摔倒,退后了两步才稳住了身形。 “你就这么怕我。”他问。 我没想到他会来找我,更没想到从我回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天天在我家楼下守着我,一时心里翻腾了太多的东西,没反应过来要怎么回答他。 感觉到他越凑越近的气息,我才猛的清醒过来,往后退了一步说:“顾先生,请自重。” 他停了下来,呼吸明显重了起来。 “陶然,你让我自重!”他说。 顾一笑的语气我再了解不过,纵然是在黑暗当中我看不到他的脸,也知道他此刻很生气。 我心里觉得全是苦涩,你自以为最了解的男人,现在成了别人的老公。 “难道你不应该自重吗?你现在是别的女人的合法丈夫。你知道,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所以你应该知道,对于已婚男人,我都是逼而远之的。”我说着已经又退后了两步,最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他道,“再见,再也不相见。” 说完我转身朝家门口走去。 我心里虽然很想知道他天天晚上来我家楼下守着想干什么,也隐约猜得到。但是,我不想听,也不想追问了。现在这一切,没意义了。 即使他是不情愿的又能如何?最后他娶的不依然是别的女人?就像我当初和段景琛一样,谁会相信我嫁给段景琛时是什么心理? 现在想来,这一切就像是报应。我做过的事,让别人心痛,现在别人用同样的事,让我心痛。 我才走出几步,肩膀就被人大力的抓住,不用问我也知道,是顾一笑。 我没回头,低声呵斥了一声:“放开!” “陶然,你觉得这段日子,我不是煎熬吗?”他问。 他的声音沙哑异常,隐约像是带有哽咽声。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顾一笑,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就算是不情愿的,也是自己权衡再三做的决定,对不对?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说,尊重你的选择。反之,你也要尊重我。我们都是单身时,在一起暧昧没什么关系,现在你已成家。如果不想成为渣男,最好规矩点,收起你的小心思。想坐享齐人之福,也要看你选的对象是谁。你为什么在这儿,为什么抽烟,我不想知道,权当是你喝多了,四处撒酒疯。我和你,到此为止。以后,我不想你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说完以后,我甩开了他的手,跑着进了家门。 回去以后,我锁好大门,关好灯,拉严了窗帘,然后顺势也把心关上了。 自始至终,我没朝楼下看一眼。 好奇归好奇,但我已经到了知道什么东西应该好奇,什么东西不应该好奇的年龄。 接下来的三天,顾一笑半夜没再抽疯似的来我家门口蹲守和抽烟。 我带着豆包在中国又停留了三个月,把他想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然后算了一下这三个月的开支,忽然发现在国内比国外消费高多了,心里不由唏嘘了一阵。 “豆包,接下来你是上学,还是继续玩?”我问。 他有点犹豫,一时也做不出决定,问我:“妈妈,能给我几天考虑一下吗?” “好,没问题。”我答应下来。 就在我们俩纠结犹豫的时候,罗小天给我打来了电话,说他英国有一个新项目,看我感不感兴趣。我闲着无事,确实也休息得差不多,要是让我一直这样闲下去,我估计身体会不答应,想了一下就答应过去看看。 这一次是个全新的行业,做拍卖。方倩提供货源,罗小天负责销路,希望我和方天都能参与其中。 我到达英国,方天在机场等着,看到了豆包就把起他,非让豆包管他叫小舅舅。 豆包也知道了我和方天的关系,好像他对方天的印象还算是不错,但是就有一条,固执的称呼他为小哥哥,把方天也气得不轻。 这一次,还是住在方天家的大古堡里。 罗小天和方倩在家等我,看到豆包罗小天就笑了起来,对方倩说:“这小家伙跟我时间不长,但是这一段时间不见,还挺想他。过来,让姥爷抱一抱。” 豆包屁颠颠的跑了过去。 闲话一过,我们就把豆包清场了。罗小天和我认真的说关于他准备做一个国内流失文物回国的拍卖计划。对于这一行,我完全不了解,属于彻头彻尾的门外汉。 但是,罗小天对此毫不在意,他轻描淡定的说:“鉴定有专业的鉴宝师,你只需要做好市场和拍卖方向就可以了。拍卖东西倒不是最要紧的,这一年我在你身边,也看出来了,你能力有余,人脉不足。借着这个项目,你也国内外培一批人脉,留给自己用也好,留给豆包用也好,总是没坏处的。” 他这么一劝,寥寥几句,倒是劝到我心里去了,于是答应了下来,对他说:“那我就先试一试。” 罗小天此刻反倒严肃起来,看着我用很慢的语速道:“如果决定要做,就用尽全力,我可不想听到试一试的语气。” 他的话让我汗颜,略一思索对他说:“那这样吧,给我一周的考虑时间。我也从各个方面了解一下你们的项目。” 罗小天这才对方倩笑道:“瞧见了没有,只要说到生意,她倒是谁的话都不相信,只相信自己能查得到的数据。不过,这丫头情商不高,遇到感情就是一团乱麻。” 我脸上略显尴尬。 虽然罗小天和方倩的关系好,并不代表我和她的关系好。 不过,我感情上的那些烂事儿确实也没什么好瞒的,就算罗小天不说,方倩稍作打听,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罗小天时不时的在我面前提及感情,大概也是想让我对这件事由敏感变得麻木,然后浑然无觉吧。对于他们的做法,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有些东西埋到了心底,尘封了起来。 一周的时间,我很忙,天天查各种数据,甚至拿着方倩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拍卖会请柬去参加拍卖,当然,以我的财力是只能看,不能拍的。但是,就这样的经历,也让我感觉到拍卖场上的惊心动魄,动辄就是几百万的加价幅度,这里让我知道,自己真的还是穷人一个。虽然我现在把公司全部出售,手里有着几个亿的资金,但是和这帮挥金如土的土豪相比,我真的是穷到了极致。 一个方寸大小的画能拍上数百万,一幅卷轴中堂能拍出一千多万的价格…… 一周以后,罗小天找我聊,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一头雾水的问:“这玩意儿能吃吗?他们拍回去真的能升值吗?我怎么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知道文化的价值,但是现代画家的一幅画动辄几千万,价值到底儿在哪儿?” 现在,只有我和罗小天两个人,所以我说话也自由了很多,不用顾忌方倩的想法和感受。 罗小天笑了笑说:“艺术品值钱,说明国民生产总值上去了,大家手里有闲钱买一些陶冶情操的东西了,拍这些个东西的人有三种,一是行家,为了收藏,二是土豪为了显摆,三是国家相关部门,为了让文物流转回国。一般情况下,你从事这一行时间久了,就会一眼看出拍卖者是什么人。当然,在情况允许的时候,我们尽量把物品拍给第三种人。甚至我们还会有针对流失文件回国的专场。这些,你都需要慢慢学习。现在你只告诉我一件事,想不想继续干下去。” 我看了他一眼,说:“很感兴趣,很有意思,而且过手的金额足够大,很容易让人心动。” “那就好了,我当你答应了。”他高兴起来。 我对这个行业没接触过,这几天的接触别的没看出来,倒是看出其中巨大的利润。这绝对比开公司来钱要快。拍卖的东西价值越高,抽取的佣金越高,有的高到诱人。 罗小天看我答应下来了,给我一堆世界知名拍卖行的资料看,同时说:“先看着,了解一下,然后和我说,你有没有把我们这一个拍卖行做成全球排名前十的信心。” 他的倒把我逗笑了,我把那堆资料放到桌子上笑道:“爸,你现在特别想人生导师,那种质问别人你为什么不成功的那种。”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故意带上了家乡的口午,把罗小天逗得哈哈大笑。 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好的契机,我可以跳出原来的生活圈子,原来的行业,原来的城市,在一个陌生却又美丽的地方重新开始。 对于命运这么贴心的安排,我接盘了。 因为近一两年,我们都会在这边工作,所以我在答应了罗小天以后,就开始办长期的工作签证,给豆包找合适的学校,给自己找房子。 对于我想搬出去住的想法,方倩表示不理解,方天也不理解。只有罗小天理解,他说不用管她,她一个人自由惯了,你要是让她住在这里,各种不方便。随她便,反正这边的房子比北京便宜得多,随便她挑也负担得起。 最后,我距离公司五公里的地方买了一套不大的小别墅,一共有三层,总面积是三百平米。前后各带一个大花园,后面还带两个车库,最关键的是花园面积足够大,加起来有七百多平。这让住惯了北京六十平小花园的我,觉得简直太划算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血缘至亲 拍卖行于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行业,事情多,不懂的也多。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我才刚摸到了门儿。有一天,陪那帮收藏家吃饭应酬,喝到夜里一点才回到家里,一进家门就发现豆包在发烧。 来到英国以后,罗小天给我找了专业的保姆艾米,是正规大学家政专业毕业。而且,艾米在一个中国富豪家干了八年,中文说的非常好,也了解中国家庭的生活习惯。但是,不管她多专业,半夜发现孩子发烧的事,永远都是亲妈。 我把艾米叫醒,让她去准备车子,然后自己抱着豆包准备去医院。 没想到的是,艾米看着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十分淡定的说:“只是发烧的话,不需要去医院,吃一些退热的药就可以了。” “万一不是单纯的发烧呢?”我问。 她想劝我,但看我这么紧张,也拿不准主意了,对我说:“英国的急诊和中国不太一样,你做好心理准备。” “先过去再说。”我确实是急了。 豆包现在的体温三十九度五,并且没有退烧的意思,再烧下去万一有其它病变怎么办?何况,他刚刚做过手术。 我们距离医院不远,到了医院,我才明白艾米话的意思,医生给的建议是先物理降温,然后观察三天,如果高温不褪,再来医院。 我情急之下给罗小天打了电话,几乎带上了哭腔:“爸,豆包烧的厉害,该怎么办啊。” 他在睡觉,一怔之下马上说:“方倩这边有家庭医生,你把孩子带回家,我让医生过去看看。” 在这种时候听到这样的话,简直犹如天籁之间,我麻溜的回到家,连退烧药都没开出来。到家的时候,医生已经到了,他给豆包做了个系统的检查说:“可以确诊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退烧以后不再重新烧起来就好了。可以给孩子吃点儿退烧药。”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带孩子看病,只想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而已。 这个医生给的退烧药还不错,一个小时以后豆包的烧就退了,然后直到天亮也没再烧起来。我却不敢大意,仍然推掉了当天的工作,在家陪了孩子一天。 他已经在附近的小学入学,他到了新的环境,语言不通,原来在双语班幼儿园学的那几句来了以后,完全不够用。所以,可以种种压力,让他发的烧。 我在家陪了豆包三天,正准备重新去公司上班时,接到了方倩的电话。 “陶然,小孩子发烧很正常的,你也不能因为一个小病就在家休息三天吧,这边的局面才刚刚打开,再耽误下去,别人就会忘记你这张脸了。”方倩说得很委婉,但却让我十分不舒服。 “我今天就过去了,您不用担心。”我说。 她笑呵呵的哦了一句,然后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关心豆包的话。 当然,也有可能她是真心的,只是我自己因为孩子生病,过度关心导致的误解了别人的意思。 我弄好了豆包,确定他没事,并且真的不需要我了,我才去的公司。这样一磨蹭就到了中午,我到公司时,方天已经在了。 他看到我倒是笑容明媚的说:“姐,豆包好得怎么样了?” “都好了,就是现在精神还不太好。”我道。 他稍一犹豫说:“姐,我妈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我看到方天,忽然自己多心了,这点儿事都挂到脸上,甚至让方天都看出来了。 方天对我笑了笑说,把一本小册子递到我手里说:“这是今天是早上出来的,我们第一批的拍品,这只是小样,你看如果没问题,我们就开始做精装版,然后给各大收藏家寄过去了。” “不容易,终于出来了。”我叹了一口气,接过了册子。 我们首批拍品是三十件,和大的拍卖公司相比,货少得可怜。但是,贵在品质好。其中很多都是市面上热得不行,却见不到真迹的那种。 这些都是方倩靠个人关系从一些私交不错的收藏家手里拿到的,总价值惊人。 拍品一定,接下来就是场地的安保和拍品的宣传。 对于,我倒是不急,不急的关键是货好。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又开始没日没夜的忙。关于场地这一块,原计划是要租的,谁知罗小天大手一挥,给我一笔巨款,让我自己选址买下来,然后重新做装修和安保。 既然是合作,我也少不得拿出了不少钱,出资比例大概是各一半儿吧。 又过了三个月,所有的一切准备妥当,请柬也都寄发了出去,万事俱备,只等开拍了。到了这一刻,我心反而超级平静了。 我站在最上面一排位置上,看着整个拍卖场,忽然明白,其实我现在已经不在意能挣到多少钱了,需要的反而是一份能让自己忙起来的工作。做拍卖,罗小天给我打了底,是稳赚不赔的。他大概也明白,我如果闲下去,也就废掉了。 对于kb公司,我没再多过问,有他在,我莫名安心。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这么放心,这么依靠。大概这就是切不断的血脉至亲吧。 我正在发愣,一旁的小暗门被人悄悄推开,我认真一看,进来的是方天。 “是不是特有成就感?”他远远的在下面问我。 现在,所有的灯都开着,所以会场里光线明亮。在看着他笑道:“感觉还行吧。” 话音才落,我听到了罗小天的笑声,他紧跟在方天的身后走了出来,拍了拍方天的肩说:“你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自己出国留学,拿的全额奖学金,大学刚毕业就已经有创业的雏形了,所以啊,你和她,现在起步还是晚了点儿。” 方天嘻嘻笑道:“我志不在此,对吧,妈。” 然后,方倩也走了出来。 他们三个站在下面,一齐看着我。 忽然间,我觉得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而我是多余的那个。 方倩看了看会场,难得的夸了我一句:“不错,比我想像的还要好。怪不得你爸对你一直都赞不绝口,果然是干什么像什么。现在,你的拍卖公司步入正轨了,我要把方天撤回去了,他的公司也要开始筹备了。” 我一怔:“他不是和我一起吗?” 方倩笑着看了罗小天一眼道:“我说实话吧,你爸就是想给你找个事儿做。方天有自己的工作,对于拍卖和艺术,他压根不感兴趣。” “那他要的公司?”我问。 方倩笑道:“有时间了,让他自己和你说。我和你爸投进来的钱就算是给你的见面礼了,这一次的拍品我帮你跑来了,下一场要靠你自己了。” 方倩的话完全把我说愣了。 “不对吧?”我看着笑意盈盈的三人一头雾水的问道,“咱们一开始说的一起的,现在怎么把我送上船了,你们就都撤了?” 罗小天哈哈笑了起来:“这是给你的,新的行业能让你投入全部的精力,感情的事就没那么灼心了。至于以后这个拍卖公司能走多远,全靠你自己了。” “所以前一段时间介绍你认识各大拍卖公司的老总时,我说话有点儿急了。有些机会难得,一定要把握住。”方倩在一旁说。 可能我就是一个势利的人。听到她的话,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对她的印象又好了起来。 三人走到我身边,都拍了拍我的肩,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特别是方天,也用这种眼神看我,让我觉得怪怪的。 最后大家都有点绷不住了,都笑了起来。 “第一场拍,我会安排一些人帮你收底儿,所有的东西都不能流拍。”罗小天最后又给我写了一颗定心丸。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我是很感动的。 如果不是有他们在我身边,或许我一个带着豆包要钻不少牛角尖。现在好了,我有了新的事情要忙,精力再多也无暇顾忌原来那些陈年旧事了。 “既然已经投入了那么多,我肯定不会做不好的。”我对罗小天说,也是对自己这样说的。 拍卖,是允许客人匿名的,只要你交足保证金既可。 以为我还要再有一段时间才能看到这种神秘又土豪的客人,没想到第一场拍卖就来了一个。 他所坐vip包厢里的灯始终是暗着的,并且我看到保金证用的也是一看明显是假名交的。 从第一件拍品到最后一件拍品,他都有出价,但基本上都是帮忙在抬价,到了关键时刻,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就停了下来。他这种举动真的会让人怀疑,我和他是一伙儿的。我甚至想在拍卖结束以后和他聊聊了。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到了最后三件有点冷门的明晚期无名氏的几幅山水画时,他突然来了兴致,不讲成本的全部收入囊中。 我这才死了不和他聊的心,想着好好养好这个土豪,以后或许就是一个常客了。 最后,所有拍品结束以后,我又拿出一对唐代的琉璃盏。在收藏界,老琉璃价值很高。因为工艺已经失传,现在再怎么精湛的工艺也做不出当时那么丰富的彩色。 “为了感谢各位捧场,这是我的私藏,起拍价五百万,十秒内出价高者得。”我说。 其实这已经是一个相当优惠的价格,并且时间是十秒,最多也喊不过一千万。因为一般人加价幅度也不过起价的百分之十。 但是,我忽略了土豪们从来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第一个加价的人直接就喊到了一千万,我一愣神儿的功夫,就又喊到了两千万…… 十秒之内,价格一路攀到了四千八百万,然后计时结束。 这个,居然是我第一场最成功的一件拍品了。 等到和所有的客人交接完拍品以后,我在办公室里见到了罗小天。 他和方倩在台下围观了整个拍卖的过程,看到我走进来以后,他马上就笑了起来:“陶然,没想到,你还把饥饿营销用到拍卖会上了。” “我本意确实是想给大家一个优惠的。”我无奈的笑道,“谁知道获得了意外之喜。” 他笑道:“不管是什么方法,总之第一次,你成功了。接下来,我可能没那么多的时间来帮你盯着拍卖行了,记得收藏品的时候,千万不要打了眼。否则很可能要用一整场的拍卖利润来填你的一个走眼。” 我对他笑了笑,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我还真不行,要靠专业的鉴宝师了。” 他笑了了起来:“可以靠,你也要懂,万一鉴宝师的话不可信呢。” 这些我当然知道,不过他这么挑明了,我倒不由的认真的多想了一下。 “不过,这个你不用担心,鉴宝师我来选,出了事,我也处理。”他又拍了拍了我的肩,“好了,看到你能这样,我算是放心了。至于最后能做多大,看你自己的了。” 结束以后,我们休息了一周,我自然请了方倩全家吃了一顿饭,没想到的是方天没来。我问他干什么去了的时候,罗小天对我道:“爸这一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有你们三个孩子,你和方天大一点儿,想干什么,我趁着自己还活着,给你们扶一阵儿。至于经营的如何,完全看你们自己。小崽太小,以后只能给他留点钱了。” “你这么一说跟要生离死别似的。”方倩打断了他的话,“别说这些了,要是想提前做安排,写进遗嘱里,我们都不打听。你天天说这个,搞得我怪难受的。” 罗小天对她微微一笑:“你我倒是不担心的,有我没我,你活得都会很好。” 方倩的眼睛微红。 我觉得气氛怪怪的,想问什么,又觉得不是时候。心里倒是暗想,以后要多关注一下老头儿的身体状况了,这感觉不太好。 方天一出去就是三个月,回来时和我说,他去中国发展了,因为在那边他看上了一个姑娘。方天在北京开了一家广告公司,他自己既是老总又是创意总监,干得风风火火的,偶尔方倩会去中国看他,带回来的也都是好消息。 只是,大家都很一致,不管去中国多少次,对顾一笑都只字不提。我也一样,就像他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了似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新的机会 三年的时间不短不长,对于成年人来说,似乎没什么变化,而对于孩子来说,却足以让一个孩子褪去稚气了。 我再次牵着豆包站在北京机场里,是为了一场新的拍卖会。 这是我筹备一年,收集了数百件中国宫廷文物而做的专门的回流拍卖会。原计划,只我一个人回来,豆包不依,说他想北京了,于是,我带着他一起上了回来的飞机。 和三年前相比,我感觉北京的空气好了不少,但同时又觉得似乎没多大的改变,一切还是老样子。 方天这三年在北京发展的不错,自己开着一辆保姆车来我和豆包。 三年以来,他倒是每年回去几次,但是这一次差不多有八个月没见,他变化也很大。从表现看来,他已经从一个新晋小开变成了颇有几分气质的钻石王老五。 特别是今天,他穿了一套浅米色的西服,里面是一件粉色衬衫,没打领带,扣子还故意解开了两粒,露出了性感的小脖子。 我看着他笑道:“方天,这几年你祸害了不少啊。” 他回头对我一笑,晃得我一阵眼花。 “我也是一路被人祸害过来的,所以长大了以后也顺势祸害祸害别人。”他说得轻松。 当年,他为了一个姑娘义无反顾的来了北京,并且决定在这里发展。后来,他和那个姑娘还是分了,至于原因我们都没问。因为谁都知道,只要在感情里有一方的主动超过对方太多了,那结局一定不会是美好的。 再后来,方天便不再提那个姑娘了,自己一门心思埋到了公司的业务时里。情场失意,生意场上倒是得意起来。一口气做到了五a,也算是发展神速的。不过,他能有今天,大概和他从小跟着方倩,耳熏目染了艺术家的审美有关。毕竟,把艺术转换成大众能懂的东西,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一直想过来看看你,手里的事太多没放下手,所以直到今天。”我对方天有此后抱歉的说。 他倒是毫不介意的一笑说:“北京是你的伤心地,这一次你能来,我都意外。” “这几年,国内市场比国外要火爆,我和钱又没仇,当然会瞄准北京的。”我说得也很轻松。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方天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家安香山脚下,据说是他用公司一年的利润买来的大别墅。香山一带我还算是熟悉,重新在车窗里看到远远的山脉和黛蓝色的天空时,那种说不出来的回忆感扑面而来。 方天的房子很大,而且很整洁,一看就是单身男人住的。 不过,和普通单身汉不同,他的房子整洁到简洁的地步,我看了以后很满意。豆包拎着自己的包下车,方天先领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把东西卸下看了一圈儿,然后说:“妈妈,你们要聊工作就去忙吧,我要上线和同学们说一声,我到了。还有一群人等我往回带纪念品呢。” 我和方天都松了一口气。 现在豆包比以前好带了许多,而且对我也没那么粘着了,甚至让我有些失落。因为总在某些时刻,我以为他需要我,但在我想法刚一冒头时,他就会说妈妈,你去忙吧,我还有事儿。 孩子的成长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失落感有时很大。 我和方天到了美如画的庭院里,方天感叹了一句:“豆包是真的长大了,完全是一个小少年了,不再是那个软萌的小豆包了。” “孩子总是会长大的,有时快得让你促不及防。”我说。 他也点头称是,然后问了我几句这一次拍卖会的事儿。末了,他又问:“北京其实也很多事,只不过老爸在我决定来北京时就给我打了预防针,所以我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什么事?比如。”我看着他问,心里略有期待。 方天有钱年轻,又帅,关键是他不是科班出身,高中毕业就没上学,做事说话肯定不按常理出牌,以我的猜测,他在北京一定有一票姑娘。 “比如小崽的妈妈就一定也不安分。”方天道。 “小崽?”我说了一句才明白,他说的是罗自谦。 “那个女人一向都不安分,但是我不知道罗小天拿她也没办法。”我说。 相比于方天经常称呼他为老爸,我更习惯叫他罗小天。 “我也不能事事惊动他,他这几年身体大不如从前。对于小崽,我也是有感情的。”方天往藤椅上一靠,腿放到了茶几上,整个人都慵懒起来,“她过得不好,想靠小崽再多要点儿钱出来。” “司建连呢?”我问。 司建连手里有一半kb的股份,他们不至于过得不好。近几年通讯行业确实发展神速,但有罗小天掌舵,kb一直都是业内的领头军。 “两年以前罗小天就对kb彻底控股了,司建连早就被踢出局了。”方天看着我说,“你不来北京,这件事你就不必知道,现在你来了,估计也瞒不住,所以索性说个清楚。你这一回回来,估计还会被司建连盯上,毕竟他找豆包很久了。而且,他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我建议你把拍卖的事都委托给这边的工作人员,自己幕后指点就行了。如果你的身份一暴露,估计又是一堆的麻烦事儿。” 这三年以来,我过得很平静。那些烦人的事和人都离我远去了,我以为是我远在英国,他们懒得跑那么远去找我。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 方天看出我的想法,对我道:“很多事,爸在暗地动的手,为了不让他们找到你,也是花了些力气。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爸觉得他们应该都放下了,所以才同意你来的北京。否则,他是不会同意的。你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是回来旅游吧。” 他这么一说,我也想到近三年,北京的人和事安静得就像没存在一样。 方天看到我发呆,问:“你不会还没放下吧?” “哪能,我在想你的话,看自己以什么身份出现比较好。”我说。 第二百六十章 新的机会 方天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最后打了个响指说:“也许会有不可抗拒的理由,但是你信与不信,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我知道他是提醒我,不要轻易再对顾一笑动心。 我浅浅一笑对方天道:“这种道理,我会不懂。其实,每一个都明白道理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但世上只有一件事不好控制,那就是感情。不过,经历了这三年,我觉得没感情的生活也挺轻松的。全部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到工作上,效果显著。” 方天也笑了起来。 等到豆包从楼上下来,方天请的钟点儿阿姨已经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色香味儿诱人。豆包一走下楼梯就吸了一下鼻子说:“好香啊。” 紧接着他看到了一桌子好吃,小老虎一样扑了下来。 方天看着他,对我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留在中国吗?” “为了吃。”我白了他一眼。 方天大笑起来,对我道:“知我莫若你了。” 大家都是从十七八二十来岁过来的,谁不知道谁当时的心理想法。 我在方天这么大的时候,正在美国留学,当时想念国内的美食都快想疯了。各种小吃,香辣咸鲜的烧烤,一群人围在街边的烟火气…… 那个时候觉得,这些味道猛烈的,让人上瘾的才是最好吃的。尤其是大家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时,吃串儿麻小,喝啤酒,简直是神仙一样的生活。 现在,不然了。 可能是我年龄大了一些,胃大概没年轻的时候那么强悍了,所以最近几年反而喜欢上西餐。简单的水果蔬菜沙拉,五分熟的牛排,拧上柠檬汁,再来一杯红酒……吃了觉得胃没那么重的负担,各种食物也是自己原本的味道,只有简单的盐做为调味儿。 这一桌菜倒是合了豆包的味口,吃的异常香。 我有点像老年人那样吃了一些蔬菜,喝了一杯果汁就放下了筷子。 方天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方天家里住了下来,休整了三天以后,开始一头扎进热闹的北京城。 北京比世界上任何一座城市都有活力,不看别的,单看能开到凌晨的各色餐馆,各种ktv,各色夜总会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安分又充满了各种机遇的城市。 我和在北京筹备拍卖会的安琪打了招呼,说我只参与幕后管理,人前她才是中国区唯一的负责人。她是我拍卖行开业第三个月招进来的助理,年轻漂亮,精通三国语言,家里几代都是做鉴宝的,她自己也师出名门。当初,为了挖她,我差不多出了全球最高的价。 后来,在一起时间长了,她有点心疼我这么小的一个拍卖行请了她这么贵的鉴宝师,主动降了三成的工资,对我说:“这三成还给你,不为别的,就为你是一个拼命的女人,和我英年早逝的姐姐比较像。这三成你先替我存着,等到拍卖行挤进世界前十了,你再给我补回来。” 就这样,我们也慢慢成了朋友。 这一次我说要来中国发展,她打了头站,因为这里是她父辈的故乡,也是她姐姐一直心心念念要回来的地方。 所以,北京的所有事务,我都全权委托给她了。 我提前三天来,就是为了适应一下环境,然后参加公司进入中国市场举办的酒会。在这个酒会上,安琪凭着自己的能力,请到北京商界所有的富二代。 我们这个行业起步价太高,富一代舍不得花这个钱,一般都是公子哥儿和富二代才愿意来花个钱,买个趣儿。至于收藏家,也是从富二代慢慢发展过来的。 酒会的头一天,安琪亲自开车来到方天这里,和方天热情的拥抱了以后说:“小帅哥,你现在是越来越帅了,小心再这样帅下去,姐姐我就要把你收入囊中了。” 方天笑了笑说:“那我只能说欢迎光临了。” 他们两个受的都是纯西方的教育,所以性格都很外向。 安琪和方天贫了几句,然后勾上了我的脖子,把我拉到了外面的花园,往舒服的沙发上一坐,对方天勾了勾手说:“给姐姐们拿点儿酒。” 安琪比我小八岁,酒量很好,而且也很喜欢喝红酒,此中高手,酒往杯子里一倒,她都能说出年份和产地,这一点让我特别的惊讶过。 方天微微一笑转身进去,过了几分钟以后提了一瓶打开的酒,两个高脚杯子走了出来,往我和安琪面前一放说:“我过得没那么精致,家里木有醒酒器,二位女神凑合着吧。” 安琪接了过来,给我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碰杯之后才说:“到了北京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前些年就是井底之蛙。” 我笑着问她:“怎么了?” “北京的有钱人太多了,尤其是你嘴里所谓的富二代,简直是车载斗量。他们花着老子的钱,挥霍着自己的青春,真的是人不得意妄少年。”安琪说得双眼直冒绿光。 “中国一直都是很大的市场,尤其是最近几年,经济形势不错,大家手里有点闲钱,社会又稳定,自然就要找花钱的口子。这一次是你的专场,好好表演吧。”我对安琪说,不过话说到这里,我还是稍微犹豫了一下才叮嘱道,“有一句话,我说到前面。” “我们也几年的交情了,有话就直说吧。”安琪看着我,倒也坦然。 “北京的这帮富二代,猎奇心理很重,你的身份地位来历外貌都会让他们对你感兴趣。你玩玩可以,千万不要当真。据我的了解,能和他们久久远远的,很少。”我认真的说。 安琪喝了一口酒,对我连连摆手道:“亲爱的,你想多了。我是绝对不会对富二代这种物种感兴趣的。如果他的身上只有这么一个标签,你觉得能吸引到我吗?” “那倒是,我也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笑了笑。 这个话题到此打住。 第二天就是宴会时间,我无论如何也要露面的,只不过身份是一个普通的宾客。 方天是我在宴会上的御用男伴儿,他穿着得体的西服,打着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很绅士的让我挽着他的胳膊入场。 我没选太惹眼的衣服。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礼服,长及脚踝,只露出了一点儿鞋跟儿。礼服的款式也很保守,小方领,修身设计,戴了一套珍珠首饰,手里是一个同款的包包。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装扮略显老气了。 但是,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的,差不多就行了。何况,我这种打扮最安全,估计没有男人会对我感兴趣。 在我化好妆以后,方天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说:“姐,敢这么穿的女人都是对自己的身材超级自信的,你也是不容易,岁数一大把了,身上居然还没有赘肉,真是难得。” 我瞪了他一眼:“你在我面前再提岁数一大把这句话试试。” 他吓得连连求饶,倒是笑着拉我出了门。 三年没回来,北京的宴会水平直线上升,就连酒店的硬件也提升了不少。 这一次的宴会是在长城脚下办的,虽然远点儿,但因为安琪的宣传和布置,来的人都会觉得不虚此行。 我和方天来的时候正好,才在大厅里站定,安琪就穿着一袭星空礼服站在人群中间进行了致辞。她的致辞没那么正式,更随性一些。这样,反而惹得这帮富二代一片掌声。 果然,等到她一放下话筒,就有人上去搭讪了。 远远的,我向她举起香槟示意了一下,然后对方天说:“走,四处看看吧。” 方天对安琪能办出这么一场美轮美奂的宴会也感到很惊讶,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说:“姐姐,你不错,看人不错,只要是你花重金挖过来,一般都是全能型选手。安琪这个人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只是一个鉴宝师,她身上很多发光面,都是你挖掘出来了。” 我笑了笑:“她的家世和成长经历,注定了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方天与我轻轻碰杯,然后喝了一口酒说:“希望你的眼光能一直这么毒下去。” 我笑了笑,没说话。 这本来就是一个半露天的酒会,站在外面能看到不远处的古长城,灯光朦胧中宛如一条巨龙。 “我这几年不在北京,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你认识吗?”我问方天。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说:“其实也有旧面孔,不过我特意和安琪说了,最好不要请三十五岁以上的,他们的购买力不行。中年男人了,早被生活磨得没了激情,拍卖这么刺激事,就不要叫他们了,万一再吓出心脏病就不好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看到了一个老熟人——盛清锦。 对于她能来这种场合我很惊讶,毕竟她和司建连现在的经济状态好像支撑不起这么高的消费。 “她怎么混进来了?”方天一皱眉。 “走吧,和她真没什么好说的。”我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第二百六十一章 匆匆一眼 就在我转身的同时,盛清锦看到了我,她眼神一亮,然后飞快的朝我走了过来。我打心里不想和她有什么交集,就加快了脚步。 但是,我没想到她看到我马上就要出去了,居然不顾形象的叫了起来:“陶然,等一下。” 这种酒会,除了乐队在角落里演奏乐曲,就是人们三五成群低声聊天的声音,她这么大的声音,很吸引人,话一出口,全场的目光都聚到了她身上。紧接着,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我这里。 这一刻,我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对方天说:“她要是非见我不可,带到那边角落里等我。” 方天留在原地等着盛清锦,我朝一个人少的角落走了过去。 这是一堵很矮的花墙,旁边放着一排小桌,桌子上的放着香烛的玻璃灯,每一个小桌子都配了两把玻璃椅子。 我才坐下,盛清锦就被方天带了过来。我注意到,方天走过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可想而知,他有多烦盛清锦。 盛清锦毫不客气的在我面前坐下来,然后一笑说:“陶然,看得出来你又恋爱的,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小奶狗。看到你现在活得恣意潇洒,我真的挺羡慕的。其实,到现在我才知道,女人和男人一样,只要有钱,生活就有无数的可能性。” “许久不见,一开口就聊这些,不觉得没意思吗?”我问。 她略一停顿,又笑了起来:“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听她刚才话的意思,她不知道我和方天之间的关系。不过,我面对她没也解释的欲望,就这样看着她,看她还要说什么。 “陶然,我和司建连这几年过的这么惨,都是你老爸整的。你说,这帐咱们要不要算一下?”她又说。 她的话倒是把我逗笑了:“和我算?” 盛清锦道:“当然。” “那好,我听听你要怎么算。”我淡然的说。 “kb成立初期,是你和司建连一起的,而且他构建了kb的核心,你呢负责运营和管理,拉风投之类的小事。按照常理来说,他对于kb更重要。但是到了现在,kb和他完全没关系了,你不觉得你和你老爸做的有点过分了吗?” 她说得理直气壮,我真想像不了来这样的话,她也说得出口。 “是你觉得我做的过分,还是司建连觉得。”我直视她的眼睛,“如果是他,让他自己来和说。” 此时,我和她坐得很近,灯光虽然不是很明亮,我也能看得出来,盛清锦一脸的憔悴,就算是化了浓妆也遮掩不住。 我知道,这几年她过得不如意,中间她老爸还突然去世。自那以后,她对司建连看得更严了。她自己是怎么上的位,她很清楚,所以她害怕有别的女人用同样的办法让她让位。 我看着现在的她,心里觉得既可悲又可怜。 其实,她也是一个靠自己就能过得很好的女人,但是走捷径太多了,她已经忘记自己还能飞起来了。现在的盛清锦看起来比我要苍老很多,尤其是眼睛,她的眼中一点光亮也没有了。 盛清锦觉察到我在打量她,不由自主的转过了身去,然后给了我一个侧脸:“其实,看到你这么光鲜亮丽的样子,我是羡慕又嫉妒的。现在,你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很多。我的生活都是被你毁的,陶然,你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很可耻吗?” 到了现在,她依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到我身上,我也是醉了。 “盛清锦,我和你之间本就不应该有话可谈。今天是我这三年头一回来北京,碰到了你,真的有点恶恶心。你自己想一下吧,很多事我是怎么做的,你是怎么做的。人生不是用来比惨的,你抢人老公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春风得意差一点儿伙同别人把kb搞破产时,你怎么不说,你和司建连为了一粒精子要了我一半公司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们跑到我家住着房子不肯走的时候,怎么不说?我给你们的机会已经够了,自己没把握,和我没有半分钱的关系。现在,不管是你,还是司建连,都不应该来找我说什么。给了你公司,你守不住,那说明你笨,命里没这份儿财。以后,见到我你最好还是躲开的好,否则我会被你恶心吐的。”我对她很认真的说。 三年的时间,我成长了,但有的人还在原地踏步走。 盛清锦看到我要走,又急了。 “陶然,不管怎么说,kb能有今天,司建连也是有功劳的,你不能就这么一抹就干净了。我也不要股份什么的,你就每年给我百分之二十的分红就行了。”她站了起来,声音很大的说。 我站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一笑。 时至今日,我不得不承认盛清锦是我见过的,脸皮最厚的人了。 就在我转身走了几步以后,身后传来了很急的脚步声,我知道是盛清锦追了过来,心里觉得厌烦极了,想加快步子离她远一点儿。 就在这个时候,冰凉的液体从头顶落了下来,有人在我头上倒酒,流进眼睛里,刺激得睁不开眼了。我站定抹了一把眼,对盛清锦冷静的道:“我会叫保安的。” 话一说完,我就给方天打了电话:“让保安过来,有人对我人身攻击了。” 盛清锦退后了一步道:“陶然,你要么就在国外一辈子不回来,让罗小天把你藏得好好的,要么你就回来面对这一切。你在北京惹了这么多的事,说走就走,以为大家都会忘记啊。我告诉你,顾一笑结婚了,娶的那个也不是好惹的,因为顾一笑对婚姻不忠,那一家子的人正在找你呢。你说我要把你的消息告诉他们,会不会有人来找你?” 说完,她笑着转身离开。 方天此时带了保安过来,看到我这个样子火一下就起来了,对保安说:“把这个女人请出去。” 盛清锦站在方天面前挺直了腰板说:“我是拿着请柬过来的,你凭什么把我赶出去。” “就凭我愿意。”方天对保安使了个眼色。 盛清锦一看还要赶她,急了,对方天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靠着女人包养才在北京好歹开了一家公司的小白脸儿。一直以来我都说怎么会冒出你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原来你幕后的老板是陶然啊。也对,这些年kb的利润拿出去,养你这么一个广告公司还是没问题的。” 她这话已经把方天彻底惹怒了。 方天还没说话呢,盛清锦又说:“原来还以为你是罗小天的私生子,现在来看在你是罗小天养给女儿的小女婿啊。” 方天的脸紫了。 “还愣着干什么!”方天怒吼了一声。 盛清锦被保安架了出去,看着她的惨状,我毫不在意,这个女人不值得可怜。以她自身的条件,明明是可以不靠男人就能过得很好的,非要走小三儿上位这条路,其中的艰辛和苦涩,只能自己独吞了。 “姐,我带你去换件衣服。”方天说。 “不用了,今天的酒会我看还是成功的,我直接回去了,你再多留一会儿,看看安琪那里还有什么事没有。有什么事,明天再和我说吧。”我身上湿了很多,再继续呆下去,太有损形象了。 “我送你吧。”方天说。 “好。”我应了一声。 有他跟着,别人或许不太会注意到我身上脸上的狼狈。 “这种女人怎么会像疯狗一样,看见谁都在咬一口。”方天很是无奈的说,“我现在真的是怕了她了,不顾形象什么场合都说得出来这样的话。我很难想像得出来,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我扶着他的胳膊已经走到车旁,他拉开车门对我说:“以前,她是一个什么样儿的人?” “以前,工作能力还是有的,就是道德和人品我就不知道了。”我说,“她也经常这样对你?” 方天一摊手:“我的公司的门槛都快被她踏破了。” 我笑了笑,一惯如此的人,我也真是无奈了。 从她的状态来看,司建连和她之间的关系也不过如此了。 “晚一会儿见,我先回去了。”我上车拉上了车门。 方天和我挥手道别。 我开着车朝外走,一脸的无奈。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回到北京,就回到了是非之地。只不过,我赌的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很多事很多人都应该淡了。