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兵王》 1、归乡遇盗匪 执行完最后一次危险任务,当了五年兵的腾飞终于退役回家了。 应该说,腾飞的运气相当不错,在回家的火车上,坐在腾飞对面的是一个长得眉清目秀十分干净漂亮的女孩子。女孩应该还在上学,上车后始终抱着一本很厚的书在看。 女孩的五官十分精致,面部轮廓和身体曲线都很美,路上无聊的时候,腾飞就偷偷欣赏着女孩姣好的面容和美好的身材曲线,尤其是她看书时那种投入的神情,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美好感觉,让腾飞的眼睛感到十分享受。 有几次腾飞都想找个话题跟女孩聊聊天,可女孩上车后抱着书就没怎么说过话,腾飞也不忍搅了她读书时安静美好的神态,因此始终没搭上话。 后半夜的时候,车上的乘客都昏昏欲睡,列车在一个小站短暂停车后,腾飞乘坐的这节车厢上来了三个长得獐头鼠目的小青年。领头的家伙长得流里流气,小小的脑袋上顶着一个鸡窝头,人本来就长得滑稽,再配上一个鸡窝头,浑身散发着一股十分阴邪的气息。 从这三个人一进入车厢,腾飞凭着职业敏感性就判断出,这几个人来者不善,必然要在这节车厢里搞点事出来。腾飞抱着双臂微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暗中观察着这三个人的举动。 过了一会,三个人中的鸡窝头来到腾飞的座位旁,用身体挤了挤腾飞,示意他腾出点座位。腾飞没有睁眼,只是身体往里面靠了靠,腾出一点位置。 鸡窝头在腾飞身边坐下没一会,腾飞就感觉到一只手伸进自己随身挎着的包里。鸡窝头的眼睛够毒,这只包里放着腾飞当兵五年的复员经费。 坐在腾飞对面的女孩悄悄用脚轻轻踢了腾飞一下,同时轻声咳嗽了一声。女孩分明是在向腾飞示警,腾飞明白她的好意,一出手就抓住了鸡窝头伸进包里的手,手上暗暗用了力,疼得鸡窝头忍不住嗷嗷叫了起来:“放开,放开我的手。” 腾飞猛地睁开眼,用冰冷的眼神看着鸡窝头,用嘲弄的眼神问道:“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会跑到我的兜里来,我还以为自己长了三只手,正准备剁掉呢。” 鸡窝头倒吸着冷气,咬着牙说:“快放开,你弄疼老子了。” 腾飞抓着鸡窝头的手,举起来看了看,故作恍悟道:“哦,原来这不是我的手,我说这只手怎么这么不干净呢,感情是你的脏手。” 被抓个正着的鸡窝头居然一点都做贼心虚,他恶狠狠地瞪着腾飞,用低沉的声音威胁道:“小子,赶快把你的爪子拿开,不然老子就给你放点血。” 这家伙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做贼做到如此明目张胆的程度倒让腾飞有点错愕。跟他一起上车的那两个同伴这时往这边望了几眼,慢慢靠拢过来。 就在腾飞琢磨要不要出手时,鸡窝头趁机把手从腾飞手里抽了出来,龇着大板牙用力甩了甩手。腾飞并不想多生事端,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鸡窝头。 鸡窝头认定自己的恐吓起了作用,挥手向自己的同伙示意不必过来帮忙,然后看着腾飞得意地冷笑了一声说:“小子,识相点,别给自己找不自在,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十分难看。” 扔下这句话,鸡窝头起身离开座位,继续在车厢里寻找下一个下手目标。 鸡窝头离开后,腾飞想起对面女孩的好意提醒,于是友好地地笑了一下说:“谢谢。” 没想到这个善意的微笑却遭来女孩的白眼,女孩轻蔑地白了腾飞一眼,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满脸鄙夷地说:“切,胆小鬼,活该被偷!” 被美女严重鄙视了,腾飞有点尴尬,苦笑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假寝。 没过多久,车厢里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妈呀,我的钱被偷了。” 这句话引来了车厢里的一阵骚动,原本都昏昏欲睡的旅客纷纷清醒过来,站起身往事发的方向看去。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头惊慌失措地翻找着自己的衣服,急得满头大汗,几乎都要失声哭了起来。腾飞注意到,鸡窝头就坐在老头附近的座位上假装睡觉。 老头一边在自己身上翻找,一边哭丧着脸自言自语道:“老天爷啊,你怎么不长眼,这些钱可是我给儿子动手术准备的血汗钱啊,哪个遭雷劈的王八蛋偷了我的救命钱。” 腾飞刚想有所动作,对面的女孩猛然站起身,三步两步走到鸡窝头面前,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义正词严地说道:“小偷,赶快把钱还给这位大爷。连人家救命的钱你都偷,简直太没人性了。” 2、仗义援手 车厢里的乘客都吃惊不小,谁也想不到,这个样子长得斯文秀气的女孩子居然如此生猛,无凭无据就敢生扑上去指认,这胆子也太大了。 鸡窝头被女孩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扭头看到自己的两个同伙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随时准备策应自己,在短暂的慌乱过后恢复了镇静。 车厢里的没有人声援女孩,甚至被偷的老头也没敢指认,鸡窝头顿时有了底气,他满不在乎地翻了个白眼,不慌不忙地反问道:“扯淡,你凭什么说钱是我偷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这老头的钱了?我警告你,乱说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女孩子不依不饶说:“就是你,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就是你偷的。赶快把钱拿出来还给老人家,要不然我就喊警察把你抓起来。” 鸡窝头索性一脸流氓相地嬉笑道:“你一个女孩子,抓着老子的胳膊也不嫌害臊。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吧,是想对我耍流氓,还是想跟着我回家啊。” 鸡窝头一句话招来了车厢内一阵哄笑声,女孩子被搞了个大红脸,抓着他的胳膊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车厢里的人都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没有一个人声援女孩子的义举。甚至连丢了钱的老头也是一副畏手畏脚的样子,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倒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 女孩子显然想不到自己会陷入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一时也慌了神,面红耳赤地回头向丢了钱的老头求援,说道:“大爷,你自己说,是不是他偷了你的钱?” 老头吓得话都不敢大声说,小声嘀咕道:“这……这个,我……我也没看清啊。” 失主都如此胆小怕事,鸡窝头越发得意忘形了,他大大咧咧地说道:“大伙都听到了吧,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姑娘,你再继续无理取闹下去,我可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女孩子为之气结,手指着鸡窝头,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腾飞能想象得到,这个女孩子毕竟涉世未深,她以为只要自己挺身而出,车厢里这么多人自然会有人声援自己,可是她万万想不到,所有的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鸡窝头一把扯开女孩子抓着自己的手,面露凶相,恶狠狠地说道:“看你是个女孩子,老子今天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你记住了,以后长点记性,不管你的事不要乱说话。” 鸡窝头转身要走,腾飞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拦住了他的去路,冷冷地盯着他说道:“你还不能走!” 鸡窝头想不到这个曾经被自己吓破了胆的人竟然敢拦住自己,眼神里闪过一抹凶光,鼻孔里喷出一股冷气,不屑地骂道:“又是你小子,你是想找死吗?” 腾飞也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不找死,只找你。把钱还给老人家吧,偷了别人的救命钱是要遭报应的。” “去你妈的!”鸡窝头火冒三丈,一拳就冲着腾飞的面门打了过来。 腾飞右手一抬,一把就抓住了鸡窝头迎面打过来的拳头,用力一捏,鸡窝头被腾飞捏住的拳头发出嘎嘣一声清脆的响声,顿时疼得惨叫了一声弯下腰,脑门上冒出一层冷汗。 腾飞左手再次闪电般出手,从鸡窝头的腰里掏出一叠用牛皮纸包裹的钞票,冷冷地盯着他问道:“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钱!”丢了钱的老头失声喊道:“就是我丢了的钱,这可是我儿子动手术的钱啊。” 疼得弯下腰的鸡窝头抬起头,自下而上怒视着腾飞恶狠狠地骂道:“王八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管我们的闲事,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腾飞面无表情地说道:“靠偷蒙拐骗混日子的小毛贼,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 “你有种!”鸡窝头叫嚣道:“今儿爷们非要给你放点血,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鸡窝头的话音未落,腾飞就觉察到有两把刀从身后顶在了自己腰上。其实他早已经发觉,鸡窝头那两个同伙趁他不备挤到了自己身后,一左一右形成了包夹之势。 “放手!”鸡窝头的同伙在背后咬着牙说道:“不然老子一刀捅死你!” 腾飞背对着两人若无其事地冷笑了一声,一松手放开抓着鸡窝头的右手,同时双臂闪电般用力往身后磕去,左右两臂重重地撞在身后两人的胸口上,只听两声闷哼,身后的两人几乎同时被撞飞了出去。 腾飞不做停歇,转身一把抓过身后用刀顶住自己腰眼小子手里的弹簧刀,顺手又给了两人一人一记重拳。腾飞这回出手很重,两记重拳打得两人眼前卧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3、刮目相看 这一切动作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车厢里很多人根本就没看明白怎么回事,盗窃团伙的三个毛贼就已经打翻了两个,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那个见义勇为指认扒手的女孩子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此前这个被她认定为胆小如鼠的年轻人。 腾飞一出手鸡窝头就自知不是对手,大叫一声:“卧槽,硬点子。哥几个,跑啊。” 鸡窝头刚想趁机开溜,腾飞再次伸手一抓,抓住了鸡窝头的后脖领子,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说道:“想跑,没那么容易,马上把钱交出来,然后给这位姑娘道歉。” 鸡窝头整个人都傻了,刚才飞扬跋扈的嚣张气焰不见了,可怜巴巴地看着腾飞祈求道:“这位大哥,小弟有眼无珠,得罪了,还请你高抬贵手,放兄弟一马。” 腾飞板着脸冷冷地望着鸡窝头,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说道:“少废话,马上给这位大爷,还有这位姑娘道歉。” 鸡窝头虽然领教了腾飞的厉害,可还是心有不甘,贼不走空是他们的规矩,这回不仅栽了面子,以后在道上也不好继续混下去。 可是赃物被当众搜了出来,自己的两个同伙又受了伤,鸡窝头既无法抵赖,又狠不起来,咬了咬牙,垂死挣扎道:“这位大哥,我知道你身手厉害,我们不是你的对手。可我大哥金刚你想必也听说过,出来捞世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互相都留点面子,以后好见面。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出头,给自己惹上麻烦,你说对不对?” 金刚?这个名字腾飞并没有听说过,不过从鸡窝头的言词不难判断,金刚应该是这伙人的头,在铁路沿线有一定的势力,否则这几个毛贼也不至于如此嚣张。 腾飞冷冷地说:“我不知道什么金刚,也不想认识他,像你们这种人最好不要再让我碰上。麻利点,给这位姑娘道歉,这句话希望你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鸡窝头强压下一口怒气,咬着牙向被盗的老头和他调戏的女孩鞠了个躬,万分不甘地道了几句歉,然后抬起头小心翼翼看着腾飞问道:“我可以走了吧?” “滚吧!”腾飞冷笑着说道:“你记住,下次再让我碰到你扒窃,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鸡窝头走过去搀扶起自己两个倒在地上的同伙,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腾飞一眼,低声说道:“小子,算你狠,我们走着瞧。” 鸡窝头放了一句狠话,好像找回了一点颜面,搀扶着自己的两个同伙一瘸一拐地走了。 鸡窝头一走,车厢内顿时响起一阵喝彩声和掌声,车厢里的人纷纷向仗义出手的腾飞竖起了大拇指。腾飞转手将用牛皮纸包裹的一叠钞票递给老头,笑了笑说道:“大爷,这钱还给你。以后可要小心点了,不要再被小偷盯上。” 老头连忙接过钱,低下头将钱重新藏起来,好像生怕再被人抢走一般。丢了的钱财失而复得,一张老脸激动得都快哭了,忙不迭地对腾飞一阵感恩戴德。 腾飞对此根本不在意,胡乱应付了两句,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闭目养神。这时坐在对面那个女孩子也回到座位上,用脚轻轻捅了腾飞一下,红着脸低声说:“对不起啊。” 腾飞闭着眼睛笑了笑,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女孩子轻声说:“刚才是我错怪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今天如果不是你出手帮我解围,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想起女孩子之前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生猛劲,腾飞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睁开眼看着脸蛋红彤彤的女孩子,柔声说:“你的正义感很强,也很勇敢,只是这样做多少还是有些冒失,以后不要这么莽撞了,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女孩子低下头,有些难为情地说:“你说得对,我是有点冒失。可是后来你不是证明那几个人就是小偷了吗?” 这个女孩子真是单纯得可爱,腾飞忍不住又笑了一下,说:“刚才你不也看到了吗,这些人出来扒窃都是团伙作案,身上还带着凶器,你一个小姑娘冲上去指认,难道就不怕被他们反咬一口,闹不好还有生命危险?” “我……”女孩子脸色通红,支支吾吾地说:“我没想过那么多,当时就是看到老人家丢了救命的钱,我头脑一热,然后就冲上去了。” 夏飞淡淡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什么。女孩虽然冒失,可身上那股强烈的正义感却让人佩服。 4、严重被鄙视了 过了会女孩又用脚捅了捅腾飞,小声问道:“哎,你怎么不说话了。” 腾飞苦笑着说:“难道你一点都不困吗?” 女孩说:“快到家了,我心里挺激动的,睡不着。哎,我们聊聊吧。” 腾飞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女孩子说:“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李晓倩,你叫什么名字?听口音你是江州人吧?以前是干什么的,是不是当过特种兵,要不然身手怎么会那么好。” 这个叫李晓倩的女孩问题可真多,腾飞原本想下车前休息一会,这回看来是睡不成了,苦笑了一声睁开眼,索性跟李晓倩低声聊了起来。 李晓倩很健谈,性格也十分开朗,叽叽咕咕说个没完。很明显,自从腾飞露了一手后,这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不仅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而且有了好感。 腾飞从跟李晓倩聊天中腾飞得知,她也是江州人,在北京一家名牌高校上大二,这次是放暑假回家。有了李晓倩作伴,在列车抵达江州之前,腾飞一点都不觉得沉闷,剩下来这段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天就亮了,列车也进入到了江州境内。近乡心切,想起自己当兵五年都没有回过家乡,腾飞的心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列车抵达江州火车站,腾飞帮着李晓倩提着行李从车厢里下来,两人并排走出出站口。出站没多远,腾飞就听到几声轿车喇叭声,然后看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不远处,一名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男子站在车前面,正面带微笑望着他们。 这个年轻男子腾飞并不认识,他的朋友当中更没有能开得起小轿车的,此时还是九十年代初,小轿车在江州还比较罕见。正狐疑时,李晓倩已经雀跃地跑过去,一把拉住年轻男子的胳膊,撒娇道:“哥,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接我,爸妈呢?” 年轻男子微笑着说:“爸妈有事,委托我作为全权代表,接我小妹回家。” 李晓倩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拉着年轻男子的手,转头望着腾飞介绍说:“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这位在火车上认识的朋友,他叫腾飞,是我们江州的转业军官,功夫可好了呢,这一路上他可帮了我的大忙。” “哦,”青年男子傲慢地瞥了腾飞一眼,说道:“是吗,还真是没看出来。” 腾飞冲青年男子淡淡地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李晓倩并没有觉察到她哥哥神情中的倨傲,仍然兴奋地介绍说:“腾飞,这是我哥哥李杰,你们认识一下呗,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腾飞伸出右手,脸上挂着微笑客气地说:“你好李先生。” 李杰伸出手,象征性稍微握了一下腾飞伸出的手,眼里含着讥讽之色说:“你是复原专业军人吧,保家卫国的战士荣归故里,失敬失敬。” 李杰对自己身份的轻蔑让腾飞心里十分不爽,却也不好表露出来,只是微微点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李晓倩对两个男人暗中的交战浑然不觉,仍然难掩刚回家乡的兴奋,说道:“腾飞哥,你家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 腾飞连忙摆摆手,表示道:“不必了,我有朋友来接,你们先走吧。” 李杰似乎对腾飞并没有什么好感,顺便接过这个话茬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就是了。” 腾飞也能感受到李杰对自己的敌意,他表面上客气,话里话外却总像是带着刺。腾飞浅笑了一声,说:“多谢了,不过我估计需要李先生帮忙的地方不会太多。” 李杰从腾飞手里接过李晓倩的行李箱,放进车后座里,打开车门对李晓倩说:“小妹,我们走吧,回家了。” 李晓倩走到车门边,冲着腾飞挥挥手,脸上挂着微笑说:“再见了大侠,没事的时候我会找你一起出去玩的。” 李杰开车载着李晓倩离开之后,腾飞心里忍不住嘀咕:二蛋和杨老三这两个家伙不是说好了到车站来接我的吗,怎么到这会还没来,这两小子太不仗义了。 二蛋和杨老三都是腾飞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当兵前三个人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18岁那年,三个人高中毕业后前后都参了军,不过没有分到一个部队。二蛋当的是武警,杨老三进入野战军,当了三年侦察兵。前两年,二蛋和杨老三先后复原回家,腾飞虽然第一个参军,却是最后一个复原的。 心里刚暗骂了几句,背后忽然有人在腾飞的肩膀上猛地拍了一把,然后就听到杨老三独特的嗓音说道:“卧槽,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让哥两个一阵好等。” 5、尾随而来 腾飞回过头,果然看到二蛋和杨老三两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自己身后,在脸上胸口上各捣了一拳,笑骂道:“靠,原来是你们两个二货。既然专程来接我,干吗躲起来不露面,跟老子捉迷藏啊。” 二蛋长得傻大黑粗,皮肤黑得像是非洲土著,一身的蛮力,当了三年武警,除了比以前更黑以外,看不出有啥变化。倒是杨老三变了样子,当兵前又矮又瘦,当兵后身高起码长高了十公分,身高达到了一米八三左右,如今身体看起来结实了许多。 杨老三猛地一把抱住腾飞,将他整个身体几乎都抱了起来,兴奋异常地说:“大老远我们俩就看见你了,可看到你小子身边站着一个美女,还有小轿车来接,我们就开着一辆破三轮,硬没敢上前来自讨没趣。赶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那个美女是谁啊。” 腾飞还没来得及解释,二蛋就嚷嚷道:“就是啊,你小子赶快老实交代,从哪勾搭上的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我们两个刚开始还以为你拎了个小媳妇回来了呢,可一眨眼人怎么就被别人用轿车接走了。” 原来这两个小子是远远看到身边的李晓倩,悄悄躲在一边观察自己。腾飞苦笑着跟他们一通解释,被这两小子一阵开涮。嘴上虽然是开玩笑,可难以掩饰二人眼中的羡慕。 说笑着三人就来到二蛋开的三轮车边,腾飞和杨老三坐上车,一路有说有笑往家里开去。车开到半道上,杨老三突然指了指车后不远处尾随其后的三辆骑摩托车,问道:“腾飞,你看到那几个小子没有?从我们到火车站这几个小子就一直盯着我们,从火车站都跟了一路。这几个小子不会就是你在火车上招惹的那几个扒手吧?” 当过侦察兵的杨老三仍然保持着很高的警惕性,其实腾飞也留意到了这三辆摩托车从火车站一路跟踪,而且他一眼就瞥见了坐在车后座上的鸡窝头,意识到这伙人没安什么好心。但他知道自己这两个发小的火爆脾气,因此一直隐忍着没吱声。 见腾飞没什么表示,杨老三明白他是默认了,大喊一声:“狗日的,还打算跟到家里去报复怎么的。二蛋,停车。” 二蛋被杨老三这一嗓子喉得吓了一跳,停下车纳闷地望着杨老三说:“你发什么神经,这么大声喊个毛啊。” 杨老三懒得理他,直接从车上跳下来,从车上拎起一把虎头扳手,怒气冲冲径直冲着尾随身后的几个人走了过去。二蛋从小就热爱打架,一看杨老三这架势就知道又有架要打了,马上从车座后摸出一根铁棍,跟着冲了上去。 三辆摩托车上坐了六个人,看到二蛋和杨老三冲过来,他们也停下车,歪歪斜斜坐在车上冷眼望着冲过来的杨老三和二蛋,脸上挂着讥讽的冷笑。 杨老三用虎头扳手指着几个人,黑头黑脸地说道:“怎么着哥几个,这是要跟着我们回家吃饭呢,还是想插架。” 鸡窝头这回没吭声,另外一个穿着黑色小背心,两条胳膊上纹着青龙的黑大个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哂笑道:“你这人脑子有病怎么的,这马路又不是你们家的,你们能开车我们就不能开车,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们是跟着你了。” 黑大个嘴巴不干不净,二蛋听到他这番话就上火,抡了抡手里的铁棒,跃跃欲试着就想冲上去先打翻了再说。 二蛋冲着黑大个骂道:“孙子,你嘴巴干净点,知道这是跟谁说话吗?你是不是皮痒痒了,要不要老子给你修理修理。” 一听这话黑大个面子上挂不住了,从摩托车上下来,抄起用来锁车的连锁,黑着脸骂道:“你骂谁呢,我看你是活腻了。” 对方虽然人多势众,二蛋和杨老三却一点都不害怕,从小到大他们一起不知道跟人打过多少架了,十分有默契,占便宜时候多,吃亏的时候少。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都心知肚明,拉开架势准备开战了。 两个人刚准备冲上去,腾飞急忙从背后拉住了两人,冲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动手。 二蛋咋咋呼呼地问道:“你这是干啥腾飞,当了五年兵你咋还越当越怂了呢。你要不愿意动手,站在旁边看着,我跟老三一起教训教训这几个杂毛。” 腾飞仍然拉住他们不放,低声说:“别动,有警察。” 话音未落,不远处就开过来一辆警车,在他们身边停下,两名警察坐在车里看着几个人,其中一名警察问道:“你们干什么呢?” 6、种下了祸根 腾飞笑了笑,客气地说道:“没事,我们多年不见了,站这聊聊天。” “站在马路中间聊天,可真有你们的。”另外一名警察说:“如果你们想打架我们也不拦着,不过打完了都得跟我去派出所,你们可想好了。” 鸡窝头这时候终于说话了,他点头哈腰地说:“警察叔叔,我们真的是聊聊天,坚决不是打架,我敢向毛主席保证。” 巡逻的警察这种事见的多了,冷笑了一声说:“赶快都散了吧,别在马路中间戳着。这大热的天都不干点正事,跑到这来瞎晃什么呢。” 警察说完就开车走了,刚才还剑拔弩张咋咋呼呼的几个人也不敢乱来了,二蛋用铁棍指了指黑大个,低声说:“离我们远点,要不然老子打死你。” 黑大个重新骑上摩托车,冲自己的人挥了挥手,恶狠狠瞪了腾飞一眼,嚣说:“小子,在火车上你坏了我们的大事,搞得我们输给了罗铁锤,别想这么便宜就一走了之,这笔账咱们慢慢算,我大哥金刚绝不会放过你的。” 黑大个撂下一句狠话,发动摩托车带着鸡窝头等一杆人呼啸而去。二蛋气不过,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扔了过去,可惜车已经开出老远,什么都没砸到。 腾飞说:“行了,别为这点小事生气,我们先回家,晚上我在同庆饭庄请哥几个喝酒。” 在回家的路上,杨老三告诉腾飞,这个金刚和罗铁锤他都听说过,正是他们当兵不在家这几年冒出来的团伙大哥,手下都笼络了一大批人。 罗铁锤是江州铁路局的干部子弟,在铁路局的子弟中很有威信,而且心狠手辣,据说情商特别高,能说会道,手底下的人大多数都是铁路局职工子弟。所谓靠山吃山,这伙铁道子弟不务正业,长期把持着铁道线坑蒙拐骗偷,算是铁道线的一霸。 这个金刚却是真正靠偷盗发家的,胆大心细,据说还特别能打,一开始只是自己单干,被公安局抓了好几次,蹲了几年牢反而名气越来越大,出来后就不是一个人单干了,而是笼络了江州的一批扒手,经过他亲自训练后再出去偷。这些人也不怎么讲究,见什么偷什么,逐渐就发展成了团伙作案。他们盗取的财务越多,跟着金刚混饭吃的职业扒手就越多,如今简直成了江州的一大公害了。 听了杨老三的介绍,腾飞虽然没表现出什么,可心里还是感到一丝隐忧,刚回到家乡就惹上这伙人,恐怕日后少不了麻烦。他自己倒不怎么害怕,可却不由担心起自己家里人。 腾飞跟杨老三和二蛋家都住在城北,几家离得都不远,二蛋和杨老三把腾飞送到家门口,两人各自都去忙了,临走前约好晚上六点在同庆饭庄喝酒,不见不散。 腾飞家住的城北地区主要是国营工厂的宿舍区,楼房少,平方居多,腾飞家住的也是三剑平方,外面扎了院墙,围成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五年没回过家了,小院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他一只手提着包,腾飞另外一只手轻轻推开院门,然后就看到父亲老夏头正蹲在院子里侍弄花草,母亲杨运兰在厨房里忙乎。五年不见,父母都老了许多,尤其父亲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老夏头没别的爱好,就喜欢侍弄些花草,院子里搭了一个葡萄架,葡萄架上挂满了半红不红的葡萄,眼看着就要成熟了。另外,院子里还种了芍药、月季、兰花等花卉,此时都开得正艳,一进院子就能闻到满院子的花香。 腾飞不由有点哽咽,鼻子一阵发酸,他洗了洗鼻子,努力镇定了一番情绪,站在轻声说:“爸,妈,我回来了。” 老夏头手里拿着侍弄花草的铁铲站起身,望着腾飞好半天没说出话,只是嘴角抽动了一下。母亲杨运兰从厨房里冲出来,一把抓住腾飞的手,眼睛里含着泪花激动地说:“五年了,我儿子终于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腾飞眼睛里也含着热泪,哽咽着问道:“妈,你和我爸还好吧?” “都好,都好着哩。”母亲杨运兰拉着腾飞的手,回头望着老夏头吼道:“死老头子,儿子回来了你像跟木桩子戳在那干啥,还不赶快拿几把凳子。” 老夏头急忙手忙脚乱找来几只凳子,又跑到厨房泡了壶茶端出来,给腾飞倒了一杯茶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7、看人下菜 老夏头和腾飞都属于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平时话都不多,因此待人接物上就显得有些木讷。但是这样的人却对他们信任或者喜欢的人感情特别真诚,一旦认定了轻易不会改变。 母亲杨运兰拉着腾飞的手,轻轻抚摸着腾飞的脸庞说:“快坐,让妈好好看看你。哎呀,我儿子真是长大了。” 跟父母坐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再次回到父母身边,腾飞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比起军营那种按部就班的生活,感觉还是家里温暖啊。 一家人聊到五点多,本来母亲杨运兰要多炒几个菜,让腾飞陪着老夏头喝两杯。腾飞看离与二蛋和杨老三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就推说跟几个朋友约好了,要一起聚餐,欢迎他复员转业归来,改天等姐姐和姐夫来了,一家人再热热闹闹聚一次。 老两口知道腾飞的朋友多,也没阻拦,只是劝他少喝点,早点回家休息。 腾飞步行来到同庆饭庄,要了一个包房,坐在里面静等着二蛋和杨老三他们到来。还不到六点钟,二蛋和杨老三前后脚就来了,两人都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各自还带了一个战友。 二蛋的战友叫王大头,皮肤特别白,跟二蛋黝黑黝黑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两个人站在一起黑白分明,加上他那颗特大号的脑袋,看着都让人想笑。杨老三的战友长得特别斯文,高高瘦瘦的样子像是个大学毕业生,名字叫张毅。当然,这只是张毅的表面,在后来的接触中,腾飞才逐渐了解这个张毅有多阴。 在座五个人都当过兵,共同话题自然不缺,纷纷谈论起自己当兵时的经历。腾飞这个人很奇怪,跟家里人基本没什么话说,可一旦跟二蛋和杨老三他们混在一起,那话说起来比屎都多,一打开话匣子拦都拦不住。 服兵役一般都是三年,可腾飞却当了五年,二蛋和杨老三他们问起腾飞多出那两年时间他都在干什么,可腾飞对这个话题却讳莫如深,一问就转移话题。 聊得尽兴,酒自然也下得快,菜还没上完三瓶52度的白酒就被喝光了。聊着聊着,自然就聊起腾飞复原转业后干点什么的话题,腾飞说:“这个问题暂时还没想过,这段时间就等着转业办分配呗,分到哪算哪。” 王大头接过话茬说:“如果你就这么干等着转业办给你安排工作,那你就且等着吧,真要落实分配指不定等到猴年马月去呢。现在是啥年月了,都商业时代了,一切都向钱看,如果你不去转业办走动走动,托托人情,走走关系,就算是分配了,那肯定也不是啥好单位。” 张毅接着说:“可不是吗,现在就兴这个,家里没背景没关系的,如果还不托人情走动,肯定是要等个一两年,根本不可能分配到啥好工作。我刚复原的时候,跟你的想法是一模一样的,可干等了一年也没动静,后来托人找了关系,工作算是分配了,可你知道给我分到哪去了吗?” “分到哪去了?”腾飞喝了杯酒盯着张毅问道:“再不济也是个国营企业吧。” 张毅苦笑了一声,说:“还真是国营企业,可那是离江州一百里外的李家镇兽医站,让我去干兽医,你说我当了三年兵,难道还真去镇上干兽医,整天跟一群骡马牲口打交道?这他妈不是糟践人嘛。” 张毅说完,在场的人都哄笑起来,在哄笑的同时,心里不免都有几分苦涩。 腾飞问道:“那你现在干什么工作呢?” 张毅叹了口气,一口喝干杯中酒,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那个工作我连去报道都没去,现在没事干,整天就在家里窝着,坐吃山空,啃老呗。” 这句话说得有点沉重,刚才热烈的氛围忽然变得沉闷起来,大家都意识到,当兵复原就意味着要告别以前不用为生存发愁的生活,每个人都要面临现实问题。 杨老三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二蛋的肩膀笑着说:“行了,别为这点屁事担心。腾飞,如果你一时半会工作分配不下来,干脆跟着我们二蛋铁老板一块干呗。别看二蛋只是搞了一个废品回收站,活是累点,可人家大小也是个老板,那回收站经常能收到不好好东西,一年下来也不少赚钱。” 二蛋锤了杨老三一拳,笑骂道:“别扯淡,你小子没事老拿我开什么玩笑。” 8、酒后滋事 说完他点了一根烟,转头眯着眼睛望着腾飞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腾飞,如果你不嫌弃,跟我一块干也未尝不可。都说靠山吃山,咱们这到处都是国营工厂,这些个国营单位都他娘的养了一群贼,厂里的职工时不时从厂里偷偷带点好东西出来,跑到我那里卖。这些东西我便宜收进来,再高价卖出去,其实也不少赚钱。今年我是刚起步,虽然还没赚到大钱,不过这里面的门道我是摸清楚了。如今回收站就我一个人忙里忙外,还真是忙不过来,如果你愿意搭伙跟我一块干,那就再好不过了。” 二蛋的热情邀请让腾飞十分感动,可一时也不好表态,端起酒杯说:“我刚回家,这事先不急,再等等看吧。” 二蛋知道,腾飞从小心气就高,废品回收这种活估计他兴趣不大,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这次聚会五个人聊得十分投缘尽兴,大头和张毅虽说与腾飞是初次认识,不过之前都多次从二蛋和杨老三口中听过腾飞,也知道他们从小一块干过的事,十分对脾气。 五个人喝了五瓶白酒,差不多都到位了,时候也不早了,于是勾肩搭背从同庆饭庄出来,刚出门就看到一伙人在饭庄门外殴打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这伙人下手都特别狠,板砖铁棍使劲往中年人身上招呼。中年人被打得满嘴是血,像一只虾米一般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任由这伙人殴打,连骂都不敢骂一句。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腾飞等五人都有点看不过眼。王大头借着酒劲喉了一嗓子:“你妈的,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算什么本事。都给老子住手,别打了。” 那伙打人的家伙没想到居然有人敢管闲事,纷纷停下手望着腾飞等五个人。这伙人中带头的是个戴眼镜的瘦子,人虽然看起来瘦,可数他下手最狠,也最嚣张。瘦子手里提着铁棍指着大头骂道:“卧槽,哪个裤裆没勒紧,把你给漏出来了,敢管老子的闲事,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谁都没想到,这么长着一颗硕大脑袋的王大头不仅脑袋大,发起脾气来火气更大,简直比二蛋还要愣,戴眼镜的瘦子刚骂了两句,这伙计居然二话不说赤手空拳就冲了上去,飞身跃起一记窝心脚狠狠踹在了瘦子胸口上,一脚就把瘦子踹飞老远。 大头这一个飞身用力过猛,他自己也收势不住,踹翻瘦子后自己也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疼得忍不住吸了口冷气,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手指着瘦子骂道:“草泥马的,敢骂老子,管你妈是什么人,以后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瘦子这伙人压根没想到这个长着一颗硕大脑袋的二愣子居然敢先下手,等到瘦子被踹翻在地才反应过来,纷纷提着手里的家伙往王大头身上招呼。王大头虽然猛,可也经不住这么多人围攻自己一个人,抵抗了两下就被打翻在地,大脑袋上挨了几棍子,被打得头破血流。 腾飞这边的人虽然有点看不惯,原本却没想过要跟这伙人发生冲突,事先谁都没想到王大头一言不合就冲上去血战,看到王大头被打翻在地这才反应过来加入战团,四个人一块冲了上去。 腾飞他们每个人都喝了起码有一瓶白酒,而且都空着手,对方有六个人,而且各个都拎着家伙,可这五个人都是退伍兵出身,真打起架来比这些混混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刚一交手,除了二蛋硬挨了对方一棍,其他人几乎都是一出手就夺下了对方手里的武器,马上反客为主,两三个回合就打得这伙人鬼哭狼嚎,溃不成军。 那天晚上,腾飞酒喝得最多,几乎已经到了半醉不醒的程度,可看到王大头吃亏,第一个人冲上去的人却是他。他两个大步就蹿入到人群中,一个空手入白刃就夺过了拎着铁棍在王大头脑袋上猛砸的小子手里的铁棍,一个手刀切在这小子的脖子上,然后一脚猛踹,踹在这小子腿膝盖上,将他踹翻在地,一出手就帮王大头解了围。 王大头从地上爬起来,眼冒凶光,一个饿虎扑食扑在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瘦子身上,抡起拳头左右开弓,在瘦子脸上一顿猛捶,硬是将瘦子的牙敲掉了两颗。 王大头这回是真的被激怒了,他的样子像是要把瘦子活吃了一样,一边打还一边低吼道:“草泥马,敢骂老子,你再骂一句我听听,今天不把你的牙全部敲掉,老子就是你孙子。” 9、情种王大头 瘦子这伙人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乌合之众,几下子就被腾飞几个人打得做鸟兽散,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功夫跑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被王大头死死扣住的瘦子。 王大头杀红了眼,看他那副表情,不把瘦子满嘴的牙全部打碎誓不罢休,腾飞赶忙拦住他,拼力把他从瘦子身上拖起来,说道:“够了,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这个王大头像是吃了亢奋药,腾飞连拉带劝他还是不依不饶的,看那架势像是不把瘦子满口的牙敲掉决不罢休,骂骂咧咧好一阵子才消停下来。 二蛋也被他如此的暴躁搞得一肚子火,忍不住骂道:“你他妈疯了吗,非要搞出人命你才开心啊,狗日的你去坐牢还得老子给你送牢饭。” 奇怪的是,被二蛋骂了几句,王大头居然没还嘴,只是气呼呼地冷哼了一声,情绪也没有之前那么狂躁。 这时候之前被围殴的那个中年人早已趁乱溜走了,那个被王大头敲掉几颗牙的瘦子还躺在地上喘息。看到这番情景,刚才打架吃了亏没占到便宜二蛋更是气不打出以来,瞪着王大头骂道:“看到了吧,替人出头人家连句话都没说就跑了,你他妈能不能长点脑子,每次都干这种没球名堂的事。你自己说,哪回不是你惹了事老子给你擦屁股。” 王大头被二蛋骂得没脾气,这场架也确实打得没名堂,不知道为什么打架,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就莫名其妙干了一场。问王大头为啥这么冲动,他闷着头就是不吭声,倒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几个人刚准备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踢里哐啷的脚步声,扭头望去,看到几十个人拎着家伙冲他们冲了过来,而且有人还大声喊道:“给我打,别让他们跑了。” 紧接着,他们的头顶上无数板砖像雨点般飞了过来,结结实实砸在腾飞等五个人身上和脑袋上。抬头一看,他们两边的院墙上站着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两块砖头,将砖头当成炮弹般朝着他们头顶砸了过来。 王大头惊叫了一声:“卧槽,妈呀,怎么这么多人,肯定是刚才跑掉那几个小子搬来的救兵。兄弟们,这可咋办啊。” 对方不仅人多,每个人都拎着家伙,更可怕的是这伙人还搬了一大堆砖头过来,提前埋伏在两边,把砖头当作暗器使用,这架如果再打起来,五个人非得吃大亏不可。 腾飞吼了一声:“都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腾飞一说跑,其他四个人毫不犹豫撒丫子就跑,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这几个人虽然从来不怵架,可都不傻,充分发扬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风格,一路玩命奔跑。 腾飞他们在前面跑,后面那几十个人在后面狂追不舍,手里的板砖不停地向几个人身上招呼,砸得腾飞五个人都是满头大包。 几个人狂奔了几千米,胡乱蹿了几条街,累都都快喘不上气来了才总算甩脱了后面追赶的那群人。看到身后没人继续追来,腾飞才找了块干净地方一屁股坐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刚喝了那么多酒,这一阵猛跑下来,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由于慌不择路,腾飞五个人都跑散了,二蛋和杨老三早不知道跑哪去了,张毅也不见了人影,倒是挑事的王大头一直紧紧地跟着自己,这会也累得狗一样躺在路边。此时的王大头皮青脸肿,巨大的脑袋被砖头砸出几个大包,脑袋就显得更加硕大,显得十分滑稽。 腾飞歇息了一会,盯着王大头问道:“我说大头,现在身边没人,你跟我实话,今晚咋这么冲动,刚才那伙人到底是什么人?” 王大头慢慢坐起身,剧烈咳嗽了两声,用喑哑的嗓音说:“那几个小子都是铁路局罗铁锤的小弟,老子跟罗铁锤势不两立,看见他们那伙人欺负人我就搂不住火了。” 尼玛,腾飞心里暗暗叫苦不已,刚招惹上金刚团伙,这回又惹上了罗铁锤一伙,自己刚回到家里就风波不断,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 “你跟罗铁锤有仇?”腾飞问道。 接下来王大头才把自己刚才不愿意告诉大伙的缘由说了起来,原来大头跟罗铁锤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过节,但在他看来,是罗铁锤抢了他的女朋友。 王大头是在铁道一中上的高中,罗铁锤也是那个中学毕业的,不过要比王大头高两届。当时大头喜欢上他们班一个叫白雪的姑娘,这个白雪据王大头形容,美得跟天仙似的,笑起来简直美不胜收。虽然白雪并不喜欢王大头,尤其讨厌他那颗硕大的脑袋,可王大头锲而不舍,贼心不死,暗恋了好多年。 10、单挑还是群殴 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发现白雪跟罗铁锤混在了一起,成了罗铁锤的女朋友,据说还是白雪先追的罗铁锤。这让王大头万念俱灰,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每天看着白雪跟在罗铁锤屁股后面,像个乖巧的小媳妇,王大头妒火中烧,终于忍不住在校外约战了罗铁锤。 青春年少的王大头实在不自量力,当天他带了自己两个邻居,每人拎了两根木棍就去了校外的体育场,准备与罗铁锤单挑。可他没想到,罗铁锤在铁路一中有着非常高的威望,一嗓子就喉来了三十多人助阵,原本意气风发的王大头一到体育场,看到对方黑压压一大群人,吓都吓傻了,他那两个邻居更是不争气,一看到对方这么多人丢下木棍扭头就跑。 王大头想跑又不好意思跑,死撑着对罗铁锤说:“你们这么多人跟我一个人打,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就跟我单挑。” 罗铁锤被王大头逗乐了,昂着脖子哈哈大笑了几声,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单挑!你他妈逗我玩啊,你也配跟我单挑。” 王大头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态度,大声说:“既然你不愿意单挑,那我也不打了,咱们改日再约,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哩。” 一边说,王大头就一边转身要走,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一阵跑动声,听到这动静王大头知道自己要遭殃了,撒丫子狂奔而逃。可没跑两步,可没跑出几步,王大头就被人追上,几个大脚踹飞。用王大头的话来说,他当时的感觉就像是万马奔腾,几万只脚前仆后继踹在自己身上,他的苦胆都要吐了出来。 这是一次惨痛的教训,王大头被几十个人轮流上阵围着打,脑袋上和身上全是脚印子,被踹成了轻微的脑震荡。当时如果不是罗铁锤不想闹出人命,及时上前制止,王大头当天真的会被踩成肉饼。 从此之后,王大头在铁一中一蹶不振,原来还算中等偏上的学习成绩直线下滑不说,还成为同学们经常讥讽耻笑的对象。而且那次他确实被打怕了,高以后每次看到罗铁锤得意洋洋地带着白雪招摇过市,他都躲得远远的。 王大头是个十分记仇的人,虽然说挑事的人是他,白雪跟他又没一毛钱关系,人家愿意当罗铁锤的女朋友实在不关他的事,可他却总觉得是罗铁锤对不起他,抢了他的女朋友。他怀恨于心两年多,高中毕业后去当兵的目的就是学一身本领,回来找罗铁锤报仇,并把白雪从罗铁锤手里夺回来。 当了三年武警,王大头在部队训练得十分刻苦,也确实学了一身功夫,可当他复原回到江州时却发现,罗铁锤早已今非昔比,混得风生水起,手下笼络了一大批小弟,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他单枪匹马仍然不是罗铁锤的对手。 更可气的是,当年他眼里的女神白雪,早就跟罗铁锤分手了,而且已经结了婚,丈夫是铁路局的一名职工,他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心爱的姑娘早早嫁人了,他的仇人混得牛逼闪闪,他为之努力奋斗了多年,却换来这么一个结果。这让王大头情何以堪。 王大头把所有的仇恨一股脑都记在了罗铁锤身上,总想着找机会跟他单挑一次,亲手敲碎这个毁了他青春的流氓,以报当年刻骨铭心的耻辱。所以他对罗铁锤的动向十分关注,可每次看到罗铁锤身边都围着好多人,他始终没找到单挑的机会。 听完王大头的讲述,一直憋着笑的腾飞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妈的,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情种。不过说句公道话,这事我倒觉得罗铁锤有点冤,他没招你没惹你,是你自己把他当成了假想敌。” “那又咋啦,”王大头吐了口唾沫,不服气地说:“如果没有他,我肯定能跟白雪好。” 腾飞不想跟他做无谓的辩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行了,今天你气也出了,让哥几个跟着你稀里糊涂打了个没名堂的架,差不多威风够了。走吧,我们去找找杨老三这几个小子,一眨眼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两个人起身到处寻找杨老三和二蛋他们,终于在一条马路牙子上找到了三个人,正蹲在地上抽烟,嘴巴里不干不净骂着什么。这三个人的情况比大头好不到哪去,也都是一头的包,身上全是砖头印字,二蛋的胳膊受伤,身上还有不少血迹。 五个人互相调侃了几句,然后沿着马路去了附近的一家小诊所,对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搞完这些已经快十二点了。 11、羊肉串大战 这一通折腾,几个人都又累又饿,二蛋嚷嚷着要请客去夜市上吃烤肉。腾飞因为刚回家,不敢在外面逗留到太晚,推说不方便就没去,自己先独自一人回了家。 回到家父母早已睡了,院子里和屋子里都黑着灯。腾飞不敢惊醒父母,怕他们看到自己脑袋上的包担惊受怕,蹑手蹑脚走到自己屋门口,推开门走进去。 躺在床上酒劲上来了,腾飞却怎么也睡不着,想起今天饭桌上他们谈论关于自己回家后出路的问题,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安。二蛋、杨老三他们四个人都跟自己一样复原转业,可除了杨老三在工商分局开车外,其他三个人都没分到合适的工作,自己家也没啥背景,想分到满意的工作恐怕也不大现实。二蛋好歹还搞了个废品回收站,张毅和王大头就真的是无所事事,整天游手好闲,四处瞎混。他们现在的生活状态或许就是自己以后的样子。 想到这,腾飞一阵心烦意乱。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以后这个家都要靠他支撑起来,工作,赚钱,老婆孩子,孝敬父母,帮衬亲朋好友,从部队回来就意味着要面对这些现实的问题,这些他以前想的少,现在却不得不认真考虑自己的未来。 就在腾飞躺在床上转辗反侧无法入睡的时候,跑去五一街夜市吃烤肉的二蛋和杨老三他们四个人又跟罗铁锤团伙的人干了一仗。 话说四个人来到也是一家烤肉摊子上,烤了些羊肉串,点了几盘凉菜,又要了几瓶啤酒开喝。刚吃了几口肉,王大头就看到刚才跟他们打架的那伙人成群结队进来了,在隔壁桌子上坐下要了酒肉开始吆五喝六地吃喝起来。 原来这伙人打完架肚子也饿了,把瘦子送到医院处理完之后也拉到夜市上来喝酒吃肉。瘦子的牙被敲掉了两颗,眼镜断了一条腿,胡乱搭在耳朵上,脸上还包着纱布,肉肯定是不能吃了,只能陪着几个人喝啤酒。 诡异的是,五一街夜市上那么多家烤肉店,刚打过架的两伙人偏偏都选了同一家,前后脚跑到这里来。 看这样子,这场架还没打完,必须接着打下去。 在王大头认出这伙人的同时,对方也有人认出了他们,四目相对片刻之后,两桌子十几个人都站了起来。一看到这两伙人要插架的阵势,烤肉店的顾客都赶紧开溜,生怕误伤到自己,顷刻间烤肉店只留下对峙的两伙人。 双方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第一个开口说话的还是王大头,他望着脸上包着纱布的瘦子说:“卧槽,你他娘的也跑到这来吃肉?就你现在这个德性吃得下去吗?” 瘦子的回答更是经典,他恨恨地瞪着王大头,咬着牙说:“去你妈的,老子能不成吃肉管你吊事。” 王大头伸手从桌上抄起一个啤酒瓶子,用瓶子指着瘦子说:“你他娘的还敢嘴硬,是不是要老子再敲掉你两颗牙。” “敲你妈!”瘦子被王大头敲掉两颗牙原本就一肚子火没处撒,这回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睁,抓起一个还没开封的啤酒瓶子照准王大头就扔了过来。王大头身体一躲,啤酒瓶子在桌子上炸裂,在座的几个人都被飞溅而出的啤酒喷了一身。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两桌人纷纷抄起能当武器的东西,在烤肉店又是一场混战。 虽说这回对方在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也都是打架斗殴的狠角色,可比起四个当过兵受过专业格斗训练的人来说,战斗力还是差了一大截,并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反倒被杨老三和二蛋先干倒两个人。 王大头这家伙有点死心眼,别的人他都不管,只是一心一意针对被他敲掉两颗牙的瘦子,拼着硬挨了一个啤酒瓶和一个板凳腿,冲上去抓住瘦子一顿狠揍,两只拳头左右开弓打在瘦子脸上,生生又敲掉瘦子两颗牙。瘦子刚包扎好的伤口崩裂,满嘴满脸都是血,苦不堪言。 烤肉店店面狭窄,人多其实占不到太大的优势,因此瘦子一伙人边打边退,终于退出了烤肉店。杨老三和二蛋、张毅追出烤肉店,真准备再接再厉痛打落水狗时,却吃惊地发现烤肉店两边不断有人冲过来,看架势是来帮瘦子一伙助拳的援兵。 杨老三大吼了一声:“卧槽,又这么多人,这些人都是哪冒出来的。” 王大头并没有追出来,仍然留在烤肉店一心一意要敲掉瘦子剩下的牙齿。二蛋自知大事不妙,再不跑这回真的要被对方堵在这里了,赶忙冲回去一把扯起王大头,大喊道:“别打了,外面来了好多人,再不跑我们就惨了。” 12、梁子结下了 王大头依依不舍放下瘦子,临走前还不忘又踹了躺在地上的瘦子一脚,然后跟着二蛋狂奔出烤肉店,夺路而逃。 这天晚上在五一街夜市上出现了这么一幕,四个身上插满了羊肉串钎子的人一路狂奔,一大群拎着啤酒瓶子或者羊肉串钎子的人前追后堵,不断地用羊肉串钎子和啤酒瓶子往四个人身上招呼。 这场恶战后来被人戏称为羊肉串大战,用来形容当天的战况倒真的十分贴切。那天晚上两伙人肯能绝大部分都在夜市上吃烤羊肉串,突然发生战况都措手不及,烤肉店里最多的就是啤酒瓶子和羊肉串钎子,因此许多临时被吆喝来参战的人都是顺手从店里抓了一大把羊肉串钎子作为武器。 其实五一街夜市就靠近铁路局家,罗铁锤手下的人大多都住在这条街附近,是他们平时主要的活动区域,一嗓子就能吆喝来几十口子人。二蛋他们跑到这里来吃烤肉,而且还跟铁路局的人正面发生冲突,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四个人能从五一街逃出来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四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头,玩了命左冲右突,抱着不求伤敌,只求跑路的精神终于杀出一条血路,从五一街冲了出去。 冲出五一街他们也不敢歇气,一口气又从五一街跑回城北时才停下来捂着肚子喘息,刚停下来四个人都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呕吐,之前吃下的酒肉全都吐了出来这才缓过劲来。 好半天他们几个总算回过神,这才注意到每个人身上都插满了羊肉串钎子,一个个搞得跟人肉串一样。他们身上的衣服被汗水和啤酒湿透,衣服都快钎子戳烂成一堆破布,每个人身上都不同程度负了伤,真是又狼狈又滑稽。 王大头一边拔着身上的羊肉钎子,一边骂骂咧咧地嚷嚷:“他妈的,今晚真是倒霉透顶了,吃了两顿饭,打了两回架,一点便宜没占到,还吃了这么大的亏,咱们这点也太背了吧。” 二蛋他们几个人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三个人几乎同时开骂:“你他妈的还好意思说,两次都是你惹事,害得我们跟着你挨打。这大半夜的,本想消消停停吃点东西,全都让你这狗东西给搅和了。” 王大头自知理亏,被三个人轮番上阵骂了半天都没敢还嘴。这场架打得莫名其妙,输得更窝囊,三个人围着王大头骂了十几分钟,骂得肚子都饿了才罢休。 大头是二蛋的死党,因此二蛋在骂饿了之后做了总结陈词:“大头,我可警告你,以后你再惹事老子可就真不给你擦屁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四个人之前吃的东西都吐了,这会也不敢再回去五一街继续吃了,只能饿着肚子悻悻地各自回了家。 关于王大头与罗铁锤的宿怨,虽然王大头都合盘告诉了腾飞,不过有一点他没说实话,那个被他敲掉四颗牙的瘦子其实他是认识的,瘦子不是别人,正是罗铁锤的弟弟罗章,这也是他为什么暴打瘦子的唯一原因。说起来这个罗章确实比较倒霉,王大头是把对他哥哥罗铁锤的仇恨全部发泄在了他身上。 罗章虽然没有罗铁锤那么出名,也没罗铁锤那么能打,却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在记仇这方面比王大头更有过之而无不及。王大头一夜之间暴打了罗章两次,敲掉他四颗牙齿,这个梁子罗章算是和王大头越结越深。 罗章发誓要把王大头满嘴的牙齿全部打掉,还要剁掉他一只手,从那晚之后他就带着几个人到处寻找王大头的踪迹,并在全江州的铁路局子弟中对王大头发了通缉令,任何人只要见到一个顶着硕大脑壳的小子马上向他汇报。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罗章轻咬着不多的几颗牙齿说。 对这些情况,腾飞是几天后去二蛋的废品回收站才知道的,听完二蛋的讲述,他不由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说:“这个大头可真是个惹事的主,他这回算是彻底跟铁路帮结仇了。” “铁路帮?”二蛋惊叫了一声,说道:“你是说那天晚上跟我们插架的是铁路帮的人?” 跟罗铁锤的恩怨,王大头觉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跟腾飞一个人讲过,甚至连跟他关系最好的二蛋都没说过。那晚他叮嘱过腾飞,这事千万替他保密。 因此腾飞没有正面回答二蛋,只是说:“我估计这事罗铁锤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见到大头跟他说一声,最近千万消停点,别在外面瞎晃,万一被铁路帮的人抓到了,那就麻烦了,搞不好会闹出人命。” 13、干点什么呢 二蛋虽然从不怕打架,可对铁路帮和罗铁锤还是有点怵,知道这回真的摊上事了,气愤地骂道:“你说这狗日的王大头,他惹谁不好,偏要惹上铁路帮,这不是找死吗。” 腾飞若无其事地说:“没事,也许没我们想的那么糟糕。我们虽然不惹事,可出了事也不能怕事。我只问你,万一大头出了事,你管还是不管?” 二蛋最讲义气,他虽然不怎么喜欢读书,可却通读了《水浒》,对梁山好汉轻利重义推崇备至。虽然他总骂大头,可腾飞看得出来,在二蛋心目中大头的地位可能比他还要高。 二蛋挠了挠头,无奈地说:“管肯定是要管,当年我跟大头在部队可是过命的交情,有一次执行任务遇到危险时,他还救过我一回,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可能不管。” 腾飞说:“那就是了,所以既然已经惹上了这麻烦,我们就不能自己乱了阵脚。今晚你就去找找大头,让他最近小心点,最好就在家里窝着,千万别出门生事。只要躲过这一阵子,兴许也就没啥大事了。” 二蛋叹了口气说:“哎,也只能这样了。”顿了顿,二蛋扭头望着腾飞问道:“对了,我还差点问你了,回来这几天你都在干啥呢。我这几天也忙,没顾得上过去看你。” 腾飞笑了一下,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说:“嗨,瞎晃呗。” 话虽然这么说,其实这几天腾飞有点焦心,回家后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了转业办,询问他的档案有没有转过来。转业办的人帮着查了,档案倒是转过来了,可要分配工作还要等一段时间,江州的就业机会本来就不多,能分配的单位更是有限,估摸着快则半年能落实,慢的话等个一两年也是常事。 腾飞表面上沉稳,其实是个急性子,平时根本闲不住,分配工作的事一旦提上议事日程,他就有点坐不住了。自从知道分配工作确实要等待一段时间后,他就有些恐慌,这整天没个正事干恐怕不行,时间长了人就变懒了。 回到家这些天,腾飞还保持着在部队时的作息规律,早晨六点半准时起床,将铺盖叠得整整齐齐后开始洗漱。做完这些只需要十分钟,接下来腾飞却发现自己其实无处可去,看书又看不进去,无所事事的日子叫他感到心慌。 在家里闲待了几天,父母也追问起工作的事,这更让腾飞感到心慌,在家里都不太好意思待了,每天起床后只能到处晃荡,踅摸着自己到底找点什么事做,可越晃却越是心慌。 回到江州后腾飞才意识到,自己当兵五年,对外面的世界变化太大了,进入商品经济时代,人们对物质生活的要求日益高涨,以前红火的国营经济却普遍不景气,下海经商的人越来越多,人人都是向钱看,每个人整天想的都是如何赚钱。自己除了在部队立过两次一等功,身手还不错外,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技能,可以说是要钱没钱,要关系没关系,要资源更没资源,想经商也不大现实。 见腾飞不搭腔,跟腾飞有过同样经历的二蛋心知肚明,笑了一声递给腾飞一根烟说:“行了,你就别跟我掖着藏着了,肯定是因为没事干心慌吧。这很正常,大家刚当兵回来都这样。” 腾飞接过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说:“我就是闲不住,总想干点什么,可又不知道干点啥,总不能整天真就这么闲逛,那不就成了二流子了。” 二蛋点燃烟,抽了一口说:“这事急不来,刚回来是有点不适应。不过不管干啥事都要有个适应过程,你也别太着急上火。上次都跟你说过了,我知道你从小心高,可光心高没用,我们都得面对现实。你要真闲不住,就先到我这里来帮忙,这些天我还真有点忙不过来,你就当是帮帮我。” 倒不是腾飞心气高,所以才不愿意来二蛋的废品回收站来跟他搭伙,他主要是担心真要跟二蛋一块干起来,以后想走的时候又不好意思。二蛋讲义气,在钱上肯定不会亏待他,可他也不想占人家的便宜,所以才有些为难。 腾飞半天默默无语,二蛋知道他这是在犹豫,趁热打铁接着说:“咱们兄弟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感情自然没得说,到现在我还记得小时候你老带你妈烙的煎饼给我吃,这份情我一直记着呢。如今我这生意还不错,赚了钱抓去花就是了,没必要分那么清楚。” 沉默半天,腾飞不好一再回绝二蛋的好意,说道:“我来帮忙也可以,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我只是来帮忙,不算咱们俩合伙。” 14、送上门的生意 一听腾飞答应了,二蛋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用力在腾飞肩膀上拍了一把,兴奋地说:“这就对了嘛,我们先一块干着,等到赚了钱咱们再看看还能干点别的啥事,我也没想过要一辈子跟废品打交道。” 腾飞笑着说:“你看你想哪去了,我可没有看不起废品回收的意思,只是不想占你的便宜罢了。行吧,那我今天就不瞎晃了,现在就开工,跟你一块干。” 二蛋和腾飞真说笑着,理了个大光头的王大头嬉皮笑脸地走进废品回收站。一看到他那副贱兮兮的嘴脸,二蛋就黑着脸骂道:“卧槽,你他妈的还好意思来见我,我以为你早被铁路帮的人砍死了。” “哪能呢,”王大头笑嘻嘻地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我这样的祸害可能这么早死。就算是你们两个都死了,我都活得好好的。” 这货没皮没脸的样子让二蛋和腾飞哭笑不得,两人轮番挖苦了王大头一顿,然后二蛋才问道:“你知道不知道,这几天铁路帮的人到处找你呢,腾飞今天来就是特意让我叮嘱你,这些天小心点,最好别出门,最好去外地玩两天再回来。” “躲个球!”王大头说:“老子才不躲呢,谁他铁路帮谁是孙子。” 王大头嘴上说得厉害,其实他这几天就是躲在家里没敢出门,之所以要理个光头也有掩人耳目的嫌疑。他今天窝在家里实在是憋屈坏了,无聊透顶才来找二蛋的。 二蛋说:“你狗日的除了脑袋大,就剩下嘴硬,我看以后就算你死了,这张嘴也烂不了。” 几个人一边斗嘴,一边帮着二蛋把今天收来的废品分门别类收拾好,看看时间不早了,王大头说:“走,为了表示我的谢意,今天我请哥两个喝酒去。” 二蛋没好气地说:“你他娘的整天正事不干,哪来的钱请我们喝酒。得了,我还不知道你吗,这顿还是我请。” 王大头梗着脖子说:“二蛋,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再没钱,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今个你们如果拦着不让我请客,我就跟你们急。” 腾飞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王大头虽然有点愣,可特别爱面子,而且也很讲义气,老让二蛋请客,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总觉得不好意思。 腾飞说:“行,你请就你清请吧。不过可说好了,今天你喝了酒可不能惹事,再惹事我们以后喝酒可就不带你了。” “没问题!”王大头把胸脯拍得山响,说:“你们真当我是个二百五,那么爱惹事啊。” 三人收拾好,真准备出门时,从收购站外面进来一个穿着一条蓝色牛仔裤白色衬衣,皮肤细白,身高腿长而且长得很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女人头发简单挽成一个发髻,穿着牛仔裤的两条大长腿笔直,更加衬托得她的身材完美无缺。 这样一个光彩照人的漂亮女人出现在废品收购站这么一个脏乱差的场所,显得十分不协调,让三个热血青年都觉得有点虚幻,一时谁都没说话,怔怔地望着女人。 见没人跟她说话,女人皱了皱眉,目光逐一从三个人脸上划过,然后问道:“你们谁是这里的老板?” 二蛋回过神,连忙说:“我是老板,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女人迟疑了一下,说道:“你这是都收什么东西?” 二蛋说:“什么都收,你有什么我就收什么。” 二蛋的话女人似乎还有所怀疑,她低头咬了咬嘴唇,从随身携带的坤包里拿出一块矿石模样的东西,走近二蛋身边,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才警惕地说:“你看看,这个东西你能不能收?如果不能收,我就去别处问问。” 二蛋接过女人递过来的东西,认真研究了半天,眼睛突然发亮,点点头说:“这个是好东西,我肯定要,你有多少?” 女人微微点点头,说:“算你识货,你先别管我有多少,你先说怎么个收法。” 二蛋低头沉思片刻,琢磨半天抬起头说:“跟你说实话吧,你这东西我虽然见过,可以前还真没收过,行情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我可以给你个准话,这东西我肯定要,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个准话,”女人显然对二蛋有点不放心,皱着眉头说:“我也不是经常有时间。” 二蛋急忙说:“明天,明天我一定给你准信。” 女人迟疑了一会,有点失望地说:“那好吧,明天我有时间的话就再过来一趟。” “那咱们一言为定,”二蛋说:“明天你就把东西都准备好,有多少我要多少。” 15、金刚的报复 两人商定好之后,女人提着包转身走了,走到门口时回头望了一眼,目光迷离而飘忽,也不知道具体看的人是谁。 不过三个人都认为女人临走前哪一眼看的人是自己,为此他们在喝酒的时候还为了这飘忽不定的一眼争执了半天。 王大头坐在酒桌前,双手撑着下巴,还在回味女人离去时的哪一眼,过了会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我咋觉得她回头那一眼是看我的呢,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二蛋鄙夷地说:“你可真不要脸,连话都没跟人家说一句,也好意思说人家看上你。她看上你什么,看着你跟夜壶一样大的脑袋,扯什么淡呢。” 王大头不服气地反驳:“那你说,她回头是看谁的?” 二蛋得意地说:“那还用说,明摆着,那一眼肯定是看我的。别看我长得黑,可咱是黑里俏啊,不看我她还能看谁。” 王大头骂道:“你比我还不要脸,就你这傻大黑粗的,还好意思说你是黑里俏。”一边说,王大头一边抓住腾飞的胳膊说:“腾飞,你给我们评评理,那个美女那一眼到底是看谁?” 腾飞被两个人无聊的争执搞得有点不耐烦,没好气地说道:“够了,这有什么好争的,人家那一眼是看我行了吧。我是咱们三个里面长得最帅的,不看我看你们干啥,那美女又不是傻子瞎子。” “我呸!”二蛋和王大头几乎异口同声骂道:“无耻!”同时向腾飞竖起了中指。 腾飞笑着说:“二蛋,还忘了问你了,那女的要卖给你的到底是啥东西?看样子好像挺值钱的。” 二蛋故作神秘地说:“当然是好东西,如果这个活能做成,能赚不少钱呢。” 王大头也好奇地问道:“啥好东西啊,你还跟我们卖关子。” 二蛋喝了口酒,擦了擦嘴巴这才慢腾腾地说:“那东西叫阳金泥,一种金属冶炼工艺中产生的物质,也就是冶炼一种物质时产生的“渣质”。可以二次提炼,贵金属的含量很高,在黑市上卖价很高。” 江州是工业城市,国营的重工业企业很多,像这些东西八成都是从工厂里流传出来的。腾飞点点头,说:“我说那女人怎么搞得这么神秘,铁蛋,你也不问问她这些东西的来路就敢收,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二蛋自信地说:“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废品回收站收东西从来不问来路,至于他从哪搞来的我们管不着,跟我们也没任何关系。” 王大头说:“那女人长得那么漂亮,穿得又时髦又洋气,还真没看出来她居然有这么一手。哎,我说,你们估计一下,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二蛋不屑地说:“你这话说得真是没见识,长得再漂亮她也得穿衣吃饭不是,这年头只要能搞到钱,谁管你的钱是怎么来的。依我看,那女的应该是附近国营工厂的职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从厂里倒腾点东西换点钱花,这再正常不过了。” 三个人正喝得热闹,杨老三心急火燎地找到饭店来了,一来就大声嚷嚷:“腾飞,你还有心情在这喝酒,你们家出事了,家里人到处找你呢。” 一听到家里出事了,腾飞心里一惊,腾一下站了起来,急忙问道:“我家出什么事了?” 杨老三说:“金刚那伙人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你家了,今天下午带了一群人到你家找你,没找到你就把你家给砸了,还把你姐夫给打伤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腾飞嘴里一阵发苦,妈的,这伙人是怎么找到自己家的?还把祸水引到了自己家里。 “走,”腾飞大声说:“我先回去看看。” “我们跟你一块去。”二蛋和王大头也一同站起身,跟着腾飞走出饭店,一路小跑着往腾飞家跑去。 今天腾飞在二蛋的废品回收站帮忙的时候,那天回来腾飞他们遇到的鸡窝头和黑大个带着十几个人找到腾飞家里,当时家里只有老夏头和杨运兰在,这伙凶神恶煞的家伙进门后就要求他们交出腾飞,不然就把家给砸了。老两口哪见过这种阵势,吓得不轻。 正吵闹的时候,腾飞的大姐和姐夫姜涛到家里来看二老,跟他们掰扯了几句,这伙人正有气没地方撒,抓着姜涛就打。十几个人打姜涛一个人,那情形可想而知,姜涛被打得满头是血,直接休克过去了。 打完姜涛,鸡窝头和黑大个还不解恨,把腾飞家里能砸的东西全给砸了,老两口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来。打砸完之后,鸡窝头还告诉腾飞的大姐,要怪就怪腾飞多管闲事,这次算是给他一个警告,这事还不算完,除非腾飞来给他们道歉赔钱,否则下次他们还来砸。 16、金刚的报复 杨老三下班路过腾飞家,这才知道腾飞家出了这种事,马上满世界找腾飞,找了几个小时,总算在同庆饭庄把腾飞给揪了出来。 腾飞等四个人心急火燎跑到腾飞家,家里已经被砸得不像样子了,院子里和房间里到处都是被毁坏的家具和锅碗瓢盆,家里能毁的东西差不多都给毁了,像被鬼子扫荡过一般一片狼藉,老夏头和母亲杨运兰真唉声叹气地蹲在院子里。 看到眼前的情景,腾飞气得双眼喷火,恨不得马上逮住闹事的那帮混蛋,一个个将他们扒皮抽筋。 腾飞冲到父母身边,问道:“爸,妈,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老夏头抬起头望着腾飞说:“我跟你妈倒没事,只是你大姐夫被那群王八蛋给打伤了,你姐送他去医院了。” 母亲杨运兰问道:“腾飞,你刚复原回来,怎么就惹上了这群人,一个个都跟狼一样狠,他们说这事还没完,下次还要来找你算账,这以后你可咋办呀。” 腾飞说:“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那伙人不过是一群小偷小摸的小毛贼,我倒想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母亲惊得不轻,连忙劝阻道:“娃儿,你可千万不要逞能,这些人手黑着呢。而且他们那么多人,你一个人哪里能应付得了啊。” 二蛋咬牙切齿地说道:“婶子,你不用怕,这不还有我们哥几个吗。这群王八蛋,太不讲究了,居然趁腾飞不在闹到家里来了,你放心,我们一定报仇,给你们出了这口恶气。” 老夏头急忙说:“别再惹事了,你姐夫已经躺到医院里了,你们可不能再出事了。这事我看就这么算了。” 王大头也叫嚣道:“算了?没那么便宜,不把这群王八蛋的屎打出来不算完。” 好言相劝了父母半天,腾飞才想起来询问姐夫在哪个医院看伤,老夏头告诉他,人被送去了第一人民医院,现在还不知道抢救结果。 腾飞说:“我现在就去看看我姐夫,二蛋,你跟我一起去。老三,你和大头留下来帮我爸妈把家里收拾一下,完了到第一人民医院来找我。” 杨老三和王大头留下来帮老两口收拾家里被毁坏的东西,腾飞和二蛋一块出了门,在街上叫了辆三轮车往第一人民医院而去。 在去的路上,腾飞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眼睛红肿着,看着都吓人。以二蛋对腾飞的了解,这次他肯定会报仇。从小到大,腾飞为人处世遵守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理念,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人不能欺负人,但也不能被人欺负。这次家里人因为他搞出这么个事,以腾飞的个性,他肯定会报复。 二蛋点燃一根烟,眼睛盯着腾飞说:“腾飞,你说吧,有什么打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你说句话,兄弟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腾飞冷哼了一声,说:“这事先不急,我们先看看我姐夫的伤势,等我把情况摸清楚了再说。” 二蛋说:“金刚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可我们四个人再加上张毅,对付这些王八蛋足够了。如果你觉得人手还不够,我们可以再联络一下江州的其他战友,顺便灭了金刚这伙人,为江州除了这一害。” 腾飞反问道:“你知道金刚平时都在哪活动,家住在哪里吗?” 这个问题还真把二蛋给问住了,他们虽然知道金刚的名号,可毕竟不是一路人,以前从来没跟他们打过交道,要想找到他们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二蛋摸了摸脑袋,说道:“那你说咋办?” 腾飞说:“所以我说这事不能着急,需要先摸清楚情况。其实要找到金刚,只要先找到那天那个鸡窝头和黑大个就行了。这回可不是他们找我算账,而是我找他们算账了。” “对!”二蛋说:“老虎不发威,他们还当我们是病猫,让他们这伙小偷小摸的王八蛋也知道知道爷爷们的厉害。” 到了第一人民医院,腾飞找到姐夫姜涛所在的病房,看到姐夫姜涛脑袋上缠满了绷带,一只胳膊上打了石膏,姐姐夏天正坐在床边抹眼泪。 腾飞上前问道:“姐,我姐夫的伤势咋样,严不严重。” 看到腾飞,姐姐夏天一肚子火找到了发泄对象,横眉立目地骂道:“你还有脸问,都是你多管闲事惹的事,人家都打到家里来了。” 腾飞连忙道歉说:“对不起姐,这事是我不对。你快告诉我,我姐夫要不要紧。” 夏天气鼓鼓地说:“你自己看啊,脑袋都被打成脑震荡了,一条胳膊被打得骨折了。要不是他命大,今天真的会被那群人活活打死。” 17、全城搜捕 腾飞被骂得满面羞愧,心里十分内疚,垂下头低声下气地说:“这都怪我,姐,姐夫的医药费我替你们出。” 姐夫姜涛用虚弱的声音说:“腾飞,别听你姐瞎说,我没啥大事,只是流了点血,在医院静养几天就没事了。” 姜涛是江州冶炼厂的工人,为人很老实,跟腾飞的感情不错,一直都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可他越是这么说,腾飞心里越是内疚,一时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时二蛋说话了,他说:“姐夫,姐,你们也别上火,这事我们跟他们没完,一定给你们报仇雪恨,出了这口鸟气。” 夏天的态度与母亲杨运兰如出一辙,没好气地说道:“行了,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还嫌闹得不够吗。我可警告你们,不许再生事,你姐夫已经躺在这了,你们也想躺下来?” 腾飞和二蛋在病房里安慰了姐姐和姐夫一会,夏天的气也消了些,赶鸭子一般把腾飞和二蛋轰了出去,让他们赶快回家去照看下父母。 从医院出来,迎头就碰到赶来的杨老三、王大头还有张毅,五个人目光对视片刻,互相都心领神会,谁都没说话,尾随在腾飞身后一起走出医院,在医院外一片树荫下停了下来。 腾飞在石阶上坐下来,从兜里掏出烟点燃一根,沉默着抽了起来。烟头忽明忽暗,就如同腾飞此时的心情。 杨老三说:“腾飞,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你说吧,接下来打算怎么干。” 张毅和王大头也跟着表态说:“没错,我们也咽不下这口恶气,欺负人居然欺负到家里来了,简直欺人太甚了,你说怎么干我们几个绝对没二话。” 沉默良久,腾飞才说道:“刚才我跟二蛋商量过了,这事急不来,我们也不能过于冲动,需要先摸清楚金刚一伙的活动规律,找到他们的老巢再做打算。要干就跟他玩一次狠的,一回就把他们打怕了,打服了,最好铲平了这伙人。” 张毅说:“对,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了,不能给他们报复的机会。” 腾飞掐灭烟头,站起身望着几个好兄弟,平静地说:“那我们现在来做一下分工,最近这些天我跟二蛋负责找鸡窝头和黑大个,杨老三、张毅负责打探金刚一伙的活动规律,最好能找到金刚他们的老巢,打探清楚消息后大家谁都别着急动手,完事后在回收站碰头,等大家商量过之后再决定怎么干。” “那我呢?”王大头见没给自己安排事做急了,问道:“我干啥啊。” 腾飞说:“你就在家里待着,原地待命。你惹了罗铁锤那伙人,罗章正到处找你呢,你就别出去乱跑了,万一碰上罗铁锤那伙人就麻烦了。” 王大头不满地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怕个球啊。没事,你就给我安排任务啊。” 腾飞想了想说:“那这样,我跟二蛋出去收货的时候,你就在回收站里待着看门,顺便帮忙收点东西。另外后勤工作也由你负责,大伙在废品回收站碰头的时候,吃喝拉撒的都归你管。” 王大头不满地说:“那我不成了后勤部长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就干这个,太没劲了。” “你要不愿意那就算了,”腾飞说:“还是回家窝着吧。” 王大头无奈地说:“我干还不行吗,这么大的事怎么少得了我王大头啊。” 几个人看着王大头笑了几声,腾飞接着说:“那就这么定了,时候不早了,大伙都回家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开始行动。” 第二天,腾飞起了个大早,跟父母打过招呼就出门去了二蛋的废品回收站。 腾飞到的时候,二蛋才刚起床,正蹲在废品站的院子里刷牙。二蛋向腾飞点点头,示意他先坐着等一会。 腾飞点燃一根烟,等二蛋刷完牙后说:“我们走吧。” 二蛋漱了漱口反问道:“去哪啊?” 腾飞纳闷地说:“不是昨天说好了吗,我跟你一块去收东西,顺便找找金刚那伙人。” 二蛋笑了起来,说:“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急性子,这一大早的能收到什么东西?再说了,金刚那伙人估摸都是夜猫子,哪有起床这么早的,我们现在出门,鬼影都找不到。” 腾飞想了想,觉得二蛋说得有道理,只能耐着性子再等等了。 二蛋说:“你也别着急,等中午吃过饭之后我们再出去,慢慢找。江州就这么大,真要想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难。金刚他们能找到你家,我们自然也能找到他的老巢。” 18、又见美女马兰 腾飞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先开工吧,把昨天收拾好的东西过过称,等大头来了我们再出去。” 两个人忙乎了一会,王大头还没来,昨天来卖阳金泥那个美女倒先来了。 今天这位美女换了一身装扮,穿着一身女士小西装,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线,风姿卓越,整个人比昨天显得更加干练漂亮。看到这个美女走进来,二蛋和腾飞都感觉眼前突然一亮,好像整个废品回收站都顿时光亮了许多。 二蛋连忙迎上去,笑脸相迎道:“哇,这位美女,你还真守信用,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 美女嘴角露出一丝浅笑,问道:“我说话从来都算数,行情你打听好了吗?” 二蛋说:“当然,我问过了,你这东西六百块钱一斤,你有多少?” 对于这个价格,美女显然有点失望,皱了皱眉说:“这也太少了吧?能不能再加点。” 二蛋学着电视里的外国人耸了耸肩,双手一摊说:“没办法,现如今就是这个行情。你的东西虽然是好东西,可不好脱手。要不这样吧,看在你长这么漂亮,我们又是第一次打交道,我再给你加五十,怎么样?” 美女迟疑了片刻,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那好吧。” 说完她把手里拎的黑色皮包递给二蛋,说:“今天我就带了这么多,你称一下吧。” 二蛋眉开眼笑地接过皮包,拉开拉链认真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转头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一杆秤,秤了重量后计算了一番价钱,付给美女六百五十块钱。 “不多不少,正好一斤,”二蛋笑着说:“你在家里是称过的吧。” 美女淡淡地笑了笑说:“当然。很多贩子都在斤两上做手脚,你这个人还算老实本分,就冲这个,以后有了东西我还卖给你。” 二蛋笑了笑说:“咱最大的优点就是诚信经营,童嫂无欺,以后你有什么好东西尽管拿来就是了,有多少我要多少。” 美女笑了笑,将钱揣进皮包里,转过身说:“行吧,那我走了,再见。” “等等啊,”二蛋伸出手说:“干吗这么着急走呢。我说美女,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啥名字,咱们也认识一下呗。” 美女回过头,面带讥讽的笑容说:“有这个必要吗?” 二蛋嬉皮笑脸地说:“当然有必要了,能认识你这样的美女是我的荣幸嘛。” 美女冷笑了一声,说:“你是想泡我吗?” 二蛋笑嘻嘻地说:“如果你愿意让我泡你的话,那我肯定不会拒绝。” 美女扭头瞥了腾飞一眼,然后才说:“想知道我的名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这位伙计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句话腾飞和二蛋都吃了一惊,谁都没想到这个美女居然注意到了默默无闻的腾飞,而且似乎还对他十分感兴趣。 二蛋不解地反问道:“你这是啥意思?难不成看上我这位兄弟了?” 美女若无其事地说:“本姑娘从来只对帅哥感兴趣,像你这种傻大黑粗的最好还是靠边站着吧,免得伤了你的自尊心。” 二蛋没想到这个美女居然如此大胆直接,搞得满面通红,原本黑色的脸膛变得黑红黑红的,他悻悻地说:“我哥们叫夏腾飞,大家都叫我二蛋。” “夏腾飞,”美女念叨了一句,眼睛盯着腾飞说:“这个名字不错,很好记。我叫马兰,在冶炼厂上班,你没事可以来找我玩。” 腾飞在部队五年,基本上没跟女人打过交道,被马兰如此直接的表白搞得有点不自在,脸都有点红,低声说:“最近有点忙,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马兰走到腾飞身边,用挑衅的目光望着他,笑眯眯地说:“怎么了,你这么大的小伙子了难道还害羞啊。” 腾飞的脸更红了,尴尬地笑了笑说:“不是害羞,就是有点不习惯。” 马兰伸出手落落大方地说:“握个手呗,以后就是朋友了,有什么事尽管来冶炼厂找我。” 腾飞伸出手,轻轻握了握马兰柔软的小手,轻声说:“你好马兰,以后也欢迎你没事到我们这里来玩。” “那我呢?”二蛋受了冷落,气呼呼地说:“你们两个人当我是空气,不存在啊。我说马兰,腾飞能去找你玩,我就不行吗,你厚此薄彼也不能到这种程度吧。” 马兰扑哧笑了一声,这一笑就更加妩媚动人,她乐不可支地说:“得得得,你想找我也行,不过你不能一个人单独来,要来找我必须带上他,不然我可没时间。” 19、长得黑是谁的错 二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哎,长得黑点又不是我的错,我咋就这么命苦呢。好吧,你看你啥时候有空,我跟腾飞一块请你吃顿饭。” 马兰低头想了想,说:“改天吧,改天我请你们,这几天还真没时间。” 二蛋急忙表态说:“行,那我们一言为定,这顿饭你肯定推不掉,不吃穷你才怪。” 马兰嫣然一笑,冲腾飞和二蛋挥挥手,说:“走了呀,回见,狗的拜。” 马兰摇晃着身体离开废品回收站,身影消失在大门口。虽然人走了,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味,让二蛋念念不忘。 马兰一走,二蛋就在腾飞胸口上捣了一拳,酸溜溜地说:“行啊,以前咋没发现你小子这么有女人缘,我都忍不住嫉妒你了。” 这个叫马兰的女人还真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摇曳,腾飞笑着说:“嫉妒我干啥,你没看出来嘛,人家那是拿咱们两个开玩笑呢,你当她真能看上我们收废品的?” 二蛋不服气地说:“切,我们现在是收废品,可不是一辈子收废品,早晚我们都会飞黄腾达的。” 腾飞叹了口气,说:“那就等我们飞黄腾达了再说吧,现在是别指望这种好事找上门。” 两个人忙乎了大半个早晨,前后收了几批货,王大头才打着哈欠,穿着拖鞋懒洋洋地到废品回收站报道,被二蛋骂了几句也没还嘴,摆出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相。 三个人随便吃了点午餐,二蛋开着他那辆三轮摩托车,载着腾飞沿街串巷去收废品了。两个人从城北一直转悠到城南,一边收废品,一边暗中打探金刚一伙的消息。 打听了一下午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金刚这伙人基本上都是惯偷,平时活动很不规律,四处乱蹿,谁也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落脚点,这让两个人都十分失望。 到了快饭点的时候,二蛋发起了牢骚,说:“腾飞,我看咱们这样找也不是个办法,完全是碰运气。我估摸这伙贼在车站和商场这些人流密集的地方活动比较多,要不我们就先回去,晚上再到火车站转悠转悠。” 二蛋外表粗鲁,平时又大大咧咧的,其实这个人是粗中有细,脑袋还是很好使的。腾飞想了想,觉得二蛋说得有道理,就说:“那行呗,我们先回去,吃点东西,跟杨老三和张毅碰过头之后再出来找找。”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就是如此吊诡,腾飞和二蛋找了一下午鸡窝头这伙人,人影都没找到,可当他们已经放弃寻找时,鸡窝头自己却冒了出来。 二蛋发动车,准备离开这条街道时,突然听到有人喊道:“哎,那个收废品的,你等一下,我这里有点东西卖给你。” 二蛋和腾飞回过头,吃惊地看到鸡窝头拎着一个蛇皮袋子从一条小巷里走出来,站在不远处向他们挥手,他那头标志性的鸡窝头在夕阳下分外扎眼。三个人六目相对,瞬间认出了对方,短时间内都表现得有些难以置信。 二蛋说:“卧槽,可算是找到你啦。” 也活该鸡窝头倒霉,平时都是三五成群出来混,偏偏今天想吃独食,结果一个人碰上了满世界找他的腾飞和二蛋,看到腾飞和二蛋,在短暂的惊愕和慌乱过后,他居然望着两个人风情万种地笑了一下,可分明笑得比哭还难看。 笑完之后,鸡窝头知道大事不妙,拎着蛇皮袋子掉头就跑。 “追!”腾飞从车上跳下来,迈着大步向鸡窝头追赶上去。二蛋赶忙熄了火,紧跟着追了上去。 腾飞跟在鸡窝头后面追,二蛋从另外一条道饶了过去,走近道抄鸡窝头的后路,两个人前追后堵,很快把鸡窝头赶羊一般圈进了一条小巷里。 鸡窝头慌不择路,拎着一袋子东西又跑不快,几乎一头扎进了二蛋的怀里。二蛋正等着他,毫不犹豫飞起大脚踹了出去,硬是将鸡窝头踹出去几米远。 这时腾飞也追了上来,手插在口袋里,冷冷地望着倒在地上的鸡窝头。 鸡窝头被踹中小腹,几乎一口气上来晕死过去,趴在地上猛烈地咳嗽了半天,总算把这口气给续上了。 二蛋在鸡窝头身边蹲下来,眯着眼睛冷笑着说:“跑,接着跑嘛,爷爷今天有的是时间,我们陪着你玩。” 鸡窝头咽下一口唾沫,从地上爬起来,惊恐地望着二蛋和腾飞,小心翼翼地说道:“两位大哥,你们到底找我什么事。我只是想卖点东西,又没招惹你们,你们这是干啥啊。” 20、以牙还牙 “你他妈装什么糊涂,”二蛋拉下脸说:“狗娘养的,昨天你去腾飞家打人那股狠劲去哪了?你不是很狂嘛,来呀,接着来打啊。” 腾飞死死盯着鸡窝头,面无表情地说:“现在留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被我们打死,要么带我去找你大哥金刚,你选吧。” “我两条可以都不选吗?”鸡窝头犹豫了半天,说道:“我虽然不想死,可要我出卖我大哥,这绝对不可能。” 腾飞的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那你就打死我们。” 腾飞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语气也很轻,但他的目光却让鸡窝头不得不相信,这个人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最好相信,否则下场会很惨。 鸡窝头的一双贼眼四处瞅了瞅,发现自己想逃跑全无机会,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灵机一动道:“你们两个人欺负我一个人,算什么好汉,真要有种,咱们单挑。” 腾飞冷笑了一声,他知道鸡窝头心里怎么想,不过是低劣的激将法。腾飞慢腾腾地说:“好啊,我们两个人,你随便选一个。” 鸡窝头吃过腾飞的亏,知道不是他的对手,他站起身,瞥了一眼二蛋说:“我选你。” “好啊!”二蛋怪笑了一声说:“捡软柿子捏是吧,看来爷爷我要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不打出你的屎尿来,我是你孙子。” 这个鸡窝头确实够阴险,二蛋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从拔出随身携带的弹簧刀,猛地向二蛋的小腹扎去。腾飞和二蛋都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阴险,下手还这么黑,一愣神的功夫,鸡窝头手里的弹簧刀几乎已经扎进二蛋的小腹。 二蛋来不及躲闪,低吼一声,伸出右手一把直接紧紧抓住了刀刃,刀尖在距离小腹不足一厘米的地方动惮不得。这把刀十分锋利,二蛋抓住刀刃的右手瞬间鲜血直流,但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惧色,眼神中反而闪现出一种残忍的快意。 鸡窝头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小子简直是个疯子,当他惊愕的目光与二蛋目光相遇的一瞬间,二蛋的左拳挥了过来,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脸上。 鸡窝头惨叫一声,刀被二蛋死死抓住,使出全力也拔不出来,正想弃刀退身时,被二蛋一把抓住了头发,鼻子上又重重挨了一脚,这一脚直接将鼻梁骨踢断,鲜血一下子喷了出来。 二蛋这回被鸡窝头彻底激怒了,下了死手,他马不停歇,猛地跳起来,在下落过程中用右肘重重地砸在了鸡窝头的脖子上。鸡窝头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如同被雷击一般,脑袋嗡的一声巨响,然后怦然倒地。 二蛋很清楚,要打人就要把这个人彻底打怕,打服了,以后被打的人再见到他腿都会发抖,再也不敢跟自己扎刺叫板。因此鸡窝头倒在地上他也没停手,抬起脚又是一阵猛踹。 鸡窝头其实不经打,二蛋这几下子几乎就把他反抗的勇气全部打没影了,抱头蜷曲在地上,只希望能少挨几下。 二蛋踹完了还不解恨,随手捡过来半块砖头,拎在手里蹲在鸡窝头身边,右手的鲜血仍然不断地流出来,整块砖头很快被染成了红色。二蛋盯着趴在地上的鸡窝头,问道:“服了吗?不服我们可以继续来。” “服了,”鸡窝头求饶道:“哥,这回我真服了,以后再不敢招惹你们了。” 二蛋朝鸡窝头吐了一口唾沫,低声命令道:“叫爷。” 鸡窝头的胆都被打破了,这会二蛋的每句话对他来说都是不容拒绝的命令,忙不迭地应声说:“爷,你是我爷,我是你孙子。” 二蛋狂笑了两声,手指了指腾飞说:“你记住了,从今晚后,这位就是你大爷,我是你二爷,下次遇到我们,如果你忘了孝顺你这两个爷爷,我就一砖头拍死你。” 鸡窝头头如捣蒜,脸上糊了一脸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恐怖。他低声下气地说:“不敢,不敢,我一定孝顺大爷和二爷。” 二蛋满意地笑笑,点点头说:“乖孙子,起来吧,带我们去找你大哥金刚。” 一听说要去找金刚,鸡窝头突然不那么合作了,他苦着脸,可怜巴巴地说:“大爷,二爷,我真的不知道金刚现在哪,你们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草!”二蛋两眼一瞪,拉下脸说:“狗日的,还不打够是吧。” 二蛋伸手抓过鸡窝头的一只手,死死摁在地上,然后用脚踩住他的胳膊,拎着砖头恶狠狠地说:“看样子老子不废掉你身上一点东西,你是不打算配合我们了。” 21、利好消息 鸡窝头说:“二爷,你让我做啥都行,可要我出卖我大哥,我真的办不到。” 二蛋才懒得管他这一套说词,抡起砖头照准鸡窝头的手就砸了下去。这下子要砸下去,鸡窝头的手指非被砸断几根不可。鸡窝头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准备硬挨这一下子。 然而他等了半天,也没体验到砖头砸断手指的痛感,睁开眼时看到腾飞居然抓住了二蛋手里的砖头,面无表情地说:“算了二蛋,这小子对他大哥倒算是义气,今天就这样了,放他一马。” 二蛋愣住了,不解地问道:“咋啦,你不打算找金刚了?” 腾飞说:“找肯定要找,但不是这种办法。让这小子给金刚带句话,我腾飞正在到处找他,他要找我算账,尽管冲着我来,我随时恭候他。” 鸡窝头连忙表态:“好,好,这话我一定带到。” 腾飞鼻子冷哼一声,平静地说:“如果你们还敢骚扰我家里人,我一定杀了他!” 这句话腾飞说得很平淡,但脸上的神情和眼神中那股杀意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鸡窝头从来没有在一个人身上体会到这种杀气腾腾的感觉,傻傻地点点头,表示对腾飞的话深信不疑。 “滚吧!二蛋在鸡窝头身上踹了一脚,显得意犹未尽,这场架他显然没打过瘾。 鸡窝头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用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糊的鲜血,找到他之前提的那个蛇皮袋子,一瘸一拐拎着袋子离去。 鸡窝头这股舍命不舍财的劲头倒把腾飞逗乐了,他笑了笑,对二蛋说:“哎,我说二蛋,这小子拎着这些东西你还收不收?干脆收了得了,免得我们白跑一趟。” 二蛋笑骂道:“滚蛋吧,这些王八蛋的东西,打死我也不能要啊。” 二蛋的右手受伤,因此回去的时候腾飞负责开车。在路上,二蛋突然问道:“腾飞,如果金刚他们真的又去祸害你家里人,你真的敢杀人吗?” 对这个问题,腾飞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若无其事地反问过:“你当兵那几年,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没有杀过人?” 二蛋叹了口气,满脸遗憾地说:“我当的是武警,执行任务也很少有配发实弹的机会,更别提杀人了。” 腾飞轻描淡写地说:“我上过真正的战场,执行过极度危险的任务,死在我手里的人,绝对不止一两个。” 听到这句话,二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复原后为什么腾飞身上的气质,跟自己和杨老三他们为什么差别那么大。上过真实的战场,亲手杀过人的人与没有杀过人的是截然不同的,那不仅仅是一种体验,更是一种精神上的蜕变,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慑力。 钢蛋说:“你上过战场,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腾飞慢吞吞地说:“这件事我不愿意回忆,每次回想起来都是痛苦的印记,绝不是什么好事,这种经历如果给我第二次机会选择,我想我可能不会去。” 两人说着话就回到了废品回收站,杨老三和张毅都已经来了,正跟王大头在院子里的小方桌上喝啤酒,桌上还摆着几盘凉菜和一只烧鸡,几个人吃喝得正香。 腾飞停好车,也坐下来跟他们喝啤酒,吃烧鸡,互相通告今天一天的情况。 二蛋把今天他们抓到鸡窝头的事简单跟他们讲了讲,张毅也把这一天打探到关于金刚团伙的事大概介绍了一番。 根据张毅和杨老三打探到的消息,金刚一伙最近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先是在铁路线的争夺中输给了罗铁锤一伙,因为输得窝囊,金刚一伙人都不服气,又跟罗铁锤一伙在西郊干了一仗,双方都损失惨重,在殴斗中不少人受伤住院。 这次斗殴因为参与的人比较多,引起了警方的重视,金刚和罗铁锤都上了警方的黑名单。所以这段时间金刚和罗铁锤都有些焦头烂额,消停了不少,平时也都不怎么抛头露面了。 这无疑是个利好消息,可腾飞却高兴不起来,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金刚派人去家里打砸这口气却咽不下去,而且无意间跟他们结下的梁子必须尽快做个了断,不然谁知道他们又跑到家里大脑一场。 杨老三补充说,金刚这个人虽然名气很大,是出了名的狠人,可他的仇家也多,而且被公安局盯上了,因此平时的行迹十分神秘,在江州有好几个住处,每天他具体在哪落脚很少人知道。 腾飞沉默了片刻,说:“不管怎么样,这次我都要找到他。今天我已经让鸡窝头放话给金刚,我要找他算账,我们在江州虽然没啥名气,不过以我对他的判断,金刚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而且有仇必报,绝不可能长期躲着我们。” 杨老三说:“金刚当然不会怕我们,就算他现在日子不好过,可也绝对不愿意在我们身上栽了面子。只是腾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刚成名这么长时间,而且手下的兄弟众多,我们跟他们死磕,估计占不到什么便宜。” 一听这话二蛋就不乐意了,骂道:“杨老三,还没开战你他妈就怂了。你要是害怕,那这事你就别管了,老老实实上你的班去吧,争取在工商局做个模范员工。” 杨老三也急了,反击道:“我他妈的什么时候说过这事我不管了,我这是未雨绸缪,不打无把握之仗,干任何事之前都要把各种可能性考虑清楚。你别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头脑发热就是讲义气,这样会害死人的。” 见两个人吵起来了,腾飞连忙劝阻道:“老三说得对,我们不打无把握之仗,凡事都要提前做好准备。这样吧,反正话我已经放出去了,估计这几天金刚就会下战书,我们五个人最近几天出门都要小心谨慎,最好两个人一起,谁都别落单,防止金刚提前下黑手。” 张毅接过话茬说:“腾飞考虑得有道理,除此之外,我们还要想好,一旦金刚下战书,肯定是召集了不少人,我们就五个人,势单力薄,有点吃亏。我提议,这两天我们应该多联络一些以前的同学和战友,跟金刚这伙人好好干一仗,在江州也打出我们的名气。” 王大头这些天一直担心罗铁锤的人找他报仇,听到这话十分兴奋,眉飞色舞地说:“没错,一定要打出我们江州五虎将的名气,让那些混混以后听到我们的名字两腿都发抖。” “五虎?”二蛋纳闷地问道:“哪里来的五虎将?” 王大头沾沾自喜地说:“五虎将就是我们五个人嘛,堪比隋唐演义里瓦岗寨的五虎将。干脆就这么定了,我们五个人从今往后对外就宣城我们是江州五虎将,任何人敢惹我们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二蛋笑骂道:“呸,就你这两下子,还好意思自称五虎将,说出来都不嫌害臊。我们四个人自比瓦岗寨五虎还凑合,你就算了吧,我们跟着你丢不起那个人。” 几个人斗了会嘴,又继续喝了一会酒,差不多吃饱喝足了,看看时间还早,就一块步行去文化广场逛逛。 夏天的江州气温不算太高,而且昼夜温差大,到了夜里气温降下来,微风袭来,感觉十分舒服。五个人慢步走到文化广场时,广场上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出门纳凉散心的。几个人吹着小风散散酒气,互相开开玩笑,感觉十分惬意。 聊得正开心的时候,腾飞的肩膀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正满面笑容望着他。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十分面熟,可腾飞一时想不起来她的名字,顿时就觉得有点尴尬,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女孩看着腾飞说:“怎么,大英雄,这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腾飞猛然想起来了,这个女孩是在火车上遇到那个李晓倩,笑了笑说:“是你啊,这么巧,你也来广场乘凉。” 李晓倩挑衅般说:“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呀。” 腾飞说:“你当然能来,文化广场又不是我家的。对了,你最近还好吧。” 李晓倩反问道:“我问你,我家的地址给了你,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有时间就来找我出去玩,这么多天了,你为啥不找我?” 看李晓倩那气呼呼的样子,好像腾飞没去找她玩是天大的罪过。这让腾飞有点难为情,却让二蛋几个人十分兴奋,王大头吹了声口哨,跟几个人幸灾乐祸又满脸艳羡地望着两人。 腾飞尴尬地说:“我刚复原回家,家里事情多,再说这两天也确实有点忙。” 李晓倩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整天忙什么,我就不信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腾飞如实相告说:“在朋友开的废品收购站里打杂,帮点小忙。” 李晓倩吃惊地说:“在废品回收站?你怎么能去干这个,这也太屈才了吧。” 腾飞说:“嗨,干啥不是干呢,工作还没分配下来,也不能干等着,总要找点事做,不干这个我还能干什么呢。” 22、真正的高手 李晓倩毫不犹豫地说:“你这么好的身手,应该去当警察才对。” 听到李晓倩这句话,腾飞沉默了,李晓倩这句话无疑说中了腾飞的心事,其实他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当警察,而且是当刑警,去当兵也是为了最终实现他的梦想。不过复原回来后他打听过,警察是热门职业,公安局的大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没有人帮忙,想实现当警察的梦想难以登天。 李晓倩说:“哎,你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腾飞摊了摊手,苦笑着说:“你看我这个样子,能当警察吗?” “你当然能啦,”李晓倩说:“你这样的人不去当警察,那还有谁有资格当警察啊。” 二蛋听着李晓倩的话觉得可笑,这姑娘简直是个二百五,说话完全不过脑子,她以为公安局是自己家开的,想进就能进,于是打断两人的话,插话说:“我说这位美女,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有门路,介绍我们腾飞进公安局也行啊。” 李晓倩却认真地说:“我可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关键是看他本人愿意不愿意,如果他真想当警察,也许我能帮上这个忙。” 腾飞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李晓倩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看问题都是想当然,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现实。他摆摆手说:“得了,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我现在跟二蛋一块干得很开心,暂时没别的想法。” 李晓倩瞥了一眼腾飞身边的四个人,大大方方地说:“这几位都是你的朋友吧,那我们也认识一下。”她伸出手,热情地说:“我叫李晓倩,在北京上大学,是腾飞在火车上认识的朋友。大家认识一下吧,我现在放暑假,整天也没啥事,你们有空都可以来找我玩。” 二蛋他们四个人纷纷伸出手,小心翼翼握了握李晓倩柔若无骨的小手,分别做了自我介绍。 王大头最后一个握着李晓倩的手,笑嘻嘻地说:“晓倩,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们腾飞了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你别看这小子平时话不多,其实特别闷骚,你可要小心点。” “胡说什么呢,”李晓倩红了脸说:“腾飞在火车上帮过我,我只是感激他,瞧你都想哪去了。我倒觉得,你们五个人就你看起来不像好人。” 王大头最喜欢在美女面前显摆,可没想到第一句话就受了李晓倩的冷嘲热讽,惊叫起来:“我咋不像好人啦,我跟你说实话,我们五虎将,就我最老实,尤其对女性,我从来都是最讲文明讲礼貌。” 王大头的话引来大家的一阵哄笑,急得他大光头上全是汗,可越解释大家反而笑得越凶,搞得他一时收不了场。 李晓倩的性格很开朗,话多,人又爱笑,显得落落大方,很快就跟腾飞一伙人打成一片,有说有笑,像是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 几个人挪步到一个饮品摊子上,李晓倩要了一瓶饮料,腾飞他们每人要了一瓶啤酒,坐在摊位上一边说笑,一边乘凉,倒也其乐融融。 李晓倩大概是这几天在家里闷坏了,显得格外活跃,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正高兴时,两名年轻男子走过来。走在前面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身后跟着那个男人则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一副墨镜,双手插在兜里,显得十分冷酷。 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的男人眼睛盯着李晓倩,冷冰冰地问道:“晓倩,你在这干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说话的这名男子腾飞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那天在火车站接李晓倩的李捷。看李捷的神情,似乎对李晓倩和腾飞一伙人有说有笑十分恼火。 李晓倩看到李捷,悄悄冲腾飞吐了吐舌头,然后抬起头说:“哥,我在家里闷坏了,出来碰到几个朋友,就一块聊聊天而已,你何必大惊小怪的。” “什么朋友!”李捷满脸倨傲地扫了腾飞几个人一眼,不屑地说:“不过是一群混子,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一句话伤到了在座所有人的脸面,二蛋和王大头坐不住了,拉下脸看着李捷。二蛋冷笑着问道:“这位兄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这么扎耳朵呢。” 李捷也冷笑着说:“这话不爱听吗?想听好听的是吧,不过你得先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看看你们是什么德性。” “草!”二蛋和王大头还有杨老三一下子都站了起来,瞪着李捷说:“小子,想找事是不是,哥几个奉陪到底。” 李晓倩脸上也挂不住,跺了一下脚,不快地说:“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朋友,腾飞还在火车上救过我,你不能这样瞧不起人。” 李捷沉下脸,没好气地说:“赶快回家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李晓倩执拗地说:“我偏不走,你和爸妈管得也太多了,我都二十岁了,难道连交朋友的权力都没有吗?” 唯恐天下不乱的王大头伸手抓住李晓倩的胳膊,眼睛盯着李捷挑衅地说:“听到了吧,姑娘大了,有交朋友的权力,你管不着。” 李捷的眼神一冷,目光刀子般戳进王大头的胸腔里,厉声说道:“把你的爪子放下来!” 李捷的话刚说完,他身边站的那个始终默不作声的黑衬衫猛然出手,一步就跨到了王大头身前,闪电般出手捏住了王大头的肩膀,五根手指用力一捏,王大头胳膊上的气力突然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只觉得膀子一麻,抓住李晓倩手腕的手不由自主松开了。 不等王大头明白过来,黑衬衫抓着大头轻轻一拉一撞,肩部顶到了王大头的胸腔,也没见用什么力气,王大头的身体就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出去几米远。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黑衬衫就把李晓倩从王大头手里抢下,拉到了李捷面前。 这回事遇到真正的高手了,黑衬衫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不说,甚至连气都没喘一下,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在惊愕的同时,二蛋和杨老三还有张毅都顺手抄起了桌上的酒瓶子,准备接下来的恶战。 李晓倩一把推开黑衬衫,大声说:“胡剑,你这是干什么!神经病,疯了吗你?” “你住口!”李捷呵斥道:“跟这群渣子混在一起,你还有理了。赶快给我回家去,也不嫌丢人,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二蛋把王大头从地上扶起来,手里拎着啤酒瓶子,上前一步,死死盯着黑衬衫胡剑和李捷,说:“小子,你的嘴巴太臭了,我们是渣子,你又算什么东西!” 李捷轻蔑地看着二蛋,低声说:“这是要练练手吗,好啊,今天正好闲来无事,就跟你们几个人玩玩。” “卧槽!”二蛋怒吼一声,拎着酒瓶子就打算冲上去。 这时始终没吭声的腾飞一把抓住二蛋的胳膊,望着他摇了摇头,低声说:“别冲动,你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 其实即便腾飞不说,在场的人都明白,这里除非腾飞之外,其他人都不是这个胡剑的对手,这个沉默寡言的人绝对是个格斗高手,一出手都是杀人的招式,如果刚才他出手是想要王大头的命,王大头此时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眼前这个一身冷硬的黑衬衫,气质跟腾飞十分接近,腾飞从第一眼看到他,突然就发现这个人居然跟自己是如此相像。而黑衬衫看他的眼神也十分奇怪,眼神中闪现出一抹迷惑之色,似乎也格外关注腾飞的一举一动。 见腾飞有动手的意思,李晓倩急忙挡在腾飞和黑衬衫中间,张开双臂说:“你们别打了,哥,你快劝劝他们,又没有深仇大恨,何必闹得这么僵。” 李捷没吭声,只是冷眼看着几个人。这时始终不发一言的黑衬衫说话了:“你看起来很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吃了黑衬衫大亏的王大头沉不住气了,大喊道:“你他妈套什么近乎,我们谁他妈认识你。要打就打,不打就赶紧滚。” 腾飞扭头冷眼瞥了一眼王大头,冷冷的目光让王大头心中一凛,后面半截没说出来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腾飞慢吞吞地说:“我可以保证,我们以前绝对没见过。不过我们很有可能来自同一个世界,有过相似的经历。” “哦,”黑衬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有可能。