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了盛清锦。 总之,好好的一个夜晚,就这样毁了。 下山的路不太好开,我开着车窗吹着习习夜风,慢慢的开着。因为是山路,下坡很徒,车速很慢,除非那些不要命的年轻人才风一样的往山下开。 在山路的转弯处,一辆黑色的跑车和我错车,在车窗相交错的一刻,车速慢了一下。然后,我发现他的车窗居然也是开着的。 错车用了几秒的时间,我看到了熟悉的人。 我一怔,车子已经过去了。 如果我没看错,刚才那辆车是顾一笑开的。 我和他之间,时隔三年,第一次见面只有这匆匆一眼。我虽想多看他一眼,却又不敢看,车速不减的下山了。 现在,即使见面了,又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我也无耻的去做小三儿吗? 第二百六十一章 旧事缠身 我把车窗彻底打开,让冷风吹了进来,直到脸上不知不觉流出来的眼泪被全部吹干,我才合上了车窗。此时车子已经下了山路,到了下面的高速上。 两旁飞驰而过的车流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现在是三年以后,我重新回到了北京。这一次我回来,不是为了某一个人,也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重新选择的行业。 想到这里,心里坚定起来。 我到家时已经很晚了,本想等方天回来再睡,但实在扛不住身体上的累,洗了澡以后居然就这样睡着了。等到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下楼一看,方天不仅回来了,还神清气爽的吃早餐。 他看到我下楼,对我笑道:“姐,现在你挺人享受生活的,我记得以前你可是从来不睡懒觉的。” 让他这么一说,我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居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昨天晚上遇到疯狗,有点儿气,多睡一会儿补补元气。我又不用上班,反倒是你,做为公司总裁,这么晚不到公司,没事儿吗?”我找了个借口。 方天瞪大眼睛看着我说:“大姐,今天是周末。” 他认真的样子,专注的眼神,让我没来由的想到了顾一笑。 …… 他妈的! 当我想到顾一笑时,我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豆包此时从厨房里出来,自己端着一杯果汁。 “妈妈,睡得好吗?早安。”豆包对我笑道。 早上起来,豆包明媚的笑是我最好的早餐,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我脚步轻快的下了最后几个台阶,坐到了桌子前,问:“方天,我的早餐呢。” 方天指了指厨房:“自个儿去拿。” 我笑道:“这三年,你别的没学会,京片子倒是说得不错。” “那是当然,小舅舅最喜欢的女孩是一个北京人,据说是胡同里长大的,一嘴好听的京片子。”豆包插嘴。 “就你知道的多是吧。”方天瞪了他一眼,抬起手来作势要打他。 “又不是我说的,姥爷说的,我只是不小心听到了而已。”豆包委屈的嘟起了嘴。 我笑了笑,拿着自己的早餐回到他俩中间坐下来,当了一个和事佬儿:“都少说一句,大早上的闹什么。” 他们俩才十分钟不到,就又和好了。 豆包缠着休息的方天带他出去玩。 他们年龄相差不是很大,也就是十一二岁,所以根本不像是舅舅和外甥,反倒是哥儿俩。方天被豆包烦的不行,最后求饶似的说:“好吧,有胆就去欢乐谷,不然就在家呆着。” “哦耶。”豆包欢呼了一声,“小舅舅最好了。” 方天不由的也笑了起来。 早饭以后,两个大男孩出去玩了。我一个人在家晒着太阳,享受着难得的安静。同时准备给安琪打一个电话,问问昨天晚上情况如何。 当然,我现在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所以在准备打电话以前,我先给自己泡了一杯水果茶。其实也不为喝,只是为了闻好闻的茶香味儿。 客厅里因为这一杯茶的热气缭绕而生动起来,有了点儿人间的烟火气。 现在年龄越是大,越容易被这种烟火气感染。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我很是意外,想到会有谁会在周末前来拜访。 “稍等一下。”我大声应了一句,然后走到了大门口。 门被我大力的拉开,然后我看到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下,站着一位温婉的气质美女。她看到我以后,先从上到下打量了我几眼,然后问:“请问,您就是陶然吧。”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我是,您是哪位?我好像和您没见过。” “我见过您。”她顿了一下,“我是顾一笑的妻子,昨天晚上才知道您回国了,所以特意来见您一面。” 她用的都是尊称,让我不得不把她让进房子。 “喝茶吧。”我给她倒满了一杯茶轻声笑道。 她从进来到接过我递过去的茶水,一直打量着我。 等到入手的杯子烫醒以后,差一点弄了一身的茶水。 我不喜欢被人这么认真的看,心里已经十分不悦了。当然,我现在也懒得掩饰自己的情绪,不是掩饰不了,而是没那个必要了。 人生不过短短百年,我都过去三分之一还多了,为什么还要恶心自己成全别人。 她看出我的不高兴,笑道:“不好意思,让您觉得不舒服了。” 我淡淡的说:“没关系,只希望你别再这样看我,我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哦了一声,然后问:“您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您吗?” 开始谈话了,她便从我身上收回了她考究的目光。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来找的我,不是我找的你。”我很不客气的说。 如果顾一笑这三年没离婚,那眼前这个女人一定是刘怡然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被我撞的那个刘怡然,因为对于那个女人,我完全没有印象了。 “你性子很直,而且很冲,这一点和我完全不同。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用了三年的时间,仍然无法让顾一笑爱上我了。”她直接说。 我呵呵了两声:“听你话的意思,是以为他爱的是我了?” 刘怡然很愕然,问:“难道不是?” “如果你说他曾经爱的是我,我信。如果你说现在他爱的是我,我不信。”我说。 “他从头到尾爱的都是你。”刘怡然坚定的说。 “你以为什么是爱?”我问,“我都不知道他从头到尾爱的是你,你又是如何肯定的?如果他爱的是我,当年就不会让我离开北京。” “昨天晚上我先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她和我说你回来了,让我多注意一点儿。然后几分钟以后,顾一笑也接到了一个电话,说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挂了电话以后就匆忙出门了,然后到凌晨三点才回来,喝了很多酒,没醉,却在睡着了以后轻声唤你的名字。”刘怡然看着我,认真的说。 说实话,她的眼神太真诚了,让我几乎相信这是真的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旧事缠身 如果她的眼神再坚定一点,不要那样飘乎一下,我应该就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了。说实话,在听到这样的话时,我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下感动的。我对顾一笑的感觉很复杂,我自己都说不清楚。说是忘记了他,那也算是忘记了,说是把他藏在心里,那也是藏在了心里。 总之,他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不一样的。 …… 好吧,我不狡辩了,我还爱着他,一想到他就撕心裂肺的疼。只不过,我仗着自己多活了几年,能够隐藏自己最真实的感受了。 我看着对面刘怡然的眼神,自己忽然就笑了起来。 她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演戏演得太假了。”我直视她的眼睛,“你在我面前编这些,不过是为了看看我对你的丈夫顾一笑还有没有想法,我这一次回来,是不是为了他,或者说,我是不是为了破坏你的婚姻而来。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我也知道。那个女人叫盛清锦,她曾是我第一份婚姻里的小三儿。如果你连她的话都相信,你离死也不太远了。还有,想问什么就直接说,不要在我面前演什么戏。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女人。如果我想要和顾一笑旧情复燃,不会等到你上门。” 我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刘怡然的脸上红成了一片。 “我确实有夸张的成分,但是昨天晚上,他的确是去宴会上找你了。当他听说你回来了这个消息时,你知道我有什么感觉吗?”刘怡然问。 我判断了一下,她这一次的话没有水分。 “什么感觉?”我问。 她看着我:“我感觉顾一笑一下就活了过来。我们结婚三年,这是我头一回在他身上看到这种活力。他紧张着急,然后有些失措的就出了门。” 我笑了笑:“那你怎么断定他的这些表现不是因为别的感情?” “我是女人,太了解第六感的准确了。”她说。 我不再说话,心里有些不淡定了。不过,我还是静静的看着她:“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我想请你再次离开北京,离开中国。如果你是为财而来,我可以给你。但是,请你从顾一笑的生活圈里离开。”她说。 这个要求有点高,我想都没想就抱歉的说:“不好意思,这件事我做不到。而我求的财,也不是你弥补得起的。” “我打听过了,这几年你在国外,一直在给一个叫方奇的画家做助理,这一次回来也是为她办事。她一年能给你多少年薪,不过两三百万。我会给你十倍的年薪,只要你离开北京。”刘怡然道。 我在心里算了一下,对她轻笑道:“说实话,你还是挺有钱的,我也很想要你这些钱,但是,我求的财差不多是一个月就这个数量,并且是按照年百分之十五到二十的增长,我想,这个数儿你给不起。” 显然,我报出来的数把她吓了一大跳。 “陶然,想不到你会这么爱钱,为了讹我一笔,把自己夸大到这个地步。”刘怡然先是一惊,而后笑了,语气和表情都十分的不屑。 “对,我特别爱钱,但是取之有道。当然,对于你这种送上门儿的钱,我也是想要的。可惜,我答应不了你的条件,只好和这笔钱擦肩而过了。”我遗憾的说。 刘怡然的表情没那么好看了,变得有些狰狞。 “陶然,我完全是认真的和你谈,而你在和我开玩笑。”她看着我,咬牙切齿的问,“这样看来,你是不会离开北京了?” “对,我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北京。”我看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对了,以后记得和人谈条件以前,先把背景调查做好了,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好歹也是开过一家市值数百亿的上市公司的人,你这区区几千万的钱是收卖不了我的。” 刘怡然的脸一下就涨红了。 “现在,如果你没什么要说的,请回吧。”我说。 她被我逐客,不得不站了起来。 “出去以后,记得帮我带上门。”我对她道。 她走到门口站住,回头看着我问:“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好奇我是谁,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你是人,从人群里来的呗。”我抬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刘怡然,不管你是什么来路,总要记清楚一句话,不要把自己想得太聪明,也不要把别人想得太傻,更不要用自己的立场去揣测别人的心思,否则会死的很惨。你和顾一笑结婚,我既不祝福也不诅咒。因为我在当时无法大度的祝福你,而看在顾一笑对我那么好的份儿,我也说不出来诅咒的话。再见吧。” 我说完了以后,低头看起了手机。对于她要在门口站多久,我一点也不介意。 等我再抬起头时,刘怡然已经不见了,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安琪刚才给我打了三个电话,因为和刘怡然聊天,我都给挂断了。所以现在我第一时间给她回了过去,她在电话里很简单的说了一下昨天晚上我走后的情形。总之就是大家对于此次回流的拍品很感兴趣,估计第一场就会爆满。而且用安琪的原话说“这一次说不定会拍出一个天文数字来”。这当然是我所期待的。 我和她聊完工作以后,正准备收线,大小姐突然问:“你在不在家,我去找你一下,昨天晚上在宴会上,我遇到了一个极品的男人,给你拿过去品鉴一下。” “我在家,但是我对什么极品男人可是不感兴趣的。”我说。 她嘻嘻一笑道:“我懂我懂,你这样过尽千帆的女人,肯定对男人不感兴趣,要感兴趣也是对女人了。但是,我相信你的鉴赏能力。” 安琪说完补了一句在家等着我,然后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摇了摇头,心里暗想:“她要怎么给我品鉴,难道才认识就能拉出来一起见朋友吗?是我老了吗?怎么感觉和安琪都有代沟了?” 她来的很快,进来以后我才知道,她说的品鉴是看照片。 第二百六十三章 旧事缠身 她一进屋就挤到我身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两杯茶喝了解了解渴,然后打开手机的照片,对我说:“看看,这个男人怎么样?” 这照片一看就知道是偷拍的,只是一个很暗的侧影,但是被拍的那个人确实很帅很有气质。 看到我淡淡的没什么反应,安琪有点儿小激动:“看到没,这只是偷拍的照片,真人比照片上帅气一百倍,尤其是周身生人勿近的气质,迷死我了。我和你说,我也算是阅男无数了,第一次看到这么极品的。” “你的话有些夸张了。”我把手机推回到她手里,“关于帅不帅之类的,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各花入各眼的事。或许这个男人在你眼里是极品,在别人眼里就很普通。有时,特定的环境,特定的心情,再加上特定的光线,会有误导的作用。而且,有时也只是气场相近才产生的吸引罢了。” “无趣。”安琪嘟着嘴说了一句。 我一笑,给她又倒了一杯茶说:“想吃点儿什么,方天虽小,但是特别会养生,估计是跟我老爸学的。他这儿什么好吃的都有,而且很正宗。” 她想了一下说:“前一段时间,办公室有一个小女孩弄了一盒麻辣鸭脖了,我吃了挺好的,就是后来嘴疼了两天,然后上厕所的时候也疼。不过,那个东西好会上瘾啊。” “这些他这儿可没有,你要是上火了,倒是有上好的绿茶可以喝。而且他的冰箱里有不少小甜品,你自己去翻翻看。”我说。 安琪起身去了厨房。 过了几分钟,她托着一大盒的马卡龙出来,对我说:“方天这里藏着好吃的,居然都不告诉我。这个是当红的一个店的,据说去都要排两个小时以上的队,味道特别棒。” 说着,安琪已经解决了一只。 我对她笑道:“我对甜食不感兴趣的。这些是方天给豆包买的,我又不愿意让豆包吃那么多甜的,所以借机告诉了你,等一下你走的时候,可以带走一些。” 安琪调皮的一笑。 看着她这么有活力的样子,我心里十分羡慕。原来,我也是像她一样的女孩,但是生活一点一点把我打磨成了我最不喜欢的成熟稳重的样子。 想起从前,我忽然又忆起了点儿司建连的好。 和他谈恋爱的那段时间,我应该是最单纯的时候,也是对爱情有着最美好憧憬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年轻,对我也算是好,虽然有些大男子主义,但那些是骨子里的,与好坏无关。而且,那个时候,他还没那么自私。 原来,我最美好的时光是和司建连一起度过的啊。 安琪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陶然姐,想到什么好事儿了,笑成这样了。” “想到自己和你差不多的时候,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我比你还要年轻一些。那一年,我才十九岁,也是看到帅哥走不动道儿的年龄。”我说。 安琪笑了笑,往我嘴里寒了一块马卡龙说:“我还以为你一生下来就是这副老成脸呢。” “怎么可能,谁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我说。 她笑了笑:“我可不是年少无知,我这叫有选择性的无知。” 安琪的性子很好,知道什么时候童真,什么时候成熟,切换自由。在某些方面,她和吉安很像。我和吉安,自从我去了美国以后就失了联系,现在她过得怎么样了? 我原本是想找找她的,但是想到后来我和她之间的事,忽然找不到联系的理由了。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你以为能在一起一辈子的朋友,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忽然就慢慢了没了联系的冲动,然后就慢慢遗忘了。 安琪吃好了,又喝了茶,再加上和我也算是比较熟了,所以直接脱了鞋,在沙发上躺了下来,自己举着手机看。一边看还一边说:“这个男人简直太帅了,一个男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 一会儿又对我说:“陶然,我决定开一家影视公司了,然后想办法把他签下来,我保证他会大红大紫的。” 我笑了笑:“你就想起一出儿是一出儿吧。你是鉴宝的,又不鉴人的,还搞影视公司,小心赔得内裤都没得穿。” “为这样的男人就算是赔到内裤都没得穿,也是幸福的。”她一脸花痴的说。 我对她特别的无语,抚额倒在沙发上大声说:“老天啊,你来一道雷把这个女人劈回美国吧。” 她嘻嘻哈哈的笑着起来假装要打我。我和她闹了一会儿,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几个小时以刘怡然带来的堵心一扫而光。 中午我简单做了一个意面,拌了一个水果色拉,然后和安琪随便吃了一口。下午她提议去逛一下商场,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尘埃落定了,可以去购物放松一下了。 我也没事,就同意了。 方天的住处十分幽雅,但是附近却没什么大的商场,安琪在地图上导航,最后还是去了东方新天地。她说只有哪儿才有她喜欢的品牌。 没办法,这种富二代出事的,都有几个小毛病。不像我,地摊货穿得了,品牌货也穿得起。我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活得才叫随性。 我也很久没来了,但是大致的方位还记得。我记得二楼有几个安琪喜欢的品牌。我们正指着路标走呢,我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门店。那是一家婚纱定制的店,也是我和段景琛那场婚礼上,我婚礼的出处。 我怔了一下,站在那里,因为我看到了段景琛。 安琪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段景琛,微微一笑凑到我耳边说:“你看上这个了啊?” 她话音一落,就在我后背上推了一下,我没防备,整个人都跌了出去。段景琛正在店门口和一个店员说着什么,我突然撞了过来,他怔了一下,军人的机警让他马上闪开了。我眼睛一闭,暗道这一下肯定会超没面子的跌倒在地上。 下一秒,我没有碰到意料当中的地面,而是被人捞了起来,一睁眼,我看到了满目惊讶的段景琛。 第二百六十五章 淡然如斯 我本来也很惊慌,但是在看到段景琛的眼神时马上冷静下来。 “摔到了吗?”他轻声问。 “没,能放开了吗?”我问。 他一松手,我一推,然后和他之间迅速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刚回几天。”我说着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的服务员问,“你又来这儿挑婚纱,是好事将近了吧?恭喜了。” 他一顿松了一口气说:“不是,这家婚纱店是我的了。今天来看看生意怎么样。” 这回轮到我被他说怔了:“不好意思,没想到。” “没什么,你又不知情。”他看着我说完,又看了站在我身后的安琪一眼问,“这是你朋友?” “对啊。”我忙走过去,拉住了安琪的手对段景琛说,“我们来逛街的,刚来没多久,先再见,以后有时间再聊。” 说完不等他回答,我拉着安琪就从这家店离开了。 走出去一百多米了,安琪还在回头看。 “看什么呢?”我猛的拉了她一把。 “陶然,看样子你和他是旧相识啊,这么帅的这么有料的男人,你怎么就没下手呢。”她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 为了让她尽快闭嘴,我老实的说:“这是我前夫。” “啊!”她一声惊呼。 我耳边终于清静了两分钟,但是两分钟以后,她来了更多的问题。 “陶然,据我所知你前夫是司建连啊,那个男人虽然也不错,但是明显比这个差了一个档次。难道是我记错了?”她问。 我叹气道:“服了你了,好奇心这么重。” “扒一扒老板的八卦绯闻,有益于身体健康,你就满足我这点好奇心吧。”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和她现在私交也好,没提到以前的事是没机会,也是因为我觉得那些陈年旧事不值得提起。现在到了北京,有些事有些人是躲不开的,既然碰上了,也就顺便说了。 我看着安琪说:“想喝故事,总要给点润口费吧。” 她呵呵一笑,拉着我拐进了一家咖啡厅。 我最近几年开始养生,只喝果汁和白水,对于咖啡之类早就戒了,所以她要了一杯咖啡,我要了一杯冰水。和往常一样,她先是吐槽了我的生活习惯,比如说咖啡这么好喝,你居然不喝,太没口福了之类。 等到她安静下来,我说:“我在去美国以前,结过两次婚,一次是和司建连,婚龄五年,育有一子豆包。一次是和段景琛,也就是刚才的那个人,婚龄三个月,之间什么都没有。” 我的话音刚落,安琪就用一种特别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倒是我搞了一头的雾水。 “陶然,我挺同情你的。是不是结婚以后才发现段景琛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实际上那方面不行。”安琪的脑回路简直清奇。 我都被她的话震惊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反问。 “如果不是这个,我想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和他能迅速的离婚了。”安琪摊了摊手。 “各种各样的原因吧,最主要的大概是因为我那个方面冷淡。”我说。 安琪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一副我明白了,我很同情你的表情。最后,她到底没忍住又说:“陶然,其实那个方面冷淡大部分都是心理方面的问题,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心理医生,要不等你有时间了,我带你去看看。” 忽然间,我觉得自己的话又多了。 “安琪,我只是面对他的时候那个冷淡,其它时候是正常的,所以不是心理问题,只是我对他不来电?ok?”我无奈的说。 她虽点头了,仍然是一脸的不理解。 不过,她没再追问下去,到了这一步她也知道,我不想再多说了。 陪安琪逛街还是一件很放松的事,因为她买起东西来真的是不眨眼睛。看着她干净利落的刷卡,那个动作特别的解压。 我们边逛边聊,倒是把拍卖会的事谈得差不多了。除此以后,她又和我吐槽了几句北京的男人不够男人之类。最后我们又一起吃了个下午茶,然后挥手告别。 我站在路边等车,忽然有人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 一回头,我看到了正在对我笑的段景琛。 三年不见,他变化很大,尤其明显的是头发居然有白的了。 “工作很忙吧?”我瞅了一眼他的头发说。 他对我笑笑:“还是老样子,工作说忙就忙,说闲就闲。” “怎么会忽然想起来做婚纱了?”我问。 “留个念想而已。”他淡淡的说完,认真的看着我问,“晚上能一起吃个饭吗?” 我稍一犹豫对他道:“好吧。” 段景琛眼睛一变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对我道:“这几年知道你在国外,问了罗小天他又不说你去处,刚回来想吃什么,我做东。” 我笑了笑:“豆包几年前生的那场大病让我变得特别惜命,去吃点儿清淡的吧。” “好,那就粤菜吧。”他说。 我点了点头。 “没开车?”他又问。 我又点头,他对我说:“走吧,我的车在停车场。” 等到了车上,他又问我回来以后为什么不回去住。我知道他说的回去指的是我们结婚的那套房子,笑了笑说:“就我和豆包,和方天挤到一起还热闹一点儿,而且豆包喜欢方天,也不愿意和我单住的。” 他开车着,侧颜都是微笑的。 北京的粤菜相对于川菜要少很多,尤其是段景琛能看得上眼的就更少了。最后他把我带到了一个明明是写字楼的楼下,然后说:“这上面十八层,就有人任性的做了一家粤菜馆,偏偏地产商还不敢不把房子租给他。” “什么人,这么厉害。”我说。 “北京从来不缺这类人,走吧。”他按了电梯。 我想到过回北京以后,和他们之间的相遇会是什么样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现在,我回来一周不到,该见到的人都见到了。只是见面的形式有所不同而已。 这是一家明显宰客的餐厅,因为我只看了一眼菜单就觉得咋舌了,原因是菜价太贵。一个炒豌豆尖都要三百多,这简直和抢劫没什么区别。 当然,贵也有贵的道理,这餐厅里安静得不像餐厅,没有散客桌,所有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包间,服务员走路轻手轻脚,坐在包厢里,一点餐厅的味道也没有。 “看样子,是走高端路线的。”我说。 段景琛笑了笑:“这家贵是贵了点儿,好在安静。而且这样的菜价拿得出手,现在北京的商务宴请,差不多都是这里了。” 我心里暗自算了一下这个老板要挣多少的钱。 不过,如果把贵的因素剔出去,还是非常不错的,至少我吃得很满意,味道很正宗,汤尤其煲的好。 段景琛在吃饭期间也只是和我聊了一些公司上的事,并没有什么让我觉得紧张的话题。最后,他说:“对了,我还欠你这几年的分红。当初你和我一起投资的那块儿地现在都入住了,配套和商业也做得很好,差不多算是那一带的地标性建筑了。这几天,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另外,你看一下,分红的钱怎么给你?你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要美金还是人民币。” “先放你哪儿作投资吧,如果有新的楼盘,把我的钱都算进去。我现在算是半个闲人,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生意,所以钱在我这儿也是浪费。”我说。 段景琛倒没说什么,应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对我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到了方天家门口,我下车和他道别。他站在不远处,忽然说:“你能回来,真的挺好的,好梦,晚安!” 我已经走到了台阶上,对他摆了摆手说再见。 推门进去,方天在客厅一边打游戏一边等我。 “豆包呢?”我问。 “等了你半个小时,然后小爷就睡了。”方天看了一眼我,“这位挺不错的,这几年一没花边新闻,二没新欢,是整个北京显贵圈儿里最干净最洁身自好的男人了。甚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把身边所有的助理和秘书都换成了男的。” “那和我也没关系了。”我说。 方天眼睛回到电视屏幕上,一边打着游戏,偷空还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说:“好,你能维持着这样的关系也很好。不过,我看好这个男人。” “你要是女的,可以自己去嫁。”我说。 方天切了一声:“我要是女的才不结婚,婚姻对女人来说明显是一场骗局。姐,你能想得开,我替你高兴,但是就是想提醒你一下,阴阳不调和容易老得快。” “滚!”我送了他一个字,转身上楼了。 不过,方天的话还是让我多想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真的觉得自己老了很多,尤其是脸上的皮脚肤,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瑕疵,但是却没有以前光骨紧至了。 我照了一会镜子,最后贴上一张面膜,然后才去浴室洗澡。 女人都是怕老的,我也一样。尤其是想到,今天我看到了段景琛,昨天晚上我看到了顾一笑。哎,男人真是抗老的物种啊。 第二百六十六章 再次相遇 拍卖的正日子到了,安琪主持过无数场,但是这是来北京以后的第一场,所以我多少还是有点紧张。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对这个城市太了解,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二是因为这一场会肯定会有熟人到场,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不过,我纵然紧张,依然要去。第一场,不去不行。 我坐在最不显眼却又能看清全场的位置,这个位置一般是不对外售票的,每次都是拍卖行内部控场的人坐在这里,以防万一。 安琪一上台就先瞄了我一眼,然后笑着环顾了全场。 盛装之下的安琪就是一个女神,特别是在她自己的主场,她是自带光环的主角。 我看着年轻的她,心里真的有些嫉妒,因为这种场景似乎曾相识。 不过,我理智的知道,我的嫉妒也仅止步于嫉妒而已。 中英法三国语言的开场致辞结束以后,有礼仪小姐端上来了我们的第一件拍品。这件拍品属于比较冷门的,是唐代的飞天。大家都知道飞天是敦煌的壁画,但是这一件是摆件。 这种文物级别的,在拍卖以前都会先到文物局备案,以证明这件物品不是非法得来的,要说明来历和现在的收藏者是谁。 很显然,这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兴趣,现在大家最喜欢拍的是珠宝,最好是以文艺复兴时期的珠宝。因为那个时候首饰都华丽繁复,做得夸张又富于美感,很多工艺是现代也无法企及的。那个时期也炼金术最为发达的时期。 今天的拍品有三分之一是中国古代的文物,有三分之二是安琪准备的首饰珠宝。 果然,这一件拍的人很少,我略感失望。 这些年,很多人都打着文物回流的旗号出入于各大拍卖行,其实中间有什么交易,我们行内人再清楚不过。文物的价值太高,随便一件都是上百上千万的。有很多不法的人,利用这些来洗钱。至于怎么操作,那也是相当复杂的。 不过,我们没做过这种事,这也是这几年我没能迅速崛起的原因。 安琪是一个能守得住初心的人,当初能来我这里,就是看不惯其他人的暗箱操作。她认为好的东西一定要给懂的人,而不是给别有目的的人。 我听着下面举牌的人喊价,忽然觉得这一件有可能会流拍。 不过,我担心的看向安琪时,她信心满满的对我点了点头。 果然,就在下一秒,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喊:“一千万。” 上一秒有人出价是六百万,这一下差不多翻了一倍,那几个举牌的人对视了一眼,都坐了下去。 倒计时结束以后,这件飞天就归这个人所有了。 我用眼神问安琪,她摇了摇头,示意我这不是她安排的人。 我就多注意了那人几眼,他坐在黑暗里,居然能感觉得到我的眼神,迅速的也朝我望了过来,我只好转回了视线。然后过了五分钟,那人盯着我还没收回视线。 我稍微有些生气了,回瞪了过去。 终于,他的视线不再粘到我身上了。 接下来的拍卖都很顺利,其中有几件冷门的都被这个人拍走了。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有钱的主儿。只不过,他也有钱到任性了,只要看上的,不计后果,直接在对方的价位上翻出一倍,然后毫无悬念的胜出。 中场休息的时候,我离开了座位。 拍卖进行到这一步,基本上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安琪把场里的气氛也控制得很好,没有不可控的因素出现。 我坐得时间有点久,先去了一趟卫生间。 但是,我没想到前脚才进卫生间,后脚就被人推到了逼仄的隔间里,然后被人按到了墙上。 “舍得回来了?”他问。 我没抬头,其实在他的手一碰到我的腰时,我就知道是谁。 来人是顾一笑。 只不过现在的他比以前更霸道了。 “喜欢什么,我拍给你。”他又说,“我进来以后观察了你半天,你倒是真的来看看,什么都不拍。” “第一没看到喜欢的,第二不感兴趣。”我推开了他的手,挺直了身体。 在这种小的空间里,和身高上差距太大的人站在一起,真的超级有压迫感。 “那你来做什么?”他问,“我知道你和安琪是朋友关系,就是为了帮朋友撑个场子?” 我看了他一眼:“有意思,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问我这些话的?” 顾一笑愣了一下。 我不相信他会真的忘记了,我和他现在没关系了。 “让开,我要出去了。”我说。 顾一笑站着没动,我有些不耐烦的,抬高了声音道:“让开,否则我现在就喊抓流氓了。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人在厕所抓住,别人会怎么想?” “我不介意。”他玩味的看了我一眼,“不过,刘怡然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再找你谈谈。” “管不好自己的老公,找我谈,有什么意思。”我说。 话一出口,我觉得脸上火辣辣一片。 他妈的,我怎么抢了小三儿的台词了。 顾一笑是了解我的,他马上看出我的窘迫的和慌不择言,马上低声笑了起来:“虽然话有点粗糙了,但是我喜欢听。” “顾一笑,你不要把自己变成渣男了。”我狠狠的说。 他却突然的把我搂到怀里,下巴抵到了我的肩膀上:“我已经很渣了,不在乎更渣了。何况了解我的人知道我为什么渣,不了解我的人,也没必要解释。” 时隔三年,被他再一次抱住,我的心居然毫无出息的乱跳起来。 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却又控制不住。一想到顾一笑的妻子刘怡然,我就觉得心被按到了苦水里,觉得自己卑鄙无耻。 “放开我,你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在偷别人的老公,这种心理会要了我的命。”我对顾一笑不客气的说。 他怔了一下,到底是松开了抱我的手。 “你回来怎么不和我联系?”他问。 “有必要联系吗?”我问。 他长出了一口气:“能不能出去找一个能聊天的地方。” “不能,我和你之间没必要。”我说。 “那好,就在这里叙叙旧。”他倒坦然下来。 我却忽然觉得恶心了,卫生间总能让我联系到龌蹉的事情。我和他对恃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我败下阵来:“出去聊吧。” 他笑了笑打开了门。 我一出卫生间大步跑到了拍卖场的入口,进去以后顾一笑追了过来,但是这里人多,他不敢乱动了。我不知道要坐到哪儿去才安全,忽然看到了那个神秘的拍客,于是小心的轻轻的坐到了他的后面。 我才一坐下,他就回头看了我一眼。 顾一笑没跟过来,却直接在那个神秘人身边坐了下来,两人居然聊了两句。我顿时觉得不好了,想找个机会离开。 拍卖马上又开始了,安琪在场中找到我以后很惊讶,用眼神询问我为什么在哪里?我对她摇了摇头。不过,她为了不影响拍卖,也没再多关注我。 每次我准备站起来走时,顾一笑都会看我一眼,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后脑勺长了眼睛。 就这样,我一直等到了最后才有机会离场,还是在顾一笑紧随在我身后的情形下。 我现在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但是最多的感受是说不出来的苦涩。 到了外面,那个神秘人和顾一笑都站住了脚步,并且在我身边一左一右。那人对顾一笑说:“他就是怡然口中所说的陶然?” 我脑袋嗡了一下,听语气这个神秘人和刘怡然是一伙儿的? “是。”顾一笑说。 那人借着路灯认真的打量了我几眼说:“漂亮是漂亮,气质也够与众不同,就是太老了。” 我差一点被他最后一句话气炸了。我老不老和他有半毛钱的关系?这个男人怎么长得不错,却这么毒舌?明显的表里不一啊! “她老不老,我都喜欢。”顾一笑直言不讳的道。 “两位,再见!”我借着他们聊得欢,想直接闪人。 谁知才走出去一步,就被顾一笑抓住了手腕,他把我带到身边对那个说:“现在,真人你也看到了,回去劝怡然尽快和我离婚,这样的话,我们都轻松。” 那人看着顾了笑拉着我的手皱了皱眉说:“在你大舅子面前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搞小三儿,不太好吧。” “小三儿?”顾一笑笑了笑说,“我和她认识在先,谁是最后的插足者,谁知道。” “怡然在出国的那一年就和你认识,并且确定关系了。”那人轻轻的说,“原来,不喜欢的就是这个表现。现在,我忽然有点明白我妈为什么是那个下场了。” “我什么都给她,可以净身出户。”顾一笑说。 那人又看了我和顾一笑很久,最后摇了摇头说:“其实怡然一开始就知道,你当时心里已经没有她了,可是她为什么还想和你结婚呢?” 这个问题有点奇怪,我不知道,顾一笑也不回答。 “因为她就是想不计后果的和你在一起,只要和你在一起了,她就开心。”那人过了几分钟,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说到这里稍一停顿又道,“所以,你在外面不管花成什么样,她都不介意。现在,陶然回来了又如何,也不过是外面那些艳花当中的一朵罢了。” 我头一回被人这么评价,头一回受到这样的屈辱,终于趁着顾一笑跑神我挣脱了他手,反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顾一笑,够了!我和你早在三年以前就结束了。”我对他吼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又来纠缠 我给了顾一笑狠狠一巴掌,他被我打懵了,呆若木鸡的看着我。 “我再重申一遍,我和你,早就结束了。一个男人,不管是什么原因,结婚了,那他至少要对自己的妻子一心一意。你如果有什么不得已的话,最好不要说了,我懒得听了。”我盯着他,认真的一字一字的说完,然后转身就走。 我才转身走开,身后传来了鼓掌的声音,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那个神秘人。换作是从前,我一定会回头看一眼,但现在,我对此毫不感兴趣。 我大步走了出去,然后坐到了自己的车上,深深的出了一口气。 当车子开出拍卖会的停车场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里依然灯火通明,是北京的地标性建筑。多少场闻名全球的拍卖在这里举行过,如今我来了。 顾一笑。 我想到这个名字,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睁开以后,对自己说,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相遇了。纵然我知道,我是喜欢他的,却也不会接受在他已婚的状态下和他有任何的往来。说我古板也好,我老古董也罢,这个底线我不会突破。 回到家以后,方天看了一下我状态,毫不客气的说:“遇到顾一笑了吧。” “就你话多,少说一句会死啊。”我对他道。 现在,只有面对方天,我才会真正放松,话才会不过大脑的冲口而出。 人到中年,能有一个这样的弟弟,确实是一种幸运。 “发生什么了,说来听听。”他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心里堵得难受,索性竹筒倒豆子,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方天听了以后,微微皱眉对我说:“姐,其实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去和他说。” “别这样,我又不是打不过需要求助家长的小孩子,何况你只是我弟弟,也不是我的家长。”我说。 方天笑笑,很有担当的说:“你放心吧,我只是以男人的方式找他聊聊。” “然后呢?你的聊聊就能让他知难而退?”我问。 “但是一定会有用的,男人和男人间的谈话,你不知道,也别瞎猜。”方天对我毫不客气的说。 我心里略一想,或许我能从方天和他的谈话当中知道一些什么,也就同意了。 三天后,方天去找顾一笑谈话了。我却接到了段景琛的电话,他说有件事请我去帮个忙。我在电话里问他是什么事,他犹豫了一下说有个堂妹要结婚,请我帮忙参谋一下婚纱。 我笑着拒绝了,这件事用得着请我帮忙吗?准新娘一定有自己的审美和喜好。 “其实,我就是想约你出来一下,找了一个理由,还这么可笑。”段景琛有些讪讪的说。 “不需要理由,你说个地方,饭就不吃了,一起喝个茶吧。”我说。 “那好,我马上过去接你。”他在电话里高兴的说。 我回到北京不久,也确实能从心里把段景琛定位到朋友的关系上,所以他来约我,我是可以自然出去的。 显然,对于这次见面,他比我期待得多。见到我以后就笑了起来,对我道:“看样子你早把以前的事放下了,一直放不下的反而是我了。” 我对他笑了笑:“不放下难道要抱着一辈子?” 他也笑了,温温和和的给我倒了一杯茶说:“看到你今天这样,我才明白一直不豁达的人是我。从今天开始吧,那就好好做个朋友。” 事情放下了,问题说开了,聊起天来毫无压力。 只是在我和段景琛快要分开时,忽然接到了方天的电话,他对我说:“姐,我们都聊完了,你想不想听听。” “回去再说吧,我在外面。”我简短道。 段景琛看出来我还有事,知趣的和我道别。 我也没说什么再聊一会儿,顺势就走了。方天和我见面的地点不在家,反而在外面一个停车场。 这地方约的,我也是醉了。 我停好车,方天就过来敲我的玻璃,那样子像极了搭讪女孩子的花花公子。我摇下车窗对他道:“想不想搭个顺风车什么的?” 他一笑:“好啊。” 然后他拉开门上了车。 “走吧,咱们回去,路上和你说,两三句话的事儿。”他道,“我的车子扔到一边的4s店做保养了。” 车子驶出停车场,我深刻怀疑他让我来这儿纯属是为了接他回去的。 “姐,其实聊了这么半天,我也挺理解顾一笑对你的感情。他是一直没忘记了你,但是他的身份已经不适合天天带着这份感情,更不适合把这份感情挂到嘴上了。”方天说。 我叹气道:“其实他也没挂到嘴上,只是在面对我的时候,有些控制不住。” “嗯,说得也没错。”方天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我,“但是,你们都不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了,这种感情合不合适,能不能说,自己心里很清楚。要是真的想得到,那就去做。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底线在那里,他都知道。说实话,他这样一边被刘怡然拖着离不了婚,一边又对你念念不忘,我是看不起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只是看到了他愿意让你看的部份,话也不要说得这么绝对。”我对方天认真的说。 就是因为到了这个年龄,我才知道人生也有许多的不得已。即便是如我,如他,也有很多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方天看了我一眼,继续说:“确实,他虽没明说,我也知道他有自己的诸多难处,但是……” 说到这里,他不说了,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反正分寸你自己是有的,好好把握的。不过,他的话,也许不必全部相信。” 我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我总感觉,他会和你说什么阴谋论。”方天移开了眼神,轻描淡写的说。 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也只是随口说说,松了一口气道:“以后我和他或许都没多少真正的碰面机会,能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那个刘怡然别时不时的来烦我,就好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醉言醉语 方天冷笑了一声:“她?应该不会的,现在顾一笑和她之间也是一笔烂帐。姐姐,你知道世上最让人恶心和痛苦的事是什么吗?” 他的语气怪怪的,我不由一怔,道:“你问的这个问题,每一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我知道,但是有一个答案是大家都没意见的。”方天有些神神秘秘的说。 我就有些好奇了,他现在不过二十岁的年龄,在创业者当中是年轻的,在富二代当中也是年轻的。想当初我二十岁的时候还在学校里啃书本了,而他已经是一家大广告公司的总裁了,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那就是原本相爱的人在一起互相折磨,然后用光以前所有的感情。”方天说。 这话很普通,我初听无感,细想了以后起了一身的冷汗。他说得没错,确实如此。 “刘怡然和顾一笑认识的时候都是青春少年,不谙世事,两人之间只有美好的风花雪月。时事将近十年再次重逢,她以为能重续前缘,也确实用了不少手段。而顾一笑呢,以为她还是以前的她,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再加上她的那些手段,不是看不出来,而是不好意思点破。但是,真正到一起以后,就不是想像当中的样子了。”方天说。 我听他话的意思,似乎对顾一笑和刘怡然之间的事很清楚,多问了一句:“你都知道什么?” “刘怡然死了死了死了,还能活过来?你不觉得奇怪吗?”他问。 “有什么奇怪的,这世上奇怪的事多了。我对她怎么活过来的真不感兴趣,现在我想的是其它的。不管她是怎么活过来的,顾一笑对她的态度最重要。如果我和他之间真的是坚不可破的,一个不知为什么活过来的刘怡然有什么好怕的。现在是,他选了她,三年过去了,我都放下了,他还在说着这件事。这说明什么,婚姻是会让所有人失望的。”我说。 方天没说话,侧头听我讲完笑了笑。 我们没再继续讨论这件事,反而是各自说开了工作。 一周以后,第一场拍卖的利润算出来了,安琪拿着报表来找我,同时说:“请客啊,利润比我的保守估计还要高了十三个点,十三个点听着在不多,但是挡不住你的基数大啊。” “想吃什么?”我问。 “听说有一家叫沐府的餐厅,在北京算不上最好吃的,但是却是最贵的。请所有的员工去吃一顿庆功宴。”安琪提议。 沐府就是上一次段景琛请我吃饭的地方,环境确不错,但是如安琪所说,就是贵。不过,现在的我也没其它开支,公司的收益稳步攀升,就痛快的说:“好,你安排时间,我去买单。” 安琪是个效率高的,当天晚上就把沐府的三个大包间给包下来了。这种餐厅的包间都是可以重新组合的,中间的隔断拉开三间变成了一个大间儿,然后全公司的人围坐一团。安琪就是这里的老板,对外宣称我是她朋友。 我的出现没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多有人好奇的问安琪我是不是同行。 等到大家都吃好了,也都散去了以后,包间里只剩下我和安琪。她拍着我的肩说:“你这样累不累了,名没名,利吧,还都让我拿出来给员工分了,你就是一个背后买单的。要是我,肯定早就跳出来了。图什么?” “图省事。”我拿出卡递给了安琪说,“买单吧,这是我私人的卡,没密码的。” 她拿着麻利的出去,过了几分钟以后又回来了,把卡还给我,同时一脸兴奋的说:“陶然,走带你去看看我看上的帅哥。” “我对你看上的人不感兴趣,自个儿找个借口搭讪去。”我对她摆了摆手。 安琪不肯,拉着我就强行带了我出去。 到了外面的大厅,我看到有一行人正准备离开,看了看安琪的目光,她看上的人应该就在这一行人当中。 “看,那个穿着灰西服的那个。”安琪对我指了一下。 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然后怔住了。 那个人是顾一笑。 我在心里笑了一声,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哪儿都能遇到他? “陶然,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要去搭讪了。”安琪用力的抱了我一下说。 我想拦她已经来不及了,她松开了我风一样冲了出去。我一看形势不好,转身就想走。但是又怕安琪吃亏,走了两步就站在一个圆形的罗马柱旁边等着。万一事情不对,我也好救安琪一下。但是,我以什么身份出去? 我还没想好,就听到顾一笑冷呵了一声:“放开。” 对于安琪的鲁莽,我真的很头大。平常工作上那么面面俱到,怎么到了生活上就犯迷糊了。你对一个男人感兴趣没关系,要事先调查一下他的来历啊。顾一笑一个已婚的渣男,你怎么能就这样生扑呢。 “先生你先撞到我的。”安琪的声音。 我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看她一眼,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她用的这个方法太拙劣了吧! “对不起。”顾一笑又冷冷道。 “喂,你不能这样走吧,我衣服都脏了。”安琪又说。 不用看我也知道顾一笑一定在皱眉,而且他会说:“需要多少钱,我赔给你。” 其实这件事和他没关系,是安琪随手端起了一旁给客人准备的茶水直接撞上去的,安琪理亏得要命,却还在假装理直气壮。 安琪一直都是一个很实在的人,演到这里忽然就演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说:“那个,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小心撞到你的,不对,是我故意撞到你的,而且茶水也洒到你身上了。我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结识你,能不能留个电话,明天或后天,我赔你衣服。” “不用了。”顾一笑转身就要走。 安琪没招儿了,求助似的朝我的方向喊了一句:“陶然,你出来吧。” 我心一紧,这死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这个时候喊我做什么? 果然,她的声音一落,有人比她更快的走到了我面前。 第二百六十九章 醉言醉语 顾一笑喝了酒。 这是我第一感受,因为他人还没走到我面前,酒气就扑面而来了。我退后了一步,抱住肩,然后转身就要走。他一把按住我的肩膀说:”陶然,我需要和你谈谈。” “没必要了吧,何况你现在喝酒了,需要做的是尽快回家休息。”我说。 安琪此时已经来到我面前,看到我和顾一笑很淡定的聊天,有些惊讶的问:“你……你们认识?” “对。”我说,“但是在今天以前,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他。” 安琪脸上的笑慢慢褪去了,看着我声音很小的说:“所以说,你以前和他……” “我们曾经是恋人,也一起经历很多的事,到现在我还爱着她。”顾一笑说,“现在,我有事情要和她谈,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安琪脸色苍白的退后了一步。 “陶然,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她问。 “没来得及,我想说的时候,你都冲出去了。”我伸出手想拉住她安慰一下,但是没想到的是,她转身就跑了出去。 我想追上去,却被顾一笑拦住:“我们之间还没聊完。” “我和你之间……“ “还有很多可说的。”顾一笑打断了我的话,“陶然,你真的就那么相信方天吗?难道你怀疑过他的身份吗?” “他是我弟弟,罗小天的儿子,我有什么好怀疑的。他当初给豆包捐了骨髓,然后救了我孩子的性命。”我不假思索的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给豆包捐骨髓,为什么他出现的时机那么巧?”他又问。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巧合,这也没什么好怀疑的。我和你之间也有过很多的巧合,有些时间早一秒,晚一秒都不会发生。”我说。 “那是因为我和你是上天注定的。”他说。 我冷冷一笑:“上天注定什么?注定分手吗?” 他被我一下噎得说不出来话,怔了一会儿对我摇头道:“对我,你永远都是这么毒舌的。” “所以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也别想挑拨我和方天之间的关系。你讨厌他不就是因为他替我去和你谈了吗,不就是因为我,他好像去找过刘怡然了吗?”我问。 顾一笑拉住我的手,直接朝电梯走去,一路之上不管我怎么挣扎,他都不肯松手。最后电梯停在了十三楼,电梯门一开,他拉着我就下去了。我自然不肯,对他拳打脚踢。他皱了皱眉,一声不吭弯腰把我抱了起来,力气大到我在他怀里不能动弹。 十三楼全是办公室,不过看装修风格像是同一家公司的。 他对这里轻车熟路,我有点慌了。顾一笑是个冲动起来什么都不顾的人,我怕他做点什么事儿出来。 “顾一笑,放开我!”我对他吼道。 他已经停了下来,一脚踢开了一个房间的门然后把我扔了进去。这一次,他真用的是扔的,我隔着大老远被扔到了沙发上。 “顾一笑,你给我去死。”我被摔在沙发,腰差一点儿断掉了。 顾一笑很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反身一脚回旋踢,把房间的门踢上,嘭的一声巨响。我吓得一个哆嗦,他这个冷静的样子有点吓人。 “顾一笑,你特么别乱来。”我马上坐起了身上。 他脱掉西服,松开领带,然后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之后把手面啪一下放到了桌子上,自己两三步走到了落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子,吹了一会儿凉风以后,他对我说:“陶然,你如果真的想让我死,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十三层的楼,摔死应该没问题了。但是,有一个,我死了,你别哭。” 我想不到他会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有点震惊,但是依然看着他没动。因为我觉得他不会这么做,就算是喝了一点儿酒,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犯不着为一个女人去做这种傻事。 “当初如果我在海上死了,现在我和你不是这种局面。说实话,我都恨自己当时怎么没死了呢。那样,至少你对我还是有怀念的。”他说着,真的把窗子彻底推开了。 我不由自主就站了起来,还往前走了两步。 他听到动静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你不愿意让我死,对吧?” “顾一笑,你现在喝了不少酒,我建议你回去找个地方醒酒,等你彻底清醒了,才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理智以后,想做什么决定,我不干涉。”我对他说。 他恨恨的瞪了我一眼,咬碎牙似的发狠说:“陶然,你就是一个没心的。豆包生病你方寸大乱我知道,但是,在你做出判断以前,能不能好好想一想,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凑巧的事碰到一起。方天连在国籍都不在中国,他怎么会突然跑到北京来捐骨髓,又怎么会正好和豆包的匹配得上呢?我是结了婚,但其中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你总会说成年人没什么会被别人胁迫的事。如果说你这句话成立,那说明有人在背后替你做了很大的牺牲,所以你才会有这样的感受。那现在,在背后做牺牲的那人怎么样了?你有想过吗?” 他这一连串儿的问题都挺有意思,看样子他并不知道方天来找我的原因。 我顿了一下说:“你这样说我也能理解,毕竟你看到的只是其中一面儿。方天来找我,是因为他想讨好罗小天,想给自己的妈妈创造一个和罗小天再次相见的机会。所以说他原本就是有目的,但你也不要把人想得太坏了。” 顾一笑听了我的话冷笑两声:“真是个好理由,如果不是我知道中间都发生了什么,我都要相信了。” 他话里有话,我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说的都是假的,最多百分之八十是假的。”顾一笑看着我道,“也不怕多想,也不怕你怀疑,我索性全说了吧。我和刘怡然结婚,和方天也有关系!” 第二百七十章 醉言醉语 他的话让我一下站了起来,几步来到他面前:“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他斜睨着我说。 “既然都说了,别藏一半儿留一半儿了,把话说清楚吧。”我在说的时候,心里砰砰乱跳。似乎有什么隐约当中想不通的东西,因为他这几句话呼之欲出了。 顾一笑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松懈了下来,笑道:“我的话,你也相信啊?”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窗子,然后大步迈进了其它房间,我跟过去想问个清楚。但是他推开了那个房间以后,我看到里面居然有一张床,他看也没看我,直接就在床上躺下睡觉了。 我跟到床边,他躺着听到了脚步声,闭着眼睛说:“要是想一起睡就躺下,我现在头疼的厉害,什么也做不了,你放心吧。” 他的话让我在这个房间呆不住了,但是没问个清楚我又不甘心,走出去在客厅里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又进了卧室,准备好好把他抓起来再问问。但是,等我再来到卧室时,他已经睡着了,睡得很实在。此刻的他放下了所有的戒备,脸上疲态尽现。 说实话,看到这个样子的他,我很意外,居然怔在了当地。 在我的记忆里,顾一笑永远都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胸有成竹的样子。而且,他不永远都是一副少年的样子,每次看到我都会那样风清云淡的笑。笑虽浅,里面藏着的宠却是深的。 而在这一刻,在他醉酒以后,在他熟睡以后,居然会有疲态,会有这种中年人才有老态。原来,表面看到的成熟背后,是这样的伪装。 坐在他身边,我忽然没了逃走的念头,心里就是觉得他这几年过得也不容易,怎么会一下老了这么多呢。我记忆当中的那个笑容明媚的少年去哪儿了? 说不出来的心疼,让我胸口疼得难受。与此同时,我想到的是,陶然,你都不知道你有多爱他的吧。看到他这样,如果是恨,你不应该很高兴的吗?为什么在这一刻,你高兴不起来,还有点想哭,想犯心脏病? 我的心,忽然一下就软了。 我站起来,想轻轻的去给他拧一个热毛巾擦一下脸,刚一动他就一个翻身握住了我的手说:“陶然,不要走,陪我一会儿。” “我不走,去洗个手。”我轻声说。 他睡得很熟,只是下意识的握住了我的手,我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松开了,同时翻了个身,面朝里睡了过去。 我拧了毛巾,替他擦了脸和手。 就在我用毛巾擦到他的脖子时,他忽然一把拨开了我的手,怒道:“别碰我,刘怡然!” 我心里一惊,马上说:“是我。” 他在睡梦里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一下,确认是我以后,又闭上眼睛安稳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是真的没走,自愿的守在他身边。 到了后半夜,他睡踏实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趴在了他的床边,然后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薄毯。 我一惊彻底清醒,并且坐直了身体。 这时有人推开了卧室的门,对我说:“起来了就洗漱一下,然后吃点早饭,我让人送过来了。” 打开门对我说话,并且依门而立的人是顾一笑。 “我的手机。”我清醒了以后马上想到自己一夜未归,方天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 “我没动,应该还在你的包里。”他说。 我顾不上和他说话,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桌子旁,拉开包包,拿出手机。上面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方天打过来的。我都不及细想,回拨了过去。 “天,你终于肯回电话了。”方天在第一时间接通了,“你在哪儿?怎么一直都不接?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什么事儿,昨天和几个朋友喝酒喝高了,所以手机也忘记接了,就直接在附近的酒店睡了一个晚上,你和豆包说一下,不用担心了。主要是好久没这样放松了,有点忘乎所有。”我说。 方天怒气冲冲:“陶然同学,请你下一次安排活动的时候想一下,你是有家有孩子的人,你这样一个晚上没消息,我们会很着急的。我一个晚上没睡,差一点儿就报警了,现在你居然和我说没事儿了,你好意思么!” 他把我问得哑口无言。 但是,这件事确实是我有错在先,只得陪着小心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你和豆包说一下。”他给我甩了一句,然后没声音了。紧接着,我听到了豆包的声音:“妈妈,你没事儿吧?我担心了你一个晚上,后来小舅舅说让我先睡,他等着你,我才睡着的。” “妈妈没事,只是……”我说不出来理由,顿了一下说,“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嗯,好的,妈妈你今天早点儿回来。”豆包在电话里说。 我又没话找话的叮嘱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一回头,我看到了顾一笑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笑,看到我回头以后,他道:“看样子,方天现在对你也不全是演戏了,有点姐弟情深的意思。” “顾一笑,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我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他的话。 “什么话?”他问。 “昨天晚上你说的话,你说有什么阴谋,你还说你和刘怡然结婚和方天有关系。那我问你,方天怎么会认识的刘怡然?”我问。 他像是刚刚想起来似的哦了一声,对我说:“这些都是我胡扯的,吃饭吧,我让厨师特意给你做的早茶。知道你好这一口儿。” “胡扯?”我急了,“你随便一胡扯,我就在这儿照顾了你一个晚上,抛家弃子的,你这个人能不能有点公德心了。” “我不那样说,你肯留下来照顾我?”他反问的话差点把我气到吐血。 “你……”我指着他,恨不得拿个石头把他的头砸个稀巴烂。 “我怎么了?”他无辜的反问,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餐桌道,“吃点东西吧,要是干了一个晚上的义工,再不吃点好吃的赚回来,岂不是赔本到家了。” 桌子上放着的,确实是我爱吃的早茶系列,有各种各样的小蒸包,都是小巧精致系列,看着就很有食欲,连皮儿都是半透明的那种,还有四五样清粥,五六碟小菜…… 我虽在气头上,确实也饿了,看了一眼也觉得不吃太亏了,于是大步走了过去,心想不就是吃个饭嘛,谁还怕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方天质疑 顾一笑看到我走过去坐下,忽然挑眉一笑,一如从前的模样。我看了他一眼,心里一动,然后眉眼不动的拿起了筷子。 吃早饭的过程,我和他没有一句废话,吃完以后我看了看时间,站起身说:“再见。” 顾一笑端着一杯水倚墙而站,对我一摆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他昨天晚上喝醉以后说的话,判断着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今天一早就和我说都是胡扯的,我自然不会全信。顾一笑说话,有时候真假掺半,却又装得像真的一样。他问的那几个问题我也认真想了,似乎也有一点道理。 一进家门,我就感觉到方天看到我身上的目光有些不一样。 “怎么了?”我假装无事的问。 “刚才我给安琪打电话了,她说昨天晚上你和顾一笑在一起。”方天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想知道,这是真是假。” 他的表情过于认真,我有些愣住,但是还是对他笑了一下问:“这有什么要紧的吗?” 方天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缓和了一下,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我只是关心你,他都不顾你的感受和别人结婚了,你还在和他不清不楚,要是再受一次伤,有得你哭的。”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动,微微笑了一下继续对他说:“其实上一次他结婚,我想了想,也不怪他。当时,我非要生一个司建连的孩子救豆包,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你原谅他了?”方天问。 “原谅倒是没有,但是心里没那么恨了。当时的情况认真想想,站在他的立场上似乎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了。如果不是刘怡然及时出现,他不知还要为我纠结到什么时候,所以我不怪他,也不恨他了。现在我能跳出来看,说明我真的是彻底想开了。”我说。 方天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不会吧,这么轻易就原谅了?” “不是原谅,只是不恨了。”我说。 方天摇头表示不理解,但语气也没刚才那么严厉了:“行吧,你是大人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只是别把自己再陷入泥潭了。” 我点了点头,拿起手边的一束干花投到他身上:“不要一副你是我长辈的语气,我给你大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要是再这样教训我,小心我不让豆包管你叫舅舅。” 方天无奈的笑道:“好了,怕了你了。” 我把家里的安抚好了,心里虽有疑问,一时之间也无法解答,索性放下。然后我给安琪打了个电话,想听听她现在怎么样。 没想到的是,安琪居然不接我的电话。 我有点坐不住了,问方天:“你给安琪打电话的时候,她在什么地方?” “她说好容易做完了一个拍卖,在家睡三天。”方天说。 “我去找她。”我说。 “你们怎么了?”他后知后觉的发现我和安琪之间似乎有点小问题。 “没什么事儿,一点儿小误会。”我说。 我到家不到半个小时,衣服都没看换,直接就去了安琪租住的公寓。敲了好半天门,她才来开。打开门看见是我,马上又给关上了。 我又重新敲,敲得她的邻居都出来问你找谁啊,她是不是不在啊,不停的敲门让别人家怎么过啊。我一边道歉一边地敲门。 安琪最后被烦的不行,打开了门,对我没好气的说:“进来吧。” 我走进去,看到地板挺干净,想找一双拖鞋换,翻了一下鞋柜没看到,问安琪她却说:“我又不欢迎你,你自己要来的,要么就光着脚,要么就穿着鞋。” 我无奈的笑道:“好吧,尊重你的劳动成果,委屈我的脚吧。” 说完我脱了鞋子,光脚走到她家的客厅里。 说实话,看到单身安琪的公寓以后,我真的不想走了。回想一下我单身的时候,似乎从来没有。因为我在学校里就和司建连搞对象了,等到毕业马上就结婚了。而在学校时住的是四人间的宿舍,出来以后就是两人租的一居室,然后,成立公司,生了孩子……直到现在,似乎我的人生就没有独处过。 “警察一样,你来搜查毒品呢?”安琪白了我一眼。 “不是,我这是羡慕呢。”我对她道,“说实话,我超级羡慕你能自己住,我这一辈子好像没机会了。” “别着着说话不腰疼了。”安琪说。 我笑了笑:“来中国的时间不长,俗语倒是学会了不少。” “我和你还在生气和冷战阶段,不要随便开玩笑。”安琪认真且严肃的说。 我知道她是认真的,于是在沙发上坐下来,也用认真的语气对她说:“好的,我先在这里等你,你决定和我说话的时候,咱们再聊。至于你有什么问题,我想我会知无不言的。” 安琪看了我一眼,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自己抱着电脑走到落地窗前的垫子上坐下来。 我开始打开手机的新闻客户端开始看业内的新闻,找找下一场拍卖会的主题。我工作的时候是全身心的投入,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快。让我从手机里抬起头是因为一阵饭香。 一抬头我就看到了安琪在吃饭,她点了一个外卖,两大盒小龙虾,还有一盒子辣炒蛏子,看到我看她,她用手捂住了餐盒对我说:“别碰我的吃的,碰了我的男人我就不说什么了,再碰我吃的,我和你玩命。” 我一听语气就知道她放下了,对她笑了笑:“那把电话给我,我自己订总可以吧。” 她没好心的甩给我一张名片,我一看就在她家楼下,倒是方便得很,于是也订了一堆吃的,最后多要了两碗酒酿圆子。吃那么一肚子的辣,要吃点甜的中和一下。 “我点好了。”我看着安琪,“现在我们能一边吃一边说了吧。” 她有点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那好吧,你老实交待和那个顾一笑是怎么回事?” “你不清楚情况,一点儿也不怪你,因为我和他之间的事,大家都想忘记不提。”我说。 她有些惊讶的打断了我,掰着手指头说:“陶然,你停一下,你在中国到底有多少个男人啊。你看,我知道的就有司建连和段景琛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顾一笑,还有谁?你都说出来,免得我一个不小心睡了你的男人,将来见面的时候怪尴尬的。” 安琪性子外向,说话直爽,和原来的乔吉安有那么一点像。我笑了笑说:“就这三个了,你还想我有多少个?” 她松了一口气道:“好吧,继续了。” 我对她没隐瞒,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安琪听完以后,对我说:“我的天,你们俩这不是有点惊天地泣鬼神了,他都为你死过一次了,你就嫁了呗,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笑了笑:“你也太夸张了吧。” “一个男人能在那种时候选择保全你,而不是自己,真的是真爱的。说明在他心里,你比他重要。不要管是不是一时冲动,只要在那个时候有这个举动,那怕以后他后悔过,至少在那一刻他是爱你的。亲爱的,你呀,不要考虑太多亲情了。女人还是要靠爱情滋润的。”安琪啃得满嘴流油,还和我说着爱情的真理。 “你说的我都懂,在我生孩子以前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等你有孩子了,就会明白女人百分之八十在这种时候,做出的选择是孩子。这大概就是人类基因里写着的母性吧。”我叹了一口气。 我和顾一笑之间没有对错,有的只是错过。 想到这一点儿,我还挺悲伤的。 “昨天晚上,你们之间没有发生点什么吗?”安琪又问。 我差点把自己的油手按到她好奇脸上:“安琪,不一定在一起就要发生什么的,我和他之间发生的事太多了,想发生什么也要等两个人都放下嫌隙了。可惜,我现在还没放下。” 安琪低声说:“一时冲动一下也是好的。” “他结婚了。”我抬高了声音,“这是我的低线,绝对不和有妇之夫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安琪刚要说话,有人敲门了。 她抓了几张纸巾擦了一下手,然后过去开门,是送餐的小弟把饭送到了。 “继续继续。”她把吃的拎了回来,放到我面前说,“我还没听够呢。” “来八卦我的消息啊?”我笑了笑,“其实我身上发生的事都可以拍一部电视剧了。” 她也笑了:“对已婚男人我也是不感兴趣的,如果知道他已婚,我昨天不会搭讪,现在人都丢到太平洋去了。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和他一起的那几个是什么人,千万不要传出去了。” 安琪到了这会儿才想起来扑上去搭讪的后果,也是醉了。不过,那倒也说明,她真的被顾一笑迷得不要不要的。 “你也不用这样,真性情嘛,都这样。”我安慰她道。 她摆了摆手说:“没事,现在我最多被笑话,你可能会比较惨,万一被他老婆知道了,会不会找上门来?” “早就找过了,刚回来,我就被她堵过门了。”我无奈的说。 “你看,躲不过去的。我看你好像对顾一笑也是有感情的,那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啊,让他离婚,和你结婚。他肯定不幸福,一脸的欲求不满。”安琪越说越离谱了。 “说得容易,何况我自己都还没想好呢。”我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吧,我倒是觉得现在就挺好的,不想做什么改变了。” 安琪是特别不爱记仇的人,我们的事儿说开了,也就过去了。到了最后,她反过来安慰我说:“没事,好事多磨,说不定还有更好的人在后面等着你呢。这个顾一笑好看是好看,但是连自己的婚姻都做不了主,也有点儿让人看不上。你呀,慢慢等,你这么优秀,要是真去征婚,大把男人来追你。” 我不得不感谢安琪融入环境之快,才来半年不到,国内的流行词儿她全都学会了。 这一顿饭吃得好,聊得也好,心情自然也好了起来。但是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就在我准备和安琪告别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我看了一眼然后接通。 “陶然,我是刘怡然,想找你聊聊。”刘怡然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我们,有什么好聊的?我很忙,没时间,不奉陪了。”我说完挂了电话。但是,她又不屈不挠的打了过来:“既然不想聊,那给我一个解释总行吧,你昨天晚上和顾一笑在哪儿!” 第二百七十二章 没完没了 她的语气把我惹怒了,也惹急了。我平常做事,从来没有背人的地方,居然被人当成小三儿来捉。我不由就笑了起来。 我一笑,电话里的刘怡然更急了:“陶然,不要一回来就勾搭别人的老公。” “说句实在话,你老公我真懒得勾搭,他自己愿意贴上来,我还要看心情才决定要不要他贴。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不知道在哪儿假死呢。现在,我是回来了。但我对他毫无兴趣。你想知道我们在哪儿,干了什么,去找他问,你不是他的妻子嘛,他不应该对你知无不言的嘛。”我说完,挂了电话,拉黑了这个号码。 安琪在一旁为我鼓掌道:“陶然,真看不出来你还挺毒舌的,平常从来不这样骂员工,看样子是给了我面子。” “她说话太难听了,都让我维持了这么久的理智大总裁形象崩塌了。”我抚额长叹了一声,“其实刘怡然也是一个可怜的,以为历尽了千辛万苦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但是,她没想到,人都是会变的。中间分开的这些岁月,两人都有了很大的变化。所以即使在一起了,也没有想像当中的美好。” 安琪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得不到的时候都相着得到,得到了以后,却发现和自己想像当中的不一样,落差感就会害死人的。” 我看看时间不早了,也把和她之间的误会解开了,就对她挥手说再见了,同时约定只要我有时间就来她这儿躲一下清净。 安琪的单身公寓又小又精致,深栗子色的实木地板,全白的窗纱,和地板同色的家具,地上摆着香熏的精油,一些女人的小玩意……而且一进来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馨感。 我羡慕这样的自由又轻松的生活。女人有钱有闲以后,真的不应该把自己匆忙的套进婚姻或爱情,独自的时光真的太难得了。 我走出她的小公寓有一种又回到凡间的感觉,烟尘感扑面而来。我不想这么快回家,再加上又在安琪家里吃了东西,所以想在街上乱逛一会儿。 我一边慢慢的走着一边想着刘怡然给我打这个电话,忽然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细想才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刘怡然是怎么知道我和顾一笑在一起的? 这件事,截止到刘怡然打电话来以前,只有我、安琪和方天知道。我没和刘怡然说,安琪不认识刘怡然,那把事情说出去的人是谁? 想到这个问题,我再想到方天时,忽然就有点难过了。 我在街上转了很久,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和豆包从方天家里搬出来,那怕是临时住酒店也好。但是,忽然想到了段景琛给我的那套房子,想了一下,打了辆车赶过去看了看。 虽然我三年没住,但房子依然很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收拾的样子。 房间里安静异样,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了敲门声,说了一声请进,门推进进来了一个四十多岁阿姨打扮的女人。 “你好,我是来打扫卫生的。您是房子的主人吧?”她笑眯眯的对我说。 “你这个话问得有点奇怪了。”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说。 她忙摆着手说:“您有怀疑也是正常的,我在这里做了三年的卫生,头一回看到有女人进来,也很惊讶。”说到这里,她拿出手机找出一个电话号码对我说,“是段先生找的我,让我每天都来打扫的。您可以问一下他。” 正说着,电话接通了,段景琛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林阿姨,怎么了?” “景琛,是我的。”我说。 他在电话里哦了一声说:“你过去了?” “嗯。”我应道。 “房子一下没人住容易破败下去,我当时忽然看到物业有一个托管的服务,就交钱报了名,让他们每天派人去打扫一下。这几年都是林阿姨在照顾那个房子,上一次遇到你,和你说可以随时回来住,不是假的。”段景琛平平淡淡的说。 我鼻子忽然间就酸了。 “怎么了?”他听不到我说话,追问了一句。 “谢谢你。”我声音很不自然。 段景琛自然也听了出来,对我呵呵一笑道:“客气什么,这些费用啊我回头从给你的分红里扣出去。” 忽然间,我有一种说出来的愧疚感。 我知道段景琛对我好,也知道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算计我的人,所以就放放心心的把自己所有的现金都投到他的房地产公司上。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罗小天也只知道我投了段景琛一些钱,不知道投了多少。 这三年,我像个蛀虫一样躺着,段景琛的房地产利润不知道翻了多个倍。但是面对我的时候,他依然稀松平常的说:“你的钱我先投到公司里了,需要的时候提前和我说。” 我放心到连多问一句,我现在有多少钱都懒得问。 这种信任,让我觉得汗颜。他对我信任的不辜负,我让觉得汗颜。 “好了,没什么事我挂了,要是准备回去住也可以把林阿姨留下来,她做了几年对房子比较熟悉了。”段景琛说着,身后传来别人催促他的声音。 他笑了笑:“我得过去了,在陪几个上游客户打牌。” “好的,谢谢。”我又道。 他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很宠溺的语气说:“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了,要是我再年长一些,都可以叫你小鬼了。别的不说,,现在我把你当妹妹看,还是没问题的。别和我客气这么多了,十几年都过去了,我们谁和谁啊。” 时至今日,我们谁都不提刘婉的事。 刘婉找我聊得很清楚,她对段景琛是一往情深的,有点为君生为君死的绝决。所以,她能为了追随他,从普通人变成军人,又从军人变成了普通人。但是,她没想到段景琛会突然给她幸福,说要和她在一起了,然后在和我离婚以后又迅速的冷了下来。 后来,我到了国外,接到过一封邮件,是刘爽发过来的。她和我说,刘婉自杀了一次,没死成。关于为什么自杀,她去问了,是因为段景琛和她摊牌,说对她从没有过那种意思,当时只是为了让我没负担的离婚,用的权益之计。他还说他对不起她,让她多保重。如果她有条件,只要是钱上的,随便提。当时刘婉气道那我要你的公司可以吗?段景琛淡淡的说可以,只不过你只能要我的那部分,陶然投资的那一部分,我没处置权。 这样的话一出,刘婉彻底崩溃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意义了,然后就去割了腕。她是当过兵的人,对自己动手也是又稳又狠,据说血一下从动脉里溅出来,滋了一天花板。还好,最后家人发现的及时,把她救了回来。 自那次死了又活过来以后,刘婉的人生好像开了挂一样,开了一家花店,这才几年的时间已经把连锁店开遍北京城了。 这些,我都是听刘爽说的。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需要找个时间和刘爽聊一聊。 既然回来了,那就要和以前的人联络一下感情,我总不能对这几年北京的事一无所知。现在,方天表面看来和我是一势的,实际上我对他也有了点儿怀疑。所以,求人不如求己了,我需要重新打开自己的人脉圈。 当初在英国成立这个拍卖行时,方倩和我说是罗小天要帮我建立新的人脉圈,到后来我发现这是一句空话。因为这一行的买家都太神秘了,有很多都是委托秘书来拍的,从头到尾的交易当中,我连主家的面儿都见不到。 不过,这几年下来,好歹留下几个聊得来的客户,算是收获了。 林阿姨在这个时候已经把房子打扫干净了,连桌子凳子面儿都擦得干干净净,最后说:“要是您没什么事儿,我走了。” 我叫住她说:“我这几天就搬回来了,您以后要是愿意,和以前一样来帮忙整理一下房子。不过我们家一个小孩子儿,可能会比较乱。” “没事,谁家有孩子都知道的。”她笑了笑。 林阿姨是一个特别爱笑的人,面相十分的福气,我看着也觉得颇有眼缘,所以就直接留了下来。 我知道回去和方天说要搬家,他会发怒,所以当天晚上没说,等到了第二天中午我才开的口。我的话一出口,他就站了起来:“怎么了?住得好好儿,怎么要走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满心悲凉 我看着方天,一时也分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如果说他对我都是在演戏,我又不相信。但是顾一笑的话也是无风不起浪,要是中间没有一点算计,我又不相信。 就在这一刻,我忽然想到自己的生活里似乎充满了陷井和算计,顿时就有点悲从中来。但是,在这个时候,在我还没有分辨出顾一笑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时,不能有任何让方天怀疑我的举动。 现在,我甚至想不出来,方天为什么算计我?如果他算计我是为了让我放弃在中国的生活,重新认识并进入一个行业,这种算计也太善意了吧。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也要交个女朋友啊什么的,我和豆包和你住在一起,各种不方便,你行事也方便,对吧。”我说。 我这个理由居然让他无言以对了。 豆包在我说话的时候正好下楼,扶着楼梯听完了我的话以后说:“妈妈说得没错,我还妈妈还是搬出去住比较好,不然小舅舅就要打光棍了。” 我笑了笑。 方天被我说的半天没回过神儿来,听到豆包的话才说:“好么小家伙儿,和你妈打配合打得挺好的嘛。” 话虽如此说着,但是我和豆包搬出去的事就也定了。我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三天以后我就搬走了,搬好以后我下厨做了一桌好吃的,把方天和安琪都请了去。 安琪是头一回见识我的厨艺,大呼好吃。我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要不然你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一星期怎么也会保证能吃上一顿的。我们家周五是全家聚餐日,不管有什么事,周五晚上我也会在家做饭,然后等着大家来吃。” 安琪一边吸溜着喝汤,一边和我说:“我才不搬过来住,泡个男人多不方便,我就定个备忘录,每周五过来蹭饭就得了。” 我们正说着话,有人敲门。我放下碗筷去打开门,看到段景琛站在外面手里捧着一大捧的向日葵。他看了一眼屋子里面对我说:“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你有客人在啊?” “家人,没关系,进来吧。”我接过了他手里的花。 “恭贺乔迁啊。”他笑道。 我给他拿了拖鞋:“你没提前说会过来,我们这都吃上了。” “没关系,我不请自来,你不把我往外面赶都是幸运的。”他换好了鞋子跟着我走进来,然后和方天还有安琪打了招呼,才在我身边的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豆包知道我和他之间的离婚其实是他一手策划的,虽然对他还是有所看不顺眼,但比以前的态度好了很多,中规中矩的叫了一句段叔叔。 方天看到大家都吃得很高兴,提议喝点红酒。我记得以前半地下室的酒窖里还有一些红酒,只是不知道我走以后,段景琛有没有动过,就朝他看了一眼,他也正好想到这一点,对我笑道:“那酒窖里的酒应该还在吧。” 这句话是我和他异口同声说出来的,彼此听到了以后都是一笑。 方天知道我们为什么同时说出一样的话,安琪不知道,不由多问了一句:“段先生,你这么了解陶然家里的格局啊……” 说到这里她马上又哎呀了一声连声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们曾经是夫妻,说不定这里是你们的婚房。” 大家都没说破的话被安琪说破,脸上都有点过意不去。豆包却在这个时候又补了一刀说:“这是我妈妈和段叔叔结婚的房子。” 安琪哦了一声。 段景琛怕我难堪已经站了起来说:“我去拿酒吧。” 等段景琛走后,安琪看着我很疑惑的问:“其实吧,这个男人挺好的。但是,我也知道,女人看中的就是那一点点儿的感觉,有缘无份,那也只能这样了。” 