说实话,我很想跟你较量较量,不过今天时机和地点都不对,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约一次。” 腾飞点点头,说:“可以!时间,地点都可以由你来选择。” 其实在腾飞内心深处也有同样的渴望,希望能跟这个身手如此利落,出手如此迅猛的男人过过招。 李捷一只手拉着李晓倩,另外一只手指着腾飞说:“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许再纠缠我妹妹,要不然我敢保证,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撂下这句狠话,李捷转身就准备离开。 23、李晓倩的背景 “草,吓唬谁呀!”二蛋几个人吼道:“不是要开战吗,来呀,怎么不打啦?” 二蛋他们嚷嚷着要追上去,被腾飞横身拦在身前,低声说:“看在李晓倩的面子上,这事就算了。行了,你们就别生事了,让他们走吧。” 李捷轻蔑地冷笑一声,拉着李晓倩往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走去,黑衬衫尾随在他们身后,走到车边时忍不住回头远远瞥了一眼腾飞。 被人冷嘲热讽一番,受了一肚子窝囊气,人家还面带着胜利的笑容扬长而去,这让二蛋几个人都十分窝火,话里话外对腾飞就多了几分埋怨。 王大头最不服气,气鼓鼓地说:“腾飞,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这也太便宜他们了吧。那个叫胡剑的身手虽然不错,可我就不信,我们五个人还打不过他们两个人。你现在是咋了嘛,咋胆子变得这么小。” 腾飞有点尴尬,轻咳了一声解释说:“毕竟是李晓倩的哥哥,就算是他说话有点不中听,我们也看在李晓倩的面子上忍让一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毕竟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总不能一言不合就跟人大打出手。” 腾飞这个理由显然有些牵强,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还是张毅说出了真实的原因,他说:“哥几个,就别耿耿于怀了,说句大实话,那小子的来头不小,我们还真惹不起。” “你凭啥说我们惹不起他?”王大头不服气地反驳道:“就因为他开了辆破车?” 张毅说:“你们可能都没注意到,他开的那辆车的车牌,能用得起那个车牌的,在江州的身份绝对不会低。而且那个叫胡剑的人,应该是他们家的保镖之类的人,刚才他出手那个速度和力量大家都见识了,试想一下,能用得起胡剑这样的人是什么人家?以我的估计,李晓倩家在江州有特别深厚的背景。” 张毅的分析有理有据,而且观察能力极强,听着他的分析,在场几个人都没有表示反对,连王大头都闭上了嘴巴。 张毅叹了口气,说:“所以腾飞做得对,像他们这样的人,我们确实没必要去招惹。而且说句大家都不爱听的话,我们惹不起。” 二蛋沉默良久,望着腾飞问道:“腾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李晓倩家的背景?” 腾飞未知可否,说:“虽然她没有明说,不过从她的言谈举止,身上的气质,还有她跟我聊天时透露的信息,我大概也能判断出她们家绝不是普通人家,至于他父母到底是谁,这个我并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我们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腾飞的话里分明流露出一丝无奈,在座的人都被他这种情绪感染。张毅也叹了口气,苦笑着说:“不管我们承认还是不承认,如今这个社会阶层其实早已分得很清楚,我们现在还处在社会的最底层,是个人都可以看不起我们,就像刚才那小子说的,在他们眼里,我们不过是一群社会渣子。” 二蛋说:“草,别人看不起我们,难道我们自己也看不起自己吗?” 腾飞抽了一口烟说:“我们自己当然不能看不起自己,正是因为我们现在还处在社会最底层,所以我们才更要自强,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劳动获得社会的尊重,进入到上流社会,跟他们这些人平起平坐。” 王大头又不合时宜地反问道:“你说得轻巧,可进入上流社会哪里那么容易。江海的机会就这么多,早都被有权有势的人瓜分完了,我们再努力也只能吃点人家剩下或者不要的,想改变命运,难哪。” 腾飞把烟头掐灭,平静地说:“只要用心,早晚会有机会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个社会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我相信天道酬勤这句话,很多有钱人也是通过诚实劳动发家致富的。” 杨老三点点头说:“没错,我们就是要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看看,大家都是人,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我们就要被人瞧不起。他们这些人只是出身比我们好,可只要让我们抓住机会,照样可以成为人上人,甚至可以把他们踩在脚底下。” 王大头摸了摸自己光亮的脑袋,说:“杨老三,说起来我们这几个人里数你混得最好了,在工商局上班,端的是铁饭碗,你家里人出门说话嗓门都比别人大,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杨老三白了王大头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知道个屁,你以为在工商局上班就牛逼了?其实这种机关单位每个人的层次分得更鲜明,我在单位基本没啥地位,官大一级压死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只要有点头衔的都是我的领导,都可以指使我做这做哪的,这班上得特没劲不说,还总是受一些窝囊气。” 杨老三说得是实话,他在工商局办公室只能算是个打杂的,没啥实权,整天被人呼来喝去的,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恶气,而且他是个自由散漫惯了的人,这种按部就班被约束的生活他实在是不适应。可这毕竟是份正式工作,家里人都引以为豪,只能强忍着,每天硬着头皮去上班。 二蛋说:“如果你在机关单位干得实在不爽,那就跟我和腾飞一起下海经商呗,咱们虽说盘子小,可好歹也是个营生,哥几个一块干心里也痛快。” 杨老三苦笑了一声,说:“我倒是也想下海经商来着,可现在没这个资本,具体也不知道干啥。至于你那个回收站,根本要不了那么多人,你跟腾飞先干着,等盘子搞大了再说。哪天这个班我真不想上了,一定去投奔你们,我们兄弟三个一块,做成全江州最大最牛逼的回收站,冲出江州,走向全国。” 杨老三的几句话惹得在座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只是每个人的笑容里多少都有点苦涩。 接下来几天,腾飞都在等着金刚来向他下战书,可还没等来金刚的战书,王大头就出事了。虽然王大头小心翼翼躲避着罗章,可还是被罗章那伙人给找到了。 说起来王大头这回真是有点倒霉,人如果走了霉运,喝口凉水都塞牙。自从那晚打掉罗章四颗牙之后,一向爱惹是生非的王大头确实老实了许多,白天基本上都在废品收购站混着,晚上回家也不出门了,就是怕万一被罗章那伙人发现行迹,可那天下午腾飞跟二蛋出去收东西时,王大头跑出去买啤酒和吃的东西,给他们准备晚饭。 就是出去买点东西这么屁大点的功夫,王大头就碰到了正满世界找他的罗章。当时王大头一只手提着一捆啤酒,一只手拎着一包猪头肉和烧鸡等吃食,罗章带着几个人骑着摩托车迎面与他擦肩而过。 王大头看到脸上还缠着纱布的罗章吓得半死,低着头提着东西快步往前走,心里暗暗祈祷罗章他们没留意到自己。还别说,起初罗章可能没注意到王大头,几个人的摩托车冲过去十几米了,王大头铮亮的大脑袋让罗章脑袋里闪过一道闪电,卧槽,这不就是老子千辛万苦寻找的那家伙吗? 罗章一拍脑袋,大声说:“开回去,给我追上去,堵住那个大脑壳。” 王大头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刻意剃了光头,反而暴露了目标,刚跑出去几步,就被罗章他们的三辆摩托车围在了中间。 罗章的样子还是有些狼狈,他骑着摩托车盯着王大头先是一阵阴笑,然后才咬着牙说:“孙子,总算找到你了,我看你这回往哪跑?” 王大头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心里暗暗叫苦,这回自己只有一个人,对方却有五六个人,而且还开着摩托车,就算再长两条腿这回也跑不了啦。 不过王大头毕竟当过兵,知道越是这种时刻越要冷静,于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笑了一声,大大咧咧地说:“你又不是我儿子,找我干什么!” 罗章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骂道:“去你妈的,这个时候还牛逼,今天不把你打得叫我爷爷,我就是你儿子。” 王大头嘴上还不服软,故作镇定地说:“你不就仗着自己人多吗,吓唬谁呀。你要真有本事,我们两个人一对一单挑,看谁把谁叫爷爷。” “谁他妈跟你单挑!”罗章从摩托车上下来,从车后座上取下锁摩托车的铁链,嘶吼道:“给我打,打死这狗日的。” 罗章手下的人纷纷从车上取出趁手的家伙,几个人一起动手,一股脑往王大头身上招呼。王大头知道这回寡不敌众,肯定要吃大亏,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抓住对方的一个人往死里打。自己即便吃亏,也不能便宜了对方。 这回王大头选择的袭击对象仍然是被他连打了两回的罗章,在对方开始围攻他的时候,他扔掉手里的东西,怒吼一声冲着罗章冲了过去。 24、王大头被抓了 可惜的是,吃过两回亏的罗章这次终于学聪明了,开打之前就躲得远远的,站在五米远的地方抱着胳膊看热闹。王大头的身体刚扑过来,就被一顿乱棒打翻在地,铮亮的大脑袋首当其冲,连挨了好几下,脑袋上顿时见了血。 王大头虽然被打翻在地,可也不甘心就这么一直被动挨打,硬扛了几下之后,瞅准机会一个扫堂腿扫到一个小子,大吼一声扑上去把这小子压在身下,抡起拳头一顿猛捶。王大头虽然打架的技巧一般,可有一把子力气,咬牙死扛着落在自己后背和脑袋上的棍棒,拳头雨点般落在那小子脸上和头上,打得那小子惨叫不已。 据当时的目击者说,这场架打得十分惨烈,王大头身上几乎被自己的鲜血染红了,后背上几乎没几块好肉,他流出的血把身下那小子的衣服也染成了红色。 最后王大头体力不支,加上失血过多,人晕死过去后罗章一伙才停下手。 罗章可以说是恨透了王大头,这还不算完,打完之后叫来一辆车,把王大头带走了。临走的时候,他居然还没忘记王大头买的酒肉,一并带走了,估计他们是要用这顿酒肉庆祝自己的胜利。 之所以打完了王大头还要把人带走,罗章自己的说法是,王大头这王八蛋打了他两次,敲掉了他四颗完好无损的牙齿,他至少也要打王大头两回,敲掉他八颗牙齿,等他伤好得差不多了,再打他一次,这就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由此可见,罗章恨王大头到了何种程度。 王大头被罗章打伤带走,下落不明,也不知道伤势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这可极坏了腾飞他们,几个人到处托人打听王大头和罗章的消息,总算打听到一点眉目。 王大头是被罗章关到了铁路局附近一个废弃的厂房里,派了几个人看着他,不仅帮他包扎了伤口,每天还管他两顿饭,据说伙食很不错,每顿都有肉吃。罗章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良心发现,更没有把王大头供养起来的意思,而是希望王大头尽快养好伤,然后再痛打他一次,同时敲掉他的八颗牙齿。 听到这个消息腾飞等几个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暂时松了一口气,可这事必须尽快解决,等到王大头养得差不多了,罗章第二次再动手可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必须尽快把王大头从罗章手里救出来,这是腾飞几个人的一致意见,可具体怎么营救王大头却成了棘手的难题。 罗章这小子有仇必报,他把王大头关在自己的地盘上,除了要继续痛扁王大头一顿外,估计另外一个想法就是等着腾飞几个人自投罗网。这个用心十分险恶,铁路局是罗铁锤一伙的老巢,只要腾飞他们敢去要人,罗章一嗓子就能喊来百八十号帮手,腾飞几个人想从这么多人围追堵截下逃脱,几乎难以登天。 对王大头的安危,最着急上火的还是二蛋。虽然二蛋总是骂王大头,可几个人当中与王大头感情最好的无疑还是二蛋,毕竟他们是战友,这种战友情谊不是任何感情可以对比的。自从知道王大头被罗章打伤带走,二蛋这几天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这天晚上,几个人聚在二蛋的废品回收站里,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商量着如何营救王大头,商量了半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意见还是不统一。 二蛋最后烦了,大声说:“都别争了,干脆我们直接杀到铁路局,找到罗章让他放人。如果他敢不放人,老子就亲手宰了他。” 杨老三说:“你扯什么蛋呢,如果事情这么简单,那还商量个屁啊。你这人怎么说话不过脑子,一把年纪了还像个二百五一样。” 二蛋没好气地说:“那你说,怎么办吧,难不成我们就不管大头了?我可告诉你,大头是我兄弟,我绝对不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搞死连个屁都不放。” 杨老三说:“二蛋,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大头是你兄弟,难道不是我们的兄弟,大家这不都在想办法吗,你这么说可太伤大伙的心了。” 二蛋懊恼地说:“想办法,这么多人,想出来办法了吗?” 张毅不耐烦了,大声吼道:“都别争了,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说这些没用的有个屁用。我们都听腾飞的,听听他的想法。” 在这几个人当中,腾飞的话最少,可是他的话大家都愿意听,是王大头所谓的五虎将中最有威信和号召力的人。别人的意见可能其他几个人都不当回事,可是腾飞要么不吭声,一旦开口说话,大家肯定会考虑他的意见。这,大概就是天生的领袖气质使然。 腾飞掐灭烟头,吐出一口气说:“依我看,这事不能硬碰硬,毕竟现在大头在罗章手里,我们明着去抢人或者要人肯定不可行,那正好中了罗章的圈套。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四个人去不仅救不了人,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这种亏本的买卖我们不能做。” “那大头我们总不能不管吧?”二蛋心急火燎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说了半天都是些没用的。” 腾飞慢条斯理地说:“大头我们肯定要救,不过要讲究些策略和方法,不能硬来。现如今我们不是已经打听清楚大头被关到什么地方了吗,那我们就给他们来个夜袭,出其不意。” “夜袭?”二蛋摸着脑袋说:“啥意思?我咋没听懂?。” 腾飞说:“亏你还是当过武警的,连夜袭都听不懂。白天我们光明正大去抢人,肯定是陷入到罗铁锤那伙人的围攻里,不仅救不了人,还得把自己搭进去。我们现在的唯一目的是救人,不是跟他们斗气,所以只要能把人救出来我们就算是功成身退。” 张毅附和道:“没错,只要能把大头救出来,别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腾飞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他是说我们夜里对方防范最松懈的时候出其不意去救人把人救出来,那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腾飞点点头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是那句话,不打无把握之仗,现在的形式是敌众我寡,硬拼我们肯定占不到任何便宜,最好的办法是避其锋芒,采用偷袭的办法把人救出来。按照一般规律,人最疲劳的是夜里两三点的时候,这个时间段大部分人都处于最疲惫的时刻,罗章那伙人也不例外,这个时候防守必然是最松懈的。我们就在这个时间段去营救大头,先把人弄回来再说。换句话说,就算这个时间段我们去救人被看守的人发现了,所有人都在睡觉,他们也不大可能可能叫来帮手,我们就不会陷入到他们的包围之中。” 听了腾飞的分析,二蛋兴奋了,大声说:“对啊,这个我咋没想到呢。还是腾飞脑子好使,我们就这么干,凌晨三点去把大头救回来。” 腾飞笑了笑说:“你们的心思都用在跟罗铁锤斗气上,哪里会去琢磨用什么策略。” 张毅说:“那行,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事不宜迟,今天凌晨两点出发,三点钟去救大头。” 腾飞说:“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们现在就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凌晨两点钟我们准时出发。” 接下来几个人把剩下的啤酒喝干,然后各自随便找个地方休息,把精神养足。 接近凌晨两点钟的时候,腾飞第一个睁开眼,看了看自己身边,二蛋他们几个人正横七竖八在身边躺着,睡得鼾声如雷。腾飞分别叫醒他们,各自洗了把脸,打起精神,然后开着二蛋那辆三轮摩托车往铁路局而去。 几十分钟后,车开到了铁路局附近那个废弃的工厂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腾飞停好车,然后四个人下车,翻墙进了工厂。 事先经过打探,王大头就被罗章关在这座工厂的大仓库内,进入工厂后他们很快找到了这个大仓库。在黑夜中,这座大仓库犹如一个怪兽虎踞在工厂正中央。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半,工厂内静悄悄的,好在这天晚上的月亮十分皎洁,借着月光,几个人蹑手蹑脚来到仓库门口。 仓库内亮着灯,腾飞从仓库的窗口看进去,果然看到王大头躺在地上,身体被绳子绑了,此时已经睡着了。距离王大头不远的地方,支了几张弹簧床,每张床上都睡着一个人,这些人都是罗章找来看守王大头的。 看到王大头,二蛋十分兴奋,差点失声叫了起来,手指着王大头说:“看到了吗,大头果然被关在这里。罗章这个王八蛋,老子非亲手宰了他。” 腾飞的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这次我们的目的是救人,只要把大头弄回去就行,千万不要再惹出不必要的乱子。” 二蛋说:“好吧,我保证不惹事行了吧。你说吧,我们接下来怎么干?” 25、血战 腾飞说:“从正门进去的风险太大,我们都从窗口进去,动作要轻一点。二蛋负责解开王大头的绳子,背上他马上离开。其它几个人跟我一起对付这几个看守,一旦他们惊醒,我们负责把他们打晕。记住,动作要快,不能给他们喊人的机会,但是不要伤人,否则这梁子越结越深,以后始终是个麻烦。” 杨老三和张毅点点头,说:“行,就这么干!” 商定好之后,四个人分别从窗口跳进仓库内,动作都很轻盈,那几个睡得正香的家伙完全没有觉察,一点反应都没有。 腾飞几个人蹑手蹑脚走到他们身边,发现几个人都是生面孔,睡得跟死猪一样,不由互相相视一笑。腾飞冲二蛋挥挥手,示意他赶快去把王大头的绳子解开,把人安全带走。 二蛋移步到睡得正香的王大头身边,从兜里掏出一把卡簧,割开他身上的绳子。几天不见,王大头除了脑袋上几块明显的伤口外,人反而白胖了许多,看来这几天罗章给他的伙食确实不错,在这种环境下居然还能长肉,也算是心宽体胖了。 原本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事情坏就坏在王大头本人身上。二蛋割断王大头身上的绳索后,轻轻拍了拍他白胖了许多的脸蛋,悄声说:“大头,大头,醒醒,我们来救你了。” 在睡梦中的王大头醒来了,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二蛋居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有些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大声说:“卧槽,二蛋,是你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二蛋被王大头激动的情绪影响,一时也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兴奋地说:“是我,大头,我们来救你了,这些天你受苦了。” 王大头往腾飞他们几个扫了一眼,惊喜交加地说:“腾飞,张毅,杨老三,你们都来啦。兄弟们啊,真是可算是来了。” 王大头这一嗓子简直是怕地球人不知道有人来救自己了,那几个睡得正死的家伙瞬时被惊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身边多了几个人,这一惊非同小可,纷纷大吼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 腾飞他们虽然防着对方被惊醒,可没想到是被王大头给叫醒的,一时都有点准备不及。腾飞是第一个出手,一个手刀切在离自己最近的小子脖子上,将这小子重新打翻在床上,然后又是一拳打在他后脑勺上,立即将他打晕。 看守王大头的有四个人,杨老三和张毅的反应也算快,在对方刚刚惊醒的同时,分别打晕一个。剩下一个家伙从床上跃起来之后,一个就地驴打滚,躲开了杨老三的攻击,从地上爬起来就往仓库门口冲过去。 一旦对方有一个人逃脱,腾飞他们想安然无恙把王大头带走就变得异常困难,在那个逃脱的家伙冲到大门口时,腾飞从地上捡起半块砖头砸了过去,砖头砰地一声准确无误地砸在了这家伙的后背上。这家伙眼看就要逃出去,被这一砖头砸中后翻倒在地,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腾飞回过头低声说:“快,背上大头赶快离开这里,晚了我们恐怕谁都走不掉了。” 二蛋正想背着王大头离开,王大头却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虽然一条腿还有点瘸,但看起来问题不大。王大头大大咧咧地说:“不用背,我自己能走。” 二蛋惊叫道:“我靠,你小子被打成这样,居然还像没事人一样。” 王大头得意地说:“咱这是啥身体素质,从小就特别抗揍,也就是些皮外伤,根本没伤到骨头。” 腾飞挥挥手,说:“既然没啥大事就赶快走吧,别在这得瑟了。” 王大头这家伙真的是不知道轻重,这时候居然不急不躁,冲上去抓住被腾飞打晕的那小子一顿嘴巴子,一边打还一边骂:“狗日的,往老子身上撒尿是吧,再来啊,老子不把你的屎尿打出来不算完。” 王大头打起来还没个完,打完一个又接着打另外一个,三个被打晕的看守一个都没放过。这家伙最大的特点就是特别记仇,只要是被他记住的仇人,找到机会肯定会报复。 腾飞不耐烦了,大吼道:“大头,你他妈有完没完,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要再这样,我们可就先走了。” 腾飞这一嗓子吼得王大头终于停下手,看起来还有点意犹未尽。二蛋拉着王大头,快步向仓库大门口走去。可是当他们走到大门口时,突然发现那个被腾飞一砖头撂倒的家伙居然不见了。 这一发现让腾飞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说:“快走,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几个人快步冲出仓库,急匆匆赶到工厂门口,这时突然工厂内灯光大亮,从工厂的各个角落里冒出一大群人,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家伙,将他们五个人团团包围。腾飞打眼望去,包围他们的差不多有百八十人。 看到这个阵仗,五个人全都蒙了,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这回真的被人包了饺子,想要从这么多人包夹中突围出去,除非五个人瞬间都变成能飞的超人。 怎么办?在惊慌之后,其他四个人眼睛都不约而同望着腾飞。 腾飞当时也有点慌,看这架势这些人早早就等在这里,绝不是刚刚从别的地方调集来的,三更半夜的想在短时间内调集这么多人根本就不现实。他很快反应过来,王大头被关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圈套,罗章一伙就等着他们前来营救。 在短暂的错愕过后,腾飞低声说:“大家都不要慌,保持冷静。” 二蛋望着这么多手持武器的人将自己一伙团团包围,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说道:“卧槽,这么多人,都他妈是从哪冒出来的?” 张毅倒是看明白了,低声说:“还看不出来吗,人家早就设下了陷阱,就等着我们跳进来呢。” 杨老三捏了捏指关节,发出啪啪的响声,他咬着牙说:“既然已经这样了,今天这一仗是没办法避免了。兄弟们,下路相逢勇者胜,跟他们拼了,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 杨老三和张毅跃跃欲试,拎着随身带来的两根铁棍准备杀出一条血路。腾飞伸开双臂拦住他们,用低沉却有力的声音说:“你们都别冲动,我在前面开路,杨老三和二蛋殿后。大家集中到一块,战斗力务必不能分开,要形成一记重拳。” 这时候的腾飞终于有机会展现出自己天生的领袖气质,越是在危急关头越是要保持冷静,而且绝对是以保护者的面目出现。对手人多势众,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落单都在瞬间被多余自己几倍的人踩翻在地。 腾飞说完,几个人不由自主紧紧聚拢在他身后,警惕地望着对方黑压压的人群。五个人聚拢在一块的好处是战斗力不会分散,形成了一记有力的拳头,如同一枝利箭一般往对方最薄弱的环节突破。 这时候对方的人也冲杀了过来,冲在最前面几个人挥舞着铁棍,照着冲在最前面的腾飞脑袋上砸了过来。腾飞身体轻盈地躲开最先打过来的两支铁棍,双手闪电般蹿出,抓住了对方打过来的铁棍,身体同时突然高高跃起,同时飞出两脚,重重地踹在对方头上,在空中一拉一扯就夺下了两根铁棍。 腾飞一出手就空手入白刃夺下了对手的武器,着实让对方大吃一惊。夺下武器后腾飞手脚不停,两根普通的铁棍在他手里瞬间变成了开路的利器,舞得密不透风,对方的人根本无法靠近他们。腾飞手持铁棍分别砸翻了冲在最前面几个人,硬是杀开了一道口子。 杨老三和二蛋负责殿后,他们手中的虎头扳手此时也成了伤人的利器,对方几个试图从后面偷袭他们的人刚一靠近就被砸翻在地,硬冲了几下始终无法将五个人分开。 腾飞他们几个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几乎无人能挡,刚一交手就把对方的嚣张气焰打了下去,惊得包围他们的这伙人都傻了。尤其是负责开路的腾飞,眼前这个人简直如战神一般,出手的速度快如闪电,而且力量拿捏得恰到好处,几乎都是一招制敌,最先冲上去的人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失去了战斗力,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这样的人别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一时间包围腾飞他们的这些人居然都被吓住了,没有人敢再贸然冲上去,双方陷入到了短暂的对峙当中。 腾飞双手握着铁棍,眼睛盯着包围自己的这伙人,冷冷地说:“都给我让开,挡我者就是这样的下场。” 包围腾飞的这伙人虽然暂时没人敢冲上去,可他们毕竟人多势众,不可能被腾飞一句话就打开一道口子让他们离开,拎着武器仍然呈包夹之势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腾飞双手提着铁棍往前走一步,包围他们的人往后退一步,眼瞅着就要冲出工厂大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摩托车的声音,两辆摩托车开到了工厂门口。 26、笼络人心 车子停下来,从两辆车上分别下来一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脑袋上海缠着绷带的罗章,而另外一个十分眼生,不过当他出现在现场之后,在场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脸上,而且这个人浑身散发出来强大的气场,根本不是罗章可以比较的。 人群中有人说道:“是铁锤大哥,铁锤大哥竟然亲自来了。” 罗铁锤居然亲自出动了,这让腾飞微微感到有些吃惊,这说明罗铁锤对他们十分重视,事情越闹越大了。 包围腾飞的人群让开一条通道,罗铁锤大步走上前来,在距离腾飞他们五六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认真地打量着腾飞他们。 罗铁锤身高大概有一米八二,身材挺拔修长,理着短发,腰杆笔直,丰神俊朗,长得居然一表人才,与腾飞想象中五大三粗的形象完全不符。虽然他外号叫铁锤,可看起来却更像一杆标枪。 罗铁锤看着腾飞他们,嘴角居然露出一丝笑容,淡淡地说:“你就是夏腾飞?” 听到这句问话,腾飞更是吃惊不小,他此前从未与罗铁锤打过交道,更没有见过面,可对方一张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显然早早就对他们做了调查。 腾飞点点头,低声说:“我是夏腾飞,你就是罗铁锤吧。你的名字我听说过,可我并不认识你。” 罗铁锤慢条斯理地说:“以前不认识没关系,所谓不打不相识,现在我们就算是认识了。我的判断一点没错,你们果然是凌晨三点钟左右来偷袭救人。” 腾飞的心底忽然升腾起一股恐惧,自认为的隐秘的行动居然全部在人家的掌握之中,这个罗铁锤的智商和判断力委实惊人。这也就难怪,在凌晨三点钟,这里居然事先埋伏了这么多人,就等着他们一脚踏进别人布置好的圈套中。 事已至此,不管对方是罗铁锤还是罗标枪,更不管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围追堵截,也只能硬着头皮杀出去了。 腾飞冷冷地笑了笑,说道:“看起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不过今晚我们到这里,只为救人,并不想伤人。可如果你们非要我们把我们留在这里,那我们只能刀兵相见了。” “我知道,”罗铁锤淡淡地笑了笑说:“其实这件事是我弟弟与你这位大头兄弟的恩怨,跟你们几个并没有太大的干系,你们连夜来救他,不过是出于兄弟义气,就冲这一点,我净重你们。” 王大头沉不住气了,低吼道:“你说得好听,这么多废话,事情是因我而起,跟他们都没关系。放我们这几个兄弟走,我留下来,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罗铁锤冷冷地瞪了王大头一眼,目光令人不寒而栗,王大头被他这一眼瞪得没敢继续说话,歪着头把目光转移到罗章脸上,两个人忽视一眼,鼻子同时冷哼了一声。 腾飞说:“那你说吧,想怎么样,今晚的事总要有个了断。” 罗铁锤说:“跟你们说句实话,你们几个人的底细我前两天就打听清楚了,你们家住在哪里,以前干过什么,甚至二蛋开的那个废品回收站我也知道具体位置,可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始终没去找过你们,而是等着你们到这里来吗?” 这个罗铁锤天生就是当大哥的人,名气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心思缜密,智商高得惊人,深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准备工作做得这么扎实,几句话就把腾飞几个人惊出一声冷汗。如果罗铁锤也像金刚那伙人一样,带人跑到家里打闹,那几个人将永无宁日了。 腾飞强行镇定下来,眼睛死盯着罗铁锤说道:“我警告你,这是我们自己的恩怨,绝对不要牵扯到我们的家人,如果你敢骚扰我们的家人,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罗铁锤轻轻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这点你尽可以放心,我做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不会像金刚那样没底线。我在这里等着你,是因为你敢得罪金刚那群人渣,这一点我敬重你,而且金刚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想跟你认真谈一次。” 罗铁锤难道想跟自己和谈?他明明占了上风,要想收拾自己这几个人并不难,可为什么要摆出一幅礼贤下士的姿态?难道他是有意要收拢自己,为他所用? “谈什么?”腾飞说:“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好谈的,根本不是一路人。” 罗铁锤摆摆手说:“谈总比打要强,打打杀杀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打永远不是目的,最终都是为了谈和。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你说呢?” 腾飞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有道理。不过既然你要好好谈,那就要先拿出点诚意,让我这几个朋友马上离开这里,我一个人留下来跟你谈。” “好!”罗铁锤竖起大拇指,兴奋地大声说:“果然是个人物,我一点没看错你。你这几个朋友现在都可以走了,我保证路上不会有人骚扰他们。” 二蛋和杨老三几个人一听这话急了,纷纷嚷嚷道:“腾飞,你这算什么,我们都走了,留下你一个人,这他妈还是兄弟吗?你不走,我们也绝对不走,死都要死在一起。” 腾飞回头瞪着他们,大声说:“你们没听到吗,我留下来是谈和的,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三个人听我的,带着大头赶快离开这里。” 二蛋和杨老三、张毅仍然不愿意离开,磨磨唧唧一阵嘀咕。腾飞气得飞起一脚踹在二蛋的屁股上,睁大了眼睛厉声说:“你们再不走,我以后就不认识你们。快走啊!” 杨老三和二蛋他们踌躇着不知道到底是走是留,这时候罗章不愿意了,冲过来挡住他们的去路,大声吼道:“哥,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打伤了我们这么多人,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罗铁锤眼睛一道冷光射在罗章身上,吓得罗章不由退后了一步。罗铁锤低声说:“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罗铁锤身上天生有着带头大哥的那种霸气,不怒而威,罗章这些人早已习惯了听从他的号令,根本就不敢与他对抗,罗铁锤即便只是一个眼神,都能把跟着他混的这些人吓出一声冷汗了。 罗章闭上嘴巴,身体也退了回去,不敢再多说一句。 见二蛋他们仍然不肯离去,罗铁锤说:“你们几个先走,我们的人随后也都离开这里,只剩下我跟夏腾飞两个人。今晚之后,你们和罗章的恩怨一笔勾销,日后谁都不许寻仇。我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再为难你们,你们尽可以放心。” 腾飞转头对二蛋他们四个人说:“听到了吧,我相信以罗铁锤这么大的名气,绝不会食言而肥。你们都走吧,我也很想跟他认真谈一谈。” 张毅伸手拍了拍腾飞的肩膀,目光中流露出赞许之色,认真地说:“那好吧,我们走,你自己一个人要多加小心。一旦他们要对你不利,大不了兄弟几个再杀回来救你。” 说完这句话,张毅领头带着二蛋他们四个人大步离开工厂。等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之后,罗铁锤大手一挥,说道:“你们也都回去吧,记住我的话,谁都不许再生事。” 罗铁锤这伙人搀扶起自己倒在地上的兄弟,拎着武器垂头丧气地离开。罗章也准备骑上摩托车离开时,罗铁锤突然喊了一嗓子:“罗章,你不能走,留下来。” 罗章微微一怔,不解地问道:“我为啥不能走?” “少废话!”罗铁锤不屑地说:“你想干什么以为我不知道?我再提醒你一次,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你还要纠缠下去,我就用家法处置你。” 罗章摸了摸脑袋,没敢反驳,灰溜溜进了那个关王大头的仓库睡觉去了。 片刻之间,刚才还挤满了近百人的工厂大院里只剩下罗铁锤和腾飞两个人,瞬间变得安静异常,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腾飞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后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毛月亮,用低沉的声音说:“现在人都走光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你想谈什么,尽管说吧。” 罗铁锤淡淡地笑了笑,手指了指附近的一张石桌说:“来吧,我们坐下聊。”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罗铁锤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点燃一根抽了两口,嘴角又露出一丝笑容,说:“我想你心里一定在想,为什么我要在占尽上风的时候如此轻易放过你们吧。” 腾飞点点头,说:“是的,其实你完全不必这样做,出来混的人都很在乎自己的面子,我们让你这么没面子,传出去对你的名声是个不好的影响。” 罗铁锤说:“嗯,你说得对,我这个人其实比谁都在乎自己的面子。可我跟别人不同的是,我更在乎的是利益。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直接的利益冲突,单纯是出为了一口气,打来打去实在不值当。” 这倒是句实话,罗铁锤与金刚一伙斗来斗去,无非是为了利益,而王大头和罗章的几场厮杀都是为了斗一口气,这两者之间的意义截然不同。 27、跟我一起干 见腾飞沉默,罗铁锤淡淡地笑了一声,沉声说:“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我,不过我并不在乎。这么多人跟着我吃饭,我不保护他们的利益大家都得去喝西北风。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可也算不上什么坏人,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自己做过的事始终问心无愧。” 腾飞有点不耐烦了,罗铁锤说了半天都没点到正题上,绕来绕去好像要把自己描述成一个大善人。而且罗铁锤说话的口吻也让腾飞十分反感,这个人说话总有点过于拿腔拿调。 腾飞说:“你到底要跟我谈什么,直说吧,不用兜圈子了。” 罗铁锤仍然不紧不慢地说:“你先别急,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前几天调查你们几个人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了你的档案,你服役期间的履历让我很吃惊,可以说是战功彪炳,一次个人一等功,三次二等功,拿过的奖项可以贴满一面墙。说句实话,我很欣赏你,认为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是像你这样的人才也得有人赏识才有出头之日。” 罗铁锤居然能调出自己的档案,这说明他在江州具有手眼通天的能力,只要是他想调查的人,总有他自己的办法。可是这样一个人,花这么多时间精力调查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 腾飞眼睛盯着罗铁锤,问道:“你在我身上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还真是难为你了。只是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罗铁锤沉吟片刻,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帮手,跟我一起干。” 罗铁锤原来是这个目的,腾飞虽然猜到了一点,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微微有些吃惊。罗铁锤这么欣赏自己,一时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腾飞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屑地说:“跟你一起干?干什么?是到处偷蒙拐骗,还是带着一群人欺行霸市?” 罗铁锤当然听得出来腾飞话里的不屑和讥讽,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他也冷笑了一声,摆摆手解释说:“我知道我在社会上的名声并不好,可那些偷蒙拐骗的事绝非我所为,很多人打着我的旗号干了这些事,然后把脏水都喷在我头上,我也是百口莫辩。” 腾飞接着说:“那你希望我做你的帮手,我能帮你什么忙?” 罗铁锤说:“实不相瞒,我现在慢慢已经慢慢退出来了,自己做生意。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都是铁路局的子弟,靠的就是铁路,所以目前我的生意都是跟铁路和运输有关。你应该很清楚,有利益的地方必然就有争斗,铁路上的争斗就更利害,所以我很需要几个得力的帮手,如果你能跟我一块干,赚来的钱大家一块分,我保证你一年赚个百八十万不是问题。” 腾飞听明白了,罗铁锤野心勃勃,早已看不上以前弄的那些小钱了,靠着以前收敛到的财富,以及累积下来的名气,想成立公司做大生意,所以才需要腾飞这种身手好,头脑冷静的高手相助。可腾飞自己很清楚,他跟罗铁锤不是一路人,根本不可能合作。 腾飞说:“谢谢你的美意,不过我对你的提议不感兴趣。而且我现在跟朋友一起经营一个废品回收站,生意还不错,合作也很愉快,我的前程就不必劳烦你费心了。” 罗铁锤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你们干废品回收能赚几个钱,那点钱不够我出去吃顿饭的。腾飞老弟,你先别着急回绝我,好好再考虑考虑。” 腾飞沉默,罗铁锤继续耐心地劝说:“不管怎么说,我确实很看好你,你这个朋友我是认定了,只要我们联手,在江州这块地面上,可以说是没有人是可以跟我们竞争的。” 罗铁锤的态度如此诚恳,而且耐心十足,倒让腾飞不好再一口回绝,他想了想,问道:“我不明白,你手下有那么多兄弟,根本就不缺帮手,为什么非要跟我合作?” 罗铁锤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说句不怕你见笑的话,我是不缺人,可我们这些人整体素质普遍不高,大多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像你这种高素质的人才还是十分稀缺的。” 腾飞再次沉默,低头想着如何回绝罗铁锤的邀请。虽然罗铁锤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而且为人处世也不像传闻中那么霸道,可腾飞对他们干的那些勾当有着天然的反感。罗铁锤名义上是说做生意,可谁知道他做的这些生意到底干不干净。 28、两虎相斗 腾飞沉默,罗铁锤误以为腾飞开始动摇了,又加了把火说道:“我听说你向金刚下了战书,金刚这个人你可能不太了解,十分的阴险歹毒,喜欢玩阴的。你们如果非要跟他干一仗,恐怕要吃大亏。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这次我们联手,一定能灭了金刚这伙人,为江州除掉这个祸害。” 腾飞说:“你做事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底线,人不能欺负人,可也不能被人欺负。金刚砸了我家,打伤了我家里人,这笔账我一定要跟他算清楚。不过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不希望外人插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金刚苦口婆心说了半天,腾飞就是油盐不进,不由也有点恼了,目光一点点变冷,笑了一下说:“腾飞老弟,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知道你心高气傲,可我罗铁锤也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的。今晚我给足了你面子,你也不能让我太下不来台吧。” 罗铁锤的话里已经明显透露出不满,看这架势,继续谈下去谈崩是必然的,可腾飞打心底厌恶罗铁锤一伙的勾当,根本不可能为了给他面子同意与他合作。 腾飞也笑了一声,平静地说:“罗大哥这么赏识我,说实话我很高兴,不过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你非要让我欠你的人情这就是强人所难了。今天你放了我几个兄弟一马,我很感激你,这人人情我算是欠下了,日后毕当奉还,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吭声,我一定不会推脱。” “罗老弟的意思是没得谈喽?”罗铁锤阴测测地笑了一下,眼睛里闪着寒光,用低沉的声音说:“看来我罗铁锤还入不了你的法眼,你是打心眼里看不上我这点营生。” 腾飞能感觉到罗铁锤已经动了真怒,此时他的梅雨之间多了一份肃杀之气,神色一点点冰冷下去。 腾飞用沉默代替回答,暗暗已经准备好与罗铁锤翻脸。 罗铁锤的目光越来越冷,双拳一点点握紧,手关节发出啪啪的声音,他死死盯着腾飞,身体慢慢站了起来。腾飞用平静的目光与罗铁锤对视着,也跟着他一点点站起身。 罗铁锤说:“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腾飞平静地回答:“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这事我恐怕干不了。” 罗铁锤阴笑了一下,笑得极其狰狞,他握着拳头嘶声说:“好,很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知道我的绰号为什么叫铁锤吗?” 腾飞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这个绰号用来形容你似乎并不贴切。” 腾飞的话还没说完,罗铁锤突然用力一拳砸在石桌上,只听轰的一声,石桌居然被他一拳砸裂了一道口子。这一拳的力量和速度十分骇人,可见这双铁拳上浸淫了多年的功夫。腾飞看明白了,这个罗铁锤竟然是个练家子,一定练过铁砂掌之类的硬功夫。 腾飞在心惊之余不动声色地说:“罗大哥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佩服,这一拳如果打在人身上,恐怕至少要在医院躺上几个月。” 罗铁锤面无表情地说:“我这是要告诉你,今晚我好言相劝,给足了你面子,不是我怕你,而是敬重你是条好汉,珍惜你这个人才。可你这么不给我面子,着实让我失望。” 腾飞说:“人各有志,又岂能强求。” “好,好,好,”罗铁锤连说了三个好,可见他内心的愤怒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好一个人各有志!” 腾飞面无表情迎着罗铁锤变得异常阴冷的目光,两个人站在石桌的两端,目光对峙了良久,罗铁锤忽然露齿一笑,嘴角的笑容刚刚舒展开来时,却突然闪电般挥出一拳,向腾飞的面门打了过来。 这一拳又阴险又霸道,腾飞以更快的速度一侧身,同时左臂往外一格,右手伸出快速一拉,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了罗铁锤挥来的右臂。罗铁锤没想到腾飞的动作居然快到如此地步,左拳再次挥出,仍然冲着腾飞的面门打了过来。 腾飞抓住罗铁锤的胳膊,身子猛然凌空跃起,在空中踢出一记弹腿,飞踹罗铁锤的脑袋。罗铁锤的拳头落了空,而与此同时腾飞的弹腿已经飞踹他的头部,无奈之下只能用左臂挡住这一记飞踹。无奈腾飞这一脚的速度与力量太猛,身体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腾飞的身体在空中落下,右手轻轻撑在桌面上,然后在石桌上轻盈地一个翻身,居高临下从桌上跃起,双膝一个泰山压顶冲向罗铁锤。 29、高手过招 腾飞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中间几乎未作任何停顿,身体协调性完美统一,动作异常的干净利落。从这几下子不难看出,腾飞身体的反应已经超越了大脑的指挥,只要身体受到攻击,马上会做出最恰当的反应。 罗铁锤不敢怠慢,慌乱中翻身躲过腾飞这一击,猛然挥动铁拳攻击腾飞的脖颈。腾飞一咬牙,同时也挥出一拳,两只拳头在空中怦的一声撞在一起,两个人同时后退了几步。 两只拳头相撞,两个人都不好受,腾飞感到自己的拳头如同打在一块铁板上,关节上传来一阵疼痛。而罗铁锤更不好过,额头上浮出一层冷汗,嘴角不由咧了几下。 “好俊的功夫!”罗铁锤吸了一口冷气,自找台阶说道:“果然不愧是兵王,就冲你这么好的身手,我一点都没看走眼。” 腾飞淡淡地回应道:“雕虫小技而已,我可以走了吗?” 罗铁锤长叹一口气,说道:“你说得对,人各有志,不能强求。算了,今晚我已经说过了,绝不为难你,我说话算数。你走吧。” 腾飞说:“今晚还要多谢罗大哥放了我几个兄弟一马,这个人情我会记住,日后有机会毕当奉还。” 说完腾飞转身离开,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腾飞刚刚离开,罗铁锤头上的冷汗暴雨般冒出来,一个踉跄坐到地上,痛苦地用左手握住右手,右手的五根手指缓缓张开,疼得连吸几口凉气。刚才跟腾飞对的那一拳,他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反而苦练多年的铁拳受了重创。 罗章从仓库里大步走出来,走到罗铁锤身边蹲下身来,问道:“哥,你怎么样?没事吧。” 罗铁锤神色痛苦地摇摇头说:“没什么大事,只是我这只拳头恐怕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罗章面色焦急,耿耿于怀地说:“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这也太便宜他们了,这口恶气我真是咽不下去,早晚要找他们算账。” “你给我住口!”罗铁锤铁青着脸说:“你敢乱来老子先废了你!” “哥!”罗章不服气地说:“我们这么多人,何必怕他们,你今天的作法简直太不像你了。” 罗铁锤没好气地说:“你懂个屁!我告诉你,这小子绝对不是池中物,早晚是个人物,我们以前那套干法对付这样的人行不通。这个人即便不是朋友,我也不希望他成为我们的敌人,你以后千万不要去招惹他,明白吗?” 罗章撇撇嘴,不屑地说:“他不就有两下子嘛,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能制住他的人。他再能打也不过是一个人,又没啥权势,我们要搞他还不是小菜一碟。” 罗铁锤怒吼了一嗓子:“我说你怎么回事,老子说的话你当是放屁吗?你再给我胡咧咧,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算了,”罗章说:“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腾飞离开那个废弃的工厂后,也忍不住伸展了一下刚才与罗铁锤对拳的那支拳头,手骨仍然能感觉到一种刺痛。罗铁锤的铁锤确实不是吹出来的,如同一只铁榔头般坚硬,腾飞的拳头在与他相撞的同时,也感到一股锥心的疼痛。 罗铁锤的身手虽然不如腾飞飘逸灵活,但这双铁拳却一点也不含糊,如果继续打下去,腾飞即将能击败罗铁锤,自己也难免要受伤。 走出工厂一百多米远,从黑暗中忽然蹿出几条人影,将腾飞包围起来。腾飞正准备迎敌,却发现这四个人是早已离去的二蛋和杨老三他们。 四个人看到腾飞安然无恙走出来,都十分兴奋,围着腾飞追问道:“腾飞,你怎么样?没事吧,刚才罗铁锤都跟你谈了些什么?” 腾飞皱了皱眉头,满脸不悦地说:“不是让你们尽早离开吗,怎么还守在这里,架还没打够吗。” 惹上这件事的王大头说:“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大伙走了一段路又都折了回来,一旦你有什么事我们就杀回去救你出来。” 腾飞白了王大头一眼,说:“你小子就不能消停点,总是那么爱冲动。行了,今晚没事了,这个罗铁锤是个人物,说话算数。以后我们跟罗铁锤他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大家日后进水不犯河水,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我们,我们就别去招惹他们。” 二蛋追问道:“腾飞,刚才罗铁锤都跟你谈了些什么,跟我们说说呗。” 腾飞笑了一下,笑容里有几分不屑,淡淡地说:“罗铁锤想收了我们,让我以后跟着他干,这可能吗,被我一口回绝了。” 30、一战成名 杨老三惊叫了一声,大声说:“卧槽,罗铁锤不会是看上你的身手了吧?这小子还挺识货,不过他那种偷鸡摸狗的生意,咱爷们还真看不上。” 张毅附和道:“可不是吗,他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手下有那么几个咋咋呼呼的小兄弟,就想归拢我们。我们是什么人啊,咋能跟他同流合污。” 腾飞说:“行了,不管怎么说,罗铁锤今晚是给足了我们面子,就冲这一点我们也得领人家这个情。以后大家尽量别跟他们发生冲突就是了,过去的事谁都不要再提了。” 二蛋点点头说:“行吧,这事我们都听你的就是了。” 腾飞暗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即将消失的月亮,低声说:“这个罗铁锤现在虽然还看不出有多大的成就,不过我感觉再过几年,他绝对是一个能在江州呼风唤雨的人物。” 这句话其实是说给腾飞自己说的,虽然话说得早了点,可几年之后,腾飞的预言应验了,罗铁锤的确成了江州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当然,这是后话。谁都没想到,那一夜与铁路帮一战之后,腾飞五个人在江州一夜之间名声大噪,突然江州所有出来混的人都知道了江州有了腾飞这一伙人的存在,知名度节节上升,他们与铁路帮凌晨的那场突袭战被传得神乎其神,腾飞更是被描绘成艺高人胆大的孤胆英雄,成了新一代混子心目中的偶像级人物。 刚开始的时候,腾飞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事迹被广为传颂,只是第二天便发现没事到废品回收站瞻仰他们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来了啥都不干,只是瞅着他们嘿嘿傻笑,有的人则是假装卖废品,卖完后不肯走,缠着腾飞和二蛋说一些没用的废话,还有人一来就要求腾飞给他们签名,搞得腾飞莫名其妙。 慢慢的,他们才搞清楚,原来是那天晚上跟铁路帮的一战帮他们扬了名,再加上王大头那张大嘴巴到处吹牛,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腾飞等五个人深夜力战铁路帮百余人的事迹,五个人都被描述成了深藏不露却武功盖世的大英雄。甚至很多半大小子拎着酒肉跑到废品回收站,要拜腾飞为师,死活非要跟着他学武。 这事让腾飞哭笑不得,他压根没想到通过这件事扬名立万,更没想过要成为武艺高强的孤胆英雄。可是一个人成名就是这么不经意间的事,拦都拦不住。 把这些不相干的人好不容易都打发走之后,腾飞看着二蛋无奈地问道:“真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子,二蛋,你说吧,现在咋办?” 二蛋正沉浸在成名带来的快乐中,哼着小曲说:“什么咋办,这不挺好吗。我们现在也成了江州的成名英雄,这有啥不好的。” 腾飞没好气地说:“你快别扯淡了,这种虚名有什么用,生意都忙不过来,整天应付这些闲人你不觉得烦啊。” “这有什么,”二蛋不以为然地说:“我还没享受过被人崇拜的感觉哩,这种感觉蛮好。你没发现吗,我们的生意这几天可好了不少,业务那是蒸蒸日上啊。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我们不想发财都不可能。” 二蛋说的倒是实话,这几天的生意的确是好了很多,大部分来这里瞻仰他们的人多少都会带点东西过来变卖,生意的确是比前些日子红火了许多。这也难怪人人都想出名,出名带来的附加效益确实显而易见。 腾飞苦笑着说:“这不过是暂时的,现在这些人不过是对我们好奇而已,我们也不可能靠这点名气吃一辈子饭。我现在担心的是,金刚那边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个事情不解决,总是我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 这句话才说出了腾飞的心里话,自从那晚从铁路局回来后,腾飞就一直等着金刚下挑战书,这才是他心里真正的一块石头。倒不是他自己怕金刚,而是担心金刚一伙继续骚扰他家里人,到现在为止,大姐夫还躺在医院里,腾飞可不希望家里人再受到任何惊吓。 二蛋恍惚道:“是啊,金刚这狗日的这几天咋没消息了,不会是听说了我们跟铁路帮干的那一架,怕了我们,不敢应战了吧?哈哈。” 腾飞说:“别扯淡了,金刚这伙人跟铁路帮不一样,罗铁锤再怎么说也算条好汉,可金刚却是个人渣,为人处世十分阴险,喜欢玩阴的,他才不可能怕了我们躲起来。我担心的是,这家伙不明着来找我们,反而跟我们玩阴的,搞得我们防不胜防。” 31、还是矜持点好 二蛋想了想,点点头说:“这倒是,我也听说了,金刚这孙子是喜欢玩阴的,不按套路出牌,他不跟我们硬碰硬,反而出个什么阴招。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那就不好对付了。” 腾飞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一会杨老三和张毅来了,我们几个商量商量,看看怎么防范金刚这家伙偷袭我们。” 正说着,一辆红色小轿车开进了废品回收站,惊得二蛋和腾飞都睁大了眼睛。那年头轿车在江州并不多见,二蛋的废品回收站更是从来没进来过小轿车这种高级物件,一时间两人都有点茫然。 车子停下后车门打开,衣着光鲜的马兰笑意盈盈从车里下来看着二蛋和腾飞,用清脆的声音说:“哟,两位大侠,又在商量啥国家大事呢。” “卧槽,”二蛋惊呼道:“咋是你啊马兰姐,你啥时候鸟枪换炮买车啦。” “去你的,谁是你姐呀,”马兰笑着说:“开辆车就鸟枪换炮了,真是没见过世面。” 看到马兰进来,腾飞想起上次马兰调笑自己的事,脸上又一阵发红,赶紧躲开忙别的事情去了。马兰进来后的眼睛却有意无意总是落在腾飞身上,腾飞只能假装没看见,低着头不敢与马兰的目光对视。 二蛋说:“你这车不错啊,跟你的人一样漂亮。我就日了怪了,今天咋觉得你越发漂亮了,这开着车的女人是要比骑自行车的看起来气质要高贵许多啊。” 马兰笑着说:“行了,别贫了。我这有点东西,你还收不收?” 二蛋赶紧问道:“还是上次那东西吧?收,肯定收,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马兰点点头,把手里的包递给二蛋说:“那就过过称吧,该多少钱是多少钱。” 二蛋接过马兰手里的包,拿进自己住的狗窝里过了秤,走出来后说:“一斤不多,一进不少,价钱还是咱们说定的老价钱,没问题吧。” “没问题。”马兰爽快地说:“就按老价钱算呗。” 二蛋从缠在腰里的包里抽出650块钱,递给马兰。马兰伸手取钱的时候,二蛋突然抓着马兰的手不放,笑嘻嘻地说:“我说马兰姐,上次你可说过了,答应我请你喝酒的,怎么样,今天正好有时间,大家一块去吃顿饭呗。” 马兰盈盈一笑,抽回手不以为然地说:“怎么,你小子还想泡你姐呀。” “仰慕,”二蛋笑着说:“仰慕而已。不知道马兰姐肯不肯赏脸,就给我个机会,让我请你这大美女吃顿饭呗。” 马兰大大方方地说:“行啊,不就是吃顿饭嘛。不过我有个条件,你答应了我才去。” “什么条件?”二蛋急不可耐地问道。 “你这个叫腾飞的伙计如果一块去,我就去,他要不去,我也不去。”马兰眼睛瞟向腾飞,十分认真地说。 二蛋支支吾吾半天,一脸为难地说:“那行呗吧,腾飞,我们一起去呗。” 二蛋其实是想单独约马兰,并不希望腾飞跟着去,这一点腾飞自然也心知肚明,十分识趣地说:“我还有事,就不去了,你们两个人去就行了。” 听到这话二蛋十分高兴,悄悄向腾飞竖起大拇指。 马兰撇了撇嘴,不悦地说:“我都说了,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也不去。你这人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啊。” 腾飞不紧不慢地说:“你们两个去约会,我去当电灯泡吗,我可没这个爱好。” 马兰说:“切,谁跟他约会,姐姐我想约的人是你。” 这个马兰说话总是这么直接,一点都不含蓄,腾飞又被她搞了个大红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马兰笑嘻嘻地走到腾飞身边,眼睛火辣辣地盯着他,一脸坏笑地调戏道:“哟,脸都红了。你不是吧,这么大的小伙子还会难为情。” 腾飞终于忍不住了,低声说:“女孩子还是矜持点好,像你这样子,一般男人谁能受得了你,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 马兰不以为然,脸上仍然挂着坏坏的笑容,笑嘻嘻地说:“这个不牢你操心,嫁不出去我就不嫁人呗,现在这样不也活得蛮好。行了,别扭捏了,一块去喝点呗。” 二蛋算是看明白了,今天不把腾飞拉去作陪,马兰是不会跟他一块出去的,也拉了拉腾飞的胳膊,说:“算了,丢下你一个人多不好,大家一块去吧。好几天没喝酒了,馋了。” 腾飞想了想,抬头看到马兰仍然满脸坏笑地看着自己,说:“要去一块去,人多了才热闹,我们等杨老三和张毅他们来了再去吧。” 32、战书来了 马兰大大方方地在腾飞肩膀上拍了一把,笑着说:“早这样说就对了嘛,一个大老爷们,扭扭捏捏像个姑娘似的,爽快点多好。” 对马兰的豪迈作风,腾飞一时还真的有些难以接受,不过他并不觉得反感,反倒觉得这女人骨子里透着一股英气,只是男女有别,暂时有点不适应。 二蛋伸手拍了拍马兰开来的红色凌志轿车,满眼艳羡地说道:“马兰,你这车不错啊,新买的吧,恐怕至少得十几万啊。真是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有钱啊。” 马兰不以为然地说:“嗨,我哪里买的起啊,车是我一个朋友的,借我玩两天。” “这么好的车白白借你玩两天?”二蛋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问道:“你路子可真够野的,这样的朋友也给我介绍几个,我也开着好车带着妞儿兜风去。” 马兰不屑地说:“土包子,真是没见过世面,这也算好车?这都啥年月了,江州的有钱人大把,我是没什么钱,可认识的有钱人多了,对他们来说,这种档次的车也就是大路货,没啥了不起的。” 二蛋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哎,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都是人,咋咱跟人家的差距就这么大哩,老天爷不公平啊。” 马兰笑着说:“得了,别发牢骚了。既然知道差距,那你还不麻利地想办法赚钱。这年月,有钱就是大爷,没钱就是孙子,你想当大爷不想当孙子,开着好车带着妞儿去兜风,脑子就得活泛点,能赚到钱才是真理,别的都是扯淡。” 二蛋由衷佩服道:“听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马兰姐说得对,小弟我今天感觉受教育了。” 马兰和二蛋正扯的时候,鸡窝头带着两个染了黄毛的小子走进废品回收站,怯生生地看了看二蛋和腾飞,露出一幅笑脸,但笑得极度不自然。 二蛋看到鸡窝头,两眼一瞪,神色一寒,说道:“小子,胆子够肥的,上次没把你打够吗,还敢找到我这里来。” 二蛋说着话,一只手已经摸到了仍在院子里的一根铁棍,鸡窝头连忙嬉皮笑脸地解释道:“别误会,大爷,二爷,你们千万别误会,我今天来不是找事的,而是来传话的。” “传话?”二蛋狐疑地问道:“给谁传话?传什么话?” 鸡窝头说:“你们不是要找我大哥嘛,前几天他比较忙,抽不出时间。这两天有空了,想跟你们见一面。” 腾飞和二蛋马上明白了,鸡窝头这是替金刚下战书了。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腾飞上前一步,走到鸡窝头面前,眯着眼睛望着他,低声问道:“说吧,时间,地点。” 被腾飞修理了两次,鸡窝头对他已经有了深深的畏惧,看到他走过来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说:“明天下午四点,北山后山,我大哥挖好了坑等你们来。” 挖好了坑等你们来,这意思就是这是一场死约,不来会别人耻笑,可是去了就是一场决战,搞不好就要闹出人命。金刚这句话真实的意图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腾飞鼻子冷哼了一下,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金刚,明天下午四点,北山后山,不见不散。” 二蛋当然也听得出这是金刚赤裸裸的威胁,追加了一句:“狗日的,你是替金刚下战书的吧,我告诉你,爷爷们是上过战场死过一回的人,不是被吓大的。谁他妈不去,谁是狗娘养的。你告诉金刚那个王八蛋,让他把脖子洗干净了等着他大爷和二爷,这次不给他放点血,他不知道江州有我们这一号。” 鸡窝头原本就是硬着头皮来的,看到腾飞和二蛋两条腿都打哆嗦,现在话传到了,他的任务也完成了,连忙说道:“那好,北山后山见,不见不散,我这就回去传话了。” “快滚吧,”二蛋骂道:“看到你老子就来气,再敢啰嗦老子抽死你。” 鸡窝头不敢耽搁,带着自己的两个小兄弟跑掉了。 腾飞跟二蛋对视一眼,两人谁都没说话,虽然他们说得轻松,可谁都清楚,这一仗绝对是恶战,伤亡在所难免。 马兰瞥了腾飞一眼,满脸狐疑地问道:“奇怪,你们怎么会惹上金刚这伙人?金刚可不是什么善茬,真掐起来你们非得吃大亏不可。” 二蛋好奇地问道:“怎么,你也知道金刚?” 马兰说:“大名鼎鼎的江湖大哥金刚,江州谁不知道他。这个人可阴着呢,笼络了一群地痞流氓和偷鸡摸狗的小混混,经常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这几年江州闹得最凶的就属他了。我倒是认识他,需要帮忙的话说一声,兴许我能帮上你们。” 33、认门干亲 没想到马兰居然跟金刚打过交道,这个女人越发不简单了。腾飞皱了皱眉头,说:“一点小摩擦,这事儿我们能处理。 马兰看了腾飞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杨老三、张毅和王大头都来了,二蛋连忙招呼着一块去同庆饭庄吃饭。马兰性格十分开朗,跟杨老三和张毅他们也不认生,很快就嘻嘻哈哈混在一起。 到了同庆饭庄,几个人要了一个包房坐了进去,点完菜二蛋眼睛斜视着马兰问道:“我说马兰姐,咱们是喝白酒呢,还是喝白酒?今天好不容易请到你,一定得让你喝好喽。” 马兰轻蔑地切了一声,从腾飞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手指呈兰花状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用打火机点燃后轻轻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轻描淡写地说:“你不就是想试试我的酒量呗,今天既然跟你们出来喝酒,姐姐我就跟你们一醉方休。喝呗,谁怕谁呀。” “好,我就喜欢你这爽快劲。”二蛋兴奋地说:“服务员,来两瓶江州原浆,要高度的。” 马兰的豪迈劲在在座的几个人都感到又惊讶又兴奋,这么漂亮一个女人坐在一群男人当中,不仅不露怯,反而有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如同万花丛中一点红,顿时成了最耀眼的明星。 尤其是王大头,兴奋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恬不知耻地恭维道:“马兰姐,你是我见过最有魄力,也是最漂亮的大姐头,一会我一定多敬你几杯,以后有啥好事一定要多关照关照小弟我啊。” 马兰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说:“行啊,你这个小弟我收下了,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呗。” 王大头顺酐往上爬,立马恭恭敬敬地说:“太好了马兰姐,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就算你拿棍子打我都不走了。我生是马兰姐的人,死是马兰姐的鬼,这辈子做定你的小弟了。” 在座的人都哄笑起来,杨老三不齿地骂道:“大头,我以前咋没发现原来你这么不要脸,人下贱到你这种程度还真是难得。你以后出去别说认识我,我丢不起这个人。” 王大头恬不知耻地说:“瞧瞧,这么快就人嫉妒我了,马兰姐,你可得给我做主。” 一桌人嘻嘻哈哈开着玩笑,酒菜很快就上来了,作为饭局上最大的明星,几个人轮番向马兰敬酒,都憋着坏,企图早早把马兰灌倒,看她的洋相。可是谁也没想到,马兰的酒量好得惊人,一圈酒轮番敬下来,居然面不改色,神情自若。 在二蛋他们轮流轰炸马兰的时候,腾飞始终微笑着不说话,也没有敬马兰酒,等几个人都敬完了,马兰越喝眼睛反而越亮,在应付完那几个小子后,眼睛盯着腾飞,神采奕奕地问道:“腾飞,他们几个都跟我喝过了,该轮到你了吧。” 这女人喝了点酒,反而愈发的美艳动人,面若春桃,眼若秋水,整个人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光彩夺目的感觉。腾飞抬起头与她的目光对视,淡淡地笑了笑说:“你是我见过最能喝的一个女人,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这点酒算什么!”马兰说:“喝酒就要喝痛快点,我可不像你,干啥都扭扭捏捏的。来吧,咱姐两干一个。” 马兰一边说,一边将三个小杯子中的白酒倒进喝水的玻璃杯中,给她和腾飞每人斟满一大杯,这满满一杯足有三两酒,马兰端起酒杯说:“来,姐跟你也喝一个。” 张毅突然拉住两个人的胳膊说:“干喝可不行,这么一大杯酒喝下去,可得有点说头。这样吧,你们喝个交杯酒。” 腾飞推了张毅一把,说:“行了,别闹了,喝酒就喝酒,哪来那么多讲头。” 马兰却说:“张毅说得对,是得有点讲头。这样吧,我们就喝个交杯酒,喝下这杯酒你得叫我一声姐,以后我就是你干姐姐了,你这个干弟弟我认下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王大头比谁都兴奋,大声嚷嚷道:“对,交杯酒,交杯酒,喝下这杯酒就认个干姐姐,以后有干姐罩着你,还愁啥事干不成。腾飞,喝吧,这回你可捡了大便宜了。” 腾飞辩解说:“我有姐,又不是没有,大家都是朋友,就别这么俗套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杨老三说:“干姐和亲姐那能一样吗,认个干姐以后的好处大大的有。腾飞,快叫吧,你认了马兰做干姐,哥几个以后也跟着你沾光啊。” 34、金刚的实力 二蛋心里虽然酸溜溜的,也跟着王大头、张毅还有杨老三一块起哄,而马兰始终端着酒杯笑盈盈地望着腾飞,一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腾飞推脱不过,只好红着脸端起酒杯,跟马兰胳膊缠在一起做交杯状,说:“那好吧,咱们先干了这杯酒。” 说完腾飞一昂脖子,一口就把杯子里的三两酒一饮而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放下杯子,眼睛带着挑衅盯着马兰。腾飞的意思是马兰酒量虽然不错,可一口气喝下这么一大杯酒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希望马兰知难而退。 没想到马兰一点都不含糊,端起酒杯昂起脖子,一口气就把一大杯酒喝了个干净,而且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不适的表情,仍然挂着得意的笑容。 酒喝完啦,接下来该认干姐了,王大头几个人再次起哄,异口同声说:“叫啊,叫姐啊腾飞,你不会不认账了吧。今天你认了这个干姐,马兰以后就是我们的大姐头,我们唯大姐头马首是瞻,全都跟着大姐头混了。” “马兰姐,”腾飞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低着头叫了一声。 “叫姐,把马兰两个字去掉,大声点。”马兰笑意可人地说:“你一个大小伙子,咋这么腼腆,真像个小媳妇似的。” 王大头他们看热闹不怕事大,一个劲起哄,腾飞鼓足勇气,脸都憋得通红,大声喊了一声:“姐!” 喊完这个“姐”字,腾飞感觉自己如同上了一回战场,后背冒出一层虚汗,人都快虚脱了。 “哎,这孩子真乖,你这个弟弟我认了。”马兰得意地哈哈大笑,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从腾飞手里抢过点燃的香烟,叼在嘴巴里抽了一口,徐徐吐出一口烟雾。 马兰抽烟的样子太帅了,无论是两根手指夹烟的手势,还是抽烟姿势的娴熟与优雅,都让在场的几个人一阵目瞪口呆,他们从来不知道,女人抽烟的样子可以这么潇洒,这么美,甚至是这么销魂。 马兰抽了几口烟,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忽然十分认真地说:“既然认了这个弟弟,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你们明天跟金刚在北山的约战,到时候我也带几个朋友过去帮忙。” 这几个家伙一喝起酒,就把金刚下战书的事抛在了脑后,倒是马兰始终还惦记着这个事,而且还表示要去助拳,这说明认腾飞做弟弟这件事她是十分认真的,绝非玩笑。 经过铁路局跟罗铁锤一战,二蛋他们对自己的实力信心爆棚,豪气干云,罗铁锤都拿他们没办法,晾他金刚也就那点本事,能奈我何? 二蛋大大咧咧地说:“这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事,你就不要去冒险了吧。再说了,对付金刚那货小偷小摸的蟊贼,我们几个人就足够了,根本用不着再找帮手。” 马兰冷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你们几个都当过兵,身手都不错,可你们对金刚太不了解了,如果你们知道他以前干过的那些事,就不会这么想了。” 听马兰这么一说,好像她对金刚这伙人十分了解,几个人都正襟危坐,表情肃穆地听马兰说起金刚以前的事迹。 马兰清了清嗓子,一改之前的嘻嘻哈哈,严肃地说:“江州很多人都知道金刚是个贼头,蹲过几次监狱,可很少有人知道,金刚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绝对是靠实力打出来的。以前他是喜欢单干,后来名气大了以后拉拢了几个人一块干。不过那时候江州盗窃团伙很多,每个团伙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任何人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做活,都会引发惨烈的争斗,闹出人命的事也常有。金刚开始拉杆子立棍的时候,没有一个团伙是服他的。金刚这家伙天生是个滚刀肉,根本不吃这一套,开始跟江州大大小小的盗窃团伙开仗,大大小小打了不知道多少仗,以前那些团伙慢慢都销声匿迹了,金刚的势力却越来越大。你们说,这样的人是一般的蟊贼吗?没点道行能在江州混到这份上吗?” 马兰说完这番话,在座的人都不说话了,都意识到自己过于托大,在对马兰刮目相看的同时,不由有些肃然起敬。 顿了顿,马兰接着说:“据说金刚在扩展自己的势力范围时,最惨烈的一战是西郊的金大牙那一次。这个金大牙本身也是个滚刀肉,最早是杀猪的,后来带着几个二流子偷蒙拐骗,仗着一身蛮力和不要脸,在西郊一带横行霸道好几年,无人敢惹。那次金刚跟金大牙开战,打得那个惨烈,有的人脾脏都被打破了,金刚也被金大牙在肚子上捅了一刀。最惨的还是金大牙,被金刚挑了手脚筋,装进麻袋里扔到北山后山的林子里,差点没死过去。后来被护林员发现报了警,金大牙这才捡回一条命。对了,如果你们去文化广场,看到一个只能趴在地上讨钱的中年男人,那人八成就是金大牙。也就是从那次之后,江州已经很少有人跟金刚叫板了,金刚也趁那次一举上位,收拢了江州贼道上大部分人。” 35、四大金牌打手 马兰说完这番话,在座的人都不说话了,都意识到自己过于托大,在对马兰刮目相看的同时,不由有些肃然起敬。 顿了顿,马兰接着说:“据说金刚在扩展自己的势力范围时,最惨烈的一战是西郊的金大牙那一次。这个金大牙本身也是个滚刀肉,最早是杀猪的,后来带着几个二流子偷蒙拐骗,仗着一身蛮力和不要脸,在西郊一带横行霸道好几年,无人敢惹。那次金刚跟金大牙开战,打得那个惨烈,有的人脾脏都被打破了,金刚也被金大牙在肚子上捅了一刀。最惨的还是金大牙,被金刚挑了手脚筋,装进麻袋里扔到北山后山的林子里,差点没死过去。后来被护林员发现报了警,金大牙这才捡回一条命。对了,如果你们去文化广场,看到一个只能趴在地上讨钱的中年男人,那人八成就是金大牙。也就是从那次之后,江州已经很少有人跟金刚叫板了,金刚也趁那次一举上位,收拢了江州贼道上大部分人。” 谁都没想到,对江州这些黑道上的往事马兰居然了如指掌,说道头头是道,娓娓道来。几个人像是在听传奇故事,这个金刚还很有点想一统江湖的意思。 沉默片刻后张毅说:“马兰姐说得很对,我们绝对不可以轻敌。上次在铁路局我们赢得有点侥幸,这次确实应该重视起来。这段时间我也打听到了,金刚这家伙不仅自己心狠手辣,而且他手下还有四大金牌打手,各个好勇斗狠,心狠手辣。四大金牌打手一个叫山猫,一个叫老虎,还有一个叫二炮的,最奇怪的是四大金牌打手的老四,外号叫秀才,听说秀才这家伙特别阴险,金刚团伙大部分行动都是他出谋划策的。” 马兰点点头说:“金刚团伙是有四大金牌打手之说,除了秀才和山猫是金刚在牢里的认识的,老虎和二炮都是被他打服收拢的。在被金刚收服之前,老虎和二炮也都是黑道上响当当的大哥级人物,两个人都是练体育出身,身体素质自然没得说,手头也很硬,手下有一群练体育的小兄弟,可就是这样两个硬茬,跟金刚几仗打下来,被打得心服口服,都认了金刚做大哥。” 王大头不服气地说:“什么狗屁的四大金牌打手,我就不信他们的身手能比腾飞还好。我们中间无论哪一个挑出来,一对一他们都不是对手。” 张毅说:“一对一我们应该不会吃亏,可这些人是什么人?是社会地痞、流氓,而且基本上都是两劳释放人员,过的都是有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他们敢杀人,最不济也敢把人打残,可我们不能这样做,这就是我们与他们最大的区别,也是我们的软肋。” 杨老三轻蔑地笑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他们再心狠手辣怎么样,我们在部队学的就是怎么对付这种人,真逼急了老子也敢杀人。” 腾飞摆摆手说:“老三,你千万别这么想。我觉得马兰姐和张毅说得很对,我们首先是不能轻敌,而且还必须做好相应的准备,做到知己知彼,不能冒冒然然就跟他们开战。” 马兰拍了拍腾飞的肩膀,欣慰地说:“这么想就对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一仗你们只许胜,不许败,要打出你们的威风。一旦输给他们,那以后事事都要受到他们的欺负,搞不好还得替他们卖命。这一战你们必须搞清楚,不是为了在江州立棍,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要让金刚他们知道,你们不好惹,千万别妄想要收拢你们,拿你们立威。” “太对了,”王大头兴奋地说:“马兰姐,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干啥的,咋对这里面的事情门清,好像就没有你不知道的。” 马兰淡淡地笑了笑,说:“嗨,谁没年轻过,我以前也混过一段时间,跟江州大大小小的江湖大哥都打过交道。这几年消停了点,不过偶尔还能跟他们打个照面。” 二蛋惊讶地说:“原来真是前辈啊,失敬失敬。” 马兰摆摆手说:“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没啥好炫耀的,混来混去,大家最后还不是得奔生活。现在是我想明白了,也就不怎么瞎混了,一边在厂里上班,一边跟几个姐妹一起做点生意,多赚点钱才是正事。” 马兰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不过从她的语气里不难判断,现在的马兰混得相当不错,这几年肯定赚了不少钱,而且人脉很广,路子也很野,已经算是半个成功人士。 36、战前动员会 张毅说:“这样,明天一大早我就跟大头去北山后山先侦查一下地形,把地理环境摸清楚,顺便再看看金刚会不会提前在那里布下什么陷阱。一是我们自己做到心中有数,二是方便遇到突发情况我们跑路。” 腾飞点点头说:“勘察地形肯定是必须的,这事就交给张毅和大头了。现在我们分析一下敌我各自的优势,金刚一伙人数众多,明天肯定会去不少人,拼人数我们肯定拼不过。我们的优势是大家都是退伍军人,身手自然没得说,算是精兵。所以这次我们不能跟他们拼人多,还是要像上次对付罗铁锤一样,集中优势兵力,扬长避短,打击他们的主要力量。” 杨老三听了腾飞的分析十分兴奋,说:“腾飞说得没错,我们几个人就是要捏成一个拳头,专打他们的要害。擒贼先擒王,到时候我们五个人别人不问,只冲着金刚和他的四大金牌打手,只要把这几个人控制住了,其他的虾兵蟹将都是小菜一碟。” 腾飞接着分析说:“还有,金刚这些人在江州混了这么多年,他们手里的武器肯定比我们先进,说不定还有类似于火药枪和猎枪之类的重火器,这一点我们不得不防。所以在出发之前,大家的衣服都要穿厚点,最好在要害部位垫上钢板之类的东西防身。” 王大头听到打架就兴奋,更何况是这样的大阵仗,急忙说:“他们有枪又咋了,咱们没枪可以去借枪。我有个亲戚以前经常去山里打猎,他家里就有一杆五连发的双管猎枪,我一会就去他们家借过来,真要逼急了,老子一枪崩了金刚。” 腾飞连忙制止道:“枪就不要借了,我们一旦带着枪去,那这次插架的性质就变了,能不用抢最好不要用枪。” 接下来几个人开始分析敌我双方的优势与弱势,以及在对敌中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这几个退伍兵以作战部署的方式分别进行了讨论和归纳分析,每个人都安排了各自的具体任务。马兰没当过兵,不具备军事素质,饶是能说会道这回坐在一边插不进去嘴,只能干瞪眼。 经过一番讨论后初步确定了作战计划,每个人都明确了分工。腾飞作为总指挥,负责指挥全局,而且担负着诱敌深入和擒获金刚的主要责任。张毅和王大头负责勘察地形,侦查敌情的重任,二蛋与杨老三负责召集帮手,筹集武器等任务;马兰则负责后勤,安排车辆随时待命,一旦有人受伤立即送往医院救治。 安排好这一切,马兰啧啧说道:“这回可算是开了眼了,没想到打架还有这么多战术和统筹规划。腾飞,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是个人才了,而且还是个善于统筹的指挥人才。” 腾飞谦虚地笑了笑,说:“不瞒你说,我复原时的军衔是中尉,当过副连长,也算是带过兵。” 马兰恍悟道:“那就难怪了,我说怎么在你身上总有那么股劲儿呢。我看你们商量得也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吧,你们赶快回去准备准备,这事务必要慎重。” 这次战前分析会,也可以称之为战前动员会,因为有了马兰这个女中豪杰的参与,每个人的作战积极性空前提高。 这是腾飞这伙人第一次召开战前分析动员会,充分发扬民主,批评与自我批评相结合,成效卓著,在日后的多次战役中,他们都延续了这一传统,这也成为他们区别于其它团伙的典型特征。正是因为他们有分析与总结的良好习惯,理论联系实践,使他们从真正意义上与一般的团伙有了本质的区别,这也为后来他们打遍江州无敌手奠定了理论基础。 动员会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几个人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一看时间都九点多了,饭店准备打烊了,服务员催了几次让他们结账走人。二蛋结了账,几个人起身离开饭店,各自分头准备去了。 腾飞回到家时,家里人还都没睡,姐夫姜涛今天出院,一家人都坐在院子里纳凉。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摆着一个小方桌,桌子上放着水果和茶水,看这样子家里人都是在等腾飞回来,可能是有话要对他讲。 腾飞走进院子,说:“爸,妈,你们还没睡啊。”腾飞坐下来,看了看姐夫姜涛,歉意地说:“对不起姐夫,我不知道你今天出院,要不我就去接你了。” 37、批斗大会 姜涛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胳膊上的石膏还没拆下来,他淡淡地笑了笑说:“没事,这点小伤不用那么兴师动众。” 老夏头说:“腾飞,家里人都在等你回来,想跟你商量下你的事。” 自己的事?腾飞狐疑地看了一眼家里人,不解地问道:“我的什么事?” 腾飞的母亲杨运兰说:“还不是你工作的事,复原回来这么多天了,转业办那边到底有没有消息,啥时候能给你安排好工作?” 提起这事腾飞就挠头,安排工作的事到现在也没个音信,谁也说不准啥时候能分配下来。腾飞说:“这事急不来,只能等,多少人排队着呢。现在我跟二蛋经营废品回收站,生意还可以,至少吃饭不是问题。” 老夏头不满地说:“你跟二蛋搞那个废品回收能有啥出息,还是找个正经稳定的工作,端上铁饭碗比较牢靠。” 老人家还是老观念,认为只有在国营企业或者事业单位等机关单位上班比较妥当,社会地位高,旱涝保收,工作稳定才是排在第一位的。在去二蛋的废品回收站之前,腾飞也是这种观念,不过干了一段时间,他的想法逐渐有了变化。 姐夫姜涛附和道:“如果转业办的工作一时半会安排不下来,要不我去找找我们厂长,给你在我们厂谋个差事,朝九晚五的,也能照顾家里,不用像你现在这样整天没黑没白忙来忙去,也不见得能赚几个钱。” 这点家里人都想错了,二蛋的废品回收站虽说不是日进斗金,但一个月下来赚个四五千块钱不是问题,这个收入几乎是老夏头退休工资的三倍。不过这些话腾飞都搁在肚子里,没有跟家里人说起过。 母亲杨运兰见腾飞不说话,继续劝说道:“我们也都是为你好,你今年也二十三岁了,有了稳定的才好找对象,像现在这样有今天没明天的,哪个姑娘愿意跟你啊。” 腾飞轻声说:“妈,我知道,这些事都急不来。找对象的事更急不来,等等再说吧。” “你是不着急,”杨运兰说:“可我们着急,看着你没个正事,整天在外面瞎晃,我跟你爸都快愁死了。” 母亲这句话听得腾飞有点来火,不耐烦地反驳道:“我怎么就没个正事了,怎么就瞎晃了,跟二蛋一起经营废品收购站就不是正事?你们还是老一套观念,觉得端着铁饭碗这辈子就有靠山了,可要我说,靠山山倒,靠水水干,人还是要靠自己,我现在每个月钱起码也有四五千块钱收入,你们凭什么就看不上这个生意。” 姐姐夏天拉下脸,满脸愠色地骂道:“腾飞,你跟谁说话呢,这是什么态度!爸妈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轮得到你教训我们吗?你一回到家,就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家里人都矛头都指向了腾飞,好像他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这让腾飞感觉十分窝火,没好气地说:“牵连到了家里人的确是我的错,可我都说了,姐夫的医药费我出。” “谁稀罕让你出钱,你那点复员费还是留着娶媳妇用吧。”夏雪气鼓鼓地说:“我再警告你一次,以后别在外面惹事,下次再让人打到家里来,我饶不了你。” 这天晚上,家里人你一言我一语给腾飞开起了批斗会,腾飞一开始还辩解两句,最后连话都懒得说了,闷着头一言不发。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批斗会最终不欢而散。 腾飞回到自己的屋里,躺在床上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家里人说的那番话,想到明天还有一场恶战,腾飞心里就更烦躁,起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把军刺,用毛巾轻轻擦拭。 这把军刺是上高中时一个同学让腾飞帮他去打架时送的,不过腾飞一次也没用过,这把军刺上面已经锈迹斑斑,刃口也钝了。腾飞从小打架都有原则,能不用凶器就不用凶器,毕竟这玩意杀伤力太强,搞不好闹出人命。可明天的一场恶战不同,金刚他们必然携带武器,徒手对敌首先就吃了大亏。 腾飞一边擦着军刺,脑子里一边考虑着明天一战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内心逐渐平静下来。马兰说得没错,这一仗他们只许胜不许败,因为他们没有资本,根本就输不起。 折腾到夜里快两点了,腾飞才躺下来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起床已经九点钟了,腾飞连早点都没吃,直接就去了二蛋的废品收购站。 38、美女助阵 二蛋今天也起得很早,腾飞到的时候,张毅和王大头已经去北山勘察地形去了,杨老三和正在跟二蛋商量着什么。腾飞注意到,昨晚他们几个人不知道从哪捣腾来一批武器,除了最常见的钢管,还有宽背砍刀,甚至还有长矛和铁枪,堆满在院子里,这些都是为这次开战准备的。 除了二蛋和杨老三两个人,废品回收站陆续还来了一些人,这些人都是他们几个人找来帮忙的,有几个腾飞也认识,都是他们家附近的邻居,在家里闲着没事,被二蛋和杨老三吆喝来帮手。还有几个人看着特别眼生,据杨老三介绍说,这几个都是本市跟他们一起当过兵的战友,特意请来提高战斗力的。 对此,腾飞十分满意,经过昨夜的战前分析和动员,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准备十分充足,无疑提高了这一仗的胜率。 时间接近中午的时候,废品回收站已经聚集了近三十人,原本就不大的院子里人满为患。腾飞大概分析了一下,虽然这次召集的人不少,可真正能打的还是以他们五个人为主,那几个特意请来的战友不好说,但腾飞知道,真要打起来大部分人是指望不上的,不过是闲着没事凑个热闹,他们真正的作用充气量就是凑个人数,壮壮声势。 可不管怎么说,人毕竟是来了,好歹要给人家管顿饭,于是他们关了回收站的铁门,带着这些人就近找了个饭馆,包了几张餐桌,要了酒菜,开始一边吃喝,一边等着张毅和王大头侦察地形回来。 几十个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也确实热闹,没多大饭馆的功夫几箱子啤酒就喝了个精光。这时候张毅和王大头来了,坐下来先吃了点东西,张毅从饭碗里抬起头说:“北山后山的地形我们都勘察清楚了,进后山只有一条大路,另外林子里有一条小路,适合打完架跑路。我们去的时候,金刚派了一伙人正在那挖坑呢,卧槽,那个坑还真他妈大。这伙王八蛋,还真想把那里当成我们的坟地。” 二蛋喝了一口酒说:“去他妈的,这回就让金刚自己躺在那里,自己挖坑自己埋。看到了吗,这里这么多人都是来帮忙助拳的,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兄弟还干不过金刚。” 张毅瞥了一眼在座的这些人,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低着头没有吭声。不过张毅的心思腾飞明白,他并不看好在座这些人关键时候能帮上什么忙。 吃吃喝喝差不多到了两点钟,几桌人起身离开饭馆,回到废品回收站抄家伙。二蛋把所有的武器放在他那辆三轮车车厢里,用蛇皮袋子盖上,几十个人有的坐车,有的打出租车,还有人骑着自行车,浩浩荡荡出发了,一路向北山而去。 几十分钟后,几十个人到了北山脚下,车子无法上山,只能步行。他们刚到山下,停好车准备步行上山时,三辆高级轿车开了过来,在这三辆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卡车,卡车上站满了一群二十多岁的壮小伙子,这些小伙子服装完全统一,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无袖汗衫,手里拎着三尺长的管制刀具,俨然是一支小部队。 三辆轿车开在最前面的是马兰那辆眨眼的红色轿车,后面两辆轿车一辆是黑色,一辆是白色,三辆车同时出现在这个场合,顿时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派感。 穿着一身紧身牛仔衣的马兰打开车门从车里下来,冲着腾飞笑了笑,大声说道:“小弟,姐来给你帮忙了。” 腾飞他们都没想到,马兰还真的来了,而且不仅她一个人,还带来这么多人,突然就感觉自己这群人上了一个档次,这次战斗也随之升级了。 马兰后面那两辆轿车的门打开,从车里下来两个跟马兰年龄差不多的女人,长得都十分漂亮。一个穿着白色的西装,一个穿着黑色的西装,两个人的面容都十分冷,傲慢地瞥了腾飞他们几个人一眼,一言不发。这两个美女一黑一白,两人站在一起,如同两支黑白玫瑰,让人眼前不由一亮。 二蛋和杨老三他们看得眼睛都直了,最没出息的王大头甚至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腾飞望着马兰感动地说:“马兰姐,你还真来了。” 马兰笑了笑,说:“那当然,你是我弟弟,你的忙我怎么可能不帮。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结拜姐妹,穿白西装的是大姐白无双,穿黑西装的是二姐李静洁,我是老三。想当年,我们三姊妹在江州也是赫赫有名的,只是这几年安心做生意,不怎么出来混了。正好,现在你有事,我们三姊妹也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39、传奇三姊妹 原来马兰他们就是当年江州有名的三姊妹,关于三姊妹的故事腾飞他们上高中时就经常听人说起,是很多高中生心目中的偶像。只是腾飞他们从来没打过交道,更没见过真人,谁能想到,马兰居然就是自己上学时的偶像人物。 三姊妹之所以有名,首先是她们真的在江州打出了名气,其次是这三姊妹十分仗义,都很讲义气,在江州混的人大多数都要给她们几分面子。据说,三姊妹因为上学时经常受人欺负,三个人索性结拜成金兰姐妹,拜了一个老拳师为师,一边上学,一边练武,每个人都练了一身好功夫。她们的成名战是上高中时,跟社会上业已成名的大混混武疯子那一战。武疯子手下有几个小弟,经常靠讹诈学生的钱财混日子,讹来讹去,居然讹诈到了马兰她们头上。 那天在马兰三姊妹上学的十一中门口,武疯子的几个小弟拦住了马兰三姊妹,威胁她们以后每星期给他们交保护费。马兰她们当然不吃这一套,从书包里掏出自制的小菜刀,先是砍翻了其中一个,然后一顿连砍带打,砍得几个混混吓破了胆,一路狂奔而逃。马兰她们一口气追了十几里路,硬是把这几个家伙砍得住进了医院才罢休。 武疯子知道了这件事,自然要替自己的小弟出头,很快带着人找到了三姊妹。马兰她们知道武疯子会找她们算账,可谁都没觉得害怕,就等着武疯子找上门来。那次马兰她们三个女孩子,面对穷凶极恶的武疯子,还有武疯子带来那群手持利器的小兄弟,三个人凛然不惧,双方在交谈了几局之后就谈不下去了。没说的,开战呗。武疯子怎么也是成名的大哥,不可能在几个黄毛丫头面前认输。 结局谁都没想到,武疯子带的十几个人,刚一交手就被砍翻了三四个,三姊妹简直像是三支母狼,面对这些人的砍刀根本就不躲不闪,挥舞着手里的小菜刀专往要命的地方砍,三个人都是搏命的架势。三姊妹本来身手就不错,加上又摆出玩命的架势,武疯子带来的人真的是一击即溃,这完全出乎武疯子的预料。 小弟们溃败,武疯子只好亲自出马了,他拎着宽背砍刀冲了上去,一刀砍向马兰的后背。但是他没想到,马兰的反应会那么快,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反手一刀砍在武疯子的肩膀上。武疯子还来不及惨叫,后背又被人砍了一刀。武疯子也是练家子,身体素质好,反应快,忍住剧痛一脚朝偷袭自己的白无双踹去。白无双本来能躲,可咬牙硬扛了这一脚,在武疯子踹中自己的同时,又是一刀砍在武疯子腿上。 武疯子真的快被搞疯了,他带来的小弟帮不上忙,自己却被三个小丫头片子围攻,而且这三个小丫头身手都很灵活,完全不是他打架的那种套路,一时间吃了大亏。 三姊妹三人轮流偷袭,硬是把大名鼎鼎的武疯子砍成了重伤,而武疯子带来的小弟却没几个人敢上前真正搏命,直到武疯子倒地后才上前营救,跟马兰她们一通混战。据说,打得那个惨烈,打得昏天地暗,满地都是鲜血,十几个人都成了血人,直到双方都无力再打下去才罢休。 那一战武疯子被砍成了重伤,马兰她们三个人受的伤也不轻,每个人都被砍了十几刀,在医院里躺了几个星期才出院。可就是那一战,三姊妹一夜之间出名了,几乎全江州的混子都知道,大名鼎鼎的武疯子被三个小丫头砍成重伤住进了医院,三姊妹的名气不胫而走。 当然,这件事还有一个后果,三姊妹与武疯子一战的事被学校领导知道了,同时被学校开除了。不过对她们来说,也未必是什么坏事,本来就没什么心思上学,索性一心一意混社会。在她们混社会那几年,名气是越来越大,逐渐还收拢了一批小弟,开始经营自己的地盘和生意。在腾飞他们上高中那几年,也是三姊妹的声明最响亮的几年,市井中经常能听到她们的传闻与事迹,一时风头无两。 后来腾飞他们陆续都去当兵了,也很少听到三姊妹的事迹。不过话说回来,三姊妹靠打打杀杀起家之后,确实很少再跟什么人开战了,一是江州已经很少有人主动去招惹她们,二是她们自己有了事业,开始踏踏实实做生意,基本上不怎么跟人发生火拼事件。 40、他们来了 然而这一次,因为腾飞与金刚的恩怨,三姊妹重出江湖。想必等过了今日,这条爆炸性 消息将很快传遍江州,再次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能与自己昔日的偶像并肩作战,实在是一种荣耀,想到这,在场的人都变得热血沸腾。 腾飞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二蛋和王大头就已经激动得冲了上去,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马兰和白无双还有李静洁,激动万分地说:“老天爷,你们真是三姊妹啊。你们不知道,当年你们三姊妹可是我们的偶像啊,能跟你们一起并肩作战,真的是三生有幸。” 白无双和李静洁只是冲他们点点头,仍然是一脸倨傲的神色,很显然,她们并没把马兰要帮衬的这几个人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因为马兰请她们出马,才专程跑这一趟。 马兰笑了笑,点点头说:“行了,废话少说,有什么话等打完这一仗咱们再说。” 二蛋说:“好,我们都听马兰姐的。” 马兰冲卡车上的那群壮小伙摆摆手,用低沉却有力的声音说:“下车,都跟我一起上山。” 车上的小伙子们纷纷从车上跳下来,提着手里的管制刀具站在马兰身后,一个个脸上都面无表情,看起来十分的训练有素。 腾飞朝马兰投去感激的一眼,转过身冲自己这边的人马喊道:“走了,上山。” 几十号人跟在马兰和腾飞他们身后,像一群上战场的战士,手里都提着武器不紧不慢往山上走去。 北山后山是阴面,翻过前面的山路,走到山顶,然后从山顶再往下走,穿过一片人造的树林才能到达后山。几十个人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一路走到北山后山,下到半山腰的时候,赫然看到一个两米深的大坑。 张毅指着那个大坑说:“看到了吗,那个坑就是金刚他们给我们挖的,今天我们两边势必有人要躺进去。” 看着这个大坑,腾飞也是一阵心悸,暗暗吸了一口凉气。今天这场恶战,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会躺进这个大坑里。 看着眼前这个大坑,马兰冷冷地笑了一声,不屑地说:“这不过是金刚跟你们玩的心理战,他就是想用这个东西给你们制造心理压力。打仗嘛,打的就是一股气势,这第一口气绝对不能泄,谁的第一口气先散了,真打起来必输无疑。这种把戏,几年前我们就玩过了。” 马兰的分析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腾飞上过战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是他一个人,当然不会怕,可今天来了这么多人,肩上的担子突然一下子重了许多,他不得不为其他人考虑。 腾飞这群人刚各自找好位置等待金刚的到来,从林子里走出几个男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后跟着几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中年人走路的步伐十分稳健,腰杆挺得笔直,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沉稳老脸的气质。 这几个人看起来十分面生,腾飞以为这几个人是金刚那边的人,顿时处以戒备状态,警惕地看着来人。 这时张毅上前一步,走上去伸手握住中年人的手,热情地说:“大喜哥,你们早来啦。” 中年人点点头说:“来了一会了,这些人都是你朋友?” 张毅回头手指着腾飞说:“对,他们都是我朋友。腾飞,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大喜哥,另外几个都是我战友,我特意请来帮忙的。” 张毅竟然还另外请了帮手,只是这几个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与其他人截然不同,感觉他们不像是在社会上混的,但人既然已经来了,也不好说什么。腾飞点点头,笑了笑说:“大喜哥,谢谢你能来帮忙。” 被称作大喜哥的中年人说:“没事,张毅是我朋友,既然他开口请我来帮忙,我肯定要给他这个面子。” 腾飞说:“那就多谢了,等打完架,我请各位喝酒。” 大喜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没说话。张毅低声问了一句大喜哥什么,大喜哥点点头,仍然没有多说什么,目光不经意间从马兰她们脸上划过,眼神显得十分奇怪。 腾飞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今天来的人太多太杂,很多都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这场仗正在滑向一个不可知的方向,逐渐脱离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 这时候有人手指着山顶,大声喊道:“快看,金刚他们来了。” 金刚终于来了。 41、恶战前夕 所有人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黑压压一大群人从山顶上往他们这边走过来,领头的是一个身高马大的大胖子,像一座山一般走在队伍最前列,跟在他身后的同样是两个人高马大的大块头,都穿着背心,露出一身的腱子肉,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把足有一米五长的关公大刀。在他们身后,跟着一大群衣着五花八门的小伙子,手里拎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有人拎的是长刀,有人拎的是军刺或者三棱刀,还有人带着长柄的火药枪。 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像一大群乌鸦般从山上下来,人头数都数不清楚,这么多人光这声势就够吓人的,更何况他们每个人都带着家伙,突然之间一股巨大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远远望着这么多人离自己越走越近,在场的人情绪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有人的双腿开始打颤,有人的呼吸开始加重,而更多的人是后悔搀和到这件事当中。原本人多嘴杂的场地立即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望着越走越近的金刚一伙人。 为数不多保持平静的是腾飞和马兰等几个人,目光平静地望着对方逐渐接近自己。腾飞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那个被张毅称作大喜哥的中年人,发现他的表情居然也十分镇定,只是眼神变得有几分捉摸不定。 金刚这伙人终于走到了腾飞他们对面,在距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这是腾飞第一次见到金刚,他原本以为金刚是个长得阴险毒辣的家伙,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金刚除了长得像一个肥大的大猩猩之外,面容居然十分慈祥和善,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像《西游记》里的弥勒佛。金刚身高大概在一米八五左右,骨头架子奇大,身体十分肥硕,身体壮得像一只大象。 杨老三低声在腾飞耳边说:“四大金牌打手今天只来了两个,站在金刚身后那两个就是,左边那个是老虎,右边那个是二炮。一会开战的时候,我们别的人不管,先冲上去冲着金刚和他手下这两大打手下手,只要把这三个人制住,别的人都不足为据。” 腾飞点点头,低声说:“好,就这么办,你们几个人跟在我身后,全力对付这三个人。” 这时候叼着牙签的金刚发话了,可他发话的对象却不是腾飞,而是站在腾飞身边的马兰。金刚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肥胖的脸上肉都挤在了一块,他看着马兰说:“哟,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大名鼎鼎的三姊妹居然重出江湖了。我说,这是我跟这几个小子之间的过节,你们三姊妹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别瞎搀和男人的事儿。” 马兰也轻蔑地冷笑了一声,眼睛望着金刚一字一句地说:“金刚,我告诉你,这几个都是我弟弟,他们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找他们的麻烦,就是找我的麻烦。” 金刚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骂道:“我说这几个小兔崽子怎么这么嚣张,竟然敢跟老子下战书,原来是你们几个娘们罩的。我还当江州真出了什么英雄人物,敢跟老子扎刺,原来是几个靠娘们吃软饭的东西。” “放你妈的狗屁!”二蛋手指着金刚的鼻子骂道:“金刚,你他娘的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江州就你最牛逼,老子今天就是要让给你放点血,打掉你的几颗狗牙,让你明白点人事。” “草!”金刚身后的二炮骂道:“小兔崽子找死啊,今天我倒要看看,谁给谁放血。” 这个二炮长得一脸横肉,鱼泡眼,满脸凶相,搭眼一看就知道是个穷凶极恶的凶恶之徒,还真是人如其名。一个人长得这么人如其表,充分证明了那句老话:相由心生。 王大头挥舞了一下手里的长枪,叫嚣道:“孙子,有种你就放马过来,爷爷今天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看你长得那个衰样,一看就是遭天杀的货,牛逼什么,今天爷爷让你哭!” 马兰摆摆手,示意其他人不要吭声,这种对骂毫无意义。 金刚斜眼瞥了一眼二炮,那意思是有大哥在场,还轮不到他说话。二炮强压住怒火,闭上了嘴巴。 金刚望着马兰她们三姊妹,点燃一根烟说:“马兰,今天是我跟这几个小子的过节,你要是识相,就别插手。我也卖你们一个面子,今天的事既往不咎,以后我们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 马兰冷冷地笑了笑说:“干脆明说了吧,今天我们就是来替我这几个弟弟出头的。你好歹也是成名的大哥,净干一些偷鸡摸狗下三滥的事咱就不说了,可你叫人去砸了我弟弟的家,还打伤了他的家里人,坏了江湖上的规矩,这事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42、三姊妹的战斗力 金刚两眼一瞪,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小眼睛里闪烁出一股凶狠之色,骂道:“去他娘的江湖规矩,这小子在火车上坏了我的事,害我把铁道线输给了罗铁锤,还打伤了我的兄弟,这笔账怎么算?你说得没错,我金刚是成名的大哥,不能在几个无名小辈这里丢了面子。这事儿如果算了,我金刚以后在江州还怎么混?” “面子!你有什么面子?”马兰满脸讥讽地说:“面子是别人给的,也是自己丢的。你手下的人偷到我兄弟头上,难道还要他给你们赔礼道歉不成?金刚,我懒得跟你废话,我只问你一句话,今天你是给我弟弟道歉呢,还是开战?” 金刚一张胖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轻蔑地说:“草,道歉,老子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道歉。就你们这几个人,敢跟我扎刺,今天不灭了你们的威风,不知道爷爷是什么人。” 金刚今天带了大概有五六十人,各个武器精良,除了秀才和山猫,金刚团伙的人几乎倾巢出动。这意思很明显,今天他们根本就不打算和谈,目的就是灭了腾飞这伙人的威风,让江州所有的人都知道,他金刚才是大哥。 金刚一伙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而腾飞这边的人因为人心不齐,气势已经被对方压住。目前为止,除了腾飞五个人外,三姊妹带来的人还算镇定。 这时三姊妹的大姐白无双发话了,她上前一步,眼睛望着金刚面无表情地说:“金刚,你这是要开战了?” 金刚早已不耐烦了,这几年他风头正劲,除了罗铁锤的铁路帮能跟他分庭抗衡外,江州已经没有人敢向他叫板了,怎么可能把业已过气的三姊妹放在眼里。 金刚极度不耐烦地说:“要打就打,那他妈那么多废话。看到这个坑了吗,这就是为你们准备的,今天这个坑里必须躺进去几个人,否则谁都休想离开北山。” 白无双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缓缓从腰里抽出一把精致的小菜刀,精钢制成的小菜刀在阳光下发出夺目的光亮。白无双手里的菜刀用力一挥,低声喝道:“给我上!” 发出这个命令后,谁也没想到始终沉默寡言的白无双竟然一马当先冲了过去,马兰和李静洁心领神会,也紧随在她身后冲杀过去。而她们带来的那一卡车壮小伙子也不含糊,大姐一声令下,动作统一地拔出管制刀具,紧随着三姊妹掩杀过去。 这完全出乎腾飞他们的意料,根本就想不到退隐多年的三姊妹竟然还是如此的火爆,简直像三条出笼的母狼,动作如此迅猛,依稀可以看出她们当年打遍江州的卓越风姿。 还好腾飞反应及时,大喊一声:“都跟我来,我们全力对付金刚。” 腾飞他们这边一动,金刚那伙人马上也跟着动了,金刚站在原地未动,而他身后的两个金牌打手二炮和老虎迎着白无双就冲了上去,他们身后的小弟也提着家伙跟着冲出来,两彪人马在最短的时间内短兵相接。 白无双冲上去第一个碰上的正是长得凶神恶煞的二炮,大概白无双对二炮那张丑脸厌恶到了极点,手里的菜刀冲着二炮的脸就砍了过去。二炮也是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狠人,可一照面就被白无双的气势吓了一跳,而且他压根想不到,白无双的出手会这么快,在短暂的惊愕过后抬起胳膊掩住了面门,被白无双的小菜刀砍在了臂膀上。 二炮惨叫了一声,手里的关公大刀同时也削了过去。白无双一击得手,信心大阵,灵巧的一矮身,躲过了二炮削过来的刀,再次挥刀砍在了二炮的大腿上。 接连两刀砍在二炮身上,二炮顿时被砍得有点蒙,他跟男人好勇斗狠习惯了,拼的是个猛劲和气力,可遇上这样一个滑得像一尾鱼一样的女人,他一时乱了手脚,浑身是力气,却感觉有劲使不上。 二炮狂吼一声,双手抡起关公大刀,劈头盖脸照着白无双的脑袋劈了下去,白无双这回更加自信,身体稍微往旁边一侧身,又是一刀砍在了二炮持刀的手腕上。这一刀砍得很重,鲜血四溅,二炮疼得惨嚎了一声,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金刚团伙的四大金牌打手之一,与三姊妹刚一交手就被连砍三刀,虽然受的伤不算太重,可这三刀把二炮的勇气几乎砍没了。他狂吼一声,身体如同一只扑食的猛虎朝白无双压了过去,这时马兰已经赶到了,伸出腿轻轻往二炮脚下一拌,二炮庞大的身躯如以标准的狗吃屎姿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43、血战 老虎一看二炮居然对付不了三个女人,低吼一声冲上来帮忙,手里的刀一个横切,拦腰向马兰砍了过去。马兰身体灵巧往前面划出一步,堪堪躲过这一刀,同时手里的小菜刀切向山猫。老虎虽然身强力壮,但动作比二炮可灵巧多了,收刀一格,挡住了马兰切过来的刀。 马兰一击未能得手,稍微一愣的片刻,老虎的左拳已经打了过来。这一拳势大力沉,马兰距离老虎身体太紧,躲是没办法躲了,她一咬牙,准备硬挨这一拳,同时手里的菜刀论起来看向老虎的面门。 这时候李静洁出手了,一个弹跳跳起来,飞出一脚踢向老虎的臂膀,老虎的拳头虽然打在了马兰的脸上,但自己挥拳的左臂同时被李静洁踢中,拳头打到马兰的时候已经没了多少力量,自己反而被这一脚踹飞了出去。 这三姊妹不愧是打群架的鼻祖,这种群狼战术的确厉害,本身她们身体就十分灵活,下手又狠,专找对方的空档下手,一般人还真是很难对付。 此时两路人马已经杀在一起,马兰带来的人和金刚带来的人互相拎着武器一通混战。从战斗力来看,马兰带来的人和腾飞这五个人战斗力明显要强于对方,不过对方人数上占了优势,双方一时杀得难解难分,昏天暗地,一时间北山后山变成了真正的战场。 腾飞紧随在马兰她们身后,见三姊妹对付金刚手下的两大打手丝毫不落下风,心里安心不少,一路挥舞着手里的两根不锈钢管直奔站在外围观战的金刚而去。 金刚带来的人虽然人数众多,但真正战斗力强的并不多,腾飞带着二蛋和杨老三一路往前冲,一路打翻阻拦自己上前的金刚团伙成员。三个人成品字形,腾飞突前,二蛋和杨老三左右两翼保护,形成了稳固的铁三角阵型,对方的人扑上来一次,被打退一次,扑上来一群,被打翻一群。 金刚站在外围,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神中充满了嘲弄之色,似乎是在说:小子,老子就站在这里,你奈我何? 腾飞被这种嘲弄的眼神彻底激怒了,抡圆了手里的两根不锈钢管,再次打翻冲上来的两个人之后,低吼一声,踩着扑倒在地的两人身体,纵身一个弹跳,跃起一米多高,双腿在空中连环踢出,接连踹翻了好几个挡住去路的家伙,落地后脚下发力狂奔,手里的钢管舞得密不透风,身体如同一个加足马力的发动机一般朝着金刚冲了过去。 腾飞这一发力,顿时变得勇不可当,拦在身前的人根本就不敢近身了,有意无意闪出了一条通道,任由腾飞直奔金刚而去。 腾飞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金刚轻蔑地冷笑了一声,不慌不忙从他身后的小弟手里抄起那把足有一米五左右的关公大刀,照准冲向自己的腾飞一刀横劈了下去。 这一刀足够狠,也足够准,夹着凌厉的风声呼啸而来。此时腾飞一路冲杀,耗费了太多气力,到了金刚身边气力已衰,如果被这一刀砍中,半条命就搭进去。 腾飞深吸一口气,拼劲全身的力气,凌空一个翻身,身体轻盈如一只燕雀,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刀。金刚这重若千钧的致命一刀砍在了地上,砰的一声火星四溅。 在腾飞凌空翻身的同时,他手里的不锈钢管重重砸向金刚的脑袋。金刚块头大,可反应却十分灵敏,一刀不中马上提起刀在空中一挡,格住了腾飞砸过来的钢管,又是嘣的一声,金刚被这一下子震得身体不由往后退了一下,腾飞也没占到便宜,握着钢管的手臂一阵发麻。 金刚倒吸一口凉气,惊愕地说道:“好小子,有两下子,难怪敢跟老子叫板。” 腾飞冷笑了一声,说:“还不止这两下子,今天老子免费教教你怎么做人。偷蒙拐骗有你,欺负老弱病残也有你,说起是人渣都抬举你了。” 金刚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抡起关公大刀喝道:“少他妈废话,看刀!” 话还没说完,金刚的刀迎头就劈了下来。腾飞脚下往外侧一滑,躲开这迎面一刀,手里的两根钢管平着削出,两支钢管正好夹住金刚的刀柄,然后沿着刀柄用力一推一送,将金刚手里的长刀夹得动弹不得。 金刚万万没料到,腾飞这回不仅没有跟他硬拼,反而用了巧劲,使用了一招卸刀术,眨眼之间自己手里的武器就被控制住了。就在金刚受惊分神的刹那间,腾飞举起钢管,重重敲在了金刚握刀的手上。金刚闷哼一声,手里的长刀落地。 44、奇兵 金刚的武器被打落,腾飞信心大阵,抡起手里的钢管雨点般砸在金刚身上。金刚慌忙抬起双臂,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咬紧牙关硬挨着腾飞的这一轮连环攻击。 待腾飞力竭,手里的动作稍微慢下来的时候,金刚瞅准这个机会,爆喝一声,猛地懒腰抱住了腾飞,同时用自己的额头用力磕在腾飞的脸上。 金刚如同一只特大号的狗熊一般将腾飞死死抱住,双臂如同两只铁钳紧紧夹住腾飞,庞大的身躯像是一堵肉墙一般挤压得腾飞喘不过气来。尤其金刚撞过来那一头,结结实实撞在腾飞脸上,撞得他眼冒金星,大脑一时间一片空白。 对金刚这一招腾飞未作防备,更没有想到这个金刚居然如此抗揍,那一轮雨点般的钢管打下去居然还有如此强悍的反扑能力。 金刚反扑成功,一张肥脸上露出可怕的狞笑,昂天狂笑两声,身体转了一圈,然后用力将腾飞扔了出去。此时腾飞意识模糊,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空中勉强做了一个翻身,可还是无法控制住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金刚胸中的一口恶气未消,腾飞刚刚倒地,他再次扑了上来,蹲下身两支手抓起腾飞,将他举了起来,准备再次像扔一个破布口袋一般扔出去,这时候腾飞突然闪电般出手,一记手刀横切在金刚脖颈上。 这一招是军队上的必杀技,一般人被人横切大动脉,大脑都会短暂的因为停止输血而产生眩晕。金刚虽然身强体壮,脖子比一般人的大腿还粗,可他也不例外,脑袋一阵眩晕,眨巴着眼睛努力恢复神智。 腾飞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反手抓住金刚的胳膊,在空中一个凌空翻身,双脚狠狠踹在了金刚脸上。金刚被一两脚踹得向后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同时放开了腾飞。 腾飞落地后不做停歇,再次冲上去打出一轮组合拳,两只铁拳狂风暴雨般落在金刚脸上和身体的柔弱部位,然后再次凌空跃起,又是双脚并发,连环两脚狠狠踹在了金刚胸口上。 金刚庞大的身躯踉跄几步后轰然倒地,这一跤摔得极其狼狈,堂堂大哥居然被一个无名小卒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金刚自出道以来多少年没吃过这种亏了,倒地之后怒从心底起,狂吼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很难想象,身躯如此庞大的金刚居然如此灵敏,看他从地上一跃而起那一下子,自己的连环脚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这个人的抗击打能力实在太恐怖了。 就在金刚翻起身,准备再次向腾飞扑上来时,一个身影突然从人群中闪出来,一个大步蹿到了金刚面前,一记重拳打在金刚的小腹上。这一拳的力量和速度十分惊人,饶是金刚也吃痛俯下身来。 这人一拳得手后丝毫不做停歇,双手抓住金刚的一条膀子,脚下移动,侧过身体,一个大跨背将金刚偌大的身躯掀翻在地。这一个跨背金刚被摔得七荤八素,脑袋一片迷糊。趁金刚迷糊的间隙,这个人迅速骑在金刚后背上,一只手抓住金刚的胳膊,一只手从腰里掏出一把手铐,手脚麻利地将金刚双手铐了起来。 这一切动作几乎是在几十秒钟之内完成的,大多数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金刚已经被铐了起来。当这个人从地上站起身来时,大家才看清楚,他就是那个被张毅称作大喜哥的中年男人。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中年男人,腾飞就觉得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跟一般人不太一样,总觉得他的来路不一般,大喜突然露了这么一手,更加印证了腾飞的判断。 大喜将金刚铐起来之后,长吁一口气,说道:“金刚,还认识我吗?” 趴在地上的金刚抬起头,望着大喜惊讶地说:“你,你是郭大队?” 郭大喜点点头说:“没错,就是我,抓你还真是不容易,不过这回落在我手里,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金刚的眼神变得绝望,他用要吃人的目光恶狠狠望着腾飞,大骂道:“狗娘养的,你居然点了老子。我还以为你真有胆子跟老子叫板,原来是请了雷子帮忙。你给我等着,等老子出去了一定弄死你。” 双方约架如果有一方点雷在道上是历来被人所不齿,可这件事腾飞完全蒙在鼓里,张毅事先并没有告诉他郭大喜这群人是警察。 腾飞用狐疑的目光望着郭大喜,郭大喜冲他微微一笑,说道:“小伙子身手不错,这回多亏了你,不然我还真是不好抓住金刚这小子。” 腾飞愕然地问道:“你是……警察?” 45、鸟兽散 郭大喜说:“是的,我是江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郭大喜。” 郭大喜一边说,一边从腰里拔出配枪,朝空中放了一枪,怦的一声枪响过后,郭大喜大喊道:“都给我住手!” 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伙人在听到剧烈的枪声和这声大吼后,纷纷停下了动作,目光全部聚焦到了郭大喜身上。 郭大喜大声说:“所有人给我听着,这里已经被我们公安局包围了,放下你们手里的武器,任何人不许反抗,全部跟我们回公安局接受调查。” 现场没有人说话,互相都愣怔地望着郭大喜,谁都没想到,这次约战居然引起了公安局的重视。 腾飞注意到,两边的树林里忽然出现了许多身穿警服的警察,正在逐步收拢包围圈。 郭大喜对自己带来的几个人命令道:“小赵小王,你们带人把金刚团伙的人全部给我铐起来,一个都不能落网。” 郭大喜带来那几个人开战后始终没动手,这时候纷纷从腰里掏出手铐,迅速冲上去把已经被砍得浑身是伤的二炮和老虎铐了起来。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还愣着干什么,大家赶快跑啊。” 这一嗓子喊完,在场所有的人再次动了,纷纷拔足狂奔,漫山遍野地夺路而逃。腾飞扭头望去,二蛋和杨老三以及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王大头跑得最快,一个个像兔子一样蹿了出去。三姊妹和她们带来的人也紧随其后,在树林里的警察围拢之前沿着事先侦察好的小路一路狂奔而去。 顷刻之间,原本你死我活的两路人马分别做鸟兽散,包抄的警察漫山遍野开始抓人,腿脚快的冲出了包围圈,腿脚稍微慢点的被抓个正着。不过警察的目标很明确,而且他们的人手有限,抓的主要是金刚团伙的人,其他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跑掉。 没多大功夫,拥挤了近百人的地方只剩下几个人。腾飞原本也想跟着二蛋他们跑掉,可当他的目光与郭大喜对视时,发现对方的目光充满了欣赏之色,顿时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郭大喜望着腾飞,淡淡地笑了笑,问道:“别人都跑了,你为什么不跑?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这次行动目的主要是为了抓捕金刚,并不是你们。” “我为什么要跑?”腾飞反问道:“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跑了反而证明我心虚。” 郭大喜说:“聚众斗殴总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你被我们带回局里,免不了要吃点苦头。” 腾飞说:“我跟金刚约战并不是为了打架,而是为了解决问题。你们帮我抓了他,免除了我的后顾之忧,我应该感谢你们才对,吃点苦头也是值得的。” “好,”郭大喜说:“很好,你身上这股劲我很喜欢。像你这么好的身手和胆识,真的应该来我们刑警队,我们很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 “是吗?”腾飞笑了笑说:“可惜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们刑警队的大门往那边开。” “那就跟我走一趟吧,”郭大喜说:“去刑警队做个笔录,我们不会为难你。去过这一次以后,我相信你就知道刑警队的大门往那边开了。” 经过一番抓捕,金刚团伙被抓了二十多人,大多数人还是跑掉了,不过金刚和他手下的两员猛将二炮和老虎被抓,就已经达到了主要目的,这次行动的目的已经达到。 在刑警大队做完笔录,腾飞原本以后自己就可以回家洗洗睡了,可是没想到刑警队并没有放人的意思,而是将他关进了一个房间里,要求他通知家人来刑警队领人。 这可愁怀了腾飞,如果这件事通知了家人,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因此腾飞一口回绝,他宁愿被关上十天半月的,也不愿意家里人为了他的事担惊受怕。 关押腾飞的警察说:“如果你不打算通知家里人,那只能在这里继续呆着了,谁也帮不了你。” 腾飞说:“你们郭大队说了,带我来只是做个笔录,不会为难我。这不是骗人吗,我要见你们郭大队。” 警察不耐烦地回答:“我们郭大队有事去局里了,今天你肯定见不到他了。” 腾飞怒吼道:“你们郭大队也太不讲究了,这算怎么回事,我帮你们抓了金刚,你们反而要把我扣起来,还有没有天理了?” 警察不耐烦地喊道:“你吼什么吼,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刑警队,轮不到你发威,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46、营救腾飞 吼完之后,警察白了腾飞一眼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腾飞一个人。腾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才开始后悔,当时真应该一走了之,何必这么老实跟着郭大喜到刑警队做笔录,他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一把椅子,腾飞望了望天上的一轮明月,看来今天晚上只能坐在这把椅子上凑合一晚了。 就在腾飞在刑警队里做笔录的时候,二蛋、杨老三、张毅和王大头以及三姊妹已经从北山跑了出来,一群人聚在同庆饭庄内,一边喝酒吃菜一边笑谈着刚才的战事,同时等待着其他人会和,然后总结这次与金刚之战。 三姊妹这次在一群男人面前露个脸,完全是一派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尤其是大姐白无双,面对金刚那么多人,居然第一个冲了上去,给所有人做出了榜样,也无形中给了他们巨大的勇气,让这些人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三姊妹的厉害,真的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因此从一开始,白无双就收获了最多的赞誉和追捧。对此,经历过多少次大风大浪的白无双表现得十分淡定,对二蛋一伙的吹捧只是淡淡一笑,坦然处之。 在同庆饭庄,他们从六点多等到快九点钟了,大部分人都回来了,就是不见腾飞回来。听最后回来的人说,腾飞被郭大喜带回了刑警队,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把矛头都对准了点雷的张毅,责怪他这事儿干得不地道,不该把这次约架报告公安部门,搞得大家都差点被抓进局子里,还把腾飞搭了进去。 张毅也很委屈,辩解说他并不知道郭大喜是刑警大队大队长,介绍郭大喜给他认识的确实是一个战友,可他没想到这个战友已经当了警察,而且这个战友也是主动找到他要参战。 马兰反问道:“照你这么说,点雷的既然不是你,那肯定是另有其人了?” 张毅挠了挠头,说:“有可能,不过谁吃饱了撑的,会干这种事呢?” 王大头突然大惊小怪地说道:“我知道了,如果点雷的不是张毅,那就一定是跟金刚有仇的罗大锤。没错,一定是他,我们跟金刚开战对罗大锤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他还可以假借警察的手打掉金刚和我们,以后江州就是他的天下了。” 刚才开战的时候,王大头急于在三姊妹面前表现,提着一杆长枪杀人金刚一伙的人群中,可怎奈对方人多势众,自己的手艺又潮了点,几个回合下来就被人打掉长枪,被一群人踏翻在地,然后是一顿猛捶,打得鼻青脸肿,倒地之后就再也没起来,最后还是被马兰带人抢救出来,颜面尽失。这次总结大会他灵机一动,大脑突然开窍,把怀疑的目标对准了罗铁锤,反而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杨老三点点头说:“听大头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这个罗铁锤为人阴险,他上次放过我们,可能早就想到了这一招,借我们跟金刚的争斗,让我们自相残杀,然后再暗地里点雷,借助警察的手打击我们。他不费吹灰之力,不用一兵一卒就可以除掉金刚和我们,这条一石二鸟的诡计确实够毒的。” 对这个判断,三姊妹也表示同意。马兰点点头说:“这就叫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我们都着了罗铁锤的道了,不过这次他的如意算怕恐怕要落空了。大家难道没看出来吗,这回警察是冲着金刚来的,主要目标根本不是我们,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容易跑掉。” 二蛋喝了一大口酒,骂道:“狗日的罗铁锤,老子跟他没完。” 王大头喝了点酒,又一次豪气顿生,猛然站起身,大吼道:“兄弟们,走,我们找罗铁锤这王八蛋算账去,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在座的人都喝了酒,正是头脑发热的时候,听到王大头这一吆喝,纷纷都站了起来,抄起家伙准备去找罗铁锤算账。 这时候三姊妹的大姐白无双把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冷冷地说:“都给我坐下!还没打够吗,谁敢走出这个地方,我从今往后就不认识他。” 大姐白无双的话一直不多,但每说一句话都分量十足,听到她发话,刚刚站起来的人对视几眼,然后都安静地坐了下来。 马兰站起身说:“大家都冷静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得想办法把腾飞救出来。如果因为这件事腾飞被抓了,那我们这次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47、背后捅刀子 “那你说怎么办?”听到腾飞被抓到刑警队,到现在还没放出来,二蛋和杨老三心急如焚,毛躁地说道:“我们可不能丢下腾飞不管。真要为了这事栽进去,那我们以后怎么面对腾飞家里人啊。” 马兰摆摆手,示意不要焦躁,沉稳地说:“我们当然不能丢下腾飞不管,大家都想想办法。张毅,既然你那个战友是警察,你先去找找他,打听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刑警队为什么要把腾飞扣下来。” 这事张毅自然是责无旁贷,他点点头说:“行,我现在就去找我那个战友,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我想腾飞应该不会有啥大问题,也许晚点就放出来了。” 杨老三骂道:“你他娘的少说风凉话,要不是你,我们至于这样吗?少废话,赶快去。” 张毅喝掉杯子里的酒,起身离开饭庄,去找他那个战友打听情况去了。 张毅离开后,二姐李静洁说:“我在公安局倒是有个一官半职的朋友,如果腾飞那边比较麻烦,可以托他活动活动。今天这事儿可大可小,就看人家怎么说了,实在不行交点罚款,总之先把人弄出来再说。” 马兰兴奋地说:“有这么给劲的朋友你也不早说,既然这样,那这事就交给二姐你了。” 李静洁点燃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淡淡地笑了笑说:“这不刚想到吗,其实这个人你也认识,叫顾明远,以前好像对你还有点意思,不过你嫌他长得丑,没看上人家。” 一句话引得在座的人哈哈大笑,王大头打趣道:“原来三姐是相貌协会的啊,看来我想追三姐是没啥希望了,难怪你对腾飞那么好,看来这男人长得帅气点还是有好处的。” 马兰笑骂道:“去你的,敢拿三姐开涮,是不是想吃菜刀啊。”说完马兰转头对二姐李静洁说:“你不说我还忘了,前几天我还见过顾明远呢。行,那这事就不牢二姐了,我明天一大早去找找他,看看他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虽然腾飞出了点小意外,可不管怎么说,对金刚这一战,所说不能算全胜,但毕竟金刚和两大干将被抓,金刚一伙此战之后土崩瓦解,而且打出了气势,打出了威风。三姊妹多年后冲出江湖,依然风采依旧,势不可挡。 要不了多久,江州人都会知道,大名鼎鼎的三姊妹与以腾飞为首的这几个退伍兵,组成了牢不可破的联盟,从今往后任何人想再跟他们叫板都必须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可以说一战安天下。所以这天晚上每个人的心情都相当不错,一直畅饮到十一点多,二蛋、杨老三和王大头很快跟三姊妹打成一片,每个人喝得痛快,也聊得尽兴。 马兰他们在同庆饭庄欢庆胜利的时候,腾飞却在刑警队审讯室的椅子上坐了一夜,这一晚实在难熬,坐在一张冰冷的椅子上睡觉的滋味简直是一种酷刑,腾飞心里早就问候了张毅和郭大喜家里人几百遍。 被丢在审讯室冷落了一天一夜,又累又饿,连个管饭的人都没有,心里淤积了一肚子火。直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郭大喜才姗姗来迟。 看到郭大喜走进来,腾飞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看着郭大喜说:“郭大队,你这也太坑人了吧,说好了回来只是做个笔录,可你倒好,把我丢在这不闻不问,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郭大喜心平气和地说:“不好意思,昨天回来一直忙,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实在顾不上你。行了,你也别郁闷了,有人来保你出去了,赶快回家吧。” “有人保我?”腾飞狐疑地问道:“你还真要把我扣起来不成。” 郭大喜说:“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有人打过招呼,至少要拘留你十天半个月的。昨天幸亏你们没闹出人命,要不然就这事就够判刑的。打架斗殴这种事,可大可小,不是我成心难为你,而是有人揪住这事儿不放,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腾飞没想到,这事儿变得这么复杂,居然有人在背后给自己捅刀子,他左思右想,突然想到,最有可能干这事的人就是罗大锤。罗大锤虽然嘴上说放自己一马,可心里必然对自己一口回绝他入伙的事耿耿于怀,存心要给他一点教训。 腾飞点点头说:“现在我有点明白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又是谁帮了我?” 48、马兰马兰 郭大喜不耐烦地说:“行了,你就别瞎打听了,反正你只要知道,上面有人替你说了话,这次就这么算了,以后多注意点,别仗着自己身手好到处惹是生非。这回你吸取点教训,做事多动脑子,打架解决不了问题。” 腾飞辩解说:“我也不想打架,可我因为见义勇为得罪了金刚,他派人把我家砸了个稀巴烂,还打伤了我家里人,我们家报了案,派出所只是立了个案,连个说法都没有。金刚扬言要搞死我,我和家里人的生命安全受到犯罪团伙的威胁,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郭大喜说:“事情的起因我大概清楚,所以对你我是客气的,换了别的人进到这个地方,肯定不会像你这样毫发无损的出去,至少也得在床上躺几天才能下地。” 腾飞说:“听你的意思,到了刑警队,还得先吃一百杀威棒吧。这都什么年头了,你们还搞封建社会这一套。” 郭大喜轰苍蝇一样把腾飞往外轰赶,神情疲惫地说:“得了,别跟我贫嘴了。这事就这么着了,你赶快回家吧,以后你多注意点就是了。” 腾飞知道跟郭大喜多说无益,何况他也有他得难处,悻悻地离开刑警队。从刑警队一出来,明晃晃的太阳逼得腾飞几乎睁不开眼睛,赶忙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 这时腾飞听到几声车喇叭声,手搭凉棚定睛望去,看到马兰开着他那辆红色轿车,正笑意盈盈等在那里。 腾飞笑了笑,说:“马兰姐,你怎么在这?” 马兰笑了笑说:“当然是专程来接我们的大英雄回家的,上车吧,大伙都在等着你呢。” 看着马兰阳光明媚的笑脸,腾飞的心里暖和了许多,在审讯室受的那点窝囊气似乎也烟消云散了,他手脚麻利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了马兰这辆崭新的轿车里。 马兰发动车,车子慢慢向前开去,一边开车,马兰一边转过头看了眼腾飞,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问道:“在里面受了不少委屈吧?” 腾飞苦笑了一下,说:“还好,就是没睡成觉,至少没吃什么苦头,听郭大喜的意思,他还免了我一百杀威棒,算是优待我了。” 马兰嘴角挂着笑,说:“刑警队是有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你没挨这顿打运气算是不错了。知道吗,经过昨天那一仗,金刚这回算是彻底栽在我们手里了。如今你已经是江州的名人了,满大街都在传扬你力战金刚的故事。” 腾飞笑了笑说:“什么名人不名人的,这又不是什么好名声,万一我家里人知道了,还不骂死我。对了,差点忘了问你了,是你托人保我出来的?听说有人在背后阴我,给公安局的领导打过招呼,想通过这件事整我,为了保我出来,你应该费了很大力气吧。” 马兰轻描淡写地说:“嗨,不过是托朋友找了点关系,举手之劳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马兰虽然说得轻松,可腾飞知道,为了保自己出来,马兰肯定动用了很多关系,花了很大力气才把这件事搞定。她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不希望腾飞觉得欠了她的人情。 想到这里,腾飞鼻子有点酸,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居然肯花这么大力气帮助自己,这份心意让人感到一种别样的温暖。从小到大,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来自异性的关怀,心头荡漾着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腾飞转过脸,眼睛盯着马兰,轻声问道:“马兰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弟弟呀,”马兰笑眯眯地说:“对你好不是天经地义吗?” 这明显是个借口,酒桌上嬉闹时认的姐弟,对很多人来说,无非是一个玩笑,可马兰不仅出手帮腾飞他们约战金刚,更为了保他出来忙前忙后,这显然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关心范围。 腾飞认真地说:“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也不算很熟,你肯这样帮我,我真的十分感动。从小到大,我自己的亲姐也没这么关心过我。” 马兰仍然笑嘻嘻地说:“所以我早就说嘛,你认了我做干姐肯定不会吃亏,现在知道了吧。我只问你,有个人真心待你好难道不好吗?” 腾飞被问得愣住了,望着马兰炽热的眼神,忽然涌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待一个人好。但他能感觉到,马兰对他的好,却是真心诚意的,纯净得几乎没有几分杂质。 49、庆功宴 腾飞点点头,吸了吸鼻子诚恳地说:“有人待我好自然是好事,只是我平生不喜欢亏欠别人的,这回却已经欠了你两份人情,真不知道拿什么回报你。” 马兰突然停下车,扭过头望着腾飞,眼神十分的温柔,她平静地说:“如果你这么想就错了,我做这些事不是为了让你回报我什么,而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如果不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就算是你跪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腾飞低下头,不敢与马兰的目光对视,说:“我知道,你当然不是为了回报才帮我。我一无所有,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回报你。” 马兰叹了口气,诚恳地说:“有时候人与人的关系很复杂,可有的时候却很简单。人与人是要讲缘分的,有些人即便认识了一辈子,也感觉十分陌生;而有些人,哪怕只看过一眼,却能进行灵魂上的沟通。” 虽然腾飞对男女的感情经历不多,但马兰说的这些话他也深有感触,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确十分微妙,很多人认识了一辈子,却始终无法进行心灵上的沟通,而有的人却几乎不需要过渡,就能有着某种惊人的默契。 腾飞点点头说:“你说得没错,人跟人确实是要讲缘分的,这个东西很微妙,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 马兰笑了笑,说:“如果我告诉你,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特别亲,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尤其是你当时的眼神,我好像无数次在梦里见到过,感觉特别的熟悉。你会信吗?” 听到马兰这句话,腾飞心里感到一阵惊讶,更让他感到一种惶恐,一股难以名状的压力涌上心头。可是他同时也能感觉到,马兰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他努力回想着第一次见到马兰时的那个午后,回想起第一次与马兰的目光对视时,马兰目光中闪现出的那种奇怪的颜色。是的,当时马兰的眼神确实在自己脸上停留了很久,那种灼热的目光让他感到耳热心跳。 腾飞不知道如何回答,转过头好半天默默无语。 马兰有点尴尬,自我解嘲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不过也没什么,这种事情本来就说不清楚,你肯定觉得我是在跟你讲故事呢。” 腾飞转过头,眼睛望着马兰俊俏的脸蛋,诚恳地点点头说:“虽然我不是很能理解你说的这种感觉,可是你的话我信!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哈哈,”马兰得意地笑了起来,乐不可支地说:“这就对了,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吧。走了,还有好多人在饭店里等着我们的大英雄呢。” 马兰发动车,一路向位于市区的江州大饭店开去。 江州大饭店可以说是江州最高档的饭店了,今天为了欢迎腾飞归队,财大气粗的三姊妹大姐白无双特意在江州大饭店摆了一桌,这次聚会除了三姊妹,只邀请了腾飞和他的四个死党,偌大一个包房只坐了八个人。 腾飞和马兰一进包房,坐在里面的人都站起身鼓掌欢呼,庆贺腾飞光荣归来,二姐李静洁还冲上来给了腾飞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一进门,马兰就大声喊道:“来,欢迎我们的英雄归队!” 在场的人都起身与腾飞拥抱,这让腾飞感到有点受宠若惊,连忙说:“大姐真是太客气了,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还这么客气,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白无双豪爽地说:“不知道说什么就废话少说,用酒说话就是了。昨天没喝痛快,今天我们所有人不醉不归。” 王大头虽然打架比较衰,但凑热闹却是个高手,马上高呼道:“好,不醉无归。” 腾飞也说:“好,那今晚我们就听大姐安排,喝个痛快!” 白无双笑了两声,冲着包房的服务员大声说:“上酒!” 酒菜上来后,服务员给每个人的杯子里斟满酒,白无双端着酒杯站起来,环视了每个人一眼,豪气干云地说:“来,这第一杯酒我们祝贺腾飞兄弟平安归来,大家一起来,干了!” 白无双说完,把满满一杯酒放在唇边,一昂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然后向众人亮出杯底。腾飞第一次见到女人喝酒居然如此豪气,难怪眼前这个身材看起来娇弱的女人能当三姊妹的大姐,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这辈子活得就是一口气,只要这口气在,人就能活出一番精彩。想到这里,顿时心中也生出一股豪迈之气,端起酒杯一口气将足有二两酒的酒杯喝了个干净。 50、正式结拜 在白无双和腾飞的带动下,酒席的氛围几乎没有任何酝酿,从一开始就十分的热烈,不用设来预热,直接就进入到了一种良好融洽的氛围当中。 昨天虽然已经喝过了庆功酒,可毕竟腾飞不在,大家心里都悬着一块石头,不是那么尽兴。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庆功宴,每个人的心情都十分放松,酒喝得又快又猛,十分畅快,每个人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意思。 这次庆功宴,腾飞也彻底放开了,在刑警队受的那点委屈这时候完全得到释放,大口喝酒,大声说笑,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恨不得把藏在肚子里的心里话都掏出来。而马兰却显得有点沉默,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望着腾飞,眼神中充满了柔情。 酒喝到一定程度,人的精神很容易变得亢奋,趁着酒兴,王大头突然脱掉衬衫,光着膀子站在了椅子上,大声说:“各位,大家安静一下,请听我说两句。” 在场所有人的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满脸通红的王大头。 王大头环视在场所有人一眼,激动地说:“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高兴的一天,能认识这么多性情相投的好朋友,是我最大的幸福。既然大家这么投缘,我提议,我们结拜为异性兄妹,就像当年三姊妹金兰结拜那样,我们八个人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妹,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二蛋第一个响应,兴奋地说:“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大家今天正式结拜,以后我们就是兄弟姐妹了。”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腾飞他们五个人本身关系就很好,结拜自然不是问题,可三姊妹愿不愿意跟他们拜把子,最终还要看大姐白无双的态度。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白无双,等待着她的答案。白无双端起酒杯,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抽干,放下杯子豪爽地说:“拿刀来!” 刀很快拿来了,马兰打开一瓶没开封的白酒,给每个人面前的碗里倒了半碗酒,然后每个人割破手指,往八碗酒里各自滴上一滴血,然后在一个碗里点燃了三根香烟。 结拜仪式就在这间包房里开始了,八个人每人端着一碗酒,跪倒在地,神情肃穆地冲着餐桌上那三根象征着天地的三根香烟发誓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八个人正式结拜为异性兄妹,天地可鉴,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半个人根据年龄和生日排了次序,白无双为大姐,李静洁为二姐,马兰为三姐,老四是腾飞,老五是张毅,老六是二蛋,老七是杨老三,老八是王大头。 这八个人当时的年龄都不算大,大姐白无双也不过25岁,马兰24岁,腾飞他们几个人23岁左右。然而就是这八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次结拜之后,逐渐成为了江州市最有能量,也是财富最集中的一伙人。 多年之后,江州几乎一半以上的财富都集中在这八个人手里,可以这么说,只要这八个人的资产同时撤离江州,江州的经济基本就瘫痪了。 当然,这是后话,当天晚上八个人结拜之后,真正的狂欢才开始,八个人喝了十二瓶白酒,每个人至少喝了一斤多,直到喝得都断篇了,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们全然不记得。 就在腾飞他们在江州酒店的庆功宴热烈进行的时候,同时在江州酒店的领一个包房里,另一群人也在开着庆功宴。这伙人不是别人,正是幕后阴了腾飞他们一把的罗铁锤。 与罗铁锤一同庆功的,除了罗铁锤的人,还有金刚团伙昨天没有去参战的两大金牌打手,山猫和秀。几乎在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间,两伙人都在欢庆自己的胜利。 作为金刚团伙的两大骨干,秀才和山猫与他们的死对头罗铁锤坐在一张酒桌上,具备庆祝自己的胜利,实在让人有些匪夷所思。然而事实上,真正的胜利者的确是他们,而不是腾飞等人。与金刚这一仗,腾飞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每个人都不同程度受了伤,然而真正渔翁得利的除了与金刚争斗了几年的罗铁锤,还有秀才和山猫。 金刚和忠于他的兄弟大部分人被抓捕,罗铁锤不费刀兵就除掉了自己的心头大患,接管了金刚很多地盘,而秀才和山猫接机上位,取代了金刚的地位,与罗铁锤联合起来,成为江州实力最强的一伙人。 51、啥叫主流社会 事实上,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罗铁锤与金刚斗了好几年,互相不分胜负,自己的地盘始终无法扩展,损失也很惨重。明的不行,于是他开始玩阴的,当他得知秀才和山猫始终不甘心屈服于金刚之下,暗中收买了早已这两个人,企图瓦解金刚的实力。可是金刚实在太猛,秀才和山猫也不敢公然反抗金刚,对此罗铁锤也无可奈何。 就在两股势力处于均衡状态时,这时候腾飞他们出现了,罗铁锤敏锐的意识到,腾飞他们虽然人数不多,就是一股可以打破平衡的力量。因此罗铁锤与秀才制定了一个精密的计划,先是以报复腾飞在火车上的义举为借口,秀才派鸡窝头和黑大个去砸了腾飞家,打伤了他姐夫,挑起腾飞与金刚的争斗。同时,罗铁锤又让罗章抓了王大头,然后借机拉拢腾飞,在遭到腾飞的回绝后,继续下一步计划。在腾飞他们与金刚约战之前,将这件事暗暗告知了警方,在双方开战后通过警方的力量,一同除掉金刚和腾飞。 这是一个十分精密的连环毒计,一石二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除掉自己的两个对手。罗铁锤和秀才可谓心思缜密,在他们的意识中,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一向阴险的金刚被罗铁锤联合他的两大干将,把自己最大的对手灭掉了,唯一有点遗憾的是,腾飞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入狱。 虽然腾飞他们还不成气候,可那次在铁路局那个废弃的工厂,见识过腾飞他们的战斗力之后,罗铁锤对腾飞始终有所忌惮,他总觉得早晚有一天,腾飞会成为他的劲敌,像这样危险的人,还是早早干掉为妙。按照罗铁锤和秀才之前商定好的,完全可以通过这件事让腾飞吃几年牢饭,免除后患,可是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三姊妹,上下打点,到处托人,总算把腾飞平安无事保了出来。 这多少让罗铁锤有点小郁闷,长得文质彬彬却阴险毒辣的秀才看出了罗铁锤的心思,端着酒杯敬了罗铁锤一杯酒,喝干后不以为然地说道:“罗大哥,不就一个退伍兵吗,能打又怎么样,他们这些人要钱没钱,要劝没权,成不了什么气候,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等哪天哥几个不高兴了,想灭掉他还不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罗铁锤喝了口酒说:“现在他是不成气候,不过我始终觉得,这个人不是池中物,他不光是身手好,难得是头脑冷静,判断力十分精准,只要给他一次机会,他就能翻起大浪,早晚会是我们的劲敌。” 喝得已经满脸通红,如同一只醉猫一般的山猫不屑地说:“有那么邪乎吗,我咋就看不出来这小子有那么厉害。罗大哥,你要真是放心不下,我去做了这小子,以除后患。” 罗铁锤摆摆手说:“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是我们,万一再搞出点什么意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算了,就当我是杞人忧天吧,就算腾飞这小子真能成气候,那也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等到那个时候,我们也不是如今这样,肯定早发了大财了,要对付他还是手拿把攥的。” 秀才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笑,目光中净是贪婪之色,却没有说什么。比起秀才,山猫的脑子显然要简单许多,他得意地哈哈大笑道:“就是嘛,现在江州几乎就是我们的地盘,要发财还不是早晚的事。” 罗铁锤说:“现在是商品经济社会,一切向钱看,打打杀杀只是手段,不是目的,还是那句话,我们要学会充分利用自己手里的资源和人脉,慢慢洗白了,开公司做一些正当生意。偷偷摸摸那些鸡鸣狗盗的事还是少干为好,想挣大钱,就得先进入主流社会。” 山猫纳闷地问道:“主流社会?啥是主流社会?难道我们是末流啊。” 秀才在山猫脑袋上拍了一把,鄙夷地骂道:“没文化还真是可怕,连啥是主流社会都不知道,你也好意思问,平时让你多读点书,看看报纸,你就是不听。像你这种素质,咋进入主流社会?” 山猫摸着脑袋傻乎乎地问道:“那你说,啥叫主流社会?” 秀才没吭声,其实他对啥是主流社会也不是特别清楚。罗铁锤微微一笑,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上层社会人士。上层社会人士的特征住着高楼别墅,出门开汽车,走到哪都有人前呼后拥,经常参加各种高档聚会,时不时跟大领导和企业家合个影,吃个饭什么的,这样的人才算是真正进入了主流社会。现在你明白了吧?” 52、大姐的邀请 山猫恍悟道:“哦,你说的不就是有钱人吗,咱赚了钱不就是上层人士了吗?” 罗铁锤看着山猫这个土包子一阵头疼,跟他沟通似乎总是存在障碍,他痛苦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不是这么简单,有钱人未必就是上层人士,真正的上层人士是走到哪都受人尊敬,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说出来的话十分有分量,那才是上层人士。” 秀才的眼睛里放出光芒,这无疑也是读过几年书,自诩为有知识有文化的他所追求的成功,光是有钱并不能满足他的需求。秀才激动地说:“对,罗大哥说得太对了,我们就是要做这样的人,走到哪都要受人尊敬,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大声说话。那里像现在这样,脑袋上好像刻了个贼子,只要一报名号,谁都以为我们要偷东西。” 秀才与罗铁锤的价值观比较接近,这也是他们能谈得来的主要原因,他点点头说:“所以我们要慢慢把自己洗白,以前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最好就不要干了,我们用攒下的钱和这几年混打出来的名声,开始经营自己的事业。铁道线现在几乎全部被我们控制,我已经跟铁路局打好招呼,专做铁路上的生意,只要把这些活都揽下来,不出几年时间,我们个个都会成为富豪,到哪个时候,我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再做别的生意还不是轻而易举。” 罗铁锤无疑给自己这伙人画了一个美丽的蓝图,一块诱人的蛋糕,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人都兴奋不已,仿佛看到无数钞票和美女向自己潮涌而来,纷纷举杯欢庆。 这天晚上,最高兴的人还是罗铁锤,他通过自己精明的头脑,不动声色除掉了自己最大的敌人,同时又用他高超的演讲煽动能力,鼓动了一大群愿意为他效劳卖命的帮手,组建了自己的创业团队,他胸中的宏伟蓝图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逐渐接近他伟大的目标。 事实已经证明,他罗铁锤是江州年青一代中最杰出的人才,至少在当年,无论是头脑还是实力,他确实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不过罗铁锤做梦都想不到,在距离他十几米外的另外一个房间里,另外一个团队也形成了雏形,日后成为与他分庭抗衡的最强势力,这伙人就是他费尽心机要早早除掉的腾飞他们。 这也许正应了那句老话,你搞不死的人,早晚会搞死你。不过这都是后话,目前的腾飞他们还不过是一群在底层打滚的小人物。 几天后的午后,腾飞跟二蛋收废品回来,看到马兰的红色轿车和大姐白无双的白色轿车都停在回收站门口,两人看到腾飞和二蛋开着三轮车回来,打开车门从车里下来。 二蛋和腾飞笑着跟她们两人打了招呼,二蛋嬉皮笑脸地说:“哟,真是稀客啊,今天这是那阵风把大姐和三姐都吹到我这破地方来了。” 马兰淡淡笑了笑,说:“别一见到我们就嬉皮笑脸的,我跟大姐找腾飞有正事。” 二蛋不满地说:“又是找腾飞啊,怎么你们没回来都不找我,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白无双白了二蛋一眼,鼻子里冷哼一声,板着脸说:“忙你的事去,少跟我这贫嘴,今天我心情可不太好,你千万别招惹我。” 对大姐白无双,二蛋还是有点发憷的,嘿嘿干笑了两声,把三轮车开进了回收站。 马兰冲腾飞招招手,说:“到大姐的车里坐吧,有点事找你帮忙。” 腾飞跟着马兰和白无双坐进白无双的白色轿车里,问道:“什么事啊大姐,怎么看你一脸严肃的样子,好像出了啥大事了。” 白无双没吭声,马兰满脸为难地说:“腾飞,本来这件事我们不想麻烦你的,不过想来想去,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先跟你说清楚,这件事风险很大,而且很危险。大姐这个忙如果你愿意帮就帮,不愿意我们也不会怪你。” “这是什么话,”腾飞连忙表态说:“大姐的忙我肯定帮,到底啥事啊,你们快说嘛。” 马兰瞥了一眼白无双,面有难色地说:“大姐,还是你跟腾飞说吧。” 白无双从自己的烟盒里掏出一根女士香烟,点燃后吸了一口说:“是这样,我打算跟云南来的一伙人做一笔珠宝玉石生意,他们的价格比市面上的要低得多,如果这笔生意能做成,倒个手我就能赚几十万。不过我听说这伙人都不是什么善类,可以说是一群亡命徒,做事很不讲究,信誉也很差,经常干一些黑吃黑的勾当,在圈子里名声很臭,几乎没人愿意跟他们交易。” 53、富贵险中求 腾飞不解地问道:“既然明知道这笔生意风险太大,你为什么还一定要做?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信誉,这伙人既然不讲信誉,那就没必要跟他们合作。” 白无双打断腾飞,摆摆手说:“你先听我说完,这笔生意的确是可以不做,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正因为风险大,收益才大。我去看过他们手里的货,确实都是上等货,价格之所以那么低,就是因为他们很难找到买家,这才压在了自己手里。” 这回腾飞听明白了,白无双愿意冒着财货两空的风险,也想做这笔生意,就是想赌一把,赌赢了一回就赚个盆满钵满,赌输了,只能自认倒霉。 腾飞问道:“那大姐找我是什么目的,我能帮你什么忙?” 白无双说:“你当过兵,具备很高的警觉性和侦查能力,而且身手相当好,我想带着你跟我一起去进行这笔交易,有你在我身边,成功的概率就高许多。当然,如果这笔生意做成了,我会给你一笔不菲的酬金。” 腾飞急忙说:“给大家帮忙我不要酬金,既然你下定决心要做这笔生意,那我就跟你走一趟。上次你们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也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你们。” 马兰说:“腾飞,你可千万想好,我们上次帮你可不是为了图你报答什么。这事儿我总觉得太悬,想从那伙人手里买到货,总感觉有点像是与虎谋皮一样。” 腾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我觉得大姐说的对,富贵险中求,不赌一把怎么知道输赢。我算是看出来,这笔生意大姐是下定决心要做了,我们恐怕是拦不住她的。” 白无双嘴角浮现出一丝会心的微笑,点点头说:“你说对了,但凡是我决心要干的事,任何人都是拦不住的。在来之前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你不去,我就找别的人,死活也要把这笔生意做了。” 马兰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眼腾飞,眼神中充满了忧虑之色。 腾飞明白马兰是关心自己,担心这次跟白无双去做这笔交易付出惨重的代价,不过在马兰张口说出请他帮忙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她们找她帮什么忙,他都一定会答应,根本就没想过拒绝。 腾飞冲马兰摇摇头,示意她不必过分担心,然后问白无双:“你说吧大姐,我们什么时候去交易?” 白无双说:“这次交易是在金城,你今晚准备准备,我们明天早晨就出发。” 腾飞点点头说:“好。不过我想带着张毅一起去,这小子十分机灵,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也多了一双眼睛,对我们有好处。” 白无双犹豫了片刻才说:“这次交易人不宜太多,人多了对方就会有所防范,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带上他吧。” 其实腾飞之所以要求带上张毅一起去,是考虑到张毅现在整天无所事事,没有收入,穷的叮当响,张毅这个人十分爱面子,再穷也从来没开口向兄弟们借过钱。腾飞考虑的是,带上他一来给他找点事做,二来也赚点钱花。 有了白无双这句话,当天晚上腾飞就找到张毅,把明天跟着白无双一起去金城买货的事跟他说了,张毅正发愁没事干,自然满口答应。 腾飞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点起床,吃过早餐后我们就跟大姐一起出发去金城。” 张毅说:“行,我明天早晨去找你。” 腾飞正准备离开,张毅却支支吾吾地叫住他,满脸难为情地说:“腾飞,上次我那个战友的事,差点害得你蹲监狱,我想跟你解释解释。这事搁在我肚子里,搞得我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 张毅说的是他找来的帮手居然都是警察这件事,从刑警队出来后这件事腾飞连问都没问过,他知道张毅不可能故意害他们,问了反而影响他们的关系。 腾飞淡淡地说:“事情都过去了,我这不没啥事嘛。行了,过去就过去了,以后谁都别提了,你是好意,这个大家都知道。” 张毅急忙解释说:“其实我早知道我那个战友当了警察,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所以一直装作不知道。我当时是想,跟金刚干仗这事我们其实没多少胜算,有警察参与的话,关键时刻能帮到我们。我怕说出来你们会不同意,所以没跟你们商量就自作主张了……” 腾飞摆摆手,打断张毅的话,诚恳地说:“我已经说过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很清楚,事实也证明你是对的。那天如果不是中途警方出现,真的会搞出人命,那这事就闹大了。我虽然吃了点苦头,现在不是也没啥事了嘛。得了,事情过去了,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54、去金城 有了腾飞这句话,张毅心里敞亮了许多,笑了笑说:“行吧,这事以后我们不提了。对了,你带烟了吧,给我一根,我这断粮了。” 腾飞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张毅一根,自己也掏出一根叼在嘴巴上,分别点燃后把大半包烟都给了张毅,抽了一口烟后拍了拍张毅的肩膀,说:“那我先回了。你记住了,明天早点起床,吃点东西到收购站来找我。” 张毅吸着烟点点头,望着腾飞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眼睛突然有些湿润。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九点钟的时候,张毅开着白无双的车,载着白无双和腾飞走国道,一路向金城开去。 开着白无双的高档轿车,张毅显得十分兴奋,一路上没话找话,滔滔不绝。腾飞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张毅聊着,他十分明白张毅的心情,总算有点事情干了,又是这么紧张刺激的事,张毅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整个人甚至都显得有些亢奋。 白无双这一路却十分沉默,一只手支撑着下巴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默不作声,显得心事重重。这次白无双拿出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大部分财产决定赌这一把,虽然决心很大,可心里毕竟有点七上八下,换了是谁都难免要捏把汗。 这一点张毅自然也看得出来,他宽慰道:“大姐,有我们哥俩陪你一块去,你就放心吧。我不管这些玉石贩子是什么人,就算是豁出命去,我们也一定帮你把这笔生意做成。” 白无双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神依然望着车窗外。 张毅接着说:“我当的是侦察兵,虽然退伍快两年了,可咱在部队上学的东西都还没丢,一个对付三五个人不成问题。再说了,这还有腾飞呢,他在部队上可是兵王,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越是在危险的环境下越是有利于他发挥。前几天跟金刚那一仗你也看到了,腾飞发起威来,根本就没人能近身。所以说,真要遇到什么事,我和腾飞肯定能保护你全身而退。” 白无双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不清楚这伙人的路数,被他们坑了却不知道怎么被坑的。” “你的意思是你对玉石和珠宝的鉴定不太内行?”腾飞问道:“如果是这样,那就有必要请一个懂行的人一起去验货了。” 白无双摇摇头说:“我虽然算不上大行家,但一般的玉石珠宝鉴定还是略懂一些,我的意思是说,在交易的时候他们会玩一些什么手段,这一点有点吃不透。而且金城不是我们的地盘,真被他们坑了都不知道找谁帮忙,只能自认倒霉。” 腾飞自信地说:“这点你倒不用担心,一般的江湖骗术还瞒不过我这双眼睛。” 白无双狐疑地回头望着腾飞,好奇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腾飞点点头说:“是的,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腾飞的自信不是没有缘由,在服役的第五年,他被借调到一个特殊部门,这个部门的主要工作就是跟社会上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帮派打交道,搜集情报的同时,执行一些极度特殊的任务。在那段时间,腾飞见识了大千世界的各种骗术和诡异伎俩,真正长了见识。 白无双的情绪也随之高涨起来,兴奋地说:“太好了,这回带你来算是找对人了。” 从江州出发一个小时后,轿车开到了金城。金城是省会城市,距离江州的直线距离并不远,只是要绕过一座山,所以才让人觉得两座城市有一定距离。 到了金城后他们先找了一家酒店安顿下来,开了两个房间,白无双一个人住一间,腾飞和张毅住一个标准间。安顿好之后,三个人下到二楼餐厅,点了几个菜开始吃饭。 一边吃饭,三个人一边商量接下来的行动。这次与云南这伙人的交易是通过中间人介绍的,交易时间和地点都要由对方来指定,这也是白无双最担心的地方。 商议过后,他们决定下午先不去见中间人,而是去玉石珠宝市场研究一番行情,顺便再找几个圈里人打听一下这伙人惯用的手段,至少要做到心中有数。 吃完饭,还是张毅开车,载着白无双和腾飞去了金城的珠宝玉石市场。真正玩珠宝玉石的人来来回回就是那么些人,所以这个市场并不大,一条街也就几十米长,开门营业的铺面也就那么几家,店内的货架和橱窗里摆满个各种玉石或者珠宝。白无双在这一行混打了几年,也算是圈子里的人,这条街上大部分铺面的老板她都认识,一路溜达,一路跟店老板们闲聊。 55、胡大疤瘌 打听了一圈,大多数圈里人听说白无双想跟云南这伙人做这笔生意,统一意见都是最好别做,这些人在这个圈子里的名声太臭了,几乎没人愿意跟他们交易。 可是在市场上逛了一圈下来,看过市面上那些货之后,白无双反而越发坚定了进行这笔交易的决心。市面上流通的大部分珠宝玉石都是b货和c货,只能算是中品或者下品,可那群云南人手里那批货却是a货,属于真正的上品,却只要下品的价钱,这不能不让人动心。 从市场出来坐进车里,腾飞看着白无双问道:“大姐,你是怎么想的?” 白无双点燃一根烟,静静地抽了几口,沉默片刻后握紧了拳头,低声说:“干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中间人,商定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这一天跟白无双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个女人的性格确实十分的彪悍,骨子里天生有一种冒险精神,越多人反对的事,她一旦下了决心就越是坚决,绝不会轻言放弃。也许正是她与生俱来的这种彪悍性格,才能成为三姊妹的老大,而且短短几年时间积累了不少的财富。 有些人天生就是成功者,腾飞不由暗暗对白无双有些钦佩,她无疑就是这种天生就具备成功基因的人。 张毅开着车,在白无双的指导下来到位于金城边上的一个城中村,那个给白无双介绍这笔生意的中间人就住在这个城中村。这个地方前几年还是十分穷困的农村,这几年金城经济发展迅猛,很多外地人涌到金城打工,住的人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所以这种地方的治安历来都十分混乱。 腾飞和白无双进了村子,张毅坐在车里在村口等着他们,顺便还可以观察一番这个地方的地形,如果交易在这里进行,正好可以提前做好勘察工作。 中间人住在村里一个独门独院里,外号叫胡大疤瘌,头上长着一个十分明显的疤瘌,看着让人发憷。虽然人长得不咋的,胡大疤瘌在玉石圈子里却十分有名,掌握着玉石交易的最新信息,是圈内著名的中间人,大部分人想买a货,都要从他这里打听消息。 白无双伸手敲了敲院门,过了一会儿胡大疤瘌拖着一双布鞋拉开门,眯着一双小眼睛看着白无双和腾飞,嘴角挤出一丝微笑说:“哟,是白大美女,怎么这个点到我这来了?” 胡大疤瘌脑袋上的疤瘌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直冲人的鼻子,白无双熏得皱了皱眉,沉声说:“这个点不能来吗?我来是找你谈上次介绍的那笔a货的事,这笔生意我决定做了。” 胡大疤瘌眼神一亮,神色一喜,连忙热情地说:“白大美女果然有魄力,这种没人敢做得生意就你敢做,就冲这一点,我佩服你。”胡大疤瘌一边说,一边热情地邀请道:“快进来坐吧,你们来的正好,我刚好泡了一壶好茶。” 院内的一张四方桌上放着一个茶壶和几个茶碗,桌上还放着一个砖头一般的大哥大手机,胡大疤瘌给腾飞和白无双拎来两把小凳子,请他们坐下后又给两人分别斟满一杯茶,然后满脸堆笑地说:“来之前你打个电话嘛,我也好到村口接你们去不是。” 胡大疤瘌说着一只手就放在桌上那台大哥大手机上,眼神里流露出得意之色。当时大哥大可是个稀罕物,能用得起大哥大的人十分少,胡大疤瘌能有这么一台大哥大,在很多人眼里就相当于成功人士了。 白无双冷笑着说:“你不就有台大哥大嘛,得瑟什么呀。” 胡大疤瘌笑了笑说:“嗨,这玩意死贵不说,每个月电话费也不少交,可有什么办法,咱还得靠这玩意混饭吃不是。” 白无双不耐烦地说:“行了,别显摆了,我们谈正事,你帮我约一下,定个时间和地点,我们先去验货,如果货没问题,那我马上付款。” 胡大疤瘌反问道:“货你上次不是看过了吗?” 白无双说:“上次是上次,这次也得先验过货再决定是否交易。这回我可是带着现金来的,只要货没问题,我马上把款子付了。” 胡大疤瘌应了一声,抄起大哥大说:“你们稍等一下,我去给他们打个电话。” 说完这句话,胡大疤瘌拿着大哥大进了房间,在里面跟对方通话。 趁胡大疤瘌离开的间隙,白无双低声问腾飞:“这个胡大疤瘌,你怎么看?” 56、一把一利索 腾飞低声说:“这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没有什么原则性,不是太可信。” 白无双点点头,小声说:“我也这么看,对这家伙我们也要提防着点。” 两人坐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胡大疤瘌握着大哥大从房间里出来了,眼睛里闪动着喜色说:“成了,对方说今天晚上就可以进行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白无双不悦地说:“不是先验货吗,没验过货我怎么知道他们的东西值不值这个价钱。” 胡大疤瘌苦着脸,为难地说:“这是对方的要求,我也没办法。你们可以当场验货,不过验完货就必须交钱,一把一利索,没必要搞那么麻烦。” 白无双拉下脸说:“如果换了其他人,一把一利索当然最好不过了,可这些人在圈子里的名声是出了名的臭,跟他们做生意,谁不都得防着点。” 胡大疤瘌解释说:“货我是看过的,肯定没问题,都是上品。你上次也看过样品,知道这批货的价值,要不然也不会大老远从江州跑到金城来不是。反正去了你还是要验货,如果觉得货有问题,你可以不做这笔生意,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这一番话明显是偏向卖家一方的,并没有考虑过白无双所承担的风险。作为中间人,只要交易进行完,都可以从买卖双方哪里得到一笔佣金,胡大疤瘌显然急于完成这笔交易,以便早点拿到佣金。 白无双目光望着腾飞,征求他的意见。腾飞微微点点头,转向胡大疤瘌说:“好吧,那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胡大疤瘌十分兴奋,高兴地说:“这位兄弟真是个爽快人,一看就是干大事的,还忘记请教你怎么称呼。” 腾飞淡淡地说:“你叫我腾飞就可以了,交易地点定在什么地方?” 胡大疤瘌说:“晚上八点,就在村子附近交易,具体地点他们还没说,等八点钟他们会给我电话,然后我带你们一块过去。” 腾飞点点头说:“那好,我们一言为定。我们先去村里吃点东西,晚上八点钟准时来这里找你。” 胡大疤瘌热情地邀请道:“都到了我这里,怎么能让你们去外面吃,我去外面打包几个菜,再整一瓶酒,凑合着在我这吃一顿得了。” 腾飞摆摆手,坚持道:“不用了,我们还有点别的事,就不在你这吃了。”一边说腾飞一边站起身,像白无双使了个眼色,然后对胡大疤瘌说:“我们先走一步,晚上八点,我们不见不散。” 白无双和腾飞从胡大疤瘌家里出来,先到村口与张毅会合,然后找了家门脸比较干净的饭馆坐了进去,点了几个凉菜,每人要了一碗面,又要了几瓶啤酒,边吃边聊。 白无双问道:“腾飞,通过刚才跟胡大疤瘌的接触,这笔生意你有什么意见?” 腾飞夹起一块黄瓜,喝了半杯啤酒,说:“干吧,都到这份上了,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了,没理由到了这个时候打道回府。” 白无双放下筷子,眼睛盯着腾飞说道:“我的意思是问你,刚才从胡大疤瘌那里看出什么异常没有?” 腾飞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如果你上次验货没有问题的话,凭直觉我认为这伙人手里确实有真货,但绝对不会这么轻松让我们买走。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这个胡大疤瘌跟那帮云南人应该是一伙的,这批货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钓鱼的饵,专等着人上钩。所以说,这笔生意就等同于虎口拔牙。” “哦,”白无双好奇地望着腾飞,认真地问道:“既然你已经看出来这是一个圈套,那为啥还要同意我跟他们做这笔生意?” 腾飞也放下筷子,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认真地说:“如果我劝你现在打道回府,你会甘心吗?” 白无双低着头想了想,抬起头苦笑了一声说:“好像是有点不甘心。” 腾飞也笑了一声,说:“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按照你我的性格,都不会轻易放弃。打个比方吧,如果他们把我们当成了鱼儿,想吃掉我们。那我们的目的是他们下的饵,这个饵确实诱人,我们的目的是吃下这个饵,自己却毫发无损地逃脱,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既然是赌,那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还有就是运气站在谁一边了。” 张毅忽然用来一拍桌子,兴奋地说:“对,想玩阴的,他也得看看自己的对手是谁。富贵险中求,这回我们豁出去了,干!” 57、阴宅 听了两人的决心,白无双的情绪也有些激动,说:“那就这么定了,八点钟我跟腾飞去找胡大疤瘌,张毅在后面暗中跟着我们,发现有任何异常马上向我们示警。” 腾飞说:“到那时候就有点晚了,张毅,你抓紧时间吃两口,马上去胡大疤瘌家附近蹲守,看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异动。胡大疤瘌不认识你,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盯紧了胡大疤瘌,把他的举动都搞清楚。” 张毅点点头说:“好吧,我现在就去胡大疤瘌家门口蹲守,你跟大姐慢慢吃着。” 说完张毅三口两口把碗里的面吃完,端起酒杯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匆匆忙忙离开饭馆,往胡大疤瘌家走去。 张毅离去后,白无双与腾飞商议了一番交易时的细节,讨论了一下可能发生的情况,然后慢慢喝着啤酒,望着天色一点点暗淡下来。 夜幕拉下来的时候,这个白天安静异常的城中村反而喧嚣起来,奔忙一天的人都出门活动,一些摆摊的小商贩也出街贩卖各种廉价的生活用品,熙熙攘攘,吵吵难闹的好不热闹。 时间接近八点钟的时候,腾飞拎着一只装着二十万现金的密码箱,跟着白无双往胡大疤瘌家而去。穿过一条窄巷时,腾飞看到张毅正叼着一根烟蹲在巷子的角落里,向他招招手,示意腾飞过去。 腾飞走到张毅身边,低声问道:“有什么发现?” 张毅说:“七点钟左右,胡大疤瘌家来了两个人,跟胡大疤瘌在房间里谈了大概二十多分钟,那两个人才离开。” 腾飞问道:“那两个人有什么特点?” 张毅说:“其中一个是跛子,大概四十多岁,另外一个二十多岁,从走路的姿势和步伐判断,身手矫健,应该是跛子的保镖。还有,胡大疤瘌好像叫跛子瘸爷。” 腾飞点点头,接着问道:“还有什么其它情况?” 张毅回答说:“其他的就没有了。” 腾飞伸手拍了拍张毅的肩膀,说:“辛苦了。一会你跟在我跟大姐后面,不过你千万小心点,多长个心眼,别让人发现了。” 张毅笑了笑说:“这你就放宽心吧,别的不敢说,侦察兵出身干这事还不是小菜一碟。” 腾飞跟在白无双身后,再次敲响了胡大疤瘌的家门。胡大疤瘌打开门,满脸堆笑地望着白无双说:“你们还真准时啊,走吧,跟他们已经约好了,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在哪交易?”白无双盯着胡大疤瘌问道。 “不远不远,”胡大疤瘌一边锁门,一边说:“就在村里,走路十几分钟就到。” 胡大疤瘌领着白无双和腾飞,穿街走巷向所说的交易地点走去。这个村子比想象中要大的多,不知道穿过多少条巷子,越走越远,房屋越来越少,而且灯光也越来越稀少,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喧嚣与热闹。 白无双看到光线越来越暗,周围人迹变得罕见,而且有一种周围的房屋也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不安地问道:“到底还要走多远,交易为什么要跑这么远,这地方也太瘆人了。” 胡大疤瘌解释说:“嗨,现在不是风声紧嘛,人多眼杂了很容易被人盯上,你说万一碰上几个见钱眼开的,那不就坏事了嘛。” 白无双毕竟是个女人,这种阴森的感觉让她有点害怕,越往村子深处走越觉得不安,身体不由紧紧贴住腾飞,身上一股幽兰的香味传进腾飞的鼻子里。腾飞轻轻捏了捏白无双的手,低声说:“没事。” 胡大疤瘌回过头冲着白无双笑了笑,说:“这就到了。”说着他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处独门独院的宅子说:“就是那里。” 腾飞举目望去,看到胡大疤瘌手指的那个宅子孤零零地戳在一片黑暗中,这地方离村子已经有了一定距离,周围是一片荒地,孤零零的宅子仿佛卧在村外的一只猛兽,随时准备将进入的人吞掉。 看着这座阴气森森的宅子,白无双冷着脸问道:“胡大疤瘌,你们安的什么心,居然选这种鬼地方进行交易,这种地方一般人连来都不敢来,更别说做生意了。” 胡大疤瘌笑着说:“这是卖主定的,我也没办法,这笔生意你要是不想做,那咱们马上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白无双冷笑道:“你是在激我吧,来都来到这呢,哪有连货看都不看一眼就回头的。算了,这里就这里吧,带我们过去,我倒想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58、瘸爷 胡大疤瘌连忙吹捧道:“我就知道百大美女是女中豪杰,胆色过人,没什么事儿能吓住你的。” 三个人走到宅子门口,胡大疤瘌伸手敲了敲门,喊道:“瘸爷,我是胡大疤瘌,开门,买主我给您带来了。” 这时候宅院门口两个装着电灯的红色灯笼亮了,发出幽幽的红色光线,如果从远处看,在黑夜中这两只红色灯笼就如同巨兽的一双眼睛。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里面打开门,冷眼瞥了白无双和腾飞一眼,冲胡大疤瘌点了点头说:“进来吧,瘸爷在里面等你们半天了。” 院门打开后,白无双往院子里看了几眼,这是一座有些年头的四合院,院子里黑着灯,只有正堂的房间里传出微弱的灯光,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白无双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不由打起了退堂鼓,求助般望了腾飞一眼。 腾飞淡淡地笑了笑,悄悄握了握白无双的手,低声说:“没事,我们进去吧。” 腾飞握住白无双的手,让她的情绪缓解了许多,那种沉着与冷静让她心里安稳了许多,不由感激地望了腾飞一眼,点点头,重新鼓起勇气跟在年轻人和胡大疤瘌身后,走进了这座阴气森森的宅子。 三个人走进院子,跟着年轻人进入到宅子的正堂。正堂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燃着几根熏香,房间散发着一股熏香的气味。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看到几个人进来,一张三角眼分别从腾飞和白无双脸上划过,眼神里流露出一抹狡诈之色。 胡大疤瘌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客气地说:“瘸爷,买主我给你带来了。” 瘸爷没有起身,只是微微点点头,嘴角稍微抽搐了一下,说:“坐吧。” 第一眼看到这个被称为瘸爷的男人,腾飞从他的眼神和身上的气质就判断出,这个人绝非善类,今天晚上的交易必然要发生不同寻常的事情。他注意到,瘸爷的一条腿是耷拉着的,应该是脚筋被挑掉的缘故。他应该就是刚才去跟胡大疤瘌见过面那个跛子。 白无双和胡大疤瘌坐下来,腾飞拎着密码箱站在白无双身后,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屋内的情景,神经开始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胡大疤瘌清了清嗓子,说:“两位,现在你们卖家和买家坐在一起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谈,我这个中间人就不掺和了。时间差不多了,两位可以开始了。” “钱带来了吗?”瘸爷的目光从腾飞手里的密码箱划过,落在白无双脸上,说道:“先验钞,再验货。” 白无双对这个跛子没什么好感,冷哼了一声说:“先验货再验钞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天下哪里有先验钞再验货的道理。” 瘸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浮现出一丝冷笑,阴阳怪气地说:“这是我这里的规矩,你搞清楚,是你来买我的货,不是我去找你卖货。想要我的东西,就得先谈钱,没钱咱们面谈。” 白无双扭头瞥了腾飞一眼,腾飞会意,打开密码箱,露出里面叠成二十摞的现金,在跛子和胡大疤瘌眼前展示了几眼,然后迅速合上了密码箱。 跛子和胡大疤瘌眼睛贪婪地望着密码箱里的现金,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白无双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女士香烟,腾飞帮她点燃后深吸了一口,说:“只要你的货没问题,钱自然好说。钱我带来了,现在可以验货了吧?” 跛子点点头,伸出双手拍了拍,大声说:“小六,把东西拿出来吧,给二位买主验货。” 之前给腾飞他们开门的那个年轻人双手吃力地拎着一个箱子,从正堂的后门走出来,走到八仙桌跟前,将箱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启开箱子。箱子一经打开,里面装得满满的玉石就照亮了原本光线灰暗的房间,各种颜色的名贵玉石散发出不同的光芒,给人一种十分妖异的感觉。 白无双的双眼不由闪闪发亮,马上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取出一双白色的手套,以及一支高倍数的放大镜,聚精会神地勘察玉石的成色。 腾飞虽然不懂玉石,不过今天在玉石市场转过一圈,看过许多所谓的名贵玉石,与眼前这些玉石稍一对比,凭知觉就能感觉到这些东西确实是上等货色。 在白无双认真钻研玉石成色的时候,腾飞暗中观察着瘸爷和胡大疤瘌的神色变化,两个人看起来面有得色,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59、偷梁换柱 这时那个小伙子端着茶壶进来,给屋内的每个人倒了一杯茶,最后端着茶杯递到腾飞手里。腾飞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小伙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将茶杯放在腾飞面前的桌子上,然后退回到瘸爷身后,双手背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货色怎么样?”瘸爷问道:“都是上等货,这些都是我们从缅甸那边带过来的,绝对错不了。” 白无双一边仔细查验,一边点点头说:“嗯,的确是上等货色。” 在验货期间,腾飞一直谨慎地观察着屋内所有人的动作,可是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切都太正常了,这反而非常不正常。腾飞总觉得那里不对,可就是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又过了一会,瘸爷问道:“货你已经看过了,现在可以付钱了吧?” 白无双长吁一口气,放下手里的放大镜,摘下手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点点头说:“既然货没问题,自然可以交易了。腾飞,把钱给他。” 瘸爷把装着玉石的箱子盖好,收起来,交换给站在自己身后的小伙子,然后看着白无双和腾飞说:“丑话说在前头,你带的这笔款子我也得验验。如今市面上的假钞也不少,我们也不得不防着点。” 腾飞点点头,将密码箱放在八仙桌上,然后启开密码箱,重新亮出那一摞摞捆得整整齐齐的钞票。瘸爷拿过箱子,同样十分认真地一摞摞辨别着钞票的真伪。 数完钱,瘸爷满意地点点头,终于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奇特的笑容伸出手说:“好,既然货和钱都没问题,那咱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一把一利索,出了这个门其它的事就跟我没关系了。” 白无双说:“这样最好,钱货两清后我们各走各的路,谁也别亏欠谁的。” 瘸爷将装钱的密码箱递给身后的小伙子,小伙子结果密码箱,然后重新把那个装着玉石的箱子放在桌上,指了指箱子说:“好了,这批货你们可以带走了。”. 到目前为止,交易进行得十分顺利,一切都很正常,可腾飞却强烈的感觉到,这中间哪里一定出了问题。就在他伸手抓起八仙桌上那个箱子时,突然注意到白无双的眼神居然是散的,神情虽然看起来很正常,但那双眼神里流露出的神色却极度不正常,仿佛有几分痴迷。 与此同时,腾飞的头脑忽然也感到一丝眩晕,眼睛里出现了幻觉,神智也似乎滑向一个不可知的深渊。他赶忙凝神敛气,用力摇了摇头,用手指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才驱赶走那一股莫名其妙的眩晕。 腾飞稳住心神,眼角的余光留意到瘸爷跟小伙子交换了一下眼神,猛然留意到八仙桌上那三根真冒着袅袅青烟的熏香,这时候他的大脑里闪过一道闪电,头脑豁然开朗。 没错,问题就出在这三根燃烧的熏香上,这种把戏他经历过一次,对方就是在熏香里加入了少量的迷幻剂,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头脑短时间内会产生一种幻觉。白无双此刻散掉的眼神,就足以说明她的神智已经进入到短暂的休眠状态之中。 意识到这一点,腾飞凝神敛气,放在箱子上的手慢慢松开, 眼睛盯着跛子和他身后的那个小伙子,冷冷地说:“钱你们已经拿到了,可是货你们却并没有交给我们。” 瘸爷眼神里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腾飞冷笑着说:“伙计,你这是什么意思,货不就在你面前吗?” 腾飞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货已经被你们掉包了,在我面前最好不要搞这种把戏,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我见得多了。” 站在瘸爷身后的小伙子突然爆喝道:“小子,你想找茬黑吃黑怎么的。我警告你,拿了货赶快走,想在瘸爷这里讨便宜,你可找错了地方。” 此时的白无双像是休眠了一般,坐在椅子上木呆呆的,居然一言不发。 腾飞伸出手,慢慢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东西,果然,箱子里的货已经被人掉了包,完全不是之前白无双验收的那批货。即便不是内行,也能大概看出这批货的成色大打了折扣。 可是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他们是什么时候掉的包呢? 瘸爷和他身后的小伙子脸色变了变,黑着脸一言不发。腾飞扭头看着胡大疤瘌,平静地问道:“胡先生,你是行家,你看看这批货还是不是刚才那一批。” 60、鬼蜮伎俩 “这个,这个,”胡大疤瘌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腾飞掏出一只小小的铁盒,捏开盖子,用手指从里面捏出一点油脂状的东西,掐了掐白无双的人中,将手指上的油脂抹在了白无双的鼻子下面。白无双忽然连打了几个喷嚏,眼神慢慢变得正常起来。 待白无双打完喷嚏,神智恢复正常后,看到八仙桌上摆着的箱子,猛然发现箱子里的玉石已经变了成色,顿时大惊失色,瞪着坐在她对面的瘸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才看的那批货呢?” 瘸爷没有应声,眼神逐渐变得恶毒,他身后的小伙子和胡大疤瘌也没出声,屋内顿时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当中。腾飞注意到,小伙子一只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另外一只手摸了腰里,他的腰里鼓鼓囊囊,必然藏着杀人的利器。 过了好半天,瘸爷才喑哑着嗓子问道:“好小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腾飞轻描淡写地说:“我已经说过了,这种把戏都是别人玩剩下的,对付别的人行,这套老掉牙的伎俩想瞒过我这双眼睛,恐怕有难度。” 瘸爷尴尬地讪笑一声,轻轻咳嗽了一下说;“没看出来,这位小哥是个大行家。既然已经被你试穿了,那你说吧,想怎么样?” 腾飞扭头看了白无双一眼,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见。 白无双说;“早听人说你们这些人不地道,喜欢玩阴的,果然没冤枉你们。把那批真货交出来吧,这件事我们可以不跟你计较,拿了货走人。” 瘸爷不甘心地问道:“你知道这批货值多少钱?你这点钱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白无双冷冷笑了起来,说道:“如果不是冲着你这批货,我又怎么肯冒这么大风险跟你来做这笔生意。刚才已经讲好了,钱货两清,概不赊欠,交易既然完成了,你想赖着不交货,这恐怕不行。”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交货就交货,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瘸爷身后的小伙子露出了凶相,一只手插进腰里,拔出了一把地下工厂制造的仿制手枪,对准了白无双的脑袋。 就在小伙子手插进腰里时,腾飞早已预料到他会有此一招,脚下移出一步,同时闪电般出手。持枪的小伙子只看到眼前人影一闪,只觉得握抢的手传来一阵剧痛,枪不由从手里脱落,腾飞另外一只手顺手抄起了枪。 这一连串动作实在太快,太突然,小伙子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转眼之间他刚拔出来的仿制手枪已经到了腾飞手里,满脸惊愕地望着神情自若的腾飞。 腾飞拿着枪看了一眼,虽然是地下工厂出品,但这把枪的做工还挺精致,他打开保险,用枪对准瘸爷的脑门冷冷地说:“玩枪,你会吗?想黑了我们的钱,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么好的牙口。” 瘸爷和胡大疤瘌完全傻眼了,同时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一个身怀绝技的高手,连忙求和道:“这位小哥,有事好商量,犯不着动刀动枪的。你快把保险关了,小心枪走火。” 腾飞冷着脸面无表情地说:“少废话,马上把真货拿出来。我的耐心有限,这把枪是你们的,万一走了火你们可别怪我。” 瘸爷无奈,只好回头对小伙子吩咐道:“那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东西拿出来交给人家。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谁让你把货给人家换了的,自作主张,看老子一会怎么收拾你。” 瘸爷可谓是老奸巨猾,一句话就把责任推卸到了别人身上,也算给自己挽回了些许颜面。小伙子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俯下身,从八仙桌的布幔下拖出一个与桌上的箱子一模一样的箱子,轻轻放在了八仙桌上。 白无双立即打开箱子,逐一查验了里面的玉石,果然正是此前她验过的那批货。看到这批货原物奉还,白无双总算长吁一口气,合上箱子,然后对瘸爷说道:“现在才真正是钱货两清,行了,我们得先行一步了,告辞。” 腾飞拎起箱子,关上仿制手枪的保险,卸掉弹匣,将里面的子弹全部抠出来,然后装上弹匣,将仿制手枪扔给小伙子,淡淡地说:“枪是凶器,如果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最好还是不要动这玩意。” 瘸爷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阴冷的笑容说:“既然这样,那我就恕不远送了,两位一路走好啊。” 看着瘸爷一脸的怪笑,腾飞知道这事恐怕还没完,拎着箱子紧跟在白无双身后,快步走出院子。两个人走到大门口,正准备伸手拉开大门时,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紧接着,五六把黑洞洞的枪口戳在了两个人的脑袋上。 61、要钱不要命 “回去!”从黑暗中传出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冷喝。 望着五六把对准自己脑袋的枪口,腾飞和白无双都明白了,这回真的是一脚踩到了狼窝里,既然玩阴的不行,他们干脆改成明抢了。 在五六把枪的逼迫下,腾飞和白无双只好退回到院子里。 这时候院子里亮起了灯,腾飞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目,五六个身穿云南少数民族奇异服饰的大汉,五六把长短不一的枪支,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安的阴冷气息。瘸爷和那个小伙子从正堂走出来,冷笑着望着被五六把枪戳在脑袋上的腾飞和白无双。 此时的白无双反而变得格外冷静,她冷眼瞥了瘸爷一眼,面无表情地问道:“死瘸子,你们这是要明抢吗?” 瘸爷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古怪的笑意,他摆摆手说:“哎,白小姐不要误会,我们已经钱货两清,现在的事情与我完全没有关系。是他们要抢你的东西,不是我。” “好!”白无双不怒反笑,说:“很好,这回我算是知道什么叫无耻了。” “把你手里的箱子放下,”用一杆双管猎枪戳在腾飞额头上的黑脸大汉恶狠狠地说:“不然老子就在你的脑袋上轰出两个血窟窿。” “有种你就开枪轰开我的脑袋!”腾飞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院子周围,寻找着张毅的身影。他预料到了各种可能性,也想到了对方可能凭借人多势众明火执仗明抢,可没想到这些人手里居然有这么多枪支。 手持双管猎枪的黑脸大汉冷笑道:“好小子,要钱不要命啊。不怕死是吧,那老子就轰开你的脑袋。” 说着话,黑脸大汉的枪管再次用力在腾飞额头上戳了一下,手指紧扣在了扳机上。就在这时,噗通一声从房顶上跳下一个人,就地一滚蹿到了瘸爷的身后,然后迅速起身,一把锋利军刺抵在了瘸爷的脖子上。 “都不要动,”从房顶上跳下这个人喊道:“谁敢动我就捅死这个死瘸子。” 腾飞一眼就认出来,从房顶上跳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外面接应他们的张毅。就在所有人被突然冒出来的张毅吸引了注意力的同时,腾飞轻轻放下手里的箱子,一猫腰蹿到了黑脸大汉腋下,抬肘狠狠撞在黑脸大汉腋窝里,然后一掌拍在黑脸大汉持枪的手臂上,顺手一把抢过了黑脸大汉的双管猎枪,调转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白无双的反应也不算慢,在腾飞动手的同时,从腰里拔出随身携带的小号菜刀,反手一刀砍在了用枪戳着她脑袋那名汉子握抢的手臂上。被砍的汉子惨叫一声,手里的枪掉在地上,白无双正准备俯身捡起枪时,脑袋上即刻挨了一枪托,被砸翻在地,马上有两把枪重新对准了她的后脑勺。 “别动!”对方喝道:“再敢动我们真的开枪了。” 张毅的出现虽然让局面暂时出现了混乱,但白无双很快又被控制,腾飞控制住了黑脸大汉,然而他的脑袋上也戳着三四把枪。这种情况下,谁都不敢乱动,万一擦枪走火,接下来必然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把枪放下!”对方有人冷喝道。 “你们把枪放下,不然我就让这老小子死在这里!”张毅用军刺威逼着瘸爷大喝道。 瘸爷这时候再也不敢袖手旁观了,伸出一只手,用喑哑的声音息事宁人地说:“大家都别冲动,别冲动,有事好商量。” “商量个屁!”张毅用军刺威逼着瘸爷小心翼翼靠近腾飞和白无双,骂道:“想活命让你们的人都放下枪,放我们走。” 此时已经形成了僵持局面,对方虽然不敢开枪,可腾飞三个人被这么多人围困,一时也难以脱身,两帮人马对峙陷入到僵局。 这时候那个被腾飞用双管猎枪顶着脑袋的黑大个说话了,他应该才是这伙人中真正的老大,在枪口下态度依然强硬,说道:“开枪吧,杀了我容易,不过你们三个人都得给我陪葬。只要你敢开枪,我的人会在第一时间把你们三个人打成筛子。” “好啊,那就来吧。”张毅一只手用军刺抵住瘸爷的脖子,一只手慢慢解开衬衣的扣子,露出了一捆绑在身上的炸药,大声喊道:“开枪吧,大不了所有人一块死。” 看到张毅身上捆的一大捆炸药,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腾飞和白无双都没料到张毅还有这么一个后手,事先他们也不知道张毅身上居然绑了一捆炸药。 62、逃出生天 这伙人几乎都是亡命徒,为了钱任何铤而走险的事情都敢干,可是遇到这么一个玩命的主也超乎他们的想象,顿时都蒙了。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脑袋还算正常的人,都不会拼了自己的性命去冒这么大风险去抢回这批货。 瘸爷看到这捆炸药,而且捆着炸药的张毅就贴着自己的身体,一旦有人开枪,引爆炸药,张毅第一个被炸上天,第二个就是他,脸都绿了,赶忙大吼道:“快,都把枪收起来,谁都不许开枪,货我们不要了,赶快放他们走。” 黑大个此时也乱了章法,面对这种同归于尽的阵势,一时也没了办法,只能愣怔着任由张毅大发神威。 腾飞用军刺逼着瘸爷,靠近腾飞后与他背靠背,警惕地逼视着这伙持枪的亡命徒。白无双也趁机靠近腾飞与张毅,三个人呈三角状,慢慢一步步往门口走去。在他们往外退的同时,对方仍然持枪跟着他们,一刻也不敢放松。原本胜券在握,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瘟神,就这样放他们离去,这些人实在是不甘心,想想都觉得窝囊。 瘸爷身体发抖,腿脚哆嗦着,一步步慢慢跟着张毅往大门口退去,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叮嘱道:“都别乱来啊,谁都不许开枪,万一走了火,大家都得被炸上天。” 从院子里出来,两帮人一直互相举着枪僵持着退出几十米远,退到白无双那辆白色轿车附近时,张毅扭头对白无双说:“大姐,你带着货去开车,发动车,不要熄火,在车里等着我们。” 白无双没想到张毅如此心细如发,早早将车开到了宅子附近停靠,似乎早早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这一连串变故。她点点头,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打着了火。 张毅阴测测地笑了笑,对瘸爷说道:“瘸爷,多谢你送我们一程,现在让你的人全部退后,我们要告辞了。” “退后,退后。”瘸爷用力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的人全部往后退。张毅的那把军刺在他的脖子上已经拉开了一道血口子,只要再往深一点,自己就要脑袋搬家了。面对两个玩命的主,这个时候他早已不想留下这批货了,只求他们早点滚蛋,以便保住自己的性命。 瘸爷这伙人往后退了几步,但仍然与腾飞他们保持着五六米远的距离,对他们来说,这个距离要射杀两人仍然易如反掌。 “多谢了瘸爷。”张毅又阴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身上捆着的炸药引线,然后一脚踹在瘸爷的屁股上,将原本腿脚就不好的瘸爷踹出几米远,同时对腾飞大吼一声:“快,上车。” 腾飞会意,马上大步走到车边,拉开车门走了进去。对方一看张毅和腾飞要跑,马上举着枪冲了过来。对此张毅早有准备,一把扯下绑在身上的那捆炸药,大吼一声:“孙子们,来吧,小爷给你们好吃的。”用力朝着冲过来的几个人扔了过去。这帮人猛然发现张毅将炸药点燃扔向自己,情急之下纷纷闪开,猛然扑倒在地。 趁对方躲避的间隙,张毅也大步跑到车门边,一矮身坐进了车里。白无双不敢怠慢,马上发动车疾驰而去。 车刚开出五六米远,身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听到炸响声,张毅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白无双开着车往前飞驰而去,一边开车一边回头问道:“张毅,你这是从哪搞来的炸药,怎么提前不给我和腾飞说一声。” 张毅没有回答,仍然哈哈大笑。 腾飞也笑了起来,手指着张毅说:“听刚才爆炸的声音不像是炸药,倒像是二踢脚。” “你是说炮仗?”白无双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这二踢脚怎么看着那么像炸药啊。这也不对啊,你哪里搞来的二踢脚?” 张毅得意地笑着说:“没错,是二踢脚。下午我在村里转悠的时候,看到一家店里有卖炮仗的,就进去买了一捆二踢脚,又买了几张牛皮纸,把这些二踢脚改头换面,做成了炸药的形状,没想到今晚还真派上了用场。哈哈,过瘾哪。” 惊心动魄的时刻终于过去了,三个人凭借着超人的胆识和冷静成功虎口拔牙,全身而退。在回去的路上三人的心情都是既轻松又兴奋,刚才的紧张全然抛之脑后。尤其是白无双,拿到这批上等货,几十万块已经稳稳装进了兜里,心情更是大好,一路上有说有笑,驱车飞速向他们住的酒店开去。 63、虎口拔牙 白无双开着车不无感叹地说:“今晚能虎口拔牙,安然无恙完成这笔交易,真是多亏了你们俩个,要不然我这回真的是人财两空。哎,想想都觉得后怕。” 张毅说:“这就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冒这个险怎么能发这笔财呢。” 白无双说:“话虽然这么说,可用命还钱还是有点太冒险了。对了张毅,你是怎么预判到这伙人有埋伏,提前做好了准备?” 张毅说:“在你们到那座宅子的路上,我就发现你们身后跟着几个人,这些人身上都藏着家伙,于是我料到他们肯定会对你们不利,所以赶紧回到村里把车开了过来,然后把那一捆二踢脚包上牛皮纸,做成炸药的形状捆在了身上。其实我这么做多少有点冒险,万一被他们看穿了就麻烦了。好在是晚上,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我这才蒙混过关。” 白无双呵呵地笑了两声,夸赞道:“腾飞说你小子够机灵,还真是没说错你,这种鬼点子也亏你能想得出来。” 张毅得意地笑了起来,这回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上次与金刚约战遭受的那股郁闷可算是一吐为快了。 白无双接着问腾飞:“腾飞,刚才没来得及问你,我们跟瘸爷交易的时候,为什么我被迷香催眠了,你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腾飞说:“你距离迷香的位置比较近,而且在聚精会神验货的时候神智很容易被短暂催眠,我距离比较远,以前受过特殊的训练,在这方面抵抗力比你要强一些。另外,你喝下的那杯水应该也有问题,我却一口水都没有喝。” “哦,原来是这样。”白无双恍悟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屋内的熏香有问题,既然已经警觉,为什么不及时提醒我?” 腾飞摇摇头说:“我也是后来看到你的眼神完全散掉了,神情举止都不太对才警觉到熏香有问题。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在熏香里只夹杂了少量的迷药,但这些迷药却足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大脑处于休眠状态,所以他们才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将玉石掉包。” 白无双说:“原本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高明的手段,没想到不过是一些下三滥的江湖骗术。可就是这种小把戏,却差点要了我们的小命。还有,你给我解开迷香的是什么东西,味道怎么那么怪?” 腾飞淡淡地笑了笑,说:“那不过是一盒普通的清凉油,我带在身上是为了不招蚊子。东西虽然普通,却具备清凉解毒作用,正好能克制迷香对人神经的迷幻作用。” 白无双叹了口气,说:“看来这回我们的运气确实不错,如此简单的东西,却都很实用,关键时刻都能派上大用场。” 回到酒店时已经夜里十点钟了,白无双叮嘱腾飞和张毅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要在金城逗留一天,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洗完澡早早休息了。 腾飞和张毅洗完澡躺在床上,两个人却始终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都还在回忆之前交易时发生的那些情节。 张毅在黑暗中问道:“腾飞,你睡着了吗?” 腾飞说:“还没有,你也睡不着吗?” 张毅索性坐起身,靠在床头点燃一根烟说:“是啊,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事儿。要不我们聊聊吧?” 腾飞也坐起身,靠在床头想了想说:“算了,不睡了,要不我下去买一瓶酒,再搞点吃的,我们边喝边聊。” “好啊。”张毅也正有此意,只是兜里没钱,才没敢明说,腾飞提起来他自然求之不得,兴奋地说:“那就整点呗。” 腾飞穿上衣服,出了酒店,在附近的小店里买了一瓶高度白酒,又弄了点花生米和下酒的小菜,拎了一塑料袋回到房间,两个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了起来。 张毅喝了一大口酒,放下杯子往嘴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问道:“腾飞,你是继续跟二蛋一块经营废品回收站,还是接下来有别的什么打算?” 腾飞也喝下一口酒,说:“先干着呗,现在不也挺好。等到转业办那边的工作分配下来再做打算,现在说什么都有点早。” 张毅笑了笑,说:“说句你不爱听的,像你这样的人去干废品回收,真是有点屈才。对你来说,干这个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嗨,”腾飞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屈才不屈才的,干啥不是干呢,总要找点事做。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自由自在,钱也不少赚。如今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能混口饭吃就知足了,没那么高的要求。” 64、夜晚深谈 “你真这么想?”张毅狐疑地望着腾飞,说:“腾飞,说句实话,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凡事想得开,也能放下面子和身段,这一点我就做不到。” 虽然张毅是杨老三的战友,可跟腾飞认识的时间不长,谈不上熟悉,对他们来说,杨老三是桥梁,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脱离杨老三这个桥梁真正的交流。不过大家都知道,张毅这个人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这也是为什么他至今无所事事的原因。 腾飞点点头,诚恳地说:“张毅,我也说句实话,你这个人啥都好,就是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好面子不是什么坏事,可过于好面子吃亏的只有你自己。眼下这个社会我们都很清楚,人首先要生存,然后才能降到尊严。” “是啊,”张毅又喝下一大口酒,低着头说:“这个我也知道,可到了关键时刻就是做不到,要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这么晃荡着。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个人虽然没多大本事,可总是不安现状,心气比谁都高。现在我是一肚子想法,就是没机会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报复。其实有时候我也挺烦自己的,总感觉自己怀才不遇,实际上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嗨,你就当我喝多了,说的全是醉话。” 张毅这番话可谓是肺腑之言,即便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这种话要他自己说出来却比登天还难,今天晚上能在腾飞面前说出这番话,说明他对腾飞已经产生了某种特殊的信任。 腾飞端起酒杯,跟张毅碰了一杯,诚恳地问道:“有理想和抱负是好事,这东西听起来虽然很虚,但却能给人精神力量。说说你的理想和抱负,我想听听。” 张毅显得有点难为情,挠了挠头说:“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了,我吧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干大事的人,一般的小事都不放在眼里。我的理想就是做一个让人敬仰的大人物,别人说起我张毅这个名字,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说,这小子行,是个了不起的人。不过我现在觉得这有点可笑,啥事都没干成,谁又会觉得我了不起呢。” 听到这句话,腾飞呵呵地笑了起来,搞得张毅的脸都不由红了。其实这种想法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只是很少有人说出来,人活着,谁不希望自己是一个备受尊重和敬仰的人呢? 看到张毅脸都红了,腾飞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任何嘲笑你的意思,其实你这种想法很正常,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只是少部分人能做到,大部分人做不到而已。我倒是觉得,你现在应该是没找到方向而已,等你找到方向了,自然就清楚自己该干什么了。” 对这个判断张毅表示赞同,他点点头说:“你说得对,以前我是没啥目标,不过这次到了金城,突然感到自己找到目标了。” “哦,”腾飞感兴趣地问道:“你想好以后干什么了吗?” 张毅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故意打岔说:“嗨,现在还不太好说,等以后再说吧。对了,大姐现在的生意做得蛮大的,就咱们来金城这一笔生意,她的资产起码翻两番,以后的发展势头肯定特别好。我倒是觉得,大姐挺信任你,而且对你也不错,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干脆跟着大姐干?” 腾飞没想到张毅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不过稍微一琢磨,他心里就明白了,张毅名义上是问他,其实是他自己有这个念头,只是不好明说。 想了想,腾飞解释说:“这次跟大姐来金城,不过是帮忙而已,压根没想过那么多。而且大姐做的生意我是外行,完全插不上手,也帮不上人家什么忙。” 张毅说:“嗨,要真有心,跟着大姐学就是了,其实也没啥太难的。我倒是对玉石这行挺感兴趣的,就是担心大姐看不上我,说出来担心她为难。嗨,算了,不说这些了,喝酒。” 张毅端起酒杯跟腾飞碰了一下,一昂头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然后目光灼灼地望着腾飞,那意思无非是说,我都干了,你也干吧。 腾飞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张毅的心思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他无非是想让腾飞在大姐面前帮他美言几句,以后跟着白无双干了。张毅这个人就是这样,爱面子已经到了让人无语的程度,其实这些话他完全可以自己明说,却非要让人意会。对张毅来说,张口求人永远是那么艰难。 65、歌厅混战 喝完酒,两个人就关了灯重新躺下。张毅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倒头就睡着了,腾飞却被张毅一番话挑动了心事,翻来覆去睡不踏实,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总算睡着。 第二天,白无双起床后带着腾飞和张毅又在金城逗留了一天。在这一天,白无双找了几个买主,将昨晚买到的货卖掉了一部分。这一天下来,整批货虽然只卖出去三分之一,昨天交易的那二十万本金基本就回来了。 富贵险中求,老话果然没说错,这回冒险交易确实值得,一回就赚了好几倍的利润,够白无双吃好几年的。 白无双也很高兴,晚上不仅请腾飞和张毅去吃了大餐,还带着两人去了金城的歌舞厅唱歌,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兴奋的情绪当中。 即便在省会城市,当时的歌舞厅还处于初级阶段,场所是一个很大的大厅,中间是大厅和舞池,靠墙的地方用木板隔出一部分挂着眷恋的雅座,整个歌舞厅只有一个大音箱,想唱歌要自己先用纸条写好歌名,然后交给服务生,交到吧台排队,等候管音箱的人叫号,点一首歌五块钱,叫到号之后点歌的人才能上台献唱。 白无双心情相当好,点了一首《甜蜜蜜》,等了好半天才轮到她,十分兴奋地上台献唱一曲。应该说,白无双的歌唱得相当不错,第一句刚唱出嗓子就赢得了满堂喝彩声。 白无双唱得很投入,一首歌唱完后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同时也赢得了歌舞厅内长久不息的掌声。其中有两桌人的掌声最热烈,甚至还有几个人吹起了尖利的口哨声,给白无双喝彩得十分卖力。 出于礼貌,白无双脸上挂着笑,向那几桌人点点头,然后从台上走了下来。然而谁都没想到,那几桌为白无双喝彩的酒客中站起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大个子,径直走过去拦住了白无双的去路,眼睛盯着她俏丽的脸蛋,笑嘻嘻地说:“美女,你的歌唱得不错,兄弟我能不能请你跳个舞啊。” 大个子熏人的酒气直冲白无双的鼻子,对这种喝得半醉的,借着酒劲乱来的烂酒客,白无双见得多了,向来没多少好感,她皱了皱眉头,掩着鼻子说:“对不起先生,我不会跳舞。” 说完白无双就想走,没成想这家伙不依不饶,再次伸手拦住白无双的去路,嬉皮笑脸地说:“不会跳舞没关系,既然你歌唱得这么好,那就再陪我唱一首歌吧。” 大个子拦住白无双的去路,跟他一起的那几桌人脸上都挂着笑,远远望着两个人,还不时用酒杯敲着桌子起哄,大喊道:“上,上啊。哥们,一定要拿下她,千万别给我们丢人啊。” 白无双瞥了一眼这群借酒滋事的人,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厌恶,冷冷地推开大个子拦着他的胳膊,说:“先生,你喝多了,早点回家休息吧,别没事给自己找事。” 在一大群人的注视下,大个子自然不可善罢甘休,一把抓住白无双的手臂,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姐,给我个面子,唱首歌而已,别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放开你的爪子!”白无双面色一沉,拉下脸厉声喝道。今天白无双原本心情很好,不想滋事,换了她以前的脾气,一把菜刀早剁到大个子脸上了。 “哟,脾气还挺冲的。”大个子的脸色也变了,冷着脸说:“老子就不放开你怎么了?臭三八,别给脸不要脸,小爷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草泥马!”大个子的话刚说完,后脑勺上就挨了一啤酒瓶子,“敢对我大姐动手动脚,你他妈的是不想活了吗?” 啤酒瓶子在大个子后脑勺上开了花,当时就头破血流,他嗷的叫了一声,伸手捂着后脑勺转过身,看到一个皮肤白净,但一脸怒容的年轻人,手里正抓着一个碎裂的啤酒瓶子指着自己,嘴里还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 给了大个子一啤酒瓶的人正是张毅,他和腾飞坐在雅间里,看到白无双被大个子拦住邀请去跳舞,当时就跃跃欲试着拎着啤酒瓶子就想冲上来开打,好歹被腾飞拦住了。这里是金城,不是江州,更何况白无双是老江湖,应付这种事应该不是问题。 可当张毅看到大个子居然一把抓住白无双的胳膊后,再也坐不住了,抓起一个啤酒瓶子就冲了上去,招呼也不打一个直接就拍在了大个子的后脑勺上。 66、狼群战术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白无双也有点错愕,第一反应就是:坏了,这回惹祸了。 大个子一只手捂着后脑勺,一只手指着张毅的鼻子骂道:“卧槽,你他妈敢打老子,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 “管你他妈的是谁!”张毅不由分手,顺手又在附近的桌子上抓起一个啤酒瓶子,抡起来拍碎在大个子脑袋上,“干他妈对我大姐无礼,我看你小子是皮痒欠揍了。” 张毅这两个酒瓶子拍得痛快,可同时也惹下了大祸,大个子一伙的那两桌人纷纷抄起啤酒瓶子和桌椅板凳,像一群被激怒的狼群一般冲了过来,刚刚还是歌舞升平的歌舞厅顿时人仰马翻,一片混乱,靡靡之音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惨叫声和哀嚎声。 发现对方居然有这么多人,原本头脑发热的张毅也吓了一跳,好在他的反应够快,赶紧挺身护住白无双,一拳打翻第一个冲过来的人,然后双臂挡在头部,咬牙硬挨了对方后面冲过来的人砸下来的啤酒瓶子,飞起一脚,踹飞另外一个拎着板凳砸向自己的家伙,大吼一声:“大姐,快跑啊。” 这时候想跑已经有点晚了,整个歌舞厅的人都被张毅激怒了,纷纷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子和烟灰缸朝张毅和白无双砸了过来,顿时张毅被雨点般的啤酒瓶子砸得无力还手,甚至连白无双也没能幸免,被几个飞过来的啤酒瓶子砸中。一轮啤酒瓶子下来,张毅和白无双都变得皮青脸肿,浑身都是酒水,好不狼狈。 谁都没想到张毅这一下子激怒了整个歌舞厅的人,白无双刚刚转身想跑,却发现已经对方已经有两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挥舞着啤酒瓶子朝着白无双的脑袋砸了下来。 白无双这时候也只能咬牙硬拼了,杏眼圆睁,侧身躲过砸下来的啤酒瓶子,一拳打在用啤酒瓶子砸自己的小子脸上。 此时腾飞也已经冲了过来,一脚踹倒其中一个跟白无双纠缠在一起的小子,然后又挥拳痛击另外一个偷袭自己的大汉,之后一连串的组合拳,将靠近白无双的几个人全部打翻在地,挺身拦在了白无双和张毅身前。 对方虽然人多,可大多是一帮混子,嗓门大,战斗力却一般,腾飞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对方几乎被打蒙了,谁都没想到这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女人身边居然有这么一个高手,一时都不敢再次轻易出手。 趁对方犹豫的功夫,腾飞回头对张毅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带着大姐走!” 这个地方已经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张毅也反应过来,急忙一只手抓着白无双的胳膊,一只手举着半截子敲脆的啤酒瓶子,护着白无双往歌舞厅门口跑去。 挨了张毅两瓶子的大个子岂肯善罢甘休,大叫一声:“妈的,想跑,没那么容易。兄弟们,给我上,打死这几个乡巴佬。” 大个子这一嗓子惊醒了自己的同伴,再次抄起歌舞厅的桌椅板凳和啤酒瓶子,仗着人多势众再次冲了上来。