她一张青春逼人的脸说着这种老气横秋的话,落差感和冲击感都很强烈。 段景琛拿来了一瓶窖藏了十三年的波尔多红酒,虽说不是特别的珍贵,但用在这种场合也是不错的了。大家喝得还算尽兴,到了最后散的时候,我给方天和安琪都叫了代驾。段景琛和我一起站在台阶上送走了他们。 在安琪和方天的车子看不到以后,我很轻的说了一句进去吧。 话音一落,我才明白过来,这句话我说错了。我和段景琛早就不是一家人了,说出这句话只是对家人说的。原来,潜意识里,我还把他当成了家人。 段景琛也是一怔,看到我窘迫才笑着说:“没事,我不用代驾,我带了司机来。” 说完以后他打了个电话,他的司机把车子开了过来,并且下来给他打开了车门。他对我轻声说:“再见,你累了一天也早点休息吧。” 我看着他走,心里有点小失落。以至于他走了很长时间我还在门口着着。 就在我准备转身进去时,看到了豆包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你怎么不睡觉?”我问。 豆包没回答我的问题,用手指敲了一下身边的门说:“妈,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了,放着段叔叔这么好的人不要,他说了一句话你就相信,然后离婚了。我想如果那件事放到顾叔叔身上,你还会给他找找理由呢。” “小屁孩儿,滚回去睡觉。”我对他吼了一声,觉得脸上无光。 豆包笑嘻嘻的跑上楼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到,小家伙儿最近也玩够了,该去上小学了。我们去英国的那一年,他就上了小学一年级,现在该上四年级了。我还要尽快的给他找一个学校。但是北京的学校,他这样的插班生基本上没人要,只能去私立的。想到这里,我又睡不着了,回到房间以后我开始上网查北京的私立学校。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开始打电话,问的都是他上学的事儿。 电话打到中午,我都有点绝望了,真的没想到在北京上私立学校也这么难,不管多贵的现在都没有插班生名额。 原来,至少是贵的学校能随时插班的,现在上学的竞争怎么越来越大了? 豆包最近过得惬意不行,躺在沙发上看着动画片,啃着薯片,听到我没找到学校,高兴得跳了起来:“妈妈,其实那些课本上的东西我早就会了,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啊,就让我在家自学吧,等到考考试的时候,你把他们的试卷给我拿过来,我保证自己比他们考的都好。比如说现在绝大数人还在啃的英语我就完全没问题了,那是我第二母语了。” “美着你,不接触社会,不交朋友,天天看电视?”我反问,“如果你真的想这样,我让你在家看一个月,到时候自己就烦了。” “我才烦不了。天天都能睡懒觉。”豆包说。 我完全忽略了他自己对于上学的意见,想了半天给刘爽打了电话,约她吃个饭,同时问一问学校的事。她听到我的声音很惊讶:“陶总,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叫我陶然就行了,我们现在也不是上下级关系。”我说。 她笑道:“长什么都一样,我叫习惯了。” 几分钟以后,我和刘爽约好了时间地点。她在北京多年,一直以来又都是在kb做总裁助理,偶尔有下去的时候,但没过多久自己就又爬了上来。所以上学这种事,她一定有门路。 和刘爽说话,我也就没客气,三句话就说到了正题上,她听了以后笑道:“你应该早找我,每年给公司的那帮董事的孩子孙子找学校,我都找出门道了。不用担心,豆包上学的事包在我身上,北京公立私立学校,你随便挑,选好了告诉我结果就行了。” “刘姐威武了。”我笑道。 她连连摆手说:“别别,别这样,要不是你把我从最底层提起来,这一辈子我也没出头之日。这些年好多事都是你教的我,不然哪有我的今天。” 刘爽话说得很直接,让我觉得很舒服,同时也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那孩子上学的事就拜托你了。”我说。 她笑着说:“别和我客气,有什么事儿就直接来找我。” 不过,话到这里,我自然要问一下kb现在的情况,刘爽很实在的说:“陶总,让我实话实话,还是只报喜不报忧?” “有什么说什么。”我说。 她似乎有些担心,看了看周围才说:“罗总的能力和决断力没问题,每一次选择都会站在正确的那方。有时候,明明选择的是错,他也能把错的变成对的。这种人确实很厉害。但是……” 她一说但是,我的心也悬了起来。不知道接下来但是到哪儿去了。 刘爽稍一犹豫说:“现在罗总经常不在公司,一个月也就来三五天,其它时间把公司托给了那个叫方倩的。那个人漂亮是漂亮了,可确实不是做公司的材料。有时候,她随意一个决定,公司损失数千万元,罗总回来以后什么都不说,只是自己想办法把她惹下的事情给弥补上,然后还让她来管。说实话,我做为员工都看不下去了。就算是宠一个女人,也不能拿着一个有十几年历史的公司来做试验品吧。现在不要说我,董事们也看不下去了。如果不是罗总手里拿着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早就没人听他的了。” 刘爽的话让我吃了一惊,感觉在她嘴里罗小天已经走上了昏君的老路子。 “具体的事情呢?”我拧眉问道。 “就拿公司的老客户来说吧,合同到期以后续合同明明应该按照以前的约定涨费百分之五的,她非要降费,还美其名曰要给老客户优惠。咱们明明是专利独有方,根本不需要这种优惠的低劣手段。好吧,她签了一家,其它家的都来要这个优惠,你说我们是给还是不给?不给大家都说kb处事不公,给的话全年算下来要少赚多少钱?”刘爽一说起这个就一肚子的话。 说到这里她稍一停顿又说:“还有,咱们kb的员工福利一直都是业内最高的,她来了以后倒好,非要降福利,先是把所有中层每年每人六千的洗礼费给取消了,说是没这个必要,要开源节流。紧接着又要去砍掉科研部门的经费,还说我们公司手里的专利技术百分之八十都来自于外部的科研所,科研部形同虚设。搞得科研部大批员工跳槽,我使了多大的劲儿才留住核心研发人员。这些人要走,她不但不挽留,还说那么难听的风凉话。” 到了最后她叹了一声道:“我知道她是艺术家不食人间烟火,公司赚的钱多钱少与她无关。但是我们公司全体员工可是普通老百姓,是有一家子要吃喝拉撒的,现在她又要砍了每个员工每月的通讯补助三百块。只给一线销售员工报销通讯费用。” …… 刘爽说的这些事儿,我听了以后也是头大。一个完全不懂公司管理的人来谈什么改革,谈什么开源节流,简直就是个笑话。 方倩这样胡闹,罗小天也由着她?是不是他真的糊涂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伸不伸手 刘爽说完以后看着我,我低头想着整件事情的经过,总觉得中间必定有我所不知道的事。 “陶总,虽然现在公司名义上和您没关系了,但是实际上公司还是您的。要是这样闹下去,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刘爽道。 她说的这些我自然都知道,但是罗小天又不是个傻的,如果他智商不够手段不足,也不可能把司建连从公司挤出去。 “你现在还在公司管理层,很多事你能做就做,尽自己所能吧,其它的事我想想怎么办。”我按着刘爽的肩膀说。 她倒是痛快的答应了。 这一次约她吃饭,我的目的是孩子上学,却不小心得知了公司的事。看样子,我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原本,我对kb已经没什么心思了,但看到有人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来搞kb,心里还是不乐意,有点自己辛苦种大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其实,这件事也很简单,直接打罗小天就可以了。只是近期罗小天外出,据方天说是带着方倩去埃及看金字塔了。 我想了想,再搜集一些证据再说吧,毕竟刘爽说的这些都是可以轻易几句话就能把我打发了的。可是,我用什么立场去问罗小天?当时我说得清楚对于kb完全放手,以后再也不管了。 如今,我有点陷入两难之地了。 送走了刘爽,我至少知道豆包上学的事解决了,多少小小放松了一下。 kb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呢? 这个问题折磨了我大半夜,凌晨三点我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现在罗小天在kb是一股独大,别的董事的意见如果顺着他还好,如果是逆着他的,大部分等于白说。 我查了一下北京和开罗的时差,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问候的态度给罗小天打了电话。他那里正是下午三点多,应该是在外面闲逛或者和方倩喝下午茶的时间。 电话响了几声,罗小天接通了,对于我能打电话他觉得很意外:“陶然啊,忙完你的拍卖会了?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拍品都搜罗到了吗?” “差不多吧。”我笑道,“你在那边玩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的干燥啊。” 罗小天哈哈笑了几声说:“你还真说错了,开罗的空气比北京要湿润很多,而且光听名字容易对这里有所误解。其实沙漠里是不缺水的,只不过是因为沙地不保水而已,当地只要挖开地面不出三四米准有地下水。而且我住的地方是你方姨的别院,种了一院子的玫瑰花,美得不像话,你查来了,也会喜欢。” “这么好?”我有些惊讶的道,“看样子,先入为主的观念害死人。拍个视频让我看看嘛,虽然我还没到退休的时候,但是也要向你们学习一下。” 罗小天听到我恭维他的话,很高兴,没几分钟就给我发了一段视频。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院,楼房三层,院子巨大,在楼顶有一个大露台,外面的院子里除了火得像血的玫瑰花就是一个很大的游泳池,异国风景特别的明显。方倩出现在他的境头里大概有三秒,穿着一件几何花纹的游泳衣躺在太阳伞下,举着一杯红酒,戴着墨镜对罗小天遥遥的举了一下杯子。 说实话,这种生活太让人羡慕了。 和方倩一比,我果然是一个土包子。关于享受,我从来就没想过还有这么多的花样儿。 过了片刻,罗小天又把电话打了回来:“你这么突然的打电话过来,肯定不是为了羡慕我一下的,什么事?” 果然,狐狸还是老的滑。 “我现在拍卖行有一个得力助手,基本上不用过多参与就能运作良好了,所以我有点闲得慌。”我也不和他拐弯了,直接说,“所以问问你,还有什么事交给我的没有?” “你要么休息一段时间?”他先问。 “不想休息了,再歇下去人就废物了。”我说。 他在电话里呵呵了起来,笑罢问:“丫头,你是不是在试探我,想知道一下当时我说的话还算数不算啊。” 我也笑了起来,对他道:“爸,你还记得呢。” “我答应的事情,又是答应你的,自然记得很清楚啊。如果从准备回kb的话,等我这一次回去,和你做一下交接。”罗小天说到这里很高兴,“其实从开始我就知道,对于kb你是放不下的。” “好吧,你太了解我了。”我本想解释两句,但一想他都答应了我再解释我为什么要回去也太矫情了,于是索性闭了嘴。 “等我回去吧。”罗小天道。 “好的。”我愉快的挂了电话。 似乎所有的一切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难,罗小天马上就同意把kb交还给我了,大概是我多想了。 我挂了电话,睡了个好觉。 一周以后,豆包上学了,我的空余时间更多了,我心里就更想回kb了。做了三年拍卖,我发现自己喜欢的还是通讯行业。 在这期间安琪带我出了两趟差,去见了一个民间收藏家。这个人西藏,住在一个很平常的藏族小村子里,日子过得很清贫。但是,一进他的屋子,我就发现了整间屋子都是宝贝。 安琪在来的路上曾和我说过,她准备下下搞一期藏族艺术品的拍卖。在这几年,我接触过一些,但是这个里面的水太深,我怕自己把握不住,一直没敢深入。安琪也不是此中高手,所以这一次她策划的主题,我实际上是不同意的。大概就是为了让我同意,她把我带到了藏区。 “怎么样?随便拍拍都是对半的利润。”她悄悄对我说,“这个人很实在,开价不高,但是很多东西他不愿意出,就愿意自留,不过我们算是发现的比较早的。要是知道的人再多一些,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那人显然是认识安琪的,对她笑了笑用纯正的汉语说:“美丽的姑娘,你又来了?” “是啊,看上了你的东西,你卖不卖先不说,我来交个朋友过过眼瘾总是可以的吧。”安琪也很熟络的和他说着。 那人笑了笑说:“欢迎欢迎,请进来吧。” 他示意我们在垫子上坐下来,然后从吊着的壶里倒了两杯酥油茶递了过来。 安琪对他说:“你在这里二十几年了,单纯的收好东西,那到一定时候总要变现的,不然你哪儿那么多的钱维持生活。我也不是让你全出,捡你顶不喜欢的出一些就行了。这样,你的生活马上就会有很大的改善。” 那人一边淡然的喝着酥油茶,一边对我们说:“我在这里生活不需要钱的,一点点的钱就可以了。这些东西,我收藏了也没什么目的,就是为了自己看。” 这类人是属于藏痴,很难从他手里拿到东西。而在城市里的很多收藏家都会主动来找到我们,要求把自己的收藏品拍卖出去。 安琪这一趟倒不是为了替拍卖,而是为了拿到更多的利润从他手里收东西。这样做,其实拍卖行担了很大的风险,不过也有不少人都这么做,因为只要你眼睛够毒,利润高得吓人。因为你所有的盈利不用和收藏家分成了。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安琪说,“上一次偶遇,这一次专程拜访,下一次我还来。古人都会三顾茅庐,现在交通这么方便了,我四顾五顾也没问题。” 接下来,我们也没再说藏品的事,他这个算是比较实在,见我们不说生意了,也实心实意的拿出家里吃的喝的招待我们。 安琪和我做这一行的涉猎很广,所以不管是什么都能和他聊上几句。说句实在话,他家里的自制牛肉干确实好吃,酥油茶的味道第一口我不适应,喝到最后反而有点上瘾了。 晚上我们自然是走不了的,这里距离最近的城市还要开车三天。那人丝毫不怕我俩半夜偷了他的东西,把厢房一收拾让我们住了下来,并且分文不收。 “你准备怎么办?”我躺在床上问安琪。 房间里经常燃藏香,现在即使不点了,也有浓浓的香味儿在鼻尖萦绕。 “就当是旅游了,在这里住几天再回去。”她很轻松的说,“这种事得靠磨的,要是一次就成了,我反而心里打鼓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来的突然 安琪的胸有成竹让我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在这里踏踏实实的住了三天。最后留下联系方式,买了一件他肯出的唐卡,留下多于他开价三倍的现金离开了。 我们先找当地人租车,然后到了拉萨,最后乘飞机回到了北京。 在回去的路上,安琪问我:“陶然,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我问:“什么怎么样?你指的是哪个方面?” 她一笑,道:“比如说长相,背景,人品,从这几天的相处,你对他是个什么样的判断,用你的社会阅历来说一下。” 我也笑了,安琪能这样问,说明她对这个男人的背景有所了解。只不过,从一开始,她就和我卖关子,没透露出底儿来。这几天,我们和那个男人住同一个院子,还经常聊天,多少也有几分了解。我想了一下对她说:“我的判断未必会准,你听听就行了。” 她对我眯着眼睛笑道:“老江湖都会这么说。” 我笑了笑没谦虚,对她道:“这个男人不是一般家庭出身,但是能在那个地方耗上二十年的时间,一定是和家里决裂了。他屋子里摆着的挂着的都是稍微普通一些的藏品,至于真正的精品,一定另有地方储藏。而他住的那个大房子从外面看很大,但进去以后空间却不像想像中的那么大,应该是有密室。他人品不错,收藏成痴,所以必定是那种至情至性的人,心思很纯,一根筋的厉害,认定的事情就会去做,不求别人的认同和支持。” 安琪听我说完以后,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说:“说你是老狐狸一点也冤枉了,基本上猜得都对。就是关于他的身份,你猜的偏颇稍大。他的家世说出来,能吓你一跳。” “我确实想不到,如果是家里特别厉害的,好像不会同意孩子爱一件东西成痴的。”我说。 “但他的情况有所不同。”安琪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他姓段。” 我马上想到了段景琛,心里疑惑难道是和段景琛有关系? 安琪也看出来我在想什么,拍了下我的手说:“别往你认识的姓段的人身上想,这个姓也算是大姓的,但是在中国最有名的是哪一家?” “大理段家,段王爷啊。”我顺口就说了出来。 安琪这一次对我彻底无语了,抚额道:“大姐,你武侠小说的看多了吧。” 我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姓段的名人了,索性认了栽对她说:“你别卖关子了,我真的想不出来。” 安琪在我手心写了一个名字,我琢磨出那是什么字以后真的很震惊,真没想到这个看着与世无争,看着像一个入世的苦行僧一样的段大叔居然是这种家世。说句简单的,他家的爹是比何萧亲爹身份还要高的人。 “他只不过不愿意让家里人资助,用自己挣来的钱过这种日子。”安琪又说。 她说到这里我就全懂了。 这个我只知道姓段的人,在我创业的时代也是搅动一方风云的人物,他的公司应该比我的kb早创立了几年,在我刚刚起步时,他已经是一方霸主了。做的是国内第一家的金融咨询公司,和罗小天何萧都是一行的。当时,他迅速崛起,在最鼎盛时期,手里托管着上千亿的资本。 后来,他突然就销声匿迹的,在他最如日中天的时候。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不干了,把那么好那么大的公司说关就关了。他消失以后,商场里有很多关于他的传言,有人说他当时的钱都是违法所得,被监管部门查到了,为了保全自己的家族,所以他把钱归还了回去,人也进去了。有人说他携款潜逃了,但是又没有看到关于他跑路的任何消息新闻之类。 细算起来,从他消失到现在,不足二十年,应该有十五年了。 我有些奇怪,震惊之余问安琪:“你是怎么查到他的?” “我有我的关系网。”安琪卖了个关子,“而且我知道,他老爹最近急需要钱,因为马上要换届了。可是,他们家好像钱上不凑手了。” “你的消息还挺灵通。”我道。 安琪笑了笑:“就是靠消息灵通吃饭,我能不多想办法卖点消息嘛。你就副管是怎么来的,只要真实可靠就行了。你喜欢吃鸡蛋,还要先去看下蛋的母鸡好不好看啊。” 我被她的话逗笑了:“好吧,不问了。但是明显很遗憾,这一次好像又白跑了。” 安琪拍了拍手里画轴:“这个就是进展,原来他是的东西,就算是随随便便的一个烟灰缸,他也是不出的。” “烟灰缸都成古董了?”我反问。 “就是一个比喻,你较真就不好玩了吧。”安琪抱着那个装了唐卡的画筒说,“我睡了,这几天睡不惯那个地方,天天睡眠渣得要死,路上不要叫醒我。” “好”我应了一声也套上了眼罩。 “对了。”她又把我拍起来说,“这一次让你来,作用就是个吉祥物,你别太当真了。其余的事有我搞定,你不用想那么多啊。” “理解,相信你的实力。”我说。 她对我自信的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闭上眼睛睡觉。 回到北京以后,我虽然心里对这件事能不能成抱怀疑态度,但是表面上却没打击安琪的积极性。何萧罗小天这一类人物,从来不会在钱上着急,他们都擅长给自己留后手。从手段上和能力上,还有名气上,段遥比他们两个还要强。 这样的人会因为喜欢一样东西而经济窘迫吗?还有,他会为了钱出售自己的藏品? 我不相信。 不过,我的不相信没能影响到安琪的热情。她关于下下期的拍卖主题正如火如荼的计划当中,前期的计划都是她一个人在做,目的就是为了不走露风声。等到藏品到手以后,她才会让其他员人参与其中。从这一点上来说,她比我谨慎的多。 在我们做这些事的过程当中,时间迅速过去了一周半。 我看了看备忘录,知道明天罗小天就要回来了,所以特意早早和方天商量好,让他回到北京以后先到我这边住两天,至于他是住自己的房子还是和我同住,看他个人的意思。 第二我算准了时间去机场接罗小天,机场的广播说他乘坐的航班晚点了四十分钟,我和方天对视了一眼,笑道:“早知道刚才路上我就不一路狂奔了。” 来的路上遭遇了堵车,方天开着我的车在应急车道上一路狂奔,然后也不知道被电子眼拍到没有。现在看来,白着急了一场。 不过,既然来了,也没再回去的道理,我看了一下时间,距离他落地还有两个小时,再上他们再取行李,估计至少要三个小时。 “去喝杯咖啡吧。”我对方天提议。 他看了看时间也同意了,我们两个就在最近的一家咖啡店坐了下来,准备飞机落地以后再到出口处接罗小天和方倩。 方天一边喝一边和我闲聊,说的都是他妈和罗小天在一起的趣事,最后还说:“姐姐,我觉得我妈现在年轻了不少,这大概就是所谓爱情的力量吧。” 我也笑了笑,这一点我也发现了。女人只要找到了真爱,有了真心爱她的人,马上就会年轻很多。 时间终于到了,我和方天又回到了出口处。 终于,远远的看到了方倩,方天向她摆了摆手示意,但是她看到了我们,却面无表情,脸上戴上一副很大的墨镜。 我在她身边找来找去,没有看到罗小天的影子,不由的就问道:“罗小天呢?他怎么不在你妈旁边呢?” “奇怪,我也没看到他。”方天也有点疑惑。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方倩一步一步走到我俩面前,她没有拉行李,双手捧着一个盒子。 “妈,爸呢?”方天问。 他既然问了,我也就不开口了。 方倩用一只手摘下了眼睛,另一只依然捧着手里的盒子。我看到,眼镜下面她的眼睛肿成了桃子。 “这是你爸。”她说。 我和方天都没听懂她的话?什么吣这是我爸?我看向了她手里的盒子,脑袋嗡了一下。 因为我在盒子上面看到了罗小天的照片。 他穿着粉色休闲衬衫,米色长裤,依着海边的廊桥在笑,嘴角和眼睛里都是飞舞的光芒。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方天看起来比我还震惊。 我身子开始的摇晃,总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看着方倩手里的盒子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件事太突然,是不是他搞的恶作剧? 罗小天一向都是老顽童的性格,会不会是躲在暗处故意看我和方天对他去世的反应?我开始在四处搜索罗小天的可以藏着的地方。 “你爸爸在那边突然得了传染病,我通知你们都来不及了,从发现到去世一共用了四个小时。当地政府害怕疫情扩散出去,选择了立即火化……”方倩泣不成声。 我听说过那边的疫情,是一种类似于感冒的病毒,从发现到控制不住确实只要几天时间,一旦发现基本都到了晚期,控制不住了。但是,相关新闻说那是在边远地区,而不是在开罗。 “我不相信。”我说。 方倩红肿着眼睛盯着我说:“陶然,这是真的,你爸爸真的去世了,因病。” 我盯着她,判断着她说的每一个字。 方倩说完这句话以后,突然身子往后仰,整个人都摔了出去,如果不是方天眼疾手快,方倩一定会摔到在在地上。 “陶然,快接过爸爸的骨灰,我要送我妈去医院。”方天迅速冷静下来。 在这种时候,我不得不冷静。 我抱着罗小天的骨灰盒,认真的盯着盒子上他的照片,木然的坐在方天的副驾驶位置上,而方倩已经躺在了后座上,方天用安全带把她固定好了。 “方天,这是在开玩笑吧。”我说。 他目光直视前方,仿佛没听到我的话,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说:“陶然,接受事实吧。” 北京城在我面前熟悉又陌生,打死我我也想不到罗小天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往下流的,到医院时已经流了一脸。 方天看了我一眼,也没指望我能帮上忙,自己抱着方倩去了急诊室。 我抱着罗小天的骨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忙前忙后的给方倩交费办住院,然后由护士把方倩推走。终于,我们坐到了急救室的外面,方天有时间过来看我了。 他双手扶着我的肩膀看了很大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陶然,认清现实吧,爸爸去世了,因病。这种病有多厉害,你在新闻上也看到过。妈没让我们过去,也是有理由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我希望等一下我妈醒过来,你不要再问她什么。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去问,好不好?面对你,她心里可能会有很深的愧疚,求你放过她。” 他的话有理有据,我拒绝不了,只得点了点头。 过了很久,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说方倩没有任何问题,就是身体比较虚弱,需要卧床休息,如果不想住院,可以走了。但是,方天坚持要方倩住院,我也只好同意。 方倩醒来了,要求见我。 我抱着罗小天的骨灰盒走了进去,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我怀里的盒子,然后一下子捂住了嘴哭起来。我打量着她,她是真的很伤心,看不出做戏的成分。 我也在默默的流眼泪,也没了劝她不哭的心思。 我只觉得心里很疼,这世上唯一一个对我好又没目的的男人,就这样走了。他走以后,我再也没爸爸了。哪怕是这么一个不负责的爸爸,我也没了。 越是想越是难过,眼泪流得越是厉害。 我和方倩谁也说不出话来,相顾无言,不停流泪。 在外面一直等着的方天耐不住了,直接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我和方倩都在哭,有些急了。 “陶然,爸爸去世,妈妈更难过,你不要总是问东问西了。我们谁也不想老爸离世。”他不问青红皂白就质问我。 我先是一怔,而后心寒。 原来不管表面看起来我们多像一对姐弟,到了危急时刻,我依然是外人。他的眼里,依然没把我当成家人来看。如果他对我多了那么一点信任,也会知道我不会在他只叮嘱完我以后再来追问关于罗小天去世的细节。 我是有很多疑点,也有很多事情想知道,但是,我也知道方倩和罗小天感情很好,她也是不愿意他就此离开了。 他的离开,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太突然了。 前几天和我视频的时候,他还是那么鲜活的一个人,现在才过去一周多,居然就只能躺在这么小的盒子里了。 “方天,陶然什么都没说,不许你呵斥你姐姐。”方倩忍住眼泪骂了他一句。 方天看着我,脸一红,讪讪的说:“姐姐,对不起,我只是太关心我妈妈了。” “没关系,我知道。”我说。 接下来的事都是方天在忙,他联系专业做白事的公司,准备把罗小天的丧礼办得很盛大隆重,我听到他挂了电话以后,却叫住了他:“方天,这件事我和你想法不一样。” “怎么了?”他问。 “爸在世的时候曾和我说过,他如果真的走了,一切从简,不用厚葬,不开追悼会,不做任何的纪念活动。通知一下几位亲人,一起把他的骨灰撒到大海里去。他希望能去的印度洋。”我说。 方天看着我:“姐,这是爸什么时候说的?为什么在我面前从来没说过?” 我这才想起来,这是他和我说要立遗嘱的时候说的,那个时候方天还不认识他,更没有方倩的影子了。 “是在你出现以前,那个时候豆包还没生病。”我说,“当时,他准备立遗嘱,同时就说了这个。” “那,最后遗嘱立了吗?”方天问,“如果有遗嘱,我们就按他遗嘱当中所说的办,如果没有的话,我也不会就听你的话,如果真的从简到那样,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们苛待老爸呢。” “这个我不清楚了。”我说。 “他立了遗嘱,在他律师那里,你打个电话约律师过来吧。现在律师在香港。”方倩打断了我俩人猜测说。 方天应了一声,马上去打了电话。 那边听说罗小天去世了也很震惊,但是出于职业修养,马上同意过来。他在电话里说:“罗先生立遗嘱的时候曾说,需要在他三个孩子都在场,并且三个孩子的妈妈也都在场的情况下再读这个遗嘱。” “好的,我会尽快安排。”方天说。 他挂了电话,和我对视了一眼说:“我通知盛清锦,同时把小崽弄过来,你通知你的妈妈吧。” 我点了点头,觉得这样的安排没有任何问题。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走到外面给田青青打了个电话。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我只是日常打电话过去问候,很高兴的说:“陶然,最近怎么样啊,想到妈妈啦?我和你说,要是不忙就来新加坡找我,北京的空气又不好了。我现在天天关注北京的天气预报,想提醒加减衣服吧,又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了。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用我叮嘱?” 说到这里,她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她在电话里说的这种日常让我泪如泉涌,因为哭得厉害,嗓子也说不出话来,甚至呼吸声也粗了起来。田青青终于在电话里听出了我的异样,停了下来问:“陶然,怎么了?你那里出了什么事了?” 我哽咽了很久才哑着嗓子说:“妈,爸去世了。” “啊!”我听到一声惊呼,然后是电话掉到地上的声音。 我又叫几声没人和我说话,害怕田青青一个受不住昏了过去。到了这时,我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太心急了,应该先和刘明月说一下的。想到这里,我挂断了电话给刘明月打了过去,电话响了三声她才接,很焦急的问:“刚才你和妈说什么了?她一急差点昏过去,现在正在吃药呢。” “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我顿了一下,“罗小天去世了。” 电话里一片安静,刘明月的呼吸都轻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才问:“什么时候的事儿,什么原因?” “在开罗,传染上了急病,从发现到去世一共用了四个小时,当地政府怕疫情扩散,要求马上火化。原计划,我今天是去他回家的,但是人赶到机场,接到方倩抱着他的骨灰盒。” 再次说起这个过程,我还是哭的声音几度哽咽。 刘明月听明白以后对我说:“我知道了,至于老妈会不会去,我不敢肯定。近两年老妈血压和心脏都有了点问题,情绪波动不能太大。我和老爸都很担心,这一次罗小天的去世……”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我觉得一定会去的,妈的脾气,我爸也管不了。你不用着急,节哀顺变。我先安抚好老妈的情绪,然后再和你定时间。” “好的,请你多照顾。”我说。 “我会的。”她答应了我,挂断了电话。 第一个赶过来的人是盛清锦,她身边还陪着司建连,司建连手里拉着他们的孩子。罗自谦这几年都没怎么见过盛清锦,看到她以后也是淡淡的。不过,盛清锦却红着眼睛向他伸出了手,想要抱他,他一转身躲开了,过去牵上了方倩的手说:“方姨。” 方倩蹲下去拍了拍罗自谦的后背说:“没事。” 盛清锦还在不远处半弯着腰对罗自谦道:“宝宝,是妈妈啊,你怎么不认识妈妈了?” 罗自谦不说话,倔强的站着。 “什么时候读遗嘱?”盛清锦看到罗自谦对她毫不感兴趣,索性也收起了那副慈爱的表情,直接问方天。 罗小天的律师已经从香港赶过来,听到她这么问也知道她的身份,就说:“需要三个孩子和三个孩子的妈妈都在场才可以读遗嘱,所以再等一下吧。” 盛清锦冷哼了一声,转身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有阴谋吗 我妈田青青是最后一个到的,由刘明月陪着。很明显,她很伤心,眼睛稍微有些红肿,看到我以后在里面又泛起了泪光。刘明月来到我面前,把田青青交到我手里,低声说:“不要让妈伤心过度,其实她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我望着她,眼睛也是又酸又涩。 罗小天的去世对谁来说不突然呢?我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盛清锦以外,似乎每一个人都很悲伤。 “有事我叫你,你在外面等一下吧。”我说。 田青青能来我都很意外了,毕竟现在刘明月的老爸还活着,她为前任这样哭,刘明月的老爸心里会怎么想?刘明月会怎么想? 我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小声对她说:“妈,不要伤心了,这件事我们都不想发生,但是已经发生了。您多保重身体,要不刘叔和明月该担心了。” “我知道。”她红着眼睛拍了拍我的手。 律师看到人都到齐了,站了起来,并且打开了他随身携带的公文箱,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来。 据我目测,这份文件最多不超过三页,心里顿时有些不相信,他如果留遗嘱,怎么可能写的这么少。这一辈子,他想要嘱咐,需要安排的身后事太多了。就单是他和我聊起小崽时,所说的安排也不是三页纸能写完的。我记得他和我聊过,他这一辈子虽然没做过亏心事,但是亏欠过太多的人。不管是命运的安排,还是时间上的巧合,他完美的错过了所有的感情,包括亲情。最后,晚年不小心被人算计来的小崽是他最担心的,因为他不可能看着他长大。 我还正在想着,律师清了清嗓子开始读遗嘱了。 遗嘱出乎意料的简单,一开始就说财产分割的安排的事,后面列的都是具体的分割事项。 因为很短,并且很简单,律师用了十五分钟就读完并且解释清楚了。 律师的话音一落,全场都很震惊,包括我和田青青。但是,第一个跳起来说不行的是盛清锦。 她反应特别的强烈,指着方倩道:“这份遗嘱是假的,一定都是你这个老女人搞的鬼,老罗以前和我说过,他会给罗自谦留一笔足够支撑到他长大的钱,然后还会给他留一笔创业基金,只是说不要让我碰这笔钱而已。怎么到了这里,却变成了由你监护罗自谦长大,钱的字只字不提,还把所有的遗产留给你们母子。这不公平,并且不合理。” 说完以后她看了我一眼:“陶然,你觉得呢?” 我没回答她的话,而是看向了方天,方天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罗小天的遗嘱很简单,他名下所有资产和公司,包括股份都交给方倩母子打理,同时每年给我百分之五的利润做为生活费,罗自谦由方倩抚养至十八岁,成年以后,每年也是拿公司利润的百分之五。 这份遗嘱不管从哪方面说都透露着假。 “这份遗嘱在律师公开以前,我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并且上面有老罗的签字盖章和手印,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找人鉴定真伪。说实话,对于这样的安排我也很意外,但这老罗的意思,你们除了顺从还有什么办法?何况,如果退一步讲,我也不怕你们伤心。我和老罗在两年前就在香港登记结婚了,不管他写不写遗嘱,我都是他的合法配偶,合法继承人。”方倩虽然悲伤,但是说话依然有理有据,在不动声色间,把我们的质问堵得天衣无缝。 我看了一眼田青青,田青青也在看着我。 “妈,kb本来就是姐的,现在放在我们名下不合适吧?”方天开口。 方倩看了他一眼:“那要怎么样?我们放弃kb还给陶然?”她说到这里看了看众人,稍一停顿又说,“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这份遗嘱我们还当真吗?老罗现在去世还不到三天,你们就在这里因为遗产打破了头,让他怎么能安心?怎么能闭眼?他这么做自然有他这样做的道理。陶然已经成年,自己能够独挡一面了。这年百分之五的生活费也只是代表他的父爱,难道陶然还嫌少吗?至于罗自谦,是他喜欢的小儿子没错,但是他不喜欢这个小儿子的妈妈,而且对这个妈妈的人品深表担忧,这件事他在我面前说过,在你们面前也说过。所以他才在最后的时候决定把罗自谦交给我来抚养,直到他成年,然后每年也给他百分之五的生活费。这样安排初看是不合理,但是细想也是合理的。我帮他打理公司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对于这些业务都很熟悉,将来你们只管坐着等分钱,多省事儿?怎么一个一个反而不满起来了?” 方倩的口才了得。 田青青这时缓缓开口了:“陶然自小到大,没拿过罗小天一分钱的东西,来自罗小天的帮助唯一的,也就是在豆包生病期间的照顾。kb公司是陶然十几年的心血,一步一步做到今天不易。而且,在三年前罗小天替陶然以股东身份接管kb的时候,并没有出实质性的资金,只是由陶然写了一份转让协议,在交易中心更改了股名姓名。实际上,这种不涉及到现金的转让协议是无效了,所以陶然现在有权拿回她的kb,至于罗小天的其它资产,我们母女不感兴趣。” 田青青的话音一落,方倩的脸色就难看起来。 “不管有没有现金交易,现在kb是老罗在管,并且在相关部门的备案里,老罗才是第一大股东。如果你说这个无效,可以去起诉,让法律来决定这家kb到底属于谁。”方倩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管这些,但是老罗知道如果不把所有的事委托给我,他一辈子的心血就会在他去世以后烟消云散。所以他才立了这个遗嘱。以前,我觉得他的担忧是多余的,现在看来,一点儿也不多余。果然,你们为了钱,不等他下葬就斗成了乌鸡眼。” 我看着方倩,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怕的,黑的能让她生生说成白的。 “这份遗嘱真假我不说了,我只是说出事实。老罗在这份遗嘱的时候,大概也是老糊涂了,把自己女儿的东西都送给继妻,也是好笑。我们陶然不介意老罗的东西给了谁,只是会拿回属于自己的。如果需要打官司,我这边儿也有专门的律师。你考虑几天,然后给我们母女一个答复。”田青青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 这份遗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但是又没证据说明这就是假的。因为太假,反而又有点像真的了。 律师在这个时候又清了一下嗓子说:“诸位先不要争,还有一份补充的,是关于罗先生名下都有哪些资产的。” 我们都静了下来。 他一个一个的读罗小天的资产。 前面的都没问题,是罗小天这么多年奋斗来的,到了后面,我觉得就有点可笑了。kb我就先不说了,因为在外人眼里,kb公司确实是罗小天的,我双手奉上送给他的。但是,说拍卖行是他的,我就有点儿不服气了。 等到律师读完以后,我笑着问方倩:“拍卖行这三年以来都是我在打理,并且成立的资本是我自己的,只是在成立初期老爸帮我跑过盯关的手续,第一期的拍品是您帮忙组织到的。但是,自那以后,你们没有一个人插手过拍卖行的事。何况,这家拍卖公司的法人是我,怎么会变成了老爸的资产?” 我的话音一落,律师又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我说:“您可以看一下这个。” 我接到手里一看,差点晕过去。我手里的文件是关于拍卖行法人更名的。因为这家公司我没想着上市,也就没设立什么股份股权,法人是谁,公司就是谁的。 “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拍卖公司更名?”我问。 “这里全套的资料,有您的印章,如果您说不知情,这有点假吧?”律师说。 我看着他一言不发。 田青青握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说话,而后她含笑问道:“还有什么,您索性一下读完吧。” 律师又打开了几份文件,但都无关大事了。 他说所有的文件就是这些了,话音一落,盛清锦就炸开了:“方倩,老罗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被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的吧?否则你怎么会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们去见。” 盛清锦虽然招人讨厌,但今天的话说得很爽快,也只有她说得出这样的话。我看着方倩,想听她的回答。 方倩看着盛清锦冷笑了一声:“你有所怀疑,可以去查,但是现在遗嘱已经公布了,不管你们有没有意见,我都会走下一步的法律程序,不服气的可以上诉。今天就到这里吧,如果是来给老罗送行的,我欢迎,如果是来捣乱了,我会请保安过来。” 我什么都没说,拉着田青青站到一旁。现在老爸的死也成疑问了,只是就算我此时大哭大叫大闹,于事又有什么帮忙? 盛清锦却不肯,上去就要夺律师手里的文件,还一边说:“我看看上面的公章,我看是不是罗小天的亲笔签字,我告诉你们,方倩,做假是要遭报应的。罗小天泉下有知,也不会放过你们母子。” 她说得咬牙切齿,看样子是为了钱动了真怒。那个律师眼疾手快,再慢一步,遗嘱就会被盛清锦扯到手里了。 在律师读遗嘱以前,我对罗小天死的这么突然只有略有疑问,现在看来,疑问很大。所有的一切都到了方倩的手里,而且她有一切合法的手续。 太假了,或者太真了,都会让产生这不是真的想法。 盛清锦是被保安强行清出去了,司建连在门外也是一阵骂,然后居然拉着盛清锦走了。我看着方倩和方天,这一刻我又想到了顾一笑的话。 到了最后,罗小天的后事还是办得很隆重,没有遵从他生前所说的把骨灰撒到大海里,不举办任何的悼念活动,不请任何非亲人的人参与葬礼等等。 我一身黑衣站在最前面一排,眼泪都流干了。这样的人来人往不是罗小天喜欢的,他虽然在感情上有点渣,但骨子里是一个很孩子气,很追求本真的人。他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不必要的应酬从来不去,虽然一生未婚,但个人私生活还算是干净,唯一谈过感情的女人就是田青青和方倩,细看戴着黑色礼帽,抱着一束黄色向日葵的方倩,我忽然发现她的五官和田青青很像。而盛清锦和罗小天,基本属于一夜|情的存在。所以,盛清锦没来参加葬礼。 老天大概也是有情的,在葬礼结束的时候下起了淋淋的小雨,宾客们很快就走了。 方天母子把罗小天葬在了北京,是最好的西山公墓。这里风景很好,头枕玉泉山,左边是连绵的西山,右边就是圆明园和颐和园,站在他的墓前能看到昆明湖的湖面,远远的就像一面遗落在山间的巨大镜子。 “姐,走吧。”方天过来拉我的手。 不自觉的,我躲开了他的手,往田青青身边靠了靠:“你先走吧,我再站一会儿。” 他没走,在小雨里站到我身边,我和他各自撑了一把伞,两道雨帘隔在我和他之间。 “姐,你也怀疑这份遗嘱是假的?是我和我妈做出来的?”他问。 我抬头看着他红的,真诚的眼神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说实话,到了现在我已经分不出真假了,我觉得像做梦一样。一个鲜活的人,说没就没了,这么突然还会安排好自己的身后事,老爸真是有先见之明。” 方天陪我站了很大一会儿,直到方倩让人来催他,他才对我说:“公司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的安排,kb和拍卖行我会还给你,等它们到我手上,我就还给你。” 说完,他拿着伞转身离开了。 在雨里,只剩下了我和田青青。 我们并排站立,谁也没说话。 过了约摸有半个小时,刘明月自远处走了过来。我看到了她,对田青青说:“妈,明月来接你了,你先回吧,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老爸聊聊。” 田青青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把我抱到她怀里,也不顾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同时她在我耳边轻声说:“陶然,你放心,你老爸自己的东西,我们不觊觎也不奢望。但是你自己打拼来的,我一定替你要回来。” “妈,没事,我自己也行。