腾飞这回也豁出去了,迎着冲过来的人群来了个反冲锋,一个回旋旋风脚踹飞第一个冲上来的人,然后双手以极快的速度抓出,一只手抓住对方挥舞过来的椅子腿,一只手抓住一只啤酒瓶子,用力一推一拽,从对方手里夺下武器,然后双肘击出,打翻冲向自己的两个人。 如天神一般的腾飞拦在身前,对方硬是被挡在了歌舞厅大门口。由于门口的通道位置只能容两三个人通过,腾飞拦在门口的通道里,对方无法展开人多的优势,生生被腾飞拦住去路,只能一个接一个往门口冲。 腾飞一手操着板凳腿,一手抓着啤酒瓶子,来一个打翻一个,来两个踹翻两个,大个子一伙十多个人,一时间居然无法通过这道大门。 这伙人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能打的人,在短暂的慌乱过后,有人不知道从歌舞厅什么地方找来了两把铁锨,两把铁锨迎头向腾飞的脑袋上拍了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铁锨发挥着跟长枪一样的作用,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这些人铁锹在手,避免了与腾飞近身肉搏,弥补了单兵作战能力差的弱点,顿时士气大振。 看着这两把铁锨拍下来,腾飞也只能暗暗叫苦,一咬牙抬起手里的板凳腿,挡住一把铁锨,但另一把几乎同时拍了下来,腾飞只能侧过身堪堪躲过这一下,同时做出一个侧身劈腿动作,踹在手持铁锨的家伙肚子上,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铁锨。 腾飞咬紧牙关拼命抵挡了一阵子,可对方毕竟人多,腾飞双拳难敌四手,越来越多的人从歌舞厅里找到趁手的武器,没头没脑向腾飞招呼过来。在一片混战中,腾飞身上也被铁锨拍了几下子,被拍中的地方很快见了血,白色的衬衫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再这样打下去,腾飞即便不被打死,也会被累死,这时候他听到门外张毅大吼一声:“腾飞,快,快出来。” 腾飞扭头瞥到张毅和白无双已经把车开到歌舞厅门口,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他强吸一口气,抡起手里的铁锨拍翻冲到自己身边的一个家伙,然后将铁锨在空中虚幻几下,逼退靠近自己的人群,趁对方退缩的空隙,将手里的铁锨扔了出去,然后转身一个凌空翻越,从歌舞厅门口跳了出去,一个健步蹿进车里,拉上车门后早已准备好的张毅一脚油门,轿车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奔而去。 等到大个子那帮人追出来,轿车已经奔出十几米远,想追已经来不及了。 从歌舞厅总算逃了出来,虽说有惊无险,白无双今天原本美好的心情全部被破坏了,抱着胳膊坐在车里始终一言不发。张毅想开个玩笑缓和下压抑的气氛,却发现腾飞和白无双都没有附和他,于是就有点讪讪的,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67、大姐大 三人开车找了家医院,对每个人受伤的部位做了简易的包扎和处理,然后就开车回了酒店休息。 进了房间,张毅坐在床上点燃一根烟,瞥了一眼腾飞说:“今天的事我处理得是不是有点过了,大姐好像有点生我的气,刚才连话都懒得跟我说。” 这一点腾飞也感觉到了,原本是高高兴兴去喝酒唱歌,结果被张毅冒冒失失的一个酒瓶子搞成了一场斗殴事件。这种事在歌舞厅里经常发生,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解决问题,而不是这么简单粗暴。白无双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肯定对张毅这么莽撞有意见。 腾飞宽慰道:“你想多了吧,你是为了护着大姐才出手的,她怎么可能对你有意见?可能好心情被坏掉了,不想说话而已。行了,别想了,洗洗睡吧。” 两个人分别洗完澡,刚躺在床上,他们房间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张毅一骨碌爬起来,接起电话听了两声,然后把电话递给腾飞说:“大姐让你过去她房间一趟。” 腾飞接过话筒说:“大姐,还没睡啊?” 白无双说:“还没呢。你过来我房间一趟,我有话跟你讲。” 这么晚了白无双有什么事要跟他讲?腾飞不好多问,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走到白无双的房间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白无双穿着睡袍从里面打开门,侧身让腾飞进屋。她也是刚洗过澡,头上裹着毛巾,身上散发着一股洗发香波的味道。 白无双指了指房间里的沙发说:“坐吧。” 腾飞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白无双笑了一下说:“大姐,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儿?” 白无双从箱子里翻出两个厚厚的信封,一只手拿着一个信封,将看起来最厚的信封递给腾飞,柔声说:“这次辛苦你跟张毅辛苦了,这是给你们的酬劳。这个是给你的,两万块,别嫌少。” 到底是大姐大,白无双出手可真够大方,一给就是两万块。在当时,万元户还是很多人奋斗的目标,两万块钱几乎相当于一个普通工薪阶层两年的工资。 腾飞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来之前我已经说过了,这次只是帮忙,不要酬金。” 白无双皱了皱眉,不悦地说:“干吗不要?这次是用命还钱,这是你应得的,如果你不收,不光我心里过意不去,三妹那里也不好交代。收着吧,千万别客气,这没什么丢人的。” 腾飞解释说:“我怎么能收你的钱,你要真想给,就给张毅吧。他现在手头缺钱,这些钱能帮到他大忙。” 白无双把另外一个信封也递给腾飞,说:“这个不用你提醒,这一万块是给张毅的,他这次的功劳不小,我当然不会亏待他。” 腾飞低着头,一脸的难为情,好半天没伸手接白无双递过来的两个信封。 “拿着,”白无双诚恳地说:“你要不收我可生气了,以后再也不找你帮忙了。” 腾飞这才勉为其难接过白无双递过来的两个信封,站起身说:“大姐,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过去了啊。” 白无双却说:“急什么,再坐一会,我想跟你谈的正事还没说呢。” 白无双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很温和,目光很柔软,搞得腾飞心里不由有些忐忑。夜已经深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他突然觉得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重新坐下来,低着头不敢与白无双的目光对视。 白无双在另外一张沙发上坐下来,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白色过滤嘴的女士香烟点燃,瞥了一眼浑身拘谨的腾飞说:“腾飞,我问你个问题。” 腾飞低着头说:“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 白无双说:“你有没有兴趣从今往后跟着我?” “跟着你?”腾飞抬起头看了白无双一眼,诧异地问道:“大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无双说:“这次生意做得很成功,光这一回我的资产就翻了两番,以后肯定要扩大经营。如今江州的玉石市场还处于萌芽发展阶段,大部分做这个生意的人只是散兵游勇,没有形成规模,不过玉石市场的前景相当不错,这是个趋势,以后肯定会兴旺起来。如今我手里有了这么一批货,基本上可以垄断江州的玉石市场,那也就是说,这个市场我完全可以说了算。按照这种发展势头,我特别需要一些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加入到我的团队来。” 白无双的意思腾飞基本听明白了,这个女人野心够大,这回又很赚了一笔,想要把江州整个玉石市场吃下来,可摊子一大铺大了,就需要能够真正帮到她的人手。腾飞这次的表现无疑获得了白无双的好感和信任,所以才希望将腾飞收为己用。 腾飞望着白无双问道:“大姐的意思是让我以后跟着你干?” 白无双点点头,认真地说:“是这样子,你认真考虑考虑。我可以保证,跟着我肯定比你跟二蛋经营废品回收站有前途,我的为人你应该也清楚,肯定不会亏待了你。” 腾飞说:“按理说这肯定是好事,可我对玉石一窍不通,担心我干不好。其实张毅挺想跟着你干的,你完全可以考虑考虑他,我跟二蛋现在处得挺好,这个时候丢下他一个人,他肯定对我有意见,以后连兄弟都没得做。” 白无双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拉下脸说:“原本我也考虑过让张毅跟着我干的,可今天这事他处理得太毛躁了,当时那种情况,他完全可以用一种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个人虽然够机灵,可有点太浮躁,关键时刻容易冲动,缺乏大局观。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能打架虽然是实体的体现,可简单的打打杀杀解决不了问题,让他跟着我干,我还真有些不放心。” 68、摊上事了 应该说,白无双已经具备了一个成功商人的必要素质,这番话能充分说明她对商业属性的认识。腾飞连忙替张毅解释道:“今晚这事他是处理得不够妥当,不过当时他大概急于在你面前表现,所以才冲动了点。他现在还年轻,跟着你多历练几次,以后肯定能独当一面。” 白无双浅浅地笑了一下,说:“你这么急于推荐张毅给我,那你自己的意思就是不想跟着我干喽?” 腾飞解释道:“大姐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张毅比我更合适,而且他现在确实需要找点事儿做,跟着你他能学到不少东西。我跟二蛋的生意虽然不大,不过目前经营得还可以,就这么放弃也确实有点可惜。” 白无双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事你再认真考虑考虑,我也不希望勉强你。其实说句老实话,你们五个人,我们普遍比较看好你,你的性格沉稳,考虑问题谨慎缜密,没他们那么浮躁,天生有领袖气质,以后肯定能成大器。张毅虽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比起你来还差了那么一大截。” 腾飞谦虚地说:“大姐过奖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优秀,说穿了,我也就是狗肉包子上不了席面,你们太抬举我了。” 白无双笑了笑,说:“这事以后再说吧。其实我们都看出来了,三妹特别喜欢你,这次我跟她说想请你帮忙,她还老大不乐意呢。她嘴上说是怕危险,实际上是不希望我跟你交往太深,她的心思我比谁都明白,好像生怕我把你从她身边抢走似的。你呀,以后要对三妹好点,千万别伤了她的心。” 这句话说得腾飞满面通红,他猛然回想起马兰看他时的眼神,心田里顿时淌过一丝暖流。马兰对他的关心,他心里自然明白,可他也无法判断这种感情到底以什么成分居多。 腾飞低着头不说话,白无双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笑了笑说:“一个大小伙子,还害羞了。既然你向我推荐了张毅,我再考虑考虑吧。今天就谈这么多了,你回去早点休息,我明天带你和张毅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然后咱们就可以回江州了。” 腾飞站起身说:“那你也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离开白无双的房间,腾飞的心情才总算放松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 张毅还没睡,看到腾飞回来一骨碌爬起来,急忙问道:“腾飞,大姐叫你过去聊什么?” 腾飞将白无双给自己那个装了两万块钱现金的信封递给张毅,说:“大姐说这次我们辛苦了,给我们每人一笔酬金,这是给你的,两万块。” 张毅接过信封,从里面抽出厚厚一叠钞票,眼睛都被照亮了,兴奋地说:“卧槽,这么多啊,这回咱们发财了,大姐可真够大方的。” 张毅穷困潦倒了好长时间,这回一次性拿到这么多钱,高兴得简直要蹦起来。腾飞笑着说:“大姐对我们不错,以后要记着人家的好。这些钱你收好了,省着点花。” 张毅一边数钱,一边喜上眉梢地说:“大姐做事真是敞亮,难怪很多人听到三姊妹的名号都要竖起大拇指,这回我是服了。” 顿了顿,张毅问道:“哎,对了腾飞,我想跟着大姐干的事你有没有跟她讲?” 腾飞点点头说:“说了,大姐挺欣赏你的,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她说是要考虑考虑,过段时间再给个准信。” “那就多谢了,”张毅笑容满面地说:“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看到张毅满怀期待,腾飞实在不忍心搞坏他的好心情,本来有些话想跟他讲讲,这时候也说不出口了,只好脱了衣服躺下睡觉。 这天晚上,张毅却失眠了,信封里的钱数了好几遍,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直到黎明时分才真正睡去。 第二天起床后,白无双带着腾飞和张毅在金城的大小商场逛了一圈,几个人分别给家里人买了点金城的土特产,白无双还亲自给腾飞和张毅挑选了一套新西装。 在腾飞穿上白无双给她挑选的西装时,白无双的眼睛发亮,拉着腾飞站在试衣镜前前后左右看了一遍,还亲手给腾飞系上了领导,并伸出细长的手指帮腾飞拔掉了西装领子上一根多余的丝线。这个动作显得又亲密又温馨,让张毅心里一阵羡慕嫉妒恨,看着两人的眼神都显得有点不对了。这是因为,在帮他挑选西装时,白无双并没有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 中午简单吃了点东西,还是张毅开着车,载着白无双和腾飞回了江州。 回到江州后,白无双开着车忙自己的事去了,张毅和腾飞各自回家。 腾飞回到家,把给家里人买的东西扔下后就去了二蛋的废品回收站。出门快三天了,二蛋一个人肯定忙得不可开交,这让腾飞心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然而当腾飞来到废品回收站,却发现偌大一个场地冷冷清清,平时这个时间段陆续都会有人来卖东西,可今天却连一个人都没有。回收站里的东西乱七八糟,摆得到处都是,二蛋头上绑着纱布,纱布上还渗出血迹,有气无力躺在院子里那把破藤椅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颓丧。 一走进来腾飞就感觉到不对,老远看着二蛋喊道:“二蛋,你这是干吗呢,搞罢工还是怎么的?怎么搞得像死了娘一样。” 听到腾飞的大嗓门,二蛋一下子从藤椅上坐起来,一激动头上的伤口崩裂,痛得哎哟一声,连忙伸手捂着脑袋,吸溜着冷气说:“腾飞,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你再晚回来两天,恐怕就见不到兄弟我了。” 看到眼前的情景,以及二蛋这番话,腾飞就明白,在他离开这两天回收站一定出事了,连忙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这才出去两天时间,出来啥事了?” 二蛋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说:“腾飞,咱们这回收站恐怕是干不成了。” “干不成了?”腾飞惊诧莫名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69、道北帮 二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这回咱们又摊上事了,遇上一群不讲规矩的道北人,他们基本上把这个行业垄断了,逼着咱们把回收站低价转让出去。不转让也行,那我们就等着亏死吧。现如今这生意真是越来越难做了,想规规矩矩做点生意咋就这么难呢。” 根据二蛋接下来的讲述,腾飞听明白了,就在他去金城的这两天,一群专门从事废品回收的道北人找到二蛋,要求他低价把废品回收站转让。在废品回收这一行,也逐渐出现了寡头,由一群道北人帮控制,企图垄断江州所有的废品回收市场,加入他们这个帮派,得到他们授权的,才可以在江州从事废品回收的生意,如果是异类,就逐渐要予以清除掉。 所谓道北人是生活在江州铁道北路的一群人,这些人大部分是解放前后从中原地区逃荒到江州的,他们大部分来自一个地区,逃荒逃到这里逐渐在铁道北路定居下来。几十年前铁道北路还是一片荒地,根本没什么人管那个地方,这些人拖家带口来到道北随便划块地,用枯枝烂叶搭个棚子就把家给建起来了。因为江州本地人不怎么待见这些人,道北人平时不怎么跟江州本地人打交道,主要是老乡之间交往,比较抱团,遇到事一嗓子就能一大群道北人出来帮忙,在江州也算是一霸。 自古至今,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一行有一行的码头,别看废品回收不算什么大生意,可只要有利润的生意就有纷争。道北人很多人都是靠收破烂起家的,在江州干这个的十个有九个都是道北人,唯一那一个不是道北人的,很有可能他二舅就是道北干这一行的。 二蛋开这个回收站的时间不算长,开的时候也没拜过这个码头,自己支个摊子也就开张了。刚开始的时候有人找过几次麻烦,打过几次架之后也就没什么人来闹过,可随着这帮人越做越大,势力也越来越强,发了狠心要一统江湖,把全江州的废品回收垄断经营,于是,二蛋的这个回收站再次成为他们的重点打击对象。 腾飞去金城的那天下午,来了两个道北人找二蛋,要求他把回收站转让给他们,开的价钱之低跟明抢几乎没啥区别。二蛋知道在这一行道北人把持着行市,可他根本没把这些人看在眼里,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那两个道北人临走之前放下一句狠话:“给你两条路,一条是乖乖把这里转给我们;另外一条就是等着关门。得罪了我们道北人,你不仅收不到货,收到货我们也让你卖不出去。” 二蛋当然不信这个邪,那两个道北人离开之后,他就开着三轮车收货去了。可无论他到那收货,都有人出来捣乱,不是有同样收废品的出来抢生意,就是有人跳出来威胁卖主,不许把东西卖给他。 二蛋忍无可忍,终于跟对方动手了,上去一拳打爆了抢生意的鼻子。这下可把祸创下了,对方就等着他动手呢,呼啦啦一下子从四面八方冲过来一大群道北人,这些人有的拉着架子车,有的开着三轮车,看样子全是收破烂的。二蛋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收破烂的,看来江州废品回收的竞争真的是到了白热化阶段。 二蛋虽然能打,可对方毕竟人多,而且心齐,交战没多久二蛋就吃了大亏,脑袋上挨了无数闷棍和一块板砖,被打得头破血流。好在对方只是想给二蛋一点教训,也没想真把他往死里打,二蛋在挨了无数拳脚之后,那群收破烂的扬长而去。据说走的时候很有秩序,一个个昂首挺胸,搞得像是一群正规军一样。 二蛋自己开车去了医院,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了伤口,在回收站躺了两天,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天下午拉着一车货去废品交易站卖货。可是人家居然不收,这回二蛋真急眼了,自己的货如果卖不出去,那等于釜底抽薪,以后真的没得玩了。 在二蛋的追问下,交易站的老板支支吾吾告诉二蛋,有人跟他打过招呼,凡是二蛋交来的货都不许收,否则以后道北人的货就不卖给他了。 这可真的是形成了垄断,一家独大就有了绝对的话语权,甚至可以影响整个市面上的行情。当然,交易站的老板也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形,可是道北人实在惹不起,没办法,只能委屈二蛋去找别的下家了。 二蛋明白,在江州,根本不可能有别的下家,既然他能给这个老板打招呼,也能给别的老板打招呼,这是成心要把自己挤死。 听完二蛋的讲述,腾飞也觉得十分的棘手,这属于不正当商业竞争,对方垄断了行业,存心要挤死二蛋这样一个小作坊可以说是易如反掌。而且道北人抱团心齐,打架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而且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 江州是个奇怪的城市,每一片地方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形成了区域割据,很有点民国时期军阀割据的意思。如果说铁路局那一片是铁路帮罗铁锤的地盘,那道北区就是道北人的地盘,一般外人生事都远远离开这些地方。不同的是,铁路帮有罗铁锤这个领袖,只有他能一呼百应,而道北区却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大哥,组织很松散,但是一遇到外部势力的侵扰,马上就能组织出一大群人对抗。根本不用动员,只要吼一嗓子,谁谁谁欺负我们道北人啦,很快就有人抄着家伙从家里蹿出来跟对方干仗,很是同仇敌忾。 几年前,曾经有几个外地来的流窜犯,租住在道北一户人家里。这些人闲着没事聚在一起喝酒,喝多了之后勾肩搭背站在墙根撒尿,有两个路过的道北女孩子看不惯,说了句“怎么这么不讲公德”。这几个流窜犯喝得五迷三道,回骂了几句,其中有一个看那两个女孩子还有几分姿色,说了几句下流话,戏弄道北的女孩子,惹得几个人哈哈大笑。 那两个道北女孩当时没说什么,回家之后把这事给家里人说了,这可了不得啦,家里人一嗓子吆喝了十几个老乡,抄着家伙前去找那几个流窜犯算账。 70、强买强卖 那几个流窜犯都是杀人越货的亡命徒,也没怎么把这些人看在眼里,双方一言不合后大打出手。流窜犯仗着人猛,道北人仗着人多,开战之后道北人没占到什么便宜,可随着战斗进行,越来越多的道北人卷了进来,家家户户抄起家伙就参战,直到把这几个流窜犯打得哭爹喊娘,到处乱窜。 可是无论他们蹿到哪,都会遭到打击,几乎整个道北区的人都卷了进来,这几个人从一个地方跑到另外一个地方,马上遇到一群手持铁锹或者扁担的道北人,上去二话不说抡起家伙就干。 这场架持续了几个小时,道北人采用关门打狗的办法,生生把这几个流窜犯打趴下。等到所有人停手的时候,那倒在地上的几个流窜犯只剩下半条命,身上流出鲜血撒满了道北区的大街小巷。 后来警方出警,将这几个流窜犯带走,这几个家伙才算捡回一条命。据说,这几个流窜犯在听到警笛声时,才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眼睛居然闪闪发亮,恨不得上前跪倒在警察面前,大喊一声:“哥,你们怎么才来啊。” 道北人的厉害由此可见一斑,一般人只要不是精神错乱,都不会去道北闹事。当然,也有个别二愣子不信邪,偏要去道北区立棍,借此打出自己的名头。不过绝大部分去道北惹事的都是活蹦乱跳进去,要么被道北人扔垃圾一样扔出来,要么被自己人横着抬出来。 二蛋精神还算正常,所以他没去道北区找那几个打了他的人算账,而是躺在废品回收站里,等着腾飞回来商量对策。 二蛋看着腾飞问道:“腾飞,你给拿个主意,我们该怎么办吧,总不能真就这么认输关门了吧。” 腾飞说:“当然不能就这么关门了,是得想个法子。” “你有什么办法?”二蛋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快说来听听。” 腾飞挠了挠头,无奈地说:“目前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二蛋埋怨道:“你说得热闹,搞了半天也是球办法都没有。要真是这样,那咱们不如关门去球。妈个蛋的,老子真想跟这群王八蛋拼命。” 腾飞耐心地说:“你看你这个人,一遇到事你就毛毛躁躁的,咱们这是做生意,不是跟人怄气,能用最小的损失达到最大的目的才是法则,动不动就跟人拼命,你有几条命去拼?” 二蛋闭上眼睛不说话了,神情看起来极度沮丧。 看着二蛋这个样子,腾飞心里也一阵烦躁,他低头沉思片刻,说:“道北那群人做废品回收的都是谁说话比较管用?也就是他们有没有领头的?” 二蛋闭着眼睛说:“说话管用的肯定有,只是我跟他们都不熟,攀不上什么交情。” 腾飞说:“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领头的,虽然只是废品回收,也是商业,商业上的事易谈不易打,打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二蛋说:“这个我自然也知道,可是他们的目的就是挤死我们,把道北之外所有干废品回收生意的都赶走,我们又没有什么谈判的本钱,拿什么跟他们谈?” 腾飞当然也清楚这一点,可去谈至少还有一线希望,不谈就等死,他想了想接着说:“如果你不想关门,谈判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你说呢?” 二蛋叹了口气,说:“我何尝不明白呢,可这些道北人实在难说话,特别难缠,一想到跟他们谈判我就头大。” 腾飞说:“还是约他们出来,谈谈看吧。”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车喇叭声,腾飞和二蛋扭头望去,看到马兰的红色轿车停在了回收站大门口,衣着光鲜面带春风的马兰脸上挂着笑从车上下来。看到美丽动人的马兰,想起大姐白无双在酒店给他说的那番话,腾飞的心脏突然怦怦地跳动起来。 马兰一出现,原本乱七八糟的废品回收站似乎都多了一抹亮色,就连垂头丧气的二蛋眼睛都不由一亮,脸上焕发了光彩,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又恢复了他贫嘴的本质,笑着说:“哟,三姐,我说怎么突然大老远就闻到一股香风,感情是我们的大美女来啦。三姐,几天没见你,可想死我啦。你是不是听说我受了点伤,特意来看我了。” 马兰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瞥了腾飞一眼,抿嘴笑着说:“想你个大头鬼!” 马兰猛然注意到二蛋脑袋上带血的绷带,惊讶地问道:“二蛋,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二蛋苦着脸说:“谁敢打我啊,我是谁啊。我是想三姐想的,整天盼着你来看我,可你就是不来,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觉,自己在墙上磕的。” “自己磕的?”马兰笑了笑,说:“你神经错乱了吗,糊弄鬼呢。麻利的,如实招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腾飞说:“不正当竞争,被道北人打的。” 马兰纳闷地问道:“被道北人打的?你们怎么会惹上道北人?” 腾飞把事情的经过跟马兰大概讲了讲,然后说:“我正跟二蛋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这事儿还真有点棘手,真有点束手无策。” 马兰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这些道北人确实很难缠,仗着他们抱团经常干一些欺行霸市的事,所以江州人都不怎么愿意跟他们打交道。我就是不想跟道北人打交道,所以第一次卖货的时候特意找到你们这里的,如果是卖给他们,价钱肯定被押得特别低。” 腾飞说:“再难缠我们也要跟他们打交道,总不能关门大吉吧。三姐,你人脉广,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打听到道北那一片干废品回收的是谁说了算,我想把这些人约出来,跟他们好好谈谈。” 71、谈判是需要资本的 马兰说:“谈判是需要本钱的,他们现在控制着绝大部分市场,从源头到交易,你拿什么做资本跟他们谈?” 腾飞说:“没有资本也要试一试,至少先跟他们接触一下,谈谈他们的底。” 马兰叹了口气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我帮你打听打听,尽量把人约出来。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吃掉你们,不可能让步的。” 腾飞点点头说:“这个我明白,先探探他们的底,然后再看情况。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三姐,那这事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说的什么话,”马兰温柔地望着腾飞说:“跟我还这么客气。我们去车里坐坐吧,我有点事想问你。” 一听这话二蛋急了,蹭一下从躺椅上蹿起来,满脸不高兴地说:“你们有啥话还要背着我单独谈,三姐,你也太偏心了,你来这里都是打着看我的旗号,可每次都是来找腾飞的,我虽然黑了点,可也是有自尊心的,不带你这样无视我的存在的。” 马兰笑着伸手摸了摸二蛋的脸蛋,说:“哟,还真生气了。我本来就是来找腾飞的,啥时候还打着来看你的旗号了。” 二蛋仰天长叹一声,很委屈地说:“老天爷不长眼啊,想我二蛋除了皮肤黑,也是一表人才,咋就得不到美女的青睐哩。哎,说起来都是泪啊。” 马兰笑着说:“行了行了,一边伤感去吧,我跟腾飞还有正事要谈呢。” 腾飞跟着马兰走到门口,坐进副驾驶室。本以为马兰有很多话要讲,坐进车里之后两人却忽然都陷入到沉默之中。其实腾飞心里明白,马兰这次来废品回收站就是知道他们从金城回来了,特意过来看他的。 过了许久,还是由腾飞打破沉默,问道:“三姐,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 马兰伸出手指,轻轻勾了勾耳边的一缕头发,柔声说:“这次跟大姐去金城,一切还都顺利吧?” 腾飞点点头说:“还好,虽然遇到点小麻烦,不过最后都涉嫌过关。大姐做成了这笔生意,赚了不少钱。当然,她也没亏待我们,给了我们三万块钱。” 马兰说:“这些我也听大姐说了,她说这笔生意真可以说是虎口拔牙,多亏带了你和张毅去,要不然这次肯定是财货两空。嗯,大姐对你挺满意的,在我面前对你赞不绝口呢。” 腾飞笑了笑说:“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大姐带我们去金城的目的不就是保护她顺利完成交易吗。这点事都办不成,那以后我们还怎么混呢。” 白无双微微点点头,迟疑了一下才说:“大姐想让你从今往后跟着她干,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腾飞估摸着他刚从金城回来,就专程跑来找他,应该主要就是为了这事。他想了想说:“大姐跟我说过这事,我当时没表态,推荐张毅跟着她干。你也看到了,二蛋这里一大摊子事要处理,我总不能丢下二蛋不管吧,那也太不仗义了。” 白无双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喜色,但马上消失不见了,接着说:“其实跟着大姐干蛮好的,如今她的生意越做越大,而且她为人很豪爽,跟着她钱肯定是不少赚的。” 腾飞听明白了,马兰是在试探他的真实想法。其实从内心来讲,马兰应该是不太乐意腾飞跟着白无双的。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理,女人的心思还真是不好琢磨。 马兰的心思腾飞大概能感觉到一点,她无非是不希望自己跟白无双走得太近。腾飞笑了笑说:“我当然也想多赚点钱,可出来混多少要讲点道义,二蛋遇到这么大的难处,如果我丢下他去跟着大姐赚钱去了,那以后我还怎么面对兄弟们啊。” 马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欣慰地拍了拍腾飞的肩膀,赞许道:“你小子有情有义,够义气,我真是没看错你。” 顿了顿,马兰接着说:“可干这个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难道你还想收一辈子废品啊。” 腾飞摇摇头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就先干着,不管怎么说,先帮二蛋把这个难关度过了再说。” 马兰咬了咬嘴唇,突然抬起头望着腾飞,认真地说道:“最近我可能也会有一些变故,打算从厂里出来,跟二姐一块开个电子游戏厅。” 马兰也准备下海经商了。据腾飞所知,此前马兰一直处于半经商状态,名义上在冶炼厂当会计,其实更多的时间都用来忙自己的生意,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钱。这回下定决心从厂里辞职,应该也是受了白无双大把捞钱的刺激。 腾飞说:“这是好事啊,江州现在休闲娱乐的地方少,开电子游戏厅还是不错的,肯定不少赚钱,就是起早贪黑的比较辛苦。” 马兰仍然盯着腾飞,问道:“我是想问你,如果我的游戏厅真开起来,你愿意跟着我干吗?” 腾飞没想到,马兰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见腾飞半天没吭声,马兰迫不及待问道:“怎么,跟着我干你也不愿意吗?” 腾飞连忙解释说:“那倒不是,只是这事我从来没想过,觉得有点突然。你的饭店真要开起来,我肯定去帮忙。” 马兰微微笑了笑,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甘居人下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和报复,想自己单干。算啦,我也不想为难你,等到游戏厅真开起来再说吧。” 腾飞说:“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大野心,只是有些事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我家里人的意思,还是希望我找个稳妥点的工作,可我估计转业办的工作分下来也不会是什么好工作。自己想干点事吧,一时不知道干啥,更何况手头也没那么多钱。” 马兰不以为然地说:“你这人啥都好,就是有点磨叽。这都啥年月了,还想着抱个铁饭碗哪。你没看到,如今下海潮一波接着一波,但凡有点胆色,能干点事人都自己辞职下海了,你还满脑子陈旧思想,一门心思往里面钻。” 腾飞点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容我再想想吧。对了,刚才托付你的事你帮忙留一点,这事宜早不宜晚,拖一天就损失一天的进项。” 72、约谈 马兰说:“得,我知道了,这就找人帮忙给你打听去。”说着马兰从车里的抽屉里翻出一个传呼机,递给腾飞说:“这个传呼机你先拿着用,方便我们联系。” 腾飞推辞说:“这不行,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改天我自己去买一个。” 马兰硬把传呼机塞给腾飞,不容回绝地说:“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怎么总是这么见外。一个传呼机能值几个钱,拿着。” 无奈之下,腾飞只好收下传呼机。马兰又交代了他几句,然后开着车离去,红色轿车很快消失在腾飞视野里。 马兰离开后,腾飞和二蛋分头找来杨老三、王大头和张毅,五个人再次聚集在同庆饭庄,商量如何解决道北人给他们出的这个难题。 一瓶白酒下肚,五个人分别说出了自己对这件事的想法。 王大头的想法最简单直接,他剔着牙花子说:“妈的,大不了跟他们开干,连金刚这种猛人都被我们打趴下了,一群道北收破烂的有什么难对付的。现在提起咱们五虎将,江州谁不知道,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看他们是不知道咱们的厉害。” 这种没脑子的话听得二蛋更是一肚子火,骂道:“你他娘的就不能长点脑子,除了开干你还知道点别的不?道北人是没啥了不起的,可你能把整个道北人都灭了?人家这纯属以势压人,我们跟他们打一架容易,可打完了呢?打完了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王大头被骂得没脾气,悻悻地说:“打又不能打,干又不能干,那你说咋办?” 二蛋没好气地说:“你没主意就给老子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王大头闭上嘴巴,闷头喝酒,杨老三接着发言:“我觉得腾飞说得有道理,先把他们的头约出来谈谈,摸摸他们的底,然后再想对策。” 张毅喝下一杯酒说:“事情明摆着,他们就是想挤死二蛋,谈肯定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倒是有个办法,说出来大家帮着参谋参谋。” 二蛋急忙说:“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张毅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几个人说:“这个办法叫心理战,就是给道北人制造恐惧,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二蛋的废品回收站干不下去了,他们同样永不宁日。” “怎么给他们制造心理恐惧?”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问道。 张毅面有得色地说:“人这东西其实挺贱的,大多欺软怕硬。不过道北人多,而且心齐,我不能跟他们正面发生冲突,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跟他们玩点阴的,只要让他们感到恐惧,我们的目的就能达到,不用多长时间,他们就会放弃二蛋这个场地。” 杨老三不耐烦地说:“到底怎么让他们感到恐惧,你说了半天听起来这么玄乎,可一点实在玩意都没有。你整那些神神叨叨的,麻利点,你到底想怎么干,把话挑明了说。” 张毅笑了笑,把他的具体想法跟在座几个人详细讲了一遍,听完几个人都不由吸了口凉气,这种损招亏这小子想得出来。大家这才真正认识张毅,这家伙的确够阴险。 张毅说完还不忘得意地看了眼腾飞,问道:“对付什么人用什么办法,对付这些人不能跟他们光明正大来硬的,必须来点阴损的,要不根本就搞不定。腾飞,你觉得呢?” 腾飞说:“你的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就是阴损了点,感觉有点缺德,不到必要的时候,最好还是别用这种损招。” 张毅不服气地反驳道:“什么叫缺德?道北人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不缺德吗?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用不着内疚。当然,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也可以,可你不也没想出更好的法子吗?” 腾飞不说话了,张毅说得不无道理,在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出此下策。 二蛋说:“行吧,如果没有更好的法子,就用张毅这一招。不过要等我们跟道北那边的人谈过之后,如果他们就是要吃掉我,我也豁出去了。” 应该说,马兰的办事效率确实很快,第二天下午就给腾飞回了话,她已经约到道北那边废品回收的头儿李老栓,约好今天晚上同庆饭庄谈判。 既然对方愿意谈,那事情就有回旋的余地,腾飞和二蛋商量了一下,应对道北这些人跟金刚、罗铁锤这些人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应该先礼后兵。因此两人打算先请李老栓喝顿酒,能不动武就不动武,最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两人稍作了准备,下午早早关了门,买了两瓶好酒,然后到同庆饭庄订了一个大包房,坐在里面静等李老栓的到来。 六点多的时候,马兰带着李老栓和李老栓的两个伙计一块到了同庆饭庄。 李老栓这个人二蛋倒是听说过,也算是到道北区的一条好汉,十几岁出来混社会,靠着能打能冲能吃苦,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就已经成了江州的知名人物,带着一群道北老乡硬是干趴下了以前北城区那一片几个最大的废品回收站,自己开了个废旧用品交易公司,逐渐垄断了北城区的废品回收。 与二蛋和腾飞不同的是,这个李老栓出身低微,从他爷爷那一代开始就是收破烂的,不过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到了他这一代,可以说是将收破烂的事业发扬光大了,真正靠回收废品实现了发家致富的目标,是江州地区名副其实的破烂王。 虽然二蛋没跟李老栓打过交道,但多少也听同行说起过李老栓的事迹,据说李老栓脾气暴躁,打架是把好手,刚开始从他老子手里接过收破烂的架子车时,没少受地痞流氓的欺负,所以也没少跟人打架,动不动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是个混不吝的人物。可是又听说李老栓为人很讲义气,左邻右舍谁家需要帮忙只要言语一声,他从来都不会拒绝。那些跟着他一起干废品回收生意的道北人都听他的,就是因为他这个人很讲义气,待自己人特别仗义。 马兰带着李老栓和他两个伙计进来的时候,腾飞忽然觉得神思有点恍惚,这个人看起来好像有几分面熟,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73、其人怪相 说起来,这个李老栓还真是奇人奇相,脚穿一双黄胶鞋,身上是一套油腻腻的蓝色中山装,头上戴着一个蓝色的帽子,帽子也是脏兮兮的。这身打扮很像春晚舞台上赵本山那个装扮,所不同的是,赵本山是猪腰子脸,李老双却是一张瓜子脸,人精瘦,一双眼睛倒是贼大,还留了一个山羊胡子,这身装扮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在二人的想象中,李老双好歹也是一方人物,长得这么磕碜是二蛋和腾飞都没有想到的,所以当李老栓进门后,两人同时都有点发愣。李老双冷眼瞥了两人一眼,鼻子里冷哼一声,老实不客气一屁股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马兰连忙打圆场说:“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李老哥人我可是给你们请来了,赶快让座看茶啊。” 二蛋和腾飞回过神来,连忙客气地笑了笑说:“李老哥好,快请坐,今天李老哥能赏脸来这里喝酒,实在是给我们哥俩面子。早就听说了李老哥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李老栓坐在主位上,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烟,他旁边的伙计赶忙拿出打火机帮他点燃烟。李老栓抽了一口烟,淡淡地笑了笑,但笑得很冷,说:“如果不是马兰出面请我,我才懒得专程跑这一趟。讲话了啊,你们两个在我这里有啥面子。” 这个李老栓果真是个混不吝,话说得十分冷硬,一句话就把人顶得人不知道说什么,摆出一幅来者不善的样子,看他这架势似乎今天来压根就没打算好好谈,倒像是来挑衅的,搞得马兰也很尴尬,一时也僵在那里。 腾飞没说话,二蛋强压着火,笑了笑说:“李老哥是这一行的前辈,我们两个只是晚辈,今天能专程跑这一趟,我们两个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既然来了,咱们该吃吃,该喝喝,有什么事等一会再谈不迟。” “那你还等什么?”李老栓大大咧咧地说:“还不赶快上酒上菜。讲话了啊,我这忙了一天了,就指着晚上这顿饭呢。” “讲话了啊”是李老栓的口头禅,说得次数多了,给人感觉他好像是什么代言人似的。 腾飞马上通知服务员上菜,二蛋打开那两瓶白酒,给李老栓斟满一杯酒,然后给在座的人都斟满酒,端起酒杯说:“李老哥,我开这个废品回收站也没多长时间,整天忙得四脚朝天,也没顾得上去拜访老哥你。今天这顿酒,就当是我向你道歉,以后还希望李老哥能多多关照兄弟。这杯酒,我干了,你随意。” 二蛋说完一昂头将一满杯白酒都喝了下去,向李老栓亮了亮杯底,表示自己的诚意。 李老双虽然早已脱贫致富,可仍然保持着他穷苦出身的本色,不仅穿着打扮还是老样子,看到一桌子酒菜顿时两眼放光,饭菜一上桌就只顾着低头吃菜,头都不抬一下。二蛋敬酒的时候,桌子上的酒杯李老栓动都没动一下,低着头一边往嘴巴里塞东西,一边含糊地说:“你先别忙着喝酒,等我先吃点东西再说。” 今天李老栓人虽然来了,但态度却非常强硬倨傲,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腾飞和二蛋两人面子,二蛋酒都喝完了,人家连正眼看都没看他一眼,这让二蛋感觉十分下不来台,脸上顿时火烧一样,可又不便发作,只好强咽下一口怒气。 腾飞瞥了一眼马兰,示意这时候需要她出面打个圆场,马兰会意,笑了笑说:“我说李老哥,不管咋说你都是成名的前辈,这二位是我弟弟,今天特意请李老哥来谈和。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着也不能让人太下不来台吧。” 要说还是马兰的面子大,说完这句话李老栓从饭碗里抬起头,笑了笑,然后端起手边的酒杯,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干,放下酒杯后开门见山地说:“说吧,你们今天请我来喝这顿酒到底啥意思,有事直接说,不用跟我这来什么弯弯绕。” 二蛋本身就是个火爆脾气,这会也沉不住气了,直接说:“李老哥,看到我头上的伤了吗?这是几天前你们道北的同行打的。” 李老栓瞥了一眼二蛋脑袋上缠的纱布,冷冷地笑了一声说:“咋的啦,你这是被我们道北人打了,跑我这告状来了?讲话了啊,这事我可管不着,有本事你尽管可以打回来。” 二蛋强压着怒火说:“受点伤不算个啥,可废品回收站是我吃饭的营生,你们道北人要低价转了我的回收站,不转就往死里挤兑,这恐怕不太好吧。咱们这一行也没人规定非得你们道北人干不是,你们吃肉我不眼馋,可多少得给我留口汤喝,总不能让我活活饿死吧。” 李老栓点点头说:“你说得很有道理,可你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李老栓不是观音菩萨,也不是雷锋同志,只能管到我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你干别的我管不着,可要干废品回收这一行,那就得先问问我们道北人答不答应。” 二蛋拉下脸,两眼冒火地问道:“这么说来,我们是没得谈了?” 李老栓说:“兄弟,你也别怪我,整个江州凡事干废品回收的买卖,一一都会被我们收购,不是针对你一家。讲话了啊,你呢如果真想干这一行,我也卖你个面子,你那个地方转让给我,你加入我的公司,跟着我们一块干,月底我给你开工资。” 李老栓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了,他就是要独霸江州的废品回收市场,任何道北区之外的人进入这个市场,都是他的敌人,从而被他列为重点打击对象。在李老栓眼里,那些道北区之外干这行的,要么被收购,要么趁早滚出这一行当。 二蛋的火实在搂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喝道:“李老栓,我敬你年长几岁,才对你这么客气。你牛逼什么,真把自己当成多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简直欺人太甚,不要以为我们怕了你。” 李老栓也不动怒,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说:“讲话了啊,咱牛逼习惯了,没办法改。既然说到这份上,我也干脆把话挑明了,你的回收站是我叫人去盘的,识相的话早早转让给我们,不然就等着关门吧。你开个价吧,价钱合适的话我明天就叫人把转让费给你送过去。” 74、谈判破裂了 二蛋不说话,而是从腰里拔出一把军刺,扔在了饭桌上,态度十分强硬地说:“我也给你扔句话,我宁愿一把火把回收站烧了也不会转给你。你要非得挤兑死我,有本事现在就一刀捅死我。” 二蛋的军刺一拔出来,李老双身边的两个伙计都站了起来,分别从腰里掏出两把一尺多长的短刀,握在手里严阵以待。 李老栓瞥了一眼桌子上扔的军刺,鼻子里轻蔑地冷哼了一下,不屑地说:“怎么,想跟我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老套路。不要以为自己长得黑,就可以冒充黑社会吓唬我,老哥我还最不怕这个,陪你玩就是了。” 此时的二蛋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情绪极度冲动,原本脾气暴躁的他今天已经十分克制,可还是被李老栓目中无人的轻蔑态度给彻底激怒了,随时有可能冲上去与李老栓开战。 腾飞站起身,伸手拍了拍二蛋的肩膀,十分平静地说:“二蛋,你冷静点,别冲动。今天我们是来谈判的,不是来打架的。你先坐下,别说话,我跟李老哥聊两句。” 二蛋愤怒的时候一般人都拦不住,可奇怪的是每次腾飞都能把他劝住,从小到大,除了腾飞,还真没人对二蛋有这样的影响力。腾飞的身上,似乎有一种令人镇定的气场,总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其不意的效果。 二蛋强压下一口恶气,气鼓鼓地重新坐了下来,胸口仍然愤怒不断起伏着。 腾飞看着李老栓说:“李老哥,虽然说同行是冤家,可大家出来混口饭吃都不容易,互相最好还是多关照一点。你的雄心壮志我很佩服,我们这个回收站也算不上多大的买卖,可毕竟是吃饭的营生,转让给了你,我们以后靠什么吃饭?但凡涉及到别人饭碗的事,希望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冤家宜解不宜结,没必要把关系搞得太僵了。” 李老栓拿起酒瓶,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吸溜了一小口,抬起头冷眼瞥了腾飞一眼,说:“你就是夏腾飞?” 腾飞没想到李老栓居然知道他的名字,微微错愕过后说:“我是,李老哥以前认识我吗?” 李老栓又吸溜了一口酒,满脸鄙夷地说:“别跟我套近乎,我听说你挺牛逼的,不仅能打架,还挺会玩阴的,一仗就把金刚给干到牢里去了。” 望着李老栓那满脸不屑的神情,腾飞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从一开始李老栓就表现出对他们极度厌恶的态度。与金刚那一仗虽然替他们扬了名,可也同时遭到许多人的非议和不屑。在江湖人物看来,靠点雷打败对手是十分卑鄙的事情,历来被江州的混子们所不齿,那不仅说明这个人胆小无能,也证明这个人做事上不了台面。 腾飞讪讪地解释说:“跟金刚那件事可能大家有点误会,有机会我再跟李老哥解释。” “不用了,你们那点破事我才懒得搞清楚。”李老栓站起身,神情倨傲地说:“讲话了啊,饭我也吃了,酒我也喝了,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再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三天之后还没得到你们的正式答复,那后面无论发生什么事就都不要怪我了。” 李老栓扔下这句话就想走,这时始终沉默的马兰站起身,目光很冷地说:“李老哥,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真不打算给我这两个弟弟一条活路了?” 李老栓回过头,对马兰说话的口吻显然要客气许多,说道:“大妹子,不是我不给你兄弟活路,这生意上的事就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他们随便开价,换了别的人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确实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李老栓抬腿要走,二蛋猛地蹿起来,抓起桌子上的军刺横身拦在了包房门口,咬着牙说:“想走没那么容易,除非你踏着我的尸体走出去。李老栓,你不给我活路,你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李老栓身后的两个伙计提着刀拦在他身前,叫骂道:“小子,你是真不想活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道北人怕过谁。讲话了啊,你要想死还不容易,敢动李哥一根手指头,老子一刀劈死你。” 这两个小子跟李老栓时间久了,连李老栓的口头禅都学去。二蛋眼冒凶光,抄着军刺就冲了上去,这时候杨老三从包房外跑进来,一把拉住了二蛋,低声说:“别乱来二蛋,我刚才外面看到了,现在同庆饭庄里全是道北区的人,真动起手来我们非吃大亏不可。” 原来李老栓早有防备,他自己跟着马兰先来,跟着他混的小弟随后跟着来了,外面大厅里坐的全是道北区干废品回收这一行的,只要一旦动起手来,他们马上会冲进来帮忙,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这个李老栓也够阴险的,比他们想象中难对付多了。腾飞上前从二蛋手里拿掉那把军刺,回头冷冷地对李老栓说:“你走吧。” 李老栓得意地狂笑了两声,带着他那两个伙计迈着八字步扬长而去。李老栓刚离开同庆饭庄,大厅里的人也都跟着他离去,行动十分统一,果然是有备而来。 二蛋气鼓鼓地用力一拍桌子,大骂道:“他妈的,气死我了,狗日的李老栓也太牛逼了,完全不把咱们放在眼里,老子早晚要搞死他。” 接下来几个人重新坐下来,包房中陷入到可怕的沉默之中。 过了会,张毅看了一眼腾飞,低声说:“腾飞,如今看来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按照我昨天说的来操办了,这样下去早晚要被李老栓吃掉。” “干他!”二蛋恶狠狠地说:“老子就不信,他李老栓能强硬到什么时候。” 腾飞点燃一根烟,抽了几口,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然后才点点头说:“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75、灵异事件 马兰也表态了,目光很冷地说:“这个李老栓太仗势欺人了,是该收拾收拾。你们打算怎么干,需要我帮忙的时候说一声,三姐我绝对不含糊。” 腾飞笑了笑说:“这回不用三姐帮忙,就我们几个就足够了。至于怎么办他我就不说了,成不成还不一定呢,等事情办成了再说吧。” 在与腾飞他们的谈判破裂后,李老栓家接连发生了好几件怪事。 晚上躺在自己家床上睡觉的李老栓第二天早晨起来,却发现自己不是躺在自己家的床上,而是只穿着一条小裤衩,被人五花大绑捆在自己家院子里的树上,身上还被涂满了油漆。更诡异的是,跟李老栓睡在一张床上的老婆却对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一无所知。 作为江州的破烂王,李老栓早已脱贫致富,家里盖起了独门独院的两层小楼,院墙足有两丈高,还养了两条大狼狗,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他家,更不可能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把他绑了拖出房间,还绑在院子里的大叔上,可这件怪事确确实实发生了。 李老栓百思不得其解,就算他和他老婆都睡得太死,院子里那两条大狼狗也不可能睡得比他们还沉。发生这种事实在太可怕了,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李老栓也心生恐惧。 然而第二天晚上,更加可怕的事又发生了,李老栓早晨起来,看到自己的床头放着一把带血的菜刀。这把菜刀是他自己家用的,怎么会平白无故跑到自己床头来? 为此李老栓迁怒于自己家的那两条大狼狗,抄起棍子一顿毒打。两条大狼狗十分委屈,挨了打也只能认了,顶多是朝天狂吠两声以发泄自己的郁闷。 第三天晚上,李老栓长了个心眼,跟他老婆一夜未睡,一直守到大天亮,奇怪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可是当他们走进院子,却发现那两条大狼狗却睡得很死,泼了两大盆冷水才总算把这两个畜生弄醒。 李老栓有点明白了,肯定是腾飞那伙人搞得鬼,可是又没抓住任何真凭实据,也不好去找他们算账。 李老栓死扛了两个夜里没睡觉,第三天晚上终于扛不住了,一觉睡去。当他醒来时,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家里那两条大狼狗被吊死在自己的床头。 李老栓的精神终于崩溃了,内心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心里明白,这是有人在警告他,要想弄死他非常容易,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不仅李老栓家里怪事连连,那天跟着他一起与腾飞他们谈判的两个伙计似乎也受了他的传染,倒霉的事接连发生。其中一个晚上跟朋友出去喝酒,酒喝大了之后一脚从台阶上踏空,摔断了一条胳膊;另外一个出去卖货时出了车祸,三轮车撞上了一辆公交车,当时就撞断了一条腿,好在送到医院及时,才保住一条命。 发生在李老栓这两个伙计身上的事确实属于意外事故,不可能是人为的,可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就发生在李老栓家接连发生怪事的这几天,任谁心里都忍不住有所联想,把这几件不相干的事联系在一块。越是这么想,李老栓心里越是害怕,整天生活在一种莫名的恐惧中,连家门都不敢出了。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之后,李老栓坐不住了,他隐约明白了,自己惹错了人。腾飞这伙人看起来虽然势单力薄,却招惹不得,惹上了他们就要倒大霉。 李老栓越想越怕,于是很快派人去给二蛋传了话,废品回收站他们不收购了,二蛋想怎么经营就怎么经营,货该卖给谁就买给谁,从此之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负责传话的人离开之后,腾飞和二蛋相视一笑,他们的目的终于达到了,而且以一种兵不血刃的方式将问题解决了。传话的人一走,腾飞和二蛋便倒头大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特别香甜,整整睡了十几个小时。接连好几天了,腾飞、二蛋还有张毅,三个人晚上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事情解决之后,整个身心放松下来,疲惫一下子全部涌上脑门。 一觉睡醒后,二蛋和腾飞胡乱吃了点东西,就把回收站连日来积攒下来的货拉去交易站变卖,这些货不卖出去,他们也没有多少流动资金使用了。 交易站的老板感到十分惊讶,不知道这两人用了什么法子,让一向强横的道北这群人服了软,好奇地问二蛋:“我说,前几天道北那边李老栓亲自出面,要求我不能收你们的货,可昨天却又派人来改了口风,你们到底用了啥法子,让李老栓都服了软?我可知道,凡是李老栓盯上的地方,就没一家逃出他的手掌心的,这几年多少家回收站就是这样被他收购的。” 二蛋笑了笑,面露得意之色说:“大概李老栓良心发现了吧,吃独食吃多了,吃坏了肚子,所以才打算放我们一马。” 交易站老板笑着说:“扯淡,李老栓会良心发现那才真邪门了,他这个人我可是知道,那可是捡到块秤砣都当金元宝似的掖着藏着,把钱看得比命都重,喜欢吃独食那是出了名的。这二年这老小子算是发了,野心膨胀,想要一统江湖,把江州所有的废品回收都他一个人垄断经营。别说你们这回收站,就是我这交易站估摸着他也看上了,早晚要把我也挤兑收购了。江州这地方如果只有他一家干废品回收买卖的,那行情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李老栓虽然出身低微,可心气却高得吓人,很有点农民起义军要一统江山的雄心壮志。腾飞笑着问道:“既然这个道理你都明白,那干吗还要顺着他,他让你不收哪家的货你就不收哪家的,那这跟李老栓自己的生意有啥区别?” 交易站老板叹了口气说:“店大欺客,我这不也是没法子嘛,明知道这样下去他早晚也要把我吃掉,可道北这伙人当真是惹不起啊。少赚几个钱倒无所谓,关键是得罪了道北这些人,以后我这就别想消停喽,三天两头有人来找事,不把你烦死也能把你累死。” 二蛋骂道:“这个李老栓,太他娘不是东西了,仗势欺人,他还真以为江州没人能治住他了。以前他是没惹上我们,这回不是栽在我们兄弟手里了?” 76、干瞪眼 交易站老板一听这话来了精神,马上问道:“就说嘛,你们是怎么让李老栓服软的?给我说说嘛,受了李老栓几年的窝囊气,说出来让我也跟着高兴高兴。” 二蛋自知失言,赶紧闭上嘴巴,笑了两声想蒙混过去。 交易站老板问道:“我听说李老栓家前几天晚上接连发生了好几件怪事,明明在自己家床上睡着,可早晨醒来却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捆在了树上,家里的几条大狼狗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后来这几条大狼狗也被人吊死在李老栓的床头。他的两个伙计莫名其妙出了意外,一个断了一条胳膊,一个断了一条腿,难不成这些事是你们干的?” 腾飞赶忙解释说:“没有的事,老板,你想多了,这种事怎么可能是我们干的,就凭我们两个人,能干啥啊。赶紧给我们过称吧,把东西卖了,我们还要去收货呢。” 交易站老板狐疑地看了两人几眼,也没多问,吩咐人赶紧给他们过称。 从交易站出来,二蛋松了一口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说:“好险,差点就说漏嘴了。” 腾飞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差点说漏嘴了,以后长点记性,别在什么人面前说话都没个把门的,谁知道这个老板跟李老栓究竟是啥关系。江湖险恶,在外人面前最好还是谨言慎行。尤其是生意人之间,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二蛋被腾飞说了一顿,心里不太痛快,可也不能反驳,只能悻悻地说:“得,我错了还不行吗。倒是你,我们年龄都差不多大,可你心机却比老江湖还老江湖。说句实话,你的心思太重,让人看不懂,有时候连我都有点怕你。” 腾飞沉默了半响,才慢条斯理地说:“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我经历过惨痛的失败,就是因为在一次执行任务时,我多说了一句话,让敌人对我们的身份起了怀疑,跟我一起参加任务的战友被他们暗中抓了起来,严刑拷打之下他仍然没有供出我,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件事一直压在我的心头,成了我的一块心病,经常半夜的时候梦到他……” 说到这里,腾飞闭口不言了,显然再次想起了那次失败的经历,心情再次沉浸在内疚和痛苦之中。这种感觉二蛋能理解,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密的战友因为自己的失误死在自己面前,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那种锥心的痛苦能折磨一个人一辈子。 二蛋沉默片刻后说:“我说呢,感觉你复原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心事特别沉,上学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样子,比以前沉默了好多。” 腾飞长吁一口气,表情再次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都过去了,我们回去吧,把东西都盘点一下,明天重新开战,尽快把这些天的损失弥补回来。” 两人开车回到废品回收站,距离门口老远,就看到回收站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子在大门口走来走去。等到近了,才发现穿白裙子的女孩子是李晓倩。 自从那次在文化广场分别后,腾飞再也没见到李晓倩,没想到她居然找到这里来了,连忙从三轮车上跳下来,走到李晓倩面前笑了笑说:“李晓倩,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李晓倩看到腾飞,眼睛亮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手背在身后笑着说:“当然是来找你的,怎么,不欢迎吗?” 腾飞说:“那倒不是,我是奇怪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李晓倩得意地说:“仙人自有妙招,不要以为你没告诉我,我就找不到你。” 说句老实话,自从上次在文化广场被李晓倩的哥哥李杰很不客气地侮辱了一番之后,腾飞以为再也见不到李晓倩了,他们之间的差异太大,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生活很难有什么交集,可是没想到的是,李晓倩居然主动找上门了。 腾飞板着脸问道:“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啊,”李晓倩有点恼了,说:“难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腾飞没说话,在他心里,只是将李晓倩当成一个认识的人,无论如何算不上朋友。 李晓倩见腾飞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后说:“我马上要开学了,是特意来向你告别的。” 腾飞点点头,说:“哦,回到学校好好学习。” 腾飞的无动于衷让李晓倩有点上火,急忙说:“回到学校我会给你写信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会给我回信吗?” 腾飞淡淡地说:“也许会吧,你回到学校安心上学就是了,别的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夏腾飞!”腾飞不冷不热的态度惹恼了李晓倩,她愤愤地大吼道:“你什么意思,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就那么不招你待见吗?” 腾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了一会才说:“晓倩,你还是回家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万一碰到你哥再被他奚落几句,那了就不大好了。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最好还是少交往的好。” 李晓倩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懊恼地反驳说:“我哥是我哥,我是我,他上次说话是过分了点,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小心眼,竟然记到心里去了。” 二蛋停好车,走过来说:“哟,大美女,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 李晓倩噘着嘴巴不悦地说:“这个人简直是块木头,没心没肺的,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他就是用这种态度对待我的。我就不明白了,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 李晓倩说着说着,居然委屈得哭了起来,她这一哭,搞得腾飞和二蛋都手足无措,如何安慰一个失声痛哭的女孩子,这一点两人明显都缺乏经验,只能傻站在那里干瞪眼。 77、款款而来 李晓倩站在大门口哭哭啼啼,腾飞和二蛋傻愣愣站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任由李晓倩哭了个稀里哗啦。 李晓倩哭累了,而且对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极为恼火,自己擦了擦眼泪,一跺脚说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没事人就这么傻站在那里看着我哭啊,也不知道安慰下人家。” 二蛋傻乎乎地说:“我们都没经验,咋安慰你啊。” 李晓倩怒其不争地说:“真是两个榆木疙瘩,不知道拿点纸巾给我擦眼泪吗。是不是看着我站在这里哭,你们心里特别高兴,特别得意啊。” 腾飞赶紧跑进收购站,在房子里翻找到一卷卫生纸,撕了一把跑出来递给李晓倩,说:“给你,擦擦眼泪,别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呢。” 李晓倩接过卫生纸,擦了擦眼泪满脸委屈地说:“就是你欺负我了,你这没心没肺的,我把你当朋友,可你居然这样对我,连见都不愿意见我。” 李晓倩显然是赖上腾飞了,不管他乐不乐意,反正李晓倩是铁了心要跟他交往下去。腾飞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了,是我错了。你别哭了,进去坐一会,喝点水,我们收拾收拾,一会请你吃饭还不行嘛。” “这还差不多,”李晓倩破涕为笑,得意地说:“说了那么多话,就这句话还像句人话。” 腾飞打趣道:“这么说我之前说的都不是人话,我都不是人了,你还来找我干啥。” “谁说你不是人了,”李晓倩嗔怪道:“你刚才的话没一句中听的,我的耳朵都自动过滤掉了。人家马上就要走了,心情本来就不好,你还说这些话,我心里能高兴嘛。” 腾飞苦笑着把李晓倩带进院子,给她倒了杯水,自己和二蛋忙着清理了一下货物,清理得差不多的时候看了看表,已经六点钟了,于是对李晓倩和二蛋说:“走吧,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尽管说,千万别客气。” 李晓倩笑嘻嘻地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想吃香辣蟹,你请不?” 江州属于北方地区,平时很少有人吃螃蟹,全市也只有江州酒店才有得卖,而且价格死贵,李晓倩的嘴够叼的,一张口就要吃这玩意,分明是要狠狠宰腾飞一次。 腾飞苦笑着说:“既然李大小姐都说了,那我还能不请吗,走吧,我们这就去吃香辣蟹。” 二蛋摇头笑着说:“还是美女的待遇好,我认识腾飞这么长时间,香辣蟹他一次都没请我吃过,你今天一来就有这种待遇,看来以后跟着你才能吃香的,喝辣的。” 李晓倩得意地说:“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二蛋锁好回收站的大门,三个人走到马路上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江洲饭店。刚坐上车,腾飞腰里的传呼就响了起来。他拿起传呼机看了看,估摸着是马兰在呼他。 等出租车到了江洲酒店楼下,传呼机已经响了三次,三人下车后,腾飞对二蛋说:“你先带晓倩找位置坐下,我回个电话。” 李晓倩分明有点不悦,可也没说什么,跟着二蛋进了江洲酒店。腾飞在马路上找了个共用电话,按传呼机里留的号码播了过去,果然是马兰打的传呼。 电话一接通,马兰就劈头盖脸地说道:“你干啥呢,半天不回电话。” 腾飞解释说:“呃,我刚在出租车上,三姐,呼我什么事?” 马兰说:“怎么,没事就不能呼你吗?” 这天下的女人生气的时候几乎是一个样子,都像是跟人叫板似的,一句话噎得你半天答不上一句。 腾飞讪讪地笑了笑说:“没事当然能呼我,我刚才真是在出租车上,没办法回你电话。” “你现在哪里?”马兰问道:“我想见你。” 腾飞说:“我刚到江州酒店楼下,正准备跟二蛋进去吃点东西。” 马兰冷嘲热讽道:“呵,你发财啦,跑到江州酒店去吃饭,李老栓那边的事解决了吗?” “解决了,”腾飞回答说:“昨天李老栓派人传话过来,放弃收购,以后我们随意经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马兰的口吻终于温和了许多,说:“那是应该庆贺一下,你在江州酒店等着我,我马上就过去。算你们有口福,今天有个朋友送了我一瓶十年的剑南春,我带过去给你们尝尝。” 挂了电话腾飞有点犯嘀咕,马兰来了见到李晓倩也在,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事来。 走进饭店,腾飞看到二蛋和李晓倩已经挑好一个靠窗的位置,正坐在那里向他招手。腾飞走过去问道:“菜点了吗?” 李晓倩笑嘻嘻地说:“我们点了四只大闸蟹,今天非要吃穷你,不然我心中的一口恶气都没地方发泄。” 腾飞笑着说:“那正好一人一个,既然说好了请客,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如果觉得好吃的话,我们再多点几只。” 李晓倩纳闷地说:“一人一个?我们才三个人啊,我特意给自己点多了一只,哪里来的四个人?” 二蛋倒是明白了,问道:“刚才是三姐呼你吧,她是不是要过来?” 腾飞点点头说:“嗯,三姐听说我们的事搞定了,挺高兴的,特意带了一瓶十年的剑南春过来跟我们一块庆贺。” 二蛋发出一阵怪笑,看了眼李晓倩说:“完喽,这回可热闹喽。” 女人和女人之间本身就存在敌意,尤其是两个陌生的漂亮女人,免不了会相互妒忌。更何况,这两个女人都是冲着腾飞来的,她们两个凑在一起,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端。 李晓倩抬起头看了看两个人,狐疑地问道:“三姐是谁?你们啥时候多了三姐?” 二蛋解释说:“三姐是我们自己结拜的,为人很仗义,很有点侠女风范,等会她来了,让腾飞给你引荐引荐。” 说完这句话,二蛋向腾飞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那意思无非是,这可是你自己惹上的麻烦,自己看着办吧。 坐了一会,一盆香辣蟹就被端上桌了,别说,做得还不错,至少从色相上来看令人垂涎欲滴,食欲大振。李晓倩努力咽下一口唾液,抓起筷子准备动手时,忽然想到腾飞他们口中的三姐还没来,强忍着口腹之欲放下筷子,说道:“算了,还是等你们三姐来了再吃吧,我自己先吃了显得太不懂礼数。” 这个举动让二蛋和腾飞忽然对李晓倩又多了一份好感,这个女孩子虽然有点任性,倒是真的很有教养,知道替别人着想。 大概五六分钟后,身穿一身黑色休闲小西装的马兰到了江州酒店,进门看到腾飞和二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迈步款款而来。 二蛋远远欣赏着款款而来的马兰,摇了摇头,无限感怀地说:“看了这么多美女,还是觉得三姐最漂亮,连走路的姿势都是那么曼妙,那么让人着迷。唉,如果能娶到三姐这样的女人,就算让我现在就去死,我也愿意。” 李晓倩因为是背对着门口,没看到马兰,听了二蛋的话,迅速扭过头望去,看到款款而来的马兰,眼神里闪过一抹惊愕之色,显得十分震惊。而马兰也正好看到扭过头来的李晓倩,两人目光相遇,马兰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诧异。 马兰好奇地问道:“晓倩,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晓倩也纳闷地问道:“哦,他们说的三姐就是你呀,原来你也认识腾飞和二蛋啊。” 二蛋和腾飞都没想到,马兰和李晓倩居然是认识的,看来这个世界真是小,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居然是老相识。 78、欲言又止 二蛋诧异地说:“原来你们认识啊,这下好了,也不用我们介绍了。三姐,快坐吧,大闸蟹都上桌好久了,就等着你来开饭呢。” 马兰看了眼桌上摆的一盆大闸蟹,以及几样配菜,勾了勾耳边的头发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不过我带了一瓶好酒,算是给你们赔罪了。” 说着话马兰从随身挎着的包里取出一瓶剑南春,摆在桌上,打开瓶盖,给腾飞和二蛋的酒杯里先斟满酒,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对李晓倩说:“你不会喝酒,就以茶代酒吧,我们庆祝一下二蛋的回收站重新开业。” 李晓倩却像是赌气似的说:“谁说我不会喝酒,我只是一般不跟人喝酒,遇到好朋友,多少还是能喝一点的。”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的杯子也斟满酒,端起酒杯说:“来,我们干了这杯,祝你们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一满杯酒李晓倩一口就喝完了,喝完之后辣得直吐舌头,赶忙夹起一块子菜塞进嘴巴里,然后看着三个人呵呵地傻笑。很显然,李晓倩并不会喝酒,但马兰一句话却激起了她的好胜心,硬是逼着自己喝了一满杯酒。 既然李晓倩都喝了,三个爱喝酒的人自然不在话下,端起杯子一口喝干,然后每个人抓起一只螃蟹,开始风卷残云般大快朵颐。 应该说,江州酒店毕竟是江州最高档的酒楼,这里的香辣蟹做得还不错,几个人吃得都很过瘾。唯一让人觉得别扭的是,马兰和李晓倩分明早早就认识,可两人似乎都不太愿意提及她们之间的相识过程,对她们的关系都讳莫如深,互相都十分客气,然而在表面的一团和气中,又似乎都暗暗提防。这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腾飞能感觉到,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奇怪。 四只大闸蟹下肚,四个人吃得十分畅快,意犹未尽,又要了四只,在等大闸蟹上桌的间隙,李晓倩突然说道:“腾飞,你不是说想当警察吗,工作到现在还没分配下来啊。” 腾飞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说:“我回来还不到两个月,哪有那么快,据说等个一年半载都很正常。我是想当警察,可这哪里是我说了算的,我想干什么,政府就给我安排什么。” 李晓倩低头想了想,突然说:“如果警察这个职业是你的梦想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这个忙。” 腾飞惊愕地望着眼前这个仍然一脸稚气的女孩子,半天没说话,这种求人的事,无论如何他自己是说不出口的。 马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腾飞,知道李晓倩这句话无疑打动了腾飞,只是当着这么多人不方便表态,心头猛然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哀伤。 马兰突然明白了,腾飞为什么拒绝大姐的邀请,她邀请腾飞入伙也遭到了婉拒,原来在腾飞内心深处,一直有着自己的职业梦想。 马兰悲伤地意识到,在某种程度上,李晓倩显然比自己更了解腾飞。马兰一直以为,衡量一个人价值的是能赚到多少钱,可她却忽视了,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内心是有着自己的理想的,而不是简单的以赚钱多少为衡量标准。 二蛋笑嘻嘻地说:“李大小姐,上次你也说过这种话,如果你真能把腾飞安排进公安局,那当然好。可光说没有用,你要真有门路,就把这事办了,真要办成了,我们一定重谢你。” 李晓倩自信地说:“那也得看他自己的意愿,他自己不表态,我总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时候腾飞表态说:“晓倩,我的事自己能处理,自由分寸,你还是回北京安安心心上你的学,别的事就不必操心了。” 李晓倩不服气地说:“我知道你不是不相信我,而是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不管你愿不愿意,可我偏要你欠我这个人情。” 这时候后面点的大闸蟹上桌了,一直沉默寡言的马兰挑了一只最大的大闸蟹放在李晓倩的盘子,笑着说:“晓倩,快吃吧。要我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志向,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就不必勉强了。你说呢?” 李晓倩撇撇嘴说:“我只是想帮自己的朋友,这也有错吗?” 马兰说:“你呀,真是小孩子脾气,帮自己的朋友自然没有错,可凡事你不能想当然。腾飞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能做什么。”然后她抬头看着腾飞问道:“腾飞,你自己说呢?” 腾飞明白马兰的意思,她名义是在维护腾飞,其实是不希望腾飞欠下李晓倩什么,归根到底,还是希望自己才是离腾飞最近的人。对感情这种事,女人天生比男人更敏感多疑。 腾飞点点头,端起酒杯说:“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今天高兴,大家都多喝点。” 马兰带来的十年陈年确实好喝,一瓶酒没用多长时间就喝得见了底,甚至连平时不喝酒的李晓倩也喝了好几杯。一瓶十年剑南春喝完,腾飞又要了一瓶别的白酒,也很快喝完了。 这顿饭吃得七七八八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李晓倩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然后望着腾飞柔声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腾飞,你送送我吧。” 腾飞正准备站起身,马兰却说:“我开了车,晓倩,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李晓倩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回,让腾飞送我到酒店门口就行了。后天我就要回学校了,有几句话我想单独跟腾飞说说。” 既然李晓倩都这么说了,马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对腾飞吩咐道:“那你去送送晓倩,我跟二蛋再喝两杯,在这坐着等你。” 腾飞应了一声,站起身跟在李晓倩身后出了江州酒店。走到酒店门口,李晓倩却站在那里不动了,回过头望着腾飞,一幅欲言又止的神情。 79、四大世家 腾飞慢吞吞地说:“有什么话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李晓倩抬头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满怀期待地说:“以前我对毕业充满了惶恐,可现在突然好期待早点毕业,那样我就可以回江州了。” 腾飞淡淡地应了一声,说:“哦。” 李晓倩接着说:“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吗?”说完李晓倩扭头望着腾飞,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什么?”腾飞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李晓倩咬了咬嘴唇,说:“因为我认识了你,江州因为有了你,才让我变得如此留恋。” “晓倩。”腾飞欲言又止。 李晓倩说:“你听我说完。腾飞,相信我的意思你明白,我就想知道,你能等我一年吗?等我毕业回到江州,那时候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 李晓倩的意思腾飞当然明白,可他更明白,像李晓倩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很容易因为盲目而崇拜一个人,近而喜欢上一个人,然而这种感情因为不成熟而充满了变数。 “晓倩,”腾飞迟疑半天还是决定说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们不合适,你回到学校还是好好上学,毕业后还是找一个跟你一样上过大学的吧。我们做朋友可以,但是……” “我们怎么就不合适了,”李晓倩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你这是逃避。” 腾飞平静地说:“不是逃避,晓倩,我们不是生活一个世界上的人,就像两条平行线。” “借口,你这是给自己找借口。”李晓倩大声说:“我知道上次我哥侮辱了你,你心里还在记恨他。我已经替他向你道过歉了,你还要怎样?” 李晓倩的声音很大,吸引了出入江洲酒店的客人关注的目光,让腾飞感觉十分尴尬。面对一个纯洁的小姑娘,腾飞实在有些手足无措。 见腾飞不说话,李晓倩气鼓鼓地一跺脚,冲着腾飞大声说:“夏腾飞,你是一个感情上的懦夫,不敢面对自己真实的感情,我鄙视你!” 这是李晓倩第二次公开表示对腾飞的鄙视,腾飞只有苦笑。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来说,她的世界纯净而简单,可她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却十分的复杂多变。 这时候从江州酒店一侧灰暗的角落里开出一辆黑色轿车,从车里下来一个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年青男子。年青男子冷眼瞪了腾飞一眼,然后走到李晓倩身边,微微弓下身体说:“小姐,时候不早了,老太爷派我来接你回家,请回吧。” 李晓倩仍然愤愤地瞪着腾飞,见腾飞无动于衷,气得再次跺跺脚,跟在年青男子身后钻进轿车里。轿车迅速开动,很快消失在腾飞事业中。 腾飞在酒店门口静静抽了根烟,然后再次回到餐桌旁,在二蛋和马兰身边坐下来。二蛋正眉飞色舞地跟马兰讲着自己和腾飞如何让李老栓服软的光荣事迹,他唾沫横飞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得意。 马兰瞥了一眼腾飞,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问道:“怎么,挨骂了?” 腾飞苦笑了一声,端起酒杯喝下一口酒,说:“三姐,你怎么会认识李晓倩?” 马兰不答反问:“我也很奇怪,你们怎么会认识李晓倩?” 腾飞解释说:“我在回来的火车上认识的,当时她就坐在我对面的座位上。” 马兰说:“李家在江州的背景你们知道吗?” 腾飞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大概能猜到一点,不过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二蛋也好奇地说道:“是啊,我们都觉得李晓倩家不是普通人家,可到底她家是什么背景还真有点猜不透。上次遇到李晓倩的哥哥李杰,那小子简直太狂妄了,好像自己是多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似的。” 马兰冷哼了一声,说:“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在江州他的确是个人物。江州有四大世家,这四大世家你们知道吗?” 四大世家?这个腾飞和二蛋隐约听人说起过,可到底是哪四大世家,这四大世家又都是什么来头和背景却一无所知。 见两人一脸的懵懂,显然对四大世家知之甚少。二蛋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说:“这四大世家倒是听说过,可从来没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干啥的。三姐,你快给我们说说。” 马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江州的四大世家分别是城南萧家,城北唐家,西城孙家,还有就是东城李家。四大世家排名第一的就是东城李家,然后才是城南,西城孙家,城北唐家。” 腾飞点点头,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以前上学的时候听人说起过,李萧孙唐四大世家,不过据说这四大世家平时都十分低调,所以江州人真正熟悉他们的人也不多。” 马兰说:“没错,四大世家之所以能在江州屹立不倒这么多年,跟他们的行事作风很有关系。这四大世家解放前在江州就是名门望族,控制着江州的经济命脉,他们的财富如果加起来的话,几乎可以买几个江州这样的城市。唐家控制着服装布匹,孙家控制着粮油,萧家控制着五金建材。而李家,则控制着金融地产,还有医药。可以这么说,四大世家控制了江州的衣食住行,我们每天都在跟他们打交道,自己却从来不知道。” “卧槽!”二蛋说:“这么牛逼啊。李老栓垄断了废品回收都觉得自己他妈的是个大人物了,可跟人家这四大世家比起来,简直就是条臭虫。” “那当然,”马兰说:“四大世家在江州都有很深的背景,家大业大,富甲一方,都有自己四通八达的人脉网络,手眼通天,黑白两道他们都很吃得开。当然,这年头没有背景,他们那么大的家业也不可能屹立几十年不倒。” 二蛋摸着脑袋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你说了半天四大世家,可这跟李晓倩有啥关系?” 马兰冷笑了一声,用筷子戳了一下二蛋的脑袋,恨其不争地说:“你猪脑子啊,还没想到吗,李晓倩家就是东城李家,李家老太爷的掌上明珠就是她。” 虽然已经猜到了李晓倩的真实身份,可听马兰亲口说出来,腾飞心里还是暗暗感到吃惊,李晓倩家居然是江州第一世家,这一时还是让腾飞有点难以消化。 80、冲天大火 二蛋赶紧喝下一杯酒,拍了拍腾飞的肩膀半是羡慕半是幸灾乐祸地说:“腾飞,这回你可真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惹上李家大小姐,也不知道是该羡慕你,还是该替你捏把汗。” 腾飞默默喝下半杯酒,半天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会才笑了笑说:“人家是什么背景,其实跟我们没有一毛钱关系,我们该怎么过日子还得怎么过。” 马兰瞥了一眼腾飞,酸溜溜地说:“你明白就好,不过我还是要劝你,跟李晓倩保持必要的距离,免得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李家富甲一方,手眼通天,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惹得起的。” 腾飞点点头,说:“三姐的好意提醒我当然明白,我跟李晓倩只是一般朋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在我看来,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跟三姐你这样成熟漂亮的女人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句话听得马兰浑身舒服,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容说:“哟,小伙有长进,不错嘛,学会奉承人了。” 二蛋不满地白了腾飞一眼,嘀咕道:“不要脸,你啥时候也学得跟我一样厚颜无耻了。” 三个人说笑了两句,马兰忽然认真地说:“今天来我是特意来告诉你们,我已经从厂里辞职了,我跟二姐准备合伙开的游戏厅地址也选好了,今天交了订金,你们有时间来看看,帮我参谋参谋怎么装修。” 马兰的动作还真够利索的,雷厉风行,说辞职就辞职,游戏厅说开就开,腾飞点点头说:“成,我抽空过去帮忙。” “三姐要开游戏厅啊,”二蛋长大了嘴巴说:“游戏厅这玩意可赚钱,这种好事你可要带上我跟腾飞啊,让我们跟着你也赚点钱。” 马兰爽快地说:“成啊,如果你们有兴趣,也投点钱进来,就算咱们合股,赚了钱大家按股份分红就是了。” 二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倒是想跟你合伙,可手头那点钱都投到回收站里了,一点闲钱都拿不出来啊。” 马兰撇了撇嘴,说:“那你说这么多废话,让我空欢喜一场。”一边说马兰一边转头盯着腾飞问道:“那你呢,有没有兴趣参股?” 腾飞手头倒是有几万块钱,大部分是他的复原津贴,另外还有一万块钱是大姐白无双上次付给他的酬劳,加起来正好五万块。腾飞想了想说:“改天我去看看再说,我手头倒是有几万块钱,可以的话就参上一股。” “太好了,”马兰就等着腾飞这句话呢,兴奋地望着腾飞说:“如果你愿意参股那最好不过了。说句实话,开这个游戏厅其实我跟二姐所有的钱加起来还是有点捉襟见肘,想找多一个合伙人吧又有点担心。你们也知道,合伙的人多了矛盾也多,时间一长矛盾累积到一定程度谁都不好收场。” 腾飞点点头,说:“那咱们就先口头上达成协议,等改天我去看过之后,再跟你和二姐商量商量,如果二姐也没意见,那我就把那点钱拿出来入伙。” “好!爽快!”马兰兴高采烈地端起酒杯,跟腾飞和二蛋碰了一下酒杯,一口喝干杯中酒。 马兰这次是真的很高兴,大姐出了那么高的价钱,而且真心诚意邀请腾飞跟着她一起干,腾飞都没松口,可却选择跟自己合伙,这充分说明腾飞打心眼里还是跟自己心近,让她怎么能不欣慰?女人,永远都希望自己在心爱的人的内心深处占据最重要的位置,这一点马兰也不能免俗。 酒足饭饱之后,马兰开着车回去了,腾飞和二蛋一路散着步回家,一边感受着江州夜晚的凉风习习。喝了酒,散散步,吹一吹这习习凉风,回去可以睡个安稳觉。 然而当他们距离回收站几十米远时,老远就看到冲天的火光和浓烟,空气中夹杂着被烧焦的刺鼻气味。 二蛋酒喝得有点晕,望着冲天的火光嘀咕道:“这是哪里着火了,这么大的火。” 腾飞却看清楚了,着火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二蛋的废品回收站方向,他心中浮起一股强烈的不安,皱着眉头说:“不好,着火的地方好像是我们的废品回收站。” “什么?”听到这句话二蛋的酒顿时醒了一大半,睁大眼睛望去,这才发现果然是废品回收那个方向满布着滚滚浓烟,马上撒丫子往废品回收站跑去。 当两人到废品回收站时,大火仍在弥漫,院内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一辆消防车正在用水枪救火,院内能烧着的东西几乎都被烧成了焦炭,有些地方的火仍然没有熄灭。 “这他妈是谁干的!”二蛋紧握着拳头,站在废品回收站外怒吼道:“王八蛋,这是老子的心血啊!” 二蛋吼完后仿佛被抽光了体内所有的气力,颓唐地瘫坐在地上,脸上流着泪,眼睛里燃烧着狂热的火焰,整个人的精神在这一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击垮了。 冲天的火光也映红了腾飞的眼睛,他悄然站在二蛋身后,默默地望着燃烧的大火,以及被烧成一片废墟的院落。这个地方虽然不是他一手创立的,但跟二蛋苦心经营了近两个月,这里每个地方都流淌过他的汗水,倾注过感情。 如今,一把大火把所有一切都烧没了,二蛋的心血,以及自己倾注的情感,全被这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这场大火一定是人为的,可纵火的人会是谁呢? 李老栓自然是第一个怀疑对象,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纵火是重罪,不是儿戏。李老栓虽然混不吝,可这些年也是靠守法经营发的家,没有夺妻杀子的大仇,做出这种事显然不太合乎情理。 “腾飞,”二蛋的嘴唇已经被咬出血,双眼充满血丝说道:“我们现在就去找李老栓,让他为他的行为付出百倍的代价!” 81、复仇的火焰 腾飞一只手搭在二蛋肩膀上,沉声说:“你认为是李老栓干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二蛋低吼道:“狗娘养的李老栓,嘴上一套,背地里又一套。我已经决定了,这回就算是死在道北区,我也要拉上李老栓一块垫背。” 腾飞仍然沉着冷静地说:“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李老栓纵火,去找他他肯定会矢口否认。二蛋,我们还是冷静冷静,等查清楚是谁放的火再做决定也不迟。” 二蛋咬着牙说:“要什么证据,去他妈的证据,除了李老栓,谁还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你想过没有,如果今天我们今晚不是吃饭吃到这么晚,而是在屋里睡觉,现在我已经被烧成了一堆骨灰。” 二蛋的话不无道理,平时白天忙完后,二蛋一般晚上八点多就睡觉了,如果有人趁他睡着的时候纵火,二蛋必然也无法幸免,那就不单纯的是纵火案,而是纵火谋杀。这需要多大的仇怨,才能下这种狠手。 腾飞问道:“你觉得李老栓有足够杀你的动机吗?” 这句话倒把二蛋问住了,他们跟李老栓的矛盾主要是生意上的,虽然有些磕磕碰碰,而且他们也确实阴了李老栓,可都还没有上升到非要杀人的程度。 二蛋沉默半响,站起身,目光望着远方,冷着脸说:“我不管那么多,反正这是跟李老栓绝对脱不了干系。既然他想要我的命,那我就先要了他的狗命。” 腾飞连忙拦住二蛋,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说:“二蛋,你听我一句话,不要这么冲动。事情还没搞清楚,你这样贸贸然去找李老栓不会有任何结果。而且道北那是什么地方,你去了还能活着回来吗?” 二蛋的眼睛喷着火,执拗地吼道:“你让开!别的事我都可以听你的,可这回我坚决不会再忍让下去。这个废品回收站不算什么大生意,可这是我的心血,是我的命根子,一把火被人烧了个精光,我连个屁都不放,那还是个男人吗?” 此时的二蛋像一个暴躁的狮子,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复,把纵火的李老栓打成残疾人。 腾飞明白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眼睛盯着二蛋问道:“既然 这样,那我只问你一句话,你非去不可?” “当然!”二蛋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如果你不敢去,我也不为难你,我一个人去找李老栓,亲手宰了他。” “那好吧,”腾飞叹了口气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跟你一起去。” 二蛋的眼睛亮了,感动得嘴角抽搐了一下,眼泪差点都掉了下来,他吸了吸鼻子,用力点点头。 腾飞接着说:“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二蛋说:“好,我答应你!” “找到李老栓的时候,你要听我的,”腾飞说:“千万不要过于冲动,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只能把事情闹得更僵。” 二蛋想了想,点点头说:“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夜半时分,李老栓被一泡尿憋醒,当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准备下床去厕所时,眼角的余光突然注意到房间内坐着两个人,这两个人一动不动静静坐在那里,像是两个雕塑,在这样的深夜犹如两具潜入的幽灵,李老栓这一惊非同小可,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来,迅速打亮了房间的白炽灯。 屋内的灯亮了,李老栓总算看清楚,果然是两个人悄无声息潜入了他的房间,而这两个人前不久他才见过。此时这两个人神色阴冷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惊慌之后,李老栓逐渐回过神来,慢慢站起身,手伸到床头的枕头下,摸索他藏在枕头下的一把军刺。前几天夜里连发怪事,李老栓被吓得不轻,枕头下藏了一把军刺以防万一。他老婆更是被吓破了胆,家里都不敢住了,这几天已经回了娘家。昨天李老栓托人给腾飞和二蛋传过话之后,心里已经松弛下来,今天晚上想睡个踏实觉,可是没想到这两个人还是找上门来了。 李老栓的手伸到枕头底下,摸了半天却没摸到那把军刺,真纳闷的时候,腾飞拿起一把锋利的军刺扔在桌子上,冷冷地问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李老栓定睛望去,那把军刺果然是自己的,不由再次大惊失色,这一回他们再次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到了自己家里,拿走了他藏在枕头下的防身利器,而他自己仍然没有觉察。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李老栓在惊愕过后,看着两个人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是想要我的命,还是想要我的钱?”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吧?”二蛋冷笑着反问道:“李老栓,我告诉你,今天如果你不给我个说法,老子就让你死在这里。” 李老栓死死盯着二蛋,问道:“你想要个什么说法?讲话了,老子不是已经传话给你们了,从此之后井水不犯河水。你那个破地方老子不要了,你做你的生意,我做我的生意,你他娘的还没完了吗?” 面对这两个随时可以要自己性命的家伙,李老栓虽然心里害怕,可毕竟是成名多年的大哥级人物,嘴上仍然不服软,骂骂咧咧,话说得十分硬气。 “谁他娘的没完了,”二蛋掏出一把宽背砍刀,一刀劈掉桌角,咬着牙说:“狗娘养的,如果你放火烧掉我的回收站,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可你这老小子真不是个东西,前面派人传话讲和,背过脸就烧掉了老子的回收站。你这王八蛋,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82、这不是威胁 李老栓一头雾水地问道:“你的回收站被烧了?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凭啥一口咬定是我干的?” “草!这时候还他娘的敢狡辩!不给你放点血,你不知道老子的厉害。”二蛋一脚踢翻一只凳子,冲上去一刀砍向李老栓。李老栓早有防备,身体往旁边一躲,同时挥拳打向二蛋。 二蛋胳膊一甩,用肘部挡住李老栓挥来这一拳,抬腿一脚踹向李老栓的胸口。李老栓惊慌之下没躲过这一脚,生生吃了这一下子,身体飞扑到床上。 二蛋杀得兴起,挥着砍刀又是一刀剁向李老栓。李老栓使出吃奶的劲,翻身躲过这一刀,从床上跳下来,抓起一把椅子朝二蛋砸了过去。 这时候腾飞出手了,身体跨前一步,凌空一把抓住了飞来的椅子,冷冷地望着李老栓。李老栓与腾飞对视一眼,顿时一阵心惊肉跳,那种冰冷额目光如同一把凌厉的飞刀,扎进了他的心窝里。 二蛋还要冲上去砍杀李老栓,腾飞伸手拦住他,用异常平静的口吻说:“二蛋,先别急着动手,听他把话讲完。” 李老栓松了一口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刚才那两下子他已经拼了全力,如果不是仗着老底子,二蛋那两刀看下来,自己不死也得重伤。他已经意识到,如果今晚不把话说清楚,眼前这个满脸杀气的家伙一定会把自己砍成肉泥。 二蛋用手里的宽背砍刀指着李老栓,眼睛喷着火说道:“李老栓,老子给你说话的机会。不过我可警告你,你的每一句都必须是实话,有一句假话,我这把刀可不认识你。” 李老栓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喘着粗气说:“我已经说过了,你们的回收站被人放火烧了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怎么可能是我干的。再说了,我他娘的有那么傻吗,在这个时候去放一把火,连傻子都会怀疑是我干的。我要真想干,怎么也要等过一段时间,风平浪静了再干,那谁会怀疑到我头上?” 李老栓说得不无道理,这一点也是腾飞所怀疑的,作为一个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老混子,李老栓还不至于干出这种傻事。 可光凭这一点,二蛋也不会轻易信服,他接着说:“就算不是你干的,这件事与你也脱不了干系。李老栓,你他娘的也太霸道了,不跟你合作的你就往死里整。我告诉你,这个回收站是我的命根子,你敢放火,我就敢杀人。” “这他娘的真不是我干的,”李老栓都快哭了,这事还真是有嘴说不清,他苦着脸说:“为了这么点事老子至于纵火杀人吗?讲话了,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肯相信!” 看着眼前的李老栓,腾飞已经有点确信这事李老栓可能真的不知情,他想了想说:“李老栓,出来混大家都是为了生活,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意跟人结仇。原本我们之间的过节已经一笔勾销了,可今晚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不可能不怀疑你。就算不是你干的,这事跟你们道北人也脱不了干系。” 李老栓明白了,想摆明这件事三言两语是不可能的,自己无论如何要给个说法。可作为成名多年的老混子,李老栓仍然嘴硬,他梗着脖子问道:“那你们说吧,想怎么样?” “既然你说不是你干的,那你就把放火的人给老子找出来,”二蛋一幅要吃人的样子,凶神恶煞地低吼道:“老子要一刀一刀劈死他!” 李老栓说:“这不是他娘的扯淡吗,老子又不是警察,到哪给你们找这放火的兔崽子去?有种你们就一刀砍死我得了。” 一听这话二蛋又忍不住了,拎着刀又想冲上去砍杀,腾飞连忙拦住他,沉下脸说:“来之前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听我的,别头脑一发热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二蛋冷哼了一声,停下脚步,用刀指着李老栓说:“这事因你而起,你只能受着了。别他妈觉得自己冤枉,老子这些年的心血被你们一把火烧掉难道就不冤枉吗?找不出人,我的一切损失都算在你头上,准备赔钱吧。” 李老栓冷笑了一声,不屑地说:“讲话了啊,你们今晚来我这,不就是想在我这讹几个钱吗?卧槽,当我李老栓是吓大的。我也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老子就站在这。” 李老栓是著名的舍命不舍财的主,想从他这里拿到赔偿,那笔割他的肉还难。慢慢的李老栓有点回过神来了,口气也越发的强硬。 腾飞说:“李老栓,我们这次来的意思相信你已经很清楚了,虽然我们不想与你结仇,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你还是这种态度,那就不要怪我了。” 李老栓虽然不怕二蛋,可对腾飞多少有点怵,这个人那种阴冷的眼神让他心里无端就会发毛,他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明天一早帮你们打听打听,不过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这种事无论是谁干的,都不会承认的。” 李老栓口风虽然软了,可态度却一点都没变,腾飞脸色一变,猛转身一步跨出,转眼之间就到了李老栓面前,一伸手掐在了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捏,李老栓痛苦得差点背过气去。 在腾飞捏住自己脖子得同时,李老栓也挥动拳头,自下而上偷袭腾飞的下颚。腾飞另外一只手一把抓住李老栓打过来的拳头,轻轻一拉一扯,李老栓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胳膊居然在转眼之间脱了臼,抬都抬不起来。 刚才李老栓与二蛋至少还能过几招,可腾飞一出手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腾飞一出手就让他丧失了抵抗能力,这让李老栓心里再次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混了这么多年,李老栓大小也打过上百架,也算是把打架的好手,可在腾飞面前,他那点本事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把戏,完全不堪一击。 李老栓疼得浑身颤抖,牙齿都打着颤,可仍然嘴硬,满头大汗咬着牙说:“小子,有种你就杀了我。” 腾飞一只手捏着李老栓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李老栓,你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以前我们有所顾忌,是因为我们有回收站,还要打开门做生意。可现在我们的回收站没了,对付你,我们不会再有任何顾忌。”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李老栓当然听得明白,他嘴角浮出一丝冷笑:“杀了我,你敢吗?” 83、谁是纵火犯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李老栓当然听得明白,他嘴角浮出一丝冷笑:“杀了我,你敢吗?” 腾飞点点头说:“你认为呢?你刚才有句话说得对,如果我们现在杀了你,肯定会被人怀疑,可是半年或者一年之后呢?如果你死了,还会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吗?这年头,死一两个人其实不算是多大的事儿。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腾飞说完这番话,李老栓竟然不由自主点了点头,混了这么年,李老栓何时如此低三下四过,这对李老栓这样的混不吝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腾飞接着说:“很好,如果你早是这个态度,我们完全可以心平气和谈一谈。现如今回收站被一把火烧了,我兄弟的生活没了着落,如果你交不出纵火的人,那只能由你来赔偿。” 说完腾飞的手慢慢松开李老栓的脖子,往后退了一步,李老栓如释重负,一只手捂着脱臼的胳膊,慢慢跌坐在地上。 “怎么样?”腾飞盯着李老栓问道:“给个准话吧。” 李老栓一只手捂着自己脱臼的胳膊,神情痛苦地说:“我再想想,回头给你准话。” 腾飞上前一步,蹲下身子。李老栓吓了一跳,惶恐不安地望着腾飞:“你还要干什么?” “别紧张,我给你把脱臼的胳膊接上。”腾飞笑笑,一只手抓住李老栓脱臼的胳膊,另外一只手上下随意一扯一拉,李老栓脱臼的胳膊重回原位,十分轻松就接好了。 腾飞站起身,向二蛋使了个眼色,率先走了出去。二蛋仍然有点不甘心,恨恨地白了李老栓一眼,尾随在腾飞身后离开。 两个人从李老栓家出来,穿过午夜的道北区居民区,一路穿街过巷,并没有遭遇任何阻挡。估计李老栓这回是真的怕了,否则在二人离开后,他完全有时间召集左邻右舍。哪怕是在深夜,以李老栓的号召力,只要喊几嗓子,仍然会有人从家里冲出来,对二蛋和腾飞来场围追堵截。道北区的人可怕就可怕在这里,只要一家遇到外人攻击,整个居民区的人短时间都会被调动起来。 “难道就这么算了吗?”二蛋跟在腾飞身后,快步走出道北区之后仍然不甘心地问道:“这也太便宜他了。” 腾飞转过身,瞪着二蛋问道:“那你想怎么样?真的要杀了李老栓?” 二蛋恨恨地说:“就算不要了他的命,也要挑断他的脚筋,把他搞成残废,不然我这口恶气始终咽不下去。” 腾飞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杀气的兄弟,忽然摇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二蛋,听我一句话,报复心不要那么强。虽然回收站是你的心血,可如果为了这件事就要干得这么出格,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一个人的报复心太强,早晚会返还到自己身上。” 二蛋低下头,半天没说话,可眼睛里仍然燃烧着火焰。腾飞能感觉到,二蛋心里仍然一万个不服气。 “回收站不是李老栓干的,”顿了顿,腾飞忽然说道:“他应该是不知情的。这件事我觉得像是一个阴谋,我总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好像我们被人利用了,是有人希望我们跟李老栓发生更大的冲突。” “被人利用了?”二蛋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地问道:“你说有人希望我们跟李老栓发生冲突,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腾飞斟酌片刻,说:“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我们跟李老栓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只是同行竞争,一点生意上的摩擦,可如果跟李老栓开战,双方必然都有损失,这是我们的敌人希望看到的,而我们对此却不自知,按照对方的意图一步步将矛盾升级。” 二蛋恍悟道:“你这么一说我有点明白了,好像是有点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我们跟李老栓开战,自然会有人从中得利。” 腾飞点点头说:“上次跟金刚那一战,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当时就有一种被人当枪使了的感觉,这次这种感觉更强烈。你想想,我们跟金刚两败俱伤,谁最高兴?” 二蛋脱口说道:“当然是罗铁锤了。哦,还有,金刚栽进去之后,我听说他手下那两个打手秀才和山猫趁机上位,收拢了金刚的人马和地盘,而且好像还跟罗铁锤走得很近。” 腾飞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说:“这就对了。我们跟铁路帮的恩怨没那么容易过去,所以我始终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如果我们跟李老栓开战,最高兴的仍然是铁路帮和金刚那伙人。金刚虽然进去了,可他还有很多小弟在外面,很难说昨天的那把火不是他们放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做出错误的判断,把矛头指向李老栓,然后坐山观虎斗。” 二蛋突然沉默了,沉默良久之后说:“你说得有道理,经你这么一分析,我好像也突然有了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我们把问题想简单了,这背后肯定有人捣鬼。他们就是想看着我们跟人斗来斗去,然后坐收渔利,这招确实够阴损的。” 腾飞拍了拍二蛋的肩膀,笑了笑说:“你能这么想就好,所以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不要太冲动,多动动脑子,至少可以少被人当枪使。” 二蛋说:“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以后我都听你的。” 腾飞抬头看了眼天上即将消失的明月,说:“我相信,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何人只要做过的事,早晚会走漏消息。回收站已经这样了,我们还是先想想接下来干什么吧。” 二蛋也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明月,眼神显得十分茫然而迷乱,看得出,他仍然没能从那场大火中回过神来。 84、送钱的来了 自从一把大火将二蛋的回收站烧成一片废墟之后,二蛋的情绪就十分不正常,变得比以前沉默了许多,每天不是蹲在被烧毁的回收站里磨刀,就是用报纸揣着那把宽背砍刀到处转悠,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人放火烧了他的回收站,搞得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腾飞说过他几次,这样搞肯定不行,二蛋每次嘴上虽然答应了要改,可腾飞一走又变得我行我素,精神状态似乎都出了点问题。回收站是被人为纵火这一点确认无疑,可纵火的家伙干得十分干净,现场没留下任何线索,根本无从查起。其实腾飞他们几个人也在暗中打探消息,可这种事不是那么容易调查清楚的,需要某种机缘巧合,特定的情况下可能有人会透漏一丝风声。 那些天,马兰和二姐李静洁正在筹备游戏厅,两人忙不过来,拉着腾飞给她们帮忙,几个人一边商量着如何装修店面,一边到处跑着购买游戏机,忙得不可开交。 几天后,当马兰开车带着腾飞从电子市场出来时,看到二蛋一个人背着那把宽背砍刀在大街上晃荡,一脸憔悴,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有点不太正常。 马兰皱了皱眉头,说:“二蛋这是怎么了,几天不见怎么变成这样。回收站被烧了也不至于变成这样,这点抗击打能力以后还能干啥大事啊。” 腾飞沉默片刻说:“你可能不了解二蛋,他这个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是个心细的人,回收站被烧,他虽然心疼,可我觉得还不至于让他变成这样。他真正发愁的是,不知道以后干什么,人没了方向就会变得不知所措。” 马兰说:“没事干可以跟我们一起开游戏厅啊,我上次跟他说过,可看他的意思好像不是太乐意跟我们合伙。” “他倒不是不愿意跟我们合伙,”腾飞解释道:“他主要是钱不凑手,那一把火烧掉了他这几年的积蓄,现在他根本就拿不出多少钱。他这个人也是死要面子,不愿意让我们为难。” 马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我说呢,看来还是你了解他们多一些。他拿不出钱就拿不出钱呗,跟我们一块干就是,我们赚了钱自然少不了他的那一份。” 腾飞想了想,说:“三姐,你看这样行不行,现在是我们三个人合伙,我想从我投入的这笔钱里给二蛋算一份,就当是他借我的,等赚了钱再慢慢给我还就是了。” 马兰说:“如果你愿意,我自然没问题,不过你可想好了,这合伙做生意跟做朋友是两码事,很多事必须一五一十说清楚,列到合同里,否则以后说不清楚反而伤了感情。” 腾飞点点头说:“这个我明白,完了我会跟二蛋说清楚的。” 商量好之后,两人下车拦住二蛋,死活将他拖上车,带到了同庆饭庄里。 三个人要了一间包房,点了酒菜,几杯酒下肚,二蛋才回过神来,神色也恢复了正常。他看着腾飞和马兰笑了笑说:“今天你们有什么好事,怎么想起来请我喝酒了。” 马兰直言不讳地说:“二蛋,回收站已经被烧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得想开点,输了就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重头来过就是了。” 二蛋叹了口气,说:“我也想重头来过,可我这样的人能干啥呢。我比不了你那么有商业头脑,也比不上腾飞脑子那么好使,除了干点体力活,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干啥。” “行了,你就别妄自菲薄了,”腾飞和下一口酒说:“正好三姐在筹备开游戏厅,你过来跟我们一块干就是了。放心,不用你出钱,我的份子里有你一份。” 二蛋眼睛一亮,显然被腾飞一句话说动了,可仍然拉不下面子,死撑着说:“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不是占你的便宜吗。前些天你跟着我起早贪黑忙里忙外,也没赚到什么钱,现在反倒还要施舍我了,那我成啥人了。” 这时候腾飞的传呼机响了起来,他拿出传呼机看了看,然后对马兰说:“三姐,你先帮我劝劝这狗东西,大家都是兄弟,分那么清楚干啥。好了,我出去回个电话,你们接着聊。” 腾飞走出包房,在饭庄的前台回了电话,他没想到,这个传呼居然是李老栓打来的。 李老栓说:“你现在哪?” 腾飞说:“同庆饭庄,正跟二蛋喝酒呢,李老板有啥事?” 李老栓说:“放火烧二蛋回收站的事我帮你们打听过了,讲话了,这事跟我们道北这边没任何关系,倒是听说是金刚以前的伙计山猫派人干的。” “你确定?”腾飞心中一紧,他猛然意识到,这种可能性很大,可嘴上却说:“李老栓,你不会是为了给自己洗脱嫌疑,就把屎盆子扣给别人吧?” 李老栓说:“扯淡,我李老栓是什么人,敢作敢当,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老子还不稀罕干。我的一个伙计那天晚上看到有几个蟊贼翻墙进了回收站的院子,后来就看到火烧起来了,那几个小子我那个伙计认识,以前都是跟着山猫混的。” 腾飞冷笑了一声,说:“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李老栓没好气地说:“信不信由你,反正话我已经跟你说了。” 腾飞不说话,只是对着话筒冷笑了两声。 过了会李老栓口风软了,说:“这样吧,看在你那个兄弟糊口的营生被人毁了,我这个心软,现在派人给你们送一万块钱过去,就当是江湖救急,给你们帮帮场子。拿了这一万块钱,以后你们就别再找我了,从此以后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别他娘的再来烦我。” 李老栓这种把钱看得比命还重的主居然肯拿出一万块钱来,这简直有点天方夜谭的意思,想都不敢想,没想到这回李老栓居然如此慷慨大方,腾飞都误以为自己听错了。 腾飞半天没吭声,李老栓急了,问道:“成不成就一句话,都是老爷们,别他娘的磨磨唧唧的。” 腾飞这才慢吞吞地说:“先把钱送过来吧,我劝劝二蛋,让他以后别再去找你了。” “好的,你搁那等着。”李老栓说:“二十分钟后,我派人把钱给你们送到。” 85、欢乐狗游戏厅 腾飞挂了电话,嘴角流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这个李老栓这回是真被他和二蛋整怕了,居然肯花钱平事,这在以前闻所未闻。看来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怕的人还真没有。不过火烧回收站是山猫干的这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二蛋,在事情没有完全搞清楚之前,只要二蛋有了报复目标,以他的脾气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 腾飞回到包房,眉开眼笑地对二蛋说:“二蛋,你小子这两天没白忙乎,有人给你送钱来了?” “给我送钱?”二蛋喝得舌头都有点大了,问道:“别扯淡了,谁会给我送钱。要真有人送钱过来,我马上就拿出来跟你们一块开这个游戏厅。” 腾飞仍然眉开眼笑地说:“不信没关系,我们慢慢喝着,二十分钟后肯定有人把钱递到你手上。你不是没钱合伙吗,这不,马上就有人给你送过来了。” “还有这种好事?”马兰也觉得不可思议,问道:“别卖关子,快说,到底咋回事?” 腾飞拿起酒瓶,给自己斟满一杯,又给马兰和二蛋斟满一杯,笑眯眯地说:“急什么,一会你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二十分钟后,果然有人把钱送到了二蛋手上,送钱的人交代了几句,说是看在同行遭难的份上,李老栓叫他送来一万块钱给二蛋,以前的旧怨一笔勾销。 送钱的人离去之后,二蛋和马兰还有点难以置信,一脸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样子。 马兰说:“真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能从李老栓这种人手里要出钱来。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再浑的人,偶尔也有不浑的时候。” 二蛋捏着这一叠钱,也眉开眼笑地说:“应该说是恶人还需恶人磨,李老栓这回事良心发现了。既然现在咱拿到钱了,以后废品回收的买卖我也不干了,就跟着你们开游戏厅了。” 马兰端起酒杯说:“这就对了嘛,你那个破回收站早该关了,两个人年纪轻轻的,整天跟废品打交道,能有什么出息,时间长了,你们也变得跟李老栓一样,路边看见个破瓶子都想捡,自己都搞成废品了。年轻人,就应该干点阳光事业。” 腾飞和二蛋也都端起酒杯,与马兰碰了一下杯,大声说:“来吧,为了我们的阳光事业干杯。” 开游戏厅进展得十分顺利,二蛋加入后激发了二次创业的激情,干得十分卖力,装修的进度更快了,原本需要一个月的装修十几天下来基本上就搞得七七八八了。装修搞定后,腾飞他们预定的游戏机也陆续到货了,往厅内一摆放,一个综合性的游戏厅就初见成型。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开业事宜了。 不干不知道,真干起来才知道,开游戏厅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游戏厅的审批卡得很严,光是各种审批手续就一大堆,拿到审批手续后营业还涉及到很多人和事,需要拜很多码头,跟各方面打好招呼,还要搞好关系。 这时候才真正突显出马兰和李静洁的活动公关能力,通过以前积累的各种人脉关系,审批手续在第一时间内拿到,而拜码头搞关系也基本是两人一手操办的,腾飞和二蛋插不上手。 两人这才明白,看似十分简单的事,真干起来其实又很复杂,这里面有许多的门道,不仅需要广泛的人脉关系,对交际能力和情商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如果把这些事交给他们来干,基本上就剩下抓瞎了。 不管怎么说,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9月8日,全江州最大的游戏厅,欢乐狗游戏厅正式开业了。 开业当天十分热闹,来了很多人前来捧场,游戏厅外摆满了前来祝贺的人送来的花篮,光开业红包就收了万把块钱。 这一回,腾飞和二蛋再次见识了三姊妹的活动能量和人脉关系,除了区里和市里的一些领导来祝贺外,江州很多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来宾除去一小部分二蛋和腾飞请来的,绝大部分都是冲着三姊妹的面子来的,马兰和李静洁忙得团团转,根本就招呼不过来。 有几个人的到来是他们都没想到的,第一个没想到的是李老栓居然亲自来祝贺了,穿的还是他那一身不伦不类的蓝色干部装,见了腾飞和二蛋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说的都是场面上的话,不仅送了花篮,还包了两百块钱的开业红包。他们第一次发现,李老栓这个人倒不算什么坏人。 第二个没想到的是罗铁锤也来了,开着新买的一辆黑色轿车,带着罗章和一个脸生的伙计耀武扬威在游戏厅晃了一圈,跟三姊妹说了两句祝贺的话,丢下了五百块钱开业红包。罗铁锤进门时看到腾飞还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那笑容意味十分的复杂。 自从金刚入狱之后,罗铁锤可谓春风得意今非昔比,不仅收拢了金刚的地盘和兄弟,生意也日渐做大,每次出门都开着轿车,身边被几个小弟前呼后拥,跟人说话都是居高临下的姿态,俨然一副江湖大哥的范儿。 罗章和罗铁锤一到,原本忙着招呼客人的王大头就不对劲了,很快跟他的冤家对头罗章对上了眼,两个人你瞪我一眼,我白你一眼,都像是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活吃了对方。 二蛋低声对腾飞说:“看到没,罗铁锤如今是越来越牛逼了,看他那副嘴脸,我很怀疑那把火就是这狗东西派人干的,老子早晚要干死他。” 其实看到罗铁锤腾飞就想起上次跟金刚一仗被罗铁锤点雷的事,心里就有一股邪火往上涌动,可今天开业这么喜庆的日子,有什么火都得压下去。 腾飞摆摆手说:“你消停点,我们现在打开门做生意,凡事忍着点,别动不动就想着干架。以后我们得跟二姐三姐多学着点,你看看人家混得,交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些都是她们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关系。可我们呢,来来回回交往的还是以前那些人,这就是我们跟人家的差距。” 二蛋叹了口气也说:“是啊,这人跟人就怕比,一比较差距就出来了。三姐她们算是混明白了,我们连门都没摸到呢。” 腾飞点点头说:“你知道就好,所以以后我们的脾气都得改一改,混社会不是能冲能打就行的,归根结底还得靠脑子。” 罗铁锤随完礼,走到腾飞和二蛋面前,嘴里叼着一根雪茄皮笑肉不笑地说:“呵,混得不错嘛,不干废品回收,搞起游戏厅来了,这老板当得还挺过瘾吧。” 腾飞笑了笑,淡淡地说:“赚个辛苦钱,混口饭吃而已。我们跟你罗老哥可比不了,你那才叫混得好,出门大轿车开着,身后小弟跟着,日进斗金,抽的是古巴进口的雪茄,要不了多长时间,罗老哥怕是要成为江州首富了吧。” 86、两个二货 罗铁锤嘴角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容,说:“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跟着我一起干,保你们赚大钱。可你们不给我这个面子,偏要去抱三姊妹的大腿,着实让我寒心哪。” 罗铁锤话里的讥讽腾飞和二蛋当然听得出来,脸色顿时都变得十分难看。腾飞还没吭声,脾气火爆的二蛋沉不住气了,说:“罗铁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话说得这么难听,你到底是来道贺的,还是来找茬的?” 罗铁锤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替你们觉得有点不值,跟着几个娘们混能混出什么前途来。哎,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腾飞知道罗铁锤对自己至今仍耿耿于怀,沉下脸说:“罗老哥,这一大早的你喝多了吧,怎么净说些醉话。你要实在没事干,那边有几台机子你可以过去免费玩一会。” 二蛋捏紧了拳头,黑头黑脸地说:“我们跟着二姐和三姐混,钱赚得踏实,跟着你除了坑蒙拐骗偷,外带欺行霸市,赚了钱晚上也睡不踏实。” 罗铁锤最烦别人捅出他发家的老底不干净,听到二蛋的冷嘲热讽目光一点阴冷下来,拉下脸说:“二位,我做的可都是正经生意,这话说得可就没劲了。得,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们扯淡了,先走一步,改天有空请你们喝酒。” 罗铁锤刚走,刑警队队长郭大喜和李晓倩的哥哥李杰一块来了,这是第三个他们没想到会来捧场的。 李杰看到腾飞,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冷笑,正眼看也没看腾飞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跟李静洁和马兰打招呼。 郭大喜上前握了握腾飞的手,笑着说:“不错嘛,都当上老板了,这就对了嘛,做点正经生意不比啥都强,最近没再打架了吧?” 腾飞笑着说:“郭队长说笑了,哪能呢,我们是吃粮食长大的,又不是吃火药长大的,哪能见天跟人打架啊。” 郭大喜笑着拍了拍腾飞的肩膀说:“这样想就对了嘛,以后好好经营打理你的游戏厅,钱肯定是不少赚的。你们这名气起得不错,欢乐狗,哈哈,有点意思。” 这时张毅跟大姐白无双一块进门了,看到郭大喜正拉着腾飞说话走了过来。自从腾飞跟马兰一起筹备游戏厅的事,白无双明白腾飞是不可能跟着她了,也没再多说什么,找了张毅跟着她,这阵子也筹备着开自己的玉石珠宝店。 张毅自从跟了白无双,可以说是意气风发,每天穿得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铮亮,出入开着白无双的白色轿车,很有点春风得意的意思。 张毅走过来跟郭大喜握了握手,满脸笑容说:“大喜哥,真没想到今天你也来了,太给我们兄弟们面子了,一会午宴的时候我一定多敬你几杯。” 郭大喜说:“是马兰和李静洁请我来剪彩的,推托了几次实在推不过,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下午我还有工作,酒就不喝了。” 一句话把张毅搞了个大红脸,他以为郭大喜是冲着他们几个人的面子来的,可听郭大喜这么一说才知道人家是冲着三姊妹来的,张毅讪讪地笑了两下,找了个借口溜了。 开业仪式开始后,腾飞才搞清楚,今天开业剪彩除了请了区里和市里的领导外,李杰和郭大喜都是马兰和李静洁特意请来剪彩的。虽然剪彩的阵容可谓强大,可腾飞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这些重量级的嘉宾,除了郭大喜对他有好感外,没有一个是他能说上话的,人家冲的都是三姊妹的名头,自己立马相形见绌。 开业剪彩仪式完了之后,所有宾客被请到游戏厅对面的酒楼参加午宴。 午宴刚开始一切正常,作为主人的马兰、李静洁以及腾飞他们几个到处敬酒。二蛋带着张毅和王大头也每个桌子上前敬酒,可敬到罗章几个人所在的那一桌时,麻烦就来了。 罗章瞥了一眼一手拎着酒瓶,一手端着酒杯的王大头,梗着脖子说:“这个人敬的酒老子不喝,除非他叫我一声大爷,再学两声狗叫,老子才给他这个面子。” 罗章还记恨着王大头打掉他四颗牙齿的旧仇,那股二逼劲一上来也不管是什么场合就发起酒疯来,就差指着王大头的鼻子开骂了。如今罗铁锤混得风生水起,走到哪别人都要给几分面子,罗章的行市自然也跟着见涨,逮着机会就想证明一下自己有多牛逼。 要说这个王大头跟罗章真是一对活冤家,在某种程度上这两个人十分相像,骨子里都有一种二逼劲,一听罗章夹枪带棒的挑拨,王大头也不含糊,回骂道:“姓罗的,你给我当孙子我都嫌磕碜,牛逼个啥啊。给你脸了是吧,不喝就给老子滚出去。” “草泥马!”罗章红着脸破口大骂:“孙子,想打架是吧,走啊,咱们外面出去单练去。我可记着呢,你这王八蛋还欠老子一顿打,上次你运气好,我哥放跑了你,这回我给你补上。” 两人一言不合眼瞅着就要动手,二蛋和张毅赶紧上前劝架,同桌坐的几个人也随口劝了两句,毕竟今天是新店开业,而且刑警大队长就坐在不远处喝酒呢,真打起来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罗章扭头瞥了一眼郭大喜,抓起一瓶没开封的白酒冲着王大头说:“看在这么多人给你求情的份上,哥们今天就先放你一马,反正这顿打给你攒着,你也跑不了。你不是很牛逼吗,有种咱们两个拼一下酒量,一人一瓶,一口气喝完,喝不完的是他妈狗娘养大的。” 王大头这二货不甘示弱,抓起一瓶未开封的白酒大大咧咧地说:“喝就喝,老子还能怕了你个小崽子。来,谁喝不完就是他娘狗养的。” 87、撒酒疯 这两个人二货互相怒视着对方,二话不说打开瓶盖,抓着酒瓶子昂头就往嘴巴里灌,都是一脸悲壮的样子。 要知道,当天午宴喝的都是56度的高度白酒,酒虽然是好酒,可像他们这样当白开水一样猛往下灌的人却没几个人有这种胆量。虽然喝的时候确实很豪壮,可后果却十分严重。 两人抓着酒瓶一顿猛灌,喝下去大半瓶时酒精开始起作用,后面的大半瓶开始难以下咽。罗章感到头有点晕了,一只手扶着桌子,把剩下的大半瓶取下来放在桌子上,眼睛瞪着还在强撑的王大头,身体开始摇晃。 王大头喝下去三分之二,也坚持不住了,放下酒瓶子瞪着罗章,一只手指着他说:“喝,谁,谁他娘的……喝,喝不完,就是狗,娘养的。” 这两个二货拼酒,吸引了在场许多人的关注,大家纷纷停下来,面带微笑望着两人看热闹,都想看看是哪个先倒下,甚至有好事的人开始下注打赌,你一百他二百的开始下注。 “喝!”罗章抓起酒瓶子,强吸一口气,再次昂头狂灌起来。罗铁锤没参加午宴,没人能管得住罗章,在场的人都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态纷纷开始起哄和彩。 王大头无奈,也只能强撑一口气,再次昂起头再接再厉,一口气将剩下的白酒喝完。这一瓶白酒下肚,如同一团火在肚子里燃烧,王大头的脑袋晕了,眼睛也花了,身体开始摇晃,赶忙一只手扶住了桌子,这才没摔倒。 二蛋扶住王大头,沉下脸说:“差不多行了大头,别再逞能了,赶紧吃几口菜,把酒精往下压一压。” 王大头的舌头都快卷成一坨了,可还是死要面子,死撑着说:“没……没事,这点……点酒算……算,算个屁啊。” 罗章也好不到哪去,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死死盯着王大头说:“草!小,小子,你……别,别狂,有种……我们……我们再……再来……一瓶。敢……敢不敢!” 王大头越激还越来劲,眼睛都直了还嘴硬,梗着脖子说:“来……啊,怕……怕,你……不是,不是好……好汉。” 罗章摇摇晃晃着又打开了一瓶白酒,拿给王大头,自己也拎过来一瓶打开,抓起酒瓶对着王大头说:“喝!不喝……喝的,是……是他妈……孙……孙子。” 两个人又昂起脖子一顿猛灌,这一回速度明显放慢了,好半天才分别喝下去一小半。看热闹的人又开始起哄架样子,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可这一回两人实在没了刚开始的猛劲,勉强喝下去半瓶,先是罗章呕的一声,将一口酒喷了出来,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紧接着王大头也不行了,跟着把含在嘴巴里的酒吐了出来,然后两眼发直瘫坐在椅子上喘息。 腾飞一看这两个二货都喝趴下了,连忙吩咐人把两人都抬了出去,分别派人把他们送回家睡觉。 这两个二货一走,午宴顿时少了许多乐趣,请来的嘉宾吃喝完毕就纷纷告辞了,只剩下腾飞他们七个人。七个人凑在一张桌子上,关上包房的门这才正式开喝。 因为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大家都放得很开,席间的气氛十分轻松,酒喝得也畅快。 腾飞端起酒杯对马兰和李静洁诚恳地说:“二姐,三姐,今天的开业庆典搞得很红火,很成功,这都是你和二姐的功劳。我跟二蛋这回算是长了见识了,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是冲着你们的面子来的。我们现在明白了,以前那都是瞎混,以后我们也要跟着你们学着怎么做生意,积累自己的人脉关系。” 马兰和李静洁谦虚地摆摆手,端起酒杯跟腾飞和二蛋碰了一下,将杯中酒喝干后说:“这话说得就见外了,都是自己人,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大姐白无双点燃一支女士香烟,抽了一口教训道:“你们能认识到这一点就是很大的进步,如今是什么时代,是商品经济时代,想混出点名堂就得有商业头脑。什么是商业?其实说穿了,商业就是人脉关系,在中国做生意,人脉就是钱脉,所以人际关系很重要。你们两个以后想有所成就,就得学会建立自己得人脉关系,跟老二老三学点生意经准没错。这年头,靠打打杀杀混社会,早晚是死路一条。”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二蛋肯定不同意,说不定还会跳起来跟对方干上一架,可白无双这么说二蛋却没什么脾气,反而毕恭毕敬地说:“大姐教训得对,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问大姐,你们当年也是靠打打杀杀起家的,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快?是啥时候悟透这个道理的?” 这个问题倒真把白无双给问住了,她迟疑了一会才说:“我们是女人,怎么可能一辈子打打杀杀的。更何况女人天生没有安全感,男人都靠不住,只有钱靠得住,不趁着年轻多赚点钱以后人老色衰了谁养活我们啊。” 腾飞能感觉到,白无双这些话有点敷衍的成分,真实的原因不是她不想说,就是不能说。很多人对自己的发迹史都讳莫如深,这也很正常,毕竟万事开头难,刚开始的时候多少会做一些违心的事儿,这些事都不愿提及。 可二蛋这货不知就里,不知道是成心还是无意得,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摆出一幅谦虚好学的态度接着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当年是谁教你们做生意的。刚开始肯定得有人带着进步才快,难不成你们都是无师自通的?” 白无双的脸色变了,显得十分尴尬,不满地挖了二蛋一眼说:“我们就是无师自通的,怎么了,不可以吗?” 腾飞在桌子底下踢了二蛋一脚,低声说:“喝酒,屁话那么多。” 张毅这么机灵的人自然也看出来了,有些事白无双并不想说,赶忙端起酒杯打岔道:“二蛋,就你他娘的话多,想跟大姐学东西那你得先拜师,喝过拜师酒再说。来,今天你们开业大吉,哥们敬你一个。” 二蛋端起酒杯跟张毅碰了一杯,一口将杯中酒喝干,还意犹未尽想跟白无双聊两句,马上被马兰和李静洁的敬酒给堵了回去。 88、九莲宝灯 欢乐狗游戏厅开业前几天的生意十分火爆,因为游戏机多,而且游戏种类丰富,最重要的是引进了当时最火爆的麻将机、老虎机以及扑克牌游戏,这些游戏带有一定的赌博性质,玩起来刺激提神,十分容易上瘾。全市的青少年蜂拥而来,还有很多喜欢赌两把的赌徒也闻风而来,偌大的游戏厅每天人满为患。 当时的江州,可供娱乐的场所太少,连录像厅都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满大街又都是待业青年,除了喝酒就是打架斗殴,游戏厅成了这些无所事事的人为数不多能够消遣的地方。 开业后的那几天,欢乐狗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每天从早到晚都挤满了人,有些迷恋游戏的人甚至吃喝拉撒睡二十四小时都在游戏厅里耗着,比上班还敬业。 看着每天的进账,二蛋乐得合不拢嘴,每天都笑眯眯的,见人就说早知道游戏厅这么赚钱,他早就亲手一把火把回收站烧了开游戏厅。 生意火爆,马兰和李静洁当然也十分高兴,随着生意逐渐上了轨道,她们放手把生意交给腾飞和二蛋,每天开着车出去逛逛街,做做头发,买点美容用品,偶尔才来游戏厅转一圈。 然而腾飞却感到一丝隐隐的不安,他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果然,这种势头持续了一段时间后,问题接踵而来。 首先,欠债的熟客越来越多。很多人因为是天天来,还有人是二十四小时耗在游戏厅,混得熟了,这些开始欠钱,腆着脸少给钱或者不给钱要求上分,二蛋和腾飞抹不开情面,有时候就给他们上了分。 可这些人的钱是越欠越多,脸皮也越来越厚,经常大喊一声:“老板,上分。”等腾飞或者二蛋给他们上了分,他们却厚着脸皮说没钱,等下回有钱了再给。面对这种不要脸的人,腾飞和二蛋真是无话可说,又不好发火,很多时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谓有样学样,大部分耗在游戏厅玩的人看到别人可以欠钱上分,也都学着他们来这一手。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待业或者无业青年,本身没什么钱,又整天耗在这里,你又不好把他们往外面赶,实在令人头疼。 这样一来,游戏厅的收入锐减,马兰和李静洁看到这种情况,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他们以后不要再给这些人欠债了,日后都是先给钱,后上分。规矩虽然改了,可收效却不大,该耗在这的人照样耗着,照旧腆着脸要求腾飞或者二蛋欠账上分。 腾飞和二蛋两人也商量过,都觉得自己做生意还是脸皮不够厚,总是抹不开情面,拉不下脸,长久这样下去肯定不行。那些人都知道他们是这里的老板,又吃定了两人情面薄,索性用不要脸对付你情面薄。 认识到这一点,腾飞索性请了个伙计,以后自己和二蛋不上分,上分的钥匙全部由伙计拿着,伙计没有赊账的权力,看钱上分,这样情况才有所好转。 另外一件事游戏厅里人满为患,有很多人没钱玩游戏却喜欢惹事,又大多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几句话不对头发一热就开始大打出手。如果是两三个人单打独斗还好,可这些人都有自己的同伴,动不动一打起来就是十来个人的群殴。今天一方吃了亏,明天多叫几个帮手再打回来,一打起来就没完没了。 很多原本素不相识的人结仇就是在游戏厅结的,于是游戏厅打架斗殴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暴力事件逐渐升级,欢乐狗游戏厅成了一个暴力事件频频发生的场所。 有一天晚上,就是因为一次口角,引发了一场血案。血案的主角叫丁二狗,父母是冶炼厂的干部,家境还不错,刚从技校毕业,正在家里待业,闲着没事经常来欢乐狗拍麻将机。这个丁二狗是腾飞和二蛋比较喜欢的主顾,因为别人都欠钱,他却从来没欠过钱,每次兜里带的钱输光了也不怎么留恋,输完就回家了。 按理说,丁二狗这样的人不会去主动惹事,而且他拍麻将机自得其乐,也不用跟谁合作,可就有那种嘴欠的非要惹上他。惹上丁二狗的家伙叫朱日奎,是铝厂的职工子弟,兜里没几个钱却喜欢瞎咋呼,欠了游戏厅几百钱没还,却还死皮赖脸整天耗在这里,没少给游戏厅惹是生非,是腾飞和二蛋最讨厌的几个人之一。 那天丁二狗照样拍他的麻将机,朱日奎因为没钱上分,只能看着别人玩,晃着晃着就晃到了丁二狗的麻将机前,眼睛都不眨盯着丁二狗拍麻将。麻将机出了一幅大牌九莲宝灯,一色的万字,这把牌和了的话丁二狗能大赚一笔。丁二狗很激动,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在旁边观战的朱日奎比他更激动,牌一出来他就惊呼一声:“我草,九莲宝灯,这回发达了。” 之前朱日奎观看的时候就一直叽叽歪歪指手画脚,一会让丁二狗出这张牌,一会又批评丁二狗牌技差,经常出错牌,难怪老是输,搞得丁二狗烦不胜烦。 在打这把大牌的过程中,朱日奎始终喋喋不休,一会让丁二狗出这张牌,一会让丁二狗出哪张牌,丁二狗忙着胡牌,也没怎么搭理他。最后,决定能胡牌的那张八万千呼万唤终于出现了,丁二狗和朱日奎都激动得浑身颤抖,手一阵发抖。 这是创造历史的一颗,然而当激动得浑身颤抖的丁二狗屏住呼吸,准备点‘糊’的时候,朱日奎的手也伸到了麻将机键盘上,原本他是去点糊牌的,可是由于过分激动,居然点错了,将这张糊牌的八万打了出去。 说起这个朱日奎,真是令人无语,这家伙不仅嘴欠,连手都欠,干的这事实在让人想抽他,如果不是他捣乱,欢乐狗游戏厅有史以来第一把九莲宝灯就此诞生了。 当时丁二狗就气炸了,脸都变成了绿色,瞪着两只大眼珠子一把揪住朱日奎的脖子,大吼道:“我草泥马,你赔老子的九莲宝灯。” 朱日奎做错了事,却一点愧疚都没有,回骂道:“草泥马,把你的爪子拿开,不就一把破牌嘛,老子赔你妈个蛋。” 89、血案 丁二狗忍这个朱日奎已经很久了,这回彻底爆发了,挥起拳头给朱日奎脸上就是一拳,然后又是一拳。这两拳包含了丁二狗多时的愤怒,两拳下去朱日奎满脸满口都是血。这朱日奎也不是省油的灯,吃了亏自然要报复,抱着丁二狗的腰,恶狠狠在丁二狗肩膀上咬了一口,这一口几乎从丁二狗肩膀上撕扯下来一块肉,疼得丁二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丁二狗小名虽然叫二狗,打架秉承的却是动手不动口,这个朱日奎确是上不了台面,打架居然喜欢咬人,的确是让人看不过眼。 一看两个人掐了起来,游戏厅里那些无聊的看客都围过来,幸灾乐祸看着两个人厮打在一起,有人甚至还站在一边加油呐喊。当时腾飞正好不在,二蛋见这两人掐起来,赶紧冲过去拉架。 二蛋本身对这个穷得叮当响脸皮确比城墙还厚的朱日奎没啥好感,拉架的时候有意无意偏袒了丁二狗,还骂了朱日奎一句:“你他娘属狗的,怎么还咬人呢。” 这下朱日奎不满意了,脸上糊着一脸血冲着二蛋骂道:“草,你他妈拉偏架,有你这样当老板的吗?” 二蛋心里窝火,顺手给了朱日奎一个嘴巴子,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他妈跟谁说话呢,嘴巴再不干不净老子抽死你。滚,要打架滚到外面打去,以后再敢在我店里闹事,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朱日奎浑是浑,却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知道二蛋这伙人的厉害,吃了亏当时没敢吭声,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离开了游戏厅。丁二狗肩膀上被咬了一口,疼归疼,朱日奎到底是人不是狗,不用担心染上狂犬病什么的,去洗了把脸又接着拍他的麻将机。 二蛋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的是,事情才刚刚开始。朱日奎回到铝厂家属院,逢人就给人看自己脸上身上的伤口,到处嚷嚷铝厂的人被冶炼厂的欺负了。朱日奎别的本事没有,鼓动人却很有一套,没用多长时间就煽动了一大群铝厂的职工子弟。这些半大小子拎着各种五花八门的武器,气势汹汹就来到了欢乐狗游戏厅。 当时腾飞刚好回到游戏厅,搭眼一看这么多带刀带枪的小子就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自从游戏厅接二连三出现打架斗殴事件后,腾飞和二蛋订了一个规矩,要打架都滚到外面去打,任何人胆敢在游戏厅内打架,他们绝不会做事,一定会插手,各大五十大板后轰出去。 腾飞堵在游戏厅门口吼了一嗓子:“干什么呢,这么多人拿刀拿枪的想干啥?” 腾飞舌绽春雷,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喉得朱日奎往后退了几步,他虽然忽悠了许多人前来帮忙,可腾飞和二蛋他们血战金刚的事迹也听说过,对他们的名声还是有所忌惮,没敢强行往里面冲,而是对腾飞说:“我是来找丁二狗算账的,这王八蛋打了老子,我要报仇!” 这回惹事的又是朱日奎,腾飞也有点绷不住了,不耐烦地吼道:“朱日奎,又是你小子在这给我捣乱。我警告你,在我店里打架是绝对不允许的,要打你们滚远点打去。谁要敢在我这里闹事,老子绝对不答应。” 朱日奎往身后看了眼自己带来的铝厂子弟,顿时觉得胆色壮了许多,挺了挺腰板说:“那好,我们不在游戏厅打就是了,你去把丁二狗那个王八蛋给我叫出来,我们的恩怨在你店外面解决总可以了吧。” 听说这回朱日奎惹的是丁二狗,腾飞心里不由自主也想帮丁二狗一把,冷笑了一声说:“滚你的蛋,你这是给我下命令吗?你们的恩怨我管不着,可你要敢在我这里撒野,就别怪我不客气。都给我滚远点,别让我看到你们。” 铝厂的这些职工子弟大部分听说过腾飞的名号,知道这家伙不好惹,一大群人硬是被腾飞一个人挡在游戏厅门口没敢进去。不过也有个别脾气急躁,性格又比较愣的,开始变得不耐烦了,拎着手里的刀指着腾飞的鼻子骂道:“你他妈谁呀,这么牛逼,找死是不是!” 腾飞脸色一冷,目光一寒,往外走了两步,看着那两个骂他的小子说道:“老子牛逼习惯了,不服气的尽管可以上来试试。” 那两个小子仗着自己这边人多,更不肯当着这么多伙伴的面认怂,挥起手里的刀就往腾飞身上砍了下去。在他们挥刀的同时,腾飞身体动了,一个空手入白刃夺下其中一把刀,然后身体微微往旁边一侧身,躲过另外一把刀,用夺来的这把刀的刀背磕在持刀小子的肩胛骨上,将他手里的刀打飞在地。 腾飞一出手就震翻了全场,这些小子平时也没少打架斗殴,可哪里见过一出手就连夺两把刀的高手,登时目瞪口呆,没有人再敢上前。 腾飞冷冷地扫了这群人一眼,握着抢来的刀,另外一只手用力一掰,生生将这把生铁打造的长刀掰断,然后扔在了地上,望着这伙人说:“我已经说过了,谁敢到我店里闹事,我就对谁不客气,希望我的话不要重复第三遍。” 丢下这句话,腾飞转身回了游戏厅,留下朱日奎一伙在外面目瞪口呆。 丁二狗听说朱日奎带着一大群铝厂子弟来找自己报仇,虽然表面上假装镇静,其实心里也怕得要死,躲在游戏厅里不敢出去。而朱日奎一伙人虽然不敢进游戏厅里面闹事,却一直在外面等着,久久不肯离去。 丁二狗在游戏厅里躲到晚上十二点多,看到守在外面的朱日奎等人不见了踪影,估摸着这些家伙扛不住先撤了,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几个冶炼厂的职工子弟走出游戏厅,准备回家睡觉。 可他们刚走出游戏厅没多远,朱日奎那伙人突然冒了出来,举着长枪短刀冲上去就砍,丁二狗和那几个冶炼厂的子弟都被砍了好几刀,浑身淌着血拼命逃跑。朱日奎这一伙人守了大半天,总算是等到了仇人,哪里肯轻易放过,紧追不放,一路追着丁二狗几个人狂砍不止。 这时候腾飞和二蛋忙了一天,刚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准备休息,就听到外面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两个人马上意识到外面出事了,爬起来就冲了出去。 90、不正当竞争 等到腾飞和二蛋赶到现场时,丁二狗已经被砍了十几刀,浑身上下没几处完好的地方,神志不清,像是个血人一样蜷缩在马路上,而另外那几个冶炼厂的子弟也好不到哪去,身中数刀,奄奄一息。 腾飞和二蛋一出现,朱日奎一伙人血刃了仇人,气也出得差不多了,看到两人跑过来马上做鸟兽散,跑走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做欢呼雀跃状。 看着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丁二狗和那几个被砍伤的冶炼厂子弟,腾飞和二蛋多少都有些自责,他们明知道要出事,却还是大意了,如果他们早早把丁二狗送回家去就不会发生这场血案。 腾飞和二蛋打电话叫来救护车,亲自把丁二狗等几人送往医院抢救,然后又托人通知了丁二狗等几人的家属。幸亏送去抢救的及时,丁二狗这几个人命是保住了,可伤得都很重,在医院躺了几个月。最惨的还是丁二狗,脸上留下好几刀长短不一的刀疤,彻底是毁容了。 这场血案给游戏厅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丁二狗家里人报了警,公安局立案侦查,腾飞和二蛋都被传唤到公安局讯问,隔三差五还要到游戏厅调查取证,给游戏厅的生意造成了不少损失,甚至随时有可能被吊销营业资格。 万幸的是,惨案是发生在游戏厅外面,如果是在游戏厅里直接开战,不仅要打坏不少机器,游戏厅的经营者也要承担连带责任。而且马兰和李静洁四处打点,到处托人求情关照,欢乐狗游戏厅得以涉险过关。 不过话说回来,江州民风彪悍,江州人性格粗粝暴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事随处可见,游戏厅这种地方磕磕碰碰打架斗殴的事在所难免,游戏厅开业以来遇到最大的危机是同行的不正当竞争。 自从欢乐狗游戏厅火爆开业之后,许多人发现这一行简直是暴利,刺激了许多人发财的梦想,眼红腾飞他们日进斗金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于是很快,欢乐狗游戏厅附近就冒出几家正在装修或筹备开业的游戏厅。 你们能开游戏厅,别人自然也可以,刚赚了点钱,就冒出这么多抢饭碗的,腾飞他们也只能苦笑。任何行业都是这样,只要大家看到了利润,必然有许多人一窝蜂出来抢占市场。 如果单是这样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那些竞争者财力有限,游戏厅的规模和游戏机种类与欢乐狗不可同日而语,一时半会对欢乐狗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可慢慢的,腾飞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第一个不对劲的是,欢乐狗的一些常客几乎不来玩了,一开始是一两个人,后来是三五成群的常客不见了踪影。腾飞觉得奇怪,于是暗中留意观察,终于发现了蹊跷所在。 原来这些消失的常客都去了附近的几家游戏厅玩,而这些人之所以去那几家游戏厅,都是被那几家游戏厅的老板暗中拉拢过去的。当然,要拉拢人自然要给人好处,这几家游戏厅的老板不仅管饭,还管烟抽,只要去他们那里玩,每人发一包烟,另外还管午餐和晚餐。 这就有点不正当竞争加挖墙脚的意味了,你管饭管烟腾飞和二蛋自然没话说,可总是跑到欢乐狗来挖墙脚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大家打开门做生意,各凭本事,顾客愿意去哪家去哪家,可你不能老是截糊吧,那就太不地道了。 事情查清楚之后,欢乐狗的四个股东开了次会,商量如何解决竞争对手不正当竞争的事。 按照二蛋的意思,下次再看到那几家游戏厅老板到店里来挖墙脚,直接按倒往死里干,他们能干这种缺德事纯属找打,不打得他们讨饶不算完。 对这个提议,二姐李静洁首先就表示不同意,这种恶性竞争靠武力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就算他们不来店里挖角,他们那里管吃管喝这一条就足以吸引很多人去他们那里玩,真打了他们反而会牵扯出更多的仇隙。 二蛋反问道:“难不成我们也学他们,来玩的人每人给一包烟,管连顿饭?照这样下去别说赚钱,要不了多久咱们非倒闭不可。” 李静洁说:“你这么想就对了,你觉得他们这种作法可能长久吗?如果来玩的人都管吃管喝,每个人还给一包烟,哪就是亏本的作法,你认为那几家游戏厅能坚持多久?” 李静洁这么一说,二蛋也觉得有道理,做生意不是行善布施,如果欢乐狗也学着那几家那么干,那纯属亏本赚吆喝。游戏厅每天那么多闲人,你还又发烟又管饭,怂恿这些人吃大户的心理,整天白吃白喝,赚的钱全部用来养这些人了,不亏死才怪。 腾飞抽了口烟,问道:“那依二姐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李静洁冷笑了一声,说:“我们急什么,就算是现在不赚钱,也不至于亏。再等等,尽管让他们把人都拉过去,只要他们乐意供养,由他们去就是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多长时间。他们坚持的时间越长,亏得就越多。” 腾飞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说:“还是二姐脑子好使,是我有点着急了。不过我还有个更好的办法,给他们再添一把火。” 马兰露齿一笑,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腾飞抽了几口烟,捋了捋思路,然后慢条斯理把自己的想法给在座的人说了一遍,说完大家都会意地笑了起来,一致表决通过。 第二天,欢乐狗附近的那几家游戏厅突然都人满为患,来玩的人大多都买两块钱游戏币,然后一待就是一整天,大部分人几乎都是二十四小时耗在里面。照规矩,这几家游戏厅不仅要每人发一包烟,还要管两顿饭,有些通宵达旦耗在那里的,还要求管夜宵。 这些人本来就无所事事,兜里又没几个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白吃白喝的地方,那还能轻易错过这样的好事,不仅如此,这些人还不断叫来自己的亲朋好友,每天定点到这里来吃饭,整天跟逛庙会一样高兴。 这下子可热闹了,这几家游戏厅本身底子就没那么厚,每天还要管几十个人的吃喝拉撒,游戏厅内看着挤满了人,可看的人多,真正玩的人压根没几个,搞得他们苦不堪言。 91、四个地头蛇 这种状况持续了几天,有两家就挺不住了,索性关门歇业一天。其中最大的那家叫机器猫的游戏厅,虽然硬撑着,可也是有苦难言。照这样下去,别说赚钱 坚持了几天,机器猫看场子的小老板扛不住了,跑去找他幕后的大老板秀才和山猫。 机器猫真正的老板正是秀才和山猫。 自从金刚入狱之后,秀才和山猫被罗铁锤收拢,不过这两个人贼性难改,仍然喜欢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缺乏真正的商业意识,跟着罗铁锤也没有分到太大的利润,心里十分不平衡,对罗铁锤日益不满。 欢乐狗开业典礼那天,山猫跟着罗铁锤去了,看到欢乐狗日进斗金,所以也动了搞游戏厅的心思,于是跟山猫一合计,也决定用这些年攒下的钱搞一个游戏厅,赚钱的同时打击腾飞一伙。 可山猫和秀才担心罗铁锤发现他们有异心,不敢明着搞,所以只能找了个傀儡当游戏厅名义上的老板。然而他们的游戏厅开业之后,生意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火爆,来玩的人寥寥无几,所以秀才才想出了挖墙角,管吃管喝这一招来攒人气。 秀才万万没想到,这一招其实是个损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仅没赚到钱,反而赔进去不少。 山猫忍不住埋怨道:“我说秀才,你他娘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当初我就坚决反对,可你非要说什么等攒够了人气,打垮了欢乐狗,游戏机这一块的市场就是咱们的。可结果呢?人家欢乐狗有三姊妹的财力撑着,财大气粗,一时半会伤不了元气,可咱们就这么点钱,扔进去就打了水漂,每天还要管一群废物白吃白喝,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 秀才心里也很上火,可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呵斥道:“闭嘴!遇到点事你就沉不住气,能有什么出息。沉住气,咱们这才刚刚开始,还没到生死攸关的时候。” 山猫不服气地说:“你倒是坐得住,咱们就那点钱,亏光了怎么办?你能沉住气,可你倒是想个办法出来啊。” 秀才阴损归阴损,可做生意还真是个外行,江州游戏机的市场就那么大,喜欢玩的人虽然多,可能真正玩得起的人却不多,不是说随便把摊子撑起来就能赚到钱。商业竞争是一个综合实力的竞争,搞点邪门歪道的小把戏,虽然能暂时赢得一时胜利,却不可能长久。 秀才抓耳挠腮好半天,脸憋得通红,红着眼睛说:“如今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山猫喜上眉梢,急忙问道:“什么办法,快说说。” 秀才咬了咬牙说:“干死他们。我算是明白了,只要欢乐狗还能正常营业,我们就不可能赚到钱,为今之计就是捣毁他们的场子,让他们干不成。” 听到这话山猫气不打一处来,号称足智多谋的秀才,憋了半天居然又憋出这么一个馊主意,如果这种办法可行,山猫早就带人去捣毁了欢乐狗的场子,还能等到今天。 山猫没好气地说:“你是说跟他们开战?你是疯了还是脑子被驴踢了,金刚跟他们开战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吗,三姊妹加上夏腾飞那五个人,哪个是好惹的?真打起来,我们还不得被人家给灭了。” 秀才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谁说开战就得我们亲自出手了,我们还是可以用上次得计策,给他们来一个借刀杀人。” 一听这话山猫眼睛一亮,急忙问道:“那你说说,这回怎么个借刀杀人?” 秀才慢条斯理地说:“现在大家都知道欢乐狗生意火爆,每天进账跟流水一样,哪个不眼红心热?我打听过去了,江州好几个大哥都想去收他们的保护费,只是听说三姊妹跟公安局的领导很熟,上次他们开业刑警大队长郭大喜还亲自来剪彩,所以到现在还没人敢动手。不过没动手不等于不想动手,就差个挑头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年头谁不爱钱啊,只要有人挑头,他们想不打起来都难。一旦我们把这把火给他点起来,那就等着看好戏吧。” 山猫眉开眼笑地说;“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是怎么才能把这把火给他们点起来呢?” 秀才想了想,说:“这样,你去把西关的大老黑,北街的高森,东城的菜刀老六,南稍门的羊蝎子都给我约出来,就说我们哥俩请他们喝酒。” “请他们喝酒?”山猫不解地问道:“这些人可跟咱们都不怎么对付,以前也没少干仗,咱们凭啥要请他们喝酒啊。” 秀才恨其不争地骂道:“你真是猪脑子啊,我请他们喝酒当然有目的,要不然怎么把这把火给他们煽起来?” 山猫这才明白过来,颠颠地跑去请这几个人。 在当时的江州,从西关到南稍门,各个地头都有地头蛇,西关大老黑,北街高森,东城菜刀老六,南稍门的羊蝎子就是这几个地头最大的地头蛇。这些人一天到晚没什么正经的营生,手下各自有一帮小兄弟,平时主要靠收保护费讨生活。 欢乐狗所在的这条街,属于江州的市中心位置,江州最繁华地带,也是江州交通枢纽,连接东南西北,这几个地头看似好像谁都能插上一腿,可又谁都很难真正把这个地界完全摆平。繁华地带自然商铺林立,谁有本事能收到钱算谁的能耐。所以这个地方东南西北四个地头蛇谁都可以管,也可以说谁都管不了。 当然,能在市中心繁华地带开店做生意的,大多有点来头,自身实力也不会弱,可以卖你们面子,也可以不卖你们面子。 就好比腾飞他们的欢乐狗游戏厅,还没开业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无论是大老黑还是菜刀老六,或者羊蝎子都想从他们手里弄点银子花花。开业当天,菜刀老六原本是想闹事的,可后来看到开业来庆贺的都是全市有头有脸的人,尤其李杰和郭大喜都来了,菜刀老六没敢吭声,带着人悄悄走了。 可看着欢乐狗日进斗金,那么多钱进账却收不到一毛钱,这四个地头蛇都心痒难耐,总想找个机会狠狠敲他们一笔。 当天晚上,西关大老黑、东城菜刀老六,南稍门羊蝎子以及北街高森被山猫请到了江州酒店的一间包房里,见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秀才。 92、不速之客 刚开始的时候,在座的六个人都抻着一股劲,谁都不戳破,互相说一些不咸不淡的废话。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秀才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始了自己蓄谋已久的演讲。 秀才先敬了一圈酒,喝得脸红扑扑的,像是抹了一层胭脂,他拱了拱手说:“各位老大,你们都是江州成名的英雄,身经百战,只要是出来混的见了你们都得喊一声大哥,提起你们的名号,江州哪个不知道?别人不说,我秀才就特别敬佩各位老大,今天特意摆了这一桌酒菜,就是专程拜拜各位大哥的码头,跟你们说说心里话。” 这一通马屁拍的,在座东南西北几个地头蛇不由都挺起了胸脯,胸中荡起一股豪迈之气,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西关大老黑脸上有一道三寸长的刀疤,看起来十分狰狞恐怖。大老黑不仅长得黑,手也特别黑,每次跟人打架都是下死手,不从对手身上拆下几个零件绝不罢手。这家伙在西关一带以凶狠狡诈出名,无人敢惹,但在江州的名声特别差,据说除了人品低劣以外,还特别无耻下流,跟自己的嫂子关系不清不楚。 大老黑用牙签剔了剔牙,说道:“秀才,你他娘的这马屁拍的可真不怎么样。你先别忙着给我们戴高帽,把我们四个人架起来了再给我们使绊子,都说你秀才有八个心眼我可是听说过的。直说吧,今天请我们来到底什么事?” 秀才嘿嘿干笑了两声,说:“老黑哥这话说得,我秀才就算有八个心眼也不敢给你使绊子不是。今天请各位老大来喝酒,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有件事替各位老大心塞。” 菜刀老六人如其名,几乎就是个菜刀脾气,一着急就好骂娘,一骂娘就拎着菜刀砍人。他没好气地说:“秀才,我说你怎么娘们唧唧的,有什么屁话你赶紧说,什么事替我们觉得心塞了?我们干了啥事让你看不上眼了。” 秀才叹了口气,故作惋惜地说:“我想各位老大都知道,前些日子三姊妹中的老二和老三在市中心开了家欢乐狗游戏厅,里面的赌博机特别赚钱,开业一个月听说就赚了二十多万。这哪里是赚钱,简直跟抢钱差不多。他们发了财,有没有孝敬孝敬在座的各位老大?” 一个月赚二十多万,听到这个数字在座的几个地头蛇都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秀才。一个月赚二十多万,在当时来说的确是不可思议,很少有什么生意能有这么高的利润。当然,欢乐狗月利润究竟有多少,秀才并不清楚,也就是顺口一说,刺激几个人的胃口。 秀才故意问欢乐狗有没有孝敬这几个靠收保护费生活的老大,就是要打他们的脸,给他们难堪。他很清楚,这些人不是不想去收,而是没十足的把握,也没有足够的胆子。三姊妹的名声自不用说,腾飞五人夜战铁路局,一战灭了金刚的事他们自然知道,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都不足以给对方施加足够的压力,只能强忍着。 看几位老大不说话,秀才轻蔑地笑了笑说:“看样子是没有喽,这些人也太不把几位老大放在眼里了,难道你们就这么忍了?哎,所以说,我替几位老大感到不值啊。” 这时候羊蝎子发话了,他脱口而出:“秀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嘲笑哥几个没胆子,还是挑拨着我们跟三姊妹这伙人干一仗,你好在旁边看热闹?” 秀才急忙摆摆手,解释说:“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有点看不惯三姊妹和腾飞这伙人那股牛逼劲,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敢把江州的大哥都不放在眼里。别的不说,游戏厅那条街可一直都是你们罩着的,如果不是你们保了一方平安,他们凭什么开店赚钱?” 这句话说得很高明,一下子就把四个地头蛇诓进去了,让他们产生了一丝幻觉,江州地面上的人之所以能平平安安做生意,是因为有了他们的保护,而他们这些人显然充当了保护神的角色。 秀才观察了一番四个人的神色,马上觉察到自己这句话打动了几个人,紧接着说:“再说了,从西关到东城,从北街到南稍门,哪个开店的不给你们交保护费,这是规矩。凭什么他们欢乐狗游戏厅就一毛不拔,这也太为富不仁了,绝对不能让他们带头坏了这个规矩。长久这样下去,以后那些开店的,做生意的都不给你们交保护费,那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一番话讲出来,秀才都被自己精彩的演讲感动了,胸脯一起一伏的,情绪十分冲动,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显得十分悲壮。 看着义愤填膺的秀才,沉默寡言的高森说:“我觉得秀才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不能让欢乐狗带头坏了这个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交保护费是我们定下来的规矩,有第一个不肯交钱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所以这个口子不能开。” 其他几个人纷纷附和道:“对,森哥说得没错,不能让他们带头坏了这个规矩。这回我们不是冲着钱去的,而是为了守护我们的规矩,所以这个钱他们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这几个人越说越激动,越激动就越觉得自己代表了正义和真理,仿佛他们就是正义的化身。几个人先是一通互相吹捧,然后是一阵互相鼓动,谈得越来越投机,酒喝得也越来越多。 看到这番情景,秀才忍不住得意地暗笑不止。一直坐在一边端茶斟酒的山猫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把威震江州的几个大佬诓进来了,暗中向秀才竖起了大拇指。 六个人商量了半天,虽说都同意要保护自己的规矩,可谁带着个头却犯了难。四个人地头蛇推来推去,谁都不愿意单独面对腾飞八兄妹。最后一致决定,干脆四个人一起行动,明天一块去欢乐狗跟腾飞一伙谈判。 第二天下午,欢乐狗游戏厅前后脚来了四批不速之客,领头的正是东南西北的几个流氓头子,这些人来了之后每人占据一台机子,自己不上分,也不让别的人玩,霸占着机子坐在椅子上横眉立目。菜刀老六一只手握着他那把大号的菜刀,仔细地修着他的脚趾甲,乜斜着眼睛看人的样子十分的不友善。 93、该交保护费了 游戏厅里很多人都认识这几个恶霸,知道惹不起他们也只能干瞪眼。不少人也看出来了,大老黑他们今天来就是找事的,都待在游戏厅里准备看热闹。 腾飞回家处理点事,当时看店的是二蛋,看出来情景不对,赶紧叫伙计打电话通知腾飞和马兰她们到店里来。 二蛋走到大老黑和菜刀老六面前,叼着烟问道:“哥几个,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如果不玩的话就把位子让开,别挡着别人玩。” 菜刀老六一边用菜刀修指甲,一边乜斜着眼睛白了一眼二蛋,问道:“你是这的老板?” 二蛋点点头说:“算是吧,几位有什么事?” 菜刀老六接着问道:“听说你叫二蛋?是个爷们都有两个蛋,用得着逢人就说你有两个蛋吗?” 说完这句自以为很幽默的话,菜刀老六自己先绷不住笑了,他带来的人也跟着一阵哄笑。 一听这纯属挑衅的话,二蛋心里一股火就蹿了起来,可想起腾飞交代他的话,强压着怒火说:“我叫什么名字跟各位没关系,直说吧,哥几个今天来有什么事?” 大老黑抽了一口烟说:“其实也没啥事,哥几个缺钱花了,最近穷啊,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想跟你这化点缘。听说你这游戏厅来钱特别容易,接济一下我们哥几个应该没问题吧。” 其实大老黑不说,二蛋也大概能猜到他们是什么目的,他冷笑了一声说:“化缘?你们是想跟我这收保护费吧。” “答对了,”菜刀老六吹掉脚趾甲上磨掉的皮肉,阴笑着说:“这孩子还真是聪明。明说了吧,我们哥几个靠什么吃饭你应该也听说过,你们这游戏厅开业这么长时间,一点都不主动,不知道有钱大家赚的道理。你们吃肉咱不眼馋,可总要给兄弟们一口汤喝吧。既然你们这么不懂规矩,那我们只好上门要债了。” 二蛋见过流氓,可没见过这么流氓的,敲竹杠还敲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觉得羞愧。二蛋笑了笑,问道:“几位的名号我还真没听说过,也不认识你们,总不能是个人跑到这来说缺钱花我们就得给钱吧。” 二蛋确实不认识这几个地头蛇,意思是让他们报上名号,兴许听说过,然后掂量掂量分量再做计较。可菜刀老六一听以为二蛋是在叫板,当时目光一冷,拎着菜刀就站起身来。 菜刀老六举着菜刀拉下脸说:“你不认识我们没关系,那你认识这个吗?” 二蛋看着菜刀老六手里的菜刀,笑了笑说:“这个当然认识,你老娘做饭用的菜刀你怎么偷着拿出来了。真缺钱花也不至于把菜刀都当废铁卖了吧?可惜我那废品回收站关门了,要不然你这把菜刀我就收了。” “找死!”菜刀老六一声暴喝,挥着菜刀就冲二蛋的脑袋劈了下去。 二蛋身体往旁边灵巧一侧身,躲过菜刀老六这一刀,挥起拳头一拳打在菜刀老六脸上,同时一抬腿踢在菜刀老六小腿迎面骨上,菜刀老六猝不及防,身体跪倒在地。二蛋老实不客气,飞起一脚踹在菜刀老六脸上,将菜刀老六庞大的身躯踹倒在地。 虽然没有腾飞那种出神入化的身手,可二蛋打架也是出名的狠角,又当了三年兵,对付像菜刀老六这样靠着凶狠和打架不要命扬名立万的流氓还是绰绰有余。 然而二蛋这一拳一脚,却等于捅开了马蜂窝。菜刀老六带来的兄弟们纷纷拔出用报纸包着的菜刀,冲上去将菜刀老六从地上扶起来,将二蛋围在了中间。 满面鲜血的菜刀老六从地上爬起来,凶神恶煞地骂道:“草泥马,真是不想活了。兄弟们,给我上,砍死这个王八蛋。” 看着眼前这几个人,二蛋面无惧色,冷冷地望着鼻孔仍在冒血的菜刀老六说:“单挑不成改群殴了,好啊,老子好久没跟人练过,今天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大老黑他们这次来,主要目的是要钱,而不是砍人的,谁都没想到菜刀老六这么沉不住气,刚谈了两句半菜刀就上去了,这样一来基本就没办法谈了,这让其它三个老大十分不满。因此菜刀老六吃了亏,这三个老大反而有点幸灾乐祸,谁也没上前帮手,他们都想看看,菜刀老六怎么应付接下来的场面。 菜刀老六原本以为自己一吆喝,所有人都会跟着他冲上去,把这个为富不仁的混蛋砍成肉泥,可除了他自己带来的几个伙计有反应外,其他人都站在旁边看热闹,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之色。 这一惊非同小可,金刚回头怒视着大老黑、羊蝎子和高森,怒斥道:“哥几个,上啊,傻愣在那里干什么?” 高森冷笑了一声说:“老六,我们是来收钱的,不是来砍人的。” 菜刀老六大骂道:“他娘的,你们是什么意思?” 羊蝎子阴测测地说:“老六,你得脾气太暴躁了,这样不好。要知道和气生财,我们可都是文明人,不要动不动就动刀动枪的。如果你觉得凭着你一把菜刀就能把所有的事摆平,那你自己上就是了,收到钱都归你,哥几个绝不拦着你。” “草!”菜刀老六是看明白了,这几个人成心是想看自己的洋相,把他当成枪使了。菜刀老六脾气虽然暴躁,可也不傻,马上转变了口风。 他擦了擦鼻子上的鲜血,用刀指着二蛋说:“小子,你听到了吧。我们哥几个今天来,拿不到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交钱平事,要么关门歇业。” 游戏厅内只有二蛋和一个伙计,两个人面对对方二十多人,真要打起来二蛋他们非被砍死不可。不仅如此,真要在游戏厅内发生血案,那对游戏厅也会严重影响游戏厅的生意,形势极度不利。二蛋一直在等着腾飞他们及时赶到,可迟迟不见人影,心里也是着急万分。 二蛋定了定神,笑了一声说:“我明白了,各位老大今天来都是要钱的。要钱好说,可这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我只是个小股东,得等我们当家的来了再说。” 大老黑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说:“当家的?你说的是三姊妹的老二和老三吧。二蛋,你好歹也是站着撒尿的老爷们,让两个娘们当你的家,你丢不丢人?” 94、谈判 “靠收保护费讨生活,搞得自己跟要饭的一样,这他妈的才丢人!”这时马兰和李静洁走进游戏厅内,冷眼看着大老黑这帮人,说:“大老黑,背后说人坏话也不怕烂了舌头。娘们怎么了,我看你一个大老爷们,在背后嚼舌根子,比娘们还不如。” 大老黑等人扭头看到马兰和李静洁,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马上冷静下来。大老黑笑了笑说:“我说谁的嘴巴这么利害,原来是马兰和李静洁啊。好久不见,两位真是越发的美丽动人了,哪个男人看到你们都眼馋。” 马兰撇了撇嘴,冷冷地问道:“少拿这些屁话糊弄我们,老娘不吃这一套。”然后她环视了一圈大老黑带来的这些人,说:“大老黑,羊蝎子,菜刀老六,还有高森,呵,江州四面八方的大哥都来了,阵容真是够强大的。” 马兰到底在江州混了多年,张口就叫出了这四个地头蛇的外号。二蛋听到这几个人的名号,忍不住一阵心惊,他娘的,江州市区四个最有名的大流氓居然组团来了,看这架势收不到钱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李静洁进门后看到这些人就明白他们想干什么,回头对伙计说:“去,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出去,清场子,然后把门关上。” 伙计拿出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了出去,然后把游戏厅里看热闹的闲人都请了出去,从里面拉下卷帘门,关上了大门。无关的人被请了出去,大门一关上,游戏厅内的光线顿时显得有些幽暗,一种不安从大老黑等人心底弥漫开来。 李静洁这个举动让大老黑这伙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她关上大门想干什么?难道要跟他们火拼?就凭他们这几个人,跟自己几十个人火拼,除非李静洁突然间得了失心疯。 李静洁冷眼望着大老黑他们,拍了拍手说:“大老黑,你们今天是来我这收保护费的吧?” 大老黑还没吭声,李静洁将大门关上,突然在气势上就有一种压倒他们的心理优势,他一时也搞不清楚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心狠手辣的娘们究竟想干什么。 菜刀老六说:“话既然已经挑明了,我们也就直说了,今天我们来就是收钱的。你们开游戏厅这么赚钱,给兄弟几个交点保护费也是理所应当的,没有我们,你们怎么可能赚这么多钱。再说了,这条街上的店面都要交钱,这是规矩,不能让你们坏了道上的规矩。” “规矩?”马兰接过话茬,冷笑着说:“这是谁定的规矩?你们还真当自己是税务局,不交税就要我们关门歇业。我说菜刀老六,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们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别以为你整天拎个菜刀,人人都会怕你。” 菜刀老六反唇相讥道:“你也别以为人人都怕了你们三姊妹,这条街上所有的店面都得按月交钱,这是我们定下的规矩,谁不守规矩,谁就要付出代价。” 马兰的目光一点点变冷,眼神变得十分吓人,这是她每次被激怒,即将出手的信号。注意到这一点,李静洁赶忙伸手拉了拉马兰,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大老黑咳嗽了一声,说:“这个钱你们可以交,当然也可以不交。不过我们丑话说在前头,交了钱大家自然相安无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吭一声就行;可如果你们不交,游戏厅以后出了任何事我们概不负责。马兰,你们打开门做生意,讲的是和气生财,你也不希望这里天天出什么事吧?” 马兰冷笑着问道:“大老黑,你这算是威胁吗?” 大老黑笑了笑,说:“我是一片好意,你可千万别误会。总之我话就说到这,你们都是聪明人,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李静洁突然问道:“那我问你,我们应该交多少?” 大老黑一听李静洁的态度有所松动,心头不由一喜,想了想说:“你们欢乐狗每天的进账至少有万把块钱吧,这样,看在你们经营这么大一摊子也不容易的份上,我们也不多要,从每个月的利润里抽一成的分子就可以了。” 这狗日的,话说得可真漂亮,平白无故就要抽走一成的利润,比税务局百分之八的营业税还高出两个点,可让他说得倒好像自己吃了多大的亏似的。二蛋整天起早贪黑忙里忙外才拿到一成的利润,听到这话恨不得冲上去抽大老黑一个嘴巴子。 李静洁面无表情,接着问道:“还有一个问题,你们这东南西北有四个老大,我这保护费到底交给哪位?” 这个问题倒真把大老黑给问住了,之前他们就想着怎么把钱要出来,至于分赃的事还没来得及商量。如果他们单个来收钱,谁都没有足够的把握,不得已才捆在一起联合作战,如果马兰他们真的准备给钱,那势必又是一场争斗。 在这四个老大中,菜刀老六头脑最为简单,想都没多想就说:“这还用问吗,有钱大家赚,我们每个人抽一成分子。有了我们这么多人保护你们,以后绝没有人敢到欢乐狗来闹事。谁敢扎刺,老子的菜刀第一个不答应。” 二蛋再也忍不住了,骂道:“去你妈的,哪个需要你们保护。动动嘴皮子就想抽走我们四成分子,你们怎么不去抢银行?” 菜刀老六的火也被撩起来了,他举着菜刀回骂道:“草,你他妈骂谁!小子,刚才你打老子那两下子我可给你记着呢,不想死嘴巴就他妈给我放干净点。” 眼瞅着两人又要打起来,李静洁拦住二蛋,低声说:“二蛋,这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少说两句。” 劝下二蛋,李静洁扭头对大老黑说:“我们还有一个股东没来,再说这不是小事,我们得好好商量商量。给我们点时间,明天给你们回信。” 一听这话大老黑他们都很高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达到了目的,来之前他们心里还有点犯嘀咕,想从这些人兜里掏出钱来,不打个血肉模糊怕是连门都没有。 羊蝎子竖起大拇指说:“痛快!那就一言为定了。都说三姊妹是明白人,果然没错,你们这样想就对了嘛,和为贵嘛对不对,打打杀杀的只会伤了和气。” 大老黑站起身,眯着眼睛笑了笑说:“早是这种态度就对了,没什么事是不可以坐下来好好谈的。你看,我们来了这么长时间,也耽误了你们不少生意。行了,今天哥几个就先走了,明天等你们的准信。” 李静洁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转头对游戏厅的伙计说:“去,把门打开,替我送送各位老大。” 大门重新被打开,阳光再次照进大厅,大老黑一站起来,其他人也纷纷从霸占着的游戏机上起身,各自跟在自己的老大身后离开了欢乐狗游戏厅。 95、各个击破 离开游戏厅后,高森突然拉着大老黑问道:“老黑,你说马兰他们会老老实实每月给我们交钱吗?我咋觉得不太对劲呢。” 大老黑笑了笑,自信地说:“能有什么不对劲,她三姊妹再狠也得打开门做生意,生意人都是求财不求气。马兰和李静洁都是聪明人,别看她们的生意现在这么好,可咱们要真豁出去在这里大闹几次,这生意基本也就黄了,她们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敢跟我们硬来。” 在这四个地头蛇中,大老黑最黑,菜刀老六最楞,高森最贼,而羊蝎子则最阴。他不以为然地白了自信满满的大老黑,不屑地说:“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看着吧,估计这会那两个娘们正找人商量着怎么对付我们呢。” 羊蝎子的判断基本正确,待他们一离开游戏厅,二蛋和马兰就脱口问道:“二姐,你还真要给这些王八蛋上供啊。” 李静洁瞥了两人一眼,沉默不语,从随身携带的坤包里翻出一包烟,点燃后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说:“那你们说,遇到这种事,应该怎么办?” 二蛋梗着脖子说:“那还用说,跟他们干呗,总不能让这群王八蛋骑到我们脖子上拉屎撒尿。” “打完之后呢?”李静洁接着问道:“打一架你心里是痛快了,可如果他们三天两头来闹事呢,我们是不是天天什么都不用干了,就忙着跟他们干仗?” “这,这,”二蛋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那也不能让他们抽四成的份子,这简直比强盗还狠啊。” 马兰摆了摆手,说:“二姐并没有说要给他们四成份子,让他们自己做梦去吧。这事我们是得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得拿个应对的办法。” 马兰说完往游戏厅门口看了一眼,仍然没看到腾飞的影子,不由嘟囔:“奇怪,这个腾飞跑哪去了,到现在还不回来。三耙子,你再去给腾飞打个电话,让他马上回来。” 伙计三耙子正准备出去打传呼,腾飞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满头满脸的汗水。 12 这天晚上,腾飞、二蛋、杨老三、张毅、王大头以及马兰和李静洁都聚集到了同庆饭庄,一边吃饭一边商议对策。 大家的意见很统一,这个保护费肯定不会交,真要给这伙流氓交了保护费,以后也未必能买到安生。这一次交了钱,不仅刺激了他们的胃口,以后肯定会变本加厉,辛辛苦苦赚点钱都喂了这穷王八蛋。而且东南西北四个地头的流氓头子跑到一家店里同时收保护费的事,在江州从来没发生过,这事本身就透着一股子古怪。 可是如果不交钱,他们肯定会三天两头来滋事,时间长了,游戏厅的生意基本也就黄了。如果跟他们开战,那必然是一场血战,而且一旦打起来,那就是一场长期的斗争,任谁都扛不住。这可真是两难,最好的办法就是兵不血刃解决这个难题。 腾飞说:“二姐,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东南西北这四个地头的老大怎么会突然联合在一起?我可是听说过,这四个老大向来关系不怎么样,时不时还有摩擦,这几年动不动就为了地盘开战,怎么这次居然会联合在一起来对付我们?” 马兰点点头说:“的确是很奇怪,这四个人居然能绑在一起,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如果单纯是为了钱,这还好办,就怕这背后有什么阴谋。” 听到阴谋两个字,在场所有人心都往下一沉,这种可能性确实是存在的,从今天的情况来看,这四个人显然是商量好之后才来的,如果背后不是有人指使,他们不可能放弃旧怨,结成联盟跑到欢乐狗来滋事。 始终旁听的杨老三突然说:“我觉得三姐分析得有道理,这背后肯定有什么阴谋。大家仔细想想,我们几次遇到的事好像背后都有好像都有人在操纵,感觉我们就像是被人操纵的棋子,这种感觉特别不爽。” 对杨老三的这种说法,张毅也表示赞同:“我好像是有这么一种感觉,总觉得被人利用了。这次大老黑、羊蝎子、菜刀老六和高森居然能联合起来跑到游戏厅收保护费,肯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挑拨。” 经过在座的人分析,这背后肯定有猫腻,可究竟是什么猫腻,还需要继续深入调查。 李静洁说:“既然大家都认定这背后有事,那这钱肯定是不能交了,不过我答应过他们,明天给他们回信,现在大家说说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腾飞说:“这事说起来其实也好办,他们四个人本身就是为了钱临时凑在一起的,肯定不是一条心,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马兰盯着腾飞问道:“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腾飞斟酌片刻说:“如果这四个人抱团的确实很难对付,大规模开战跟他们开战对我们会非常不利,不过从今天他们到店里的表现来看,他们各有各的算盘,四个人四条心,一方出事其它三方都是观望态度。这就好办了,我们完全可以将他们各个击破。” 王大头一拍桌子,兴奋地说:“对,各个击破,我早就想说了。想当年我们当兵的时候,队长就教过我们,遇到实力强于自己的敌人,不能硬拼,而是分而击之,跟腾飞的各个击破是一个道理。” 看着王大头眉飞色舞的德性,二蛋鄙夷地说:“马后炮,那你怎么不早说,就知道吃。” 二蛋狡辩道:“我现在说也不晚啊,你急什么,饭要一口一口吃,办法要一点一点想,你那么有能耐,你一个人去把那四个流氓头子都干了。” 这两个只要逮着机会就要斗斗嘴,一看两人又掐起来了,马兰连忙说:“行了行了,你们两个都闭嘴,听腾飞把话说完。” 然后马兰转头望着腾飞说道:“腾飞,你说说怎么个各个击破?我们应该拿谁先下手?” 腾飞说:“根据大家刚才的分析,这四个人大老黑手最黑,羊蝎子最阴险,高森最滑头,菜刀老六最楞。这四个人互相谁都不服谁,互相之间的明争暗斗也经常发生,如果我们只对付其中一个,那其他三个人肯定会袖手旁观,就像今天菜刀老六跟二蛋的冲突。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先拿这个菜刀老六下手,先收拾了菜刀老六,再去找大老黑算账,只要把这两个先收拾了,剩下高森和羊蝎子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谅他们也不敢再来闹事,他们这种原本就不牢固的联盟必然土崩瓦解。” 对于腾飞的判断,在座的人都表示赞同,纷纷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张毅补充说:“还有,通过这件事我们必须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能把这四个地头蛇拧在一起,顺手灭了这个王八蛋。” 96、先拿最狠的开刀 李静洁端起酒杯说:“好,那就这么定了,说干就干,不用等到明天了,今晚就开始行动。来,大家干了这一杯酒,就准备动手吧。” 在座的都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就是分工,腾飞和二蛋、王大头一路,去对付菜刀老六;马兰、李静洁、张毅、杨老三一路,去找大老黑,今天晚上务必将这两个家伙收拾了,剩下的事就简单了。 腾飞他们找到菜刀老六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菜刀老六正跟五六个兄弟坐在一家大排档里喝酒。这伙人从六点多就坐在这里喝酒,一直喝了五六个小时,仍然意犹未尽,菜刀老六卷着大舌头坐在大排档里吹牛逼。 菜刀老六的一个兄弟吹捧道:“六哥,今天你可是扬眉吐气了,欢乐狗游戏厅那些人不是很牛逼么,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地给咱们交保护费,从今往后,我看这条街还有谁敢不服咱,都得老老实实给咱们交钱。” 菜刀老六得意洋洋地说:“那是,以前都说三姊妹有多牛逼,靠山有多厉害,夏腾飞那几个退伍兵都他妈都被吹成神了,可今个一照面,还不是就那点本事,有啥可牛逼的。以前他们是没惹着我,真惹了我早就把他们给铲平了。” 领一个小兄弟赶紧恭维道:“还是六哥威武,他们那点名气估计都是吹出来的,哪像咱们六哥,那是靠着一把菜刀硬拼出来的。别的不说,就说大老黑、羊蝎子和高森,一个个见了三姊妹都他妈跟孙子似的,连话都不敢大声说,要不是六哥一把菜刀镇着,他们能要到保护费才他娘的真见鬼。” 其他几个兄弟附和道:“就是,我看这些人也都是专拣软柿子捏,没啥真本事,靠吹牛逼吹出点名气。对了六哥,这保护费收来了到底怎么分?他们三家没出力,居然也要分走一成分子,这也太他妈扯淡了。” 菜刀老六喝得晕晕乎乎得,又被自己的小兄弟恭维得云里雾里,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因此当腾飞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之中难以自拔。 腾飞站在菜刀老六面前,看着他笑了笑,说:“哟,老六,到处找你,在这喝着哪。” “你他妈谁呀?”菜刀老六晕晕乎乎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说:“老六是他妈你叫的吗?” 腾飞又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我是夏腾飞,找你来商量点事情。” 听到夏腾飞这个名字,菜刀老六顿时酒都醒了一半,今晚他之所以始终跟一群兄弟坐在这里喝酒,就是隐约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估摸着欢乐狗游戏厅的几个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兴许很快就会有报复动作,所以才迟迟没敢回家。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夏腾飞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手不由自主摸到了别在腰里的菜刀,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菜刀老六说:“找我什么事,有事说事,没事滚蛋,别打搅了老子喝酒。” 腾飞说:“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带去你个肃静的地方,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菜刀老六虽然楞,可也看出来腾飞想干什么了,冷冷笑了笑说:“草,跟老子来这套。要谈叫你们三姐马兰过来跟我谈,你小子还不够资格。” 腾飞的笑容一点点凝固在脸上,眼神也随之变得很冷,低声说:“不去是吗,不去那就不要怪我动粗了。” “你他妈敢!”菜刀老六一下子站了起来,伸手从腰里拔刀,手伸过去却发现那把从不离身的菜刀不见了。 菜刀老六这一惊非同小可,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一把菜刀和一把军刺从身后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脖颈顿时感到一阵冰冷。 从身后传来二蛋冷冰冰的声音:“别动,敢乱动一下,老子就在你脖子上拉上一刀。” 菜刀老六搞不清楚,二蛋和王大头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而且从他腰里拔出了他的菜刀,转眼之间就制住了自己。 跟菜刀老六坐在一起喝酒的伙计们马上顺手抄起桌椅板凳,叫骂着站起来,手指着二蛋骂道:“孙子,赶快把我们六哥放了,要不然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都别动!”王大头用军刺顶着菜刀老六的脖子,眼睛瞪得溜圆,大喝一声:“谁他妈敢动一下,老子先砍了这王八蛋。” 王大头用力过猛,菜刀老六的脖子上已经被锋利的军刺拉开一条口子,鲜血顺着脖子流了出来。 菜刀老六被两把利器架在脖子上,再火爆的脾气这会也不敢轻举妄动,可仍然嘴硬说:“草泥马的,玩偷袭算什么本事,真有种你们把老子放了,真刀真枪干一场。” 二蛋冷笑道:“要单挑是吧,我给你这个机会,等到了地方老子真刀实枪跟你干一场。” 菜刀老六的兄弟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大就这么被人带走,几个人对视一眼,抄着各自手里的武器朝二蛋和王大头扑了上去。 腾飞眼明手快,马上横身拦在二蛋和王大头身前,低声说:“你们带着菜刀老六离开这里,我掩护你们。” 腾飞话还没说完,一把椅子已经迎面砸了过来。他赶忙往旁边一侧身,躲过了这次袭击,可凳子却直奔身后的王大头而去,王大头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子。 吃了亏的王大头被激怒了,抄起手里的军刺就准备上前跟对方拼命,腾飞再次拦住他,低吼道:“快走!带着菜刀老六马上离开,我帮你们挡着他们。” 腾飞从腰里拔出两根不锈钢管,一个健步蹿上去,挥舞着钢管与菜刀老六的手下一顿恶战。这两根普通的钢管到了腾飞手里,如同产生了魔力,舞得密不透风,对方五六个人死活近身不得,生生拦住了去路。 97、自己挖坑自己埋 在腾飞的掩护下,二蛋和王大头押着菜刀老六退到了大排档外面,来到停靠在外面的一辆三轮车旁。 从大排档内冲出来,二蛋和王大头松了口气,这时候菜刀老六趁两人有所松懈,挥拳偷袭二蛋后脑,一拳打在二蛋后脑勺上。二蛋不曾防备,一个趔趄身体差点摔倒在地。菜刀老六偷袭得手,咬牙用脑袋生生在王大头下颚顶了一家伙,然后拔腿就跑。 王大头这回反应倒是够快的,顺手抄起地上的一块砖头,用力砸在了菜刀老六脑袋上。菜刀老六怪叫一声,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二蛋和王大头立即追上去,冲着菜刀老六一顿猛踹,大皮鞋和菜刀宽背往他身上一顿招呼。 打完了,二蛋从车上找出一根绳子,跟王大头一块将菜刀老六的手脚捆起来,扔进了车厢里,发动车等着随时接应腾飞。 腾飞在大排档内跟菜刀老六的兄弟得正打得热闹,两根钢管都打飞了一根,一不留神被一个家伙砸了一板凳,身上也挂了彩。菜刀老六这些伙计手头都挺硬,而且各个都敢拼命,又仗着人多势众,一个倒下去,另外几个马上冲了上来,搞得腾飞疲于应付。 看到二蛋和大头已经将菜刀老六捆起来扔进车里,菜刀老六的这些个兄弟都急眼了,嗷嗷叫着往门口冲过去。腾飞见势不妙,马上一个飞身跃上门口附近的一张桌子,居高临下跳起来,凌空飞起一脚将冲到门口的一个小子踹飞。被踹飞的小子身体同时撞上了身后的同伙,两人同时被撞翻在地。 腾飞拎着钢管堵在门口,再次打翻一个冲上来的小子,抄起一把椅子超另外几个又冲上来的小子扔了过去,趁他们躲避的间隙转身就跑,几个大步跳上三轮车,对二蛋吩咐道:“快,快开车。” 二蛋立即开着三轮车向前冲出去,菜刀老六的兄弟们追着三轮车紧追不舍,跑了上千米远后实在跑不动了,被三轮车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三轮车在午夜静寂的大街上一路疾驰,菜刀老六被捆得像只粽子般动惮不得,可嘴巴一直没闲着,不断叫骂,问候腾飞几个人的亲人。 “草泥大爷,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随着三轮车逐渐远离市区,菜刀老六内心的恐惧不断升级,叫嚷道:“你们这群王八蛋,快放开我,要不我杀你全家。” 王大头听得心烦,从脚上脱下自己的臭袜子,掰开菜刀老六的嘴巴,硬给塞了进去。臭袜子一塞进菜刀老六嘴巴里,整个世界安静了。王大头本来就脚臭,那双袜子多少天都没洗过了,气味简直比粪坑还臭,熏得菜刀老六几乎要晕死过去。 王大头哈哈大笑道:“哈哈,老子的臭袜子美味吧。” 三轮车开出市区的主干道,然后往郊区方向开去。三十多分钟后,在郊外的一片荒地里停了下来。这个地方一片漆黑,四处都是荒地,荒无人烟,不远处有几座土包子静静伫立在黑暗中,如同几只猛兽。 菜刀老六被二蛋和王大头从三轮车上拖下来,菜刀老六惊恐万分地四处望了望,嘴巴里哼哼唧唧却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 腾飞伸手从菜刀老六嘴巴里拔出王大头的臭袜子,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望着菜刀老六。 菜刀老六混了这么多年,跟人血战过无数次,可从来没有被对手强行劫持,并带到这荒郊野外的经历,此时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惊恐不安地问道:“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腾飞慢条斯理地说:“吴家坟,这个地方你应该听说过。” 吴家坟菜刀老六自然听说过,解放前这里是著名的乱坟岗,埋过很多死人。即便是这几年,有些家里死了人没钱埋的,也是在这里随便挖个坑,草草埋掉了事。江州很多莫名其妙的死尸也是在这个地方发现的。 “你们带我来这里想干什么?”菜刀老六的嗓音都变了,浑身上下被冷汗浸透了,磕磕巴巴地说道:“老子就不信,你们敢杀人。” “我们不杀人,我们只是希望你自己挖坑自己埋。”腾飞平静地说:“不过在你临死之前,或许我们可以谈谈。这个地方视野开阔,空气流通,没有市区那么嘈杂,适合谈一点正事。” “谈什么,你说吧。”菜刀老六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胆色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以前总吹牛说自己不怕死,可当死亡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他才发现自己同样怕得要死。 腾飞点燃一根烟,点点头说:“这个态度就对了,早这样多好。大家都是文明人,非要逼得人动粗真的很不好,你说呢?” 菜刀老六看着腾飞说:“对,打架是很不好。呃,能给我也抽一根吗?” 腾飞笑了一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菜刀老六嘴巴上,并且帮他点燃了火,然后说:“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欢乐狗游戏厅的保护费我们不想交,可以吗?” 菜刀老六当然明白腾飞他们劫持自己来的目的,用力抽了口烟,点点头说:“今天去你们那里闹事可不是我的主意,交保护费的主意也不是我出的,要找你们应该去找大老黑。” 菜刀老六这话说得就不地道了,居然把责任全部推卸到了大老黑身上,可见人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腾飞冷笑了一声,说:“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你放心,大老黑我们自然会去找他算账,现在先说清楚你的问题。” 菜刀老六说:“我就是想要点钱,没有别的目的。你们放了我吧,放了我咱们的恩怨既往不咎,以后相安无事,可以吗?” 腾飞接着问道:“既然你说主意不是你出的,那就是大老黑出的,你不是跟大老黑向来不对付吗,怎么这回倒像是他的乖孙子,这么听话。” 菜刀老六牙齿磕碰着辩解说:“这,这真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想给兄弟们弄点钱花花,既然你们不愿意给,那就算了,这钱我不要了。” 王大头冲过来踹了菜刀老六一脚,骂道:“去你妈的,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税务局了。老实交代,你和大老黑、羊蝎子还有高森四个人是怎么联合在一块的?还有,是谁在背后给你们出谋划策?” 98、制造恐惧 “你们是问这事啊,”菜刀老六说:“是秀才和山猫找到我们,说欢乐狗游戏厅日进斗金,每天的进账跟流水似的,却从来没有孝敬过我们这些老大,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挑拨我们来找碴收保护费的。” 幕后的主使者居然是秀才和山猫,这大大出乎腾飞的意料,他原以为这事多少跟罗铁锤有关系,可冒出来的却是秀才和山猫这个金刚团伙的漏网之鱼。 腾飞正沉思的时候,二蛋不解地问道:“秀才和山猫为什么要在我们背后捅刀子?我可警告你,你要有一句假话,我们饶不了你。” “我说的是真的,”菜刀老六急忙申辩道:“我们确实是受了他的挑拨,本身我们也是靠收保护费吃饭的。至于他们为啥要这么做我还真是不太清楚。” 王大头骂道:“你们这群傻比,被人当枪使了知道不。看看你们一个一个在人前人五人六的,其实都长了一个猪脑子,就你们这智商,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呢。” 这一点菜刀老六这时候显然也回过味来了,他咬了咬牙,发狠道:“这狗日的秀才,等老子回去再找他算账,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腾飞站起身,跟二蛋要过菜刀老六的菜刀,拎着刀走到菜刀老六面前,沉默着望着他。菜刀老六心惊肉跳,身体不由往后缩了缩,惊恐地看着腾飞,磕磕巴巴说道:“该说的,我……我都说了,你……你想……干什么?” 腾飞不说话,突然挥刀劈向菜刀老六。菜刀老六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当刀光一闪时,他想到自己今晚必然难逃一死,索性闭上了眼睛等死。 腾飞手起刀落,一刀下去将捆绑菜刀老六的绳索劈开,然后将菜刀斜插在菜刀老六两腿之间的地面上,转身走到三轮车旁,跳上车对二蛋吩咐道:“开车,我们回去。” 菜刀老六等了半天却没等到那把刀砍在脖子上,却听到一阵三轮车马达发动的声音,睁开眼看到腾飞三人已经坐车离去。 菜刀老六长吁一口气,头上和身上早已被冷汗浸透,他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狂跳的心脏逐渐平复下来,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裤裆里湿漉漉一片。妈的,刚才那一刀劈过来时,菜刀老六直接吓尿了。还好天这么黑,要不然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毁在这把菜刀上了。 在同天晚上,西关大老黑在自己家门口遭遇一群身份不明的人的袭击。这群人统一穿着黑衣黑裤黑皮鞋,脸上用黑布蒙面,手里清一色的宽背砍刀,动作迅速,训练有素,很有点正规部队的意思。 当时跟大老黑在一起的有七八个兄弟,他原本就担心今晚会出什么事,因此叫了几个兄弟到他家里喝酒。说是喝酒,其实主要目的就是给他壮胆,人多的地方总是安全的。 酒一直喝到凌晨一点多,所有人都觉得酒喝得差不多了,勾肩搭背从大老黑家出来,准备去五一街夜市吃点烤肉,他们刚一出门,就遭到了这群黑衣人的伏击。 这群黑衣人的战斗力非常强悍,尤其为首的两个最生猛,下手也最快最黑,大老黑一照面就被对方一刀劈在了肩膀上,顿时血流如注。 大老黑惨叫一声后狂吼道:“兄弟们,抄家伙,跟他们拼了。” 大老黑这伙人酒喝得多,反应有些迟钝,出门又没带武器,遭遇伏击顿时被打蒙了,七八个人纷纷挂彩。好在大老黑这一嗓子起了点作用,他的人赶紧冲回院子,从院子里找了一把铁锨和一把镐头冲出来,与伏击他们的人一顿拼杀。 伏击大老黑的人有五六个,人数不占优势,但战斗力强,又打了大老黑这伙人一个措手不及。大老黑受了重伤,形势对自己非常不利,这样打下去早晚被对方干挺,抄起一把铁锨逼退靠近自己的两名伏击者,在几名兄弟的掩护下拼杀出一条血路,一路逃窜。 黑衣蒙面人们似乎并不着急,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追赶着大老黑,大老黑往前跑了十几米远,在巷子拐角处迎面又挨了一记闷棍,打得头破血流。 在拐角处,又冒出几名一身黑衣黑裤的伏击者,大老黑心里发毛,不敢恋战,爬起来再次亡命而逃。 在自己最熟悉的巷子里,大老黑遭遇了有生以来最恐怖的一次伏击,无论他跑到哪,都有人在某个角落里等着他,每次都要硬挨那么一下。 大老黑冲刺了几次,身边的兄弟越来越少,不是被打晕,就是逃得不知去向,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亡命而逃。 从心底弥漫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大老黑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口袋里,无论怎么逃都逃不出去了,索性站在原地不跑了,大吼一声:“狗日的,有种的出来跟老子真刀实枪干一场,打黑枪算什么能耐?” 大老黑话音刚落,从墙上跳下一个黑衣人,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大老黑挥舞着手里得铁锨,正准备拼命时,从墙上又跳下一名黑衣人,一棍打在大老黑的后脑勺上,将大老黑打晕在地。 看着大老黑像条死狗般倒在地上,两名蒙面的黑衣人相似一笑,伸手摘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毅和杨老三。 张毅和杨老三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麻袋,将晕死过去的大老黑装进麻袋里,然后扛在肩膀上迅速带离。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一个捡垃圾的在郊外倾倒垃圾的垃圾场发现了被绑在麻袋里的大老黑,这才将他从麻袋里放了出来。大老黑浑身上下臭不可闻,狼狈万分,简直比死狗都不如。 威名赫赫的西关大哥,那里吃过这么大的亏,在自己家门口被人打了个半死,还被当垃圾一样扔到了垃圾场,在垃圾场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这回可算是彻底威名扫地,窝囊到家了。 更窝囊的是,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还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干的。虽然大老黑心里很清楚,这事十有八九是马兰他们干的,可这事说出去实在太丢人了,只能把这口恶气咽到肚子里。 就在大老黑在垃圾场里睡大觉时,羊蝎子和高森分别听到消息,大老黑和菜刀老六昨天夜里先后遭到袭击,两人目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99、抄家伙 得到消息后,羊蝎子慌了,赶紧从南稍门跑去北街找到高森,跟他一起商量对策。傻子都能猜得到,大老黑和菜刀老六栽了,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们了。 其实高森心里也害怕,这种事他们以前都没遇到过,如果硬碰硬的干一仗他倒不害怕,可欢乐狗游戏厅这些人根本就不跟你正面冲突,而是采取逐个击破的阴招,让你想拼刺刀都找不到人,想起来都让人毛骨悚然。 羊蝎子说:“森哥,大老黑和菜刀老六都找不到人了,这肯定是马兰他们背后使坏,这群王八蛋,太阴损了。接下来他们该腾出手对付我们了,你给拿个主意,我们该怎么办?” 高森气急败坏地说:“怎么办,我他妈怎么知道咋办?草他大爷的,这群王八蛋,就知道背后搞小动作,不敢光明正大跟我们痛痛快快干一场。” 羊蝎子从腰里拔出一把剔骨刀,咬牙切齿地说:“妈的,他们不敢,可我们敢。森哥,我们这就把兄弟们召集起来,抄家伙去把狗屁的欢乐狗游戏厅给他砸个稀巴烂。这群狗娘养的,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还真以为我们怕了他们呢。” 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羊蝎子,高森有点踌躇,想起大老黑和菜刀老六至今下落不明,高森心里还是有些犯怵,带人去把欢乐狗游戏厅砸了容易,可事后这些人必然会招来更加疯狂的报复,说不定自己今天晚上自己也会像大老黑和菜刀老六一样,莫名其妙失踪。 高森踌躇的功夫,羊蝎子不耐烦地吼道:“我说森哥,你到底去不去,给句准话。” 高森说:“蝎子,要不我们再等等,等找到大老黑和老六再说,我们这么贸然去把欢乐狗砸了,不仅要不到钱,还跟三姊妹夏腾飞他们结了仇,那以后我们也别想安省。” 羊蝎子鄙夷地冷笑一声,说:“你小子不会是怕了吧?被他们的名头吓破了胆。这可不像你羊蝎子的作风,这么多年你怕过谁啊。” 高森解释说:“不是怕,兄弟,我就问你,你觉得这样做值当吗?” “有什么值当不值当的?”羊蝎子说:“不蒸馒头争口气,总不能让道上的人都以为我们怕了他们,传出去我们以后还怎么混啊。” 这句话羊蝎子说得不无道理,所谓人过留名,燕过留影,在道上混名声和面子很重要,对他们来说,面子就是金钱。这些人都是靠远近闻名的恶名混饭吃的,一旦让道上的知道他们怕了腾飞他们,不仅会遭到耻笑,以后再出去混,别人未必会像以前那么给面子。 羊高森想了想,咬咬牙说:“去他妈的,先干了再说。蝎子,你先回去召集你的兄弟抄家伙,我这就去把我这边的兄弟们都组织起来,抄家伙跟这群王八蛋干一场。” “好!”羊蝎子十分兴奋,说:“我这就回去把兄弟们都召集起来。不瞒你说,都说夏腾飞他们有多牛逼,老子就不相信,我早就想跟他干一场了。” 高森摆摆手说:“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羊蝎子兴冲冲地走了,回到南稍门就把自己的二十多个兄弟全部召集起来,每个人抄起顺手的家伙,叫来两辆面包车,开着车就直奔欢乐狗游戏厅而去。 到了欢乐狗游戏厅附近,羊蝎子带人从车上下来,看到欢乐狗游戏厅照常营业,游戏厅里挤满了人,生意依然十分火爆。 羊蝎子留了个心眼,没敢轻举妄动,在门口等着高森。高森说是随后就到,可羊蝎子在游戏厅门口等了近半个小时,也没发现高森的影子。 “难道被高森这混蛋耍了?”羊蝎子心里不由犯嘀咕,“高森这王八蛋最滑头,遇到事情能躲就躲,根本靠不住,指望他出头原本就有点指屁吹灯。” 羊蝎子恶狠狠抽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力踩灭,深吸一口气说道:“去他妈的,兄弟们,我们不等高森这王八蛋了。都给我抄家伙,灭了欢乐狗。” 羊蝎子带着人气势汹汹往欢乐狗游戏厅冲去,距离大门口还有五六米时,猛然看到腾飞和刑警大队长郭大喜从游戏厅里走出来,不由一怔,赶忙停下了脚步。 郭大喜看到羊蝎子带着二十多手持利器的流氓直奔欢乐狗而来,皱了皱眉,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冷冷地说:“羊蝎子,你们这么多人拿刀拿枪的想干什么?” 羊蝎子因为打架斗殴,曾经不止一次被郭大喜抓过,屡教不改,今天刚放了,明天又惹事,属于记吃不记打那种类型。被收拾得多了,羊蝎子对郭大喜有了恐惧症,每次老远看到他赶忙绕道走。 见到郭大喜,羊蝎子和他身后的兄弟赶紧把手里拎的家伙藏在身后,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不……不干……什么,到游戏厅……当然是来玩……玩游戏嘛。” 郭大喜手指着他身后那群人手里的长枪短刀,冷笑着说:“玩游戏?玩游戏还要带着凶器?羊蝎子,你在我那可有案底,要敢再聚众闹事,我绝对轻饶不了你!” “知道,知道,”羊蝎子陪着笑说:“不敢不敢。郭大队,我哪敢呢。” “还有你不敢干的事?”郭大喜冷冰冰地说道:“我警告你,你可千万别落在我手里,落在我手里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羊蝎子陪着笑脸说:“明白明白,我现在可是守法的良民,经常做好事不留名。郭大队,你先忙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郭大喜说:“赶紧给我滚,别让我再见到你,看见你我就上火。” 羊蝎子像是得了特赦一般,带着二十多人灰溜溜地跑了,来的时候气势如虹,走得时候抱头鼠窜,像是一群丧家犬一般。 100、自乱阵脚 望着羊蝎子这伙人离去的背影,腾飞笑了笑,不无羡慕地说:“郭大队,还是你们当警察的威风,一句话就吓得这伙流氓屁滚尿流,真是解气啊。” 郭大喜说:“我们警察不就是干这个的,如果说这些人是老鼠,那我们就是专抓老鼠的猫,他们不怕我们还怕什么?对了,你们怎么会惹上羊蝎子,他带人到游戏厅来干什么?” 腾飞笑着说:“还能干什么,收保护费呗。” 这一点郭大喜也猜到了,只是有点好奇,羊蝎子一般都只在南稍门一代活动,那里做小生意的没少受他的欺负,可跑到市中心来收保护费还是第一次听说,说道:“这小子,手越伸越长了,居然跑到你们这收保护费。我看这小子是欠收拾了,需要帮忙就跟我说一声。” 腾飞摇摇头说:“不用了,事情我们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郭大喜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然后说:“行,我还有事先走了。刚才跟你说的事你认真考虑考虑,我等你的好消息。” 郭大喜离开后,腾飞站在游戏厅门口往周边扫了几眼,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确信羊蝎子带着人离开了,然后转身进了游戏厅。 二蛋迎上来,拦住腾飞问道:“奇怪,郭大队今天专程来找你干什么?” 腾飞敷衍道:“一点小事,找我帮忙干点活。” 二蛋调侃道:“哟,你现在还真是不得了啦,连刑警大队长都来找你帮忙了。” 这件事腾飞显然不想多谈,转移话题问道:“刚才在外面你看到高森了吗?我以为这小子会来,没想到只有菜刀老六带着人来了,高森这小子跑哪去了?” 二蛋挠了挠头,说:“我刚才好像看到高森带着几个人在附近转悠,可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这王八蛋是个大滑头,估计一看形势不对,带着人溜了。” 二蛋的判断没错,当时高森确实是带人来了,不过他是躲在远处暗中观察羊蝎子,希望羊蝎子先带人进去砸了场子,跟腾飞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自己再出现捡便宜。可大老远看到郭大喜从游戏厅出来,两句话赶走了羊蝎子,他也赶快带着人溜了。 不过高森这个滑头却没跑远,而是直奔秀才和山猫开的机器猫游戏厅。当天晚上秀才和山猫请他们吃饭,从中挑拨他们跟欢乐狗游戏厅的矛盾时,高森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到处打听,今天终于搞清楚了,原来机器猫游戏厅的幕后老板是这两个家伙,顿时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愤怒。 惹不起三姊妹和夏腾飞他们,老子难道还惹不起你们几个蟊贼吗?在看到羊蝎子灰溜溜离开后,高森带人前往机器猫游戏厅,找秀才和山猫去要保护费。 到了机器猫游戏厅,秀才和山猫都不在,高森找那个傀儡老板要保护费。这个傀儡老板本身也是在道上的混混,又仗着有秀才和山猫给他撑腰,怎么可能给高森交保护费,言语上也不怎么恭敬,几句话就彻底激怒了高森。 高森虽然没怎么吃亏,可心里窝着一股邪火,腾飞那伙人不把他这个北街的大哥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可眼前这个小痞子也敢对自己出言不敬,而且还被秀才当成了枪使,向来自持足智多谋的高森怎么能受得了这个窝囊气,一怒之下大吼一声:“兄弟们,给我砸!” 高森的兄弟们都是地痞流氓,平时就欺软怕硬,有了便宜往死里占,随着高森一声令下,抄起家伙就给游戏厅噼里啪啦一顿乱砸,转眼之间就砸毁了四五台游戏机。 游戏厅的傀儡老板和店里的三个伙计也都不是善茬,马上找出藏在游戏厅里的家伙,跟高森带来的十几个人火拼起来。十几个人对付四个人,对方又不是武林高手,人多打人少哪里有不胜的道理,游戏厅的四个人很快全部被砍倒在地,鲜血流了一地。最惨的还是游戏厅这个小老板,一条膀子几乎都被刀砍了下来,只剩下一层皮挂在那里,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砍完之后,高森仍不解气,又砸毁了几台游戏机,搜刮走了游戏厅柜台里的钱,这才带着人心满意足扬武扬威地离去。 高森刚带着人离开不久,羊蝎子也带着人来了。他刚刚接到消息,也知道了机器猫游戏厅是秀才和山猫开的,马上意识到自己被秀才耍了,于是带着人赶来找秀才算账。 看着机器猫游戏厅一片狼藉,以及地上躺着的四个遍体鳞伤的家伙,羊蝎子不仅没有丝毫同情,反而懊恼不已,后悔自己来晚了一步,要不然他也可以砸个痛快。 “兄弟们,给我再砸一遍!”羊蝎子冲着他带来的二十多个兄弟怒吼了一声。 这伙一天不打架浑身都不舒坦的地痞流氓,今天一天都憋着一股劲,苦于找不到发泄的对象,这回终于找到了地方,于是乎抄起手里的家伙,在游戏厅里噼里啪啦又是一顿乱砸,把剩下唯一几台完好的游戏机也砸了个稀巴烂。 这些地痞流氓砸得兴高采烈,砸完之后终于长吁一口气,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羊蝎子带人正准备离开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尖利的警笛声。 “卧槽!”羊蝎子大喊一声:“不好,警察来啦,兄弟们,快跑。” 羊蝎子一边喊,一边带头往外跑,刚冲出去就发现几辆警车停在游戏厅门口,车门打开,从车上跳下几名警察,冲着自己飞扑过来。 要说这个羊蝎子确实够倒霉的,在高森带人砸店的时候,秀才的一个伙计已经偷偷溜出去报了警。羊蝎子前脚走,他后脚赶到,又是一顿乱砸,正好赶上警察赶到现场。 羊蝎子拼命逃窜,身后的警察狂追不舍,硬是追着他跑了几条街。羊蝎子这回逃窜是拼了命的,一想起来一旦被抓进去,又要面对郭大喜那张脸他就后怕。可是这回活该他倒霉,追他的那两个警察也是豁出命的狂追,紧咬着羊蝎子不放。 追出去几条街,那两名警察已经跑不动了,手搀着腰喘着粗气在后面追。羊蝎子练过体育,身体素质相当棒,跑了几条街还有点力气接着跑,可就当他以为要完成一次胜利大逃亡时,一个骑三轮不长眼的家伙躲闪不及将羊蝎子撞翻在地,趁这个机会,那两名原本力竭的警察一鼓作气,冲上来将羊蝎子制服,并带回了派出所。 101、挑拨离间 羊蝎子被抓,大老黑受伤住院,菜刀老六被吓破了胆,只剩下一个高森,还有秀才结下了仇,整天东躲西藏,轻易不敢露面,东南西北四个地头的地头蛇的联盟土崩瓦解。 这一次,腾飞他们再次巧妙运用智谋和手段,当然,还有那么一点点运气,不仅打败了竞争对手,而且还将危机转移给了对方,可以说是完胜。 在羊蝎子从机器猫游戏厅逃窜之后不久,秀才和山猫赶到了店里,看到了十几台被毁的游戏机,以及满地的鲜血,还有四个被砍得半死不活的兄弟,一颗并不纯洁的心灵严重受到了伤害,顿感欲哭无泪。 秀才趴在一台被损坏的游戏机前,心疼得嘴巴都抽搐起来,痛心疾首地低吼道:“他妈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想起成功挑唆高森他们跑去欢乐狗游戏厅找腾飞他们麻烦时,秀才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这才一天时间形势就急转直下,这回偷鸡不成蚀把米,山猫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哪里是把别人当枪使,而是引狼入室,自讨苦吃。 秀才没好气地骂道:“你他娘得还好意思问,这不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你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人聪明,把别人都当傻子,这下好了,没吃到羊肉反而惹了一身骚,欢乐狗屁事没有,照常营业,我们的游戏厅反而被人砸了个稀巴烂。” “你给老子闭嘴!”秀才回头望着山猫怒吼道:“你他娘的除了会说几句风凉话,还能说点别的人话吗?你以为我想看到这个结果,我还不是为了咱们的生意。” 山猫心里窝着一股火,可也不好对秀才发作,他气鼓鼓地说:“你不是长了八个心眼吗,现在店被高森和羊蝎子砸了,那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秀才咬着牙说:“草,那还用说,谁砸的找谁算账,血债血还。马上把兄弟们召集起来,抓到高森这个王八蛋,老子要亲手废了他。” “好,我这就去。”山猫应了一声,正准备往外走,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说:“秀才,高森手下可有二十多个兄弟,我们能召集到的兄弟也就三多人,真正能打的也就那么十来个,跟高森火拼我们可占不到什么便宜。” 秀才狂吼道:“那你他妈的说怎么办,难道你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山猫想了想说:“要不这事我们还是找铁锤大哥商量商量,如果他肯出面,别说一个高森,就算是灭了欢乐狗这群人也是捎带脚的事。” “你放屁!”秀才没好气地说:“这个游戏厅是咱们背着他开的,你简直长了个猪脑子,让他知道了还有我们的好吗?” 山猫说:“事情到了这份上,恐怕瞒是瞒不住了。高森和羊蝎子这么一闹,我想要不了多长时间,铁锤大哥也一样会知道。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主动点,把事情跟他说清楚,我想他应该也不会难为我们吧。” 听了山猫这句话,狂躁的秀才终于冷静下来,他认真想了想,山猫的话不无道理,这事恐怕很快会传到罗铁锤耳朵里。虽说当初是背着他开的游戏厅,可事到如今这事已经捂不住了,还不如实话实说,争取得到罗铁锤的谅解。 秀才沉思半天,叹了口气说:“好吧,你说得对,事到如今只能去找铁锤大哥帮忙了。” 山猫和秀才叫来几个兄弟,动手收拾被打得一塌糊涂的游戏厅,然后两人连夜去找罗铁锤,把他们背着罗铁锤开游戏厅的事如实相告,希望能得到罗铁锤的原谅与支持。 罗铁锤坐在沙发上,抽了一口烟,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说:“你们以为背着我开游戏厅这点屁事我不知道吗?我告诉你们,其实从一开始,这事我就一清二楚,只是装作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听了罗铁锤这句话,秀才和山猫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没敢吭声,耷拉着脑袋面红耳赤,两颗污秽的心灵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见两人不说话,罗铁锤冷哼了一声说:“我知道,你们心里对我不服气,觉得跟着我没赚到你们想要的钱,想自立门户,这我都可以理解。” 秀才赶忙解释道:“没有的事,罗大哥想多了,我们可从来没想过自立山头,就想一辈子都跟着罗大哥混。” 罗铁锤轻蔑地说:“有没有这个念头你们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事我也懒得追究。游戏厅你们不是已经搞起来了吗,可结果怎么样?赚到钱了吗?你们以为做生意那么容易,钱那么好赚,不是我小看你们,就你们这点道行,还差得远。” 秀才臊得满脸通红,低着头不吱声。 山猫解释说:“罗大哥,你这就冤枉我们了,我们是看着夏腾飞那几个人搞游戏厅赚了那么多钱,心里气不过,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天天坐大,所以这才搞了个游戏厅跟他们竞争。找高森他们出面,也是为了砸夏腾飞他们的场子,只是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罗铁锤说:“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早就说过,夏腾飞这伙人没那么容易对付,想对付他们,就凭你们这点智商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秀才接过话茬说:“这回我们明白了,就凭我跟山猫确实斗不过他。罗大哥,你不是也说过,这个夏腾飞绝不是池中物,早晚是我们的劲敌,难道就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一天天坐大?