现在我也不是身无分文,在别人那里,我还有投资。”我安慰她道。 “有钱生活是一回事,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别人抢走是另一回事,我不会把这两年事混为一谈,所以你放心好了。”她说。 刘明月走近以后,她没多说话,对刘明月说了一声:“咱们先走吧,让她自己静一静。” 她们走后,这里马上安静了下来。我看着墓碑上的罗小天,眼泪再一次决堤了。他是这个世上,第一个让我感到温暖的人,今天就这样走了,毫不留连,连最后一面我都没能见上。 “爸,你知道不知道啊,我以为你这样的被害至少要活到八十岁呢,当时你和我说要把罗自谦托付给我时,我还笑话你想死这件事想得太早了。但是……没想到,它比我想的来的还要早……”我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这几天我忍着眼泪,应付着方天母子请来的各路宾客,今天终于清静了。 我哭了一会儿,慢慢平静下来,对着罗小天我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可是,有些话不对他说,我还能对什么人说?我想了想,苦笑了一声道:“爸,你的突然离世疑点太多了,我却又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您两年前和方倩登记结婚,为什么一直瞒着我?您到了这个岁数,想要结婚,我都是支持的。现在,她突然拿出她是您正式妻子的证据,我什么质问的话都问不出来……一步一步,我都是被动的,我倒不是在乎所谓的公司,在乎的只是你能多陪我几年。现在这么突然,我觉得像做梦一样。” …… 回答我的只有雨,越下越大的雨。 …… “爸,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我又问了一句。 我的声音被雨声淹没了。 雨下到四周白茫茫一片,我什么都看不清楚了,面前的罗小天的照片也看不清楚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在这里再待下去,我怕在车上等我的豆包不顾雨大冲过来找我。他要是淋感冒了,可怎么办? 我一回头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隔着雨幕,我依稀看到是一张熟悉的脸。 “陶然,我在一旁看了很久,知道你很伤心,但是为了不给你找麻烦,又不怕上来。只好等所有人都走了,才过来。你怎么样?这几天,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他问。 我看着因为一层雨,他的脸就像和我隔得很远。我眼睛里又全是泪,看到的东西都是重影的,看了他一会儿,我的眼泪流得更多了。 “陶然,你想哭就尽情的哭吧。”他往前走了一步,把我的伞笼罩在他的大伞之下。 顾一笑的声音现在是温和宽厚的,我再也不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可能是因为憋得太久了,眼泪流下来时,一阵说不出来的放松。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他伸出手轻轻的把我搂到了怀里。这种踏实的感觉多久没有了,我不知道。可是,现在的我只知道,在他怀里哭很安全。 我哭了很长时间,终于把胸口的积郁之气都哭了出来。最后,我抬起头,看顾一笑的时候,看到了他脸上浅浅的笑。 “没事了,走吧。”他说。 雨也没有刚才下的那么大了,他和我撑着两把伞,隔着不远的距离并排走着。眼前是笔直的一条两旁栽了高大松树的甬道。 “陶然,你的事我听说了,其实也不叫听说,是我刻意的打听。我也知道,罗小天的死疑点很多,而且你还找不出什么证据来。现在公司的备案,股本的备案,股东变更这些资料的法律手续都是全的。你被人用了三年的时间算计成了一个穷光蛋,偏偏你又无力反击。我都知道。”他慢慢的说着。 顾一笑对我的情况了解的还真清楚。 这几天我人在北京,却托了可靠的国外的朋友去查了这些资料,都是全的,没有任何的疑点。我本来想不通为什么,后来忽然想到有一次我把护照和绿卡给了方倩,让她帮忙办了一件什么事。当时那件事很小,我完全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在算计我了。 “很可悲,也很可怜,对不对?”我站住了脚步抬头看向顾一笑。 他伸出手把我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了耳朵后面:“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太善良了,上了这么多次的当,早就应该知道人心险恶了。可是,你却依然相信别人。这既是难得,又是傻。” 我轻轻呵呵了两声,转过身去继续朝前走去。 顾一笑也跟在我身后,继续说:“这件事,肯定不会就此结束,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我没说话。 现在我没有什么可以用得到他的地方,他的生活未必如我看到的那么好。而我也未必就像他看到的那么坏。 转眼我们就到了公墓门口,司机车子和孩子都在一旁等着我,我对顾一笑轻声说了一句再见,然后我就上了车。 豆包坐在我身边,抱住我的手说:“妈妈,你想哭就哭吧,我是你坚实的后盾。” 我的眼泪这一次是带着笑流出来了。现在,我是孤立无援,而且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可是我身边还有豆包,只要有他在,我就还有斗志。 “我没事,就是因为你姥爷去世,我心里特别难过。但是,只要是人,总会死的。生老病死,是人生最不可避免的事,这件事不关乎你的地位身份和钱,在这四件事面前,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我对豆包说,“其实,妈妈也有一天会死的。” “我不要妈妈死。”豆包打断了我,抱着我的手更紧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重新归零 我抱着豆包看了一会儿外面还在下的雨,想了很久才说:“妈妈知道,所以妈妈会尽量活的时间长一点儿。” 豆包还是固执的说着那一句话:“我不要妈妈死。” 傻孩子,这件事是人力无法控制的啊。但是,我没再说什么,只是重复的说了一句,好的,妈妈不死。他一下就开心了起来。 罗小天的葬礼结束了,我送走了田青青和刘明月,这才真正回过神儿来。 貌似,我又在一夜之间回到了解放前,所有的一切都重新归零了。 真好,老天就像害怕我会安逸的躺下来休息似的,只要我稍微松一口气,马上就会出事。说实话,这样反反复复的,到现在我都腻了。 可是,我除了是自己以外,我还是一个妈妈,总不能看着豆包一辈子都这样吧。我总要给他拼出点儿什么吧?何况,我即便是真的腻了,对于拿回自己的东西,我还是很有兴趣的。 我没急于行动。方倩敢这么做必定就把一切想周全了,我现在着急忙慌的去查,估计什么都查不出来。到不如轻轻松松的先休息一周。 我在家休息的第二天,刘爽就给我打来了电话:“陶总,现在公司真的彻底由方倩接管了?怎么办啊?” “先由着她去,你现在什么都办不好,倒不如好好的给她做事,有什么事儿的话,你也能通知我一下。当然,我觉得她是不会留你在她身边的。”我说着叹了一口气。 刘爽笑了笑说:“陶总,这一点你放心,我应该还能在总裁助理的位置上坐稳了。” “那就全看你的了。”我说。 “好的。”刘爽对我道,“您等我的好消息。” 刘爽现在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样子心里有几分把握。 我挂断刘爽的电话,方天的又打了进来:“姐,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我问。 “kb的事,我完全不知情。”方天说。 我笑了笑,没说话,等他的下文。果然,他叹了口气又说:“我和我妈说了,让她把公司还给你,被拒绝了。” 我又笑了笑。 这个答案是意料之中的,谁愿意放开这么大一家公司?只是看过kb的财务报表,没人禁得住这样的诱惑。 “姐,如果有一天kb能到我手上,我一定还给你。”方天又说。 “谢谢你,但是现在我心情特别的不好,一是罗小天突然去世,二是公司突然易主。这些,我都有点接受不了,所以你的这些话就先别说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更何况你说的事要发生也会在十几二十年以后,那么遥远的承诺,就不要说了。要是没别的事,我挂了。”我倦倦的说。 方天没说话,听他沉默了三秒以后,我挂断了电话。 豆包是在三天以后正式开始上学的,他上的是一个国际学校,学费贵,但是可以住校。我考虑到近期自己可能会比较忙,就给他选择了住校。一开始,他很不乐意,但是听完我的解释以后,坚强的抱着我说:“妈妈,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对他笑了笑,亲了他一口,然后离开了学校。 在学校门口,我遇到了司建连。 看样子,他是刻意等我。看到我以后,他拉开了车门说:“坐一下,聊聊吧?” 他的架势让我无法拒绝,因为看到车上坐着盛清锦。有她在,我们还真的可以聊一聊。我大大方方的上了车问:“去哪儿,聊什么?” “罗小天的死,地方随意。”盛清锦说。 今天的她看起来冷静理智了不少,说话也稍微有点的逻辑性了。 我们在距离学校两条街的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司建连要给我点咖啡被我拦住了,对他说白水或者果汁。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还是照办了。 这样,就让盛清锦感到十分不爽了,她看了司建连一眼:“有话咱们就直说吧,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我点了点头。 盛清锦开口道:“你觉得罗小天的死有没有问题?” “觉得呢?”我反问。 她冷笑了一声道:“陶然,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和我玩太极?” 我没说话。现在的我和从前不同,稍微带此猜测的话,我都不会直接说出口,要说也是借别人的嘴来说。 盛清锦激了我一下,看到我依然不动声色,最后无奈的说:“好吧,我觉得一定是有问题的。” “差不多吧。”我说。 她眼睛一亮:“那你计划怎么办?” “你觉得我能怎么办?”我反问,“我现在都到这一步了,还能怎么办?反正我又饿不死,慢慢等着吧,或许这是老天让我退休的一个契机。” 盛清锦一脸的不相信,切了一声:“现在我和你是统一战线的,何必在我面前装呢?” “没装,说的是真心话。”我说。 盛清锦套了我半天的话,没得到实质性的东西有些急了。 就在这个时候司建连突然开口道:“清锦,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她说。” 盛清锦还真的是很听司建连的话,乖乖的走了出去。 咖啡厅里,只有我和他,四目相对,看到的都是对方眼睛里的恨意。 “她不在,我索性也推开窗子说亮话。”司建连道,“现在kb已经成了无人无主的公司,以方倩的性格,在她手里公司只会尽快倒闭,所以我会想办法把kb拿回来。现在资金上是不足的,你如果愿意和我一起干,你出钱我出力,拿到公司以后一人一半儿。” 我笑了笑,他做的事我都能做,如果钱都是我出的,要他有什么用?我现在也比以前凉薄了很多,唇角一勾,笑了笑:“我短时间内是没这个计划的。” “陶然,你不是这样的人。”司建连目光灼灼的盯着我说。 我看了他很久,陡然一笑:“人都是会变的,现在我就是这样的人。” 司建连一脸的不敢相信:“kb是我和你的心血,到了这一步,易主的这么容易,你心里难道没什么想法?” “想法还是有的,但是却不想再有行动了。”我说。 司建连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这句话,他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最后变成了无可奈何,最后道:“好,放弃的话是你自己说的,那我找别人合作,你别后悔。” 我点了点头说:“我不后悔。” 他站起来就要走,看样子对我是彻底无语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叫住了他:“司建连,看在你这么诚心想和我合作的份儿,我免费送你一个消息。” 他回过头,看着我。 “方倩的合作对象好像是那个犯精神病的顾天宝,你自己多注意一点儿,别让那个精神病把你算计了。”我说。 他脸色一变。 顾天宝手里的钱是不多,但是他用自己财团的地股权,倒是换了一批不错的盟友,时至今日,居然都肯和他合作。 这个消息是我新得到的,所以才又把计划往后按了按。 现在,最主要的事是找出罗小天非正常死亡的证据,只要找到这一点,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推翻,到时不管有没有遗嘱,大家得到的东西会相对公平。 当然,我肯定也会有倾向性的把最好的资产划到我自己的名下。 我不是圣人,而且现在有也有越来越腹黑,越来越实际的趋势。 没办法,现实一耳光一耳光把我教育出来了。 我没办法和司建连夫妻合作,只能先把他们放出去吸引火力了。他们以为我还是从前的陶然,会对过去发生的一切选择让他过去。 可惜,现在的我和以前不同,在我心里,这一对贱人的事永远也没过去。只要他们有想翻身的机会,我就有再一次踩死的冲动。 我和司建连夫妻告别以后,回到家里,但是,在家门口遇到了段景琛。他看到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怎么了?”我问。 “知道你的事,过来看看。还有就是在开罗我有几个朋友,是原来一起维和过的雇佣兵。他们认钱,但也讲义气。你如果要去查,我会让他们替我保护着你。”段景琛说。 他的话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我心里一动:“可靠吗?” “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让他们可靠,钱也能让他们管住自己的嘴。”段景琛说,“听你这意思是想去了,什么时候去?我给你提前做安排。“ 我想了一下:“和你就不客气了,我计划明天后天就出发,但是不直飞,中间中转一下,造成我在别的地方度假的假象。然后我再悄悄的过去。”说着,我看了一下四周,“现在,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 他马上警惕的朝四周望过去。 “你就别看了,看到也没有用。现在,我就是希望他们能把我每天做了什么都汇报回去。”我制止了他的动作。 他笑了笑:“我太大意了,但是你这样做,安全吗?” “安全。”我说。 其实我们都知道,哪有绝对的安全,只要人出了国门,方倩随时都可以用弄死罗小天的手段弄死我。在国内,她大约是不敢动手的。 “行,我回去就给你安排好人。”他说。 “这样,我和那边你安排的人完全不碰面,他们暗中保护我就行了,至于钱什么的先从你哪儿出,再从我分红里扣出去。”我说。 “这个你就不用在意了。”他打断了我说,”你准备出发的时候,把航班告诉我。” 有了段景琛的参与,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不相信 我从北京出发了,出发前方天给我打电话问我去哪儿,是不是要调查罗小天的死因,他说:“姐,如果你要去调查,我陪你去,那边儿不安全。” “不是,我只是去旅游。”我说完挂了电话。 他都能这么想,可见方倩母子对我盯的有多严。我想到这里,自己笑了笑,然后轻声说:“成也是它,败也是它。不管是为了谁,这一趟我必须走。” 上了飞机,手机就没信号了,我关了机闭目养神,眼睛闭得时间长了,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我的旅游是没计划的,随机买了一班最早去新加坡的航班,在那里呆了三天,而后转道去了泰国,在曼谷地待了两天,然后又飞去了俄罗斯的圣彼得堡。在这里,我遇到了段景琛安排的人,换了一个身份,直接去了开罗。 真正站到开罗的大街上,我才理解了当时罗小天和我视频时的那种放松和倦怠是从哪儿来的。这个城市倒不是说多适合生活,而是气氛,大街上那种自由的没压力的气氛让人来了就不想走,尤其是看惯了大城市的玻璃幕墙以后,在这种只有矮楼的地方,时不时就能从路边看到旁人家的庭院里有花枝探出来,街人行走的是各种肤色的人。 准确的说,这里不是开罗,而是距离开罗八十公里的一个小镇子。走在这里的街道上,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热带植物,给人时光错乱的感觉。 我拿着手机接到了一条信息,上面是我所能住的酒店信息。我向路边的人打听了一下,知道这家酒店距离我不太远,走路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就拉着箱子一路走了过去。 在前台拿出护照以后,我很快办好了入住。 这家酒店最高才三层,每一层都有一天很大的露天游泳池,池边有遮阳伞和躺椅,有人躺在那里晒太阳。我看看了身后没人跟着,才进了电梯。 谁知我才在房间里把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就有人敲门。 “谁?”我隔着门问了一声,然后才看到门的旁边有个可视对讲。我打开了对讲,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出现在屏幕里。 他大约也知道我打开了对讲,摘下眼睛对我微微一笑:“段先生和我约好的。” 我当然没这么简单就让他进来,问:“他还说了什么?” 这个男人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认得出来,那是段景琛常用的。这下,我把心放回肚子里,打开了门。 他进来以后打量了一下房间,甚至走到阳台上查看了一遍,然后才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你还挺谨慎,这一次涉及到的钱,数额估计又不是。” 说到这里,他却没问我的意思,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轻轻的拍到桌子上说:“你能用到的人的电话都在这儿了,而且这些人我也都去调查过,估计你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我拿起来一看,上面是罗小天所住酒店的电话,客房服务员的电话,报案以后警察局的电话,负责这件案子的当地警察的电话等等…… 总之,我想要接触的人都在上面。 他看我扫了一眼,又道:“我基本上替你查了,从这些方面查出真相的可能性很小。所有的证词都指明一件事,那个中国的罗先生是感染了传染性病毒而亡。而在这里,每年游客发生这种传染的概率大概是万分之三,他很不幸。” 我想就是因为有这个概率,所以方倩才在这里动的手吧。 “你要是不相信,再去查一遍。不过,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在你来以前,已经有一个中国人派人查过了。”他又说。 “是段景琛么?”我问。 他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用的人是我,所以不会再找其他人了。” 我不由在心里猜测,那会是谁? 他交待了我一些注意事项以后就离开了,我知道除了他以外,段景琛一定还安排了其他的人暗中保护我,所以这一晚睡得还算是踏实。但是,反反复复的醒,想的都是他说的话。 事情看起来真比我想的还要难调查。但是,不管有多难,我都来肯定是要找到一个真相的。只是,另外一个中国人会是谁? 我在开罗待了一周,事情没有任何的进展。如那人所说,我问的结果和他调查到的是一样的。我斗志满满的来,没想到却这么失败,心里那种说不出来的挫败感让我特别的灰心。 再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又有什么意义?事情都被方倩做绝了,她自然不怕我来查。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似乎我弄错方向了。现在我不应该来到事发地,而是应该注意方倩的动向,她要完成这件事,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的,那身边肯定要有几个靠得住又不经常出现的人,我应该先从她的交际圈开始啊。 不过,这边没查出结果,反倒让我死了从这边警察这里找到问题所在的心,想直接飞回北京,从方倩的人际圈儿开始入手。或许,我去英国她的城堡,也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一刻不停的停了返回北京的机票,决定明天就走。 所以,这个晚上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事情又变成了这样的局面,我想找个地方安静的坐一会儿,同时我给段景琛打了电话,告诉他我要回去了。 “什么都没查出来,对吗?”他在电话里问。 “是,她把事情做得很干净。”我说。 段景琛在那边叹了一口气道:“你要去我其实就是想劝你的,但是考虑到你的性格,自己不亲自跑一趟绝对不会死心,所以就由着你去了。其实,这件事从开罗查,根本查不到什么。你回来吧,国内更安全一些。” “我订好了机票,明天就回。”我说。 他笑了笑:“这样,我就放心了。晚上早点睡,回来再聊。” 我应了一声。 但是挂了电话以后,我叹了一口气,去酒店的游池边坐了一会儿。正巧我才坐下,就看到不远处的冷饮亭子有新的果汁出来了,我对待者抬了一下手,他马上把果汁送了过来。 这里的夜空干净,能看到满天的星星,还能看到银河。我躺在躺椅上,喝着果汁看着星星,紧绷了许久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只是,一看到这里的天,我就会想到罗小天,然后心里各种难过,最后还不知不觉流下眼泪来。我明知道他的死是有问题的,却一点线索也查不到。 一杯果汁下肚了,我有点迷糊,但是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困乏,我就昏睡了过去。 醒,我是被人用凉水泼醒的。 睁开眼睛,我看到我在一间灯光昏暗的房子里,地面是沙地,房子的墙壁也是土墙,有几个穿着长衫的人蒙着脸,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心里一怔,明白自己这是出事儿了。 我在心里苦笑,真没想到都要走了,反而会折在这里。 其中一个朝前走了两步,手里拿着照片借着灯光看了一眼,然后又打量了下我的脸,用英文问:“你是陶然。”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点了点头,但同时却缓缓开口说:“我大概猜得出来,有人要买我的命。不过,我也可以和你们谈个条件,如果你们放过我,我给你们十倍的价钱。考虑一下?” 我努力的不让自己紧张。 那人没想到我会这样说,怔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同伙的眼睛。 这时另外一个说的是当地话,我听不懂,但隐约猜得出来他们在猜什么。就在两人讨论的时候,有人蹲在一边儿的地上打开了一个简陋的医疗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针剂,而后朝我走了过来。 那两个正在讨论的人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伸出手制止了正要给我打针的人,两人又说了很久。 最后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好像被说服了,他有些失望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往前走了两步,蹲到我面前说:“我是想放你一条生路的,但是我的伙伴不同意。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做这件事就是拿了钱要就要办事,不能因为挣你一个人的钱,断了以后的财路。今天就要送你上路了,不妨让你死个明白。这个里面是病毒,静脉注射以后,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就会发病,症状和发烧感冒差不多,但是更难受一点,而且会疼,嗓子会哑掉说不出话,四肢酸痛到不受控制,政府发现你的症况以后会迅速隔离,基本上百分之百不能治愈,然后会被火化。”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你的人生,很遗憾的只能到此结束了。” 我听得浑身汗毛倒竖,身体冰凉的就像掉进冰窖一样。那个人拿着针管一步一步走过来,我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我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就是嘴了,到了临死的时候,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用最大的力气喊救命。但是,他们一点也不着急,就像我的声音传不出去一样。 那人来到我面前时,我全身都被惊恐控制着,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了。 打死我,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会死在这里? 开罗,这个我只来过一次的城市,居然成了我的死亡之城? 就在针头都要碰到我的皮肤时,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一脚踢开,然后冲进来几个迅速的把那些人制服了,同时有一个瘦瘦的身影跑到我面前,把我从地上抱起来,焦急的问:“姐,你没事儿吧?” 我听出来是方天的声音。 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管做什么,我基本上可以判断,罗小天的死完全是方倩一手策划的。 房间里的局面很快就被控制住了。至于那些人是怎么处置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方天把我从房间抱了出去,然后放到了车子上。 我看了一眼车窗外面,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怪不得那些人不怕我喊,原来是这种绝佳的做案地点。看着外面,我想到了罗小天,他大概也是这样被人弄死的吧? 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我狠狠的看着在前面开车的方天,他不开口,我也不想说话。 车子开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公路上,然后开了大约一个小时,我们到了一个装饰精致的小院子。我看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罗小天和我视频时所住的那个院子。 “下来吧。”方天拉开了后在的车门,然后把我抱了下来。 我能说什么,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我的手脚都还没被解开。他抱着我进房间,用脚踢的门,绕过了大厅以后,他转到了楼梯间,打开一扇门,里面是向下的楼梯。 他没犹豫,抱着我走了下去。 这是一间布置的还算温馨的地下室,生活设备很全,卫生间客厅卧室都有。 他把门锁好以后,隔着一道很粗重的铁栅栏门看着我。 “方天,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他从栅栏里给我扔了一把刀子说:“自己割开绳子吧,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会衣食无忧一辈子的。” “你要干什么?”我问。 他又看了我很大一会儿:“我劝过你,不想让你过来。而且,我说过的保证都是真的,只要我接手了你的公司,我都会还给你。但是你不听劝直接就来了,你说一边是你,一边是我妈,我该选择谁?” “这话还用问?”我冷笑了一声,“你选的是你妈。” “我也很矛盾。”他皱着眉对我说,“你们两个我都不想失去,罗小天我也不想失去。但是,我没想到我妈会真的动手。其实,最终的导火索还在你身上,如果不是你打那个电话说要拿回kb,她大概不会这么早动手。”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原来起因是这个,看样子真的是我害了罗小天。如果不是我,方倩不会这么早动手。 方天看着我:“我一直知道她的计划,也一直在劝,就在前一段时间我还以为妈妈被我劝动了。但是,后来我问了刺激到她的,还是你。罗小天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她说倒不是在乎这点钱,而是觉得她付出了那么多,我和她加起来,居然不如你在罗小天心里占的比重多,而伤心。” 我看着他,特别不解的问:“所以呢?你觉得你妈做这件事是有理由的?是对的?” “不对,也没理由。”他摇了摇头说,“但是,她是我妈妈,我总不能亲手把她送到警察局。所以在知道你来到这里以后,我就迅速的赶了过来。如果我再晚一步,现在你差不多就是一个死人了。” 我看着他:“接下来呢?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你先在这里住下来,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安排人去做,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大概是没自由了。我一个月来一趟这里,我来的时候可以陪你上去晒太阳游泳,甚至是散步。但是我不在,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一步。”他说。 我觉得毛骨悚然,他的意思就是把我软禁起来了。 “现在我还要去做些善后的事,你就在这里先委屈一下。”他转身就走,走到了一半儿又转了回来,“对了,我建议你不要有什么逃跑的想法,只要被我发现一次,我就会打断你的腿,或者折断你的胳膊,如果你向别人胡说什么,我会让你永远都说不出话来。你是我姐姐,不要逼我做这么残忍的事。” “方天,你……”我看着他,真想大骂一顿。 他看了我一眼,很温和的一笑道:“对了,豆包我还会像以前那样照顾的,所以你可以在这里放心的住下来,以后每年豆包生日,我都会拍照片给你看。” 这一次,他说完转身就走,没再多停留一分钟。 我手机不见了,随身的包包没有了,全身上下唯一的就是这一身衣服,还有一把他扔在不远处的刀子。 我手脚并用,虫子一样爬了过去,用嘴叼起来刀子,先割断了手上的绳子,然后割断了脚上的绳子。 我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乱不要急,一边飞快的想要怎么脱身。 在我失踪的时候,段景琛的人有没有发现?理智告诉我,是会发现的,但是追过去以后又能怎么样,只能发现几个人的尸体,然后我不见了? 这样的扑朔迷离会让他推断出什么?我在国外还有仇家?如果他一个方向调查错误,我被他找到的时间就长了。 方天回去以后又会怎么办?把段景琛的人都杀了?刚才他冲进房间救我的时候,我看得很清楚,他带的是全副武装的雇佣兵,有枪有刀有身手的…… 想到这里,一切似乎陷入了死局。 我越想越乱,最后连时间也判断不清了是白天还是黑夜了。 只知道过了几个小时以后,有一个当地人长相的女佣给我送了吃的来,是牛奶面包还有一包小咸菜,是按照我的生活习惯给的配餐。 我当然没和他置气,没扔东西没摔碗,把饭吃得干干净净,然后问那个现在几点。她对我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不懂英文。 我无语了,方天还真是会算计,不给我任何和外人交流的机会。 我按照送饭次数算着时间,就这样煎熬过去了七天。 这七天,方天没再露一面儿。 最开始,我度秒如年,到了吃饭的时间看到人脸都有点崩溃的感觉,后来我在闲下来时,就做瑜伽,打坐冥想,慢慢的心静了下来。 这样一来,时间就过得快了。 一个月迅速过去了,方天也出现了。他拿着一个pad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里面有豆包的视频照片,你看看。” 我欣喜若狂,打开了pad。 他录的是豆包和小伙伴们一起打蓝球的视频,豆包跑着摔着,我看着哭着笑着。 除了三段小视频,里面还有几十张豆包的照片,照相水平挺专业的,我贪婪的看着。 最后,我情绪平静下来了,方天对我说:“看你在这儿过得还挺好,我放心了。” “和你谈个条件吧。”我说。 他摇了摇头:“如果你的条件是让我把你放出去,就不用谈了,我不接受。也不谈,这件事没办法做,你出去了,我们母子就要进来。如果说以前只是我妈一个人,现在因为你,变成了我们两个人。” 方天很聪明。 “那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我问。 “到我妈去世。”他说。 我在心里算了一下方倩的年龄,觉得出去无望了。她要自然离世,至少还要有二十年,到时候我都六十了,出去做什么?等死? “顾一笑在找你,段景琛也在找你,他们都不相信你死了。”方天说,“不过,除了这两个人以外,还有一个人在找你。” “谁?”我问。 “安琪。”方天说,“拍卖行的所有股权都公布出去以后,她辞职了,现在据说也在四处找你。” 我心里稍感欣慰。 至少,我还是有人惦记着的。 “现在,你都到了这一步,我不如把以前的事一点一点透露给你,省得你一头雾水的。”方天大有和我谈谈的意思,隔着一张铁栅栏门坐了下来。 我距离他不远,毫不在意的看着他。 现在,我知道的再多有什么意义?我和一个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我和罗小天的认识是我策划的,这个我一早儿说过。但是,给我罗小天消息的人却没说过。”他看着我缓缓道,“那个人是刘怡然。她妈妈和我妈妈算是闺蜜吧。她回中国找顾一笑,然后不小心知道了罗小天,就把这个当作情报卖给了我。然后她和我谈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不由追问了一句。 “我帮她和顾一笑结婚,她想办法让我的骨髓和豆包的匹配上。”她说。 “那么说,你的骨髓和豆包的匹配不上?”我声音有些颤抖了。 真没想到,我的身边全是算计。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好意思 方天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笑了笑说:“不好意思,确实如此,至于刘怡然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骨髓,我就不知道了。” 我瞪大了眼睛,不想在他面前流泪,却控制不住。 “我的原计划不是这样的,但是你和罗小天确实感动了我。然后,我放下了一切,不想再报复你们了。可我妈放不下,甚至为了怕我影响她的计划,表面装作答应了我。”方天说到这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的对不起,这件事,我尽力了。现在,我能做的就是让你活下去。或许你觉得现在的际遇,倒不如死了,可在我看来,你只要活着,我心里就没那么多的负罪感。放心,豆包不会知道这一切,他依然会把我当成救了他的小舅舅,然后会好好的健康的成长起来。我也希望,你聪明一点儿,不要想办法把这些告诉他。一个孩子如果真的活在仇恨里长大,一生都不会幸福的。” “方天,我真的很佩服你们母子。纵然是演戏,也是加进来真感情的。只要你对豆包好,不要再算计他,我也能安心的在这里待着。其实这么多年过来,我真的太累了。你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休息机会,我都感激你。最不放心的就是豆包,以后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多给我录点儿他的视频吧,我很想他,很想。” 方天没想到我会这样说,显然很惊讶。 不过,他呆了一下就缓过神儿来,对我道:“能像你这么聪明又想得开的人,太少了,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真的愿意拿一切换这一辈子有你这样的姐姐。” “谢谢你夸奖。”我看着他,从他眼睛里也看到了那么一点儿真诚,“不过,我能不能提个意见,这里的伙食太差了,我喜欢吃什么你也是知道的,拿了那么多的资产,就不要在吃上苛待我了。” “这个是我考虑不周,马上就让他们改。”方天很温和的说。 方天画戟这个人聪明、机敏、灵气逼人,所以他也很警惕,我说的话他当然不是马上就相信了的。并且,我稍微一试就知道想从他嘴里套话很难。索性就作罢了,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等。不管是段景琛还是顾一笑,谁先把我从这里救出去,我就嫁给谁。 这一次,不管婚姻当中再发生什么变故,我都决定是一辈子的,不再分开了。 方天走了,我一点实质性的消息也没拿到。只能等他下一次的到来,不过他效率很高,三天以后我的餐食就变成了中餐,并且是以简素为主的,我的胃稍微好受了一点儿,每天一杯果汁几个新鲜水果什么的,我也都吃了。我可不想被人救出去时,因为营养不良再住院什么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潜意识当中,一直觉得会有人来救我,并且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但是等到方天的第二次来,我知道过了两个月了,还没有人来救我。 他看到我似乎显得很高兴:“很久不见,甚是想念。” “我也一样。”我说,“又一个月了。” “这一次不是一个月,是一个半月。”方天今天话稍微有点儿多,“这一个多月我不敢过来,因为你的那两个男人查得太紧了,似乎把一切都怀疑到我身上,盯我盯得要死。要不然,我早就来看你了。” 方天主动提到了顾一笑和段景琛。 “他们查又有什么用?现在你能来,就说明他们什么都没查出来。不过一般也就着急三个月,三个月一过,生存的机率很低,大家也就不查了。”我淡淡的说。 方天笑了笑:“好吧,你这么心大,我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他一顿叫了一声姐,我看着他,觉得在这个时候叫姐是不是有点讽刺啊,可是我又不能说什么,他都能做出把我囚禁起来的事了,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就真的不知道的,万一哪句话没说好,或许小命就没了。 “我想看看豆包。”我说。 他隔着栅栏给我递过来pad,然后说:“其实你说想我是违心的吧,你真正想的是豆包吧。” “你这么想也没错,豆包是我儿子。当然,我说想你也不是假的,万一你出点儿什么事,我就真的死在这间地下室都没人知道了。”我说着打开了相册,看到豆包的脸时,眼泪汹涌而至。 我看着豆包哭了很久,最后止住了哭把pad递给了方天。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问:“其实你哭成这样,我都心软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他和我也没什么好聊的,就是说一些豆包上学时发生的事。我可以听得出来,豆包上学放学确实都是他接送的。 到了最后,我试着问:“对于我的死,豆包什么反应?” 方天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对外说的你是死,而不是失踪。” “只有死才能让人彻底死心,失踪的话,豆包这一辈子也就有目标了,找失踪了的亲妈。”我说。 方天道:“好吧,确实是这样,捧了一个骨灰盒回去。” “豆包呢?”我问。 “他不相信,他也不哭也不闹,只是固执的和我说,我妈妈没死,她一定会回来的。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他说是因为和你有心灵感应。”方天摇了摇头说,“小屁孩儿太固执,怎么劝都不听。甚至他都不参加你的葬礼。我只希望时间长了,他能慢慢接受现实。” 他这么一说,我反而担心起豆包来,问:“我的死你应该做得假一点儿,假到至少让豆包相信。现在你让他这样想,对他有害无益。” 方天一下笑了出来:“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没说话,只是单纯的担心自己的孩子。 这时,方天又说:“对了,下个月我妈可以要来看看你,你情绪平和一点儿,免得把她惹怒了,要是她真的怒了,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话里的潜台词我知道,从下个月开始,我这样悠闲的软禁好日子也就到头儿了。 “我会的,毕竟我这么惜命。”我说。 其实,我在心里想的是,顾一笑和段景琛哪怕联手也是好的,怎么还不快点儿来啊。 第二百八十章 从天而降 方天走了以后,我设想了不下三十种自己被救出去的情形,总觉得要找到蛛丝马迹似乎不难。但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我从最开始很热烈的期待,到后来慢慢有点失望了。 在希望一点一点被磨灭的过程中,我体会到了顾一笑当年在海岛上等待救援的心情。不过,他还是好的,至少能看到蓝天白云和大海。而我,能看到的就是这么一间七十平的房子,虽然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但是从实质上来说,我还是一个见不到天日的人。 科学家有过研究,说一个人长时间不见太阳会得抑郁症的。我为了避免自己得这个该死的病,就拼命的找事做,找事想,甚至去想公司的改革,根据自己对kb经营情况的了解,预估今年kb的业绩会下滑多少。 在这样巨多无比的虚无缥缈的计划以后,方倩来了。 她和方天一起出现在栅栏外面时,我多少还是有点意外的,在我心里,觉得她是不敢这么快来见我的。 面对我的惊讶,她以为方天没事先通知我问:“他没和你说,我会来看你?” “说了,但没想到这么快。”我说。 她笑了笑。 三个多月不见,方倩显得更年轻了,皮肤也保养得更到位,细腻白皙的像个少女。 她打量了一下我住的环境说:“其实,你这环境好得多了。我觉得应该是暗无天日的,但是实际看来,家庭收入一般的人,也是比不过的吧。” 我还没说话,方天就特别不耐烦的叫了一声妈。 方倩看他一眼:“你想做好人?” “我和姐姐是有感情的,你也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了。算计老爸的东西我没意见,但是姐的是她自己拼来的,又不是从罗小天手里拿到的,一并算了去也就不说了,现在她连人都不能见了,你还想怎么样?”方天说。 他事先劝我要忍耐,到了这一刻反而替我出头了。 “我知道,否则也不可能容她活下去。所以,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懂什么。”方倩往前走了两步,对方天说,“你先上去,我和她有话要单独说。” 方天站了一会儿,最后不得不走。 这下面就只剩下我和方倩了,她问:“你是不是恨我?” “不是恨,是超级恨。”我看着她,言辞激烈,语气平和的说,“罗小天对你算是不错的人,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幸福,为什么要杀他?我不明白这一点。” 方倩眼睛盯着自己前面的一根铁栅栏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那你有没有独自经历过怀孕生子,经历过自己在那个时候身无分文,经历过临产前被流浪汉强女干?” 