他那个游戏厅可是进账如流水,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发大财了,到那时候他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我们再想搞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罗铁锤将烟头用力捻灭在烟灰缸里,冷冰冰地说:“这个你们放心,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要找一个适当的机会,直接灭了他。” 成功撩拨起罗铁锤对腾飞的忌惮,秀才和山猫十分得意,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望着罗铁锤说:“罗大哥,我们的游戏厅被高森和羊蝎子砸了,四个兄弟还被砍成了重伤,这个仇不能不报,你可得给我们做主,找这两个王八蛋算账。” 罗铁锤眼睛盯着眼前这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迟疑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低声说:“有办法了。你们两个过来,我现在告诉你怎么对付夏腾飞他们,这个事看来还是要落在高森头上。” 102、秘密战线 三天之后,腾飞如约来到了江州刑侦支队郭大喜的办公室。这是腾飞第二次来刑警队,当他再次走进院子时,腾飞心想,这个地方曾经是他朝思暮想想要来工作的地方,可第一次到这里的记忆并不美好,希望这次能够改写历史。 几天前,郭大喜秘密将腾飞约到一家酒店,告诉腾飞,江州今年接连发生了几起奇案,案件涉及到江州的部分领导和退休老干部,更牵连到了江州的四大家族。这几起奇案至今悬而未破,上面给了很大的压力,要求限期破案。郭大喜他们刑侦支队连续奋战了一个多月,总算摸清楚一点门道,所有证据都指向这几起奇案都与一个叫牡丹社的地下秘密组织有关。 为了查清楚这个神秘的牡丹社,刑侦支队派出几名侦查员,试图打入牡丹社内部,但都没能成功,几名侦查员不是被害,就是离奇失踪,案情到现在仍然没有多大进展,江州市从公安局长到刑侦队员都头疼不已。 经过分析,郭大喜认为,牡丹社可能对江州市公安局非常了解,玉石他和公安局高层研究决定,不再选派内部侦查员打入牡丹社,而是从社会上甄选几个人,慢慢靠近这个牡丹社,将牡丹社的底细调查清楚。而腾飞,就是他们通过考察,甄选出的其中一个人选。 郭大喜给腾飞泡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笑着问道:“我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腾飞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轻轻喝了一口,说:“你上次说的并不是很清楚,所以我这次来是想问明白,这么重要的任务,你为什么会选中我?” 郭大喜说:“选你自然有选你的理由,这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从目前可供我们选择的人选来看,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哦?”腾飞笑了笑,说:“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郭大喜沉吟片刻,说:“你的档案我已经从转业办调了过来,看过你的档案之后,我对你有了更深的了解。首先,你是退役转业军人,身手自然没得说,难得的是头脑冷静,具备很强的侦查与反侦察能力,个人素质这一关是完全过关的。而且据我从你以前服役的部队了解到,你复原前在部队也曾多次执行过这种高度危险的秘密工作,每次都能顺利完成任务,只是在退役前失手过一次。如果不是那次失手,我想你还会在部队多干几年。” 郭大喜说得不错,腾飞复原与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失手确实有关系,那次失手造成一名战友牺牲,对腾飞的精神打击非常大。正式由于对那名牺牲战友的内疚,腾飞才主动要求复原,否则以他出色的表现,现在至少混到了上尉军衔。 腾飞点点头,说:“这是其一,还有别的原因吗?江州退役转业军人很多,具备这些条件的不在少数。” 郭大喜笑了笑说:“是的,这只是其中一条。其次,你现在有自己的生意,大小也算是个老板,这段时间混打出不小的名气,并且,像你这样的人,同样是牡丹社极力拉拢的对象。因此你帮我们做事,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腾飞笑了笑说:“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吧?” 郭大喜摆摆手说:“不,你不要误会,你帮我们做事,经费由我们提供,而且你是我们的成员,编制在我们这里,只是这属于秘密战线,你的身份任何时候都不能够公开。这也就是说,哪怕你成了英雄,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当然,对秘密战线上的同志来说,这有点苛刻,而且不太公平,很多人未必能够接受。” 是啊,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有几个人会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呢?所谓的秘密战线,就是说腾飞一旦同意,那他就是江州市刑侦支队的正式一员,可他这个警察身份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在这几个人眼里他才是警察,而且这个身份还必须长久保密下去。 说白了,腾飞的身份就是所谓的卧底。对于卧底来说,所有的光环和荣誉,都与他无关。 腾飞沉默,郭大喜接着说:“其实我最看重你的一点,是你跟大多数人不一样,因为你心里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这才是我们选择你的最重要原因。” “你不用说了,”腾飞抬起头,望着郭大喜目光笃定地说:“我同意,干了。” 郭大喜眼睛一亮,脸上闪现一抹狂喜之色,兴奋地说:“好,爽快!其实这个身份也有不少好处,帮我们做事并不影响你做生意,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腾飞淡淡地笑了笑,说:“你不用安慰我,老实说,当警察是我从小的理想,虽然我这个警察身份必须对所有人保密,可我内心却会因为自己的职业而感到自豪。” 郭大喜说:“好,非常好,我就相信自己没看错人。这样,以后你只能跟我单线联系,公安系统除了我和局长靳伟之外,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任何人你都不能信任,任何人也无权指挥命令你。明白吗?” “明白,”腾飞点点头说:“只是我如何接近这个所谓的牡丹社,这点你还没有告诉我。” 郭大喜想了想,说:“接近牡丹社必须小心谨慎,一旦被他们警觉,你就失去了任何接近他们的机会。目前根据我们手头掌握的线索,有一个人可能是牡丹社的成员。以我们初步的判断,罗铁锤虽然是牡丹社成员,但他在牡丹社应该只是个小角色。” “这个人是谁?”腾飞连忙问道。 郭大喜斟酌片刻,说:“这个人你认识,外号叫罗铁锤。” 103、靠近目标 罗铁锤!?听到罗铁锤的名字,腾飞几乎惊叫起来,如果罗铁锤只是牡丹社的小角色,那这个牡丹社的组织之严密,规模之庞大就可想而知。这也就难怪这个组织竟然能与雄霸江洲多年的四大家族对抗,而且令整个江州公检法系统头疼不已。 腾飞说:“这个罗铁锤我打过几次交道,确实是个十分难缠的人物,心机很深,报复心极强,是目前铁路帮的领袖人物,威信极高。如果连这样的人都只是牡丹社的小角色的话,那这个牡丹社确实是一个实力雄厚,而且组织架构十分严密的组织。” 郭大喜点点头说:“的确是这样,否则我们也不至于束手无策。所以,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对手,稍有不慎,就有满盘皆输的可能。因此面对这样的对手,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腾飞低头沉吟片刻,问道:“现在你们有没有查清楚,这个牡丹社成立之初的宗旨是什么?要知道,组建这样一个社团并不容易,不仅需要雄厚的财力物力,还需要特别深厚的背景,他们总要有自己的特殊目的。” 郭大喜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目的除了聚敛财富之外,还有很深的政治目的,不过具体的详情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掌握,所以急需有自己的人打进这个组织。” “好吧,”腾飞站起身说:“我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我先从接触罗铁锤开始,希望能通过他靠近这个神秘的牡丹社。” 郭大喜也站起身,伸出手与腾飞握了握,叮嘱道:“你把握好分寸,这个罗铁锤也是个极度阴险的人物,千万不要让他感觉到你是有意接近他。有什么需要我支持的,尽管找我。” 腾飞点点头说:“明白,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接近他的。” 郭大喜拿出纸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和传呼号码,递给腾飞说:“这是我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还有我的传呼机号码。你的代号是8号,从今往后,你我单线联系。记住,千万不要再到警局找我,没有紧急情况我们不要见面,如果非要面谈,见面时间和地点我会提前通知你。” 腾飞笑着说:“哎,好不容易找到组织,竟然还是地下党,见不得光。好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郭大喜说:“既然现在是自己人了,我就不送你了。” 离开刑侦支队后,腾飞坐出租车回到欢乐狗游戏厅,这时候正是游戏厅的高峰期,里面挤满了人,所有的机子都有人在玩。自从机器猫游戏厅被高森和羊蝎子砸毁,其它几家小点的游戏厅关门,这条街上就剩下了欢乐狗一家游戏厅,生意再次恢复到刚开业时的火爆。 进了办公室,腾飞惊讶地看到沙发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孩子,一双圆润洁白的小细腿搭在茶几上。女孩子此时睡得正香甜,嘴角还挂着一丝甜蜜的笑容,像是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好事。 这个女孩子腾飞认识,名字叫小青,皮肤白皙,长得很秀气,以前没见过,最近几天一直耗在欢乐狗游戏厅里,吃喝拉撒睡二十四小时都在这里。估计是身上的钱花光了,今天早晨离开了,没想到这会又回来了,还谁在了腾飞和二蛋的办公室。 看着小青睡得十分香甜的样子,腾飞没忍心打搅她,把二蛋叫到办公室里,指着躺在沙发上的小青问道:“她怎么睡在这,这是怎么回事?” 二蛋解释说:“这丫头说她是金城人,前几天从家里偷着跑出来,从家里偷的几千块钱全部用来打游戏了,现在兜里一分钱没有了,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家也不敢回,又饿又困,求我让她在这里睡一会。我心一软,就答应了。” 腾飞不悦地说:“咱们这又不是旅馆,你怎么能让她睡在这里。实在没钱你给她五十块钱,让她买点吃的,然后买张票回金城去不就得了嘛。” 二蛋说:“今天来玩的人太多了,我实在是忙得没顾上,要不然你把她弄醒,给她点钱,打发她走得了。” 腾飞摆摆手说:“行了行了,你去忙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 二蛋出去后,腾飞拿过账本看了看这几天的进账流水,收入相当可观,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四个人当初投入的资金就能全部回收了。 这时候小青突然在睡梦中笑了一声,嘀咕了一声:“嗯,真好吃,再给我来一点。” 腾飞看着小青可爱的睡相,笑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查看流水。过了会,小青估计是饿醒了,摸着肚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说:“好饿啊。” 腾飞从账本上抬起头,面带微笑看着小青说:“你醒啦。” 小青揉了揉眼睛,摸着肚子扑闪着一对大眼睛说:“哥,你这有吃的吗?” 夏飞摇摇头说:“我从来不吃零食,饿了的话你去外面的饭馆里随便吃点东西吧。” 小青低下头,红着脸说:“我……我没……没钱了……” 腾飞站起身,从钱包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小青说:“拿着吧,去买点吃的,然后去汽车站买张车票,早点回家去吧,你都在这玩了好几天了,家里人肯定着急了。” 小青低下头,用轻得跟蚊子飞过一般得声音说:“我,我不想回家。” “为什么不想回家?”腾飞好奇地问道:“不回家你也不能老耗在这里吧。这钱你拿着,出去买点吃的,剩下的钱你想干什么我就管不着了。” 小青红着脸接过钱,低声说了声“谢谢”,然后匆匆离开了腾飞的办公室。望着小青离去的背影,腾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 104、女人的心思 腾飞继续低头看账本,这时候听到脚步声距离办公室越来越近。从脚步声腾飞判断出,来的人一定是马兰。果然,当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之后,穿着一件白色长裙,光彩照人的马兰出现在门口,笑意盈盈地望着腾飞。 腾飞站起身,笑了笑说:“三姐,你来了,快坐吧。” 马兰走进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来,眼睛看着腾飞说:“这两天游戏厅的生意这么火爆,人好像比开业那几天还要多呀,照这样下去,我们的前期投资很快就可以赚回来了。” 腾飞拿起账本,走到马兰身边,递给她说:“可不是嘛,这几天生意好得简直都让人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这些天的进账和流水,你看看。” 马兰接过账本,看也没看一眼,顺手放在茶几上说:“看看人头我大概就知道每天能赚多少,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你和二蛋要辛苦点。” 腾飞笑着说:“赚钱嘛,有什么辛苦的。看你这身打扮,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吧?” 马兰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都皮包里翻出一张请帖,指着腾飞的鼻子说:“你小子,鬼精鬼精的,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双眼睛。大姐的珠宝行过两天准备开业,这是请帖,通知我们到时候务必一定要到场。” 腾飞拿过请帖看了看,说:“这是肯定的,大姐的场子开业,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我们也得赶去啊。你替我转告大姐,到时候我一定去捧场。” 马兰笑了笑,低下头,深处小拇指勾了勾耳边垂下来的长发,两只手缠绕在一起,沉默半响才抬起头望着腾飞说:“腾飞,现在我们的生意已经上了轨道,一切都蛮顺利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个人问题?” 个人问题?腾飞楞了一下,被搞得有点蒙,摸了摸脑袋反问道:“什么个人问题?我没太听明白,你能说得具体点吗三姐?” 马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酡红,低着头紧张地搓着手指,迟疑片刻抬起头,盯着腾飞的眼睛问道:“按理说,你这个年龄也该找个女朋友了,有没有遇到自己动心的?” 腾飞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上,低下头不敢与马兰火辣辣的目光对视,低声说:“三姐,你看你说到哪去了,我整天忙得四脚朝天,哪有心思想这事。” 马兰笑盈盈地说:“那就是没遇到让你动心的喽,这是人生大事,可不是小事,我想你爸妈一定也催过你了吧,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 虽然嘴上这么说,马兰其实是想试探腾飞,她一直等着腾飞主动开口表白,可腾飞这个榆木疙瘩一点都不主动,搞得她心里十分不是个滋味。 “不用不用,”腾飞连忙说:“这个事不着急,等以后再说。”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离去不久的小青出现在门口,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腾飞和马兰。 腾飞站起身,狐疑地望着小青问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小青轻轻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哥,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马兰认真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小美女,目光变得有点迟疑,警惕地望着腾飞说:“哟,挺漂亮一个小姑娘嘛。她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腾飞站起身,解释说:“游戏厅一个常客。”然后盯着小青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小青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才说:“哥,我偷了家里的钱,不敢回家,要不你留我在你这里打工吧,等我赚点钱才好回家。” 这个女孩还真是吃定这里了,赶都赶不走,腾飞心里有点烦躁,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现在不缺人,我也帮不了你,你还是赶快回家去吧,回去跟家里人认个错就没事了。” 听到这句话,小青突然就眼泪汪汪地哭了起来,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地说:“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就当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敢回家,我家里人要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子,我这才偷了家里的钱跑出来的。如果我就这么回去了,我家里人非得打死我不可,还得把我嫁给那个糟老头子。” 小青一边说,一边站在那里哭个不停,她这一哭搞得腾飞束手无策,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望着马兰。 不知道是不是小青所说的遭遇激发了同为女人的同情心,马兰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走到小青面前,帮她擦了擦眼泪,柔声说:“姑娘,别哭了,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父母,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了摇钱树。” 小青哭哭啼啼地说:“当然是真的,我爸妈就是把我当成了摇钱树。姐姐,你和这位哥哥都是好人,你们就可怜可怜我,让我留下吧。我什么都能干,还能帮你们洗衣服做饭。” 马兰为难地回头望了腾飞一眼,迟疑片刻说:“看着小姑娘这么可怜,人又蛮机灵的,要不,就把她留下吧,反正最近游戏厅生意这么好,你们几个人都忙不过来。” 最近游戏厅生意火爆,腾飞是想招个伙计,不过他想要的是男伙计,女孩子从来没考虑过,可马兰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对。想了想,腾飞说:“那行吧,不过游戏厅没有宿舍,她又是个女孩子,不好给她安排住宿的地方。” 小青马上兴高采烈地说:“没事,没事,我随便凑合凑合就行,只要能吃饱饭就满足了,不用专门给我找住的地方。” 刚表完态,小青的嘴巴就像抹了蜜似的对马兰说:“姐姐,你心眼真好,难怪长得这么好看,遇到你我算是交上好运了,谢谢你呀。” 马兰笑盈盈地捏了捏小青的脸蛋,说:“你这张小嘴可真甜,嘴上像抹了蜜似的。行了,既然夏老板都同意你留下来了,那你就安心在这干活吧,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这个小青不仅嘴巴甜,而且很有眼色,得了腾飞的许诺之后不仅很快讨得马兰的欢心,也迅速与二蛋和游戏厅的伙计们打成一片,手脚勤快,加上眼里有活,没用多长时间就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欢心。 马兰和李静洁平时比较少待在游戏厅,每天只是来转一圈,只要没什么特别的事,逗留片刻,随便看看账本就走。但自从这个小青来了之后,马兰和李静洁每次来到游戏厅,逗留的时间明显比以前长了,没用多长时间,小青就与她们两人混得贼熟,她们都很乐意与小青一块聊聊天,马兰甚至还带着小青去逛街,给她买了几件衣服。 不仅如此,小青也赢得了二蛋与游戏厅几个伙计的好感,闲暇的时候坐在一起嘻嘻哈哈,谈笑风生,晚上吃宵夜的时候,二蛋也喜欢带着小青一块出去。 虽然是腾飞做主留下了小青在店里打工,可游戏厅里与小青距离最远的却恰恰也是腾飞。倒不是腾飞故意疏远她,而是小青似乎对腾飞有点犯怵,有意无意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别的人小青都是嘻嘻哈哈的,唯独每次见到腾飞就变得小心翼翼,似乎生怕一句话说得不对,就会被腾飞赶走。 其实腾飞心里也明白,马兰留下小青在游戏厅上班,除去同情之外,似乎也有意在考验他。有这么年轻漂亮一个女孩子待在身边,是个正常男人都难免心猿意马。而马兰跟小青打得火热,好像也是有意在腾飞身边安插一个眼线,通过小青观察腾飞每天的一举一动。 女人的心思,有时候确实让男人无法揣摩。 105、马兰失踪了 然而通过几天的接触,腾飞总隐隐感觉小青这个女孩子身上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在她貌似机灵乖巧的表现背后,隐藏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隐秘。像小青这么聪明机灵的女孩子,应该不是她口中那种唯利是图的小市民家庭里长大的。 腾飞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可这只是一种直觉,至于究竟哪里不对,他也说不出来。 几天之后,大姐白无双的珠宝行开业,腾飞与马兰约好了一块前去祝贺,可等到早晨十点多,还不见马兰的踪影。腾飞给马兰打了个传呼,等了十几分钟也没见回电,于是自己和二蛋一起打车前去。 白无双的珠宝行开在江州最大的百货大楼一楼,开业当天热闹异常,一大早前来祝贺的人就踏破了门槛,腾飞和二蛋到的时候,距离剪彩仪式只剩下几分钟时间。 这天白无双可以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穿戴得异常鲜艳漂亮,在人群中显得十分扎眼。张毅作为她的助手,也是一身西装革履,头发输得贼亮,跟在白无双身后迎客,逢人三分笑,见到人就发名片,精神状态显得十分亢奋。 腾飞在人群里搜索了半天,也没见到马兰的身影,心里就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按常理说,今天大姐白无双的店面开业,马兰肯定是要到场祝贺的,可到了这个店还不见人影,这就显得十分的蹊跷。 李静洁在人群里看到腾飞,走到他身边,皱着眉头问道:“腾飞,你见到老三没有,她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再不来大姐该生气了。” 腾飞纳闷地说:“我也正觉得奇怪呢,昨晚她离开游戏厅之前,说好了早晨她开车到游戏厅来接我和二蛋一块过来的,可我们等了一早晨也没等到她,打她传呼也没回,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李静洁说:“这怎么可能,马兰很少睡懒觉,尤其是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她怎么可能睡过头,那也太不长心了。你再给她打个传呼,开业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让她赶快过来。” 腾飞点点头,出门找了个共用电话,再次呼叫马兰。然而一直等到开业典礼开始,马兰的传呼都没回过来。腾飞心里升腾起一种强烈的不安,不对,马兰肯定是出事了,否则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玩起失踪。 回到李静洁身边,腾飞低声说:“二姐,三姐一直没回电话,我感觉可能不对,马兰可能出事了,要不然不可能这样子。” “老三出事了?”李静洁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惊惧和狐疑,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沉默片刻后问道:“你昨天晚上跟她分手的时候应该还好好的吧?” 腾飞点点头,说:“昨晚一切正常,她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游戏厅里上班的小青。小青一直没有正经地方住,这几天晚上都是跟三姐一块住。” 李静洁马上问道:“那小青呢,她今天早晨有没有去上班?” 腾飞猛然想起来,今天早晨小青也一直没来上班,当时因为着急要来参加开业典礼,也没怎么在意,这会想起来才觉得事有蹊跷。 腾飞睁大眼睛望着李静洁说:“坏了,小青今天早晨也一直没回来上班,会不会……” 李静洁说:“别乱猜了,你马上跟我去马兰家里,看看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腾飞跟着李静洁离开珠宝行,开车前往马兰所在的居民区。一路上,两人都保持着可怕的沉默,心中那股隐忧与恐惧在心头弥漫,越接近马兰所在的居民区,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马兰居住的小区是她租的一套两室一厅,自从成年后她就没跟父母一块住,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这个地方腾飞还是第一次来,跟李静洁上了楼,站在房门口,腾飞先敲了敲门,好半天没人应声。 马兰居然不在家里,腾飞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难道真的出事了? 李静洁上前用力敲了敲门,大喊道:“老三,我是二姐,你在里面吗,快开门。” 仍然没有人回应,李静洁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又伸脚踹了几下门,整个人都慌了。 腾飞伸手拉住李静洁,沉下脸说:“二姐,你让一下,让我来,为今之计只能把门撞开看个究竟了。” 在短暂的慌乱过后,李静洁逐渐镇定下来,回头望了腾飞一眼,迟疑片刻后点点头。 腾飞往后退了几步,卯足了劲,正准备一脚踹开大门,李静洁突然喊道:“等等,我差点忘了,我这里有钥匙。以前老三给过我一把钥匙,从来没用过,我都差点忘了。” 一边说,李静洁一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找到一把钥匙,手指颤抖着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打开,腾飞立即进入警戒状态,小心翼翼地慢步走进房间,却发现房内确实空无一人,除了客厅墙上挂着马兰的一张照片外,哪里有马兰的影子。 这是一间标准的两室一厅,房间打扫得十分干净,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摆放在应该摆放得位置,看不出有任何搏斗的痕迹。唯一奇怪的是,客厅的电视机仍然开着,沙发上显然有人睡过的痕迹,而马兰的卧室内被子没有叠,一双拖鞋放在床下。很显然,马兰昨晚就睡在这张床上,匆忙离开时忘记了将被子叠整齐。 看到这种景象,李静洁颓丧地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捂着脸失声说道:“难道老三,老三……真的失踪了?” 腾飞很认真地将房间内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搜查过,并没有发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他闭上眼睛认真思索片刻,低声说:“如果三姐真的失踪了,那小青应该还跟她在一起。” 李静洁惊恐地望着腾飞,嘴唇颤抖着问道:“你是说,老三是跟小青一起失踪的?” 106、绑架勒索 腾飞点点头说:“应该是的。刚才我们上楼的时候,我注意到三姐的轿车还停在楼下,这说明她并不是开车离开的。而小青昨天晚上应该就睡在这张沙发上,如果三姐出了什么事,小青应该和她在一起。” 李静洁的眼睛顿时睁大了,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老三失踪跟这个小青有关系?那你说,这到底是寻仇还是绑架勒索?” 腾飞想了想,摇摇头说:“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觉得寻仇的可能性不大,很有可能是绑架勒索。如果是这样,那我想绑匪一定会跟我们联系的,否则他们跟谁要钱去。” 李静洁的脸色变得苍白,两只手都抖了起来,沉默片刻问道:“如果是为了钱还好办,只是我担心老三会有生命危险。腾飞,你当过兵,应付这种事比我有经验,你快说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这时候腾飞心里也是一头乱麻,毫无头绪,他低头想了想,伸手拍了拍李静洁的手,安慰说:“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也有可能是三姐带着小青去哪里玩了。这样,我们再出去找找,把三姐经常去的地方都找一遍,兴许能找到她。” 李静洁马上站起身,拉着腾飞说:“那好,我们再去找找。” 接下来,李静洁开着车,带着腾飞在江州满世界寻找马兰,可这种寻找更像是一种心理安慰,两个人心里都明白——马兰这回可能真的失踪了。 找遍了江州市区,哪里有马兰和小青的影子。晚上六点钟的时候,两人垂头丧气地回到欢乐狗游戏厅,回来后一屁股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发呆,好半天谁都没有说话。 二蛋走进办公室,看着两人纳闷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像是霜打了得茄子,垂头丧气的。对了,大姐的珠宝行今天开业,你们两个去晃了一圈怎么就不见人影了,三姐倒好,连个人影都没见,为这事大姐今天特别生气。” 腾飞有气无力地问道:“二蛋,你今天见到小青了吗?” “没有啊,”二蛋满脸狐疑地说:“我还正纳闷呢,这丫头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不见了,我想她可能回家了。” “出事了二蛋,”腾飞沮丧地说:“三姐和小青一起失踪了。” “什么?”二蛋惊得几乎要跳了起来,急忙大声问道:“快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腾飞将今天的事大概给二蛋讲了讲,听得二蛋也是一头的汗水,紧张得嘴唇都颤抖起来,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他妈的,这到底是谁干的?” 腾飞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后说:“我跟二姐初步判断,三姐可能是被人绑架了,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如果是绑架,我想他们早晚会找我们要钱,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他们来联系我们。” 二蛋说:“要不我们报警吧,我们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警察也许有办法能找到她。” “绝对不能报警,”腾飞飞快地说:“一旦报警绑匪很有可能会撕票,那就真的害了三姐。” 二蛋点点头,紧张不安的说:“对对对,你说得对,我们不能报警,还是要靠自己找。” 沉吟片刻,腾飞突然问道:“二蛋,你们几个平时跟小青接触比较多,昨天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没有啊,”二蛋不解地问道:“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难道你怀疑她?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敢绑架三姐,除非她吃了熊心豹子胆。” 腾飞说:“倒不是怀疑她,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她才来了几天就出了这种事,而且还是跟三姐一块失踪的。” 正说着,游戏厅的伙计从外面走进来说:“几位老板,有人打电话过来,指名道姓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找夏腾飞谈。” 腾飞心里一紧,估计这个电话与马兰有关,马上站起身,冲出办公室,走到吧台接起电话。二蛋和李静洁也紧跟着他走出来,一脸紧张地望着腾飞。 腾飞拿过话筒,低声说:“喂,我是夏腾飞,请问你是哪位?” 对方是一个中年男人,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但声音听起来十分陌生。中年男人说:“夏腾飞是吧,马兰是不是你们欢乐狗游戏厅的老板?” 听到这句问话,腾飞就明白了,这一定是绑匪打来的电话。他沉声说:“没错,马兰是这里的老板,请问你有什么事?” 中年男人忽然阴森地笑了一声,说:“马兰现在我们手里,如果你希望她能继续活下去,马上准备好三十万现金,然后等候我的通知,将钱送到指定地点。” 确认是绑匪无疑了,腾飞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他沉吟片刻,与二蛋和白无双对视了一眼,捂住话筒低声说:“是绑匪。” 听到绑匪两个字,二蛋和李静洁脸色再次变得十分难看,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腾飞问道:“是吗,可我凭什么相信马兰在你手里?” 对方冷冷地笑了一声,说:“你们老板失踪了,你倒是挺沉得住气。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一天之内如果你没有准备好三十万,那就等着给马兰收尸吧。” “等等,”腾飞急忙说:“钱不是问题,但我必须听到马兰的声音,否则我们是不会把钱交给你的。” 中年男人冷冷地说:“不行,现在不方便,等你们筹到钱之后我自然会让她跟你们通话。记住,30万,你们只有一天时间,见不到钱我马上撕票。” 李静洁一把抢过话筒,大声问道:“马兰到底在哪里?见不到人我们是不会给钱的。” 话筒里传来一阵忙音,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李静洁拿着话筒大声疾呼:“喂喂喂……他妈的,这个王八蛋,这么快就挂了电话。” 107、全军总动员 如今已经证实,马兰和小青确实是被人绑架了,可绑架她们的究竟是什么人,在哪里绑走的马兰,至今仍然是个谜。 “怎么办?”三个人坐在同庆饭庄的包房里喝着闷酒,李静洁盯着腾飞问道:“腾飞,你倒是说话呀,平时你的办法最多,脑子最聪明,今天怎么哑巴了?” 李静洁虽然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可毕竟是个女人,第一次遇到绑架这种事,此时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心神大乱,脾气也变得急躁起来。 腾飞端起酒杯喝下一杯啤酒,说:“现在我们毫无头绪,一点线索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钱凑够。我想绑匪要的是钱,一时半会三姐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静洁说:“这就是你的办法?万一给了钱他们还不放人,或者直接把马兰害了呢?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腾飞想了想,说:“首先我们必须统一思想,一口咬定,见了人才给钱,一手交人,一手交钱,这样可以确保三姐的生命安全。” 李静洁点点头说:“这是必须的,还有呢?” 腾飞接着说:“其次,三姐被绑架的消息暂时不要扩大,越少人知道越好。另外,根据我和二蛋分析,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三姐和小青两个人绑走,应该是团伙作案,而且这些人可能对我们十分熟悉。所以,我怀疑在游戏厅内他们可能派了人监视我们,所以我们要格外留心游戏厅的客人,暗中观察有没有行迹可疑的人。” 二蛋接过话茬,说:“没错,不排除仇家报复的可能性。我想这些人可能最近都在暗中观察我们,对我们的行踪了若指掌,所以才能轻易将三姐绑走。你们去过三姐的住处,房间内没有打斗的痕迹,车还停在楼下,那么三姐是在什么情况下被绑走的呢?” 李静洁点点头,说;“你们分析的有道理。现在看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边筹钱,一边等待消息。” 想起这群绑匪居然狮子大张口,一开口就是三十万,游戏厅的现金只有十几万,剩下的钱还需要到处筹借,二蛋就心疼,骂道:“这群乌龟王八蛋,张口就是三十万,这笔钱真给了他们,我们游戏厅基本也就没得玩了,等着关门歇业吧。” 三十万的确不是个小数目,当时他们四个人开游戏厅的时候,总共也就凑了三十万,这等于是将欢乐狗游戏厅拱手让了出去。 想到这一点,腾飞突然眼睛一亮,说道:“你们说,绑架三姐这事会不会跟秀才和山猫他们有关系?他们的游戏厅被高森和羊蝎子砸毁之后就关门了,会不会是利用绑架三姐来报复我们?” “有可能,”二蛋一拍桌子说:“非常有可能,按照秀才那么阴险的性格,最有可能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 李静洁点点头说:“对,怎么把这两个混蛋给忘记了,你们分析得有道理,这事八九不离十与他们有关。这样,现在我们分头去找这两个家伙,找到他们先不要贸然动手,我们暗中跟踪他们,兴许会有收获。” 说干就干,三个人立即起身,打电话分别通知张毅、杨老三和王大头,让他们在江州四处查找秀才和山猫的下落,找到之后马上互相转告。 当天夜里,腾飞他们发动所有能发动的人,在江州市区内满世界查找秀才和山猫的踪迹。可惜的是,不知道秀才和山猫是得到了消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两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在江州消失了。 查找了一夜没有任何进展,疲惫不堪的腾飞和二蛋回到欢乐狗游戏厅,各自躺在沙发上准打个盹,这时候腾飞的传呼机突然响了起来。他马上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看到传呼机上有一个传呼台留言:哥,我是小青,我和马兰姐被绑架了,现在西郊,你快来救我们呀。 腾飞立即冲到吧台,抓起电话回拨传呼机上留下的那个号码,打过去后接起电话的却是一个老头。老头告诉腾飞,几分钟前确实有一个女孩用这台共用电话打过一个传呼,打完传呼台之后马上匆匆忙忙离开了。 难道小青逃出来了?腾飞沉思片刻,立即拍醒二蛋,两人打了一台出租车,一路向西郊疾驰而去。 到了西郊,腾飞和二蛋再次拨打那台共用电话,问清楚具体地址后,两人一路找到了那个公用电话所在的位置。 西郊属于城乡结合部,仍然处于开发建设之中,以前这一片都是农村,如今到处都在拆迁,两人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个公用电话所在小卖部。 根据小卖部接电话那个老头的回忆,之前那个打电话的小姑娘,看起来十分紧张,打完电话匆匆忙忙跑掉了,临走前甚至都忘记了交电话费,老头追出去一段,那个女孩子跑进附近的一个村子后就不见了人影。 腾飞付了小青的电话费,又买了两瓶水,站在小卖部门口遥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村子,对二蛋说:“小青应该就藏在这个村子里,如果我的判断没错,马兰应该也被绑匪藏在了附近某个地方。” 二蛋喝了口水说:“应该是这样,那接下来我们去村子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小青。” 腾飞说:“好吧,我们分头找找。” 两人进了村子之后分头寻找,二蛋沿着村子的主干道寻找,而腾飞专门走村子里的犄角旮旯,四处寻找小青的影子。 这个村子很大,腾飞在村里转了好半天,仍然没见到小青的影子,心里忍不住琢磨,难道我们的判断错误,小青已经离开了这里。 正琢磨着,眼角的余光猛然看到小青的身影在不远处一闪而过,腾飞急忙跟了上去。 小青走得飞快,不时回头四处观望,像是躲避追踪一般。走到一户院门前,小青推开门迅速闪身进去,然后从里面关上了大门。 腾飞没敢惊动她,尾随在她身后来到院门前,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了看,院子里空无一人,没发现什么异常。腾飞想了想,然后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踩着墙壁攀上院墙,跳进了院子里。 这户人家可能长时间没人住了,院内杂草丛生,感觉不到什么人气。腾飞四处观察了一番,仍然没有发现小青的身影,低声喊了一声:“小青,我是腾飞,你在这里吗?” 108、离真相越来越近 仍然没有人应声,正疑惑的时候,腾飞突然看到院内的一堆杂草后人影一闪,然后听到一声怯怯的声音:“哥,真的是你吗?” 腾飞连忙往前走了几步,看到衣着单薄的小青躲在一丛茅草后,仿佛一只躲避追捕的小猫一般楚楚可怜。 腾飞连忙一把拉起小青,失声问道:“小青,真的是你,你怎么会躲在这里?” 小青的眼泪马上就出来了,可怜巴巴地说:“哥,你可算来了,我都快吓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腾飞急忙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马兰呢?” 小青流着眼泪说:“前天晚上,我和马兰姐被人绑架了,是那群绑匪把我们带到这附近的。昨天夜里,马兰姐趁他们睡着的时候,偷偷帮我解开了绳子,叫我出来找你们去救她的。” 腾飞接着问道:“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绑架了你们,马兰现在哪里?她有没有生命危险?” 小青吸了吸鼻子,说:“那些人我根本没见过他们,马兰姐也不认识他们。他们把我和马兰姐带到了这个村子后面的一个砖瓦厂,用绳子把我们绑在砖窑里,还不给我们饭吃,说是只要你们给了钱,就放我们回去。” 据小青断断续续交代,今天早晨她从砖窑厂逃出来之后,原本打算马山回到游戏厅腾飞他们的,可刚逃出没多远,后面就有人追了出来。幸亏她跑得快,立即掉头逃进了这个村子,躲进这家院子里才逃过一劫。后来她出去给腾飞打电话,老远看到那几个追她的人就在附近转悠,马上离开了那个小卖部。 对腾飞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老天爷开眼,不管怎么说,总算找到了绑匪藏匿马兰的地点,接下来就是如何设法营救了。 腾飞拍了拍小青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小青,不用怕,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小青用力点点头,抬起头用一双大眼睛崇拜地望着腾飞说:“哥,你快想想办法,救救马兰姐吧,那些人可凶了,他们还拿着枪指着马兰姐的头呢。” 这伙绑匪居然有枪,这是腾飞所没想到的,如果是这样,那问题就复杂了,看来必须更加谨慎小心,绝不能贸然行动。 腾飞带着小青离开了这座废弃的院子,从村子里出来,来到刚才那个小卖部,分别给李静洁、杨老三、张毅和王大头打了电话,通知他们火速赶到西郊汇合,等人都到齐后商量马兰的营救计划。 然而诡异的是,腾飞和小青在小卖部等了近半个小时,二蛋都没有回来,自从他和腾飞在村子里分头行动之后,二蛋似乎也失踪了。 这是什么情况?在分手时,两人约好在这里汇合,可等来等去却不见二蛋的影子,难道他也遭遇了什么不测? 腾飞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事情越来越吊诡了,他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进入一个精心策划好的圈套之中。这次遇到的对手,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一直等到李静洁和张毅分别开着车,带着杨老三和王大头找到他们,二蛋还是没有回来。 腾飞将具体情况给几个人说明后,王大头当时就炸了,嚷嚷道:“卧槽,大白天的连二蛋都失踪了,这回难道他妈的真的见鬼了。” 没有人吭声,大家都陷入到可怕的沉默中。 接下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二姐李静洁说:“这样,我们进村子里再找找二蛋,不管找到还是没找到,三十分钟后在这里重新碰头。” 腾飞想了想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们两人一组,张毅和二姐一组,大头和老三一组,我跟小青一组,我们进村子后分头找找二蛋,顺便问问村里人有没有看到二蛋。大家都不要单独行动,记住了,半个小时后在这里重新碰头,千万不要再有人失踪了。” 安排好之后,六个人分为三组进了村子,在村里各个角落里打探寻找二蛋的踪迹,然而半个小时时候,六个人都徒劳无功地回到原地。 这次进村虽然没有找到二蛋,但听一个村民说,他的确看到一个黑大汉,好像是追着两个人,一路往南跑了。 根据这个信息不难判断,二蛋应该是发现了绑匪的踪迹,一路追踪对方去了。这同时也证明,小青提供的信息没错,马兰就被绑匪关押在附近的砖窑厂。 李静洁看着小青问道:“小青,你还记得那个砖瓦厂吧,带我们去看看吧。” 小青说:“我记不太清了,不过就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问问村里的老乡,应该能找到。” 腾飞连忙阻止:“二姐,我们不能贸然过去,一来容易打草惊蛇,他们将三姐转移后就不好找了。另外,这伙人手里有枪,三姐在他们手里,稍有不慎可能会让三姐遭遇不测。” 李静洁烦躁地说:“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 腾飞想了想说:“白天人多眼杂,我们这时候行动很容易被对方发现,等天黑了之后再让张毅和杨老三带着小青去砖瓦厂探探虚实。绑架三姐的这伙人是为了钱,我想他们很快会打来电话跟我们要钱,到时候我们再确定具体交易地点。越是这种时刻,我们越是要冷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李静洁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想了想说:“你说得对,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是要冷静。现在是下午五点钟,大概七点多天就黑了,到时候我们再行动。” 腾飞说:“现在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等天黑了再行动。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该给我们打电话要钱了。” 王大头摸了摸肚子说:“不说吃饭还不觉得饿,这一提起来饿得都快不行了。快走吧,今晚要干活,我得多吃点。” 杨老三不满地说:“你他娘的是饿死鬼托生的吗,干什么事都不积极,就是闯祸吃饭最积极。” 王大头反驳道:“靠,怎么还冲着我来了,你以为二蛋失踪了我不着急啊,可着急有个球用啊,还不如先吃饱肚子,攒足了力气跟这群王八蛋干一场。” 腾飞连忙说:“都少说两句,刚说了不能自乱阵脚,这么快你们两个就呛呛上了。” 李静洁和张毅开车载着几个人,在西郊靠近市区的地方找到一家饭馆,六个人坐在里面点了一桌子上,除了没心没肺的王大头,其他人都有点吃不下去,只是闷着头和酒。 腾飞一直捏着自己的传呼机,等待绑匪打来电话,眼瞅着天都黑了,传呼机仍然静悄悄的。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绑匪们钱都不想要了? 七点半的时候,仍然没有电话打进来,腾飞将张毅和杨老三叫到饭馆外面,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让他们开车带着小青先去寻找那个可能关押马兰的砖瓦厂。小青在临上车前,回头望了腾飞一眼,嘴角露出不易觉察的微笑。 109、这是个骗局 张毅和杨老三带着小青离开后,饭馆里就剩下三个人,李静洁纳闷地问道:“腾飞,你刚才把张毅和杨老三叫到外面,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腾飞说:“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们务必小心,千万不要让绑匪发现他们。” “就这么简单?”李静洁狐疑地问道:“我怎么觉得你们有点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腾飞皱了皱眉,警惕地往四周看了一眼,低声说:“二姐,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像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们,我们的情况对方都了若指掌?” 听到这句话,李静洁神色一紧,脸色突变。王大头赶忙往四周望去,说:“什么眼睛?哪里有眼睛盯着我们?” 腾飞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解释说:“这只是我的一种直觉,可能有点神经过敏。” 刚说完,腾飞此前一直沉默的传呼响了起来,他拿起传呼机看了看,看到一个请求回电的电话号码,马上站起身,走到饭馆吧台前,借用饭馆的座机电话回了过去。 接电话的仍然是那个中年男人,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依然阴冷:“钱准备好了吗?” 腾飞说:“准备好了,我们在哪里交接?” 男人说:“很好,你马上带着钱到西郊大柳村,到了大柳村自然会有人接你到指定地点进行交易。记住,绝对不许报警,否则你只能看到马兰的尸体。” 腾飞说:“我怎么能确信她还活着?我也警告你,见不到人我是不会给钱的。” 男人说:“她很好,能吃能睡,这点你大可以放心。你拿着钱到了指定的交易地点,自然会见到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腾飞说:“好,我马上过去。” 男人补充道:“你只能一个人来,如果让我们发现还有尾巴跟着你,那交易自动取消。” 说完这句话,男人马上挂了电话,话筒里只剩下一阵忙音。 “怎么样?”李静洁问道:“对方说了些什么?” 腾飞说:“果然是在西郊大柳村,他们的窝点应该就在小青所说的那个砖瓦厂里。” 王大头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直奔那个砖瓦厂,一举端了他们的老窝,把这群王八蛋都埋到砖窑里烧死了去球。” 腾飞连忙说:“不行,三姐还在他们手里,我们不能乱来。这样,二姐和王大头现在马上出发去砖瓦厂跟张毅、杨老三会合,我带着钱去跟他们交易。你们到了砖瓦厂务必小心,如果有机会先把三姐救出来,如果对方防范严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等他们防范最松懈的时候再动手不迟。” 李静洁点点头,说:“好,就这么办。不过你也要注意安全,他们手里可有枪。” 商定之后腾飞从李静洁的车里取出一个黑色的背包,那里面装着事先准备好的钱,然后李静洁开车带着王大头前往大柳村后面的砖瓦厂。 腾飞继续坐在饭馆里,又喝了两瓶啤酒,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钟了,这才起身离开饭馆,拦下一辆出租车,前往大柳村。 在大柳村村口,腾飞从出租车上下来,背着包站在村口,等待着绑匪派人来接应他。 天色早已黑透了,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只有村子里几户人家的灯光在不远处闪烁,让这个处在开发中的村子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腾飞在村口等了一会,一辆三轮车慢慢开了过来,车头的灯光射向腾飞,逼得他眼睛都睁不开,马上伸手挡住灯光。 三轮车开到腾飞身边停了下来,开车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车厢里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光线过于黑暗,只能依靠天上的一抹月光大概看清两人的面孔。这两个人都是生面孔,腾飞的记忆中从没有他们的印象。 中年男人看着腾飞问道:“你是夏老板吧?” 腾飞点点头,说:“是我,你是给我打传呼那位吧?” 中年男人不置可否,接着问道:“钱带来了吗?” 腾飞将手里的包往上扬了扬,反问道:“都在这里了,马兰呢?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 中年男人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说:“急什么,该见到人的时候自然会安排你们见面。上车吧,我们带你过去。” 腾飞将包背在身上,一抬腿上了车。中年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在手里扬了扬说:“不好意思,你必须把眼睛蒙上,这是规矩。” 这伙人看来是惯匪,绑架的这一套流程玩得烂熟,腾飞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黑布,迟疑了一下,还是蒙在了眼睛上。 三轮车发动,车子在村庄土路上七拐八拐,走了大概近二十分钟,终于停了下来。车停下来之后,中年男人摘下蒙住腾飞眼睛的黑布,低声说:“到地方了。” 腾飞睁开眼,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竟然是一片树林,在距离他不远处,高高矮矮站着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女人被人用黑布套着头部,双手用绳子绑住,背后站着两个人,一左一右劫持着她。 没想到交易地点会在这里,如此看来对方已经离开了砖瓦厂,那此前他们做的部署完全失效了,面对这伙穷凶极恶的匪徒只有自己一个人。腾飞的心不由往下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中年男人手指着女人说:“看到了吧,那就是你亲爱的马兰。人我们可以完好无损交还给你,不过你得先交钱。” 腾飞远远望着被蒙住头部的马兰,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楚到底是不是马兰,腾飞大喊了一声:“三姐,是你吗?” 被蒙住头部的女人吃力的哼唧了两声,嘴巴里明显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中年男人不耐烦地说:“交钱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腾飞扭头冷眼看着他说道:“钱就在我这里,先把人放过来,我要看清楚是不是马兰。” 中年男人烦躁地嘟囔了一句,挥了挥手,大声对自己的同伴吩咐道:“把人放过来。” 绑匪解开马兰的绳索,在背后推了她一把,马兰踉跄着向腾飞冲了过来。腾飞赶忙上前扶住她,伸手慢慢从她头上摘下包裹住面容的黑布。然而在月光下,腾飞终于看清楚了,眼前这个女人虽然长得十分妖治,但根本不是马兰,而是一个陌生人。 110、宰了他 就在腾飞惊愕地望着这个陌生女人时,女人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首,闪电般捅进腾飞的小腹。情急之下,腾飞伸手抓住了匕首,手指被锋利的刀刃划破。腾飞惨叫一声,翻身倒在了地上。 腾飞的身体倒地,中年男人和开三轮的司机立即冲上去,拎着铁棍在腾飞脑袋上又补了两下,又飞起一脚踹在腾飞身上,然后其他人围上来,又是一顿乱棍,将腾飞打晕过去。 看到腾飞晕厥,几个人这才停手,中年男人和冒充马兰的女人得意地狂笑了起来。 女人朝腾飞吐了一口唾沫,得意地冷笑道:“饶你精似鬼,还是喝了老娘的洗脚水。人人都说夏腾飞多么难对付,我看也就稀疏平常,最终还不是着了我们的道儿。” 中年男人笑着说:“那是的,有你黑寡妇出马,还有啥办不成的事,别说区区一个夏腾飞,就算是中南海的保镖来了,遇到你黑寡妇还不得乖乖就范。” 这个女人就是传说中的黑寡妇,以前在国道边上开过一个餐厅,专门针对南来北往的货运司机。后来事发逃跑,沉浸了几年后又开始出来干老本行,还是搞这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黑寡妇说:“行了吧你,别给老娘戴高帽了。金大牙,我问你,砖瓦厂那边怎么样了,去那边的那几个人搞定没有?夏腾飞这些人都是高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万一那边有什么疏漏,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这个金大牙就是以前西郊著名的恶霸,自从被金刚收拾了之后,这几年也像是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居然跟黑寡妇混在了一起。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金大牙这几年还是没什么长进。 金大牙说:“这你就放心吧,我出来之前已经抓了三个了,后面去的那两个估计这会也被抓起来了,一个都别想跑。” 黑寡妇点点头,欣慰地说:“那就好,老大这次为了实施这个连环计,可谓是煞费苦心,好在我们总算不辱使命,夏腾飞这伙人这回被我们一网打尽,我们回去可以交差了。” 金大牙大大咧咧地说:“老大也真是的,费这么大劲对付这几个人,值得吗?哦,对了,这小子的包里还装着三十万赎金呢,看在钱的面子上,我们吃点苦受点累也没什么。” 一边说着,金大牙一边蹲下来,从腾飞身上摘下那个黑色的背包,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现金,而是一堆报纸。 “草,”金大牙骂道:“被这王八蛋耍了,包里全是报纸。” 黑寡妇拿过背包看了看,从里面掏出一堆报纸,也气愤地骂道:“他妈的,敢跟老娘玩这个,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来之前老大吩咐过,挑了他的手脚筋。他不是很能打吗,我看挑了他的手脚筋他还怎么打。” 跟黑寡妇一块来的那几个小子拔出匕首,蹿到腾飞身边,两个人按住腾飞的肩膀,另外一个蹲下身来企图挑掉腾飞的手筋和脚筋。就在匕首即将刺下去的时候,腾飞的一条腿突然抬起,一脚踹在手持匕首的小子脸上,将他踹飞了出去。 挨了腾飞一脚的小子被踹得很惨,身体飞出去几米远,鼻梁骨都被踹断了,血糊了一脸,倒在地上后就没有再起来。 另外两个按住腾飞肩膀的小子反应过来,持刀正想有所动作,腾飞一掌切在其中一个脖子上,然后一个翻身从地上一跃而起,在空中飞出一脚,踹在了另外一个脑袋上,一下子将他踹飞五六米远。 看到生龙活虎的腾飞从地上翻身而起,黑寡妇和金大牙眼睛都瞪大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腾飞居然是诈晕,刚才他们那几下子给他的伤害实在太轻,根本就不足以让他晕厥。 腾飞一出手就击倒了绑匪的三个同伙,如今他面前剩下的就只有黑寡妇、金大牙和开三轮车的那个伙计,三个人惊恐万分地望着腾飞,一时都有点傻眼了。 “你们的老大是谁?”腾飞眼冒精光,死死盯着黑寡妇和金大牙问道:“这一切都是你们所谓的老大设计的诡计,对不对?” “少他妈废话!”金大牙低吼道:“有种就上来,别人怕你,可我金大牙不怕你。” “好,很好。”腾飞冷笑了一声,一步跨到金大牙身边,挥拳直击他的面门。 金大牙当年也是出了名的流氓恶霸,身手不算弱,伸出左臂挡住腾飞打来的拳头,然后右拳同时打出。然而金大牙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左臂在接触到腾飞的拳头突然一麻,臂膀几乎动都不能再动一下,而打在腾飞胸口上的拳头仿佛打在了一张铁板上,拳头上立即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 金大牙一交手就吃了暗亏,他眼角的余光此时却注意到,开三轮的伙计已经悄悄绕到了腾飞背后,手里拎着一根木棍,狠狠砸在了腾飞肩膀上。木棍断为两截,伙计的虎口都几乎震裂了,腾飞却安然无恙站在那里。 “硬气功!”金大牙多少还是识货的,他马上判断出,腾飞显然是使用了硬气功,因此浑身上下坚硬如铁,一般的武器根本伤害不了他。 “眼力不错!”腾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一拳自下而上挥出,重重地打在了金大牙的下颚,金大牙如遭雷击,身体飞起来往后面倒去。于此同时,腾飞身体一个一百八十多旋转,一个回旋踢,一脚踹在伙计脸上,将他的身体也踹飞了出去。 转眼之间,五个绑匪被腾飞出其不意掩其不备解决干净,现在只剩下一个黑寡妇了,腾飞的身体从空中落地之后,突然感觉到后脑勺被一把枪顶住,然后听到黑寡妇冰冷的声音:“别动,自动我就要你小命。我倒想看看,是你的脑袋硬,还是子弹硬。” 111、圈套 腾飞浑身一紧,心不由再次往下一沉,千防万防,没想到竟然被最轻视的女人制住了手脚,一想到这里后心就感到涨得生疼。 黑寡妇说:“真的是好功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相信江州会有像你身手这么好的人。难怪老大让我对你要小心提防,你果然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腾飞深吸一口气,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心跳,沉声说:“黑寡妇?我很奇怪,你怎么会跟金大牙混在一起,不开黑店又干起这种无本的买卖了。” 黑寡妇冷笑了一声,手里的枪用力戳了一下腾飞的脑袋,厉声说:“你死到临头了就不用知道那么多了,带着这个秘密去问阎王吧。” 腾飞耸了耸肩,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你们的老大是谁,我就放你一马。” “放你娘的屁!”黑寡妇骂道:“你都是快死的人了,嘴上还来逞强。小子,本来我是不想弄死你的,可你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那你不死也得死了。” 腾飞笑了笑,慢慢扭过头望着黑寡妇,说道:“你认为就凭你,能杀掉我吗?” 黑寡妇轻蔑地冷哼了一声,手指紧紧扣住扳机,冷冷地说:“会不会你马上就知道了,去死吧!” 就在黑寡妇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树林里突然飞起一只夜鸟,翅膀扑腾着从他们头顶掠过。黑寡妇吓了一跳,抬头望着那只掠过的飞鸟时,腾飞的身体动了,他飞快地一侧身,一只手扣住黑寡妇握抢的手腕,反身一个后肘,重重地磕在了黑寡妇的咽喉上。 慌乱之中,黑寡妇扣动了扳机,枪声响起,惊动了一群夜鸟从树梢上掠起。腾飞扣住黑寡妇的手腕,用力一捏,黑寡妇握住枪柄的手指松开,手枪掉落在地。 黑寡妇的咽喉挨了腾飞一肘,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瞪大了眼睛身体向后倾斜倒在地上,嘴巴里口吐白沫,晕厥过去。 腾飞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从地上捡起那把手枪。这是一把77式7.62毫米手枪,做工非常精密,而且不是仿造的,应该是从边境走私或者从军队流失出来的。这个黑寡妇竟然拥有如此精良的武器,那么她所说的那个老大必然有着很深的背景。 这时候开三轮的伙计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地上晃了晃脑袋,眼前仍然是一片金星闪烁。腾飞那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他脸上,换了一般人肯定要晕死过去,这家伙竟然这么快醒过来,连腾飞都有点意外。 腾飞提着枪走到伙计身边,用枪顶在他的脑袋上,冷冷地说:“小子,想死还是想活?” 伙计赶忙求饶道:“大哥,别杀我,我只是个跑腿的,帮他们办事而已,你就把我当成一个屁放了吧。” 腾飞笑了笑,说:“要放你容易,你马上开上车,带我去你们关押马兰的砖窑厂,到了那里我自然放你离开。” 伙计连连应承道:“好,好,我这就带你去。” 伙计起身后正准备开车,腾飞突然说:“等等,把这几个人都给我绑起来。” 无奈之下,伙计只能跟腾飞一起,将地上躺着的五个人都用绳子绑了起来,然后才发动三轮车,带着腾飞前往砖窑厂。 在小青的指引下,又询问了几个老乡,杨老三和张毅终于找到了那个关押马兰的砖窑厂。当时夜幕已经拉了下来,砖窑厂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厂内亮着几盏灯,偌大一个砖窑厂在这几盏灯光的衬托下影影倬倬,给人一种十分神秘的感觉。 张毅和杨老三带着小青蹑手蹑脚潜伏到砖窑场外,趴在围墙外往厂内看去,厂内静悄悄的,偶尔有人从房间里进出,一间房门外还栓着一只大狼狗,不时朝天吠叫几声。 张毅手指着砖窑厂,压低嗓音问小青:“小青,是这里吗?” 小青点点头,说:“没错,就是这里。” 杨老三问道:“那你还记得当时他们关押你和马兰是哪个房间吗?” 小青想了想,又往砖窑厂内张望了几眼,手指着远处一间亮着灯的房间说:“应该是那个房间,马兰姐可能还被他们关在里面。” 杨老三扭头看了看张毅,悄声问道:“现在怎么办?张毅,平时你主意比较多,说说看,我们是在这里继续观察等待,还是摸过去看看情况。” 张毅想了想,小声说:“再观察一下,确定他们没有防备时我们再摸过去看看。只是……这条狼狗有点讨厌,要想不被对方发现,必须得先干掉他。” 杨老三微微一笑,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半块馒头,笑着对张毅和小青说:“这点我早想到了,看我的。” 杨老三一边说,一边往四周警惕地看了看,然后用力将手里得馒头往大狼狗扔过去,馒头到了大狼狗身边,受到惊吓的大狼狗吠叫了两声,发现扔过来的是一块馒头,用鼻子嗅了嗅,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杨老三看着大狼狗吞下馒头,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低声数着数:“1,2,3,4,倒。” 然而大狼狗并没有像杨老三预料的那样倒下去,而是在狗窝前绕圈圈,向他们所藏的方向吠叫了几声,好像是没有吃过瘾,对扔馒头的人十分的不满意。 这时门房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冲着吠叫的大狼狗骂了几声,然后冲着墙根撒了泡尿,提着裤子又进了房间。 张毅鄙夷地白了杨老三一眼,低声说:“你脑子进水了,半块馒头就能干掉那条狗,看到没,吃上瘾了,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张毅的话还没说完,那条大狼狗忽然慢慢地躺了下去,仿佛睡着了一般。张毅惊讶地扭头望着杨老三,问道:“你哪里来的这玩意?” 杨老三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时从小青所说的那间亮着灯光的房间走出两个人,往他们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解着皮带,走到他们附近的墙根下对着墙撒尿。 两个人应该是在房间里喝酒,说话的舌头都有点大,其中一个卷着舌头说:“他娘的,让我们两个人看着这个臭娘们,他们反而跑到馆子里吃香的喝辣的,老大也太偏心了。” 另外一个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咱也不眼红,可看着这么漂亮一个娘们,却连碰都不让碰,我看是老大自己看上这个娘们了,想留着自己爽呢。” 两个人撒完尿,提着裤子又勾肩搭背走回那间房间。 待两人离去后,小青马上低声说:“就是这两个家伙看着我和马兰姐,马兰姐应该还被关在那个房间里,你们快去救她吧,这些人可凶了。” 张毅和杨老三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互相点点头,然后对小青低声吩咐道:“小青,你留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跑,我们过去看看,如果可能的话,马上把三姐救出来。” 小青用力点点头,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两人,乖巧地说:“我保证不乱跑,你们快去吧。” 张毅和杨老三又继续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异常后,两人轻轻翻过围墙,蹑手蹑脚潜入砖瓦厂,一步步慢慢向那间关押马兰的房间靠近。 来到房门口,两人小心翼翼透过门缝往里面张望了几眼,然后互相对视一眼,伸手轻轻推开门,张毅率先一个健步蹿入房间,杨老三紧随其后也蹿了进去。 然而他们蹿入房间后却没有发现马兰,而是看到两把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分别对准了两人的脑袋。几乎与此同时,从房外又冲进来两个人,两人手里都握着手枪,枪口对准张毅和杨老三的脑袋。 112、难兄难弟 张毅和杨老三的心瞬间凉到了冰点,他们马上意识到,这分明是一个事先设计好的圈套,就等着他们一头钻进来。 从外面走进来的这个人张毅和杨老三都认识,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高森和羊蝎子。 高森阴森森地冷笑道:“等了你们这么长时间,总算把你们两个等到了。” 张毅的拳头紧握在一起,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鼻子冷哼一声:“果然是你们两个王八蛋干的,不过我告诉你,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了。” 高森并不生气,而是笑着说:“我知道你心里很不服气,可现在落在我手里,你不服气也只能干瞪眼了。” “高森,羊蝎子,我草泥马!”杨老三低吼道:“你们也算是江州成名的人物,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一个女人难道不觉得丢人吗?” 羊蝎子大喝一声:“跟他们废什么话,来人,给我绑了。” 那两名手持猎枪的家伙取出两根绳子,上前将张毅和杨老三的手脚都捆绑起来。两个人手脚被绑缚,仇人近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高森得意地望着这两个阶下囚,阴阴地笑着说:“对了,在你们来之前,我们还抓了一个你们的老熟人,你们要不要见见,在这个地方还可以叙叙旧。” 杨老三大骂道:“我去你妈的高森,你们这群王八蛋,到底想干什么?” 高森若无其事地说:“不干什么,只是想把你们一网打尽而已。跟你们说句实话,我也是替人办事,你们千万不要怪我啊。” “你是帮谁办事?”张毅问道:“高森,羊蝎子,你们费尽心机对付我们,到底背后是谁指使的?” 高森没说话,羊蝎子不耐烦地说道:“你们都是快要死的人,知道这么多还有用吗?等到夏腾飞和李静洁那几个人也落到我们手里,我们就送一起去见阎王吧。当初你们不是正式结拜过吗,我们成全你们,让你们死在一块。” 这时候从外面又被带进来一个被绑住手脚的人,看到这个人,张毅和腾飞的心又凉了半截,这个人不是别人,正式下午就失去了音信的二蛋。 杨老三大声喊道:“二蛋,你怎么也被抓起来了。” 看到杨老三和张毅,二蛋原本就黑的脸色变得更加乌黑,他叹了口气,沮丧地说:“他娘的,中了这帮乌龟王八蛋的阴招,看样子你们两个人的运气比我也强不到哪去。” 高森得意地笑了起来,说:“你们八个人,现在已经被我们逮了四个了,剩下那几个也快了,按照这种速度下去,今天夜里12点之前我们就可以收网了。” 二蛋大骂道:“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做你的美梦去吧。我告诉你,你小子千万别落在我的手里,只要你们搞不死老子,老子就搞死你。” 高森说:“勇气可嘉,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狠话,那我等着你来搞死我。” 羊蝎子被激怒了,从门口拎来一根粗大的铁棍,照准二蛋的脑袋一下子砸了下去,一棍打得二蛋头上起了一个大包。打完羊蝎子仍不解恨,劈头盖脸冲着二蛋一顿乱棍。二蛋咬着牙,死扛着,硬是吭都不吭一声。 杨老三和张毅情急之下,只能扑上去用身体护住二蛋,两个人的头上身上顿时也被打得遍体鳞伤。见三人都不吭声,也不求饶,这更刺激了羊蝎子,抡着铁棍打起来没完,一棍接着一棍结结实实落在三个人身上,直到自己手都打得发麻才罢手。 这一顿乱棍打得二蛋三个人皮开肉绽,身上和嘴巴里都是血,受伤的部位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可仍然咬着牙,一声不吭,用愤怒的眼神望着喘着粗气的羊蝎子。 羊蝎子用铁棍指着三个人,喘息着说:“好,很好,都有种是吧。我倒真想看看,到底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老子的棍子硬。来呀,给我接着打。” 一名伙计接过羊蝎子手里的铁棍,走到二蛋三人身边,抡起棍子正准备打下去时,从外面闯进来一名伙计,慌张地说:“大哥,又有人来了。” 高森阴冷地一笑,说:“哈,又有鱼儿咬钩了,走,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高森留下两个伙计看着二蛋和张毅三人,然后跟羊蝎子带人离开房间,再次来到砖瓦厂的制高点潜伏起来,在黑暗中观察着砖瓦厂内外的一举一动。 这回来的人是李静洁和王大头,两人小心翼翼潜入到砖瓦厂外围,往砖瓦厂内张望几眼,除了厂内的几盏灯外,没有任何发现。 李静洁低声说:“奇怪,张毅和杨老三应该早就到了,怎么不见人影呢。” 王大头往厂内看了几眼,小声说:“二姐,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有点不对劲呢。” “哪里不对劲?”李静洁狐疑地望着二蛋问道:“你有什么发现?” 王大头挠了挠头,斟酌片刻说:“具体哪里不对劲我也说不好,刚才吃饭的时候,腾飞说好像我们背后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们,一开始我没在意,可现在我也有了这种感觉,好像距离这里越近,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李静洁想了想,说:“你是说是有人故意引诱我们到这里的?这里就是个圈套?” “对对对,”王大头说:“就是这种感觉。先是二蛋失去了音信,然后杨老三和张毅现在也不知道去了那里,好像我们的人一分开就不见了,你觉得这正常吗?” “是有点不正常,”李静洁认真地说:“好像有人是想把我们逐个击破。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大头抓了抓耳朵,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我们再等等,也许腾飞那边很快就有消息了。” 这时候附近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人影慢慢向他们走了过来,王大头和李静洁马上隐藏起来,屏住呼吸紧张地望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身影。 113、姐是个传说 “是二姐和大头哥吗?”身影小声问了一句。 王大头和李静洁这回听清楚了,说话的人是小青。 李静洁向小青招招手,压低声音说:“小青,是我,快过来。” 小青小心翼翼走到李静洁和王大头身边,不安地说:“二姐,大头哥,你们可算是来了,我一个人守在这里都快吓死了。” 王大头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杨老三和张毅呢?” 小青说:“他们进去砖厂救三姐了,让我留在这里等你们。” “他们什么时候进去的?”王大头紧接着问道。 “刚进去没一会你们就来了,”小青说:“三姐就关在那个亮灯的房间里。” 李静洁马上站起身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李静洁刚准备动身,二蛋伸手一把拉住她,低声说:“再等等,我还是觉得不对。” “你这是怎么了大头?”李静洁不耐烦地说:“疑神疑鬼的,搞得自己跟神探亨特似的。你要胆小不敢去,我一个人过去,你留在这里陪着小青。” 王大头急忙说:“二姐,你听我说,不要这么冒失,我们再等等。” 李静洁担心马兰的安危,哪里听得去王大头的话,一个翻身跃上矮墙,猫着腰蹑手蹑脚向那间亮着灯的房间走过去,走到门口后透过门缝往里面张望,惊讶地看到杨老三他们三个人都躺在地上,手脚被绳索绑住,惊得几乎跳了起来。 然而当李静洁刚想转身,后脑勺挨了一记闷棍,身体晃悠了一下,慢慢瘫倒在地上。就在她倒地的那一刹那,惊讶地看到拎着铁棍的羊蝎子正阴笑着望着自己。 看着李静洁晕厥过去,羊蝎子得意地说:“第五个了,还有三个。” 这时高森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倒地的李静洁皱着眉头说:“不对,她应该是跟王大头一起过来的,可怎么只有她一个人,王大头呢?” 而这时候王大头远远看到李静洁被打晕,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马上想明白了,这里真的是一个圈套,那群绑架马兰的人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静等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跳进来。 王大头猛回头,惊讶地发现小青真用一种冰冷的眼神望着自己,嘴角还挂着一抹讥笑。 “你笑什么?”王大头紧张地望着眼前这个小女孩,猛然发现这个女孩如此陌生。 小青冷冷地说:“我在笑你,笑你们这些所谓的风云人物,原来你们都是一群猪,一帮蠢货,一个一个比孙子还乖,让你们往哪跳你们就往哪里眺,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你!”王大头震惊地发现,眼前这个小女孩根本就不是那么单纯,而是一个心机阴沉的江湖老手。他无比震惊地说:“原来都是你捣的鬼,你就是我们背后那双眼睛。” “说得对极了!”小青从容不迫地说:“可你现在明白是不是太晚了点,你们今天来的人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还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来。” 王大头的牙齿都开始打颤,他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阴险的对手,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对手居然是个小女孩。他们堂堂八兄妹,经历了那么多次恶战都毫发无损,可今天居然栽在这么一个如此年轻稚嫩的小姑娘手里。 王大头手指着小青说:“我草泥马,至少我现在可以弄死你!” “是吗?”小青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可以试试。” 王大头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挥拳向小青的脸上扇过去,可他的拳头刚抡起来,后脑勺就被两把枪同时顶住,背后传来一声冰冷的声音:“别动,动就打死你!” 王大头浑身冰冷,心一点点往下沉了下去,他慢慢扭过头,看到高森和羊蝎子站在自己身后,两把手枪同时戳在了自己脑袋上。 “真的是你们两个王八蛋!”王大头眼睛喷火,怒视着两人,可在两把枪的逼迫下,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高森洋洋得意地说:“没错,正是我们,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愤怒,是不是很不希望看到我们?” “干你老娘!”王大头握紧拳头骂道:“两个卑鄙无耻的东西,以后老子不会饶了你们。” 王大头还没骂完,羊蝎子的拳头就重重地落在他的小肚子上,疼得王大头忍不住弯下腰,差点连苦胆都吐出来。紧接着,羊蝎子又是一拳打在王大头脸上,这一拳又重又狠,王大头的鼻涕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我让你骂!”羊蝎子又是一顿拳脚,一边打一边恶狠狠地说道:“不用等到以后,老子今晚就废了你们。” “行了,差不多可以啦。”小青摆摆手说:“先把他捆起来。” 小青看着羊蝎子将二蛋捆绑好,转头看着高森说:“今天他们除了老大白无双没来,八个人来了七个,我们这边已经搞定六个,现在就剩下等黑寡妇和金大牙的消息了。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高森说:“黑寡妇和金大牙都是江湖老手,对付区区一个夏腾飞应该不成问题,我想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小青谨慎地说:“那也未必见得,这些人里面我觉得还是夏腾飞最难对付,这个人不仅身手好,而且头脑冷静,洞悉能力超强,所以在游戏厅潜伏那些天,我没敢跟他过多接触,就是担心被他看出了破绽。” 羊蝎子不以为然地说:“他有那么神吗?黑三娘,你这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你自己看看,他们这么多人都被我们手到擒来,我就不信他能逃出黑寡妇和金大牙的手心。” 原来这个女人并不叫小青,而是大名鼎鼎的黑三娘,听到这个名字,王大头的眼睛顿时瞪得比牛眼还大。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如此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居然鼎鼎大名的黑三娘,如果真是这样,那栽得也不算太丢人。 114、将计就计 根据市井传说,黑三娘与黑寡妇是姊妹俩,虽然比黑寡妇年轻,出道也晚,可名气却比黑寡妇要大得多。几年前黑三娘刚出道的时候,以清纯的面容,高超的心机手段,迷倒了不少社会大哥,引得这些大哥互相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一时成为许多混子心目中最有魅力的女神。 黑三娘和黑寡妇不同,黑寡妇是在国道附近开黑店赚钱,坑蒙的对象是来往的货车司机。黑三娘却是专门引诱那些有名气的大哥或者有钱的商人上她的贼船,靠着一身好皮肉,心机很深,加上一张伶牙俐齿,游走于各种场合,从这些大哥身上捞了不少好处。 两年前,几名社会大哥为了争这个黑三娘,展开了一场震动整个江州的火拼,声势之浩大超乎想象,断断续续打了几个月。最后的结果是,一名社会大哥被打死,两个重伤,受伤的人不计其数。这件事的影响太大,黑三娘不得不跑到外地躲避风头,从此在江州销声匿迹。谁也没想到,这时候她居然出现在这里。 王大头抬起头,望着黑三娘说道:“你就是那个靠勾引男人赚钱,江州最大名鼎鼎臭不要脸的黑三娘?” 黑三娘脸色一变,上前在二蛋肚子上踹了一脚,厉声说:“死到临头你还敢嘴硬,再敢啰嗦老娘一刀宰了你。” 王大头咬着牙骂道:“臭婆娘,你给我等着,今天你欠我们的,早晚让你加倍偿还。” 黑三娘对羊蝎子吩咐道:“把这狗东西给我带进去,找人看好了。” 羊蝎子狐疑地问道:“那你呢,干什么去?” 黑三娘说:“我在这里再等一会,看看还有没有人来救他们。只要没接到我二姐的确切消息,我们就一点都不能放松警惕,万一被那个夏腾飞逃走,可就大事不妙了。” 羊蝎子和高森一左一右劫持着王大头进了砖厂,黑三娘嘘出一口气,从包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在烟头一明一暗之间,黑三娘忽然看到自己背后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人影,距离自己很近,她大吃一惊,猛转身往身后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黑三娘揉了揉眼睛,又四处观察一番,仍然没有看到任何人。 正当黑三娘疑惑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这个声音对黑三娘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 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你很得意,是吧?” 黑三娘惊得浑身一颤,手里的烟头掉落在地,她心惊胆战地再次扭头望去,看到腾飞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正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是你?”看到腾飞黑三娘像是见到鬼一般,一股寒意由脚底蹿入心头,她尽量控制着自己内心升腾起的恐惧,说道:“哥,你可算是来了。” 腾飞冷冷地笑了一声,眼睛里充满讥讽,道:“看到我,你很失望吧?” 黑三娘仍然装作很无辜的样子说:“腾飞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你不叫什么小青,你就是那个专门骗男人的黑三娘。”腾飞冷冰冰地说道:“刚才你们几个人的对话我听得很清楚,你就不必再演戏了。” 被揭穿了身份,已经装不下去了,黑三娘深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说:“没错,我就是黑三娘,你现在才识穿我的身份,是不是太晚了一些。你们的人现在都落到了我们手里,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老老实实跟我们合作,或许我们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腾飞反而笑了一下,平静地说:“看你的样子,好像胜券在握。” 黑三娘挺了挺胸膛,自信地说:“难道不是吗?你们的人都在我们手里,你现在不过是个光杆司令,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来。” 腾飞平静地说:“从你到欢乐狗游戏厅第一天开始,针对我们的阴谋就展开了,你们所做的有所一切,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将我们一网打尽,我说得没错吧?” 黑三娘呼出一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往砖厂内望去,希望这时候他们的人能及时出现,帮自己脱困,嘴上却应付道:“没错,可你不觉得现在问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吗?” 腾飞仍然不紧不慢地说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黑三娘沉默,目光飘忽地在四处飘来飘去。 腾飞笑了笑,说:“你不用再找了,这附近潜伏的几个人我已经提前解决掉了,现在唯一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听到这句话,黑三娘再次脸色一变,失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腾飞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的,都是我应该知道的。你们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不过跟你说句实话,其实马兰失踪后我就怀疑过与你有关,只是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 “哦,是吗?”黑三娘狐疑地说道:“既然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你们这么多人还会上了我们的当?” 腾飞说:“不要着急,你先听我说话。一开始我只是怀疑,直到你自作聪明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你从绑匪手里逃了出来,这个时候我已经确定马兰失踪一定与你有关。以马兰那么好的身手都没能从绑匪手里逃脱,而你却那么轻易逃出了这些人的掌控。更奇怪的是,你从哪里逃出来只是给我打了个电话,却根本没有想过要报警,而这些绑匪似乎也一点都不担心警察会找到他们,难道这一点都不奇怪吗?” 黑三娘问道:“是的,我们的计划确实存在漏洞。可既然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还会上我的当?” 115、投鼠忌器 腾飞接着说:“这是因为马兰在你们手里,我们投鼠忌器,只能按照你们的意思来办,如果没有你们引路,我们想找到马兰难度确实很大,所以只能将计就计。” 黑三娘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只是在夜色正好掩饰了这一点,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可嘴上仍然说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是在为你们的失败找借口吧。现在你们有六个人落在我们手里,信不信现在只要我大喊一声,我们的人马上就会把他们干掉。” 腾飞冷冷地笑了,说:“可你在我手里,我也可以告诉你,在一秒钟之内我也会让你去阎王殿里报道。” 黑三娘的手慢慢往后伸去,伸到后腰时,手摸到了藏在腰里的那把手枪,突然拔出来,对准腾飞的脸,冷冰冰地说:“别动,现在看看是谁要谁的命。” 腾飞仍然沉着冷静地望着黑三娘,异常平静地说:“会玩枪吗?要不要我教教你。” “少废话!”黑三娘厉声说:“只要我动动手指,你的脑袋就会开花。没想到吧,声名远播的夏腾飞居然会落在我手里。你以为我是一个女人就好欺负,你想怎么对付我就怎么对付我?我告诉你,千万不要小看女人,小看女人的男人都死得很惨很惨。” 腾飞耸耸肩,说:“我知道,女人的破坏力有时候要远远大过男人。不过你可以开枪试试,我可以保证,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你放屁!”黑三娘骂道:“你以为我不敢开枪是吧。你去死吧。” 说完黑三娘果真扣动了扳机,然而却放了空枪,枪根本没响。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卡壳了?黑三娘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一张俏脸几乎变成了黑色,她收回手枪认真看了看,却并没有看出任何不妥。 腾飞站在原地未动,慢慢从手掌里翻出一个弹匣,冷笑着说:“你在用枪的时候,为什么不看看你的枪里有没有弹匣,没有弹匣的手枪是杀不死任何人的。” 黑三娘惊得脑袋上冒出一头的冷汗,她翻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手枪,果然发现弹匣被卸掉了,惊讶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她胆战心惊地问道:“你……你什么时候卸掉了我的弹匣,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腾飞若无其事地说:“其实很简单,在你点烟的时候,我从你腰里拔出了手枪,然后卸掉弹匣,将手枪又给你放了回去。只是我的动作很轻,轻得你都没有知觉。” 虽然腾飞说得很轻松,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么快的动作,除非他不是人,黑三娘一颗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里,无比震惊地问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腾飞说:“我当然是人,如果不是我早早识破了你们的奸计,恐怕这会确实已经变成鬼了。”腾飞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黑三娘手里拿过那把没有弹匣的手枪,将弹匣装进手枪里,在黑三娘面前亮了亮,说:“看到了吧,这不就是你这把枪上的弹匣吗。” 黑三娘仍然难以置信,摇着头说:“不,我不相信,没有人,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正说着话,黑三娘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大喊一声:“老娘才不相信你的规划,你唬我。” 黑三娘手里的匕首突然用力甩向腾飞,然后不顾一切向砖瓦厂内跑去,同时大喊道:“快来人啊,夏腾飞在这里。” 由于距离过近,黑三娘这一下子过于突然,腾飞有点意想不到,只能猛然一侧身,堪堪躲过黑三娘扔来的匕首。然而黑三娘已经趁这个机会逃出几米开外。 躲过飞刀之后,腾飞一个箭步蹿出去,一脚蹬在矮墙上,借力高高跃起,凌空一个手刀劈下,准确无误砍在黑三娘的后颈上。黑三娘身体如遭雷击,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这时候从黑暗中跑出来两个手持管制刀具的年轻男子,循着声音找了过来,猛然看到倒在地上的黑三娘,急忙冲过来从地上将她扶起来,却发现黑三娘已经晕厥过去。 其中一个低声说:“出了什么事,黑三娘怎么会倒在这里?你刚才听到她喊什么?” 另一个说:“我好像听到她喊什么,谁在这里。可是这里除了她,哪里还有什么人啊。” 另外一个四处搜索一番,仍然没有任何发现,心里升腾起一股恐慌,声音颤抖着说:“不会是遇到鬼了吧,这地方黑灯瞎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听说以前就闹过鬼……” “放你娘的屁!”另外一个骂道:“别他娘的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哪里有什么鬼。麻利的,把黑三娘抬回去,马上向森哥报告。” 两人将黑三娘架起来,正准备背回砖瓦厂时,忽然感到背后有人,猛回头,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望着自己,顿时大惊失色,扔掉黑三娘抡起手里的刀就砍了过去。 然而两人的刀还没砍下去,突然感觉持刀的胳膊一麻,手里的刀掉落在地。 腾飞双手闪电般出手,一只手捏住一个人的脖子,用力将他们的脑袋互相撞击,怦的一声,两个人的脑袋撞在一起,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两人几乎同时瘫软在地上。 收拾完这两个人,腾飞将两人拖到角落里,用杂草盖住身体,拍了拍手,自言自语地说:“第七个了,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地方究竟藏了多少人。” 将黑三娘扛在肩膀上,腾飞大摇大摆进入了砖瓦厂。 进入砖瓦厂没多远,从黑暗中蹿出两个手持宽背砍刀的年青男子,拦住腾飞的去路问道:“你是什么人,肩膀上扛的人是谁?” 腾飞镇定地说:“连我都不认识了吗,我是森哥的兄弟。黑三娘在外面被人打伤了,我在外面发现她躺在地上,所以带她回来救治。” 其中一名男子纳闷地看着腾飞,狐疑地说道:“森哥的伙计?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腾飞说:“我是今天刚来的,你们可能没见过我。不过黑三娘受的伤很重,森哥和羊蝎子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另外一个说:“森哥和羊蝎子在左手拐角那间房里喝酒,你先过去,黑寡妇和金大牙还没把夏腾飞带过来,我们还得守在这里接应他们。” 腾飞笑了笑说:“那你们受累了,我先过去了。” 两人转过身,刚准备继续隐入黑暗中时,腾飞突然闪电般出手,右掌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准确地切在其中一个的脖颈上。这家伙吭都没吭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116、手刀 另外一个听到动静,猛地转过身惊愕地望着腾飞,手指着腾飞说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腾飞微微一笑,淡然说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夏腾飞。” “你!”这家伙大惊失色,刚准备持刀攻击腾飞时,腾飞再次出手,一个手刀先是击中他的咽喉,然后化掌为拳,重重击打在他的后脑勺上,将这家伙也打晕在地。 “第九个了。”腾飞自言自语了一句,放下肩膀上的黑三娘,将两人的身体拖入黑暗中藏好,然后再次扛起黑三娘,慢步走到了高森和羊蝎子所在的房间。 此时高森和羊蝎子正坐在房间里喝酒,桌上摆着两个凉菜和一只烧鸡,正你来我往喝得兴起。羊蝎子喝着酒说:“森哥,这回三姊妹和夏腾飞一伙被我们一网打尽了,拿到那三十万赎金之后,咱们哥几个也做点正当生意,靠收保护费过日子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高森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说:“等拿到钱再说吧,人虽然抓了一大堆,可钱我们还一毛钱没见到呢。” 羊蝎子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人在我们手里,钱自然不是问题。欢乐狗游戏厅一个月的利润就有二十多万,三十万对他们来说算个屁啊。” 高森说:“话是这么说,可没见到真金白银之前,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低头想了想,高森揉了揉眼睛,纳闷地说:“奇怪,这黑寡妇和金大牙怎么还没回来?我这眼皮子跳个不停,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羊蝎子满不在乎地说:“能出什么事,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不好,黑寡妇和金大牙不会拿到钱以后跑了吧,那我们可就百忙一场了。” 高森站起身,摆摆手说:“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子,你先喝着,我出去看看。” 这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高森和羊蝎子警惕地往门口望了一眼,从腰里拔出枪,问道:“谁一个?”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森哥,是黑三娘,她有点事找你商量。” 高森松了一口气,收起枪插进腰里,走到门口伸手拉开门,果然看到黑三娘站在门口,只是奇怪的是,黑三娘的眼睛却是紧闭着的,看样子像是昏厥过去了。 高森伸手抓住黑三娘的胳膊,问道:“黑三娘,你这是怎么了?” 然而当高森的手刚触摸到黑三娘的身体,她却慢慢倒在了地上,然后他就看到了腾飞冰冷的眼神,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讥笑。 “夏腾飞!”高森吓得魂飞魄散,正想从腰里拔出枪时,腾飞手里的枪已经顶在了他的脑袋上,厉声说道:“别动!” 羊蝎子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听到高森的惊叫,赫然发现夏腾飞出现在门口,嗖的一声从椅子上弹起来,在短暂的惊慌之后,拔出枪就准备向腾飞射击。 腾飞右手的枪顶住高森的脑袋,左手拔出军刺,一甩手扔了出去,准确无误刺进养蟹持枪的右手手腕,羊蝎子惨叫一声,手里的枪脱落在地。 腾飞冷眼瞪着高森,抡起手里的枪柄,狠狠给了高森脸上一下子,然后飞起一脚踹在高森胸膛上,将他揣进房内,进入房间后顺手关上门,冷冷望着两人说道:“都别出声,敢说出老子一枪打爆你们的脑袋。” 羊蝎子和高森自持都是以打架凶狠出名的社会大哥,可在腾飞面前却像两个小孩子一样毫无还手之力。高森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开始剧烈的咳嗽,而羊蝎子更惨,右手手腕被军刺扎穿,鲜血不停地涌出来,只能呲牙咧嘴用左手捂着右手手腕,避免流出更多的血液。 缴了羊蝎子和高森的手枪,将这两把枪都插进自己腰里,腾飞看着羊蝎子和高森冷冷地问道:“马兰在哪里?你们最好说实话,不要惹得我不高兴。” 高森捂着胸口望着腾飞说:“马兰不在我们手里,夏腾飞,你找错人了。” 腾飞懒得跟他废话,从桌子上取下一只啤酒瓶子,在地上磕碎了,猛地捅在高森的大腿上,然后侧身拔出来,躲过高森大腿上彪出的鲜血。高森闷哼一声,脑门上一股冷汗同时冒了出来,疼得牙齿都开始打颤,但仍然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腾飞冷哼了一声,走到羊蝎子面前,望着他问道:“他不肯说实话,那你呢?也不肯说实话吗?” 羊蝎子的脑门上不断冒出冷汗,牙齿打着颤说:“夏腾飞,有种你就干死我们,想知道马兰的下落,做梦去吧。” 腾飞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道:“到底是成名多年的大哥,都很硬气。既然都不想说实话,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不过你们两个今晚必须有一个死在这里,谁想试一试?” 腾飞打开手枪保险,找来一块破布,用布包住枪口,这样可以将枪声尽量减少到最小程度。腾飞用枪指着羊蝎子的脑袋面无表情地问道:“是你死,还是他死,你们选择吧。” 羊蝎子的脸色变得如白纸一般惨白,他很想继续嘴硬,但内心的恐惧却让他说不出话来,浑身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腾飞仍然平静地说道:“我数三声,如果三声之后你还是沉默,那就意味着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只好成全你了。” “一……”腾飞开始数数了,“二……”,当马上数到三时,羊蝎子颤抖着嘴唇说:“等,等等,我说……” 高森马上大声制止道:“羊蝎子,你他娘的敢!” 腾飞反身一个侧踢,一脚踹在高森的脑袋上,砰地一声将高森的脑袋撞在墙上。这一下子力度惊人,高森的脑袋只感到两次嗡嗡作响,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腾飞冷眼看了一下晕死过去的高森,冷冷地扭过头盯着羊蝎子,道:“说吧,再不说你可就没有机会了。” 117、重拳出击 羊蝎子也是在社会上混了多年的恶棍,大大小小跟人打过无数仗,见识过胳膊腿被刀砍断,也见过有人被乱刀砍死,可这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恐惧。眼前的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慑力,他冷得就仿佛一块冰,自信得像是个同龄千军万马的统帅,那是一种真正经历过大风大浪磨练出来的素质,似乎只要他愿意,瞬间就可以打败所有的强敌。 羊蝎子磕磕巴巴说道:“马兰是秀才和山猫绑了的,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她被藏在砖窑里,由秀才和山猫派人看守着。” 果然是秀才和山猫干的,这一点如今已经得到了证实。腾飞接着问道:“其他人呢?被你们关押在哪里?” 羊蝎子说:“你那几个兄弟都被关在2号房里,李静洁在1号房,都有专人看管。” 腾飞接着问道:“为什么要将他们分开看押,关在一起不是更方便吗?” 羊蝎子说:“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是秀才的主意。这小子号称有八个心眼,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腾飞点点头,说:“很好,最后一个问题,这个砖厂里你们究竟藏了多少人?” 羊蝎子想了想说:“我和高森的兄弟加起来有二十个,秀才和山猫还带了十几个人,大部分都藏在那个砖窑里。” 这回他们联合行动,居然出动了三十多人,这还不算金大牙和黑寡妇、黑三娘他们带来的人,可以说是倾巢而出了。看这架势,为了将自己这边的人一网打尽,他们这回是下了血本,费尽了心机。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能量,能将这几伙人联合在一起对付自己呢?秀才和山猫虽然有点心机,可他们绝没有这样的号召力,也不具备这样的组织能力,以及精密的设计能力,如此看来,这个幕后的操控者最有可能的就是罗铁锤了。 腾飞望着羊蝎子笑了一下,说:“好,很好,你的回答我很满意。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羊蝎子大惊失色,急忙申辩道:“你答应过我,我说实话你就不杀我的,你不能这样。” 腾飞不说话,脸色一沉,抄起手里的手枪,用力拍在羊蝎子后颈上,将他拍晕过去,然后找来两根绳子,将羊蝎子和高森的手脚捆绑起来。 做完这一切,腾飞吐出一口气,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间,来到关押李静洁的1号房间。 透过窗户,腾飞看到李静洁果然被关在这间房间里,有两个小子看着她,其中一个正在对李静洁动手动脚,下流的手指在李静洁身上摸来摸去。另外一个坐在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李静洁俊俏的脸蛋和曲线分明的身材,一脸的不怀好意。 那个对李静洁动手动脚的小子大概心里一股火忍不住了,扭头对那个正对李静洁垂涎欲滴的同伴说:“你去门口守着,守着这么一个大美人不搞点实在玩意实在说不过去,让哥们先爽一把,爽完了你再来。” “敲你小子那点出息!”另外一个不满地说道:“我就知道你狗日的没安好心。” 这小子急赤白脸地吩咐道:“别罗里吧嗦的,赶快出去,让哥先爽完了再让你爽。” 另外一个说:“我不去,凭啥你先爽,我要去给你把风啊。要我说,不如你先出去守着,让我爽完了你再来。” 这小子心痒难耐,见指挥不动这个同伴,索性说:“算了,干脆一块来得了,你搭把手,咱们先把这娘们的衣服给她扒了。” 另外一个眉开眼笑地走过来,两人开始上下其手,准备脱掉李静洁的衣服。原本晕厥的李静洁这个时候头脑逐渐恢复了意识,慢慢苏醒过来,睁开眼却看到两张猥琐的面孔正垂涎欲滴地盯着自己,四只脏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李静洁大惊失色,大喊道:“你们干什么?流氓,快给我滚开!” 最先动手的那小子笑嘻嘻地说:“哟,这娘们醒来了。醒了也好,这样才尽兴嘛。” 李静洁剧烈挣扎,怎奈手脚被捆绑住,根本就无能为力,一想到自己居然要被这样猥琐的男人欺辱,顿时花容失色,泪如雨下。 就在李静洁已经绝望时,她突然发现腾飞出现在这两名看守背后,仿佛看到救星一般眼睛一亮,大喊道:“腾飞,快,快救我。” 那两个小子根本就没觉察到有人出现在自己身后,仍然忙乎着要脱掉李静洁的衣服,嘴巴里说道:“别玩这一套把戏了,你唬不了我们,夏腾飞早就被干挺了,这时候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是吗?”腾飞冷冷地说道:“如果夏腾飞死了,那我是谁?” 这两个小子猛回头,吃惊地看到腾飞居然就站在两人身后,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 腾飞一拳打过去,重重地打在最先对李静洁动手脚的小子脸上,一拳就将他的鼻梁骨打断,鲜血糊了一嘴一脸。然后他又是一记重拳,打在另外一个小子脸上,那家伙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整个脸都不属于自己了。 鼻梁骨被打断的小子反应也算是够快,挨了一拳之后身体往后一倒,倒在了桌子上,顺手抄起桌上的宽背砍刀就超腾飞砍了过去。腾飞欺身上前,一招空手入白刃切入他的空档,右手抓住了他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捏,几乎将这小子的手腕捏碎。这家伙惨叫一声,手里的宽背砍刀落地。腾飞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手肘用力一撞,撞在他的脖颈上,将其打晕过去。 另外一个见势不妙,从地上爬起来就往门外跑,刚跑到门口,后脑勺被飞来的一根铁棍击中,身体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头脑里逐渐失去知觉。 看着及时出现的腾飞,李静洁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沙哑着声音说道:“老四,幸亏你出现得及时,要不然……要不然……” 腾飞上前用刀割开捆绑住李静洁的绳索,安慰道:“二姐,什么都别说了,都怪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李静洁摸了摸被绳索捆出血印的手腕,说:“这怎么能怪你,对了,杨老三和张毅他们也被抓起来了,关押在别的地方,我们快去把他们救出来。” 腾飞看着李静洁,关心地说:“你怎么样,身体没问题吧?” 李静洁活动了一下手脚,说:“我没事,被羊蝎子和高森这两个王八蛋偷袭了,后脑勺挨了一下,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腾飞点点头说:“那好,我们这就去救杨老三他们。” 话说杨老三和张毅在出发前,腾飞曾特意将两人叫到饭馆门口,认真地叮嘱他们,一定要千万小心提放小青。当时腾飞就已经怀疑到马兰失踪与小青有关,因此特意嘱咐二人留意小青,可他们过于托大,试图将计就计,借此找到马兰的踪迹。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伙人居然有这么多枪支,而且对他们的行踪了若指掌,刚一露面就找了道儿,完全没找到反抗的机会。 在腾飞找到他们之前,杨老三已经用藏在手里的刀片割开了捆绑他的绳索,并偷偷将刀片传递给了张毅,心里正琢磨着如何趁看守的三个小子不备,出其不意将两人制服。 杨老三用脚轻轻捅了捅躺在自己身边的王大头,用眼神示意他吸引那三个看守的注意力。王大头的脑袋被打得全是包,头晕脑胀,根本不明白杨老三那眼神的意思,懵然无知地望着张毅,一脸的茫然。 杨老三恨得牙根都痒,靠近王大头,低声说:“大头,骂这几个狗娘养的。” 王大头哼哼着说:“干嘛,你是嫌我还没被打够啊。” 118、以毒攻毒 杨老三急得汗都出来了,小声说:“你这头猪,快骂。” “你们几个他娘的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其中一个看守听到两人叽叽咕咕的对话,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说:“都他娘的老实点,不然老子再给你们松松骨。” “我草泥马,”王大头不知道是突然智商大爆发,还是中了邪,大声骂道:“我草你们三个人的妈。三个龟孙子,有本事你把老子放开,老子一个人挑你们三个。” 看守的小子骂道:“卧槽,你他娘的还长出息了,刚才打你打得太轻了是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爷爷再拿你练练手。” 说着话,他顺手抄起一根铁棍,回头对另外两个看守说道:“哥几个,要不要一起来过过手瘾,给这几位再加点餐。” 另外两个也是闲得蛋疼,抄起棍子走过来,说道:“行啊,反正也没事干,就拿这几位开开心呗。可惜这几个都是老爷们,如果换成刚才那个小娘们,哥几个还可以爽两把。” 其中两个抄着棍子,劈头盖脸超王大头脑袋上一顿乱棍,另外一个可能觉得三个人打一个王大头不刺激,抡着棍子冲着二蛋也是一顿暴打。二蛋赶紧用胳膊抱着头,心里开始不断问候惹是生非的王大头的老娘,这龟孙子真是欠揍,自己还无辜受牵连。 这时候杨老三和张毅对视一眼,捆绑两人手脚的绳索都已经被刀片割断,趁着三个看守殴打王大头和二蛋正来神的时候,两人同时突然一跃而起,闪电般出手,扣住了两名看守的脖子,然后将他们的脑袋重重磕在了墙壁上。 这两名看守根本不曾防备,原本躺在地上的杨老三和张毅突然复活,登时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来,脑袋已经被撞在了墙壁上,顿时眼冒金星,脑袋里嗡嗡作响,挣扎了两下后身体软绵绵地瘫软在地上。 剩下一个原本打王大头打得正起劲,突然发现身边的两个同伴被原本躺在地上的两人抓住脖子,脑袋重重磕在了墙壁上,马上意识到大事不妙,大喊一声:“妈呀,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喊完他也顾不上那两个同伴,拎着棍子拔腿就跑,他已经意识到,如果继续待下去,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杨老三眼明手快,一个大步挡在了门口,顺手抄起门口放着的一只长凳,一家伙砸在这名企图逃跑的看守身上,将他砸翻在地,然后一脚踩在了他的脑袋上,低声说:“别出声,敢乱动老子马上宰了你。” 制服了这三名看守,张毅赶快给王大头和二蛋解开捆绑住手脚的绳索。此时的二蛋和王大头脑袋上和脸上全是包,两个人都被打成了猪头,微微一动就疼得直咧嘴。 王大头活动了一下手脚,慢慢从地上站起身,然后抄起那两个昏厥过去的看守落在地上的铁棍,拖在地上恶狠狠地走到被杨老三踩着头的看守面前,那眼神好像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以王大头锱铢必报的性格,这个刚才打他打得最起劲的家伙这回可真的惨了,不打得他半死是不会罢手的。果然,王大头一点都被让人失望,抡起手里的铁棍劈头盖脸给这家伙一顿猛打,打得这小子哭爹喊娘,虾米般蜷缩着身体不断讨饶。 王大头这回是冲着报仇来的,因此专拣肉多的地方打,只让你疼,却不让你晕。这小子落在王大头手里也只能自认倒霉,没办法,只能硬挨着。 王大头打一下骂一句:“尼玛,刚才打老子打得很爽吗?这回轮到你了,爽吗?回答我!” 那小子嘴里讨饶道:“大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以后不敢了。” “你哪里错了?你怎么会错呢,是我错了,我不该骂人,骂人是不对的,所以你打我打得很有道理。”王大头红着眼睛恶狠狠地问道。 那小子蜷缩着身体,可怜巴巴地说道:“大哥,你是我大爷,我求你了,别打了,都是我的错,你饶了我吧。” 王大头哪里听得进去,越打还越来神,眼睛都变成了猩红,简直都神采飞扬了。杨老三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王大头手里的铁棍,顺手敲在那家伙的脑袋上,将他敲晕过去,然后拦住王大头说:“差不多行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王大头意犹未尽,分别恨恨地在晕厥过去的这三个看守身上踹了几脚,这才喘着粗气抹了把嘴角的血迹。 二蛋的样子比王大头也好不到哪去,脸都肿了起来,一说话嘴角就生疼,连吐字发音都不太清楚了。 一想到如果不是王大头嘴里不干不净,自己也不至于又挨了一顿毒打,二蛋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他上前敲了一下王大头的脑壳,含混不清地说:“都他妈是你害得,老子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走吧,我们先去把二姐救出来,再去找三姐。” 杨老三和张毅四个人正准备离开,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四人马上警惕地抄起从那三名看守手里抢来的武器,全神戒备,却发现进入房间的是腾飞和二姐李静洁,马上一脸喜色地说道:“腾飞,二姐,怎么是你们?” 腾飞做了一个轻声的手势,低声说:“小声点,你们几个怎么样?” 杨老三笑着指了指二蛋和王大头,说:“我跟张毅还好,这两个家伙可惨了,你看看,脑袋被打得跟猪头一样,如果不是我藏了一把刀片在手心里,这两个家伙今晚估计就被人宰了送屠宰场了。” 李静洁看着王大头和二蛋青一块紫一块的脑袋,脸肿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二蛋不满地嘟囔道:“你大爷的,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幸灾乐祸是吧。你给我等着,下次轮到你的时候看我怎么埋汰你。” 腾飞摆摆手,制止道:“行了,别斗嘴了,三姐还没救出来。据羊蝎子交代,三姐被他们藏在这里的砖窑里,里面有专人把手,我们现在还是商量商量怎么才把三姐安然无恙地救出来。” 张毅问道:“羊蝎子和高森这两个王八蛋呢,找到他们没有?” 腾飞点点头说:“已经解决了,不过山猫和秀才还没找到,我想他们应该也潜藏在这个砖厂里。大家说说吧,我们该怎么营救三姐。” 119、黑砖窑 王大头摸了摸自己的脑壳,吸了口凉气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们的脑袋被打成这样子,满头都是包,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看着王大头这副衰样,腾飞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算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分配任务了。刚才我已经观察过了,那个砖窑总共有三个入口,三姐应该被藏在砖窑里最深的位置。每个入口处都有人把手,如果我们从入口进入,随时会引起他们的警觉,三姐还在他们手里,我们不能不投鼠忌器。” 张毅想了想说:“要不然这样,我们这里有六个人,分成三组,分别解决掉入口处的看守,动作尽量要轻一点,然后以最快速度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冲进去把其他人制服。” 腾飞说:“这样做还是有点冒险,而且砖窑里光线太黑暗,很容易遭遇埋伏。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你们每个人负责一个入口,先不要贸然进入,最好能把把手入口的人吸引出来,在外面干掉。我从砖窑顶端的烟道进入,你们待我进入后马上行动,一起冲进去,把里面的人解决掉。” 杨老三点点头说:“好,这个办法是要妥当一些。只是砖窑里光线过于黑暗,对方有什么埋伏我们看不清楚,而且很容易误伤自己人,我们最好还是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再动手,这个时候光线会好一些,成功的概率也会高一点。” 腾飞从腰里拔出三把手枪,一支交给李静洁,一支交给二蛋,另外一支交给了王大头,说:“这三把枪是从羊蝎子和高森还有黑三娘那里抢来的,你们拿着防身,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开枪。记住,用完之后还给我,由我统一保管。” 腾飞一个人就缴获了四把枪,加上张毅和杨老三缴获的两把猎枪,如今每个人都配备了武器枪支,武器配置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李静洁接过手枪,摸了摸枪身说:“真是把好枪,多少年都没玩过这玩意了。这次为了救三妹,大家都吃了不少苦头,回去后我请大家好好吃一顿,算是补偿了。” 说完李静洁还扭头看了看二蛋和王大头,望着他们两个猪头一样的脑袋微微笑了一下说:“尤其是二蛋和王大头,这次差点连命都搭进去,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二蛋摸着脑袋吸溜着说:“二姐这话说得就见外了,只要能救出三姐,这点伤算个屁!” 腾飞挥挥手,低声说:“好了,这些话回去以后再说。准备行动,大家务必小心些。” 说完腾飞轻轻拉开房门,迅速闪身蹿出了房间,后面的人陆续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向那座伫立在黑暗中的砖窑靠近。 靠近砖窑后,腾飞认真观察了一番这里的地形,然后分别打手势向身后的几个人指了指那三个入口,自己蹑手蹑脚慢慢爬上窑顶。刚爬上窑顶,腾飞吃惊地发现上面居然躺着一个人,正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己。 腾飞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从窑顶摔下去,他急忙稳住心神,静静地与这个人对视,忽然发现这家伙身体一动不动,而且还发出鼾声。 难道是睡着了?这家伙应该是秀才派来监视砖窑厂的各个死角的暗哨,不过现在看起来所托非人,这小子没什么敬业精神,竟然睁着眼睛都能睡着,。 腾飞小心翼翼地观察片刻,发现这家伙确实是睁着眼睛睡着了,松了一口气,跃上窑顶,一个手刀切在熟睡的暗哨脖子上,将他打晕过去,然后蹑手蹑脚悄悄潜到烟道附近,从烟道往窑内窥探。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但砖窑内光线十分灰暗,只亮着一盏灰黄的窑灯。腾飞努力透过灰暗的光线观察着窑内的情况,影影倬倬看到有几个人背靠在墙上睡觉,地上蜷缩着一个被绑着手脚的女人,此刻似乎也熟睡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马兰了,看到马兰这个样子,腾飞心里一阵心疼,这才一天时间,马兰就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完全失去了以前见到她时的光彩照人。 腾飞强忍着心中的悲愤,慢慢进入烟道,两脚张开踩住烟道墙上的挖槽,轻手轻脚一点点沿着烟道往下进入窑内。 腾飞的身体刚刚准备落地,突然从黑暗中冒出一个人,手里拎着宽背砍刀朝他的后背砍了过来。腾飞听到风声,心知大事不妙,可这时候身体悬空,无处借力,根本不可能还手。 情急之下,腾飞凌空一个拧身,身体在半空中翻腾,堪堪躲过这一次偷袭。对方一击不中,马上又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弧线,刀锋冲着腾飞的双腿而去。 腾飞躲过第一次攻击已经用尽了全力,这时候连番被偷袭,心里暗暗叫苦,为了躲过这一刀,腾飞的双手急忙放开抓住的挖槽,身体飞坠而下,在下落过程中拼尽全力又以拧身后掉落在地,然后一个驴打滚落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这个动作虽然狼狈,好在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次偷袭。 这个偷袭者的反应非常快,动作灵敏而快捷,腾飞的身体刚刚落地,他再次持刀扑了过来,同时大喊一声:“都快醒醒,有人进来了。” 趁腾飞立足未稳,偷袭者又是一刀砍了过来,这一刀又快又狠,眼看着腾飞已经无处可躲,锋利无比的刀锋就要划进他的脖子。腾飞这时候身体重心还没有调整过来,又背对着偷袭者,浑身的力气在前面两次偷袭时几乎耗尽,要躲过这一刀难度确实很大。 就在这时候,腾飞的手摸到了一块砖头,情急之下无力躲避,只能抓起砖头垫在后背上,同时运气用硬气功护住背部。偷袭者这一刀啪的一声砍在砖头上,将砖头砍得粉碎,在冲击力的作用下还是砍在了腾飞肩膀上,将腾飞的身体震飞了出去,扑倒在地。 偷袭腾飞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山猫,这家伙之所以叫山猫,是因为他不仅有着超常的听觉,而且还有一双夜眼,在黑暗中也能准确辨别几米开外的任何东西。 山猫偷袭腾飞成功之后,心中大喜,立即奔过去查看。这时候潜伏在砖窑内山猫的手下也已经惊醒,打开另外一盏灯,纷纷跑过来将倒在地上的腾飞围住。 120、一网生擒 山猫走到腾飞身边,小心地用脚踢了一下,然后命人将腾飞的身体翻转过来。 这回山猫终于看清楚了腾飞的面孔,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说道:“夏腾飞!怎么会是他?” 然而山猫的话还没说完,腾飞突然睁开了眼睛,冷冷的目光死死盯着山猫,山猫大惊失色,身体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但他还是慢了一步,腾飞的眼睛一睁开,一只手用力在地上一拍,身体瞬间腾空而起,在空中飞出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山猫的胸口上。 山猫躲闪不及,被腾飞一脚踹中,只感到胸口一甜,一口血几乎喷了出去,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腾飞的身体一落地,马上从腰里拔出手枪,啪啪连开两枪,将靠近他的两名山猫手下握着的长刀打落在地,持枪顶在了另外一个的脑袋上,冷冷地说道:“都别动,谁敢动我就打死他!” 杨老三和张毅他们几人听到砖窑内的枪声,立即意识到不妙,马上分别蹿进三个入口处。腾飞的判断没错,入口处果然有人埋伏,听到脚步声,马上从黑暗的角落里蹿出来,挥刀向入侵者砍了过去。 五个人分成了三组,张毅自持艺高人胆大,一个人一组,杨老三和李静洁一组,二蛋和王大头一组。 最先蹿进来的是张毅,埋伏在入口附近的看守是两个人,但入口狭长,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张毅刚蹿进入口,就看到一把刀劈头盖脸向自己砍了过来,连忙侧身躲开,同时用猎枪枪托狠狠砸在偷袭者的脑袋上。另外一个看到张毅手里有枪,刀刚刚举起来就收了回去,掉头就跑。张毅追上去一枪托撞在他后脑勺上,将这家伙也打晕过去。 另外两个入口情况也差不多,杨老三他们也分别遭到了偷袭,幸好提前做了准备,手里又有枪壮胆,底气十足,自信对付几个小混混自然不在话下。 杨老三和李静洁这一组比较顺利,十分轻松解决了两个把手入口的家伙,顺利进入砖窑内。只是二蛋和王大头这边有点麻烦,可能两人的脑袋多少有点晕,眼睛也不太好使,王大头刚一进入窑内就感觉到脑后生风,一股凌厉的风声传入耳朵。 好在王大头的耳朵还好使,知道是有人偷袭,下意识抬起胳膊往后一磕,正好撞在砸向他后脑勺的闷棍。这一棍子王大头生挨了一下,忍住剧痛手里的猎枪枪托同时砸过去,迎面砸在了偷袭者的面门上。 二蛋这时候也进来了,捡起一块砖头砸在偷袭者的脑袋上,将这家伙打晕在地。 这时又从角落里跑出来几个人,手里都拎着长刀短枪,二蛋和王大头举起枪,对准这几名山猫的手下,冷冷地说:“都把刀放下,不要惹得爷爷发怒,想吃枪子的尽管上来。” 看着眼前这两个凶神恶煞的黑大个,以及他们手里黑洞洞的枪口,山猫这几名手下互相对视了一眼,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王大头还记着刚才自己吃的那一记闷棍,上前举起手里的枪托,挨个给每个人脑袋上一下子,咬着牙命令道:“都把皮带解下来,两人一组,把你们的手和脚捆在一起。” 山猫的手下不敢怠慢,乖乖解下皮带,将对方的手和脚捆绑在一起。剩下最后一个没人捆他的手脚,王大头懒得动手,上前举起枪托,恶狠狠地拍在他的脑袋上,马上就昏死过去。 王大头砸了一枪托感觉不过瘾,接上去又抡起枪托,准备再给他一下子。二蛋急忙拉住他,呵斥道:“你小子有完没完,跟这些人较什么劲,赶快过去,救三姐要紧。” 这时候张毅和杨老三他们已经成功与腾飞会合,藏在砖窑内山猫的手下被一网打尽,山猫自己也被腾飞一脚踹断了两根肋骨,捂着胸口死狗一般躺在地上。 张毅和杨老三冲过来,迅速接替腾飞控制了全场。腾飞腾出手来,从地上扶起躺在地上的马兰,将她手脚上的绳索解开。此时的马兰慢慢苏醒过来,脸上有几道很深的淤青,衣服上全是泥土和斑斑血迹,原本光彩照人的一张俏脸此刻也黯然无光,脸色苍白如纸。 看着马兰被折磨成这样,腾飞的眼睛都湿润了,李静洁更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抱着马兰失声痛哭道:“对不起三妹,我们来晚了。” 马兰的身体十分虚弱,睁开眼睛摸了摸李静洁的头发,又抬起眼皮望了腾飞一眼,声音很小地说:“二姐,腾飞,你们总算是来了,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救我的。果然,你们没有让我失望。” 腾飞擦了擦眼睛,掩饰自己眼中随时夺眶而出的泪水,沉声说:“对不起三姐,是我们没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马兰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沙哑,说:“这怎么能怪你们呢,是我自己太大意了,上了小青的当。真是看不出来,这么年轻一个女孩子,心机竟然这么深,连我都被她骗了。” 腾飞说:“我们都看走眼了,她的实际年龄要比面相大得多,这个女人就是传说中那个黑三娘,根本不是什么小姑娘。” 听到黑三娘这个名字,马兰的眼睛顿时睁大了,难以置信地问道:“小青是黑三娘?这回还真是遇上高手了,难怪我们这次几乎全军覆没在她手里。” 杨老三和张毅逐一检查砖窑内被他们制服的人,小小一个砖窑里居然藏了十三个人,只是找了半天,却发现唯独缺少了诡计多端的秀才。如果这回让秀才跑掉了,那以后肯定还有更多的麻烦接踵而来。 杨老三喊道:“腾飞,秀才不在这里,难道趁乱溜掉了?” 121、黎明的狙击 腾飞皱了皱眉,如果不能抓住这个号称有八个心眼的秀才,那这次行动就不能算全胜,这家伙心思歹毒,有仇必报,日后肯定还会采取更为凶险的报复。 腾飞将马兰交给李静洁,走到山猫身边,蹲下身来,冷冷地看着山猫问道:“告诉我,秀才去了哪里?” 山猫的鼻孔里呼出一股冷气,视死如归地转过脸去,看也不正眼看腾飞一眼。 看到山猫这幅嘴脸,王大头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举起枪托一下子砸在山猫脑袋上,大骂道:“狗娘养的,这时候你还牛逼,快说,龟孙子秀才去了哪里?” 山猫的脑袋上立即被王大头这一下子砸出一个大包,闷哼一声,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王大头说:“孙子,有种你就弄死我,你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 腾飞冷笑了一声,站起身说:“好,够硬气。大头,这王八蛋就交给你了。他不肯说,我也不想为难他,自然有人会说。” 王大头求之不得,他挨的打吃的亏还没打回来,听到腾飞的话变得兴奋异常,开始了对山猫一场惨无人道的蹂躏,先是一阵枪托,然后拳打脚踢,打得山猫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一会功夫浑身上下几乎没几处好地方。 腾飞接连问了几个人,最后得到确切答案:秀才这家伙昨天晚上突然离开了砖窑厂,说是老大有事要跟他交代,可自从他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秀才这家伙不会预感到情况不对,提前开溜了吧?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太大,在秀才离开之前,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可以说是尽在掌握,秀才选择那个时候离开,可能是真的发生了什么让他不得不离开的事情。 此时天已经亮了,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几抹光线透过砖窑厂的缝隙照进来。腾飞背起马兰,说道:“我们马上离开这里,送三姐去医院。” 腾飞背着马兰走在前面,其他人跟在他身后,鱼贯走出砖窑,然而走出砖窑没多远,腾飞猛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他迅速观察了一番周围的情景,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立即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砖瓦厂里那些被他们捆绑起来或者打晕的人全都不见了。 在他们进入砖窑内时,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腾飞的心里顿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接下来这里也许会发生更加可怕的事情。 腾飞转头对后面的人吩咐道:“不对,有情况,大家小心点,跟在我身后,以最快速度离开这里。” 李静洁紧紧跟在腾飞身后,紧张地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腾飞低声说:“你没发现外面的人都不见了吗?这些人肯定被人救走了,也许前面还会有埋伏。” 腾飞背着马兰,带着一杆人小心翼翼离开砖瓦厂。黎明的砖瓦厂安静异常,这种安静却让每个人都感到不安,空气中仿佛有一种紧迫感,让人都透不过气来。 就在所有人即将离开砖厂时,马兰忽然说:“腾飞,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腾飞说:“你身体虚,别乱动。” 马兰不由分说,挣扎着从腾飞身上下来,突然手指着前方一面高墙对腾飞说:“你看,哪里好像有埋伏。” 所有人打眼往马兰手指的方向望去,确实看到人影一闪,刚准备有所行动,突然一声枪响,一发子弹向腾飞射了过来。 听到枪响,马兰惊呼一声“大家快卧倒”,同时猛地抱住腾飞,将他扑倒在地。然而已经晚了,一发子弹射进了马兰的身体,鲜血瞬时染红了腾飞和马兰的衣服。 紧接着,枪手又连发两枪,杨老三也扑倒在地,中枪的部位不断有鲜血涌出。 在马兰和杨老三中枪之后,其他人赶紧卧倒在地。 腾飞伸手摸到马兰身上的鲜血,失声惊叫道:“三姐,三姐,你怎么样?” 马兰中枪后已经晕厥过去,一双美丽的眼睛紧闭着,悄无声息。 枪手不仅枪法精准,而且十分冷静,在两枪射中马兰和杨老三之后,又连发几枪,子弹擦着卧倒在地的几个人头皮飞过去,打得附近尘土飞扬,压制得卧倒在地的腾飞一伙连头都抬不起来。 王大头咬着牙大骂道:“他妈的,这里居然藏着狙击手,这是冲着我们的命来的。” 枪手连发几枪后,枪里的子弹耗尽,换弹匣的间隙,张毅和二蛋、王大头终于得到了喘息之机,马上举枪还击,几发子弹同时照准枪手隐藏的位置连番开花,打得那面高墙火星四溅,将枪手完全压制了下去。 三人打完枪里所有的子弹后,发现那面高墙后悄无声息,枪手也没有任何还击的意思,砖厂内再次恢复了可怕的平静。 枪手应该只有一个人,在击中马兰和杨老三之后应该已经逃匿。很明显,这是一次精心准备的狙击,枪手已经隐藏多时,就等着在他们防备松懈时将腾飞击毙。这回如果不是马兰及时发现了枪手,并用自己的身体帮腾飞挡住了那颗蓄谋已久的子弹,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的应该是腾飞了。 惊魂未定的腾飞从地上爬起来,急忙查看马兰的伤势,发现子弹射进了马兰的肩部,鲜血正不断地流出来。马兰的呼吸十分微弱,如果不及时送去医院抢救,这回必然是必死无疑。 看着不省人事的马兰,宁愿流血不流泪的腾飞的眼泪夺眶而出,抱着马兰的身体大喊道:“马兰,马兰,你醒醒。” 然而马兰像是熟睡过去一般,无声无息,原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惨白。 杨老三这时候捂着胳膊从地上爬起来,咬着牙骂道:“狗娘养的,到底是什么人偷袭我们,等老子这个王八蛋,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杨老三是胳膊中枪,虽然受了伤,这个时候还能骂娘,说明这一枪并不致命。 所有人都围到马兰身边,张毅将马兰从地上抱起来说:“三姐还有呼吸,得尽快送三姐去医院,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此时的腾飞从未像今天这样悲伤而愤怒,从地上一跃而起,拔出腰里的枪,咬牙切齿地说道:“三姐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如果不是她,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我。妈的,这回老子非亲手宰了他。你们快送三姐和杨老三去医院,老子去追那个枪手,如果三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就用这王八蛋给三姐陪葬。” 122、可怕的对手 李静洁一把抓住腾飞的胳膊,大声说:“老四,你冷静冷静,现在救三妹要紧。难道你没看出来嘛,那个枪手是个职业杀手,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腾飞的大脑已经被仇恨所控制,这时候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去,他一把甩开李静洁的手,红着眼睛说:“别管我,三姐是替我挡了子弹,不给他报仇我还是男人吗。你们快送三姐和杨老三去医院,我一个人就能对付这个王八蛋。” 扔下这句话,腾飞就大步向那面高墙奔去,一个助跑踩着砖墙的缝隙,一只手攀住墙沿,身体在空中一荡就上了墙,居高临下望去,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沿着农田疾奔而去,立即从墙上跃下,跟着枪手的足迹一路追了过去。 枪手的身型移动非常快,在农田里几个起跃就不见了踪影,腾飞紧紧咬着他的背影一路狂追,追出农田后看到那个背影消失在一片树林中,马上尾随而至。 这片树林的树木并不密集,但杂草丛生,很容易遮挡视线,腾飞虽然一直死死咬着枪手的背影,但进入树林后视线被挡,突然发现人不见了。 腾飞双手握抢,猫着腰在树林里寻找枪手的踪迹,尽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眼睛在四周观察的时候,耳朵同时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这个枪手的确是一个高手,隐藏的功夫十分厉害,以腾飞的侦查能力,进入树林后居然未能发现他的任何行踪。难道这家个枪手也是侦察兵出身,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强的隐蔽能力。 腾飞正琢磨的时候,忽然看到一颗大树后露出一只皮鞋,他立即全神戒备,双手握枪一步步向这棵树靠近。然后树后那只皮鞋一只没有任何动作,像是凝固在那里一般,腾飞突然意识到其中有诈,猛回头,惊讶地发现在自己身后出现一个人影,马上意识到不妙,一个翻身扑倒在地。 就在腾飞的身体刚有所动作时,那个突然出现在腾飞身后的枪手开枪了,一声枪响过后,腾飞的身体及时扑倒在地,然后反手看也不看,凭刚才的印象向身后开了一枪。 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倒地的声音,凭直觉,腾飞感觉自己应该击中的枪手,马上一个翻身从地上一跃而起。然而当他刚刚跃起,却看到那个枪手半躺在地上,单手握抢对准了自己,然后枪响了。 在短暂的惊慌之后,腾飞拼尽全力又是一个翻身,堪堪躲过这一枪,身体刚刚落地,枪手紧接着又连开几枪。腾飞身体在地上几个翻滚,躲入一棵大树后,躲过这一轮攻击。 这一轮攻击真的是凶险异常,如果不是自己反应足够快,这时候必然成了这个可恶的枪手枪下之鬼。躲入大树后,腾飞举枪射击,几个点射打过去,枪手在地上也是几个翻身,躲开了腾飞打过去的子弹,藏匿到一棵大树后。 这是这几年来腾飞遇到最冷静也最可怕的一个对手,这家伙的身手和反应应该与自己在伯仲之间,这样厉害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什么人?”腾飞躲在树后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可为什么要袭击我们?是什么人派你来的?” 说完这番话,腾飞马上一个翻身转移了自己的位置,刚刚换位,对方又是两枪打了过来,树上的一块树皮都被这两枪打飞了出去。 腾飞也举枪还击,啪啪两枪打在枪手藏匿的大树上,逼得枪手不敢露头。 打完这两枪之后,腾飞立即又换了位置,一步步接近枪手藏匿的位置。 “为什么不说话?”腾飞问道:“是害怕我听出你的声音吗?” 枪手仍然没有回答,腾飞侧耳听了片刻,双手握抢猫腰一步步靠近枪手所在的位置,然而这时候枪手突然从另一棵树后出现,一枪打在腾飞身边的树上,子弹几乎擦着腾飞的耳朵飞了过去。 腾飞连忙躲闪,枪手趁这个机会,拔腿狂奔,跑的是曲线而不是直线,这样可以避免对方容易瞄准自己。就冲这两下子,腾飞已经确定,这家伙不仅是职业杀手,而且一定有过服役经历,并且有丰富的实战经验,这样的人一定是兵王里的尖子。 腾飞这回没有追上去,而是站立在原地举枪瞄准,在对方闪转腾挪之际,一枪打了过去,打中了枪手的胳膊。这家伙真不是等闲之辈,中枪后速度并没有因此减慢,而是反手一枪打向腾飞。 这一枪没什么准头,子弹距离腾飞几米远飞了出去,但却为他逃跑争取了时间,几个大步已经蹿上大路。腾飞金追上去,跑出树林后却发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枪手拉开车门坐进去,然后轿车飞快地离开。 腾飞马上追上大路,朝着轿车轮胎开了两枪,可惜车子开得太快,而且跑动中无法瞄准,子弹没打中轮胎,只是打在车轴上,打得火星四射。轿车疾驰而去,腾飞紧追了几步,两条腿无论如何追不上这四条腿,无奈之下,只能放弃继续追击。 这个枪手居然还有人接应,这些人可真是处心积虑,看来这次伏击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一击不中立即全身而退。这样的对手,实在太可怕了。 回到市区后,腾飞马上赶去了第一人民医院看望被送去抢救的马兰和杨老三。 到了医院,所有的人都在,白无双也来了,都聚拢在手术室外焦躁不安的等待结果。马兰被送进手术室已经两个小时了,手术仍然在进行中,每个人都捏着一把汗,在手术室外焦急地走来走去。 同时被送来的杨老三因为伤在胳膊上,没有生命危险,手术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杨老三被送到一间病房里休息。据给杨老三动手术的医生说,问题不大,杨老三的身体素质好,只要伤口不被感染,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 然而马兰这边就凶险莫测了,先是被折磨了一天一夜,身体本身就极度虚弱,又受了这么重的枪伤,加上失血过多,马兰能不能抢救回来还真是个未知数。 腾飞刚一到,等在手术室外的人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腾飞,那个遭天杀的枪手抓住了吗?” 123、紧急约见 腾飞沮丧地摇摇头,无奈地说:“我跟他交过手了,很可惜,让他跑掉了。这家伙是个高手中的高手,枪法准,胆子大,头脑十分冷静,如果不是运气好,这次我也回不来了。” 白无双抱着双臂说:“你们是怎么搞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自己就行动了。老三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她父母交代?我们这些人还有脸在江州混吗?” 腾飞抱歉地说:“大姐,这次都怪我,是我没保护好三姐,她是替我挡了子弹,你要骂就骂我吧。” 白无双气呼呼地说:“骂你有什么鬼用,骂你两句三妹这回就能挺过去吗?” 腾飞急忙问道:“三姐现在怎么样了,手术什么时候结束?” 白无双摇摇头,眼睛里泪光闪现,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地说:“现在还不好说,已经推进去两个多小时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术能结束,三妹这次恐怕……” 白无双说着就哽咽得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巴抽泣起来。情绪的确是可以传染的,她这一哭,李静洁也跟着掉下眼泪,在场的人的心情不由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情绪都变得异常低落。 接下来大家都不说话,沉默着在手术室外等候手术结果,心里都为马兰的生死捏着一把冷汗,暗暗祈祷马兰能渡过这次劫难。 腾飞的传呼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屏幕显示,上面写着:速回电,郭。后面是一个电话号码。 腾飞心里牵挂着马兰的安危,这时候也顾不上回电话,揣好传呼机没有理会。过了一会,传呼机又响了起来,仍然是那句话,以及后缀一串电话号码。 郭大喜可能有什么急事,可手术仍然没有结束,腾飞犹豫再三,站起身对白无双说:“大姐,我出去回个电话,你们帮我盯着点。” 白无双面无表情地说:“去吧,反正你守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快去快回就是了。” 从白无双的态度和语气不难判断,对马兰这次受伤,她心里多少对腾飞有些成见,不知道是怪腾飞没有保护好马兰,还是别的什么想法,总之腾飞能感觉到,白无双对他十分不满。 腾飞跟张毅和二蛋交代了两句,快速走出医院,到医院附近的公用电话亭给郭大喜回电。 电话刚一接通,郭大喜劈头盖脸就问道:“你在哪呢,怎么这么迟才回电话。” 腾飞说:“我在第一人民医院,我一个朋友受伤了,正在动手术。” 郭大喜问答:“谁受伤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腾飞迟疑了一下说:“马兰受了枪伤,伤势很严重。前天晚上,她被秀才和山猫绑架,我们昨天夜里去救她,经过一番激战,人虽然救出来了,可在临走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十分厉害的狙击手,马兰为了救我,被狙击手打中了,这会仍然生死不明。” 郭大喜说:“昨晚在西郊的那个案子是你们干的吧?” 腾飞反问道:“你都知道了?” 郭大喜说:“今天早晨我们接到村民报案,说是在西郊废弃的砖瓦厂有人乱打枪,还有很多人受伤,性质十分恶劣。我一猜就有可能是你们干的。” 腾飞说:“郭大队,这件事我正准备向你汇报,这里面牵扯到很多人,十分不简单。只是马兰现在还在抢救,我一时没抽出时间跟你联系。” 郭大喜突然愤怒地问道:“夏腾飞,你胆子也太大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向我汇报?是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腾飞解释道:“郭大队,这件事我正准备找时间向你汇报。之前因为马兰在他们手里,我们投鼠忌器不敢报警,而且这起绑架案我怀疑跟罗铁锤有关,因此不希望你们介入进来,这是我接近他的好机会,一旦被对手发觉你们插手,会引起罗铁锤和牡丹社的警觉,所以没有及时向你汇报。只是我没想到,这件事确实不简单,牵扯进来很多人,情况变得十分复杂,完全不像是简单的绑架案,更像是一个精密设计的阴谋。” 郭大喜缓和了一下口吻说:“这么重大的事,你至少应该提前通知我一声,好让我有所准备。这个案子闹得越来越大了,涉及到枪支,我不想介入都不可能了。你跟我讲讲,具体都发生了什么,又会有什么阴谋?” 腾飞想了想说:“一句两句说不清楚,需要当面向你汇报。对方的武器很先进,确实涉及到了枪支走私,他们手里有好几把走私的手枪,我自己就缴获了一支。” 郭大喜说:“那好,你带上那把缴获的枪,我们找个地方面谈。” 腾飞犹豫了一下,说:“现在恐怕不行,马兰还在手术,我得等到手术结束后才有时间去见你。” 郭大喜说:“那好吧,今天晚上八点,你到越秀茶楼的5号房间,我在那里等你。” 腾飞说:“好吧,我也正想找你商量商量,这件事光靠我们的力量恐怕很难做好。” 挂了电话,腾飞抬腕看了看手表,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水米未进,又一夜没合眼,此刻又困又饿,身体疲惫到了极点。 强打精神,腾飞就近找了家饭馆,随便打包了几个菜,又买了几瓶水,打开一瓶一边喝着,一边拎着东西回了医院。 来到手术前,发现手术刚刚结束了,马兰正被护士用推车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等候在外面的人都赶忙围了过去,面色焦急地询问医生手术情况。 主刀大夫摘下口罩,疲倦不堪地说:“应该说,这位伤者很幸运,子弹距离心脏只有三毫米,如果击中心脏当场就死亡了,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活她了。” 腾飞急忙冲上去追问道:“大夫,我三姐现在怎么样,手术成功了吗?” 124、生死未卜 大夫点点头说:“我们尽了最大努力,应该说,这次手术是成功的,但伤者失血过多,而且在送来的路上颠簸得厉害,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现在仍处于高度昏迷状态。能不能醒来,要看她的意志力和求生的欲望,目前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下结论。” 白无双紧接着问道:“你这样说跟没说一样,我们想知道,她恢复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大夫,你们必须想办法把她救活过来啊,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出。” 主刀大夫有点不悦,瞪了白无双一眼说:“这位姑娘这话说得,我们是大夫,不是神仙,已经尽了全力挽救她的生命,不是有钱就能换命的。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伤者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她本身求生的欲望有多强,这个我们任何人都不可能代替她。” 白无双自知有些失言,而且马兰的命掌握在大夫手里,也不敢对他不敬,赔礼说:“对不起大夫,是我太着急了。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尽力把她抢救过来,算我求你了。” 主刀大夫哼了一声说:“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你不求我我也会尽量保证她的生命。好了,病人需要休息,你们不要都聚在这里了,留下一个人陪床就可以了。” 马兰被推进了重症病房,大夫说完也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剩下腾飞这么一大帮人聚拢在病房外谁都不肯离去,马兰一日不醒来,大家心里一日不得安宁,悬着的心失踪放不下来。 白无双赶鸭子似的把所有人都推出去,说:“你们待在这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打搅马兰休息,你们昨晚都熬了一晚上,都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留在这里陪着马兰,有什么情况我会逐个通知你们的。” 李静洁想了想说:“那就这样吧,回头我跟你换班,大家都回吧。放心吧,算命的给我们三个人都算过命,老三的命最硬,肯定能扛过去的。” 腾飞、张毅和二蛋、王大头离开马兰的病房后,又去楼下看望了一下杨老三。他们进入病房的时候杨老三这家伙居然已经睡着了,而且还在做梦,嘴巴里叽叽咕咕说着什么。这家伙还真是没心没肺,不过能睡着说明身体确实没什么大碍,大家也就放心下拉。 王大头因为没什么事,要求留下来陪杨老三,倒头就在病房里空着的一张病床上睡着了。 回到欢乐狗游戏厅,看到游戏厅的生意依然火爆,腾飞和二蛋进了办公室睡觉。这个时候两人的精神放松下来,累得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 二蛋倒头就睡着了,一会功夫就鼾声四起。腾飞闭着眼睛眯了一会,虽然十分疲倦,却难以进入休眠状态,脑子里全是昨晚的回忆碎片,以及今天早晨遇到的那个狙击手。 这是一个真正的高手,这样的高手本不应该出现在那个场合,更不应该特意等在那里狙击自己,到底是什么人跟自己有深仇大恨,非要置自己于死地? 腾飞闭着眼睛开始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梳理了一遍,越发觉得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阴谋。表面上看是秀才一伙和高森这些人的报复,但背后一定有着很深的居心。能请动黑三娘和那个狙击手这样的人,绝不是秀才和高森他们能办到的。 这个阴谋应该是从黑三娘来到欢乐狗游戏厅,并一再请求留在游戏厅打工开始的。黑三娘通过与腾飞这些人的接触,凭借高超的演技和貌似清纯的外表,逐渐赢得了大家的信任,摸清了他们的脾性和行动规律,然后趁与马兰住在一起的那个夜里,伙同秀才等人在马兰的住处将她绑走,故意制造绑架勒索的假象,实则是想讲腾飞这些人一网打尽。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要将他们全部干掉呢?他们虽说都跟人结过怨,但还不至于要狠到这种程度。 这个幕后的策划者是罗铁锤吗?罗铁锤应该有这个能力,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可真是一个难解的谜团,腾飞越想脑子里越乱,逐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七点多,腾飞洗了把脸,草草吃了点东西糊弄肚子,就赶往越秀茶楼,与郭大喜见面。 按照郭大喜电话里说的,腾飞找到5号包房,走道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郭大喜的声音:“进来吧。” 腾飞推开门进入包房,看到郭大喜坐在茶几旁边,正用开水泡着一壶新茶,空气中流淌着一股茶叶的清香。 郭大喜抬起眼皮看了腾飞一眼,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说:“坐吧,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这已经是第二遍泡茶了。” 腾飞在郭大喜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不过你这个现任的刑侦支队支队长倒是蛮有闲情雅致的,看起来对茶道多少有些研究。” 郭大喜笑了笑,说:“人嘛,总有一好,我这人没别的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喝茶,另外就是抽烟,这辈子活着也就这么点乐趣了。” 听到郭大喜说抽烟,腾飞的烟瘾也来了,马上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郭大喜。郭大喜摇摇头,推掉腾飞递过来的纸烟,拿出自己的烟斗和装烟丝的袋子,一边往烟斗里装烟丝一边说:“我只抽烟斗,抽这个过瘾。” 腾飞点燃烟抽了一口,呵呵笑着说:“哈,想做烟斗神探啊,别说,看你的样子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郭大喜装好烟丝,点燃烟斗,叼着烟斗说:“谈正事吧,你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详细跟我说说,我很想知道具体过程。” 125、扑朔迷离 腾飞捋了捋思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慢条斯理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向郭大喜做了介绍。在此过程中,郭大喜听得十分仔细,期间偶尔会问一些问题,当听到今天早晨腾飞遭遇狙击手,马兰和杨老三受伤时,郭大喜的眉头不由紧紧皱了起来。 “你说这个狙击手不是一般的职业杀手,而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专业杀手,实力甚至跟你在伯仲之间,那这个人你以前有过印象吗?”郭大喜问道。 腾飞摇摇头,说:“没有,我印象里没有这么个人。按理说这样的高手不应该出现在江州,就算出现在江州,也不大可能是专门为了对付我们来的。雇佣他的价格肯定会特别高,我们这些人也不值得别人雇佣这种级别的高手来对付我们。” 郭大喜低头沉思片刻,说:“那也未必见得,按照你刚才说的,他不是特意埋伏在那里,就是为了杀掉你吗?” “是啊,”腾飞说,“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出手呢?我回到江州还不到半年时间,没有这样不共戴天的仇人。可这回他的狙杀目标确实是我,真让我想不通。” 郭大喜说:“我告诉你,你所说的这个高手不是第一次出手,江海四大世家至少有两个家族重要成员死在他手里,都是一枪毙命,杀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作案手法相当高明,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几件悬而未破的奇案之一。另外,我们几名试图打入牡丹社内部的侦查员,一名至今失踪,另外一名前几天找到了尸体,也是一枪毙命,我怀疑也是死在这个可怕的高手枪下。” 听到这个信息,腾飞心里暗暗吃惊,看来这个绝顶高手在江州已经潜藏了很久,而且做过不少大案,只是消息一直是封锁的,一般市民并不知道这些悬案。 腾飞低头沉思,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电光,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就是几个月前在文化广场遇到的跟着李杰那个黑衬衫男子,虽然他们当时没有交手,但那家伙对付王大头那两下子他能看得出,出手的速度和力量之迅猛快捷,动作的娴熟与灵敏度,并不在自己之下,当时他就想到,这样的高手怎么会甘心做李杰的跟班。 不过今天早晨,他跟那个杀手交手时,虽然没有完全看清楚他的脸,但凭印象应该不是一个人。不过这也不完全肯定,如果杀手要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只要在面部做一些简单的处理,如果不仔细看就很难辨认出来。 郭大喜见腾飞默不作声,问道:“你想到了什么?今天早晨你不是跟他交过手吗,有没有看清楚这个杀手的面部特征?” 腾飞摇摇头,说:“当时我们几乎没有正面照过面,他的面部轮廓看得不是太清楚,而且这个人的长相真的太普通,几乎没有特别明显的特征。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应该是化过妆的,故意遮蔽了脸部明显的特征。” 郭大喜叹了口气,摇着头无奈地说:“哎,这家伙的隐藏能力真是太深了,我们追查了很久,始终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可以说,这个人绝对是一个天生的杀手,每次作案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就算是我们的侦查员发现了他的踪迹,也会在 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他干掉。如果不尽快把他找出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害。现在你明白这个牡丹社有多么可怕了吧,如果我们任其发展下去,那等于养虎为患,以后会越发难以控制。” 腾飞猛然想起来一件事,急忙说:“对了,今天我应该击中了他,受伤部位应该在肩部,他中的是枪伤,你可以在全市的医院查找治疗枪伤的伤者,也许可以查到他的蛛丝马迹。” 郭大喜脸上一喜,兴奋地说:“这倒是一条有用的线索,我马上安排人去医院暗中查访。你不是缴获了一支枪吗,拿出来我看看。” 腾飞从腰里拔出那支手枪,交给郭大喜,说:“这是一支77式国产手枪,不是高仿,而是军用生产的。今天早晨与我交手的那名杀手,先是用了一把狙击步枪对我们狙杀,后面用的手枪用枪声来判断,应该是勃朗宁手枪。” 郭大喜拿着手枪仔细查看半天,点点头说:“的确是军用的手枪,看来这个牡丹社还涉及到枪支走私,武器配备十分精良。” 腾飞点点头说:“不错,像高森、羊蝎子这些人虽然混了多年,可他们也没混到能够随身携带枪支的程度,不过昨晚为了对付我们,这批人手里突然都有了枪支,那他们肯定是得到了牡丹社的支援,否则他们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胆子敢这么干。” 郭大喜将手枪还给腾飞,说:“你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我没办法给你配发武器,这支枪既然是你缴获来的,那你就自己留着吧。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开枪。现在说说吧,说说你这个案子的想法。” 腾飞捋顺思路,有条不絮地说:“今天我脑子过电影把我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都捋了一遍,忽然思路就清晰了。你看,无论是从金刚团伙,还是到罗铁锤一伙,有一条线现在已经可以拎起来了。如果罗铁锤是牡丹社的成员,那么他手下的干将从秀才、山猫,再到高森、羊蝎子,还有这几伙人手下的喽啰,已经形成了一股力量。” 郭大喜点点头说:“不错,现在我们越来越可以确定,这个罗铁锤是一个重要人物,应该就是牡丹社负责社团外围力量的主要负责人。而罗铁锤替牡丹社做事,他必然得到了牡丹社的支持,否则凭他现在的能量,还不敢公然与四大家族对抗。” 腾飞接着说:“我的计划是通过打击罗铁锤,逼迫他跟我谈判,介绍我加入这个神秘的牡丹社,从而接近这个社团的核心成员。” “打击罗铁锤?”郭大喜诧异地反问道:“这样只会与牡丹社结仇,怎么可能靠近这个社团?” 腾飞说:“罗铁锤曾经邀请过我跟他一起干,我想他邀请我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牡丹社做事,不过当时我不屑于与他为伍,断然拒绝了。从近期罗铁锤明里暗里对我的打击报复,除去怀恨在心之外,我估计他的真实想法是通过不断地打击我,逼迫我加入他的团伙,但如果是这样,那我永远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喽啰,根本不可能接近牡丹社的核心成员。” 126、爱的呼唤 “有道理,”郭大喜点点头说:“对付这些人,如果是屈服,那价值就大打折扣,反倒是真正打疼了他们,让他们知道你的能量,给他们施加更大的压力,让他们感到威胁,这样他们或许才会考虑到安抚。” 腾飞说:“我就是这样的考虑,反其道而行,打疼他,逼他出来谈判和解。如果打击的力度足够狠,也许会触动他身后的人,让他跳出来与我谈判。从今天早晨的狙击来看,那个杀手应该就是牡丹社派来的,这说明我已经触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 “可是你这样做会让自己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郭大喜说:“牡丹社如果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掉你,而我们却不能给你提供任何保护,这样做就太冒险了。” 腾飞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难道我现在就真的安全了?这也是逼不得已,我并没有想过要招惹他们,可他们一次次的针对我们,这说明冥冥之中他们就是我的敌人,谁胜谁负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郭大喜的眼睛中充满了赞赏之意,端起茶壶又给腾飞的茶杯里斟满一杯茶,拍了拍腾飞的肩膀说:“你有这样的勇气和信心我非常欣慰,这说明我确实没看错人。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只能尽量在暗中支持你了。你告诉我,近期会采取什么行动?” 腾飞说:“马兰和杨老三被打伤,至今马兰仍然生死不明,这给我报复罗铁锤提供了很好的理由。近期我们会有一系列貌似疯狂的报复行动,在全市范围内抓捕秀才,只要见到秀才和铁路帮的人,我们都不会手下留情。同时,我要尽可能破坏罗铁锤现在做的生意,他的那几个场子我们都会去闹事,只有给他造成巨大的损失,才可能逼迫他跳出来跟我谈判。” 郭大喜不无忧虑地说:“这个方法虽然可行,但你们这么闹下去,恐怕很难收场,事情越闹越大的话反而对你们不利。” 腾飞笑了笑说:“所以这就需要你郭大队在暗中相助了,最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等我们干完活之后你们再出现。罗铁锤做的大多不是什么正经生意,我在前面冲锋,你们随后去捡便宜就是了,这对你们是很有帮助的。” 郭大喜想了想,喝下一杯茶说:“好,那就这么干!不过下次你再有大的行动,一定要事先通知我,让我好做准备,像昨天这种先斩后奏的情况以后决不允许发生了。” 腾飞笑着说:“好吧,我尽量做到,不过遇到突发情况我也不敢保证及时向你汇报,那样反而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郭大喜微微笑了笑,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先离开这里,我还要继续待一会,等到没有人注意到我的时候再出去。” 腾飞站起身,跟郭大喜道别,快步离开越秀茶楼。 从茶楼出来,腾飞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至今也没有收到白无双的消息,也不知道马兰醒过来了没有。 腾飞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马路边打车,这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注意到身体左侧出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看着自己。他猛回头,那个男人马上低下头,向另外一边快步离去。 难道自己被人跟踪了?腾飞心里不由一惊,可又是什么人有必要跟踪自己? 不过这一发现倒给腾飞提了个醒,自己现在身处险境,必须万事小心。如此看来,郭大喜的谨慎是很有道理的,在阴险狡诈的敌人面前,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到了第一人民医院楼下,腾飞在附近买了点水果饮料,提着满满一大袋东西上了住院部。 来到马兰的重症病房门口,腾飞敲了敲门,从里面传来白无双的声音。推开房门,腾飞看到白无双和李静洁都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大姐和二姐都在啊,马兰醒了吗?” 白无双白了腾飞一眼,像是还在赌气似的说:“你还好意思问,如果不是你,三妹会搞成这样子吗?我们三姊妹混了这么多年,啥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连命都差点丢了。” 腾飞尴尬地站在那里,低着头无言以对。 李静洁轻轻推了白无双一把,柔声说:“大姐,这怎么能怪腾飞呢,这次如果不是腾飞,不光是马兰躺在这里,我们几乎就被人家一窝端了,他可是立了大功。再说了,老三受伤实在是个意外,真的不是腾飞的责任。” 白无双忽然捂着嘴巴哭了起来,抽噎着说:“看着老三现在这个样子,我就是心里难过,这都快一天了,人都没醒过来。我……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我……” 白无双说着伤心地抹起眼泪来,搞得李静洁也跟着流泪不止。腾飞望着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马兰,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原本花朵一般美丽的容颜黯然失色,如果不是还有心跳和呼吸,真的会让人觉得她已经不再人世了。 腾飞放下手里拎着的东西,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伸手握住马兰的手,尽量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柔声说:“三姐,我是腾飞,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白无双瞪了腾飞一眼,正准备说什么,李静洁马上拦住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白无双冷哼了一声,赌气一般背过脸去看也不看腾飞一眼。 马兰没有任何反应,腾飞接着说:“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那么我告诉你,这次一定要挺住,你还有很多事没做呢,还有这么多人想着你,你肯定舍不得丢下我们,对吧?” 腾飞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就溢满了眼眶,顺着面颊流淌而下。他吸了吸鼻子,擦掉泪水接着说:“这次都是我不好,我怎么能让你替我挡子弹呢,我好歹是个七尺男儿,你应该是我的保护对象才对。所以你这样做不对,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干这种傻事了。嗯,你快醒来吧,我还欠你一条命呢,难道你不想要了吗?” 腾飞说着将马兰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用马兰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膛。马兰的手冰凉,几乎没有温度,腾飞脑子里回忆起早晨马兰为了掩护自己将他扑倒在地的情景,再次悲从中来,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然而这时候突然听到李静洁惊叫了一声:“你们快看,老三有反应了。她……她哭了……” 127、报仇雪恨 腾飞抬起头,惊讶地看到马兰的眼角居然流出了泪水,顺着面颊流淌而下! 是的,马兰是有感知的,这说明她的生命迹象正在恢复。看到马兰脸上的泪水,三个人兴奋得几乎都大叫起来。 白无双立即兴奋地冲出病房,跑去找大夫,李静洁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破涕为笑道:“看来老三还是最听你的话,我跟大姐在这里赔了她一整天,她理都不理我们。你一来跟她说了几句话,就把她哄得眼泪都出来了。” 腾飞也擦去眼角的泪水,苦涩地笑着说:“你不是说你们算过命吗,三姐得命最硬,她怎么可能有事呢。” 这时候白无双带着大夫进来了,大夫查看了一下心电图,又翻开马兰的眼皮看了看,检查一番后点点头说:“嗯,病人的生命迹象正在恢复,有好转的迹象,不过目前身体仍然极度虚弱,需要继续观察。” 腾飞急忙问道:“这么说距离她苏醒已经为时不远了?” 大夫说:“希望如此吧,不过现在我也不敢肯定。好了,你们只要留一个人在这里陪着病人就可以了,没必要都待在这里,打搅病人休息。” 腾飞又一次像被赶鸭子似的从病房赶了出去,他悻悻地提着给杨老三买的水果和营养补品,下楼找到杨老三所在的病房。 推开病房门,腾飞就闻到一股烟酒味,看到王大头和二蛋这两小子正在病房里跟杨老三喝着酒,抽着烟,床头柜上放着几包熟食和两瓶白酒,整个把病房当成了酒馆。 看到腾飞推门进来,王大头啃着一根鸡腿说:“腾飞,你来得正好,哥几个好久没聚在一块喝酒了,来呗,一块喝两杯。” 腾飞皱着眉头说:“卧槽,你们也太能造了吧,这里是医院,不是饭店,你们这又是烟又是酒的,就不怕大夫把你们赶出去。” 二蛋大大咧咧地说:“管它那么多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我现在是整明白了,我们有今天没明天的,先他娘的吃了喝了再说呗。你来了就陪哥几个一块喝两杯。” 腾飞在杨老三的病床上坐下来,瞅了一眼杨老三一脸轻松的样子,问道:“老三,你受的可是枪伤,还是小心点,万一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事,”杨老三满不在乎地说:“这点伤不算什么,我这窝在这里也无聊,正好这两小子还能陪陪我。喝点酒,喝晕了睡得也踏实点。” 腾飞接过王大头递过来的酒杯,端起来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说:“刚我去看过三姐了,人虽然还在昏迷中,不过大夫检查过之后,说她的生命迹象正在恢复。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三姐肯定能挺过这一次。” 王大头从嘴巴里吐出一根鸡骨头说:“是吗,那太好了,我早就说过了,三姐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凋了呢。刚才我们几个上去看三姐,又被大姐奚落了一阵,堵在门口进都不让我们进去。” “凋你妹啊,”二蛋说:“装什么文化人,你他娘的不会用词就别学得人家文绉绉的,这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听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王大头不服气地反击道:“你有文化行了吧,真是的,三姐长得是跟花一样嘛。” 这时候病房门被人推开,张毅走进来,看着几个人在里面大吃大喝的,笑着说:“我靠,你们几个倒是清闲,在这里搞起联欢晚会了。” 杨老三说道:“你小子怎么才来,不会是泡马子去了吧。” “我哪有这个闲心,”张毅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下口说:“回去就睡了一小会,然后找了几个最近跟着我混的小兄弟,让他们帮我们打听秀才这王八蛋的消息去了。这回咱们吃了这么大的亏,绝对要血债血还,这笔账一定要跟这群王八蛋算清楚。” 张毅倒是跟腾飞想到一块去了,不过腾飞是出于战略需要考虑,张毅却是性格使然。张毅这个人不光死要面子,平时话不多,却喜欢琢磨,而且这个人另外一个特点就是有仇必报,这一点跟王大头很像。秀才这伙人一而再再而三对他们打击报复,这回一个重伤,一个轻伤,几个人都不同程度挨了毒打,这个仇如果还不报肯定说不过去。 腾飞还没吭声,王大头就嚷嚷道:“对,这回必须废了秀才这个王八蛋,妈的,老虎不发威,当我们是病猫啊。张毅,找到秀才一定先通知我,我亲手废了他。” 张毅一句话说得群情激奋,杨老三和二蛋也纷纷请战,一定要报仇雪恨。 见腾飞半天没说话,张毅望着腾飞问道:“腾飞,你的意见呢?你可别告诉我,你打算就这么拉倒了吧。” 腾飞摆摆手,说:“我可没这个意思,这个仇当然要报,不过经过昨晚的一战,我们战斗减员比较严重,三姐还生死不明,杨老三也躺在这,我们还得留下人手在这里保护他们两个,防止秀才这伙人到医院来补刀。根据我对秀才的了解,昨晚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些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二蛋黑头黑脸地问道:“那你到底啥意思?” 腾飞说:“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边要防止秀才带人来报复,同时也要想办法抓到他。大家应该也想到了,能组织策划这么精心的阴谋来对付我们的人肯定不止秀才一个,如果没猜错,那个背后的策划者就是罗铁锤。而且我怀疑,烧掉二蛋废品回收站也是罗铁锤的意思,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逼得我们走投无路,只能去投奔他,为他所用。” 听到罗铁锤是整件事情的幕后策划者,一直将罗铁锤视为情敌的王大头表现得尤为激动,愤愤地骂道:“做他妈的美梦,他想得美,老子就算是饿死,也不会跟着他混。这个狗娘养的,早晚有一天老子一枪打死他。” 二蛋说:“回收站被烧掉之后,我也琢磨过,用排除法把可能干这事的人过了一遍筛子,也觉得很有可能是罗铁锤干的,李老栓可能真是被我们冤枉了。我们以前认为跟罗铁锤的梁子翻篇了,可现在看起来是我们太幼稚了,罗铁锤从来就没打算放过我们。” 腾飞接着说:“通过这几次交手,罗铁锤这个人十分的阴险狡诈,针对我们这么精心策划的行动,他楞是没有露面。不过我们再这样被动挨打下去肯定不行,这回必须主动出击,打疼罗铁锤,逼迫他跳出来跟我们讲和。” “好!”杨老三说:“就这么干!这回对付罗铁锤我们不能再心慈手软了,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明白,跟我们过意不去他不会有好日子过,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用这些阴招来对付我们。” 腾飞点点头,说:“大姐和二姐要照顾马兰,老三又躺在这里,目前我们真正能用的人手只有我、张毅、二蛋和大头四个人,现在我来做一下分工。张毅负责追查秀才的下落,大姐那边能调动的人手你都撒出去全市范围内查找;二蛋负责留守游戏厅里,防止有人趁机捣鬼,同时在游戏厅的客人里发展一些可用的人手,帮我打探罗铁锤现在经营的几个赌场,我们也要端了他的场子。” 杨老三惊讶地问道:“罗铁锤在经营赌场?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118、补刀 腾飞说:“其实我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个罗铁锤到底在干什么,这家伙名义上是在做生意,其实他最赚钱的生意还是开赌场,那些生意不过是用来洗赌场赚的钱而已。不过他经营的这几个赌场比较隐蔽,具体位置我还没搞清楚。” 王大头骂骂咧咧地说:“我就说嘛,这狗东西以前也不过是靠着铁路线干些坑蒙拐骗偷的勾当,现在到处在外面吹牛逼说在做大生意,整天人模狗样的叼个雪茄,出门还带着保镖开着汽车,原来还是靠开赌场发了洋财。干,找到他的那几个赌场,给他连窝端了。” 腾飞接着说:“这次我们不要急于求成,把准备工作做扎实,真正开始行动的时候下手一定要狠。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这回一定要打疼他们,让他们以后再想对付我们的时候都得掂量掂量后果。” 王大头突然嚷嚷道:“你们都有事做,咋就把我一个人漏了,那我干啥?” 腾飞拍了拍王大头的肩膀,笑着说:“你是预备队,主要任务就是守在医院,保护好杨老三的安全,他现在行动不便,身边每个人不行。” “切!”王大头不满地说:“看不起人是吧,怕我给你们添累赘就直说啊。我虽然身手没你那么好,可咱有的是热情啊。” 杨老三说:“我这点小伤不碍事,不用人保护,你还是个大头安排点事干呗。如果秀才派人来补刀,那正好,老子巴不得他们不来呢,只要来了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腾飞想了想,说:“以我对他们的了解,秀才和罗铁锤都是特别阴险的人,白天他们不大可能派人来医院补刀,晚上就难说了。要不这样吧大头,你不是跟罗章不对付吗,白天你没事就去跟踪罗章,我想罗铁锤开的那几个赌场,可能会让罗章负责看管,你跟踪他,看看他去什么地方比较多。不过你可记住了,只许跟踪,绝对不许你单独行动。” 王大头兴奋地敬了个军礼,说:“好叻,这活我喜欢,等抓到罗章这孙子,老子再敲掉他两颗牙。”说着王大头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突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在门口出现两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大汉,两个人贼眉鼠眼往里面瞅了几眼,看到病房里坐着这么多人又吃又喝的,显得很惊讶。 “你们找谁?”二蛋眯着眼睛看着这两个人。 两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歉意地举起手说:“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 王大头没好气地呵斥道:“进门不知道先敲门啊,这什么素质。” 那两个人背着手,陪着笑脸退到门口抱歉地说:“真是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我们把房号记错了。” 一边说,两人一边从外面拉上门,迅速离去。 “什么他妈走错房间了,”王大头骂骂咧咧道:“这两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长着眼睛出气用的。” 腾飞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往走廊了看了一眼,看到那两个人沿着走廊走到楼梯口,迅速下了楼。他皱了皱眉头,低头沉思了片刻,又回到床边坐下。 几个人把那两瓶白酒喝完,桌上的熟食也消灭干净,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跟杨老三告别,离开病房走出医院。 从医院出来时,腾飞特别留意观察了一下四周,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但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担忧。他在医院外晃了一圈,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正准备上车时,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转身折回医院,从后门进入住院部大楼。 刚来到后门,腾飞猛然发现张毅也出现在这里,问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张毅会意地笑了一声,反问道:“你不是也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腾飞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看来我们又想到一块去了,刚才那两小子根本不是走错房间了,他们应该就是秀才派到医院来补刀的。” “没错,”张毅说:“这两小子腰里都别着刀,没安什么好心。我猜他们是看到我们这么多人在里面,没敢动手,在外面等着我们离开以后再回去补刀。” 腾飞说:“来的正好,正愁找不到秀才呢,他们来了正好给我们带路,免得我们到处找,给我们省了不少力气。” 张毅点点头,说:“我们就在病房附近堵着这两小子,只要他们一亮家伙我们马上动手。不过可说好了,这回我们不能直接抓了他,得故意放他们跑掉,我估摸着秀才正猫在什么地方等着这两小子的消息呢。只要跟着这两小子,一定能找到秀才。” 腾飞手指着张毅的脑袋说:“你小子,鬼精鬼精的,就这么干,这是最省力气的办法了。” 两个人上了楼,猫在杨老三所在病房的安全通道里,静等着那两个补刀的杀手前来。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果然看到那两小子去而复返,鬼鬼祟祟上了楼,四处张望一番后,来到了杨老三所在的病房门口,将门推开一条小缝,往里面看了几眼,看到杨老三和王大头都睡着了,然后互相用目光交流一番,然后从腰里拔出了两把短刀,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看到两个人趴在门口,并且摸到了腰里的短刀时,腾飞和张毅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来到了两人身后。这两家伙刚踹开门,腾飞和张毅几乎同时出手了。 张毅抬腿用力一脚踹出去,踹在了其中一名的后腰上,将这家伙一脚揣进了病房。 而腾飞比张毅干脆得多,一把从后面抓住另外一个的头发,一下子将这家伙抡了起来,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对面的墙面上。 这两小子压根没想到自己前来偷袭,反而在背后遭到了别人偷袭,一下子都被打蒙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才看清楚是腾飞和张毅,惊吓得头皮都竖了起来。 119、将计就计 腾飞抓住被摔在墙面上的家伙,也不下重手,只是一个嘴巴子又一个嘴巴子抽在这家伙脸上,打得这小子眼前金星直冒,一时甚至忘记了还手。 腾飞一边大嘴巴子抽着,一边冷冰冰地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挨抽的小子也算是个硬手,在吃了几个大嘴巴子之后逐渐稳住了心神,手里的短刀用力向腾飞脖颈一挥,腾飞身体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这小子抽出空档,大吼一声:“老八,点子太硬,快跑啊。” 这时候被一脚踹进病房的老八正苦不堪言,先是挨了张毅一脚,摔进病房后一个狗吃屎嘴巴先着地,磕掉了一颗门牙。他被踹进来的动静太大,惊醒了躺在病床上睡觉的王大头,大叫一声“卧槽”,猛地从床上跳下来,一看这情景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上前冲着老八脑袋上就是一顿大皮鞋。 老八被王大头几脚踹得差点晕死过去,如果不是中途张毅拦住了王大头,老八的脑袋还得再生吃几下子。趁张毅拦住王大头的间隙,老八也懒得去想到底怎么个情况,从地上爬起来,挥舞短刀逼退王大头和张毅,马上转身飞快地逃出病房。 站在走廊里的腾飞看到老八从里面冲出来,照准他的屁股又狠狠踹了一脚,老八的身体被踹飞出去几米远,送了他一程。另外一个赶忙从地上扶起老八,两个人连滚带狼狈万分逃出了住院部。 腾飞和张毅对视一眼,挥了一下手,不远不近悄悄尾随在这两小子身后离开住院部。 这两小子从医院逃出来,发现并没有人追上来,总算松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马路牙子上,哆哆嗦嗦掏出烟来每人点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才回过神来。 老八吐出一口烟雾,惊魂未定地说:“妈的,好险,差点就被包了饺子。” 另外一个说:“可不是吗,他妈的,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你说这几个小子怎么知道我们要去补刀的?他们好像就一直埋伏在那里,就等着我们动手,该不会是有人点了咱们吧。” 老八说:“我他妈的怎么知道,这些人太阴险了,忒不是东西。王八蛋,下次落到老子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另外一个说:“现在事没办成,咱们还被人打了个半死,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吧。大哥还等着我们回去汇报消息呢。” 老八恨恨地说:“牙都被人打掉了,还汇报各屁啊,这个样子去大哥能给咱好脸色看吗?” 另外一个沉默了半天,抽完手里的烟,将烟头弹出去,说:“那也得回去给大哥说一声,不然以后我们还怎么混。走吧,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老八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屁股踩灭,说:“走吧,回去就等着挨骂吧。”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往五一街夜市走去。 此时秀才正坐在五一街夜市一家烤肉店的包房里,傻老婆等汉子一般等着他派去补刀的那两个回来向他报告喜讯。 今晚秀才的心情十分糟糕,精心筹划的一场报复行动以失败收场,搭档山猫还被踹断三根肋骨,打成了脑震荡住进了医院。一分钱没赚到,损兵折将不说,自己的能力和威信也受到了兄弟们的质疑。昨天晚上,如果不是罗铁锤临时叫自己去办事,估计他也得陪着山猫躺进医院里,一想到这里秀才就更加郁闷。 虽说今天早晨马兰和杨老三也被打伤住进了医院,可这事却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在罗铁锤那里不仅没得到一点奖赏,反而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回是彻底栽了,一点便宜没占到,还吃了这么大的亏,号称八个心眼的秀才自从出道以来从来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可自从跟夏腾飞这伙人较上劲之后,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每次筹划得完美无缺的计谋,却总在关键时刻出问题,功亏一篑。 今晚派老七和老八去医院补刀,就是想挽回点颜面,可这两小子去了那么久也没见回来,该不会是又失手了吧? 想到这秀才的眼皮子就跳了起来,他抓起啤酒瓶子猛灌了半瓶啤酒,擦了擦嘴巴,对身边坐着的几个兄弟说:“老七和老八这两小子怎么回事,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难不成这两小子连一个重伤号都对付不了?” 跟秀才坐在一桌上吃烤肉喝啤酒的就有腾飞在火车上遇到的鸡窝头,以及跟鸡窝头形影不离的黑大个。这两个人跟了秀才多年,可以说是他的心腹死党。 鸡窝头嚼着一根烤肉串说:“大哥,别着急啊,你就放宽心在这里喝着,老七和老八怎么说都是练家子,手绝对够黑,对付一个受了伤的杨老三绝对不成问题。我估摸着,他们就快回来了。” 秀才没好气地说:“你小子别老用这些屁话糊弄老子,我这心里总感觉不得劲。这回我们可算是把脸丢大了,费了这么大力气,筹划了近一个月时间,本来是要把夏腾飞这伙人一网打尽的,可没成想搞成现在这个样子,花了那么多钱,损失了这么多兄弟,夏腾飞还活蹦乱跳的,以后我们在罗铁锤那里是越来越没地位了。” 鸡窝头不以为然地说:“大不了我们自己另立山头,凭啥非要给罗铁锤卖命,说实话,就他给的那点好处我们只要手脚勤快点就能捞回来。大哥,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凭啥非要在罗铁锤这一棵树上吊死?” 黑大个也附和道:“就是啊大哥,我们完全可以自己立个汕头,以前我们自己单干的时候不也挺好嘛,又自在,又不用受气。” 秀才恨其不争地骂道:“你们两个给我闭嘴,懂个屁啊,就知道瞎吵吵。罗铁锤有靠山,背后有人撑腰,我们有吗?就凭我们这些人,出了事谁来保我们?” 鸡窝头惊讶地问道:“大哥,你说罗铁锤有靠山,那他的靠山是谁啊?” 秀才不耐烦地说:“这是你该知道的吗?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就闭嘴。你小子屁话最多,早晚被你这张破嘴害死。” 这时候鼻青脸肿的老七和老八推开烤肉店的门走了进来,两个人跌跌撞撞冲到秀才身边,灰头土脸地说:“大哥,我们回来了。” 120、恶战 看到老七和老八这个德行,秀才心里就暗叹了一声,估摸到这两小子肯定把事情办砸了。他黑着脸问道:“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杨老三被你们做了吗?” 老七和老八同时低下头,一脸愧疚地说:“大哥,我们……我们……事没办成,被……被夏腾飞他们识穿了,提前埋伏在病房外,我们刚……刚要动手,他们……他们就出现了,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秀才心里开始流血,一口鲜血差点都喷出来,闭上眼睛恨恨地说:“事情办砸了,你们还有脸回来,这点事都办不好,你们两个王八蛋怎么不去一头撞死。” 老七支支吾吾地说:“我们……我们……大哥,这回真不能怪我们,夏腾飞这伙人都是当过侦察兵的,身手好,警觉性又高,提前埋伏在医院,就等着我们去补刀,实在太难对付了。我怀疑有人出卖了我们,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提前知道我们要去补刀?” “放你娘的屁!”秀才大吼一声站起身,瞪大了眼睛骂道:“你们去补刀就我们几个人知道,你说是谁点了你们?当初你们怎么跟我吹牛逼的,还号称从少林寺里学艺回来的,一个人能打五六个,可他妈根本就是两个废物,被人打得跟猪头一样跑回来,还有脸给自己找借口!” 秀才这回是真怒了,一肚子恶气都发泄在这两个人身上。还是鸡窝头机灵,马上倒了一杯酒给秀才递过去,陪着笑脸说:“大哥,别生这么大气,气大伤身啊。老七和老八也不容易,你看都被人打成这样了,没有功劳总有点苦劳。现在我们的兄弟越来越少了,大哥你就别再怪他们了,以后让他们将功补过就是了。” 秀才接过酒杯一口喝干,恶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坐下来说:“没用的东西,给我滚远点,看到你们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七和老八像得了特赦一般松了口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转身正准备离开包房时,抬起头忽然惊讶地看到腾飞和张毅脸上挂着讥笑堵在门口,不由惊得大叫一声:“卧槽,你们怎么在这里?” 张毅冷冰冰地笑了笑说:“当然是跟着你们来的。” 秀才和鸡窝头等几个人看到腾飞和张毅也是大惊失色,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抄起了放在身边的家伙。 秀才大叫一声:“兄弟们,给我上,砍死这两个王八蛋。” 然而秀才身边的兄弟却没人敢上前,只是拿着家伙摆开架势,这些人跟腾飞一伙人交过几次手了,每次都没占到便宜,深知这两人的厉害,一时根本不敢贸然动手。 腾飞双手仍然插在裤兜里,眼睛死死盯着秀才说道:“秀才,我们终于见面了,这回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秀才提起手里的砍刀指着腾飞说:“夏腾飞,你别张狂,别人怕你,可我秀才不怕你。今晚你敢来这里,说明你马上离死不远了。” 腾飞把手从裤兜里掏出来,拔出别在腰里的军刺,冷冰冰地说:“是吗,那我倒很想看看,今晚谁会死在这里。” 秀才一咬牙,厉声喝道:“老七老八,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两个戴罪立功的时候到了,先把这小子给我做了。” 老七老八对视一眼,硬着头皮挥舞着短刀向腾飞冲了过去。张毅的动作比他们更快,他们的刀刚挥出来,张毅就跳起来飞起一脚,踢飞了老七手里的短刀。老八的刀也同时到了张毅面前,一刀挥出,照准张毅的大腿削了过去。 于此同时,腾飞不敢怠慢,一个健步蹿上去,挥拳痛击老八的面门。老八见腾飞的拳头打过来,只能放弃袭击张毅,反手向腾飞撩去一刀。腾飞也紧接着变幻了招式,侧过身灵巧躲过这一刀,同时伸手一把抓住老八的胳膊,抬起膝盖,将老八的胳膊磕在大腿上。这一次腾飞出手非常重,几乎将老八的一只胳膊折断。 老八凄厉地惨叫一声,疼得汗水和泪水几乎同时冒了出来,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这条膀子估计就这么废掉了。 秀才几个人趁腾飞和张毅对付老七和老八的机会,抄起房间里的椅子劈头盖脸扔了过来。腾飞和张毅慌忙侧身躲闪,虽然躲过了这一轮攻击,可秀才和鸡窝头趁机逃窜到了包房门口,企图夺路而逃。 腾飞急忙大吼一声:“张毅,这里交给我,你去拦住秀才,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张毅一拳打倒缠住自己的老七,踩着地上的椅子跳了起来,凌空飞起一脚,重重踹在刚冲到门口的秀才后背上。秀才的重心失去平衡,一个狗吃屎摔了出去,身体扑倒在外面的一张桌子上。 黑大个和鸡窝头是秀才的心腹死党,虽然很不愿意直接面对腾飞这些人,可这时候也只能拼命了,两人转身举着两把宽背砍刀砍向张毅。张毅左躲右闪,身体灵巧地在地上一个翻滚,抄起一把椅子,举起来砸在黑大个的脑袋上。 这个黑大个的身体还真是结实,脑袋上生吃了这一下子,头上马上见了血,却激发了他的斗志,红着眼睛抡起拳头,一个左勾拳向张毅的面门打了过去。张毅抬起胳膊挡住他这一拳,同时一拳打在了黑大个的鼻头上。黑大个的鼻梁骨被打断,一股鼻血飚了出来,却依然屹立不倒,抬起腿踹向张毅的小腹。张毅慌忙双臂下沉挡住黑大个踹过来的腿,但同时背后空门大开,鸡窝头趁机一刀砍在张毅后背上。 张毅挨了这一刀,闷哼一声,身体趔趄着扑在一张桌子上,手伸到后背一摸,摸到一手的鲜血,心中大怒,大喝一声:“草泥马,老子弄死你!” 121、反包围 鸡窝头原本举着刀又追赶上来,张毅猛转身,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鸡窝头硬是被张毅骇人的目光给吓得往后倒退了几步。 在包房里的腾飞此时已经解决了老七和老八,冲出包房后看到张毅受伤,急忙问道:“张毅,你怎么样?” 张毅站直了身体,强忍着后背的疼痛说:“没事,妈的,老子今天要大开杀戒了。” 鸡窝头和黑大个急忙退守到秀才身边,将秀才扶起来,三个人都拎着刀,严阵以待。 腾飞和张毅面无表情一步步向秀才靠近,两人今天已经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要将秀才废掉。对这一点,秀才也心知肚明,暗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接下来更凶猛的攻击。 然而正当腾飞和张毅准备痛下杀手时,从烤肉店其它几个包房里突然冒出十几个人,每个人都带着家伙,招呼都不打就向腾飞和张毅冲杀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秀才料到他们会来这里寻仇,早早埋下了伏兵? 腾飞和张毅根本没时间考虑,对方手里的家伙已经向他们身上开始招呼,两个人慌忙迎战,一时疲于应付,十分的狼狈。 这伙人多势众,下手都特别狠,腾飞和张毅一时落了下风,身上不同程度都被对方手里的家伙击中,身上很快挂了彩,衣服被鲜血浸透。 正当腾飞与这伙来路不明的袭击者打得不可开交时,从包房里最后走出一个人,望着目瞪口呆的秀才说:“秀才,你先走,这里交给我们了。” 看到这个人,秀才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朝这人拱拱手,喊了一声“多谢了”,然后带着鸡窝头和黑大个仓促离开烤肉店。 这人冷眼看了腾飞一眼,用不大却十分威严的声音说:“敢在五一街撒野,这两个王八蛋是活得不耐烦了。伙计们,下手都不要留情,把这两个小子给我废了。” 腾飞和张毅一边抵抗,一边退到了一间包房门口,躲过对方迎头劈来的一刀之后,张毅大喊道:“腾飞,对方人太多了,再打下去我们非被干挺,怎么办?” 腾飞一脚踹飞一个挥刀砍向自己的大高个后,大声说:“退到包房里去,从窗户跳出去,马上离开这里。” 张毅应了一声,抡起一把椅子,砸翻另外一个挥刀砍向自己的小子,转身冲进了包房。然而腾飞这边的境况却异常凶险,三把刀同时迎头劈了过来,腾飞抄起一把椅子,勉强拦住这几刀,但同时下盘却露出了破绽,被对方一脚踹在肚子上,身体往后飞了出去。 腾飞的身体落在包房门口,张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拉起腾飞退守到了房内,马上从里面关上门,用里面的桌椅板凳堵住门口,然后飞快地冲到窗口,一脚踹碎窗户玻璃,从窗口钻了出去。 他们刚从窗口钻出来,那伙人已经踹开了包房的门,提着刀冲了进来,尾随在腾飞和张毅身后钻出窗口,一路追杀上去。 腾飞和张毅身上都挂了彩,不敢恋战,一路狂奔而逃,对方挥舞着大刀紧追不舍。 然而他们越往前跑却发现追赶的人越来越多,像是掉进了一个可怕的包围圈里,沿途到处都有人拦截,冷不丁一个角落里就蹿出几个人,大刀片子和砖头块子毫不客气地向他们身上招呼,腾飞和张毅身上都挨了不少黑暗中飞出来的砖头。 躲过一次偷袭后,腾飞和张毅终于冲出了五一街,冲到了大马路上,身后仍然有一群人紧追不舍。 张毅边跑边喘息着说:“腾飞,我怎么感觉我们像是被包围了,哪里冒出这么多人来?” 腾飞说:“这里是铁路帮的地盘,这回是我疏忽了,那些人肯定都是罗铁锤的手下。” 张毅说:“那我们怎么办,干脆跟他们干到底了,干死一个够本,干倒两个赚一个,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 腾飞突然停下来,张毅跑出去几步,却发现腾飞没有跟上来,停下脚步莫名其妙地看着腾飞,问道:“你想好了,真的决定跟他们拼了?” 腾飞摇摇头,喘了几口气说:“不用跑了,前面的路已经被人堵死了。” 张毅定睛望去,果然看到马路前方聚拢了一大群人,将他们所有的逃跑路线都堵住了。而这个时候身后那群始终追着他们的人也赶到了,这回可真是前有毒蛇,后有猛虎,两人被人包夹在了正中间,想不拼命都不行了。 腾飞和张毅对视了一眼,互相点点头,握紧了拳头,准备与他们决一死战。 烤肉店那个救走秀才的中年男人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望着腾飞和张毅冷冷地一笑,眼睛里全是讥讽之色,说:“跑啊,接着跑,我看你们今天晚上还能逃到哪里去?” 张毅看着这个陌生男人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 中年男人冷冰冰地说:“我是谁对你们来说并不重要,你们只要知道,我是要你们命的人。兄弟们,你们所有人给我一起上,把这两个家伙剁成肉泥。” “都别动!”腾飞和张毅背靠背同时拔出枪,对准冲上来的人群喊道:“谁再敢上前一步,我们就打爆他的脑袋!” 这伙人显然没想到腾飞和张毅手里有枪,但在此之前为了防止误伤人命两人始终没有拔枪,但这个时候显然顾不上这些了。 一大群手持利刃的打手们被唬住了,愣在原地不敢上前,却也将腾飞和张毅围得水泄不通,两人想从这么多人面前突围,除非真的大开杀戒。 中年男人冷眼望着腾飞和张毅手里的枪,说道:“有枪是吧,有胆子你们就开枪,我倒想看看,你们敢不敢当街杀人。伙计们,不要怕,给我冲上去。” 中年男人虽然下了命令,可真正不怕死的人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多,包围腾飞和张毅的打手们虽然蠢蠢欲动,可就是没人敢带头冲上去砍杀。 就在两帮人对峙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轿车喇叭声,一辆白色的轿车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包围圈,包围腾飞和张毅的这伙人骂骂咧咧四散躲开,包围圈硬是被轿车撕开了一道口子。 白色轿车开到腾飞和张毅身边停下,车窗摇下来,白无双坐在驾驶室里大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上车。” 白无双来得真是太及时了,张毅感激地说:“大姐,你来得正好。” “少废话,快上车!”白无双面无表情地说道。 腾飞和张毅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白无双立即发动车,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了过去,包围他们的打手们纷纷躲避,轿车再次从包围圈里撕开一道口子,一路疾驰而去。 冲出包围之后,腾飞和张毅都长吁一口气,此刻才感觉到身上伤口的疼痛。刚才那一顿乱刀和飞砖,两人脑袋上和身上都不同程度受到了重创,尤其张毅后背被鸡窝头砍的那一刀,流了太多的血,此刻伤口处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白无双一边开车一边说:“你们两个真是太冒失了,竟然跑到这里来抓秀才,难道不知道五一街是铁路帮的地盘吗?还真把自己当成艺高人胆大的英雄了。” 腾飞擦了擦身上的血迹,问道:“大姐,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遭遇了埋伏?” 白无双说:“本来我是回家休息的,下楼去看望杨老三,他告诉我你们跟踪秀才的两个手下去抓秀才,我就想到可能会出事。路过五一街听说夜市上有人打架,估计就是你们,所以开车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碰上你们被人追杀。你们也看到了,对方有多少人,你们就算再能打,能把这么多人都打趴下吗?” 张毅吸了口冷气,用纸巾一边擦着后背上流出来的血,一边说:“这次实在是弄巧成拙了,原本计划的好好的,已经把秀才堵在了烤肉店,眼看着要得手了,没想到突然冒出一大堆人来,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顿砍。真他妈是邪门了,怎么每次我们到五一街来,总能遇上铁路帮的人。” 122、杀出重围 腾飞说:“这回不是碰巧遇上的,你没看出来吗,他们就是等在那里,等着我们去抓秀才的。这个罗铁锤厉害,每回都能想到我们前面,估计他早都想到我们会去抓秀才,所以在秀才身边安排了眼线,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白无双撇了撇嘴,说:“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你还有救,罗铁锤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付的,所以我们要报仇还需要从长计议,认真部署。” 腾飞说:“大姐说得对,不管怎么说这回多亏了大姐及时出现,要不然我和张毅今晚真的就栽在罗铁锤手里了。” 白无双冷哼了一声,说:“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以后你们不要再擅自行动了,有什么事一定要大家商量妥当后再动手,像今晚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发生了。” 顿了顿,白无双接着说:“我先送你们去医院,把伤口处理一下,最近几天好好养伤,等马兰和杨老三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商量怎么找罗铁锤和秀才算这笔血债。” 腾飞和张毅都没说话,心里还是有一万个不服气。 来到第一人民医院,腾飞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做了消毒和包扎处理就没什么大碍了。张毅受的伤比较重,尤其后背那道口子,总共缝了十三针,必须得在医院躺两天。 张毅一住院,腾飞他们又一次战斗减员,原定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秀才和罗铁锤那边没什么动静,而腾飞和二蛋一边打理欢乐狗游戏厅的生意,一边四处打探罗铁锤经营的那几个地下赌场的具体位置。不过罗铁锤这个人确实鬼精,他那几个地下赌场十分隐蔽,腾飞和二蛋打听了几天一无所获。 倒是王大头跟踪罗章有了新发现。 王大头跟这个罗章可以说是天生的冤家对头,只要能对付罗章,王大头就来劲。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王大头跟踪了几天罗章,发现他每天都要去一个地方,在里面待几个小时后才出现。 那里是位于城乡结合部的一个四合院,每次罗章都是骑着摩托车背着一个黑色的皮包去,去的时候包是憋的,但出来时包里总是鼓鼓囊囊的。以王大头的判断,这个四合院应该就是罗铁锤经营的地下赌场,罗章的包里装的都是现金,他每天去那里就是为了收钱的。 有了这一发现,王大头十分兴奋,马上跑去欢乐狗游戏厅找到腾飞和二蛋,将这一重大发现告诉他们,建议马上带人去端掉罗铁锤这个场子。 腾飞沉默片刻,摆摆手说:“先不用着急,再观察观察,等等再说。” 王大头急不可耐地嚷嚷道:“还等个屁啊,我敢打包票,那个四合院就是罗铁锤的赌场,咱们带人去砸了他的场子,出了这口鸟气。” 腾飞反问道:“你拿什么保证,你亲自进去过吗?” 一句话把王大头问住了,他挠了挠头说:“那倒没有,罗章认识我,我进去不是找死吗?” 腾飞说:“找个生面孔,进去探探虚实再说。还有,罗铁锤的赌场也不止这一家,砸掉他一个场子还不足以打疼他,要干我们就把他的几个场子全都端掉,这才能达到效果。” 二蛋点点头说:“这回要干我们就得把准备工作做扎实了,不能像前两次那样,活没干漂亮,反而被人包了饺子。大头,最近我在游戏厅发展了几个小兄弟,都挺机灵的,现在我把他们都交给你,你这些天带着他们专门跟踪罗章,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他们其他的堂口。一会我把他们都叫过来,给他们交代一声,以后他们就听从你的命令。” 一听二蛋要把小弟交给自己来带,升级成了大哥级人物,王大头马上变得十分兴奋,急忙表态说:“好啊。”不过他很快略显为难地说:“其实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了,队伍不好带啊。再说了,让人家听我的总要给人家点好处,我现在穷得叮当响,怕管不住他们。” “你他娘的!”二蛋骂道:“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小子没憋好屁。” 虽然嘴上骂,二蛋还是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两千块钱扔给王大头,说:“这些钱你先拿着用,不过不许乱花,这算是办公经费。” 王大头美滋滋地抓起钱,手指头在嘴唇上沾了点唾液,点着票子笑眯眯地说:“这就对了嘛,进赌场咋可能不带钱呢。行了,这活包在我身上,一定把罗铁锤这几个堂口都找出来。” 游戏厅的伙计小王站在办公室门口,伸出手指敲了敲门,说:“腾飞哥,有你的信。” “我的信?”腾飞狐疑地问道:“哪里寄来的?” 小王手里捏着一张白色的信封,说:“哦,北京寄来的。” 腾飞还没来得及去接,王大头抢先一步把信封抢过来,看了看信封上的地址,然后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笑嘻嘻地说:“我靠,肯定是那个李晓倩寄来的情书,腾飞,你文化程度不高,我担心里面有些字你不认识,我先拆开帮你看看。” 腾飞笑骂道:“去你奶奶的,你不也是高中毕业吗,比我能有文化到哪去。” 二蛋笑着说:“腾飞,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大头上高中时可写过不少情诗,号称校园诗人,一向自认为特别有文化。不过这孙子那些情诗写得狗屁不通,一首诗三十个字,他能写出六个错别字。” 王大头一边拆信封一边说:“那也比你强,看你傻大黑粗的,一看就是个大老粗。” 拆开信封,王大头却发现里面花花绿绿的信纸被叠成了千纸鹤,费了好大劲才拆开,清了清嗓子念道:“飞……哎哟,真是肉麻,我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二蛋笑着说:“别废话了,快念啊,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王大头接着阴阳顿挫地念道:“见信好。时光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间回到北京已经一个多月了,你在江州还好吗?说句心里话,回到北京我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总想念在江州的日子,想念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刚念道这里,腾飞一把从王大头手里抢过信纸,红着脸说:“够了,别闹了,谈正事呢。”然后他转头对正低着头窃笑的小王说:“小王,你去把潘驴、大耳朵这几个人都叫到办公室来,我们有事要跟他们交代。” 小王应了一声,憋着笑走了。 王大头心有不甘地说:“腾飞,干吗那么严肃呢,把信给我看完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孩子写给男人的情书呢,欣赏观摩观摩嘛。” 腾飞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好看的,你无聊不无聊。有这闲情雅致自己去泡妞去,泡到了让你马子每天给你写情书不就完了嘛。” 二蛋不误妒忌地说:“哎,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腾飞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自从复原回来后就艳福不断,先是火车上救了李家大小姐,演了一出英雄救美。我们美丽动人的三姐也是不开眼,咋也看上这小子了,竟然为了他去挡子弹,又来了一场美女救英雄,到现在还躺在医院呢。老天爷不公平啊,凭啥什么好事都让这小子给碰上了,我们这些人只能在旁边看着干瞪眼。” 王大头也附和道:“就是说嘛,凭啥什么好事都让你碰上,我们哥几个只能在旁边干着急。腾飞,这我得批评你,既然你有这么有女人缘,好歹也给我们哥几个介绍个女朋友,要不然我们可不答应。” 腾飞苦笑道:“去你的,你当我是拉皮条的,我自己这还打着光棍,到哪给你们介绍女朋友。你小子争点气,尽快干出点名堂,还愁找不到女朋友?” 正说着,小王带着几个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说:“老板,潘驴他们我都给你们带来了。” 二蛋点点头说:“小王,你先去忙。你们几个都进来,把门关上。” 潘驴和大耳朵,还有一个叫三扁担的进门后从里面关上门,在腾飞和二蛋面前站成一排。 123、四面出击 三个人都将手背在背后,腰杆挺得笔直,一脸的肃穆。这三个小子就是二蛋从游戏厅的常客里挑选来的伙计,每个人都长得十分有特点。 潘驴家是铝厂的,上次朱日奎带着铝厂的子弟来闹事其中就有他,这小子个子不高,但身体特别结实,饭量大,力气也很大,而且据说是出了名的驴脾气,犟得要死,所以别人都叫他潘驴。不过他到底有多犟腾飞和二蛋只是听说过,还没见识过。二蛋看中潘驴,主要是看上他有一把子好力气,一百来斤的东西一只手就能拎起来,所以游戏厅凡事体力活都交给他去干。 大耳朵呢耳朵确实大,简直像两只驴耳朵,应该说奇人奇相,这小子的听力特别好,竟然能根据游戏机的按键声判断出具体数字。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大耳朵对游戏机的痴迷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因为喜欢玩游戏机,各类游戏机的零部件和软件他都有所钻研,任何一部游戏机只要他钻研上几天,就能完全吃透,无论是维修还是安装样样拿手。腾飞和二蛋把他留下来,主要是出于维护游戏机的需要。 另外一个叫三扁担个子特别高,几乎有一米九,人却精瘦,站起来像一根麻杆,以前在市体校的篮球队是主力中锋,不过因为身体条件原因,没进入省队,只能回家待业。这小子可以说是腾飞的铁杆粉丝,特别仰慕腾飞的身手,整天泡在游戏厅就是为了跟着腾飞混。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大的用途,但决定听话好用,让他往左他绝对不会往右,出于业务发展考虑,这样的人也会有用。 三个伙计年龄都在二十岁出头,目前都是待业青年,整天没啥事干,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游戏厅。现在二蛋和腾飞基本上不怎么插手游戏厅的事,只是管钱,大部分事情交给管理员小王,现在生意越来越好,所以从游戏厅的闲人里挑了这三个人做小王的帮手,帮忙上上分,看看场子。腾飞还给他们租了宿舍,每月发点生活费,几个人轮流倒班。 潘驴问道:“老板,你们叫我们进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吧。” 二蛋指了指王大头说:“这位是王哥,你们应该都认识吧?” 三个人望着面有得色的王大头说:“认识。” 二蛋说:“我把你们都交给王哥了,以后你们都听他的命令,他让你们干啥你们就干啥。明白吗?” “明白!”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王大头站起来,在三个人每人肩膀上用力拍了拍,拍到三扁担的时候因为够不着对方的肩膀,只好作罢,得意洋洋地说:“兄弟们,以后跟着王哥混,王哥保证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前途远大着呢。” 潘驴忽然问道:“可是王哥,你自己整天卵事都没有,连抽烟喝酒都是蹭我们老板的,我们几个人跟着你混到底干啥呢?” 一句话噎得王大头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说:“放屁!谁说老子整天没卵事,老子干的可都是大事。”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二蛋交给他的两千块钱经费,在三个人面前晃了晃说:“看到没有,这是什么?再敢说我没钱小心老子捶你。” 腾飞帮王大头打圆场道:“最近这些天你们忙完游戏厅的事,就跟着大头出去打探罗铁锤那边的消息,找到了每个人都有奖励。记住了,一定要服从命令听指挥,要让我知道谁不听大头的命令,那就自己卷铺盖卷滚蛋,别怪我们不讲情义。” 见腾飞如此严肃,三个伙计没敢多说,纷纷表态一定会听王大头的命令。 二蛋挥挥手说:“行了,你们现在就跟着大头去办事吧。” 王大头带着三个新收的小弟出去了,他们刚出门没多久,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腾飞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白无双欣喜的声音:“你们都快来医院,老三醒了。” 马兰终于挺过去了,腾飞兴奋得几乎跳了起来,挂了电话跟二蛋兴冲冲地离开办公室,出门打了辆出租车,飞快地向第一人民医院而去。 腾飞他们到马兰所在的重症病房时,房间里已经挤满了人,就连受伤的杨老三和张毅都来了。腾飞和二蛋挤进去,看到马兰正睁着眼睛跟大姐二姐说话。人虽然苏醒了,不过脸色仍然十分苍白,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证明她的身体仍然极度虚弱。 白无双沙哑着嗓子说:“老三,你可算是活过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昏迷就是三五天,都快把我们急死了。现在好了,你总算醒过来了,醒过来就好,我就说嘛,算命的都说你是我们三个人里命最硬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马兰用很小的声音说:“对不起了大姐二姐,让你们跟着我担惊受怕了。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以为我这次活不成了,没想到还能再看到你们这么多人,看到你们真好,活着真好。” 李静洁一只手抓着马兰的手,另外一只手擦了擦眼睛,说:“老三,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安心养伤,别的什么都不要想,凡事都有我们帮你料理,你好好的,明白吗?” 马兰轻声“嗯”了一声,慢慢转动头,目光在房间里的人脸上搜索,当看到腾飞时,目光停留在腾飞脸上,低声说:“腾飞,这那天你没受伤吧?” 腾飞上前一步,走到马兰床边俯身感激地说:“三姐,谢谢你,这回是你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你替我挡了那一枪,我早就是个死人了。” 马兰轻轻咳嗽了一声,用喑哑的声音说:“别这么说,你们都是为了救我……” 白无双突然拉下脸,打断马兰和腾飞的对话,冷冰冰地说:“好了,三妹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静养,人你们都看过了,都出去吧,让三妹好好休息。” 说着白无双就开始把病房里的人往外赶,二蛋不满地说:“大姐,你这是干啥啊。我这刚进门,还没跟三姐说一句话,你这就把我们赶出去,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哪那么多废话。”白无双不耐烦地把二蛋和腾飞他们推出病房,“等老三身体痊愈了,有你们说话的机会。快走,别死皮赖脸耗在这。” 把腾飞他们赶出去之后,白无双从里面关上门,二蛋不明所以地摸着脑袋说:“奇怪了,大姐这到底唱的哪出啊,是她打电话叫我们来的,也是她把我们赶出来的,这到底啥意思?” 对此腾飞也莫名其妙,倒是张毅看出点门道,说:“我咋感觉大姐像是吃醋了呢?” “吃醋?”杨老三狐疑地问道:“吃谁的醋?” 张毅说:“腾飞和二蛋来之前大姐还好好的,可怎么腾飞刚跟三姐说了两句话,大姐的脸色就变得特别难看,我咋感觉她像是吃腾飞的醋了呢。腾飞,大姐不会也看上你了吧?” “别瞎扯淡!”腾飞黑着脸说:“胡说什么呢,这种话以后可不能乱说。” 腾飞虽然态度很明确,可他分明也感觉到大姐不是太喜欢马兰跟他有过多接触,可能心里确实对他们两个有些芥蒂。女人的心思确实过于微妙,你很难真正搞懂她们心里想什么。 几个人来到杨老三和张毅所在的病房,又闲聊了一会,将他们这些天所收集的信息做了一番交流。几个人一致认为,虽然目前表面上风平浪静,对方并没有对他们穷追猛打,不过肯定也没闲着,不知道又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所以他们这些天还是要加倍小心。 124、血光之灾 从目前的形势分析,经过几次交手,对方虽然遭到重创,可实力仍然十分强大,自己这边近期损兵折将,严重战斗减员,必须进行休整,所以这段时间不易有大的动作。 好在杨老三和张毅的身体素质都不错,在医院养了几天,伤口基本痊愈,很快就可以出院了。这无疑是个利好消息。 从医院出来,二蛋突然拉住腾飞说:“现在我们去哪?” 腾飞说:“当然是继续打听罗铁锤那几个地下赌场的消息,难道你还真指望大头一个人搞定啊。” 二蛋忽然难为情地笑了笑,说:“这事不着急,你先陪我去趟白云观吧,我听说那里有个黄半仙,算命特别准,我想去算算。” 腾飞惊诧地望着二蛋,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没发烧吧,好好的算什么命。” 二蛋说:“我家里人催着我找对象了,我想去黄半仙那里算算我的姻缘,看看啥时候我才能找到自己的意中人。” 腾飞狐疑地看着二蛋问道:“你说得是真的假的,受啥刺激了吗,我咋觉得这像是个阴谋呢。你跟我说实话,去白云观到底想干什么?” 二蛋不耐烦地说:“啥狗屁阴谋,跟你我能有啥阴谋,你就跟我去一趟呗。现在你的桃花运来了,不理解我们这些单身狗的悲催啊。走吧走吧,就当是去散心吧。” 二蛋死乞白赖拉着腾飞去了算命,打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就到了白云观。 白云观位于江州东城区,背靠白云山,道观附近有一条河,依山傍水,确实是个风景绝佳的地方。白云观在江州也有年头了,多年来香火鼎盛,每天来这里求神算卦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算是江州一处名胜古迹了。 二蛋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到这里并没有求神拜佛的意思,他确实只想算算自己的姻缘。不知道真的是他家里人催他找对象结婚,还是受了腾飞的刺激,春心萌动,非要找这个据说预测姻缘特别准的黄半仙给他掐算姻缘。 黄半仙的摊子不在白云观里面,而是在白云观附近的一个店铺里,二蛋和腾飞找到门口挂着黄半仙招牌的铺面,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道服,留着一缕山羊胡的黄半仙坐在正堂中。黄半仙个子不高,人精瘦,头上挽了一个发髻,留着半白的山羊胡须,手持一把羽扇,倒很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二蛋一进门就恭敬地问道:“请问是上师黄半仙吗?” 一到这里,二蛋就变得十分谦卑小心,说话都不敢大声,也不知道是被黄半仙这幅装扮唬住了,还是因为有求于人,所以才变得如此小心谨慎。 黄半仙点点头,用羽扇指了指两把木椅,说:“我是,两位是来问前程还是问姻缘?” 腾飞说:“我不问前程也不问姻缘,是陪着他来的,你帮他算算吧。” 黄半仙认真地看着腾飞,摸了摸下颚的山羊胡说:“这位先生倒是生了一幅好面相,前程不可限量,我看你印堂明亮,鸿运当头,想必近期必有喜事。” 腾飞懒洋洋地说:“我能有什么喜事,还鸿运当头,都说了,我不算命,你还是帮我这位朋友算算吧。” 黄半仙似乎对腾飞的兴趣要比二蛋大得多,眼睛始终盯着腾飞看。二蛋急忙表态道:“上师黄仙人,我是想请您给我掐算下姻缘,看看我什么时候能遇到自己的心上人。” 听到二蛋如此谦恭,腾飞差点笑出声来,这个二蛋看起来傻大黑粗的,倒还真是个多情的种子,这就难怪他跟王大头关系那么好了。 黄半仙指了指桌面上的一个竹筒,里面放了不少算命用的竹签,说:“先摇一摇,再抽一支出来。” 二蛋恭恭敬敬地端起竹筒,闭着眼睛摇了摇,然后轻轻将竹筒放回桌上,从里面抽出一支签,双手奉上,递给黄半仙。 黄半仙接过签字,看了一眼,然后轻抚胡须问道:“报上你的生辰八字。” 二蛋想了半天,报上自己的生辰八字,黄半仙看着签子沉吟片刻,说:“这位先生,你是否已经有了心上人?” 二蛋一惊,脸色变得通红,反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黄半仙见自己说中了,略显得意地拈须微笑:“既然你是求姻缘,我当然通过姻缘签可以看出端倪。不过你的这段情路恐怕不会顺利,你的心上人心里装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二蛋低下头,默默无语半天后说:“半仙厉害,我的心上人确实心里另有其人。