她的语气更平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强烈的不适。 “如果你没经历过这些,就没资格评论我该不该要了罗小天的命。”她语气冷了下来,“我也爱他,也恨他,最后得到了他,又想毁了他。如果没你那个催命电话,他能活得时间更久一点儿。或许久到了最后,我也就不杀他了。但是,在你出现时,他居然那么轻易就说要把一切都留给你。你以为我在乎那点儿钱啊,我不在乎。我自己的钱足够我生活了,我这么做就是想毁了这一切。他当时离开我,就是因为有人说找到了你的消息。” 方倩的语气和眼神都让我毛骨悚然。 “我没想到的意外是方天会真的把你当成姐姐,如果不是他,你早就死了。”方倩说。 “恨一个人一辈子,你心里高兴吗?现在,你也把他毁了,估计用不了两年也能把他创下的所有产业都毁了,你高兴吗?”我盯着她问,“其实,你今天来见我,为了不让我看出你的不高兴,你去做了微整,打了美容针,甚至用上了激素。你就是想在我面前证明,你杀了他,你不后悔。” 方倩的脸一下变得惨白,我说中了。 她再怎么保养,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不可能有那么细腻的皮肤。那我这一段时间天天在地下室开脑洞,索性把自己所想的推论之一用到她身上,我运气不错,猜对了。 “现在你这么痛苦,一定多少也有后悔。其实,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只要不要刻意毁了这一切,那个男人就还在陪着你。”我说。 方倩很大幅度的摇头说:“不会的,我回头干什么?放了你?让你去警察局说明这一切,然后我的下半生在监狱里度过?” 我说不出来我原谅她的话,只好这样看着她:“如果你真的回头了,后悔了,你至少是心安的。” 她冷笑了几声:“我惊恐了一辈子,不需要这一时半刻的心安。” 我无语了。 这样的女人我劝不了,她是认定了一根筋走到底儿了。 我们都没再说话,她看了我一会儿大概觉得我也挺没意思,转身就走了。 我以为方天会下来和我告个别再走,但是没有,我等了两个小时,也没再看到方天母子的影子。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晚饭时间,我猜想他们母子已经走了吧。 被囚禁! 这样的事比做梦还玄幻,居然发生到我身上了? 我坐在地毯上很久,忽然特别的想哭,但是这种哭我又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于是我站起来,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关了房间的灯。 就在我在纯黑的环境下默默掉眼泪时,忽然有一阵轻微的咔嚓声吓了我一跳,然后我听到铁栅栏被拉开的声音。 我迅速的爬了起来,仗着自己对这个房间地形熟悉,飞快的来到了灯的开关处。但是,我按了一下开关,灯并没有打开,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迅速的摸到了我身边,一把把我死死搂住,就在我要尖声大叫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是我,我找到你了。别出声,先跟我出去。” 这个声音让我狂喜。 我想问的话很多,但在这一刻一个字也不出不来,由着他拉着我的手沿着楼梯往上面走。到了要了去的小门口,他低声俯在我耳边说:“别松开我的手,我戴的有夜视镜,这个房子的电闸被关了,所以一切电子防盗设备都失效了。在电力恢复以前,我们必须出去。” 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不敢意外 方天母子以为没人能发现,所以只在这个院子里留了一个人,这个人平时负责看看门,给我弄吃的,然后看好电闸和监控,所以我和顾一笑逃出去的还算顺利。 我一到外面,顾一笑就把我塞到了车子里,这时我才发现除了他以外,院子外面还有其他人。他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说:“报警吧。” “怎么会这么顺利,我觉得有点意外了。”我小声说,满脑子都是不敢相信。 “因为事关到你,我不敢有任何意外,所以才自己进去的。一是为了确认是不是真的是你,二是想早一点儿见到你。”他握着我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有人替他报警了,我们就在院子门口坐着等警察来。他的笑在黑暗里时隐时现,浅浅淡淡,但是手心的温度却让我贪恋且不忍松开。 经历了这么多,他是第一个找到我的,这该是怎么样的缘份。 “对了,方天母子好像去机场了。”我忽然想到方倩,不由提醒了他一句。 顾一笑拍了拍我的手背说:“放心,那边是段景琛在堵着,不会让他们跑掉的。三个月零二十三天,你受苦了。” 我有一肚子的话,有一堆的问题想问,但是在这种场合下却一个也问不出来。 警察很快来了,顾一笑请的人当中有翻译,帮我在警察局做了笔录,紧接着就带着警察去指认了第一作案地点,还有我差一点被注射病毒的地点,然后才回到了方天母子囚禁我的院子里。 这一切都折腾完已经是当地时间夜里三点,顾一笑脱下外套罩到我身上,低声说:“再等十几分钟,我交待一点事儿就好了。” “他们这儿警察效率也太高了吧。”我低声说。 从来没见过办案是这样一气呵成的,中间连休息都没有。 “我用了这个。”顾一笑比了一个花钱的手势,“当我确定你被他们母子囚禁在这里以后,就直接和当地的警局谈了一笔公益项目,我负责他们三年内的所有警务开支,只要他们配合我找到你。” 顾一笑的大手笔吓了我一跳,别人收卖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的来,他却是整个局,简直豪无人性。 “能救出你,我会舍去所有财产,反正我们俩就算是去上班,也饿不死的,怕什么。”他用力搂了一下我的腰说。 我虽然有点惊魂未定,但还是不由笑了,心里也慢慢安定下来。 段景琛那边怎么样了,我很担心。顾一笑看了出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说:“他那边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估计会慢一点儿,我先送你回酒店好好睡一觉。等醒了,或许就能看到方天母子落网了。” “他们是有靠山的。”我还是担心。 顾一笑道:“这一点我最清楚不过,所以你不用担心。走吧,可以走了,我送你。” 他温和的笑有熨平一切的力量,我居然第一次这样顺从一个男人,跟着他去了酒店。他定的是套房,有一大一小两个卧室。 他指着大的卧室说:“你睡里面,我睡外面这一间,有事喊一声就可以了。而且这里的安保很外,阳台外面我都放了人,不会有事的。”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的惊惧之情才逐渐好了起来,望着他认真的说:“谢谢。” “和我客气什么,踏实的相信我,就是感谢了。”他在我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先洗一下,然后好好睡觉。明天一早,一定有好消息传来。” 我踏实了,心安了,终于洗了个热水澡以后躺在床上迅速的睡着了。 一夜无梦,心里想到的是,在一门之隔的外面,有他。 只要有他在,我就心安。 第二天我醒来时,不早也不晚,刚好八点整。我才一动,就传来了敲门声:“醒了?” 这是顾一笑的声音。 我知道,我只要愿意,他随时都在,于是说了一句请进,然后坐直了身体。 他走进房间,打开了窗户上的遮光帘,阳光透过纱帘柔和的洒了进来。他走到我面前,打量着我的脸色,半晌才认真的说:“气色好一些了,不过回去以后还是要好好补补。” “嗯,好的。”我说。 他忽然就笑了:“你这么乖的时候少,挺让我意外的。这一次,是不是真的害怕了?” “是,尤其害怕豆包出问题。”我说。 “豆包我来这里以前就安排好了,这个小东西一开始还不相信我,直到我和他说,我把他转移走,是为了救你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他才相信。现在,他还好好的。在北京,方天母子的势力还没那么大。今天早上凌晨四点半,方天母子落网了。现在,他们已经在警察局了。他们正在突击审讯,一有结果就会通知我。这一次,我觉得足够快了,但是看到你以后,觉得还是慢了。”顾一笑不等我问,把关于豆包的一切都说了。 “方天对豆包还算可以?”我问。 “这就是比较奇怪的一点儿了,方天对豆包确实很好。”顾一笑说,“他比他妈多了一点人性吧。” “段景琛呢?”我问。 “他今天早上已经走了,说是北京那边也要忙,方天母子不是中国国籍,案子办起来很难。罗小天是香港人,你是大陆的,方天母子是英国籍,所以这一桩案子牵涉的太多,看最终能放到哪儿审理吧。但是,我想会在中国。”顾一笑说。 他这么一提醒,我也想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和国籍也够复杂的,怪不得段景琛说北京还有得忙,先赶回去了。 其实,还有一条我和顾一笑都心照不宣的,那就是段景琛大概不想让我觉得为难吧。 每次,他都是这样善解人意,以至于最后自己都是默默付出的那个。可是,我看着眼前的顾一笑,只觉得幸运,还好他不是这样的性格,否则我可该怎么办。 顾一笑觉得我不想在这里久留,所以处理好事情以后,马上也带我回了国。至于方天母子,要拿到引渡文件以后,才能回国。 顾一笑问我要不要去见见方天母子,我想了一下摇头了。 他们,我一个也不想见。不管是有什么理由,他们害死了我老爸。罗小天在我的生命里是最重要的,也是最不重要的。重要是因为他是我的生父,不重要是因为他没有参与过我成长。 可是,不管他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他的死都不能是别人策划的。 顾一笑握着我的手上的飞机,等到坐稳以后,他对我轻言细语的说:“陶然,我带你回家。” 第二百八十二章 你后悔吗 在北京落地,我的心也落到了实处。 只有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我才有真的从那种梦幻的囚禁场景当中醒过来。 顾一笑和我都没带行李,所以出去的很早,一出安检门我就看到了豆包。他站在顾一笑父母中间,看到我就大声喊着,妈妈,妈妈,我在这儿。 我一看到他,眼泪就把视线模糊了。 等到近了,豆包扑进我怀里,把我撞的往后坐在了地上。但是纵然这样,我也没松开抱着他的手。顾一笑从扶着我的后背,对豆包笑道:“好啦,快起来啦。” 豆包整个人都挂到我身上,我是被顾一笑用力推起来的。 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到了顾一笑父母跟前,他们两人的眼睛里也都是眼泪。 “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顾一笑的妈妈连说了两句。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这一段时间帮忙照顾豆包。”我说着向他们鞠了一躬。他们连忙摆手说:“不算是什么大忙,我们正好回到军区大院住着,把孩子带过去也安全,等到事情都了了,咱们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了。” 我点了点头。 在飞机上顾一笑和我说了,回到北京以后先去住顾一笑爷爷在军区留下来的那个小公寓,大概只有八十来平米,住的是挤了一点儿,但是至少是踏实的。等到案子都审完了,尘埃落定了,再搬回大房子去住,我同意了。 我们几个人上了一辆车子,开车的是顾一笑请的司机。 一路之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进了有士兵站岗的院子,我们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互相看了一眼。 ”你们也累了,先休息,饭菜我都准备好了,等你们喘口气儿再出来吃饭。”顾一笑的妈妈说。 这是一个很挤的小三居,我和豆包被安排了一间房,顾一笑一间,顾一笑的父母一间。客厅和餐厅是共用的空间,摆了一个大餐桌一个小茶几。 我确实也是累了,因为放松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是酸的。 我洗了一把脸就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睡着了,居然睡得很香,饭菜的香味儿把我诱醒的,打开房门就看到了一桌子家常菜。都是蛋炒番茄,醋溜土豆丝,红烧排骨,辣子鸡块这种家里常做的菜,但是此刻闻着,却是异常的香。 我们吃过饭,也休整的差不多了。 顾一笑的爸爸才开口说:“既然都回来了,以前的事也就不提了。等到你们身上的案子一结,愿意过什么样的生活就去过去。至于公司什么的,感兴趣就做,不感兴趣也就算了。我们家就算不上算那些干股,吃房租也是能够生活得下去的。我啊,现在对一笑的期待就是,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我和顾一笑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浅浅的笑。 半个月以后,因为段景琛的上下打点,方天母子引渡回来了,但是要在香港受审。我和顾一笑接到通知也就去了。 这个案子算是涉及很多的,所以各方面也算重视,再加上罗小天两岸都颇有影响力,也有一些留下来的关系主动替他出头。 案子审理的很顺利,因为证据齐全,只缺他们母子的口供。他们招了,至于审讯部门用的什么办法让他们招的,我们不知道,但是得到的结果是他们对谋杀罗小天的罪行供认不讳,同时还出自己伪造遗嘱,私吞罗小天资产的事。 对于这样的豪门恩怨,媒体是乐得报道的,所以一时之间也成了焦点新闻。 我不想见这一对母子,开始和律师接触,准备处理接下来的善后事项。但是,我接到了相关方面的通知,说是方天想见我一面。 我想了一天,答应了。 去见方天的时候,是顾一笑陪着我的。方天看到顾一笑在我身边,一点也不意外。只是他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更瘦了,显得头发更黄,眼睛更大。 “姐。”他先叫了我一声。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因为他沦落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做的,我了解每一个环节,也知道顾一笑和段景琛联手是什么样的效果。但是,他居然还能叫我姐姐。 “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方天看着我笑了笑,“其实从爸爸去世以后,我每天做梦都会见到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安。但是,进来以后,我反而没再做类似的梦,世界一下就安静了。所以,谢谢你,姐姐。” 我听了他的话,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原来方天一直没变,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善良的男孩,只是他被他妈妈害了。 “做事是要承担后果的,我一直这么劝我妈,但是她不听。现在后果来了,我们只能被迫承受。这件事,我不怪你。”他又说。 “你妈妈后悔吗?”我问。 方天摇了摇头:“进来以后我没见到过她,想必是不后悔的。就像我救下了你才安心,被你送进来才安心。我妈或许是必须办了这些事,才会安心。每一个人的心理状态是不同的。只不过,有些安心需要付出的代价稍大一些。” 他这样说,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而他也没有让我接他话的意思,说完以后才问我:“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我摇了摇头:“因为供词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他笑了笑:“我努力说得更多,就是担心你不愿意来见我,因此错过了事情的真相。刘怡然的事想必也不用我说了,现在顾一笑和她离婚了吧。” 顾一笑点了点头。 这时,我才忽然想到,回北京以后我居然把刘怡然这个人物选择性遗忘了。按照常理来说,她是顾一笑正牌的妻子,应该和他的父母在一起的。 “这几天没和你说,等有时间简单说两句就行了。在我去开罗以前,我们就把离婚办了。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方天囚禁你的地方了。”顾一笑说。 他没有深说的意思,我也没在这里追问。只是听了他简单的这句话以后,在心里轻声说了一句,这样,真的挺好。 第二百八十三章 再见景琛 方天把话说到这里,似乎也没话可说了,对我笑了笑说:“姐姐,祝你幸福。” 听到他这句话,我眼睛又湿了。 顾一笑牵着我走出去以后,站在阳光下拿出纸巾帮我擦干眼泪说:“怎么又哭了?现在你有点爱哭了。” “我就是想到方天其实也挺无辜的。”我说。 他轻轻摇头:“他算无辜?这么大的计划,靠方倩一个怎么实施得下去。中间必定有他出力的地方。只不过母子俩在出事以前估计就想好了,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方倩的身上,这样方天还有出来的机会。” 我不愿意把方天想的这样心机深沉,对他道:“如果他真的是这样做的,就不会把我软禁起来,最保险的做法是把我杀了,或者是他妈妈对我动手时,他不管,袖手旁观就成了。何必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呢。” 顾一笑微微皱了一下眉道:“陶然,你真的还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唯独不信我说的话。” “方天这件事就此打住,不要再谈了。”我说。 他用力抱了我一下说:“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要知道他是为了结识你都能和刘怡然勾结到一起的人。” 我心头一动。 是的,刘怡然的事我们还没说清楚,我居然就这样又相信顾一笑了? 我大概是退步了,心里想的都写在脸上,他一看我脸就猜出来我在想什么,拉着我的手用了一下力:“又开始胡想了?” 此时,他的手机响了,顾一笑拿出来看了一眼说:“段景琛的,他回来了。” 这一段时间段景琛用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在给我铺路,各种上下打点,就是为了让这起案子尽快结案,以名节外生枝。这一次,我是幸运的,顾一笑豁出去的是钱,段景琛豁出去的是人。 “我接吧。”我说。 顾一笑犹豫了一下,把电话递给我。 当我喂了一声以后,电话那边传来的是静默。过了很大一会儿,段景琛才小心的问:“陶然啊,案子应该结了,你怎么样了?” “我今天来见了方天,他和说了一些道歉的话。对于罗小天的死,他们都承认了。”我说到这里顿了了一下,“谢谢。” 他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说:“没关系,别想那么多,这件事我能帮上忙也很高兴。顾一笑和我说过,原来发生的事,很多时候是机缘巧合也是身不由己,咱们回去再聊。我大概三天以后到北京。” “好的,一路珍重。”我轻轻挂断了电话。 顾一笑伸手在我额头上抚了一下说:“不能再习惯性皱眉了,再皱下去真成老太婆了。” 他是开玩笑的语气,我听了却是真的心酸。 在这样的阳光下,顾一笑还是青春逼人的模样,而我和他……真的合适吗?这么大的年龄差,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可是,我才想到这里,顾一笑就轻吻了一下,他的吻像羽毛轻轻的抚在我额上说:“不许多想,我们说好的,这一次在一起就再也不分开了。不管发生什么,都在一起,这是我们的底线。” 我笑了笑,不想扫他的兴。 三天以后,段景琛如期而归。 他是来顾一笑家里拜访的,看到我和豆包安然无恙,我能看到他眼睛里的如释重负。 “景琛。”顾一笑拍了拍他的肩。 “一切顺利,现在就等最后的判决了,不会再出任何问题。我可以用我的名字做保证。”段景琛笑了笑。 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居然能心平气和的说起这个案子,这个场景也是有点梦幻。 段景琛走的时候,顾一笑找了个借口说有事,让我去送送他。 从家属楼到在军区大院的门口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我们两个并肩而走,中间有着两三拳的距离。 段景琛慢慢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对我道:“我在那边安排的人被晃点了,等他们发现你不见的时候第一时间通知的我。我没做任何耽误,直接就赶了过去。但是,到了以后居然说你都已经火化了。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觉得世界都塌了。但是,稍后理智一回,我马上意识到不对。就发病到死亡至少要三天,最快也要二十多个小时,怎么可能十几个小时以后你就被火化了呢?当地的警察一定在说谎。后来,保护你的那些人和我说追你到了一片沙漠当中,然后就不见踪影了。我跟着他们去,但是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发现。直到第二次去,我们才发现了那一间地下室。那是一片废弃的地下工厂,很大,但是发现了好几个用过的针头,另外还有你随身一个发卡。后来,我判定你没死。但是这是一个很大的案子。到了这一步,我一个人已经把控不住了,因为有太多的势力要找交道。我回国了一趟,正好遇到顾一笑也在疯了一样的找你。他和我说,他跟踪方天有一段时间了,觉得方天怪怪的。他在国内从方天入手,我在外面从警察出手。就这样,一点一点的从中找出线索,然后最终把你救了出来。我都不敢想,如果我们再晚会是什么样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估计死不会,至少会换个地方。”我说。 段景琛说得比较详细,等说完了就到了大门口,他站定脚步对我说:“就送到这儿吧,你不用出去了,不然进来还要核查身份。” “好。”我应了一声也站住了脚步。 “来个告别式的拥抱吧。”他微微笑着,对我伸出了双手。 我心里热热的,也张开了双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点到即止,很快就放开了我,说:“我费了这么大劲儿把你救回来,你以后一定要幸福啊。” “我会的。”我说,语气就像是在对自己保证。 他站了几秒,然后果断的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又过了十天,方天母子的最后判决出来了。方倩是终身监禁,因为她是英国国籍,而英国是没有死刑的。方天是从犯,判了十五年。 我知道这个结果以后,在心里算了一下方天出来的时间,似乎对他来说,还不算太晚,因为十五年以后他也不过三十五岁而已。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的发现 我的生活终于归于平静,在方天母子判刑以后,我带着豆包回了家。然后拿到了警方给我的钥匙,是罗小天在北京居所的钥匙。 我拿着这把钥匙打开他那所大别墅的门时,有一瞬间的恍神,觉得只要推开门,他依然在房子里,或者在看电脑,或者在拿着一把茶壶喝茶。 但是,门开了,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倒是空气里有一种久不居人的灰尘的味道。 这一次来收拾他的遗物,我是自己来的。顾一笑要陪我,被我拒绝了。 我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年岁也长也了这么多,知道人必须有自己独处的时间。 我在空旷的客厅待了一会儿,然后才决定从一楼大厅开始收拾。 所有的东西,我都一样一样翻看,如果真的是只是他随手扔的垃圾,就放到一旁的大垃圾桶里,如果是他随手散落的文件,我就分门别类放到一起。 罗小天是一个对生活要求不高的人,甚至说在生活上他是一个极简的人。他家里所谓的杂物就是豆包的玩具,很大一堆,用收纳箱装着,放在靠墙的架子上。 除此以外,其它东西都是规矩简单的站在该站的位置上。 一楼没什么收拾的,客厅里除了沙发电视地毯茶几和花瓶以外,就只有豆包的玩具架了。我用半个小时就收拾干净了,把桌面擦得像镜子一样。然后是厨房,我把冰箱里过期的食物全部丢掉,然后打开橱柜看了看,里面只有几盒燕麦片,其它的也没有。 一楼收拾干净以后,我有点想哭。 对生活这样无欲无求的一个男人,居然会死到女人手里?这是有点不可思议的事。反而那些天天花开酒地,换女人如同换衣服的男人,怎么没有一个女人报复得了他? 心里的不公感让我觉得憋闷极了。 二楼是几个房间,也没什么收拾的,除了浮灰以后就很干净了。 我出一口气,同时也有失望,看样子,在他的住处我想找一些能用来缅怀的东西都是难的,他的生活干净到自己一死,什么都灰飞烟灭了。 一上三楼,我有点惊呆了,因为太乱了,就像被人轰炸过一样。很快我就想明白了,当时罗小天的遗嘱是伪造的,上面说所有的一切都交由方倩处理,想必这么乱是她来翻的,大概是想找什么东西吧。 我看着眼前这一切,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地上扔的都是文件,沙发上扔的是书,阳光房里那几盆原本很茂盛的阔叶植物因为长时间没浇水现在都枯萎了,叶子都是干的。 我蹲在地上,把书和文件捡起来,然后分类放到书架上。罗小天的书房里,书不多,大概也只有那么五四类,很好归类。一类是他喜欢看的人物传记,一类是金融学的书,还有就是一些史书和小说。他喜欢看历史小说,这些东西占了很大的比重。我记得以前曾笑过他,一个做金融的爱看小说,也不知道学点知识充实一下自己。他笑道我自己随便写点儿理论都能当教科书了,还要看别人的理论啊。 现在想起来,是音容犹在,人不在了。 书整理好以后,我在其中一格书架上看到了豆包和我的一张合影。看着照片里的自己,我回忆了一下,这应该是罗小天帮我们拍的,拍摄地点是奥体公园,就是周末去散步的时候拍的,很随意很自然的一张照片。罗小天把这张照片放大到十寸左右,做成了水晶摆台,很规正的摆在书架上,在颜色沉闷的书架上,这张色调自然明快的照片就像是一束用为点缀的花一样。 我看到照片上有很多的灰,就想拿下来擦一下,我拿了一下没拿动,再拿还是没拿动,搬了凳子踩上去,一看照片的底座儿居然是和书架固定到一起的。 我心里一动,以为这会是像电视里的密室的开关一样。于是我用力的左转右转,我觉得手都红了,却没挪动一分一毫。 最后我只能判定这照片真的只是放在这里做装饰的,如果是机关的话,方倩这种上天入地的找法,早就找到了。 我心里多少有点失望。 就在我准备放弃时,忽然发现照片的厚度有点与众不同。我重新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书架是唯一能藏东西的地方了。 我跑到一楼找到了工具,然后找到了能用来撬东西的工具来到楼下,直接把照片撬了下来。照片撬下来以后,我晃了晃,里面有东西。 我想也没想就把照片砸开了,里面有一张卡,是银行保险柜的。 我忽然就哭起来了。原来老狐狸不是没安排自己的身后事,而是藏得太深了,我要是再粗心一点儿就找不到了。 我拿着保险柜的卡去银行查,说这是以我的的名义存的,想要拿出里面的东西很简单,我的身份证和指纹就可以了。 我甚至不知道老狐狸是什么时候弄到我的指纹去找的这个卡。 保险柜里的东西不多,一个移动硬盘,厚厚的一摞股权证书。 我在银行的vip室里就把硬盘连到了电脑上,里面的第一个文件是视频,打开了,里面是罗小天。 他伸手调了一下镜头,对我说:“陶然啊,你看到这个的时候估计爸爸已经驾鹤西去了。” 他说得真准,果然如此啊。 我差点哭出声来,隔着屏幕看着他。 “遗嘱的事我还没写,如果万一出了意外,这个也就算是遗嘱了。你看到视频以后和香港的赵卡芬律师联系,他的联系方式是xxxxxxxx,他会协助你处理接下来的事宜。当然,如果这个保险柜的卡你没发现,只能自认倒霉。”罗小天还在笑,“我总觉得我这样的人很难有善终。我这一辈子,总结来说,不算是好人,但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坏人。现在人到老年了,反而更容易想到以前的事,我在想自己年轻时逼得别人倾家荡产是不是也太缺德了。如果真的是横死,也算是报应。还有就是你方阿姨,她要是做出什么过在火的事,你别怨她。我在和她复合以后,去查过她的经历,底子不是那么干净,但是方天确实是我的孩子,而她一个女人为了这个孩子也付出了很多,差不多是拿着自己的命才把孩子养到这么大的。所以,我最愧对的人是她。”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了,哭出声来。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的,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方倩能算计到他,居然也是他自愿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善后事件 罗小天的去世,让我的心变得柔软起来,似乎一点儿事也能让我感动。别人看来,那是因为我经历了这一系列打击变得脆弱了。其实,我自己知道,是因为经历了过丑陋,所以知道善良的难能可贵,所以更容易被善良打动。 我依照罗小天所说的,重新安排分配了他的遗产,至于后事,他说是希望我把他的骨灰撒到大海里,并且指定了海域。我有些犹豫了,毕竟在传统里,把入土为安的人再挖出来,总要承担很多心理压力。所以,我把这件事排到了最后。 罗小天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我,其中包括一部分留给罗自谦的东西。同时,罗自谦的监护权,放在了我这里。 盛清锦会来找麻烦,我知道,也有心理准备,但我没想到她会跑到罗小天的墓前来找麻烦。 我把撒骨灰到大海的事放到了最后,所以在所有事情处理好了以后,我请来了专业的人员。甚至还有一个看黄道吉日的风水先生。 我尊重罗小天的决定,同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事情办到让他满意。只希望这样做,能让他在九泉之下能多几分安心。 盛清锦的出现让我心里一跳,马上想到她是来做什么的。她出现的地方,一定会有司建连,我朝她身后望了过去,没看到司建连的影子,我很意外问:“司建连呢?” 盛清锦一笑:“今天的事,是我和你的事,不必他出面。” “那就有话直说,别浪费时间了,我这儿要掐着时间点办事,不然错过了好时辰,或许罗小天就不能瞑目了。”我说着看了一眼墓碑上罗小天的照片道,“罗小天可在这儿看着呢。” 盛清锦脸色一紧,干笑了两声:“罗小天是你爸,你一口一个罗小天也不怕他生气,万一真生气了,缠上了你,这辈子你都不会安宁了。” “没事,我巴不得他缠着我,但是我知道他要缠的人太多了,我是唯一一个没算计过他的,所以他对我不会有多大兴趣。”我看向盛清锦,“别闲扯了,说事儿吧。” “我要罗自谦的抚养权,还有他名下的公司,我才是最正当的监护人,所以你最好让给我。”盛清锦说得理直气壮。 我笑了笑:“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脸,提这样的条件。” “关于刘怡然的,我能把彻底送进去,你要不要交换?”她胸有成竹的问。 “不需要,她进不进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屑的道。 “你真的不在乎一个和你抢过老公的人还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她很惊讶。 “我不在乎了。现在,感情的事防是防不来的,所以我会给他充分的自由,如果他真的爱刘怡然,想和她在一起,我也会马上退出。盛清锦,你不要用你的心思来揣测我。我和你不同,我有钱有公司有房子有许多股权,有孩子。”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你说,我还会在意一个男人的心在不在我身上吗?” 她被我问住了,最后恨恨的道:“也不知道顾一笑听到你这样的话,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待你。” 我看了一眼正在我身后和风水先生说着什么的顾一笑,扬手朝他打了个招呼,示意他过来。顾一笑马上就对风水先生说了一句抱歉,然后走了过来,柔声问:“什么事?” 在顾一笑对我温柔以顾的时候,我看到了盛清锦眼睛里闪过深深的嫉妒。 “我刚才说了几句很女权的话,她问我敢不敢当你的面儿说。”我很自然的挽住了顾一笑的胳膊说,“我可说给你听了哦。” 说完,我挑衅的看了一眼盛清锦,然后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顾一笑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说:“我当然不在意这种话,因为只有这样不掺任何利益关系在里面的感情,才会纯粹,才会久远,才会一生一世一双人。像是那种奔着别人的钱去的,大部分都没好下场。你有这样的底气,我也有,所以我和你才是最般配的。” 这才是我选的男人。 我在盛清锦面前得意洋洋,她气得脸色发青。 “好,那你们就得意着,总有一天会哭的。”她恨恨的发声,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走远了,顾一笑又亲了我一口说:“好了不想多想,被她坏了心情不值得。动坟的时间马上就到了,你该去祭拜了。” 提到罗小天,我脸上的笑意没了。 我看着他下葬,现在又要亲手把他挖出来,我心里十分的难过,但是咬了咬牙,走了过去。 一切都很顺利,三天以后我带到罗小天的骨灰到了他指定的海域,在这一天,刘明月和田青青也来了,他们站在甲板上看着我。 我坐在小舢板上,迎着海风把罗小天的骨灰一把一把撒进了大海里。 他在活着的时候是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现在却变成一个小木盒子里的那么少的一把灰白色的骨灰。我眼泪不停的流下来,刻意放缓了速度,却还是很快就把他的骨灰撒完了。 看着空空的盒子,我泪如雨下。 船上的人看到我把所有的事都做好了,把我拉上了大船。 返航的路上太阳很好,空气很好,风很好,大海蓝得像宝石。我站在船头吹着风,被灼热的阳光烤着,忽然间我看到了在海面上起起落落的海鸥,在这一瞬间我想明白了。罗小天这样的安排是好的,死后干干净净的在,而且在海里他会多自由,总比埋在地下一个黑漆漆的小盒子里要好得多吧? 顾一笑穿着全黑的西服陪我,场面肃穆而隆重。 在上岸的时候,他一直牵着我的手。田青青不计划去北京,在码头上与我道别。她看着顾一笑说:“一时喜欢很简单,一世喜欢很难。你既然选择了陶然,陶然也同意被你选择,就用心的待她吧。其实,我的意思是不希望她再碰感情了。因为受过的伤太多,怕她再受伤。不过,既然你们要在一起,我也不反对,还是要祝福的。等你们的好消息。” 顾一笑没对田青青保证什么,只是握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关于怡然 我们回到北京,我一下就病倒了,重感冒,发烧到三十九度五,然后高烧不退。 顾一笑放下手里的所有事情陪我,在病床前有点衣不解带的意思。在感冒当中的人,我自己都觉得照镜子的时候状若女鬼,蜡黄的脸色,又乱又干的头发,怎么看镜子中的自己都像一个大妈。但是,顾一笑面对这样的我,毫不在意。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这个样子,其实真的不愿意让你看到。” “那你还能让谁看到?”他给我递了一杯热水,“今天看你精神好一点儿了,和你一件事,但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高兴。” “怎么了?”我抱着杯子抬头问他。 “盛清锦和你谈的所谓条件,我查到了。刘怡然这一次,真的是神仙都救不了他了。”顾一笑表情有些凝重。 “怎么了?你到了这一步下不去手了?”我问。 他摇了摇头:“不是,只是觉得心寒,她看着挺单纯的,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说实话,我有点接受不了而已。” 我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顾一笑酝酿了一下才叹了口气说:“她为了和方天合作,让豆包和方天骨髓匹配得上,从黑市里人贩子手里买了一个孩子,警方查出来花了七十万,这个孩子她给豆包抽了骨髓以后,就扔到了街头任由他自生自灭了。后来,孩子的父母找到了孩子,并且报了案。现在那个孩子身体特别的不好,各种毛病缠身。” 我先是惊讶,而后是生理上的不适,甚至差一点吐出来。 刘怡然居然做这种事,豆包的骨髓居然是从这里来的? 我终于没忍住,趴在床边哇哇的大吐出来。 顾一笑给我递了纸巾,漱口水,然后默默的拿来扫把和拖把收拾我吐到到地上的呕吐物。 我心里的不适感特别的强,不知道怎么才能平息下来。一切的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了,我觉得自己是拿着别人的孩子来换了豆包的性命。这样的全愈,让我觉得自己很不堪。 我觉得自己是脏的。 “我猜到你会是这个反应,也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但是最后我决定和你说出真相。你眼睛里揉不进沙子,与其让你日后知道了自己面对,不如我来说。”顾一笑道,“那个孩子的父母只是工薪阶层,收入根本负担不起孩子现在的医疗费用,我想让你去见见这一家人。这样的话,你心里多少能平和点儿,或许还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话虽如此,但我们都知道,即使我们去帮忙了这一家人又能如何?不过是偷了别人家孩子的健康而已。而这件事,我要不要让豆包知道呢? 两天以后,我的烧退了。 并且我决定去见刘怡然。 她在收容所里,还没有判刑。 刘怡然看到我,居然笑了笑:“陶然,你很意外对不对?你觉得是方天救了你儿子,对不对?但是你没想到,这一切是我策划的,你儿子是踩着别人家孩子的命才活下来的。” “但是,算计别人家孩子的人是你。”我说。 她笑了笑:“得利的人是你和你孩子。”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果然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即使到了这一步,还是把我算计了进去。只要豆包活着,我看到豆包就会想到他的全愈是踩在别人家孩子才有的。 “我会为这一切去赎罪,即使这些事情的发生不是我的本意。”我看着她,也笑了笑,“倒是你,算计了这么多人,执行了这么多的计划,最后怎么样了?不是落到这个地步。还有,你死而复生是怎么回事,我就不感兴趣。但是,现在顾一笑爱的人是我,对此,你有什么感想。你也知道,他为了我做过什么。我们在一起经历过什么。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付出了这么多,算计了这么多,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还要落几年牢狱之灾,你甘心吗?” 刘怡然的脸色终于变得不好看了。 “你放心,我还有出来的时候,一辈子说长也长着呢,我最多判十年,出来以后咱们再算帐。”她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对我说。 “你放心,你不会有出来的机会。我相信孩子的事只是你所做事情当中的冰山一角,至于其它的,我保证一件一件给你扒出来。你家里有钱怎么样?你和方天他们置换股权怎么样?你和顾天宝勾结一气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败了。”我说。 论起气人,我也是此中高手。只不过后来越来越成熟,就不愿意用这么幼稚的办法了。但是,现在的刘怡然让我很有气人的冲动,所以难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顾一笑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女人,还会爱你?”刘怡然不屑道。 “不好意思,这些主意是他出的,关于你买孩子的事,也是他查出来的。今天他本来要陪我来看你的,我没同意,觉得和你之间必须亲自谈谈。这是属于女人之间的战争。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现在是输得起任何男人的女人,即便是顾一笑,和我分开了,我也能笑着送他离开。你呢?能吗?”我笑了笑,看到她嘴唇都在发抖,我站了起来。 我的目的达到了。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 顾一笑在外面等着,看到我出来很自然的拉上了我的手问:“怎么了?气成这样了?” “不是我气,而是刘怡然对此居然毫不无悔意,她觉得自己做这件事挺对的。”我看着顾一笑,“为什么有些人就能把别人的性命当成玩笑一样呢。” 顾一笑没给我回答,而是叹一口气说:“现在我才知道,人都是会变的。当几年前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以为她还是从前的她,所以就心软了。其实我一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还去妄想着别人能一直不变,也真的是可笑。” 他颇有感触,我不由就想和他开个玩笑,问道:“如果我变了呢?” “变成什么样?”他问着,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说句实话,人变的只是处事的方法。或许,当年我对她就了解不多。而你,我太了解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都没变,还能怎么变?变得更心软吗?” 心软是病,情深致命。 我想到了这句话,但是现在在顾一笑面前,我已经完全可以放下一切,做真正的自己了。我不介意他对我的看法,也不怕他会变心……现在的状态,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状态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打击报复 但是,不管我的处境如何顺遂,我心里都梗着一根刺。这根刺就是因为刘怡然而受害的那个孩子。一想到这件事,我就说不出来的难受,夜里也睡不好。因为这件事要不要让豆包知道,以什么语气来说,我都没想好,甚至我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姿态去见孩子的父母。我是想为孩子的治疗出钱出力的,可是我这样的身份很尴尬,怎么做都让人觉得不堪。 就在我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孩子的父母突然到访了。 我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一对陌生夫妇,心里很诧异,问:“二位要找谁?” “你就是陶然吧?”两人中那个神情憔悴的女人问。 我不知所以的点了点头。 她朝我身后的房子看了一眼,嘴里啧啧了两句,而后道:“你儿子用了我儿子的骨髓,现在你儿子好了,我儿子却躺下了,你们过得这么好,想过我们吗?” 我脑袋嗡的一下,马上知道来者是谁了。 我原本是想登门去拜访,认真的聊一下接下来的事怎么办。但是,他们的突然造访让我很意外,也是很措手不及。 “对不起,请进吧。”我忙把两人让了进来。 豆包正在对着电视打游戏,看到我领进来两个陌生人问了一句:“妈,是谁啊?” “没你什么事,先上去吧。”我淡淡的说。 那个女的却突然伸手拦住了豆包说:“你就是陶然的儿子吧,看你现在恢复的多好,可是你的全愈是踩在别人的生命上的,居然还这么一副淡然的样子,真是有钱人都没良心。” 我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这是大人的事,和孩子无关。豆包,上去。” “说得轻巧,怎么和孩子无关了?如果不是你儿子得了该死的白血病,会有人贩子去拐我儿子,然后把他卖来卖去,然后卖到了你们手里,让他给你儿子捐骨髓!”女人一听我的话马上歇斯底里起来。 豆包站了起来,对她说:“我用的骨髓是我小舅舅的。” 他至今不知道这件事。 “豆包,你先上去,事情回头我和你解释。”我说。 他虽不情愿,还是上了楼。 “陶然,有钱人果然都是冷血的,到了这一步你还在维护你儿子的心理健康,我儿子现在连命都快没了。”她说着哭了起来。 我理解她的感觉,所以对她的做法并不感到愤怒,只是转身倒了两杯水过来,然后一左一右分别放在他们夫妻面前。 那个男人从进门到现在一言不发,看着文质彬彬,应该是个讲道理的。于是,我等到那个女人哭了一阵儿以后,对他说:“我理解你们的感受,因为我儿子也有命悬一线的时候。其实,我和你们根本不认识,而且在一周以前,我不知道我儿子用的骨髓是你们的。我们都一直以为,是他的小舅舅给他捐的骨髓。我知道了以后也很想去见你们,但是因为心里愧疚,也不知道怎么弥补,所以才拖到了今天。其实你们不来,这两天我也会去登门拜访的。” 男的点了点头:“事情的经过公安部门的同志和我们说了,其实也不怪你们。只怪那个女的太狠心,我们想去找她,她都已经被判刑了。被判刑这件事救了她,否则我一定亲手弄死她。她抽了孩子的骨髓,我不说什么,骨髓是可在生的。可恨的是,她没给他做任何的处理,就把他像垃圾一样扔在了大街上,一个孩子在身体最虚弱的时候,无人照顾,脊柱上的伤口感染,在天桥下趴了几天等死,直到被乞讨团伙儿的弄了回去,才捡了一条命。他病恹恹的倒是省得那些人给他化妆了,也没再虐待他,只是管一顿饱饭,然后让他去给他们乞讨钱回来。这也算是不喜当中的万幸了。我们找到的时候,他骨髓炎了,整个人佝偻的不行,医生说还有救,但是要换骨髓。” 他在说话的过程当中,一直低着头,语速很慢。到了最后,他说完了,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说:“她一个女的,遇到这种事一下就崩溃了,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人。” “没事,我理解。”我说。 其实,他话说到这里,我已经明白是怎么回来了。既然他儿子能给豆包捐骨髓,那么豆包也可以反捐回去。 可是人都是自私的,我在想豆包是做过换骨髓手术的,他的身体吃得消吗? “我们也是打听了好多人才打听到这儿来的。公安的人不和我们说你们在哪儿,说怕我们打击报复的。但是,为了孩子,我们也只能尽自己所能的去打听了。”男的说完,满眼期待的看着我。 在看到他眼神的那一瞬间,我的防备一下就瓦解了。 “你的来意我也明白,但是现在孩子能不能捐骨髓要去看医生的检查,如果医生说没问题,我同意捐。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你们能找到我也不容易,而我也想实偿你们。说实话,虽然事情不是我直接做的,但是我知道以后,心里也很难过。”我说。 男的还没说话,女的就开口抢着道:“那要去我们指定的医院,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买通在医生,给一个你儿子不适合捐骨髓的检验报告。” 我心里一下就不舒服了,这个女人太自以为是了。 “医院我会找一个最好的,并且把你们的孩子也转过来,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出,这是应该的。”我说。 “你那么有钱,这点儿钱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在我们面前装什么慈善家?”女人又不屑的说。 如果不是看在孩子生病的份儿上,我真的不愿意和她多打一分钟的交道,我们都在商量解决方案了,她还在这里说着这些难听的话。 她家男人看出我的不耐烦,马上呵斥了她一句说:“我们正在商量,你先别说话了。” 她哦了一声,声音很小的说:“都到这一步了,只说治疗,不说赔钱,太没人性。果然,有钱人他妈是冷血的。” “那你定个时间吧,我想去先看看孩子。”我说。 男的同意了。 我们接下来聊的时间,女人也想插嘴,但几次都被男人呵斥住,最后终于安静的坐在一旁听了。 他的话还是比较好套的,我也问清楚了,告诉他我住处和电话的人是盛清锦。虽然他没说名字,但是一描述长相,我就知道就是盛清锦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只要是算计我的事,就没少过她这一根葱。 第二百八十八章 决定报复 就在这一刻我才深刻体会,哪一种人会给脸不要脸。 怒和恨是一瞬间就被点燃的,但是在这一对孩子生病的夫妇面前,我没发表现出来,只是认真的听着他们的条件和要求,尽我所能的去答应。 男人的要求算是比较合理的,让我协助他们一起把孩子治好,至于治病的钱,他说会想办法自己凑。男人则不一样,她要求我给孩子出所有的医疗费,并且定下保证书,如果她的孩子没有全愈,我要给她三百万的赔偿。 其实,条件不用提,我在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出钱给孩子治好病,然后给他们一些精神损失费。如果孩子真的有什么不好,我只能用更多的钱来弥补。 但是,女人既然把话说到这一步了,我觉得有必要找个律师介入到这件事情当中了。我委婉的和那家的男人说了这件事,他没犹豫就等答应了,因为我给的条件很优厚。稍微有些理智的人都知道,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方。 我把找律师的事和顾一笑说了,他想了一下说:“我给你推荐一个吧,如果是我亲自去,怕那一家人会多想。” 我想想也是,就同意了。 三天的时间,我和那家人签好了补偿协议,同时让豆包去医院做了骨髓配型。 最后结果很理想,成功了。 那个男人看到我递给他的配型报告,喜极而泣。 我同意医生尽快实施手术,也去看望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但是,孩子妈妈的敌意让我真的只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后来,我发现想在这种关系当中做好人真的太难了,只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律师。这样一来,我不出面了,事情反而顺利了,没有各种花样百出的刁难了。 有了时间,我决定收拾一下盛清锦。在我眼里,不动她仅仅是因为不想动,也不值得动。但是,不代表我动不了她。 豆包抽了骨髓,我觉得需要好好补补,就在家里给他做了煲了鸡汤,然后在想对于盛清锦要怎么样让她一次就长记性,这一辈子都不敢再碰我。 想得太出神了,手不小心被汤锅烫了一下,我不由就哎哟了一声,顾一笑闻声而来,抓着我的手问:“怎么了?烫到了?” “没事,跑神儿了。”我很自然的说。 “想什么事?”他问,“说好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和我说,我来办。怎么又自己琢磨上了?” “女人间的事,我还是想自己去办。再说要是一直依赖着你,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变白痴了。”我笑了笑。 他轻轻抱了我一下:“变白痴又怎么了,我又不会嫌弃你。” 我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但是,我没想到顾一笑会猜到我在想什么,两天以后的早餐时间,他打开电话调到新闻频道,对我说:“看看吧。” 我一边喝豆浆,一边看电视,突然里面出现了盛清锦的脸。 这条新闻是关于偷税漏税的,在盛清锦帮司建连经营他们从kb被挤出去以后开的那一家小公司里,用所有的手段偷税,以至于一家年营业额在两千万的企业,年缴税额只有不足十万块。 顾一笑找的这个理由是铁板上钉钉子。 “为了维护她自己对公司的控制权,她要求司建连给了她全权管理的委托书,所以这件事和司建连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不排除审问时,她往司建连身上咬。不过,我找的律师也不是吃素的,司建连不会有问题。其实把他套进去是最好的,只不过因为他是豆包的亲生爸爸,我这么做了豆包长大以后肯定会有所误会,所以,放他一马。”顾一笑见我看的认真,补充道。 我知道,不管怎么样,顾一笑不会动司建连。 “看看吧,要是她非把事情往司建连身上推,让他们借机离婚也行。”我说。 现在,对于盛清锦我真的一点同情心也没了。 还有一个让我比较难做的事就是,盛清锦的儿子罗自谦现在由我监护,我也想过努力做一个好的监护人,不辜负罗小天对我的托付。但是,不是我做不到,而是我和盛清锦的这种关系,让我不管做到哪一步都没用,我再怎么努力,将来在罗自谦的眼里,只要盛清锦几句话,我依然是那个算计了他的妈妈,夺了他的继承权的女人。 想到这一切,我就觉得头大,真不知道罗自谦是不是我给豆包埋下来的一个大雷。 盛清锦的案子进展到什么程度我问顾一笑,他笑而不答,和我说让我安心等着。他一句让我安心等着,我还真的就等得下去,真的是安心下来。 半个月以后,盛清锦的案子判了,她被判处了八年有期徒刑,并且公司要补齐所拖欠漏逃的税款。我替司建连算了一下帐,想要交齐罚款以后,他得把公司卖了。 司建连来找了我。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买了豆包爱吃的东西,规矩的敲门拜访,眼神里的倨傲也不见了,有的只是忐忑。 “豆包,爸爸给你买的。”司建连带着讨好的笑对豆包说。 我许久没认真打量他的,今天一见,再认真一看,心里也是很悲凉。几年前,我们离婚时,他义气风发的,现在时间没过去多久,他的头发白了一多半,脸上也多了不少皱纹,甚至背都有些佝偻了。 其实,看到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这样,心酸还是有的。 豆包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大包吃的,说:“谢谢爸爸。” 他说完以后转头把注意力又放到了电视屏幕上的游戏上。 “看电视时间太长对眼睛不好。”司建连担心的说了一句。 我看到他现在的姿态,忽然想笑,对于孩子他管过多少,如今又来说,估计是屁用也没有。果然,豆包头都没回,直接说:“我妈一天只允许我玩四十分钟,你不过是凑巧赶上了,怎么就说我看的时间太长了。再说了,我记得小时候你在家拿着pad打游戏,一玩就是一晚上呢。” 司建连哑口无言。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缓解了他的尴尬,而后问:“你今天过来,只是为了看看豆包啊。” 他脸上一紧,犹豫了一下说:“也不是,我想把公司卖给你,否则凑不齐需要补交的税款。” 两天前顾一笑提醒过我,说司建连一定会过来求你收了他的公司,你自己要不要收,先想好了。那家公司没什么值得买的,你要是想买就做好了把钱打水漂的准备。 我还想着应该不会的,谁知今天司建连就上门儿了。 “我现在主要精力在豆包身上,对于公司也只能管得了kb,其它领域我不想插手了。现在,我都这个年龄了,什么都不想多要了。”我对他抱歉的摇了摇头。 我不想再和司建连扯上什么关系。 过去的三年,我让豆包定期给他打电话,他基本上都是应付的聊上两句,时间一长,豆包对于和爸爸通电话这件事也淡了。如今,他想靠着父子感情来和我谈这件事,可能性太小了。豆包对他,基本上是无感了。而我和他之间的那点儿夫妻情分,也早就消耗殆尽了。 “其实我出手的价格也不高,如果不把税款补齐,我也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所以我着急出手。你看,就当是帮我一回吧。”司建连还不死心,又说。 他的来意被顾一笑提前猜到,我心里已经十分别扭了,现在又看他这种不放弃的劲儿,心里真的没了耐心,但是当着豆包的面儿,我又不能对他发火。想了一会儿,我说:“这样,我给你介绍几个人,你去找找他们,看人家有意向没有。我一是手里没这么多的现金,二是确实也不想扩大经营了。” 司建连一听我把话说绝了,也有点急了:“陶然,你在我面前说没钱?你的拍卖行和kb不都回到你手上了?罗小天也给你留了不少东西吧?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些是罗自谦的,他的东西理应由盛清锦来管。要是你把这一部分钱给了盛清锦,我还至于落到再次卖公司的这一步吗?” 他的理直气壮让我觉得丑陋极了。 我看着他,还没说话,就听到豆包不紧不慢的开口了:“爸爸,我发现了一件事。你只要来找妈妈,就一定是有事,百分之八十都是因为钱的事。好像妈妈是你的摇钱树一样。她有钱没钱是她的事,你有钱没钱是你的事。现在你们离婚了,没关系了。何况这么多年以来,我好像也没要你一分的抚养费吧。你再这样逼妈妈,我都不想理你了。” 司建连被自己九岁的儿子说得面红耳赤。 豆包说完了以后,也不看我们俩表情各异的脸,直接说:“我上去看书了,还有作业没写呢,等一下吃饭叫我啊,妈。” 然后小家伙大步跑上楼去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善后的事 司建连的脸色十分难看,看着豆包的影子都不见了,突然回头对我说:“陶然,你是怎么教孩子的?哪有孩子这样对亲生爸爸说话的。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能够在孩子面前说我的坏话呢。” 我笑了。 “事情是你做出来的,不是我说出来的。”我道,“你需要的时候就上门来找我,不需要的时候从来不出面。现在,又到了过不去的难关了,以为上门就能求助。你太了解我的心理,知道我为了孩子会一直帮你。但是,现在不会了。如豆包所说,我和你没关系了。你不过平白担了一个豆包亲生爸爸的名号而已。”我看着他,冷静的说。 他这样攻击我,我居然一点都不生气了。看样子,我和他之间真的所有的一切都耗尽了。 我以为他听了我的话会发更大的脾气,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一下子不说话了,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才说:“陶然,我知道我气我娶了盛清锦,但是我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她怀了我的孩子,我总不能坐任不管吧。现在,她做出这样的事,我也很生气,而且我和她已经离婚了。就在她判刑以前。现在,我依然是你前夫,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司建连这几年别的没长进,无耻倒是长进了不少,我听到这里又笑了。怪不得大家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从他和盛清锦在一起以后,脸皮真的厚多了。 “如果你认为我不买你的公司就是见死不救,那我今天还就是见死不救了。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我会给你介绍买家,如果你不愿意,现在请回吧。至于你依法看豆包的时间,我觉得也要看孩子自己的意愿吧。”我说得更直接。 司建连对我这样的直接有点目瞪口呆,他对我说:“陶然,现在你变了。” 我呵呵笑了两声:“变的又不是我一个人。” 他不说话了,又无力挣扎了几句,最后叹气道:“好吧,你帮我介绍一个买家吧。” “可以,我先和对方联系,一周以后给你准信儿。”我说。 司建连临走以前,又看了看楼梯处,豆包并没有在那里出现。他的眼睛里都是失落,最后不得不离开了我的家。 他刚走,豆包就从楼上下来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妈,你又答应帮爸爸了?” “没有,只是给他介绍一个关系。”我说。 他十分不高兴的说:“那就是在帮喽。我以前太小,很多事不懂。现在,我长大了,想想小时候的经历,多少事都是爸爸惹来的?如果中间有一个环节出问题,我早就死了。在我生病的时候,您要和他试管一个弟弟妹妹过来救我,他还借机提条件。他的心里根本没我这个儿子。” 豆包说了这么多,让我吃惊。 说到这里,他又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其实我知道,你帮他只是因为,他是我爸。现在,我想和你说,以后不用再看我的面子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爸爸现在越来越自私,在我心里,他真的只是一个符号了。” 豆包以前是很依赖司建连,我和司建连刚刚离婚时,他见到司建连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欢,让我不忍。现在,不过几年的时间,他们父子居然生疏到这个地步了。 孩子在成长,而司建连主动退出这场成长,等于他主动从孩子的人生当中退场。 对于这样的状况,我也无能为力。 但是,豆包总有长大的一天,我总不能为了让他知道自己有个爸爸而不停的粉饰太平。 我几经周转,找到了一个买家,为了安全起见,我先和他见了一面。 电话里,这个买家声音沉稳的和我说了见面的地点,是北京cbd的一个地址。我驱车前往,停下了车子才发现,这居然又是一个新的地标建筑。六十层的高楼刚刚完工,整个楼体设计的霸气外露,我看了一下一楼的水牌,上面的公司名字只有一个振华地产。 我在楼下的前台报出自己要拜访的人,那个漂亮姑娘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问:“是约好的吗?” “对。”我说。 她还是不相信,打了电话上去确认,最后才给了我一张临时的门卡,同时还叫了一个秘书陪我一起上去。我在心里暗笑,这是要见什么重要人物吗? 到了视线最好的顶层,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我都震惊了。 这是一个整层未打隔断的办公层,三百六十度的视线,因为四面都是落地玻璃,办公室的装修也是气派的不行。 “您好,请坐。”对面坐在宽大老板椅上的男人对我微微抬手。 我在他对面坐下,同时也在一瞬间认出了他是谁。 他是我和安琪一起去拜访过的西藏的那个神秘收藏家。 他看到我惊讶的表情,笑了笑说:“没错,是我。我现在不做收藏了,改行盖房子。” “你好,段……”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他笑道:“不好意思,那个是假名,我的真名叫方贤,段是我妈妈的姓。” “现在呢?这个是爸爸的姓?”我问。 他摊了摊手,示意秘书去端两杯水过来。 那个秘书看到我和他是旧识,这才放心,对他恭敬的点头,然后退了出去。是真的退出去的,那姿势吓了我一跳。 不过,这是别人公司的事,我不便多嘴,所以三两名闲聊以后,就把话拉回到正题上。 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对我说:“这家公司的情况我调查过了,你前夫的公司,因为偷税漏税导致的现在资不抵债了,想要出售。你不肯收,找人帮他找买家。” “对,是这样的。”我点了点头说,“怎么说呢,你都查清楚了,那这家公司值多少钱就不由我说了,你肯定有自己的评估。但是,我中肯的说一句,这就是一家中规中矩的公司,估计收了以后没什么惊喜,但是如果有门路把他们税务的事平了,还是有利可图的。” 他笑了笑:“你倒是挺实在的。” “你是聪明人,说明白了咱们都不费事,我就是一个中间人,你愿意收我就牵个线,不愿意收也是随意的。”我明明白白的说。 我记得当时安琪就和我说这个人不简单,但我没想到不简单到这个地步。 想想也是,说不定当时就是因为和家里赌气,自己跑去那么偏僻的地方躲了差不多二十年。 “我是决定收的,但价格没他想的那么高,大概打个八折的样子。”方贤认真的说,“如果你觉得可以,就牵个线,我和他见一面。” “行,价格你和他聊,我真的不管那么多。”我说。 正事说完以后,他稍一犹豫对我说:“对了,叫你来还有一件事麻烦你一下。” “什么事?”我问。 “我想借你的拍卖行卖点东西。”方贤说。 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好的,没问题。但是对你的这一类藏品在行的,我实话实说,这里只有一个人,我联系一下她,看她的假休完没有,然后安排时间和你见面。” “安琪?”他问。 我点了点头:“她脾气大,能力好,最近我又有点儿事,拍卖行的生意就歇了一阵子,她现在正在夏威夷度假呢。” 方贤笑了笑,和我定好了见司建连的时间。 我回到家以后,和顾一笑说起这个人,他笑了笑说:“他也是新冒出来的贵族,没人知道他的来历,突然就起来了。你今天去的那块儿很贵的,好像以前是万达的地皮,好像没花什么钱就归他了。” “你都不知道他的来历?”我问。 顾一笑摇头说:“我倒是知道一点儿。” 他和我一说,我马上就知道,安琪打听到的还真是实情,确实是一个有背景的人。 方贤和安琪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收了司建连的公司,价格是司建连预期价格的八折。收购完成以后,司建连居然一个电话也不给我打,让我彻底认清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走到这一步我心里也在想,是他一开始就这样呢?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我不能给自己答案。 安琪喜欢做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对于市面上那些浮夸的炒作的东西,她一概不感兴趣。所以才会一接到我的电话,马上就停止了度假,直飞北京了。 事情一步一步的解决,我终于有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了。 现在的结果,我基本上满意。 但是,唯一的遗憾是罗小天走的太早了。 我从回到北京开始,就一直在顾一笑的默默无言的协助下处理着自己以前留下来的事,罗小天留下来的事,一桩一件的,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时间在忙碌的时候也过得特别快,等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理顺以后,居然已经到了春天了。缠了北京一个冬天的雾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街边的各色春花也次第开放,春天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第二百九十章 我欠你的 北京最美的季节来了,和方贤合作的拍卖事项也接洽完毕,一切细节都敲定了。 这一次的拍卖别开生面,地点定在了阳春三月的林芝,所有想参与的人交纳一定的保证金以后,由我们安排包机统一前往。 拍卖场地是露天的,安排在十里桃林。 安琪做这个计划时,我是有疑惑的,因为安保工作太难搞了。但是,当她把完整的方案交给我以后,我不得不服这个女人,她的计划确实算得上完美。 安琪给这批拍卖投了巨额的保险,即使出了问题,公司和方贤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而且,她包下来一整个安保公司,每三人负责一个拍品,如果出事的话,就从这三个人身上查,谁也别跑得了。除此以外,入场的安检也严到了一定程度。 一般情况下来说,不会出什么问题。 方贤看了计划以后,对我笑道:“这个计划不管成不成,也算是给我圆了个梦,如果东西真的在拍卖的时候丢了,也说明命该如此,我们能追回多少损失就追回多少,我不会追着你们要赔偿的。因为在那里做拍卖,是我想要的。” 我有些惊讶,因为安琪对我没提过这件事。 方贤看出来我的惊讶,对我道:“我嘱咐她不要说出去的。” 说到这里,他表情略微暗淡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最后又说:“我当年去西藏,留在西藏,迷上藏品,都是因为一个女孩。后来,我们约好了在二十年后,去林芝相见。但是,这中间发生了很多的事,现在我和她估计永远也没机会再见面了。所以,我就在我们约定好的见面的日期做一场拍卖,告别过去,告别自己,然后下半生为父母活一活。” 方贤说得很平常,我却已经被感动了。真的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看着波澜不惊的外表下面,藏着这么深沉的感情。 “安琪嘴巴很严,真的没有向我透露一个字。但是,关于这场拍卖,她确实用心去安排准备了。”我说。 方贤笑了笑:“我看得出来,和我设想的差不多。我保险库房的密匙已经给她了,让她安排押运事项吧。” 我从方贤的办公室出来,给安琪打了个电话,问她这件事。安琪在电话里直接就感动哭了:“陶然,不好意思,这是别人的私事,他和我说了保密,我总不能四处去说。现在他既然和你说了,我也就没保密的必要了。其实他和我说起这个唯美的计划时,也说了他和那个女孩子之间的很多细节,我真的被感动了。他们的那种感情干净到不存于世,我真没想到现在的社会上还有这么纯粹的爱情。现在,那个女孩已经嫁给别人了,是肯定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而他到了今天,想要用一个隆重的仪式和过去告别,也算是对得起自己了,不再一辈子苦等下去。所以,这个项目赚不赚钱我都会接。不过,他这个人做生意还是比较地道的,给我们留了足够的利润。” “我知道,他要是斤斤计较的人,也不可能做生意做到这么大。并且,他也有实力不去斤斤计较。”我说。 有人说性格决定一切,其实不然。因为人的性格也会被环境所影响而变化。一个人如果从出生开始就是条件比较优渥的,他在物质方面必然很大气。但是,一个人如果从出生在物质方面就是匮乏的,他的性格很难大气得起来。 性格和环境,都是互相影响的。 我和顾一笑随包机一起去了林芝,因为安排的地点附近没有大的酒店,安琪包下了整个小镇上所有的民宿。这样一来,倒也省事了,至少散的游客订不到房,很少会往这边跑了。 安琪是提前到的,在机场接到了我们。因为需要把客人都安排入住,所以她只匆忙和我打了个招呼就去忙了。我坐在最后一辆车子里,看着三十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打心里佩服安琪的能力。这么多人的异地拍卖会,居然搞得这么井然有序,简直是天才。 如果单论这一点,我自愧不如。 这里的桃花和平原地区不同,树木高大,满树见花不见叶,每一个花骨朵都张扬的迎着春风笑,放肆的生命力让人感动。 近处是一片一片粉色的烟霞,稍远的地方就是洁白的雪山。 站在场地正中间,我觉得像做梦一样。这样的场景既震撼又梦幻,让人一时会产生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风一吹过,花瓣像雨一样往下落,美得让人惊心动魄,而且最这种大面积的落花还让人产生无助的感觉。 总之站在这里,让人感觉既美丽又荒凉,既喜悦又悲伤…… 这种矛盾的感觉也特别的折磨人。 顾一笑抬手从我头上捏下来许多的花瓣,笑道:“你现在有点像小仙子了。” 我也知道,这种场景容易让人心生柔软,不由问:“那我以前像什么?” “以前的你?”他看着远方想了一会儿说,“以前的你,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像刀锋美人,仿佛世上什么事都不能把你打倒一样。但是,在现在,不是,现在的你像精灵。” 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头上也都是花瓣,不由就笑了起来:“其实,每一个女人都是精灵,只是生活把这些精灵打磨成了不同的样子。你让她们放下生活的重担,找回自己以后,都是精灵。” “陶然,你现在啊,哲学家一样。” 他笑了笑。 拍卖会就在第二天,我和他还真没时间站在桃花树下谈情说爱,看到他有闲聊下去的冲动,我马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走啦,安琪那边还有一堆的事,我拉你来可不是为了和你谈恋爱的,苦力,加油干。” 他摇头笑了笑,眼睛里都是宠。 拍卖会进行的很顺利,成交价格也超过了我们的预期,安琪赚得眼睛都笑开了花。等到把最后拍品全部顺利移交到客户的手里以后,安琪指了指远方对我说:“看看,有人来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方贤,他站在最外围一颗巨大的桃花树下,眼神落寞的看着远处的雪山。安琪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大步走了过去。 我看到安琪到他身边以后,笑着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方贤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了安琪,也笑了。 顾一笑也拍了拍我的肩说:“回头看着我。” 我下意识的听他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在此时,树上飘下了一阵花雨。 然后,居然还有一只粉色的气球点缀其中。气球上吊着一个香槟色的小盒子,而且那个盒子不偏不倚的来到了我的眼前。 我心里已经猜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抬手打开了盒子,一枚样式简单的方型钻戒出现在眼前。 “陶然,我欠你一个求婚,一个婚礼,一生承诺,你愿意接受我吗?”顾一笑单膝跪地求婚。 因为经历了太多的求婚,我对于这样的场景照理说应该免疫了,但是,看到他的举动,看到此情此情,我还是被感动了。 “你欠我的太多了,所以这一辈子我决定跟你要,估计到死你也还不清。你敢要我这个债主吗?”我眼中含泪,嘴边含笑问他。 “当然敢。”他轻松的说。 然后,他把戒指套到我的手指上,拥我入怀,在我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我和顾一笑的婚礼是水到渠成的,所以我们都觉得这一切的发生顺理成章。 “我和你打个赌。”顾一笑拥着我说,“看看安琪,总觉得她和方贤会发生点什么。” 我重新朝远方看去,方贤和安琪也一起看向我们,刚才顾一笑求婚的全过程他们应该都看到了。安琪还远远的朝我比了一个心。 我扬起手来向她挥了挥。 她对我一笑,扬头对方贤说了句什么,二人就一起转身朝远处的远山走了过去。 安琪为了筹备这场拍卖,在这里呆的时间稍长一点儿,白皙的皮肤不见了,转而是好看浅巧克力色。这样的她,看起来反而更俏皮可爱了。 “赌注是什么?”我看了一眼顾一笑问。 “随意。”他捏了捏我的鼻子说,“和你赌,不管赌什么,我都赌得起。” 我笑了笑:“可惜的是,我和你的直觉一样,也认为安琪和方贤之间会发生些什么,这可怎么赌?” “那我就赌不会发生什么。”他假装想了一下说。 “那你岂不是输定了?”我问。 “和你赌,我不怕输啊。”他又笑。 顾一笑的笑真的特别迷人,尤其是在满天桃花雨的时候。我被他的笑晃花了眼,居然忍不住惦起了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谁知我一亲上去,接下来的事就不由我来主导了。他环住我的腰,把这个吻加深,然后一吻到底,直到我觉得憋气了,他才松开。 “回去,我们就办婚礼。你喜欢什么样的?”他低声在我耳边细语。 “我不想办婚礼怎么办?”我笑了笑。 对于婚礼,我心生恐惧。 “那就不办,反正我们是过给自己的,又不是给别人看的。”顾一笑的主气温柔极了。 我们又在林芝留了几天,留下几辆租的车子,和安琪方贤一起,每天就在方贤的带领下去附近的小村镇四下晃荡。 方贤对这些很熟悉,而且还会说藏语,又了解当地人的生活习惯,所以我们这一次玩的很尽兴。 但是,五天的时间一过,方贤就提议回北京了。我有些不舍的说:“我不想走了,在这里又轻松,藏民又朴实。” 方贤笑道:“我当年留在这里,就是觉得这里的人好简单,对人热情,即使上当受骗了,他们也不会因此就对人心生戒备,这种干净的灵魂,也只有在这里才能遇到。但是,我们生而为人,除了随心而活以外,身上也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了。你可以选一个阶段为自己活,一个阶段为家人活。我把这个阶段放在了前面,后面我就要多牺牲一些了。” 他说得很平静,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我看着方贤,忽然觉得他的这种状态是我所羡慕的。但是,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身上大部分还有一个妈妈的角色。只要做了妈妈,哪有机会为自己而活? 第三百章 最爱的你 年龄不同,心绪不同。 我和顾一笑风风雨雨经历了这么多,最终走到一起,心里激动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淡然。就好像,我知道最后陪在我身边的人一定是他,而他也知道,最终陪在他身边的人一定是我。 我手上戴了戒指,旁人看到了也无意外。 安琪抱着我的手看了一会儿说:“陶然姐,你真的就决定这样嫁了?” “嗯。”我应了一声。 “顾一笑是很完美,也很好,但是我觉得你和他之间少了点激情。”安琪有点遗憾的说。 “那是因为我们在一起时间太长了,早过了激情期了。”我说。 她想了想,最后点头道:“也是,你们激情的时候,能为了彼此去死。这一点轰轰烈烈的是多少女人追求的。” “但是,到了最后,你才发现平平淡淡的才是能够长久的。”我说。 安琪听了以后若有所思。 我以为她没什么事儿,就准备起身去忙别。她却在我准备站起来时,突然按住了我的手说:“你这么说我忽然有点理解方贤现在的状态了,他就有点平平淡淡的,一副什么都看开的样子。” “你了解过他的过去吗?”我问。 安琪点了点头:“太轰轰烈烈,太纯粹了,真的是为了爱情,他可以豁出去一切。” 谁都有对感情用尽全力的时候,但是最后用尽全力的一定没什么好结果。 安琪又说:“其实,也不是没激情了,我看你和顾一笑也就知道了,只是感情内敛不外放了。” 或许,安琪说的是正确的。但是,我现在对婚姻对爱情的期待没那么高了也是事实,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叫作顺其自然。 特别是感情的事,强求不得。 我和顾一笑领了证,出了民政局大门,互相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尘埃落定的淡然。下台阶的时候,他挽住我的手说:“慢点儿,你今天鞋跟太高了。” 我笑了起来。 这种,或许就是生活,但我也知道,因为有感情在里面,所以在旁人看来平常的举动,在我们看来,却是不一样的。 我回到家,豆包贴心的送上一束自己扎的花,认真的说:“妈妈,这一次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点了点头,蹲下来亲了他一下。 顾一笑说要亲自下厨给我们做一顿丰盛的晚饭,让我和豆包休息一下。 顾一笑一进厨房,豆包就一脸严肃的对我说:“妈妈,我前天晚上和顾叔叔谈过了,觉得他现成熟了很多,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了。原来我小的时候,他就会带我玩。现在,他能认真的和我聊天,我问他的几个问题,他都给了我很满意的答案。所以今天你们去结婚,我一点儿意见也没有。” “你和顾叔叔谈过了?谈的什么?”我有些好奇的问。 “这是男人间的谈话,你不用知道。不过,你需要知道一件事,在那就是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他拍着小小的胸脯说。 在这一瞬间,我忽然发现原来一直喜欢赖在我怀里不走的小豆包长大了,他从一个软绵绵的婴儿变成了一个明朗干净的男孩子。 这才一共几年的时间,时光就把我的小豆包带走了。 看着眼前的小小男孩,我心里既有高兴又有难过。 我倒是不期待他能保护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快乐,活出自己要的一生。 顾一笑的父母很少干预我们的生活,偶尔周末的时候会在一起聚聚餐,对于豆包他们也十分喜欢,至少从我来看,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 经历的太多,以至于我们都成熟了,稳重了。 后来,顾一笑爸爸的肺炎犯了几回,顾一笑和我商量要不要送他们去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养老。我最初听到这个建议是不同意的。因为,在外人眼里真的有我们把老人往外面赶的嫌疑。但是他一句话打消了我的顾虑:“我们又不需要看着别人的说法活。” “好,你安排吧。”我说。 顾一笑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迅速的订了机票,同时在网上查房价,打电话问他老爸老妈想不想去云南呆一段时间。谁知得到的消息让他不收苦笑了一下,收线以后对我说:“人家老两口已经到了。” 过了几个小时,我就看到了他父母朋友圈里发的那边的蓝天白云好天气。 我们平常各忙各的,下班以后约定不看手机不刷朋友圈,一起做做家务聊天,或者单纯的去散步,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 就这样时间很快过了三个月,顾一笑突然和我说要去看一个人,问我要不要去。我一怔,看着他郑重的表情问:“是谁啊?” 他抱了一下我说:“顾天宝。” 我一愣,问:“他现在怎么样?” “长期在精神病院住着,估计不会怎么好。但是,医生打电话过来说他的身体机能出了问题,可能不久于人世了,我要过去看看。因为他是在美国,所以一来一去时间会长一点儿,你是和我一起?还是留在北京?”顾一笑说。 对于顾天宝,他对我提起的很少。我甚至一直以为顾天宝现在还躲在某个城市,隐姓埋名的过着自己小富豪的生活,没想到他居然进了精神病院。 “他怎么会进精神病院?”我问。 顾一笑皱着眉道:“在工作的时候,突然犯病拿着裁纸刀扎伤了员工,当时好几个人才制住了他,到医院以后打了镇定剂才冷静下来。后来医生诊断是精神病发作了。” 他说得很平静,最后又道:“要么你就在北京吧,和他也没什么交情,去见了面也是坏了心情。我自己去处理一下。” “那好吧。”我说。 忽然间我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好奇心死了。如果是从前,我一定会跟着去看看,现在他说我没必要去,我居然就觉得没必要去了。因为我也明白,顾天宝如何,对我真的没什么影响。 这件事看起来很着急,顾一笑第二天就走了。 他走后,第三天就有一个苍白清瘦的女人找到了我,准确的说是在公司楼下等到的我。 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看到我以后又对照了一下。我不由也多看了她两眼,这个时候她有些犹豫不定的开口了:“您好,请问是陶然吗?” 在她说话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莫名的熟悉。 我点了点头对她说:“我是,您是哪位?我好像不认识您。” 她羞涩的笑了笑说:“您肯定不认识我,我是顾天宝的妈妈,这一次来北京就是为了见见你。” 顾天宝的妈妈,来北京,特意为了见我? 我觉得这件事很古怪,她见我为了什么事?何况,在我听说的所有消息当中,顾天宝的妈妈是一个长期住精神病院的病人,她的眼神却这么清明,不像是精神病人。 “您好,您找我有事?”我问。 她点了点头,依然是一副很腼腆的样子说:“能不能坐下聊聊。” 我想了一下说:“喝茶您可以吗?” 她笑了笑说:“可以,谢谢您。” 她的客气和礼貌让我觉得特别的舒服,就带着她走了附近一家茶馆。这家茶馆是日式的茶道,进门要脱鞋穿袜子的。 她对此好像很熟悉,一点生疏和不适也没有。 我们到了小隔间坐好,她才向我鞠了一个躬说:“谢谢您的体贴,您应该听说过我是日本人吧。” 我略有惊讶的抬头看着她说:“不好意思,我事先不知道。” 她体贴的笑了笑说:“那大概就是缘份了。” 我给她倒了一杯茶说:“那您找我,是什么事?” 她双手接过茶杯很温和的一笑说:“其实,我只是来澄清一件事。现在,我不知道这件事要和谁澄清一下了。” 我看着她,隐约猜到了什么,心里充满了不安。 “我不是精神病,并且我家里没有精神病史,我家里所有的人都是正常的。顾天宝也没精神病。”她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正常的人,精神病的药吃多了,也会精神失常的。” 我心里的震惊不亚于一场大地震,但是表面上还勉强维持着平静。 “您和我说这个,为什么?”我用笑掩饰自己的不安和震惊。 她依然认真而羞涩的看着我:“我只是想让人知道,我和我儿子都是正常人,并没有精神病。哪怕,只有一个人相信也行。” “顾天宝现在已经不太好了?您不回去看看他吗?”我看着她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最终没忍下心来,说出了现在顾天宝的现状。 “我都知道,所以才借这个机会来和你说一下,随后我就走。但是,我没办法去看他,如果我去了也会被关进精神病院。那个地方就是地狱,我不想再进去了。天宝已经那样了,我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她似乎是对我说,但又像是对自己说。因为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她都是微微垂着头,声音也轻轻淡淡的。 我头疼的厉害。 顾家的事比我想像的复杂,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我要怎么分辨?另外,我即使分辨了又有什么用?于是事有补吗? 她看了我一眼,又问:“想必话说到这里,你对我以及我身后的故事都不感兴趣。那我也就多做打扰了。谢谢你能听我说了这么多。再见!” 我看着她站起来,又一步一步的走远,张了几次嘴,最终没说出让她回来的话。 这是我第一次见这个女人,也是最后一次见。十天以后,顾一笑回来了,他一脸的疲惫,进家门以后把随身的行李往地上一扔,解开了衬衫的扣子,对我倦倦的笑了笑说:“我回来了,事情都办完了。” “顾天宝?”我问。 他点头说:“和医生说的一样,我过去陪了他三天,他就去世了。这样也好,这种折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就算是解脱了。” 我在这一瞬间,相信了那个女人的话,但是,也不想戳穿顾一笑。 他经历的很多事,是我无法想像的,就像是我曾经经历过那么多的黑夜,在夜里有过那么多的纠结和悲凉,这些经历也是他无法想像的。 现在,我既想问又不想问,想了很久,我弯腰拿起他扔到地上的行李,对他笑道:“你累了几天,先洗个澡休息一下。等一会儿你有精神了,咱们再聊。” 他笑了笑,用力抱了我一下说:“那好,我先上去了。” 因为他提前说了今天要回来,所以下午的时候顾一笑的爸妈就把豆包接走了。说是给我们两个团聚的时间。现在,我做好了晚饭,却没等到顾一笑,上楼一看他已经睡着了,人已经洗过澡了,身上裹着浴袍,很放松的躺在床上,但是走近了看,我看到他是皱着眉头的。 我看他累的确实够呛,就准备悄悄出去。就在我转身的时候,他突然醒了,叫了一声陶然,然后就那样呆呆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忙坐下来,拉住他的手问。 “陶然,我现在才发现,有你在我身边,我很安心。除了你以外,这一生我也别无所求了。”说着他伸出手对我说,”能抱一下吗。” 我一点头他就把我按到他怀里,然后用力抱住,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的声音里都是哽咽:“陶然,我真的怕死失去你了。” “没事,这种事你也左右不了的。”我安慰他道。 顾一笑没解释什么,抱着我哭了很长时间,最后慢慢冷静下来以后,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陶然,这一生我做过好事,也做过坏事,总体来讲功过相抵了。如果死后真的有地狱,我一个人去下,把好的都留给你。” “好好的,说这个干什么?”我推开了他,看着他的眼睛问。 他笑了笑,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道:“总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像做梦一样,生怕哪一天梦醒了,忽然发现你不在了。” “不会的。”我说。 “你保证。”他固执道。 “我保证。”我轻轻对他笑道。 他的眼泪让我忽然明白,既然有些事情他不让我知道,那我也就不去追问了,因为没有必要。何况他们家的事牵扯了几代人,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更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 我很同情顾天宝母子,可是这种同情是廉价的,因为于事无补。 我们的日子平平常常的,和众多普通夫妻一样,每天上班下班,带孩子,偶尔做做家务,简单里带着烟火气。 有时我看着他在厨房里帮我洗水果的侧颜,也会有一瞬的恍神,就像眼前这一切的美好在梦里一样。怕是突然梦醒了,眼前都是空的。 但是,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我和他的梦还在继续。如果能够一辈子这样,也是一件幸福的事,何况我觉得这一次是真的能够幸福一辈子的。 我们热烈过,平淡过,生疏过,误会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往未来看,有大片的美好等着收割。 第二百九十二章 混乱的夜 何萧第一眼看到乔吉安时,眼前一亮。这个女人长得太合他的胃口,把他对于一个女人和女孩的所有想像完美的结合到了一起。 乔吉安皮肤白,又不是那种直接的白,而是泛一些奶油色的白,这种白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生动,让人看了就想去摸一下,这种想摸一下无关情欲,无关亵渎,就是单纯的喜欢,单纯的吸引。她的眼睛不是很大,却带着常人没有的一丝媚,眼角微微的翘,睫毛扇动之间说不来的媚意丛生。另外,她很会笑,嘴巴一弯,眼角一跳,让人觉得满目花开。 何萧被她迷住了,不顾一切的想要得到她。 在见到她以后的两个小时,他动用了自己能动的关系,查到了乔吉安的底线,原是她是一只被人养起来的金丝雀。何萧心里十分失望,总觉得自己看错了人,白瞎了自己这么多年看人的眼睛。 他心情不爽,就想出去放松一下。于是,去了许久都不曾去的酒吧,喝酒然后看着一酒吧的俗脂艳粉在舞池里扭动自己的身体。 何萧长得不错,全身上下又都穿得不俗,很快就成了一些别有目的女孩子的目标,她们刻意接近着她,用身体假装无意的碰触他,甚至有人请他喝酒,坐在他对面,恨不得把胸都托到他的眼前看。 何萧本来有意今天晚上随便找一个发泄一下的,但是,看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时,忽然败了兴致。他能想到的还是乔吉安妖而不俗的笑。 他忽然没了耐心,连维持表面的平静也不想了,站起身来一把推开了那个女人,准备大步出去。 酒吧里空气不好,他觉得憋闷极了。 就在他刚把那个主动贴上来的女人推倒以后,从酒吧门口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陶然,高冷女神范儿,一个是娇俏狐媚范儿。这一对一出现,吸引了全场男人的目光。 男人关于这方面都是邪恶的,何萧又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因为他听到坐在不远处的男人们说,谁能一次把这一对姐妹花都给睡了,那得多爽,就算是睡完以后马上死了,也是值的。 何萧把目光投向了那一对男人,全都长着一张变态脸。他本想现在就过去,给他们一拳。但是,无意间看到其中一个男人手里把玩着一把弹簧刀,他又坐了回来。他现在又不是十八九岁的冲动少年,理智还是有的。 何萧一边看着陶然和乔吉安,一边打了电话出去。他想了一下,叫了顾一笑,同时安排了几个其他的人,来收拾那一对男人。 可惜,陶然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是混这种场合还是嫩了点儿,别人端过去的酒,她看也不看就喝了。不过,倒是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太好,一副喝闷酒的样子。她身边的乔吉安倒是活泼,一边劝着她,一边顾盼生姿的看着周围的人。就她那个小眼神,把一干男人勾得蠢蠢欲动。何萧看到眼里,心里骂了一句:你他妈坐哪儿不动都能惹事儿,还用那种看,再看出事儿了,看我会管你! 但是心里虽这样想,手上还是管了。 他看了看时间,那一对男人快要得手了吧,自己叫的人是死的吗?怎么还不来?他又打电话催了一下,顾一笑在电话里说,来了,在停车。 何萧挂了电话,看到陶然和乔吉安已经被人扶着要上二楼了。此时酒吧里人更多了,没人在意这一对女人发生了什么事。再说喝到一半儿上去找包厢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何萧却急了,他看得清楚,这两人是被人架着走的。 他先站了起来,一人跟着上了楼。跟到了那个包厢前,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除了一下打火机再也没有其它具有攻击性的东西了。打火机能怎么用?点了酒吧? 但是,他还是没敢再耽误一分钟,直接踹门进去了。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已经在剥那两人衣服的手停了下来,对何萧怒骂道:“你小子没长眼啊,坏爷的好事儿。” 何萧指了指门:“识相的麻溜的滚,要是滚得晚了,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那一对男人自然是不相信的,也没看到何萧带人过来,直接朝他扑了过去,手里还亮出了刀子。何萧到底多少也是练过的,所以刚开始还躲得比较顺手,后来就慢慢不行了,被这两个男人逼到了墙角里。 他身上挨了一刀,在胳膊上,血流了一袖子。 就在这个时候,顾一笑带人过来了,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一对男的给治住了,同时当着这两男的面儿打了个电话出去:“周所,我这儿遇到两个混混,你过来处理一下,他们生事打架,差点伤了部长的儿子。” 何萧接了一句:“已经伤到了。” 那边的人一听何萧的声音也知道是哪位爷了,马上说:“马上到,五分钟到。” 这时,这两个男的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谁,忙不迭的求饶,可惜真的没用了,晚了。警察来人把混混带走的同时,也封了酒吧。 顾一笑去抱陶然,何萧去抱乔吉安。 这一抱之下才知道,这两傻子被人下的是什么药,明显的是迷情的药。这种药在酒吧里很常见,只不过价格略高,十克左右的大概是一千五百块,但是这十克药要是用到一个人身上,保证她很配合很主动,事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把人变成野兽,除了动物的那点儿交陪本能,其它的理智什么的,一概没有。 何萧是个爷,对这种事了解得门儿清,对手下人说了一句:“今天晚上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半句。” 然后,他对开车的顾一笑说:“去哪儿你定。” “你的伤要不要处理一下?”顾一笑问。 “这点伤死不了人,没事儿。”他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身上像个树袋熊的乔吉安问,“有没有解药?” “何少,您这是在说梦话呢,没有。这玩意生产出来就是为了让人爽的,哪有什么解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顾一笑道,“不过,洗个冷水澡也能扛过去,就是有可能会感冒。” 何萧想了想硬下心来:“那就去开个房吧。” 他们开了两间房,谁管谁的女人。两人都是男人,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情迷意乱,那种冲击是说不出来了,但是两人也都是表面吊儿郎当的君子,这种事女的不知情,是断然不会做的。这一个晚上都忍得很辛苦,最后两位祖宗总算是消停了。 第二天,陶然和乔吉安醒来,看到自己被人换了衣服,而且身上青紫成片的,就觉得被人侵犯了。陶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是自己不小心在酒吧着了道,所以既没追问,也没多说,神情怪异的就走了。顾一笑有心解释,但隐约的又想让她误会,所以也没多说。 乔吉安是个暴脾气,看到自己的样子,想像了一下自己的遭遇,直接把何萧揍了一顿,然后穿上高鞋和半湿的衣服,离开了酒店。何萧本来是想解释的,被她狗血淋头的揍了一顿,没了兴致,由着她去误会了。 他们的误会收此开始。 后来,何萧对这个女人越来越放不下,过了没多久,居然发现她又着了一次道,这一次是盛清锦算计的。何萧真的想不明白,她就是盛清锦老爹养的金丝雀,怎么还会自己金主的女儿算计,这个女的算计一个自己老爹的玩物,也是够够的。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在盛清锦眼里,乔吉安不是玩物,是会影响到她地位的人。而乔吉安自己也以为,盛东升是她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何萧这就觉得可笑,也觉得有必要让她知道,她在盛东升的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地位。何萧没多太多,就是稍微推波助澜了一下,盛东升就入套了。 老男人就是这样,身体上不行了以后,就容易疑神疑鬼。 但是,当何萧看到乔吉安被那个变态的盛东升折磨成那样时,也是疯了。他先是疯狂的打了盛东升一顿,然后不顾一切的和陶然带走了乔吉安。 看着躺病床上的乔吉安心如死灰,一脸的生无可恋,他特别的后悔。或许,他不应该顺水推舟的戳破这一切,因为只有那样乔吉安心里对爱还有希望。 在这一刻,他突然知道了乔吉安不是别人养起来的金丝雀,她心里有的是对爱的向往。所以一个老男人对她稍微好一点儿,她就可以高兴成那样,生动成那样。 纵然这是假的,可是带给她的感觉是真的。 现在要怎么办?何萧忽然不知道了,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这么做是对是错。陶然看出他的想法,把他从病房当中叫了出来,认真的盯着他说:“现在你需要好好照顾她,至于盛东升,她自己会想明白的,你要给她时间。” 何萧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的听着陶然的话,到了最后他真的得到了她。可是,为什么,没能一起走到最后的最后呢? 离婚以后,何萧看着乔吉安离开的背影,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男人的本性?喜欢的只是追逐本身?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可是,他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对于乔吉安,他大概要抱着孩子愧疚一辈子吧。只是这种愧疚,没人看得出,也没人看得懂。 第二百九十三章 林芝如梦 安琪承认自己是个花痴,喜欢帅哥美女。她一直坚信美好的东西能够让人心情愉悦,并且保持年轻。所以她的人生目标就是追求美好,尤其是美好的肉体和灵魂。 来中国发展是一场意外,遇到了一个浑身上下都是故事的老板,一不小心就上了她的贼船。这个贼船是陶然开的,等到安琪意识到自己上船时,船都离案很远了。 不过,她也没想回头,因为这艘贼船上有让人不舍的味道。陶然给了她绝对的权力和自由,让她做自己喜欢的拍品,这是很多大拍卖行老板都做不到的。 安琪在中国做了一场拍卖,见到了几个极品男人。可能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中国人,所以看自己的五官更顺眼,也更容易被吸引吧。她国外时间很长,差不多从出生就英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国外那种高鼻深眼的帅哥时,总有一种恍惚感,就像是在欣赏玻璃柜里的美人,摸不到肌理的触感。所以,对于那种帅,她是只能欣赏,不能苟同的。但是,看中国人就不一样,她能品味到各种各样的美,当然其中最让她感动并且深陷其中的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的美,那种谦逊当中再加上几分傲骨,真的让安琪有点神魂颠倒的感觉。 这也是她第一眼看到顾一笑的感觉,那种感觉真的叫做倾心。 但是,安琪没想到,这个顾一笑居然是和陶然有过一段,而且还是有过很长一段儿的男人。她有点接受不了,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于是,她在三人相遇的那一刻,很狼狈的跑了出去。 安琪没有在外面买醉的习惯,即使心里不爽,伤心到要心碎,也是习惯在自己的小窝里独自喝两杯,点到为止。不是她理智,而是她惜命。尤其是这一次,安琪冷静下来以后想了想,觉得自己的伤心来得没来由,因为和这个男人还不认识呢?这是从哪儿来的悲伤情绪? 想到这里,安琪冷静下来,然后想了想整个过程,觉得没人做错什么,只不过自己大概是和他相遇的时机不对吧。后来,陶然上门来道歉,她也就顺水推舟,原谅了。其实谈不上是原谅了谁,也许只是原谅了自己。 两人都是聪明人,也就没再纠结这件事。 事情就这样翻过去了,她想找点儿事迅速的忙起来,正巧有人给了她新的消息,说在中国认识一个很有几分怪异的收藏家,问她感不感兴趣。 这件事是个开端也是个起点,她来了兴致,先去了西藏一趟,然后一下就被这个男人的藏品迷住了。安琪家里几代人都是做这些藏品鉴定的,自幼就被耳熏目濡,她对藏品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西藏的东西数量少,但是艺术价格和宗教价值都很高,她接触的少但是研究的多。 她和那个男人一聊天就马上被迷住了,这其中不是一件好事情,因为被自己的拍品的藏主迷住是有可能让她做出错误的判断的。但是,安琪的潜意识告诉她,这个男人不会骗人。 就是因为这样的莫名其妙的信任,她收了几样他肯出手的,然后回到北京以后马不停蹄的给陶然说了,并且说服陶然,让她同意自己再去一趟西藏。 陶然这个人性格没办法判断,说是是女强人吧,也不准确,因为遇到感情时,她比谁都更细腻,并且看中,也没看到一个女强人在感情上这么狼狈的。说她是小女人吧,也不对。遇到事情的时候,她坚强的像个女金刚。别说在认识她以前,陶然身上的发生的事,就算是认识她以后,陶然身上的发生的事,也比电视剧都精彩了。 但是,这些精彩一定不是当事人想经历的。 陶然同意去西藏了,为了这一批拍品。 和藏主谈的不顺利,因为他不想出手手里的东西。她劝自己,也劝陶然,就当是旅游了,陶然也笑着点头了。 这一场一无所获的旅游以后,她们回到了北京。 后来的事让安琪觉得像做梦一样,直到重新看到陶然,她才觉得梦醒了,眼前活生生的人是真的。 安琪抱着陶然,认真的说:“你活着,真好,像你这样能让我为所欲为的老板真的不多了。” 陶然也笑了笑,回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安琪笑了笑,陶然回来那就说明西藏的那件事,还有可能会继续下去。她有些搞不清楚这些所谓的豪门了,为了钱真的是什么都不顾,什么手足情深,什么夫妻同体,什么血缘亲情,一切都是可以不要的。 在这个时候,安琪才理解了自己祖爷爷当时定来的规矩,每年的个人收入,只留下十分之一用于个人开支,或者你花不完这十分之一,略有积蓄也可以,但是另外的十分之九,一定要捐出去。家里的人也都是这么做的,如果有一两个做不到的,辈份最高的人可以把他踢出这个行业。让他只能安安分分找一个工作,收入仅够温饱而已。 原来,钱多,真的是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 她又开始了筹备那件事了,这才知道那个神秘的男人本名叫方贤,是一个隐形富豪,在西藏的小二十年,只是为了祭奠自己的一段感情。 在知道这个故事的一瞬间,安琪被眼前这个长相普通,眼神温和宽厚,就像藏着星辰大海的男人感动了。她问他:“这么做值得吗?” “其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方贤笑道,“或许有人觉得不值,人生一共才不足百年,为了一段感情浪费了二十年的时间太不值了。但是,谁知道我这二十年是浪费的呢?我觉得我这二十年过得舒心又轻松,用一句现在特别流行的话,叫找到自己。这二十年,我就是和自己独处的二十年,因为有这一段经历,所以在以后我才会更知道,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值得做的。至于说错过机会什么的,我觉得不存在这样的事,机会随时都在,就看你没有抓住它的缘份。我这二十年,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顺应天命。我知道,你听到这里会说我有点太悲观主义了。但是,顺应天命就一定是悲观的吗?我觉得也未必。” 安琪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论段,听了以后自己倒是怔了很久,一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一时又觉得完全没道理。 不过,当她开始谈及拍卖会的细节和安排时,那个男人却开生面的说:“离开北京吧,北京这里拍那些东西,有些不合时宜,我觉得应该在西藏举行拍卖。” 这个提议很大胆,安琪一时接受不了。她觉得来参加拍卖的人都有可能只是委托人,别人怎么肯跑那么远去西藏。但是,当那个男人把设想说完以后,安琪的眼睛亮了。 她不遗余力的去做这一切,然后最后达到了和他的设想差不多的效果。 在林芝,她筹备的整个拍卖会,耗资比预想当中的要少很多,而且来的人很多,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因为她一直在忙,甚至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时候来的,直到她发现他的时候,他站在不远处的桃花树下在笑。安琪走了过去,那个男人说:“安琪小姐做的这一切我很满意,想送你一件礼物,不知道你肯不肯接受。” 到了这一刻,安琪才忽然发现自己对于这份礼物是期待的。 那个男人解下了挂在脖子上的一个金刚伏魔杵,上面镶嵌了一颗硕大的九眼天珠。这样的礼物显然是异常贵重的。安琪吓了一跳,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我在很久以前就许过愿,如果有人帮我实现了在桃花林里和她再见一面的梦想,我就把这件对我来说最珍贵的物品送给她。你做到了,所以这是你应得的。”方贤说。 安琪这才接到手里,心里有些失望,看着方贤问:“除此以外,你没别的和我说了吗?” 方贤摇了摇头,不过片刻以后又问:“能一起走走吗?” 安琪回头看向不远处的陶然和顾一笑,顾一笑正在朝陶然手上戴戒指。她觉得这个场景既美好又有些悲凉,不由问方贤:“他们在一起经历了许多,以至于现在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候反而平淡起来。甚至他们身边的人,包括我都不太看好这一对。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方贤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那一对男女,微微一笑道:“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都是旁观者,又怎么会知道对他们来说,是平淡好,还是热烈一点儿好?其实,不管是平淡还是热烈,都只是一种表达感情的形式。只要感觉在,用那个形式体现出来,无所谓的。” 安琪听了以后,心里也是一动,望向远处的雪山问道:“那你呢?你的那个她真的出现了吗?” 方贤不知在什么时候挽起了安琪的手,对她温暖的笑道:“出现了,就在我面前。” 安琪一下被搞糊涂了,方贤说是的自己吗?正在她疑惑间,方贤拿出了一个坏损的纯银手环在她面前晃了一下说:“这个,是不是你的?” 安琪一眼就认出来,那确实是自己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遗失了,怎么会出现方贤的手里。她用力的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方贤笑着把手环放回到她的手里道:“这不是你的,只是我捡来的,二十年前,你才几岁啊。” 安琪惊出一身的汗,觉得有些迷糊了,听到这个话却松了一口气。 “这也是我不小心得来的,你可以回去问一下你家里的大人,也是西藏的东西,只不过上面很多装饰花纹被磨平了,所以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了。”方贤说。 安琪不管怎么问,方贤来来回回就这几句话。但是自那场拍卖会以后,他倒是对她越来越像长辈了,关心和爱护有,但是其它的一概都收的干干净净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顾念一笑 我正在上课,有同学气喘嘘嘘的跑到了教室和我说,刘怡然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我腾的一下站起来,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跑到教学楼外面,我才突然想到,没问他是哪一个医院。还好,我一回头他就跟在我后面跑,看到我回头,对我说:“玛利医院,距离学校最近的那一家。” 我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又跑了出去。 在急救室外面,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在哭,歇斯底里的哭着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到她,她突然就冲了出来。” 站在她身边有一个男人,正在不停的安抚她:“我和警察谈过了,他们说不是你的责任,是她突然出现在高速上的,和你没关系,放松一下。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我看他们的穿着,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然后我又看了看急救室的门,确定在里面被抢救的就是刘怡然,然后我明白了,他们是肇事者。 我走了上前,挥拳就准备打上去,腰却被人从后面抱住:“顾一笑你别冲动,这次的车祸确实不是人家的责任。” 说话和抱住我的是通知我刘怡然出事的那个同学。 这时,那个男人也看到了我,马上把他的妻子护到了身后,对我说:“有事咱们可以聊,但是情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对我说完以后,又对身后的女人说了几句,让人把她带走了。 我一看肇事司机要走,马上想过去追。那个男人拦住我说:“她的情绪已经崩溃了,你和她谈什么结果都不会有,如果想解决问题,就和我谈。” 他就是司建连。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司建连。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说不上好坏,但是当时我的眼里,他是一个护妻爱妻,并且对事情很有把控度的男人。他几句话就稳住了场,然后用流利的英文和身边的律师说了几句,意思是让那人马上想办法联系到刘怡然所在的学校以及她的合法监护人等等。 我和我同学在他强大的气场下,居然真的等到他安排好了所有事情,才有机会提问。 他示意我们坐下,然后简单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就在他说清楚都发生了什么事以后,急救室的门被打开了,医生摘下口罩第一句话就是很抱歉。我一下就急了,人是跳起来的,如果不是有同学死死按住我,我可以会把那个医生扑倒。 我爱刘怡然,我们刚确定关系两周,为了让她同意给我做女朋友,我做了不少傻事。我觉得这一辈子,能和她在一起,是我人生最大的成功。但是,现在,这份美好和成功没了,是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毁了。 我扑了过去,又被人拦住,这一次是一直在一旁等着的警察。 司建连在这边有一整个律师团队,他们轻松搞定了一切事情,他和他的妻子当场无罪释放,同时律师联系了刘怡然的家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迅速的就把事情摆平了。 我无力到感觉自己就像是溺水的人,满鼻子里都是水却又不敢呼吸,只能生憋着,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一切在我面前烟云一样散开。 他们很轻松的走了,用了不少钱,搞定了许多的事。而我,连和他们当面对质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只是男朋友,不是直系亲属。 我不相信刘怡然死了,但是我知道她的父母把她的遗体运回了国。 我的世界空了。 我查了司建连和他妻子的所有信息,知道他们是国内一家大公司的老板,比我高两届,但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已经大出天际了。我只是一个学生,他们的公司都是在美国上市了。 我看着照片上的这一对男女,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法律判他们无罪,我却认为他们有罪,简直罪大恶极。 这件事,我还不能让我爸妈知道,因为他们会很理智的站到中间来评判。可是,凭我一己之力,要怎么能够报复呢? 机会来了,陶然是我们的学姐,做为成功人士来学校里做报告,因为同是中国人的关系,我结识了她。她对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并且她演讲的很精彩很成功,丝毫没有受到刘怡然死的影响。一条人命,在他们眼里看的只是会不会给他们添麻烦吗? 自小到大,我对自己的长相都很自信,一般女人看到我这张脸,再加上我的性格和家世,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对我心生好感。但是,这一招在陶然这里却不管用,她对我只是淡淡的,说话也像是对一个小学弟的态度。这不是我要的,如果只是这种关系,我要怎么报复她? 她不是和老公关系很好吗?我就是让他们离婚。他们不是以自己创立的公司为荣吗?我就让它破产。 当然,我知道这不是仅仅说说就能做到的。 毕业以后,我选择了回国。我拿到了国外知名律所的工作机会,只是为了证明,我有留下来的能力。但是,不管在外面发展的前景有多好,我还是会选择回国。因为在那里,才有我想做的事。 我和陶然成为朋友了,我却迟迟拿不出报复的方案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在一瞬间,忽然觉得这一切不值得了。她是故意的吗?她甚至完全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就连刘怡然的死,司建连也是瞒着她的。 在我的犹豫当中,她终于离婚了,当然不是因为我,是因为她的老公出轨了。出轨对象是盛清锦,关于这个女人,我有印象,在我叔叔的酒会上,我见到过她。她是一个想把自己打造成为一流商业交际花的女人。所以她用最好的,吃最好的,结识最好的男人。可惜,很多事情是讲缘份的。她靠着盛氏千金的身份混进了这个圈子,却没有那些草根出身的女孩子身上豁得出去的狠劲儿,所以她一下没成功,直到遇到了司建连。 我记得,她以前说过绝对不会和有妇之夫发生什么关系,现在怎么突然变了?难道是因为年龄大了,不变就没出路了? 我有点不相信,因为她的出身让她不至于此。 但是,陶然离婚的理由却是她,理由是她和司建连不仅在一起了,还怀了孩子。 陶然在这个时候出乎意料的冷静,只是我注意得到,她的手在抖。 最后,我表白了,制定了那么久的计划,有人送上门的条件,我不执行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上天的安排了? 意料之中,她很惊慌,并且马上拒绝了我,义正严辞的。 我知道,只要她离婚,我就有机会。于是,我用尽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把能给她的东西都给了她。官司很成功,她自己也很争气,应付起媒体和公司管理层,很有一套。 我成功了,她也成功了。 在她顺利离婚以后,她接受了我。 在她亲吻我的哪一刻,我忽然想就此打住了。我丢失了一份美好,现在老天又把她补回来了,我为什么还要想着以前的事? 在那场车祸里,陶然真的是没责任的。 就这样算了吧。 我心里叹了一句,然后抱住了陶然。 我以为只要我停下,一切都会就此打住,然后我和陶然就能像童话故事里一样,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但是,现实最擅长的就是打人脸。 没多久,我就被打脸了,来自于我叔叔。 当他赤果果的计划摆在我面前时,我觉得自己的眼皮都在不停使唤的跳着:“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你成功了。接下来,就是一步一步的把kb收入集团旗下,这样你接手集团的时候,也好多一些说服力。你要是不做,有的是人想做。所以,我建议你想清楚。我的备用人选很多,不只你一个。”他话说得清楚明白。 我没后悔过和陶然在一起,但是到了这一步,我是不想算计她的公司的。她这些年是怎么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那天喝多了以后,她和我说她创业的故事,我一个大男人听得眼睛都红了。我知道,没人能随便就成功,所以对于她的话感同身受。 我想了一天,给我叔叔打了个电话,同意他的安排。我想的是,只有事情在我的把控范围内,我才能帮陶然。 但是,我还是太嫩了,小看了那个老狐狸的手段。 第二百九十五章 顾念一笑 我们都被他算计了,在他眼里所有的人都是棋子,包括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顾天宝以为是因为我,才让他继承权受到了威胁,其实不然。在我的老狐狸叔叔眼里,他只想单纯的把公司做大,用他的话说,一个发展了三代的财团,不能因为继承人的事出现任何的变故。他只会公正的选最合适的继承人,谁能把公司做大他选谁,而不是谁和他的关系近他选谁。 我们都在顾老狐狸的棋盘上,犹不自知。 一场又一场的棋局在我没认清自己的处境时上演,我一步一步被推到了陶然的对立面,她最不喜欢的,最不愿意想像的格局出现了。老狐狸又故意让盛清锦和我同框,当新闻报出来时,我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我想去和陶然解释,在她家门口等了一整夜,看到的却是她和司建连一起归来的情景,她身上还披着司建连的外套,表情是迷蒙的,一看就喝了不少。 我突然就站住了脚步,也许他们夫妻和好了?司建连在呵护她上台阶的那一刻,眉眼里都是温柔的。忽然,我想到了那一年在刘怡然的手术室外面,他也是这样呵护着她。 司建连是爱她的,只是在婚姻里浸染的时间太长了,他们之间的感情疲塌了。 我站在原地一愣神的时间,他们夫妻两个走了进去,并且关好了门,挂好了窗帘。 我心一下疼了起来,一个大老爷们儿在她家门口的台阶下哭成了傻逼。 回到北京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定局,我想改变什么满身的无力感。木已成舟,我再去解释还有用吗?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看到看到了她被我强迫的照片……在这一瞬间,我差点崩溃。 天知道,我没干过这样的事。对于陶然,我真的是又爱又怕的。她那种除了能在孩子面前温柔一点儿的女人,我怎么敢对她用强,我怎么舍得对她用强。 我都来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先找人把这件事马上就要发酵的事压了下去,同时去调查。 用了一周多的时间,我查清楚了。事情是顾天宝做的,也正是这个不理智冲动的举动,让他过早的在我面前暴露了底牌。 他用了几年的时间找了一个和我差不多有八分相似,化妆以后几可乱真的人。原本,这个人是要用在我继承公司以后的,到时他大概把把我干掉,直接用这个人去做傀儡。但是,因为我在顾老狐狸眼里的突然翻红,让他没沉住气,在看清我的软肋是谁以后,马上就动手了。 只是,这一次不是我自己,是我输不起的陶然。 我手里拿着这一切真相的信息,却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以她的性格,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以后,会怎么想,会怎么做?我想不出来,犹豫了很多天以后,决定不告诉她。就让她误会是我,这样,她心里还能好受一点儿。 也是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我手上沾了血,变成了一个有资格下地狱的人。 顾天宝知道在这一切,却不道破。他手上拿到了我手上沾血的证据,得意洋洋的说:“为一个女人,这么做,值得吗?” 我知道,在这一次继承权的争夺当中,我肯定会败。因为我不能和他争了,他主导了一切,所做的事都是先我一步的。 而我,连把真相告诉陶然的勇气都没有。 我不愿意她心理上再承受二次的折磨。 事情就这样胶着了,我们看似都对对方那么了解,其实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事情朝我不能控制,不可柔预知的方向发展了。我和她越来越远,几乎成了陌生人。这种折磨对我来说,致命。 而且越是这样,我越有靠近她和她说清楚一切的冲动。 最后,在我的犹豫不决中,事情尘埃落定了。我失去了一切,包括她。 我一直以为自己对于继承权是不在意的,但是当真正失去以后我才明白,其实不是我不在意,而是因为我身边有她,所以我不在意。 现在,她没了,继承权也没了,我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了。 我想了很久,终于发现生命里一片荒芜。男人说这样的话有点娘气,可是除此以外,我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了。 也许,人生到此结束也是好的。 我曾想过拿到继承权以后,把kb做为礼物还给她,然后再慢慢修复一切。我宁愿她以为是我强的她,然后再慢慢原谅我,也不愿意她知道,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以她的性格,我觉得她会疯。 最后,我还是拿到了kb,用放弃所有做为代价。 我对陶然唯一的算计是去带她出海。 因为我想和她有一段单纯的的美好的独处时光,纵然这时光是我算计来的,我也无所谓了。人之将死,自私一回。 在三亚的这几天,是我人生当中难得的晴天。看着她坐在或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的时候,我总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在一瞬间,我也有过后悔,后悔自己就这样放手。但是,我观察了她,她不是那种失去感情就要死要活的女人,或许没有了我,她能活得更好。 男人爱上这样一个独立的女人既是幸事,也是不幸。因为你永远不要想着她会依赖你,她在谋算自己的事时,从来都没把你算进去。但是,也是因为她有独挡风险的能力,所以她的感情也更纯粹。 老天大概看不惯我这怂样,风浪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发生了。 我忽然就轻松了,如果这一次我能活下去,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再自寻死路,在她身边默默的陪着她也是好的。如果这一次,我不能活下去,那无论如何也要换她活下去,她是一个妈妈,有更多的人期待她活下去。 最后,她应该是活了。我体力不支以后沉入海底,从心里深处竟然感觉到愉悦和欢快。 陶然,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顾念一笑 今天是陶然和顾一笑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一大早倒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晴空万里。豆包现在已经长成一个翩翩少年了,并且很知趣,提前在日历上写下备忘,所以一大早吃过早餐,他找了个由头就去找同学玩了,还贴心的对陶然说:“妈妈,我今天要和同学出去一整天,晚上我直接去爷爷奶奶家了,奶奶说好这个周末给我做包子吃。” 陶然笑了笑对他说了一声好的。 其实陶然知道,孩子找借口躲出去,只是为了给自己和顾一笑独处的空间。 顾一笑是一个浪漫的男人,也是一大早给了她一个早安吻就出去了,虽然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说,但是陶然也知道,他出去就是为了给她准备纪念日惊喜。 两人在一起以后,虽说平常淡淡的,但是每到节日纪念日,顾一笑要上心很多,只是陶然自己反而有些淡淡的,倒不是对爱情不在意了,而是觉得爱情没那么重要了。顾一笑倒是一如从前,毫无改变。 豆包才走出家门没多久,顾一笑就抱着一束鲜花推开了家门,陶然笑着迎了上去,顾一笑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陶然笑了笑。 “纪念日快乐。”顾一笑眉眼里都是要溢出来的笑意。 陶然也回吻了他一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一笑,和我在一起你后悔过吗?” 顾一笑一怔:“怎么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了?” 陶然略一沉思道:“其实我觉得我这个人挺无趣的,每天过着一样的生活,做着同样的事,也不像你那样能让婚姻里充满新鲜感。所以,有时候我觉得在我们的婚姻当中,你挺辛苦的。” 顾一笑没说话,伸手把陶然抱到了怀里,声音不大但是却很清晰的说:“生活就是这样,我倒是希望以后都能平平淡淡淡的到老,生活当中要是有了太多的风浪,我们未必承受得起。在旁人眼里,或许风浪太多才是精彩,但是在我们看来,其实是越平常越好。我呀,现在对这种平常上瘾了呢。” 话是普普通通的话,却一下击中了陶然的泪点。她总是觉得生活当中少了一些美好和甜蜜,因为她和司建连的婚姻就是死于平淡,她怕同样的事再次发生。顾一笑毫不犹豫的话对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心里那一点的不安也慢慢消散了。 每到纪念日,两人都会提前排开时间,一整天都在一起,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和往年的纪念日一样,顾一笑中午下厨做了一顿好吃的,阳光明媚的露台上摆上了高贵优雅的红酒杯子,两人对坐时,倒是生出几分莫名的浪漫感,气氛难得的温馨起来。 午饭以后,时间变得长起来,两人躺在花园的躺椅上安静的看着天,看着时光一寸一寸的挪到傍晚,中间摆了一壶水果茶,茶水从浓香喝到了清淡,到了现在倒是连一丝的味儿也没了,只是略微比汪清水多了一点水果的浅淡味道。 顾一笑换上了得体的西服,站到陶然面前摆出一个帅帅的姿势,挑眉一笑道:“你老公帅不帅?” 陶然被他逗笑了:“你这样郑重,显得我像个标准的不修边幅的家庭主妇一样了。” 他打了个响指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转身进去拿了一个礼盒出来,看着有些惊讶的陶然道:“早几天前就准备好了,一直东藏西藏,生怕被你发现。看看这个喜欢吗?” 陶然打开了盒子,看到了一件香槟色的礼服:“这么隆重,要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顾一笑故作神秘。 陶然索性放下了猜测,完全放弃猜测,由着顾一笑去安排。她被顾一笑带到了一个幽静的小餐厅,店面不大,看着却格外在眼熟。陶然入座以后,才忽然想到这是她和顾一笑第一次单独吃饭的地方。那时候她正在经历离婚,没心情收拾自己,顶着素颜来到了这里见她的律师顾一笑。大概吃饭和聊天的时候,她的眼睛里还有泪水吧。 顾一笑点了她爱吃的几个小菜,看着她笑了笑说:“在第一次和你吃饭时,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我猜一下,大约是这个女人哭起来也一样的丑吧,或者说女人离婚时都这么丑陋?”陶然不想扫了顾一笑的兴,再加上心里多少有点好奇,就胡乱猜测了一下。 顾一笑摇头道:“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我在想,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而且什么样的男人才舍得让你伤心成那样。而且我没想到过,你这么坚强的女人怎么也会为情所伤。” “然后呢,你就觉得特好玩?”陶然问。 顾一笑摇了摇头:“不是,当是莫名的就想保护你。如果说以前和你说的喜欢你只是半真半假的开玩笑的,在看到你那么脆弱的那一刻,我倒是一下就变真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陶然佯装生气。 顾一笑趁机亲了她一口笑道:“不管当时是真是假,到了最后都变成了真的。而且,现在你看,其实我已经完全被你拿在手里了。对不对?” 陶然听到这里,笑是自内心发出来的,她想到了顾一笑这三年的所作所为,心里倒是生出了一些平淡当中说不出来的甜腻。 顾一笑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放到她手里了,纵然她对他一直都是淡淡的。 晚餐过后,两人喝的都有些微熏,就叫了代驾。而顾一笑和陶然难得的并排坐到后面,一路之上两人的手都是紧扣的。 到了家门口时,其实他们的眼睛里都溢满了说不出来的爱意。 一进家门,难得的情难自禁。 顾一笑都没开灯,就把陶然吻到了墙壁上,空气里都是甜腻的味道。 重复就是这样,平淡当中有着大大小小的惊喜,让那些平淡看起来没那么的难熬。其实谁的人生不是一样,轰轰烈烈的未必能够长远,平平淡淡的也未必像人们想的那样无趣。 陶然回吻着顾一笑,心里倒是越来越觉得这份平淡的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