那你再给我说说,难道我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非也,非也!”黄半仙说:“男女之间的姻缘首先要看缘分,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既然你们能相识,那说明还是有一定缘分的,但这个缘分到底有多深,能不能修成正果,还要看个人的修行和造化。” 二蛋脸上一喜,问道:“这么说我还有机会了?那我到底啥时候能修成正果啊。” 黄半仙说:“根据你的生辰八字和这支姻缘签来看,你的姻缘应该在两年之后,不过跟你修成正果的是不是你心里那个人就不好说了。两年之后,你的事业呈现很大的上升空间,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个时候你的桃花就开了,身边桃花无数,乱花渐欲迷人眼,就怕那个时候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选了不该选的人。” 二蛋立即表态说:“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在这一点我的立场是很坚决的。” 黄半仙也不反驳,只是捻须微笑,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二蛋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掏出五十块钱放在黄半仙的桌子上,恭敬地说:“多谢半仙了,我们这就告辞了。” 腾飞对这个黄半仙装腔作势的样子很不感冒,他听了半天感觉都是胡扯,不过是吃透了这些求神问卦的香客心理,说一些莫测高深的话,搞得你云里雾里,还对他感恩戴德,心理就对他有些鄙视。 腾飞准备跟着二蛋出门,这时黄半仙突然站起身,用羽扇遥指着腾飞说:“这位先生请留步,我有几句话要讲。” 腾飞转过身,冷眼望着黄半仙说:“有什么事?” 黄半仙从桌案后出来,走到腾飞身边认真地上下打量着腾飞,神情十分严肃,摇着羽扇围着腾飞转了一圈说:“这位先生是军人出身吧?” 黄半仙这一点倒是看得很准,腾飞不由对他多了一分敬意,不过也没怎么表态,只是轻轻嗯了一下。 黄半仙接着说:“从你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你身上有一股凛冽的杀气,你虽然生了一幅好相面,近期桃花不断,不过你身上的杀戮之气过重,如果不加强修身养性,多做善事,化解身上的戾气,这辈子恐怕会不得善终。” 这个黄半仙饶了半天,用这种话危言耸听,目的无非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腾飞冷笑了一声,说:“吃上我们这碗饭,能多活一天就算赚了一天,至于能不能善终,那是以后的事,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个。” “年轻人,可不能这么想。”黄半仙说:“你不在乎,可是你的亲人呢,你的朋友呢?他们也不在乎吗?” 这句话倒让腾飞心里一动,不过很快一闪而过,他不耐烦地说:“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些?” 黄半仙摇摇头说:“你可能是觉得我不过是为了一点咨询费用,如果这样想你就错了。我不过是看你是个可造之材,将来大有作为,善意提醒你行事务必要三思而行,否则近期很有可能有血光之灾。” 125、意外之喜 腾飞心里烦躁,这个黄半仙绕来绕去,目的还不是希望自己如何请教破解血光之灾的办法,自然免不了要向他上供,这是江湖术士常用的办法,不过他从来就不信这一套,这种说词对他根本不管用。 腾飞拱拱手说:“有劳费心,多谢了,如果真有血光之灾,来日我一定登门请教。” 扔下这句话腾飞拉着二蛋快速离开黄半仙的铺面,走进白云观。 腾飞虽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神神叨叨的东西,可二蛋却被黄半仙几句话唬得晕头转向,一边走一边说:“腾飞,我觉得这个黄半仙说得有几分道理,看人也蛮准的,最近确实跟人连干了几仗,大家都见了血,要不我们回去再问问他,看看怎么破解这个血光之灾。” 腾飞没好气地说:“我看你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我们整天打打杀杀的,这种事怎么可能化解,难道都出家当和尚去。如果怕见血,那你干脆就别干了。你问个姻缘,怎么还整出这么多事来。” 二蛋笑了笑说:“嗨,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有备无患嘛。” 腾飞突然转过脸盯着二蛋,很认真地问道:“二蛋,你跟我说实话,刚才你说的心上人是谁?” 二蛋支支吾吾地说:“你问这个干啥,我瞎说的,这你也信啊。” 腾飞说:“你喜欢三姐,对吗?” 二蛋不说话,眼睛四处漂来漂去,等于是默认了。 腾飞沉吟片刻说:“按理说,我们是好兄弟,你喜欢谁我也没权力管你。不过三姐的想法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我不希望因为这种事破坏了我们几个人之间的感情。” 二蛋忽然目光直视着腾飞说:“马兰现在还不是你的女朋友吧?” 腾飞说:“当然不是,虽然我心里也喜欢她,可这层窗户纸还没捅破。” 二蛋说:“这就是了,既然她不是你女朋友,那我就有权力喜欢她,追求她。我们是好兄弟,可感情上这种事确实谁都很难控制,我是真心喜欢马兰,只要你们一天不结婚,我就还有机会。当然,如果你们结了婚,作为好兄弟,我肯定不会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腾飞笑了笑,拍了拍二蛋的肩膀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行吧,我们公平竞争,看看谁先追到三姐。” 二蛋的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拍了拍腾飞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说:“那好,我们一言为定,公平竞争,谁都不许溜奸耍滑。” 然而这时候二蛋忽然发现腾飞的脸色一变,眼神也随之变得十分冷酷无情,两只手都放在自己肩头,迅速垂下头,似乎是在躲避什么。 二蛋不解地问道:“腾飞,你怎么了?没事吧你。” 腾飞低着头小声说:“小声点,千万别回头,用你的身体挡住我。” “你看了鬼了吗?”二蛋说着就要转过头,被腾飞一把拉住,将脸部用他的胸膛挡住,神色显得十分紧张。 “秀才!”腾飞低声说:“这小子居然也来白云观求神算卦来了。” 这时候秀才带着鸡窝头和黑大个从他们身边不远处走过,往白云观深处而去,一幅行迹匆匆的样子。 二蛋并没有亲眼看到过秀才的真面目,忍不住望着秀才的背影多看了两眼,不解地说:“这孙子咋也跑到这来凑热闹,不会是坏事干得太多良心不安,要金盆洗手了吧。” 腾飞冷哼了一声,说:“走,我们跟着他,看看他到底去哪。” 腾飞和二蛋悄悄尾随在秀才身后,进入白云观深处,进入后面的一处院落后,秀才在一间房门前驻足,伸手敲了敲房门,从房间里走出一个中年道士。秀才很恭敬地向道士行礼,然后留下鸡窝头和黑大个在房门外守着,自己跟着道士进了房间。 鸡窝头和黑大个在院子里守着,腾飞和二蛋没敢靠近院落太近,只能在外面监视。 二蛋纳闷地说:“没想到秀才这样满肚子坏心眼的东西,居然还有修道的闲情雅致,这孙子看起来还真是不简单啊。” 腾飞冷哼了一声,低声说:“这世上奇怪的事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道士也是凡人,不是神仙,秀才来这里不见得就是为了修行。看那个道士对他的态度,他们应该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两人在外面监视了大概半个小时,房门打开,秀才从房间里出来,走到门口再次向道士行了大礼。道士向秀才还礼后,秀才带着鸡窝头和黑大个匆匆离开。 腾飞和二蛋紧紧尾随在秀才身后,看到他离开白云观之后,在路口打了一辆出租车,一路向东驶去。腾飞和二蛋也赶忙拦下一辆出租车,一路跟踪秀才乘坐的出租车来到南城区附近一个居民区。 秀才带着鸡窝头和黑大个从车里下来后,警惕地四处望了几眼,然后走向一条小巷。腾飞和二蛋马上下车,小心翼翼跟着秀才进了这条小巷。 秀才进入巷子后七拐八拐,在一处院落前停下脚,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同时再次警惕地往四处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才推开门进去。 这个居民区在南城区十分有名,是一个多民族混居的地方,多数居民干的都不是什么正当职业,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一个人住在这个地方就像一滴水掉进了海水里。看秀才的样子,似乎这段时间就是隐藏在这里,难怪到处都找不到他。 秀才和鸡窝头他们进去后一直就没出来,腾飞和二蛋在外面等了半天,终于等到鸡窝头从里面出来,哼着小曲晃晃悠悠走出小巷,然后在一家小饭馆停下来,打包了几个菜,又买了两瓶白酒,拎在手里又晃晃悠悠走了回去。 腾飞和二蛋看到鸡窝头走进院子,这才从藏身的角落里走出来,望着鸡窝头的背影说:“现在能确定这里就是秀才的藏身之所了,看他们这样子今晚是打算在这里过夜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二蛋抽了一口烟,问道:“总不能一直戳在这里,看着他们在里面大吃大喝吧。” 腾飞想了想,说:“现在我们知道了秀才的藏身之地,先不要惊动他,再观察观察,看看他都在跟什么人接触,顺着他这条线一定会有所收获。” 二蛋不耐烦地说:“有这个必要吗,冲进去干脆利落干了他,打他个终身残废,给三姐报仇就是了,这样磨磨唧唧的让人觉得一点都不爽快。” 腾飞说:“不是早给你说过吗,秀才不过是个小人物,他还没这个胆量和能力策划这么大的行动,幕后真正的老大是罗铁锤,我们抓秀才真正的目的是对付罗铁锤,把秀才干残废了你心里是爽了,可我们要抓住罗铁锤的把柄就难了。” “行吧,”二蛋掐灭烟头,在脚底下踩了一脚说:“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现在我不发表意见,一切行动听你指挥。” 腾飞四处看了看,看到鸡窝头刚才打包饭菜的那家小饭馆说:“我观察了一下,这条巷子只有这一个出口,我们就在那个小饭馆里吃点东西,等到天黑透了秀才会不会出来行动,然后跟着他。如果我的判断不错,跟着他肯定会有重大发现。” 二蛋跟腾飞进了小饭馆,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点了几个凉菜和熟食,要了一瓶酒,慢慢喝着酒,吃着菜,耐心等待着夜色到来。 126、夜色 一瓶酒喝下去大半瓶的时候,夜色终于如期而至,这个白天昏昏欲睡的居民区在夜晚却逐渐活跃起来,那些白天无精打采的人随着夜色到来变得精神抖擞,开始陆续出动,四处流窜,开始了精彩纷呈的夜生活。 腾飞原本以为晚上秀才会有所行动,没想到的是,随着夜色降临,秀才所在的那个院落竟然变得格外热闹起来,开始不断有人出入那个院子,院子里灯火通明,十分热闹。 这是什么情况?腾飞和二蛋对视一眼,分明对出现的变故摸不着头脑。 “腾飞,这不对啊,”二蛋说:“秀才这王八蛋在搞什么名堂?” 腾飞沉吟片刻,说:“看来我们的判断出现了偏差,这个地方不是我们之前想的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一个堂口。你去打个电话,把大耳朵叫来,让他进去侦查侦查。” 二蛋应了一声,走出小饭馆,去附近找了一台公用电话,电话打到欢乐狗游戏厅,让大耳朵马上到这里来见他。 二蛋出去打电话的功夫,腾飞见小饭馆的老板忙完在一边闲坐着,想起店老板应该清楚这里的情况,笑了笑说:“老板,过来坐坐嘛,一块喝两杯。” 小饭馆的老板正闲的蛋疼,马上走过来在腾飞的餐桌旁坐下,摇着扇子笑了笑问道:“这位老板,我这里的饭菜还合你口味吧。” 腾飞给小老板倒了一杯酒,笑着说:“不错,味道相当不错。” 小老板得意地笑了笑,说:“你别看我这门面小,可我这的饭菜那是没得挑,这片地方就属我这家店的口味最正宗了。” 腾飞端起酒杯跟小老板碰了一下杯子,两个人都抿了几口酒,小老板放下杯子擦了擦嘴巴,摇着扇子眯着眼睛看着腾飞说:“你和你那个朋友在我这坐了几个小时了,我看你们也是没什么事,是不是想不想去那里赌两把?” “赌两把?”腾飞狐疑地望着小老板,不解地问道:“去哪赌两把?” 小老板用扇子指了指店外的那条巷子,说:“就是里面那家喽,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里是几个月前新开的一家赌场,别看白天基本没什么人,可到了晚上就热闹了,每天不搞到凌晨四五点钟是不会散场的。” 这可真是个意外收获,腾飞心里不由大喜,但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地说道:“是吗,这我还真不知道。老板,那你有没有进去玩两把?” 小老板说:“当然玩过,前两次进去倒是赢了点钱,可后面越输越多,一晚上输了老子八千块,连棺材本都要赔进去了,后来就再不敢去了。我听人说,这是开赌场的给赌客下的套,这些人鬼着呢,前几次都是让你先赢点钱,让你先尝点甜头,等把你套牢了再狠宰几次,不让你倾家荡产那是不会罢休的。哎,我也是着了道了,等我明白过来已经被套进去几万块。” 腾飞附和道:“是啊,十赌九输,开赌场基本上都搞鬼,怎么可能让你们从他们那里赚到钱,幸亏你及时收手,要不然越陷越深,我看连你这小饭馆都保不住。” 小老板苦笑着说:“可不是吗,以后打死我都不赌了。这伙开赌场的狠着呢,不光放赌,还放高利贷,有些人急着翻本,就跟他们借钱,借一千,给八百,两毛的利息,有些人越借越多,到最后实在还不起,被砍了手脚还不肯放过他们,硬逼着还钱,那可比我惨多了。” 腾飞故作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人开的场子,这么霸道,难道就没人管得了他们吗?” 小老板说:“听说这家赌场背后的老板势力大着呢,上面有人罩着,下面有人捧着,公安局都不管,谁敢管他们,谁又管得了他们啊。要怪啊只能怪自己,谁让自己不争气,爱赌呢,不赌不就啥事没有了。” 腾飞接着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场子的老板叫什么名字?到底是什么来头?” 小老板说:“这我哪知道啊,只是听说是在江州很吃得开的人,背后有靠山,有时候会来这里查查账,不过长什么样我也没见过。” 正聊着,二蛋回来了,在餐桌边坐下来,端起酒杯喝了口酒,见店老板在旁边坐着,也没多说什么。 店老板说:“二位还要不要再添点什么菜?” 腾飞说:“不用了,结账吧,我们还有事,喝完这瓶就得走了。” 店里又进来两个客人,店老板起身去招呼,二蛋这才低声说:“我已经让大耳朵进去摸摸情况,你这边打听到什么情况没有?” 腾飞小声说:“我听店老板说,那个院子是家赌场,而且还放高利贷,在江州是个很吃得开的人物,背后的老板应该不是秀才,而是罗铁锤,秀才到这里应该是帮忙看场子的。” “还真是罗铁锤的赌场?”二蛋兴奋地说:“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今天没白忙。” 腾飞点点头,说:“等大耳朵从里面出来后我们就马上离开这里,这个地方人多眼杂,秀才和罗铁锤的手下很多人都认识我们,一旦被他们发现我们事情就不好办了。” 两人没再多说,喝完一瓶酒后买了单离开了小饭馆,另外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继续观察赌场外面的一举一动。 这时候腾飞突然看到金大牙和黑寡妇从一辆车里下来,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往小巷内走去,走到赌场的院落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着金大牙和黑寡妇走进院内,腾飞冷笑了一声,说:“今晚可真够热闹的,连金大牙和黑寡妇都来了,看来这里的生意相当不错嘛。” 二蛋说:“那不正好,等我们准备好,到这里来好好捞一票,妈的,就当他们付了三姐他们的医药费和营养费。” 腾飞抬腕看了看手表,问道:“大耳朵进去多长时间了?” 二蛋说:“差不多半个小时了,按理说也该出来了,这小子不会进去就不想出来了吧。” 腾飞沉默片刻,说:“再等等。” 两人又等了一会,看到大耳朵匆匆从院子里出来,快步向他们走了过来。二蛋马上迎上去,问道:“里面什么个情况?” 大耳朵擦了把冷汗,咽下一口唾液,说:“妈的,这回可真是开了眼界了。不进去不知道,原来这个赌场这么大,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进去了才知道那里面有那么大的场地,麻将、牌九、骰子、大家乐,梭哈、扎金花、总之玩什么的都有。那些人赌得可真大,一把输赢就上千块钱,百元的票子堆得满桌子都是,看得我真想抓上一把拔腿就跑。” 腾飞笑着问道:“那你就没玩两把?” 大耳朵说:“玩了,不玩不就露馅了吗。可二哥给的那几百块钱哪里够输啊,就玩了几把牌九就输光了。” 二蛋在大耳朵的脑袋上给了一下子,说:“几百块钱你小子还嫌少,就你这两下子给你多少都得输进去,你当老子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啊。你小子我还不知道,天生就是个赌徒,到了这种地方就跟到了你自己家一样,要不是钱输光了,你还不肯走呢。” 大耳朵爱赌,否则他也不会长时间耗在游戏厅里,只是他没什么本钱,平时也就是小打小闹,这回见到这种场面,心里早就痒痒得不行了。大耳朵连忙赔着笑脸说:“那是那是,二哥英明,还是你最了解我。” 腾飞拍了拍大耳朵的肩膀,说:“走吧,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127、战前动员会 经过几天准备,基本打探清楚了罗铁锤经营的几个赌场,在东城、南城和西城区每个区都有一个场子,只有北城区目前还没有找到罗铁锤的堂口。 东城区的赌场由罗章打理,西城区交给一个叫蒋门神的人操持,这个蒋门神就是那天晚上在五一街伏击腾飞和张毅的中年男人,是罗铁锤的得力干将,深得罗铁锤器重和信任。南城区则交给了秀才,如今秀才也越来越得到罗铁锤的重用。 从赌场分布来看,罗铁锤的野心不小,江州市区每个区他都要开设一个堂口,这些赌场除了盈利赚钱之外,同时能帮他养一群打手,这样他的势力就可以慢慢扩张,通过一点点蚕食,完成资本原始积累后,罗铁锤应该还有更大的图谋。 准备工作做扎实了,杨老三和张毅也出院了,接下来就该筹划具体复仇行动了。这天下午五点钟,除了在医院养伤的马兰之外,腾飞等七个人聚集到了江洲饭店的一个豪华包房里,开始研究部署具体的复仇计划。 腾飞把这些天调查得来的情报汇总,向在座各位陈述之后说:“大姐,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大概的行动计划我也说了,现在你说两句吧。” 白无双沉吟片刻,斟酌了一会说:“这些天我们隐忍不发,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你们别看我这些天除了忙生意,就是去医院照顾老三,其实我比你们谁都更想报仇。腾飞的说法我完全赞成,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这次我们就是要彻底灭了罗铁锤,打掉他的嚣张气焰,决不能再容忍他一次又一次侵犯我们。” 王大头兴奋地说:“对,现在我们兵强马壮,这回就是要彻底灭了罗铁锤,让他以后听到我们的名字两条腿都发抖。大姐,你给我们分配任务吧。” 白无双摆摆手,说:“这次腾飞准备得比较充分,还是由他来当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我们都听他的就是了。” 腾飞说:“我是这样想的,既然要干,我们的排场就搞大一点,不弄出点大动静不足以达到效果。最近我跟二蛋在游戏厅收拢了一批小弟,总共有十多个人,这批人由我和二蛋带着,去端了南城区秀才看的那个场子,同时还要把秀才带走。大姐和张毅另外带着你们的人,趁夜突袭东城区罗章打理的堂口。我们砸了场子之后马上离开,随后就会有警察赶到,只要他们到了那里就明白怎么回事。组织聚众赌博和放高利贷是重罪,公安局一定会认真彻查,顺着赌场这条线一路查下去,肯定会查到罗铁锤头上,这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张毅点点头说:“几个月前我们跟金刚约战那次,罗铁锤就想用这一招对付我们,这回可算是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尝这个滋味。” 腾飞接着说:“二姐还是留在医院照顾三姐,三姐的身体虽然逐渐康复了,不过我们还是不得不防,这个时候任何意外都不允许发生。” 李静洁说:“你们都去报仇,我却待在医院里躲清闲,这不太好吧,要不我做你们的后勤部长,有什么需要马上通知我,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到。” 腾飞想了想说:“这样也好,既然是去拼命,难免会有损伤,我们这边一旦有人受伤,你立刻开车把人接走,送到医院抢救。” “那我和杨老三干啥啊,”王大头问道:“你每次安排干活都要把我漏掉,成心的吧。” 腾飞不紧不慢地说:“你急什么,听我慢慢说。你和杨老三带着以前跟着二姐和三姐混的这群兄弟,去偷袭西城区蒋门神看的那个堂口。这个蒋门神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是罗铁锤的得力干将,不太容易对付。你们带上枪,但不要随便开枪,只要控制住场面就行。你可千万给我记住了,不许恋战,只要把场子毁了,主要几个看场子的打伤就马上撤离,警察很快就会达到现场,你们可别跟着折了进去。” 王大头兴奋地说:“好叻,这回你就看我和杨老三的吧,保证完成任务。可是腾飞,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既然都决意要干了,干吗不直接把罗铁锤废了,一了百了,那岂不是更干净,他上次可是冲着要你的命来的,我们只砸了他的场子那不是太便宜他了。” 腾飞解释说:“罗铁锤从本质上说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最在乎的是利益,只要他的利益不遭到最大损坏,就不会打中他的痛处,而且也达不到对他造成毁灭性打击的效果。只要他手里有钱,就不愁找不到人替他办事,很快就可以组织力量对我们进行反扑,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跟他对抗。” 这句话虽然点名了要义,但腾飞真实的目的却没办法讲出来,那就是通过打击罗铁锤靠近他背后的牡丹社。以腾飞的判断,罗铁锤之所以能在不到半年时间实力扩张到如今这种程度,一定是得到了牡丹社人力财力的支持。打击罗铁锤才能触动他背后的牡丹社,让牡丹社的核心人物意识到他的能量,进而对他进行招抚,这才是腾飞和郭大喜商定的真实意图。 李静洁点点头,说:“我同意腾飞的意见,仇我们要报,但要报得巧妙,不能蛮干,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亏本的买卖不能干,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战果这才是上策。” 白无双环视了一番在座的人,问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有意见现在尽管说,说出来大家商量,别等真正行动的时候再发什么牢骚。” 在座的人都摇摇头,纷纷表示没什么意见。白无双端起酒杯说:“既然这样,那大家一起干了这一杯,干完之后各自回去召集人手,晚上十点钟,我们准时行动。” 在座的人都端着酒杯站起来,七个人一起碰了杯,然后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干,收拾好各自的东西,开始各自准备行动。 腾飞和二蛋回到欢乐狗游戏厅,把最近收拢来的十几个小兄弟召集到办公室,先给他们每人分发武器,然后由二蛋主持开了一个战前动员会。 大战在即,二蛋的心情十分冲动,动员会开得像是他个人的讲演,神采飞扬,唾沫星子横飞,十分具有感染力。 二蛋慷慨激扬地说:“兄弟们,我这个人不爱惹事,可也从来不怕事。自从我们欢乐狗游戏厅开业到现在,就他娘的不断有人给我们捣乱,不是来收保护费,就是绑架勒索,就在前些天,三姐还被人打了一枪,到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大家知道这他妈的是为什么吗?” 这十几个小兄弟纷纷摇摇头,一脸懵懂地望着慷慨激昂的二蛋,等待他的下文。 二蛋接着声情并茂地说:“这他妈是因为有人得了红眼病,不想让我们过好日子,更不想我们发财。大伙说,我们几个人累死累活搞这个游戏厅容易吗?担着风险不说,每天起早贪黑的,累得跟条狗一样。各位小兄弟,你们说,我跟腾飞平时对大家怎么样?哪位兄弟我们没关照过?” 这些小年轻早就被二蛋激情洋溢的讲演说得热血沸腾,纷纷表态说:“二哥和腾飞哥待我们那自然是没得说,我们自己的亲大哥都没你们对我们好。没说的,二哥,你就下命令吧,让我们干啥就干啥,绝对没二话。” 128、深夜偷袭 二蛋满意地点点头,说:“既然大家都觉得我跟腾飞人品还不错,那我们有事需要大家帮忙自然是没问题了。现在我们已经查到了背后打我们黑枪的那孙子的堂口,我们去端了他的老巢,出了这口鸟气。” “好,”小兄弟们都附和道:“二哥,我们跟着你干,你指哪我们打哪。” “痛快!”二蛋大声说:“伙计们,抄家伙,我们这就去干他娘的。干完了我们请大伙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十几个小兄弟纷纷响应,抄起刚刚分发的武器,跟着二蛋和腾飞离开游戏厅,上了一辆事先准备好的卡车,一路往南城区杀去。 坐在驾驶室里的腾飞一边开车,一边笑着对二蛋说:“真是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当政委的潜质,刚才的战前动员会开得很成功啊,一番慷慨陈词,听得我都快要热泪盈眶了。” 二蛋得意地说:“那当然,想当初在新兵连,咱也是当过班长的人,对战士开战思想教育可是我的本职工作。” 腾飞笑着说:“行啊,那一会到了地方,还希望我们二蛋政委继续发扬你能说会道的优势,把赌场那些看场子的都说死。” “去你的,”二蛋笑骂道:“扯什么淡呢。” 卡车抵达南城区那个居民区时,时间刚好九点五十分,腾飞和二蛋从驾驶室里出来,抬腕看了看手表,各自点燃一根烟抽了几口。 腾飞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已经进入深秋了,这天晚上夜色灰暗,不时刮来凉意瘆人的秋风,给人一种萧杀的感觉。 腾飞吐出一口烟雾,说:“风高月黑杀人夜,今晚看来却是比较适合干这种勾当。” 时间差不多了,二蛋冲着卡车车厢用力一挥手,车上的十几个伙计纷纷从车上跳下来,聚拢到二蛋和腾飞身边。 二蛋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用脚尖踩灭,命令道:“跟我来!” 二蛋和腾飞带着十几个手持武器的伙计来到赌场门口,院子里仍然像往常一样灯火通明,站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传出搓麻将和说话的声音,看来今晚这里的生意仍然十分红火。 腾飞对二蛋说:“我带几个人进去砸场子,你带人负责外围,里面不许有一个人跑出来,只要有人跑出来,先放倒再说。” 二蛋点点头说:“好,这回该我们大开杀戒了。” 腾飞拔出腰里的手枪,伸手敲了敲门,很快从里面传来问话:“干什么的?” 腾飞捏着嗓子说:“我们是来玩的,快开门吧。” 很快,院子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长得虎背熊腰的壮汉出现在门口,他刚打开门,腾飞手里的枪口就对准了他的脑袋,然后听到一声冷冷的声音:“别吭声,敢动就打死你。” 壮汉吓得一激灵,马上识相地举起双手,低声求饶道:“别,别乱来!” 腾飞抡起枪柄,用力砸在壮汉脑袋上,壮汉闷哼了一声瘫软在地上,昏死过去。 所有的人都进入到院内,腾飞吩咐道:“把门关上,门口留两个人把守,只要有人出入都不要手软,来一个干倒一个。” 大门被重新关上,赌场内的赌徒和看场子对外面发生的事完全没有察觉,仍然赌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有意识到厄运已经来临。 腾飞一挥手,低声吩咐:“都跟我来,进去之后什么话都不要说,先给我把场子砸了,只要有人反抗马上打翻他,对谁都不要手软。” 腾飞带着人一脚踹开大厅虚掩的门,带人冲了进去,冲进去之后看到这里确实是别有洞天,几进几出的房间被打通连城一片,装修得灯壁辉煌,让人一进来就有豪赌一场的冲动。 大厅里五六张桌子都有人赌得热火朝天,有的是在扎金花,有的是在摇骰子或者推牌九,另外还有几个较小的房间里也有豪客在玩梭哈。正像大耳朵上次描述的那样,他们都是赌现金,每张桌面上都堆满了百元大钞。 腾飞冲进来之后先是朝天花板放了一枪,砰的一枪之后,原本嘈杂的赌场顿时鸦雀无声,大部分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怔怔地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这伙人。腾飞持枪站在赌场中央,二蛋举着一把双管猎枪把手着门口,虽然只有两把枪,却将偌大一个地方控制起来。 腾飞冷着脸大声喝道:“都不要动,谁都我就打死谁,不怕死的尽管可以试试。”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赌场再次混乱起来,赌徒们蠢蠢欲动,跃跃欲试。腾飞上前抄起凳子砸翻其中一个企图夺门而逃的赌徒,砸得这家伙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动都不能动了,这才震慑到其它赌徒,剩下的人都不敢乱动了。 腾飞站在赌场中央,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后环视了一番四周,冷冷地命令道:“给我砸,把这里所有能砸坏的都给我砸了,桌上的钱全部带走!谁敢动就废了谁!” 腾飞带来的人看到桌上那么多现金,早就按捺不住了,只等腾飞一声令下,立刻一拥而上,抡着手里的家伙就开始一通乱砸,同时也没忘了把桌上的现金装进事先准备好的一口麻袋里。赌场的两个伙计出面阻拦,刚说了两句话,马上就遭到一顿乱棍,打得皮开肉绽,鬼哭狼嚎。 秀才听到动静,带着人从最里面一间房间冲出来,猛然看到腾飞带了这么多人将赌场团团包围,大惊失色,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马上回头对身后的鸡窝头和黑大个吼道:“伙计们,砸场子的来了,给我抄家伙!” 腾飞就等着秀才现身,一眼看到秀才从里面冲出来,腾飞就一跃而起,跳上一张桌子,踩着桌面一个凌空飞跃,从桌上一个跟头翻到了秀才身边,手里的枪戳在了秀才的脑门上,冷笑了一声说:“秀才,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秀才压根想不到腾飞的动作会这么快,他刚说完话,就感到眼前一花,然后腾飞人枪合一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秀才惊得浑身一颤,一只手悄悄摸到了腰里的手枪上,刚想拔枪,腾飞下手比他还快,一把从他腰里拔出一只勃朗宁手枪,抄起来十分不客气地一枪砸在他的后脑勺上。秀才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腾飞上前伸脚踩在他的脖子上,咬着牙说:“狗娘养的,上次算你运气好,让你给逃了,这回我看你还有谁来救你。” 赌场里此时已经炸了锅,腾飞和二蛋带来的人噼里啪啦砸得十分起劲,这些小子平时因为混得不咋样,胸腔里都憋着一股火,这回可算是找到了地方发泄,又砸又抢神清气爽,有人甚至恨不得一把火把这里烧个底朝天。 随着打砸抢的不断升级,赌徒们再次蠢蠢欲动,开始与腾飞这伙人起了冲突。这些小子也都不是善茬,谁不服就砍谁,几名赌客被砍翻在地,身上很快见了血,大厅里血腥味四处弥漫。趁着混乱,有人企图冲出去逃跑,刚冲到门口,被二蛋带着人又是一顿乱棍打了回来。 鸡窝头和黑大个趁着混乱,抄起家伙企图偷袭将秀才踩在脚下的腾飞,抄起藏在桌子底下的宽背砍刀朝腾飞砍了过去。 腾飞虽然始终在观察着赌场内的进展,但神经却一刻也没放松警惕,鸡窝头和黑大个从桌下抽出藏在下面的砍刀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两人刚把刀举起来,腾飞转身两发两枪,一枪打在鸡窝头持刀的胳膊,另外一枪打在黑大个的大腿上,当场就把两人放倒在地。 129、大阵仗 腾飞冷眼望着捂着伤口倒在地上的鸡窝头和黑大个,冷冰冰地说:“我说过,谁敢乱动就弄死谁,看来你们是不怎么相信我的话,既然你们不相信,那我只能证明给你们看了。” 想起鸡窝头偷袭张毅那一刀,以及自己回家之后遇到的一系列麻烦都与这家伙有关,腾飞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一脚踩住鸡窝头的脖子,将枪管硬塞进他的嘴巴里,冷眼望着他说:“回答我,我的话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相信?” 鸡窝头嘴巴被枪管堵住说不出话来,睁着惊恐无比的眼珠子用力摇着头。腾飞冷笑了一声,将枪管又往深捅了一下,手指扣着扳机,低声发出一个象声词:“砰!” 鸡窝头已经被吓疯了,眼泪都出来了,听到腾飞嘴巴里发出“砰”的一声之后,居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呸!”腾飞朝着鸡窝头吐了一口唾沫,起身正准备再修理这个黑大个,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秀才正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开溜,腾飞反手就是一枪,正好打在了秀才的小腿上。秀才刚从地上爬起来,挨了这一枪之后噗通一声又跪倒在地上。 腾飞赶上去一脚踹在秀才脑袋上,冷冷说道:“跑,接着跑,真有能耐你从这里爬出去,我就饶了你这一回。” 秀才躺在地上,恶毒的眼神望着腾飞,咬牙切齿地说:“姓夏的,你给我等着,早晚我会弄死你!” “草!”腾飞又飞起一脚,重重踹在秀才脑袋上,“你还真有种,这时候还敢嘴硬!” 这一脚腾飞没有留情,秀才的脑袋如同遭到雷劈一般,轰的一声晕死过去。 腾飞抬腕看了看时间,与郭大喜约定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挥挥手吩咐道:“来两个人,把这狗东西给我抬走,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上来两个伙计,一左一右将秀才架起来,其他收拾好东西,准备收队离开。 走到大厅门口时,腾飞忽然留意到斜后方的一个隔间里有人影一闪,那个隔间里好像还藏着几个人,这几个人在他们闯进来后一直躲在里面,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腾飞皱了皱眉,转身走到隔间门口,一脚踹开门,发现里面果然躲着几个人,而且其中两个都是老相识,一个是金大牙,一个是黑寡妇,隔间的桌面上还放着一幅上好的牌九。看样子这几个人都是赌场的常客,当腾飞他们突然闯入后,黑寡妇和金大牙立即明白腾飞是来报仇的,到底是老江湖,经验丰富,知道他们砸完抢完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因此他们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企图躲过这一回。 隔间的门被腾飞一脚踹开,黑寡妇和金大牙马上明白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硬拼,每人抄起一把椅子,迎头冲着腾飞的脑袋砸了过去。 腾飞的神经始终保持警惕,一看到金大牙和黑寡妇抄椅子的动作,马上侧身躲过黑寡妇抡下来的椅子,同时跳起来飞起一脚,踹飞金大牙砸下来的椅子,身体刚落地,又是一个旋转侧踢,踹在了黑寡妇的小腹上。黑寡妇哪里吃得起这一脚,惨叫一声,身体几乎飞了起来,扑倒在地上,张开嘴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苦水。 金大牙与黑寡妇的关系非同一般,看到黑寡妇受伤,怒吼一声,挥拳痛击腾飞的面门。腾飞身体灵巧往旁边一躲,顺手抄起黑三娘丢下的椅子,一只手抡起来,狠狠砸在金大牙的脑袋上,嘣的一声椅子都被砸成了两截。 这个金大牙的脑袋还真够硬,挨了一下子居然没有倒地,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戳向腾飞。腾飞冷哼一声,抓着手里剩下的半截子椅子腿,用力敲在金大牙手腕上,打飞他手里的匕首,然后又是一次重击,狠狠砸在金大牙的嘴唇上。金大牙的一颗金牙被打落在地,满嘴满口的鲜血,形象惨不忍睹。 隔间里其他几个人哪里见过这么凶狠的人,身体蜷缩在房间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 这回腾飞对这伙人毫不手软,抓住金大牙又是一顿拳脚,直到打得金大牙躺在地上动都不能动一下,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 打完金大牙,腾飞站在躺在地上的黑寡妇和金大牙面前,一字一句地说:“你们替我转告罗铁锤,血债血偿,他欠我的,我一定会让他加倍奉还。这次砸他的场子,只是给他一个警告,如果他还执意要玩下去,让他尽管来,我们一定奉陪到底。” 扔下这句话,腾飞带着人快速离开赌场,刚走到巷子口,就听到了警笛声,立即加快脚步往停车的地方奔去。所有人上车后,腾飞发动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去。 腾飞他们的卡车刚离开,几辆警车就到了,车门打开,郭大喜带着南城分局的警员从车上下来,拔出配枪火速冲到赌场那个院子门口,将院子团团包围,然后他亲自带队冲了进去。 郭大喜与腾飞事先约好,听到枪声后十分钟之内赶到现场,对赌场进行搜查,这次他们配合得相当默契,时间掐算得恰到好处,赌场里那些赌徒在腾飞他们离去后刚准备离开,又被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堵了回去。 冲进院子后,郭大喜看到一篇狼藉,整个赌场被砸得千疮百孔,桌椅板凳,各种赌具和零落的钞票散落了一地,大厅里还横七竖八躺着多名被打伤的人。 对眼前的景象郭大喜十分满意,腾飞他们给自己留下了足够的证据,只要有了这些证据和证人口供,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去调查罗铁锤了。 看到这么多警察,原本还指望罗铁锤来收拾局面的金大牙和黑寡妇心一下子凉透了,这回可真是刚遭遇群狼,现在又遇到猛虎,完了,彻底完了。 郭大喜命令道:“给我搜,把现场所有证据都带回去,这里所有人都给我铐起来,带回南城分局审问。” 鸡窝头捂着受伤的腿坐在地上,满头冷汗,说:“郭大队,这都是夏腾飞干的,他还开枪打伤了我们,你们快去把他抓起来。” 郭大喜冷冷笑了一声,说:“我应该怎么做恐怕不用你来教我吧,你先把你们聚众组织赌博,放取高利贷的事给我交代清楚。” 鸡窝头舔了舔嘴皮,满脸痛苦地说:“我们受了枪伤,需要马上送医院抢救,要不然我这条腿就废了。郭大队,你行行好,救救我吧。” 郭大喜冷哼了一声,说:“放心,你死不了。来人,把这些人全部给我带回去。” 警察们迅速将赌场内的赌具和赌资收集起来,将赌场看场子的伙计以及参赌的赌徒全部拷了起来,带回南城分局立即突审。 就在腾飞和二蛋突袭罗铁锤南城的赌场时,白无双和张毅也同时对东城区开始行动。 东城区这家赌场是由罗章看管,规模比南城区的还要大,光看场子的伙计就有八个人,是罗铁锤最早开设的赌场,因此防备十分严密。 当天夜里,白无双和张毅带了二十多个兄弟,这些兄弟每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脸上蒙着黑布,每人除了携带开山刀之外,还配了四把双管猎枪,着装和武器配置都十分统一,乍一看还以为是一支正规部队。 白无双坐在自己的车里坐镇指挥,张毅持枪带人砸开赌场的大门冲了进去。这群人一冲进来,看到满桌子堆积的钞票,眼睛都发红了。 130、蒋门神 当时正是赌场的高峰期,一屋子赌徒赌得正尽兴,哪里能想到突然从天而降这么多蒙面大汉,一下子全蒙了。 罗章一开始也有点蒙,可毕竟见过世面,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大吼一声:“兄弟们,抄家伙,上!” 张毅懒得多说,用实际行动更简单直接,举枪对准两名抄起家伙向自己冲过来的看场子的伙计开了两枪,两枪都打在两人的大腿上,然后冲着身后的伙计们命令道:“给我砸!” 张毅带的这群伙计可以说是训练有素,久经战阵,大部分人都跟了白无双好几年了,算是白无双的嫡系部队,张毅一声令下这伙人老实不客气上去就是一同打砸抢,赌场内的桌椅板凳,各式赌具以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给砸了个稀巴烂。 赌场看场子的伙计们看到张毅他们人多势众,而且手里有枪,抄起家伙却没几个人敢真的上前,只是象征性抵抗一下,然后就开始抱头鼠窜。张毅带的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提着开山刀对这些人穷追不舍,非得把他们砍趴下才算完。 看着辛辛苦苦建起来得赌场转眼之间被砸成了一片废墟,罗章眼睛都红了,热血上头,抡起一把砍刀冲着张毅冲了过来。可他还没冲到张毅身边,身上就被砍了五六刀,半片耳朵都被开山刀削了去,头破血流,白衬衫变成了红衬衫,流出的鲜血将地面都染成了红色。 罗章被砍翻在地,手里的砍刀也被抢了去,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不止。张毅走到他面前,点燃一根烟居高临下冷眼看着罗章,说:“小子,今天留你一条小命,替我转告你大哥罗铁锤,血债必须血来还,他怎么对我们,我们就怎么对你们。” 说起来这个罗章也真是命苦,其实他跟腾飞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因为他是罗铁锤的弟弟,先是被王大头敲掉了四颗牙,如今又被张毅带人砍成了重伤,每次厄运降临受到伤害的总是他。 罗章在地上翻腾了一下,转过身恶狠狠地看着张毅说:“孙子,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饶不了你们。” 张毅的目光突然变得很冷,冷得吓人,他猛然将手枪抵在罗章额头上,面无表情地说:“这么说我只有弄死你了,免绝后患。” 罗章的脸上还挂着被打碎的眼镜,闭上眼睛说:“来吧,有种就打死老子!” 张毅的手指扣着扳机,咬着牙将枪口一点点在罗章的脸上滑动,嘴角一点点露出冷笑,点点头说:“很好,到底是罗铁锤的亲弟弟,有点骨气。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只能成全你了。” 罗章闭着眼睛,牙齿开始打颤,头上的冷汗开始往外冒,裤裆里都湿透了,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可还是咬牙死撑着,就是不求饶。 张毅冷笑了一声,挥拳痛击在罗章脖颈上,将他打晕过去,站起身看到他带来的伙计们该砸的都砸了,偌大一个赌场已经没几样完整的东西;该打的也打了,地上已经躺了七八个看场子的伙计;该拿的也都拿了,赌场里的赌资大部分被洗劫一空。这时候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吆喝了一声:“撤!”带着人以最快速度离开赌场。 张毅他们刚离开,赌场里那些之前大气都不敢出的赌客们总算长吁一口气,然后开始哄抢,赌场里能抢走的东西都想带走。 然而正当赌客们企图将赌场再次洗劫一空时,从外面涌进来一大群警察,见人就抓,大部分赌客被拷走,赌具赌资被没收,罗章和他的兄弟们也都被拷上手铐带到东城分局审问。 应该说,东城和南城的夜袭都十分顺利,两路人马都全身而退,但二王大头和杨老三偷袭西城蒋门神看的那个场子却出现了纰漏,遭遇了蒋门神的顽强抵抗,损失惨重。 王大头和杨老三偷袭西城蒋门神看的那个场子,一开始的过程与腾飞和张毅他们一样,都是突然发起攻击,杨老三负责突进,王大头负责看管外围。 刚开始一切还算顺利,杨老三带着人很快 控制住了局面,可事情坏就坏在他们带的这批人身上。这次杨老三和王大头带的这批人大多数是以前跟着李静洁和马兰混的,素质良莠不齐,而且心也不是很齐,让王大头和杨老三指挥他们,这些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多少有点不服气。如果是李静洁带队,这些人必须要给二姐面子,也不会出现后面的事。 控制住场面之后开始打砸抢,可这些人看到赌桌上那么多现金,眼睛都红了,一个个只顾着抢钱了,别的也顾不上了,赌场的人还没乱,倒是自己先乱了阵脚。 一看这种情况,杨老三和王大头也有点慌了,冲上去大骂了几句,还抽了其中两个抢钱最凶的小子几个大嘴巴子,警告他们再敢不服从命令,马上打电话把二姐白无双叫来。 杨老三这边刚稳定住局面,蒋门神却趁他们分神时突然发难。蒋门神身体高大魁梧,足有一米八五的大个子,以前在体工队是练散打的,是罗铁锤手下的悍将,不仅心狠手辣,凶猛异常,而且他这个场子配了好几把猎枪,手下有几个硬点子,只是杨老三他们突袭得太突然,一时准备不足,才暂时被杨老三和王大头占了上风。 蒋门神找到藏起来的双管猎枪,一枪向杨老三打了过去。好在杨老三反应及时,一个翻身躲了过去,猎枪的子弹打到了他正在训斥的兄弟身上,那小子一枪被打得飞了出去。打完一枪,蒋门神又向杨老三开了一枪,轰隆一声,打在杨老三身前的桌子上,将桌子打出一个大洞。 双管猎枪一次只能装两发散弹,打完就得重新装弹,杨老三幸运地躲过了这两枪,趁蒋门神换弹的间隙马上开枪还击,一枪撂倒蒋门神身边一个持枪的伙计,然后冲着蒋门神连发两枪,打得蒋门神躲在桌子后头都抬不起来。 然后赌场里就开始了一场枪战,蒋门神手下那几个兄弟抄起猎枪向杨老三和王大头还击,一时间子弹在赌场里飞来飞去,那些赌客在赌场里四散奔逃,混乱之中有人被误伤中枪,场子里乱成了一锅粥,空气中弥漫着弹药的气味。 局面完全失去了控制,王大头也顾不上坚守外围了,提着双管猎枪冲上去,连发两枪,打倒一名蒋门神的手下,散弹打光之后索性将猎枪当成冷兵器,抡起枪托迎头又给了另外一名伙计一下子,脑袋都被砸出了一个洞。 蒋门神猛然从躲藏的桌子后蹿起来,抄起手里的猎枪,一枪托砸在了王大头的肩膀上,王大头一个趔趄摔了出去。蒋门神并不打算就此放过王大头,提着猎枪又扑了上去,双手抓着枪身,用枪托对准王大头的脑袋又一下子砸了下去。 王大头倒地后反应还算灵敏,一个驴打滚躲开这一下子,就地一个扫堂腿扫在蒋门神腿上。蒋门神的体重估计达到了两百斤,王大头这一记扫堂腿虽然扫在他脚腕上,却并没有将他扫倒在地,身体纹丝不动。 蒋门神看着倒在地上瞠目结舌的王大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又是一枪托照准王大头的脑袋砸了过去。王大头心里暗暗叫苦,心想:你妈的,老子脑袋是比一般人大一点,可你他娘的能不能换个目标,别总是照准了一个地方招呼。 131、抄家伙 正在与蒋门神的伙计们枪战的杨老三缓过劲来,撩起手枪,一发子弹打在蒋门神的胳膊上,蒋门神胳膊受伤,手里的猎枪碰到王大头的脑袋时已经没了准头和力气,只是在王大头脑袋上敲了一下,然后猎枪掉落在地。 王大头趁机从地上爬起来,一枪托砸在蒋门神脑袋上。蒋门神的身体素质确实是好,脑袋上挨了这下子居然没事人一样,一个侧踢踹在王大头胸口上,王大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砰的一声身体飞了出去。 蒋门神虽然受伤,但局面仍然没有得到有效控制,双方混战在一起,一时谁也无法完全将对方制服,局面就僵持在这里。更糟糕的是,他们听到外面传来的警笛声时,负责看守外围的几个小子居然开溜了,他们这一跑,那些赌客也开始四散奔逃。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杨老三喊了一嗓子:“大头,雷子来了,快带着兄弟们撤,我来给大伙殿后。” 王大头这时候也慌了,抓起用来装钱的口袋,在赌桌上胡乱塞进去一大把钞票,然后吆喝了一声,在杨老三的掩护下带着赌场内的兄弟夺门而逃。 王大头虽然逃了出去,但负责掩护杨老三和两个兄弟却没能及时离开,被蒋门神带人死死缠在赌场内。蒋门神确实凶狠,胳膊上挨了杨老三一枪,身上又被开山刀砍了两刀,整个人几乎变成血人,却咬着牙硬撑着,用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死死抱住了杨老三的腰,两个人的身体都滚落在地上。 警笛声越来越近,杨老三心急如焚,抡起子弹已经打光的手枪在蒋门神脑袋上一通乱砸,砸出几道血口子,蒋门神的气力也用得差不多了,在杨老三几次挣扎之后终于捆不住他,被杨老三挣脱。 杨老三刚想夺门而逃,后脑勺被蒋门神的伙计一枪托砸中,脑袋一阵眩晕,摔倒在地。 跟着杨老三一起殿后的那两个兄弟更惨,被赌场看场子的伙计堵在角落里一顿乱刀,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出一块完整的地方。 蒋门神的人正砍得起劲,接到情报的西城分局的警察及时赶到,迅速控制住了局面,将在场所有的人都拷起来带回了西城分局。 杨老三和留在赌场没能及时跑掉的伙计被抓个正着,也被拷起来带去了西城分局。虽说杨老三和这几个伙计点比较背,没能在警察及时赶到前安全撤离,好在捡回一条命。如果不是西城分局的警察及时赶到,蒋门神这伙杀红了眼的亡命徒真的会把杨老三他们砍死。 王大头提着洗劫来的赌资,带着十几个人惊魂未定逃了出去,前脚刚开车离开,后脚警车就到了。王大头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心里正暗自庆幸自己跑得及时,要不然也被警察包了饺子,可回头一看,杨老三并没有跟上来,大惊失色,冷汗一瞬间湿透了全身。 “卧槽!”王大头惊叫道:“杨老三怎么没逃出来?” 坐在王大头身边的一个兄弟说:“三哥为了掩护我们,被蒋门神缠住了,估计这会也被警察一锅烩了。” 王大头大声骂道:“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杨老三如果折进去,那我回去怎么跟腾飞他们交代。” “那你说怎么整?”坐在王大头身边这个兄弟像是赌气似的说。 “停车!”王大头大吼一声:“我们杀回去,把杨老三抢回来。” 车子停下来了,可坐在车厢里的兄弟们都炸了锅,纷纷说道:“王大头,你疯了吗,现在回去纯属找死,难道你还要跟警察干一仗不成。” 王大头坚定地说:“我不管那么多,我只只知道不能把杨老三一个人丢在哪。” 坐在车里的伙计们再次显示出心不够齐这个特点,纷纷表态:“要去你自己一个人去,反正我们不跟着你去送死。” 王大头怒气冲天从车厢里跳下来,手指着车里坐的人破口大骂道:“老子一个人去就一个人去,你们都给我滚吧。” 骂完王大头拎着一把开山刀就顺着原路往赌场方向跑去,刚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一排闪着警灯的警车,一群闲人正聚在一块看热闹,赌场里被抓捕的人正戴着手铐被押出来,逐一塞进警车。 王大头赶忙找了光线黑暗的地方,躲在角落里看到杨老三和自己这边的三个兄弟也被铐起来从赌场里押了出来,三个人的身上全是血迹,也不知道是他们自己的,还是别人身上的血溅到了他们衣服上。 完了,王大头在心里哀叹了一声,杨老三这回真的折进去了。王大头很想冲上去把杨老三抢回来,可看到那么多荷枪实弹的警察,自己冲上去就是个靶子,只能眼睁睁看着杨老三被警察带走,然后一个人含着热泪离去。 罗铁锤的三家赌场分别被捣毁的当天晚上,罗铁锤跟黑三娘、高森等几个人正在江州酒店里喝酒,几个人兴致都不错,喝得都有点晕晕乎乎,此前他们已经商量好接下来如何对付腾飞等人的计策,只等着找个合适的时间采取行动。 这时候几名从赌场逃出来的小弟跑来向罗铁锤报告了三家赌场同时被捣毁,罗章、蒋门神以及看场子的兄弟都被公安局抓走的消息,罗铁锤的酒马上醒了一半,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罗铁锤之所以这么大的反应,正如腾飞他们所预料的那样,三家赌场同时被毁,的确是戳到了罗铁锤的痛处,他不仅要用赌场每日的进账维持自己公司的正常运转。罗铁锤的公司刚其实是个空壳公司,之前一直没有自己的核心业务,最近上了一个大项目,资金投入十分庞大,如今赌场被端掉,等于断了他的财路,眼下的项目一旦停止投入,就等于前功尽弃了。 最重要的,是这几个赌场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他背后还有一个大老板,否则仅凭他的人脉是搞不定的。一旦大老板得知赌场被毁,那肯定要先找他算账。 那次在西郊砖瓦厂被腾飞打伤之后,是罗铁锤连夜带人救走了他们,黑三娘从此铁了心跟罗铁锤厮混在一起,两人都有着宏图大志,都想有所作为,可以说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关系搞得暧昧不清,出双入对,像是一对情侣一般。 见罗铁锤半天没吭声,黑三娘猛地一拍桌子说:“召集我们所有的弟兄,抄家伙,我们马上去把欢乐狗游戏厅给他砸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嚷嚷着往外走,罗铁锤两眼一瞪,大声说:“你们都给我站住!” 高森早已经喝得面红耳赤,虽说上次他也被腾飞他们收拾得很惨,如今已经不敢单独面对腾飞他们了,可现如今投靠了罗铁锤之后,总要表现表现。他梗着脖子说:“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我们的赌场被人毁了,难道要强咽下这口恶气?这点事不用你出手,我亲自带着兄弟们去灭了夏腾飞他们。” 罗铁锤黑着脸说:“你这个猪脑子,你现在带人去砸场子正好撞在他们的枪口上,他们既然精心谋划了这么长时间,一夜之间同时端了我三个场子,难道想不到我们会带人去报复?他们现在肯定准备好了人手,就在那里等着你去送死呢。” 132、以防万一 “大哥,那你说我们怎么办?”罗铁锤另外一个兄弟义愤填膺地嚷嚷道:“总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都坐下!”罗铁锤的情绪此时已经糟透了,可仍然保持着难得的克制和冷静,“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黑三娘和高森等人重新坐下来,闷头喝着酒,等待着罗铁锤做出决定。 罗铁锤喝了一杯酒,点燃一根烟用力抽了一口,冲着那几名从赌场逃出来的兄弟问道:“你们把今晚的情况向我仔细汇报一下,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过程是什么,警察又是什么时候到的,都详细跟我讲一遍。” 那几名兄弟坐下来开始一五一十将他们所知道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罗铁锤听得很仔细,每次在关键时刻都会让他们停顿一下,认真问几个问题。 最后,罗铁锤问道:“也就是说,他们知道警察回来,计算好了时间,得手后马上离开?” 蒋门神那个场子逃出来的伙计说:“警察不来才怪,枪都打成一片了,就算没有人报警,派出所的又不都是死人,肯定要出警啊。” “不好,”罗铁锤低声道:“公安局介入调查事情麻烦了,赌场被抓了那么多人,又开了枪,伤了人,还不知道有没有死人,这回动静搞得太大了,恐怕很快就会查到我头上。我明白了,夏腾飞他们这次就是成心要把动静搞大点,公安局介入调查后我们投鼠忌器,短时间内不敢对他们实施报复,这就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黑寡妇说:“老罗,我早就说过,这些人我比谁都了解,都是有仇必报的主儿,没一个善茬。别看他们这段时间风平浪静的,肯定是在筹划报复我们的行动,我让你先下手为强,你总说时候不到,再等等,结果呢,让人家先下手为强了。四个场子一夜之间被毁掉了三个,这等于是断了你的财路,你还拿什么钱往项目上投资。” 罗铁锤沉默良久,闷头喝下一杯酒,说:“这些问题都不大,好在北城区那个场子他们没找到,还能支撑一阵子。我最担心的是那些被抓进局子的兄弟,一旦有人吐口,把我供出去,公安局的人开始缠上我那才真的麻烦。刑侦支队那个郭大喜,盯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总想找机会抓住我的把柄,这次如果让他咬住了,以后会十分麻烦。” 坐在罗铁锤左手一个始终沉默寡言的黑脸大汉说:“他们谁敢把大哥你供出来,不用你交代,老子亲手去废了他。” 这名黑脸大汉绰号镐头,皮肤特别黑,个子虽然不高,但一身的腱子肉,身体十分结实。据说镐头不光长得黑,心也特别黑,轻易不出手,一出手轻则致人伤残,重则毙命,是罗铁锤另外一名得力干将,在铁路帮与蒋门神的地位并列,是罗铁锤的左膀右臂。 罗铁锤说:“别说这种没用的屁话,现在重要的是想办法传话进局子里,把里面的兄弟们稳住,告诉他们我会想办法捞他们出来的。” 黑寡妇表态说:“这个容易,我局子里有人,交给我来办就是了。” 罗铁锤欣慰地点点头,想了想说:“以我的判断,警察要不了多久就会找上门来,这段时间肯定会紧盯着我们。镐头,传我的话下去,告诉兄弟们,近期都消停点,千万别给我整出别的什么事来。” 镐头应了一声,但脸上分明写着不服两个字。 这时候罗铁锤放在桌面上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大哥大看了看来电显示,神情顿时变得十分严肃,站起身抓起电话进了包房内的卫生间。 看到罗铁锤面色如此紧张,在座的人都显得十分诧异,在这些人的印象里,罗铁锤从来没有如此小心谨慎过。从罗铁锤看到那个电话号码时的神情来判断,他显然对这个人十分的忌惮。 罗铁锤在卫生间打了大概五六分钟的电话,从里面出来后神色显得更加难看,他收拾了一下桌上放着的烟和打火机,神色阴晴不定地说:“伙计们,我要去办点事,你们自便吧。记住我的话,如今到了非常时期,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乱来。” 扔下这句话,罗铁锤就匆匆离开了,出了酒店,开着车前往东城区,去见那个深夜约他见面的神秘人。 应该说,罗铁锤的判断没错,腾飞和张毅这两路人马在顺利完成打砸抢的任务之后,先后回到欢乐狗游戏厅,聚集在游戏厅附近的夜市上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等待着王大头和杨老三的到来,同时也防止罗铁锤派人来报复。 胜利完成任务,在座的人心情都相当不错,吃着烤肉喝着啤酒,各自吹嘘着自己刚才在赌场的英雄事迹,一个个的眉飞色舞,好不快活。 王大头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耷头耷脑地在腾飞身边坐下来,觉得没脸见人,低着头话都不说一句,坐下来端着啤酒瓶子一阵猛灌。 看到王大头一脸狼狈的样子,又是独自一个人回来的,腾飞马上明白他们那边肯定是出问题了。 腾飞盯着王大头问道:“大头,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杨老三和其他人呢?” 王大头低着头喝酒,一言不发,不过眼角的泪水已经闪现。 二蛋踹了王大头一脚,恼怒地说:“说话啊,你哭个球!” 王大头沙哑着嗓子说:“杨老三……被雷子抓走了,都怪我,他是为了掩护我离开才被蒋门神缠住的,我……我他娘的……没用,你们打我一顿吧。” “什么!”二蛋失声惊叫道:“杨老三被雷子抓了,你们是怎么搞的,带着那么多人,这点事都办不好,你他妈的还能干个球啊。” 杨老三被抓,最紧张的还是张毅,作为杨老三的生死战友,平时两人的关系最铁,马上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我们说清楚,看看有没有办法把杨老三救出来。” 接下来王大头详细把事情经过跟大伙讲了讲,最后总结陈词说:“事情坏就坏在我们带去的那群小子身上,如果不是他们只顾着抢钱,也不可能让蒋门神找到机会。不过也怪我们有点托大,压根没想到蒋门神那么生猛,而且场子里藏了那么多猎枪,如果我们冲进去之后先把那些王八蛋都搞定了,事情也不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二蛋骂道:“现在说这些有个毛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得尽快想办法把杨老三弄出来,我们在外面逍遥自在,让他待在号子里吃苦受累,我们怎么还能吃得下饭。” 情绪的确是可以传染的,杨老三被抓的消息让现场的每个人都感到不安,刚才所有人还豪气干云的情绪转瞬之间都变得极度低落,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了。 王大头擦了把眼睛,吸着鼻子说:“要救杨老三还得找大姐和二姐出来帮忙,上次腾飞被扣到刑警队就是她们帮忙疏通关系把人保出来的。” 张毅纠正道:“你搞错了,上次真正起了关键作用的是三姐,大姐和二姐虽然也认识不少人,但大多是政府或者商业上的朋友,在公安系统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却不怎么熟悉,可三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这事还真有些棘手。” 二蛋毛躁地说:“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坐在这里干等着?他娘的,真是急死人了。” 腾飞忽然说:“行了,你们也别吵了,吵嘴能把人救出来你们往死里吵。救老三的事交给我吧,我试试找找人,疏通疏通关系,看他们能不能帮上忙。” 133、晨雾中的影子 既然腾飞已经表了态,其他人也不好再嚷嚷,都坐在原地喝闷酒。 腾飞伸手拍了拍王大头的肩膀,笑了笑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面对就是了,没必要沮丧,也没必要不开心,问题总会得到解决的。不管怎么说我们这次算是大获全胜,罗铁锤的损失可比我们大多了,哥几个坐着继续喝着,我去打个电话。” 张毅看了看手表,抬起头看着腾飞问道:“这么晚了你给谁打电话,就算是找人也得等到明天,这大半夜的给人家打电话不是找骂吗。” 腾飞笑了笑说:“没事,我肯定这个人还没睡。” 回到欢乐狗游戏厅,腾飞进入到办公室,抄起桌上的座机,拨打郭大喜的传呼。 等了大概两三分钟,郭大喜的电话就回过来了。 郭大喜说:“腾飞,今晚的活干得漂亮,一举捣毁了三个地下赌场,收没各种赌具和赌资无数,这是我市近年来抓获的最大赌博团伙,我这里给你记上一功。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按照原定计划,以调查罗铁锤为由,迫使他跟你求和谈判。” 腾飞说:“郭大队,我有个事想求你,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郭大喜愕然地问道:“求我?你有什么事还要求我,说吧。” 腾飞斟酌片刻才说:“今晚偷袭西城区的是我的兄弟杨老三,他们那边出了点纰漏,在警察赶到之前没能及时离开,也被西城分局的人给抓了,同时被抓的还有三个兄弟,一个中了一枪,另外两个轻伤。你看能不能你们内部疏通一下,让我们尽快把杨老三和那几个伙计保出来,他在里面待着很不安全,罗铁锤随时有可能在里面安排人报复他。” 郭大喜说:“哦,是这事。今晚三个地方同时行动,我这边顾不过来,忙得晕头转向的。你说的这事我记住了,不过人已经抓进来了,事情就有点棘手,我们不可能形式都不走一下就把人放出去。只要他自己不吐口,不把你们咬出来,这事就有余地,我会关照西城分局,按照治安管理条例拘留十天半个月的就把他放出去。” “还要拘留十天半个月的?”腾飞惊愕地说道:“真要被拘留了,肯定会通知他的工作单位,那他一定会被开除公职的。郭大队,我们可是替你办事,你得帮帮我们。” 郭大喜说:“我是很想帮你,拘留十天已经是从轻发落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况且刚抓进来就放出去也会引起牡丹社的怀疑,那我们的计划就很有可能泡汤了。你好好想想,你们也有人被抓不但不是坏事,我认为反而是好事,牡丹社不会怀疑你们跟警方配合,这样我们的戏演得才逼真。同志哥,你要顾全大局,不能哥们义气用事。” 腾飞无言以对,只能无奈地说:“总之你尽量周璇一下吧,尽快把我这个兄弟放出来。” 郭大喜说:“总之我会尽力暗中保护他的,不过也不会做得太明显,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我们面对的牡丹社是一群极其狡猾的犯罪集团,容不得我们有任何闪失。” 腾飞也知道郭大喜考虑得周全,他的话很有道理,可杨老三毕竟是自己一块长大的朋友,为了完成任务而牺牲自己的朋友,腾飞总觉得心里特别内疚。 以罗铁锤这样的人,在牡丹社也不过是个小角色,可想而知牡丹社里都是些极度狡猾阴险的人物,他们的警觉性和对事物的预判能力绝对超乎常人,跟他们过招务必处处谨小慎微,一不留神就很有可能万劫不复。 打完这个电话,腾飞离开办公室,回到夜市摊子上继续与张毅、二蛋他们喝酒,喝到快凌晨三点钟了,也没见铁路帮前来报复,于是陆续回去睡觉了。 这天晚上,腾飞却失眠了,一想起这会还被关在公安局审讯室的杨老三,心里就特别不是个滋味。虽然郭大喜没有明说,可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为了把戏演得逼真,杨老三肯定是要被关一阵子了,闹不好还得判刑,那他这罪过可就大了。 这天夜里,跟腾飞同样夜不能寐的还有一个人——罗铁锤。刚接到三家赌场同时被捣毁的报告时,当着那么多兄弟的面,罗铁锤尽量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怒和慌乱,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三家赌场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 在江州四个城区,罗铁锤都有一家赌场,这四家赌场不单是罗铁锤的生财之道,同时也是牡丹社的四个秘密联络站,分别承担着重要的职能,如今一夜之间三个联络站被毁,损失的不仅仅是钱,更重要的是牡丹社的三个联络站被毁,联络站一旦暴露,牡丹社很多秘密就会被警方侦知,这才是最可怕的。 今天晚上,上峰马上打电话把他叫了过去,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一件事情搞得这么长时间,结果越来越糟糕。上峰告诉他,牡丹太子得到消息后大发雷霆,几乎已经对他丧失了耐心,命令他尽快将事情搞定,否则他就要受到社里最严厉的处罚。 罗铁锤能有今天的成就,除了他个人的努力,几乎都是靠着牡丹社的支持,没有牡丹社在背后保着他,他早就被扔进了监狱。他今天的成就得之不易,可要失去这些成就和光环却是很容易的事情。他比谁都清楚,牡丹社的能量有多大,而他在这个社团里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牡丹太子要灭掉他只需要动动小拇指那么简单。 可是如今事情已经闹到了这步田地,他与腾飞这伙人已经水火不容,矛盾越积越深,想收场也不是那么容易。此前他总觉得,要收拾夏腾飞这些人易如反掌,可这些人就像是弹簧一样,越挫越勇,实力越来越强,几次精心策划的行动都以失败收场,如今又引起了雷子的高度的关注,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 罗铁锤越来越后悔第一次与腾飞交手时,轻易放了他,这可真是养虎为患啊。必须抓紧时间干掉夏腾飞,不然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一切都会因为这个人的出现一点点失去。 在焦虑和不安中,天蒙蒙亮了,罗铁锤一夜辗转反侧没睡着,索性早早起床,穿着一身运动服出门跑步。 这天早晨户外起雾了,天气有点阴冷,罗铁锤穿过薄雾慢慢沿着江州城的护城河往前跑。他调整呼吸,一边跑一边吐气,跑着跑着忽然觉得不对,薄雾中似乎也有一个人始终不远不近跟在自己身后,同样是一边跑一边吐气,始终与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难道被人跟踪了?罗铁锤这一惊非同小可,猛回头往身后望去,吃惊地看到那个身影也停住了脚步,一双阴冷的眼睛穿过薄雾冷冷地望着自己。 “是谁?”罗铁锤握紧双拳,警惕地望着薄雾中那个若隐若现的身体,“谁在那里?” 对方没有回答,仍然站在一片薄雾中冷眼望着他。罗铁锤的内心猛然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来源于内心那种巨大的压力,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活靶子,完全暴露在对方的可控范围之内,只要对方愿意,随时可以置他于死地。 这种奇怪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他从未觉得自己像今天这样脆弱,不堪一击,罗铁锤握紧双拳,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个薄薄的影子,后背的冷汗打湿了衣服。 134、敲山震虎 薄雾慢慢散去,太阳一点点升起来,那个薄薄的影子也不见了,随之而去的还有那双阴冷的眼睛,那股强大的压力也消失了。 罗铁锤长出一口气,握紧的双拳慢慢张开,这时候才感觉到,身上全部被冷汗湿透了。 回到家里,罗铁锤洗了个澡,换上了西装,提起大哥大下楼,开着车前往他自己开办的天玺贸易股份有限公司。 自从开办了这家公司之后,罗铁锤的生活比往常规律了许多,晨起跑步,按时上下班,今天他原本也打算像往常一样,来到他的办公室后,先泡上一杯浓茶醒醒神,然后再开始一天的工作。 可今天早晨,当他来到办公室时,却发现里面已经多了两名不速之客。 看到这两个人,罗铁锤就已经明白了他们此行的目的,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他们来的这么快。 罗铁锤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说:“郭大队,这么早啊,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这两位不速之客一位是刑侦支队支队长郭大喜,另外一个是他的徒弟宋海龙。郭大喜脸上露出一抹意味复杂的微笑,说:“听说罗老板这里的茶不错,我路过这里,特意来讨一杯茶喝。罗老板,不嫌我多事吧。” 罗铁锤连忙说:“哪能呢,郭大队可是贵客,平时请都请不来呢。快请坐,我这就给二位沏茶。来我这算是来对地方了,我这里什么好茶都有,你想喝什么茶?” “安溪提观音吧,”郭大喜说:“昨晚一夜没睡,忙了一晚上,这茶够劲,提神。” 罗铁锤一边烧水沏茶,一边满面堆笑地问:“郭大队可真是个大忙人,昨晚又忙什么案子呢,一晚上都没睡。” 郭大喜说:“当刑警辛苦啊,昨晚东城、南城、西城三个地方几乎同时发生打砸抢事件,这三个区的三家赌场分别被仇家报复,我们接到报案及时赶到现场,捣毁了这三个赌场,抓了一大批人,这是近几年我们破获的最大一个赌博团伙。昨晚夜里我们连夜突审,怀疑这三家赌场都与同一个人有关。” 郭大喜说完眼睛冷冷地瞥了一眼罗铁锤,反问道:“想必这事罗老板也听说了吧?” 罗铁锤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尴尬地说:“这事我怎么会听说,我是个正经商人,从来不干违法的事情,这你罗大队是知道的。” “哦,是吗?”郭大喜冷冷地笑了一声,端起罗铁锤递过来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说:“嗯,这茶不错。罗老板到底是成功人士,喝的都是好茶。” 罗铁锤嘿嘿笑了一声,端起自己的茶杯也抿了一口,眼角的余光认真观察着郭大喜。 这时候郭大喜的徒弟宋海龙忽然问道:“罗老板,罗章你认识吗?” 罗铁锤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连忙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说:“当然认识,他是我亲弟弟。” 宋海龙说:“在昨天赌场抓获的人里面,就有你弟弟罗章,据赌场的人交代,他就是那家赌场的管理者,赌场每天的进出账都由他管理,这一点罗老板总不会不清楚吧?” “这……”罗铁锤被问得有点发蒙,虽然他知道罗章绝对不会出卖自己,可赌场那么多人,人多嘴杂,想不供出他也难,更何况罗章与他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否认,这确实让他头疼。 罗铁锤斟酌半天才说:“罗章的事我还真的不是很清楚,这小子整天好吃懒做不务正业,让他到公司来帮我的忙他也不来。我早就说过他,再鬼混下去早晚要出事,这回果然出事了。” 宋海龙接着说:“罗老板倒是推得一干二净,据我们调查,这三家赌场里无论是管理者,还是看场子的伙计,以前都是跟着你混的小弟,他们虽然名义上不是你们天玺贸易股份公司的员工,可经常为天玺做事,这一点罗老板恐怕不能全部否认吧。” 罗铁锤故作惊诧地说:“啊,有这种事?这位警官,你可能不知道,我自从开办了这家贸易公司之后,跟以前的铁路局那些朋友来往就少了,一心一意做生意,不过人在江湖,总难免要跟人打交道,有时候还需要朋友们多关照。这些兄弟去经营赌场的事我还真的不清楚,不过我想可能是因为罗章跟他们接触比较多,这事罗章比我清楚。” 宋海龙毕竟年轻气盛,罗铁锤的一番巧舌如簧让他心里冒火,冷笑一声说:“罗老板,我们这次来找你调查是给你机会,你不要以为三言两语就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我实话告诉你,现在所有得证据都指向你,你推不掉的。” 罗铁锤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自认为在江州也算是个人物,一个小警员居然敢对他大吼大叫,这让他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如果不是看在郭大喜的面子上,他早就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警察赶出办公室了。 罗铁锤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我也已经说过了,我是个正经守法的商人,从来不做违法的事,如果你有证据,尽管可以起诉我。” 宋海龙还想继续争辩,郭大喜瞪了他一眼,用手势制止了他,转头对罗铁锤说:“罗老板,我这个徒弟刚跟着我时间不长,脾气有点急,还希望你见谅。” 罗铁锤也顺坡下驴地说:“没事,年轻人火气旺,年轻气盛,可以理解。” 郭大喜笑了笑说:“罗老板这里的茶的确不错,下次希望有机会还能品尝到。刚才我已经明确过,今天我们只是路过,顺便上来看看,罗老板不要误会我们的来意。” “没有没有,”罗铁锤连忙表态说:“郭大队是稀客,欢迎常来这里坐坐,以后我免不了有一些事要劳烦郭大队帮忙。” 郭大喜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站起身说:“不过有件事我得提前通知罗老板,这三家赌场的案子的确很多证据都对你很不利,你近期务必不要离开江州,随时等候我们传唤调查。我知道,罗老板是个正经商人,违法的事肯定不会干,不过为了尽早洗脱你的嫌疑,还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调查。”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罗铁锤强颜欢笑道:“作为一个知法守法的公民,我有义务配合你们调查,更何况谁愿意背着不好的名声过日子。你们调查得越细致,就越是能证明我的清白。” 郭大喜意味复杂地笑了笑,伸出手与罗铁锤握了握手,客气地说:“那我们这就告辞了,有时间再来叨扰,讨杯茶喝。” “客气,客气,”罗铁锤满面堆笑地说:“我送你们出去。” 罗铁锤将郭大喜和宋海龙送到办公室门口,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一言不发地回了办公室,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痛苦地思量着应对之策。 罗铁锤深知,郭大喜表面上虽然客气,可今天他们来找他,无疑证实公安局已经盯上了自己,而且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只要时机一到,就会采取行动。 事情越来越糟糕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罗铁锤心里一阵烦躁,如果牡丹太子不出面力保自己,这回真的很有可能翻船,这些年来辛苦经营的一切将不复存在。 罗铁锤正思量对策时,郭大喜和宋海龙已经从写字楼里出来,一边走,郭大喜一边说道:“师傅,这个罗铁锤正是个大滑头,话说得滴水不漏,他倒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自己的亲弟弟罗章,心可真够狠的,简直六亲不认。” 135、丢车保帅 郭大喜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就叫丢车保帅,这个罗铁锤是个人物,如果罗章把一切责任都承担下来,光凭证人的口供我们也不能逮捕他。对他们来说,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如何降低损失,力保罗章意义已经不大,只要罗铁锤不出事,罗章才有获救的可能,否则两个人都陷进去,那损失只会更大。” 宋海龙是个正义感很强的新人,一门心思想把罗铁锤绳之于法,恨恨地说:“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我就不相信他能把所有证据都毁掉,只要我们认真查下去,肯定能找到足够的证据。” 郭大喜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不用着急,对我们来说,今天我们敲山震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就是要让他感到危险,从而被迫做出一些行动,抓捕罗铁锤还不到时候,他背后真正的大鲨鱼还没露出行迹呢。” “大鲨鱼?”宋海龙不解地问道:“师傅,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以后你会明白的。”郭大喜的目光忽然盯着前方,看着腾飞由远及近,与自己擦肩而过。郭大喜与腾飞的目光在擦家而过时做了短暂的交流,腾飞匆匆进入写字楼的电梯,来到了罗铁锤的天玺贸易公司门口。 腾飞走到天玺公司门口,前台站起来一位漂亮小姐,客气地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找谁?” 腾飞说:“我找罗铁锤,他在吗?” 前台小姐见来人气势汹汹不怀好意的样子,说:“你要找我们罗总,请问有预约吗?” 腾飞没好气地说:“没有,我叫夏腾飞,你去告诉罗铁锤,我有事找他。” 前台小姐抓起电话,拨打罗铁锤办公室的座机,电话通了之后说:“罗总,有一个叫夏腾飞的找您,请问让不让他进去。” 罗铁锤没想到腾飞竟然主动来找自己,怔了怔说:“让他进来吧。” 前台小姐挂了电话,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说:“这位先生,请跟我来。” 腾飞跟着前台小姐来到罗铁锤的办公室门口,前台小姐想先敲门,腾飞却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罗铁锤皱了皱眉,对前台小姐挥挥手说:“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忙吧。” 腾飞冷眼打量了一番罗铁锤,不等罗铁锤开口,自己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 罗铁锤怎么也没想到,腾飞竟然会主动找上门来,看他这幅嘴脸,倒好像是昨晚捣毁他的三个赌场,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罗铁锤冷笑了一声,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看着腾飞冷冷地说:“我真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敢来找我。” “我为什么不敢来找你?”腾飞反问道:“你派人打伤了三姐,到现在还住在医院里。血债血还,这是自古的规矩,你不要以为我们轻易就会放过你。” 腾飞倒来了个恶人先告状,昨晚刚对他进行了疯狂的报复,今天一大早居然冲到他办公室来口口声声嚷着要报仇雪恨,罗铁锤肺都要气炸了,但表面上仍然故作不知地说:“马兰被人开枪打伤的事我也听说了,可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派人干的?夏腾飞,凡事都要讲究真凭实据,你可不能信口胡说,这种道听途说会害死人的。” 腾飞轻哼了一声,冷冷地说:“罗铁锤,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我之间就不必打这个哑谜了。针对我们一连串的打击报复,虽然你没有露面,可背后都有你的影子。别的不说,通过绑架三姐敲诈勒索,同时将我们所有人一网打尽,都是你授意的。我很想知道,你这样做到底是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们?” 罗铁锤仍然坚持说:“夏老弟,如果你非要把屎盆子都扣在我头上,我也没有办法。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我跟你们之间并没有多大的仇怨,而且现在一门心思做正经生意,为什么要不惜代价要除掉你们?” 腾飞突然转变了话题,反问道:“你知道秀才现在哪里?” 听到这句问话,罗铁锤的目光一点点阴冷下来,是的,昨晚秀才被夏腾飞一伙劫持,现在生死不明。秀才知道自己的很多事情,如果他们严刑逼供,很难保证秀才不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自己身上。罗铁锤很了解秀才,这是个没什么原则,有奶便是娘的东西,他当初能背叛金刚,如今当然也能背叛自己。 见罗铁锤不说话,腾飞接着说:“秀才已经全跟我交代了,这几个月一连串针对我们的行动,幕后的授意人都是你。包括昨晚我们偷袭的那三家赌场,幕后真正的老板都是你罗铁锤。当然,你罗大老板财大气粗,这三家赌场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在江州,你至少还有几家那样的场子。” 腾飞这句话分明是威胁,暗含的意思是昨晚他们同时捣毁了罗铁锤的三家赌场,其它赌场的位置他也很清楚,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再采取一次昨夜那样的行动。 罗铁锤眼睛死死盯着腾飞,冷冰冰地说道:“夏腾飞,你是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我吗?” 腾飞平静地说:“我从来不喜欢威胁任何人,可当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时,我也绝不会坐以待毙。既然你一心一意要把我当成你的敌人,那我只能奉陪到底!” 腾飞如此咄咄逼人,罗铁锤的耐心几乎已经被耗尽了,他满脸厌恶地反问道:“你今天来,就是特意要告诉我这些?你直说吧,到底想怎么样?” 腾飞慢慢站起身,眼睛逼视着罗铁锤,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特意来通知你,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跟你正式开战。不错,昨晚你那三个场子都是我干的,你要报复,尽管冲我来。既然你执意要搞死我,那我只能先搞死你!” “好,很好!”罗铁锤终于露出了他的流氓真面目,阴冷地说:“看来我们的确是同一种人,我很欣赏你这种态度。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讲过,我这个人原则性很强,不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是你选择做我的敌人,我只能用对付敌人的手段来对付你。” 腾飞与罗铁锤阴冷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毫无畏惧地说道:“那就开战吧,我等着你。不过我敢保证,这一回输得人一定是你。” 说完腾飞转身便走,罗铁锤突然喊道:“夏腾飞,你等等。” 腾飞站住脚步,浑身开始处于戒备状态,背对着罗铁锤说:“你还有什么话说?” 罗铁锤轻咳了一声,笑了两声缓解紧张的气氛,说:“不过我这人还有另外一个原则,本质上我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喜欢做赔本的生意,我想如今我们之间已经闹到这一步,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也许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谈,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商量谈判的,更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交易的,你说呢?” 连腾飞都忍不住开始有点佩服罗铁锤的隐忍能力,吃了这么大的闷亏,他居然还能坐得住,而且还能想到和谈,这个人的确是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与忍耐力。 距离搭上罗铁锤这根线的目标越来越接近了,但现在还不是跟他谈和的时候,必须再下一剂猛药,才能逼出他背后的老板,如果这时候和解,前面的努力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腾飞一点点转过身体,眼睛盯着罗铁锤,嘴角露出一丝讥笑,说:“你现在想到和谈是不是已经晚了点?要知道,无论任何谈判都是需要资本的,你现在处于下风,凭什么跟我们和谈?” 136、重大发现 罗铁锤笑了笑说:“夏老弟,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家出来混谁都不容易,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我早就说过,只要你答应跟我合作,我们两个联手,很快就会在江州混打出一番名堂。” 腾飞的嘴角一点点流露出冰冷的笑容,他望着貌似一脸真诚的罗铁锤,鄙夷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是没错,可跟着你混就算识时务吗?你现在都自身难保,还有什么能力跟我谈这些。罗铁锤,你太自大,太自以为是了。” 罗铁锤的目光再次一点点变冷,两只眼睛眯在一起,仿佛一根针一般凌厉,慢慢握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是执意要一直打下去了?” 腾飞慢慢转过头,看也不正眼看罗铁锤一眼,说:“这要看你自己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只要你认为有足够的能力消灭我们,我们陪你玩到底。” 说完这句话,腾飞走出罗铁锤的办公室,坐电梯从写字楼出来,出了写字楼之后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通过刚才的试探,他已经确定这次的偷袭的确打中了罗铁锤的要害,他虽然表面上强作镇定,其实已经乱了方寸,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和谈。 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这个时候必须沉住气,等待对手再次出招,只要再一次化解他们的进攻,那对罗铁锤和牡丹社来说,只剩下一个选择——化干戈为玉帛,拉拢腾飞入伙。到那个时候,腾飞就具备了足够的谈判资本,成为他们的骨干成员,并迅速接近牡丹社的核心人物。 这是个艰巨的任务,容不得出任何差错,一不小心很有可能粉身碎骨。想到这里,腾飞的胸中荡起一种巨大的使命感和自豪感,同时手脚都因此开始微微发抖。 传呼机响了,他看了看屏显,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扬帆茶楼,速来! 是郭大喜要找自己面谈了,腾飞掐灭烟头,走到马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向扬帆茶楼驶去。 仍然是5号包房,腾飞进入房间后看到郭大喜仍然像上次一样,正在泡茶,房间内弥漫着一股茶叶的清香味。 看到腾飞进来,郭大喜微微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坐吧。” 腾飞在郭大喜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端起郭大喜递给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长出一口气说:“说吧,这次叫我来有什么新指示?” 郭大喜不紧不慢地轻抿了一口茶,说:“昨晚你辛苦了,先喝杯茶,不着急。” 腾飞心里惦记着杨老三的安危,喝了两口茶之后忍不住问道:“郭队,我那个朋友杨老三现在怎么样?” 郭大喜的嘴角露出一丝会意的微笑,说:“我就知道你会问起这事,放心吧,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在里面不会让杨老三吃什么苦头,不过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放出来。” 腾飞沉默了,捏着茶杯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片刻,郭大喜慢条斯理地说:“今天叫你来,是要告诉你,昨天晚上经过连夜突审,据赌场的人交代,这几家赌场的真正老板的确是罗铁锤,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我们的初步目的已经达到了。” 腾飞嗯了一声,这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喜的地方。 郭大喜接着说:“根据我们从赌场带回来的证物,以及犯罪嫌疑人的口供,我们还有新的发现,这三家赌场背后除了罗铁锤之外,幕后还有其他的老板。虽然罗铁锤掌控着赌场的资金出入,但根据我们对天玺贸易公司的资金往来做的调查,大部分资金都流向另外一个账户,因此我们怀疑,天玺公司除了帮助赌场洗黑钱,还承担着其它功能。” 腾飞这才感到一丝惊讶,狐疑地问道:“其它功能?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能说得清楚点吗?” 郭大喜说:“我们在暗中已经多次调查过这个天玺贸易公司,发现它从开业到现在,并没有核心业务,也没有核心产品,但资金往来却从来没有中断过。这也就是说,天玺公司是个空壳公司,它真正的作用是一个管道工具。因此我们完全可以判断出,罗铁锤表面上风光,其实不过是个被控制的傀儡,为幕后的老板挡住所有人的视线。这三家赌场作为重要的现金流来源,不可能是罗铁锤个人资产,而是属于牡丹社的。我甚至怀疑,那三个地方不单起到赌场的作用,很有可能是牡丹社的秘密联络站,发挥着上传下达的作用。” 听到这个判断,腾飞兴奋地说:“这么说来,我们昨晚的行动已经触动了罗铁锤背后的牡丹社,这种损失他们是难以接受的,一定会有所行动。” 郭大喜点点头,说:“是的,赌场的收入应该是牡丹社的重要收入来源,一夜之间被捣毁了三家,也够他们心疼一阵子的。所以我判断牡丹社一定会采取行动,也许疯狂的报复马上就要来了,你最近可要加点小心了,也许上次与你交过手的那个杀手又要现身了。” 这一点腾飞也曾想到过,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不到万不得已,一贯行事谨慎的牡丹社不会出此下策。腾飞说:“对此我早有准备,就怕他们不动手,这次如果再遇到那个开枪打伤马兰的杀手,我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郭大喜摆摆手说:“我知道你身手不错,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但也不要托大,要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判断,牡丹社究竟会采取什么行动现在还不好判断,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赌场被捣毁确实打到了他们的痛点,接下来肯定会有一系列动作。” “除了提防牡丹社的报复,那你认为我应该做些什么准备?”腾飞问道:“目前关于这个牡丹社,我们只知道罗铁锤是成员之一,其他人一概不知,这样我们始终十分被动。” 郭大喜想了想说:“仍然按照原定计划进行,继续给罗铁锤予重击,相信要不了多久,他背后的大老板就要露面了。” 腾飞点点头说:“好吧,目前看来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郭大喜接着说:“为了防止引起牡丹社的怀疑,最近我们也会对你和你的那些朋友展开调查,随时会对你们进行传唤,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提前统一口径,这同时对你们也是一个保护,让牡丹社的人投鼠忌器,明白吗?” 腾飞说:“明白,我回去之后会跟他们几个人碰一下头。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吗?” 郭大喜摇摇头说:“没有了,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距离牡丹社越近,我们就要越是要格外谨慎,一旦牡丹社开始接触你,我就不会轻易再与你接触,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其实自从答应郭大喜,成为秘密战线的一员后,郭大喜能给他的帮助十分有限,那一件事情不是依靠他自己呢。从一开始他就明白,这是一个秘密而孤独的事业,要想完成使命和任务,他就必须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寂寞和孤独,所有的事情都必须牢牢埋在心里,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自己的身份。 从扬帆茶楼出来,腾飞直接去了第三人民医院。马兰自从苏醒之后伤势日见好转,只是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需要继续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到了医院门口,腾飞原本想买点水果上去,迟疑了一会,到附近的一家花店买了一捧百合花,手持鲜花上楼进了马兰的病房。 137、马兰的身世之谜 进了病房,腾飞看到马兰正在熟睡,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秀美的面孔正逐渐恢复往昔的美丽动人。腾飞站在床前,静静看了一会熟睡中的马兰,见他睡得正香,不忍心打搅她,于是将鲜花放在床头柜子上,自己拉过来一把椅子,安静地望着熟睡中马兰的秀美面容。 这真是一张精美的女人面孔,五官的曲线是如此柔美,搭配是如此合理,有一种鬼斧神工的俊美。虽然马兰的伤还没有康复,腾飞怔怔地看了半天,竟然有些痴了。 是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在杀手的枪口下救了自己,而自己却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腾飞脑海里再次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那个场景依然历历在目,想到这里,他忽然感到鼻子一酸,眼睛里一片湿润。 这时候马兰从熟睡中醒来,睁开眼看到腾飞坐在自己身边,嘴角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说:“刚才我好像闻到百合花的香味呢,是你带来的吗?” 腾飞点点头,从桌上拿起那一束百合花,笑了笑说:“嗯,送给你的。” 马兰支撑着双手一点点坐起身,腾飞连忙伸手搀扶住她,小心翼翼扶着她慢慢靠着床头坐好。马兰从腾飞手里接过百合花,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脸上荡漾着笑容说:“嗯,真香,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百合花的?” 腾飞说:“你喜欢就好,刚才医院外面买花时,我就觉得所有的鲜花只有百合花能衬得起你,所以就买来送给你。三姐,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吧,看你的气色这么好,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马兰抿嘴乐了,眯着眼睛笑着说:“你小子的嘴巴是越来越甜了,啥时候学的这么会说话。嗯,不错,孺子可教也,算我没白疼你。” 腾飞也笑着说:“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并没有任何奉承的意思。三姐,我们大家都盼着你早点出院,这样我们又可以聚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了。” 马兰说:“噢,你盼着我早点出院就是跟你们一块大碗喝酒啊,难道你就没点别的安排?” 说这番话的时候,马兰温柔的目光紧紧盯着腾飞。腾飞明白那目光中的含义,那是一种女人对男人深深的爱慕与依恋,让他不由感到心跳一阵加速。 腾飞低下头,脸上一阵发烧,低声说:“三姐,我……”腾飞我了半天,那句话还是说不出口,支支吾吾说道:“我……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都盼着你早日康复……” “那你呢?”马兰咄咄逼人,看着腾飞问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腾飞已经被马兰逼到了绝境上,这时候不表白怕是都不行了,他吞吞吐吐地说:“我跟大家一样啊,当然希望你早点康复出院。” 马兰正想抓住腾飞的脑袋给他一下子,我喜欢你有那么难说出口吗,真是急死人了。马兰正准备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面色红润,看起来气度不凡的老者出现在病房门口,陪同他的还有一个戴眼镜秘书模样的年轻女子,以及一个三十多岁身体壮硕孔武有力的年青男子。 马兰扭头看到老者,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脸一下子拉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冷冰冰地说:“你来干什么?” 老者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平静地说:“对不起小兰,爸爸来晚了。我是今天才知道你受伤住院的事,一接到消息马上就赶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这位老者竟然是马兰的父亲,但从马兰冷漠的态度来看,父女两的关系似乎并不和睦。在此之前,腾飞从来没听马兰提起过她的父母,受伤住院这段日子也从来没有见到她父母来看望她,这十分不正常。腾飞心里虽然奇怪,可马兰既然不愿意说,他也从来没有问起过。没想到今天居然碰到了马兰的父亲,单从他的气度来看,应该不是个普通人。 马兰依然一脸冷漠,冷冰冰地说:“我很好,你来不来都没关系,现在你已经看到我了,是不是可以马上走了。” 老者显然是已经习惯了马兰对他这种冷漠的态度,并不生气,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回头对身后那一男一女吩咐道:“你们去外面等着我,我想跟小兰单独说几句话。” 那一男一女对老者的态度十分恭敬,俯首应了一声“是”之后,男子将手里拎的一袋子营养品放在床头柜子上,然后跟年轻女子拉上病房的门同时退了出去。 既然老者说要跟马兰单独聊聊,腾飞觉得自己也不太方便继续留在这里,冲老者客气地点点头说:“那你们父女两个人聊,我出去回避一下。” “腾飞,”马兰用力抓住腾飞的手,板着脸目光笃定地说:“你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跟这个人我没什么好说的。” 老者尴尬地说:“小兰,你到现在还这么恨爸爸吗?难道连给我跟你单独说话的时间不肯给吗?” 夹在父女两人中间,腾飞更为尴尬,他不知道马兰与这位自称她父亲的男人之间有什么怨怼,父女见面居然是这样的场面。 马兰板着脸,眼睛正眼看也不看老者一眼,说:“我不是恨你,只是觉得跟你无话可说。你的生意那么忙,还是忙你的生意吧,不要打搅我休息。” 老者的眼神里闪过一抹莫名的悲伤之色,他转而望着腾飞,客气地问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腾飞连忙自我介绍道:“伯父,我叫夏腾飞,是马兰的朋友。马兰这次受的伤很重,身体刚刚开始恢复,脾气可能有点怪,希望你不要生气。” 老者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不会生气的,这么多年了,每次见到她,她从来没有给过我什么好脸色,我都习惯了。” 虽然自己还是个光棍汉,但同样作为男人,腾飞多少能体谅老者作为父亲的心情,笑了笑劝慰马兰说:“三姐,不管怎么说伯父都是你的父亲,他只是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你还是跟他聊聊吧。父女之间,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总之都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耿耿于怀。” 马兰沉默,扭过脸去仍然不正眼看老者,不过态度显然已经有所松动。 不说话也许就是表示默认,腾飞站起身,冲着老者微微笑了笑,说:“你们聊吧,我出去抽根烟。” 有着丰富人生阅历的老者一眼就看出,腾飞显然在马兰心目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他的话多少会影响到马兰的态度。老者感激地冲腾飞笑点点头,眼睛望着腾飞离开病房后才转到马兰身上,笑了笑说:“看来这个年轻人在你心中的位置比我这个当父亲还要重要。” 马兰板着脸,一言不发,脸上仍然是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 腾飞从病房内出来后,看到陪同老者一起前来的那一对年轻男女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聊天,两人看到他从病房内出来,十分警惕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故意对腾飞视而不见。 这个老者到底什么来路?腾飞心里忍不住开始琢磨,看他的气度和派头,应该是江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马兰竟然有这样一个亲生父亲,却从来没听她提起过,而且对自己的父亲心怀敌意,这让腾飞感到十分不解。 138、李老太爷 腾飞躲在走廊里点燃一支烟,刚抽了两口,看到二姐李静洁提着一个保温饭盒从楼梯口上来,径直向马兰的病房走去。 腾飞喊了一声“二姐”,李静洁回过头看到腾飞,诧异地问道:“咦,腾飞,你咋躲在这里抽烟,怎么不进去呀。” 腾飞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用下颚指了指坐在走廊里的那一对年轻男女,低声说:“三姐的爸爸来了,两个人正在里面说话呢,我们等一下再进去。” 李静洁皱了皱眉,嘀咕道:“奇怪,老爷子怎么来了,是谁告诉他马兰住院的消息的。” 看来二姐应该对马兰和她父亲之间的事有所了解,腾飞问道:“二姐,怎么从来没听三姐提起过她的父母?她住院这么长时间,我也没见过她的家里人来过。” 李静洁冷眼瞥了一眼坐在走廊里警惕地观察着他们的那一对年轻男女,低声说:“这是马兰的家事,我们也不好过问。我只知道老三从小就没跟她爸爸一起生活,一直是跟着母亲一起长大的。两年前她妈妈过世了,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人。” 原来马兰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也许她父亲和母亲是离异状态,腾飞低头抽了口烟,仍然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那老爷子究竟是什么人,看起来挺有派头的。” 李静洁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说:“江州四大世家东城李家你知道吗?马兰的父亲就是东城李家的老老太爷——李明山。” 我靠,听到这句话腾飞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马兰的亲生父亲竟然是江州四大世家之首的李家老爷子,那这么说起来,马兰和李晓倩岂不是同父异母的姊妹? 腾飞猛然想起来那次在江州酒店,马兰和李晓倩见面时的情景,猛然明白了,难怪她们早就相识,而且马兰对自己与李晓倩交往那么忌讳。这也就不难理解,马兰为什么对江州四大世家的事了如指掌,原来她就是李明山的亲生女儿。 见腾飞低着头半天不说话,李静洁说:“你怎么了,不会被吓到了吧?” 腾飞摇摇头,苦笑了一声说:“那倒没有,只是想不到马兰居然有这样的身世。既然三姐系出名门,可她为什么要隐藏得这么深。” “这你就要去问她喽,”李静洁的眼睛里带着笑意,说:“老三喜欢你,这大家都看得出来,有些话她或许不愿意对别人讲,但对自己心爱的人是不会有保留的。” 腾飞笑了笑,扭头看到李明山从病房里出来,脸上面无表情,眼神中充满哀伤,想必跟马兰这次单独谈心并不愉快。 李明山从病房刚走出来,等候在走廊里那一对男女立即起身迎上去,低声说:“老爷子,我们送您回去吧。” 李明山看了一眼站在走廊拐角的腾飞,冲他招招手,说:“年轻人,你过来,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腾飞走到李明山面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伯父,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李明山看了看四周,摇摇头说:“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我们借一步说话吧。哦,对了,已经到饭点了,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中午跟我一起出去吃顿饭吧。” “这……”腾飞迟疑了一下,他跟李明山可是第一次见面,李明山就表示要请他吃饭,这让他有点踌躇。 要知道,作为东城李家的老太爷,李明山在江州是神一般的存在,可以说是一方枭雄,跺跺脚整个江州都要颤一颤,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此刻却是一个无助的父亲,一个悲伤的老人,第一次见面就要请腾飞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吃饭,腾飞心里想不打鼓都不可能。 “怎么?不想给我老头子这个面子?”李明山的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眼神却变得有些冷。 腾飞急忙说:“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有些突然。好吧,你是长辈,要不这顿饭我请你,怎么样?” 李明山的眼神变得温暖,笑了笑说:“这就对了嘛,年轻人就应该爽快些,婆婆妈妈的哪里像是个男子汉。走吧,坐我的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的大闸蟹做得十分地道。” 腾飞跟着李明山从住院部下楼,看到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由那名孔武有力的司机开车,女秘书模样的女孩子坐在副驾驶室,李明山和腾飞坐在车后座。 车子一路向东城区方向驶去,一路上,李明山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紧闭着双眼闭目养神。腾飞心里不由又开始打鼓,这老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他叫上自己就是为了蹭一顿大闸蟹? 红旗轿车开到东城区一个名字叫雨轩阁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地方不仅店名古雅,外立面装饰得也十分古典,门口的迎宾是两名身穿旗袍的年青美女,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古典美人的味道。 李明山在年轻女秘书的搀扶下从车里下来,几个人慢步往店内走去。 刚走了两步,雨轩阁的老板马上迎了出来,受宠若惊地对李明山说:“老太爷,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需要打个电话吩咐一声,我马上派人给你送去,怎么好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李明山摆摆手,说:“不碍事,今天路过你这里,顺便来尝尝你这里大闸蟹的味道。如今秋高气爽,正是吃螃蟹的时令啊。” 店老板连忙陪着笑说:“那是那是,李老太爷能亲临小店,是我们的荣幸。快,里面请,我这就亲自下厨去给您准备。” 李明山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扭头看了腾飞一眼,满面慈祥地问道:“年轻人,这个地方的大闸蟹是一绝,保证你吃过一次还会来第二次。” 腾飞打眼看着这家店面,装修得古色古香,一派古朴典雅的风格,十分上档次。像这种上档次的地方,腾飞几乎没怎么来过,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还有点不太习惯。 进了一间古色古香的包房,李明山拉着腾飞坐到他身边,司机和秘书连坐都不敢坐,司机束手站在他身后,女秘书则忙着端茶倒水,态度十分恭敬小心,似乎生怕一不小心犯了错,招来老爷子的责骂。 从店老板以及这一对年轻男女对待李明山处处小心的态度,腾飞能感觉到李明山身上那种雄霸一方的霸气,这是一种成功人士身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气度。虽然李明山待他的态度和蔼可亲,可在这和蔼可亲背后,却是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因为是店老板亲自下厨,一盘大闸蟹很快端上桌,李明山拿起筷子指着盘子里的大闸蟹,热情地邀请说:“来吧年轻人,放开吃,不够了我们再要。” 腾飞抓起筷子,夹了一只大闸蟹放进李明山面前的盘子里,自己又夹了一只放进自己碗里,撕下一条蟹腿,尝了尝,嗯,味道的确不错,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振。 李明山抬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吃的司机和秘书,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你们也坐下一块吃吧,别站着了,这样子我们吃的也不自在。” 女秘书和司机丝毫不敢违背李明山的意思,纷纷坐下来,抓起筷子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起大闸蟹。这里的大闸蟹味道确实诱人,只要一开始就停不下来,四个人谁都没说话,也顾不上吃相,先狂吃了一气,盆子里的大闸蟹吃了个精光才停下手。 139、大雨中的狙杀 李明山也吃了不少,吃完吐出一颗螃蟹壳,接过秘书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巴和手,哈哈笑着说:“不错不错,雨轩阁的大闸蟹委实不错,我这老头子跟着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起也变成了馋嘴猫,哈哈,真是痛快啊,好久吃饭都没这么痛快过了。” 司机和秘书附和着笑了起来,女秘书一脸阳光明媚的笑容,说:“老太爷,看着您能吃得这么畅快我们也很开心啊。胃口好,说明您身体好嘛。” 进了雨轩阁李明山也始终没问过腾飞什么问题,一心一意就是吃,好像全然忘记了他此前说过,有几句话要跟腾飞聊的事。腾飞心想,这个老狐狸,倒真是沉得住气,故作深沉,看他这架势,是要先将氛围和情绪铺垫到一定程度才会突然发问。 吃完大闸蟹,秘书给李明山和腾飞倒上茶水,然后两人识趣地站起身说:“老太爷,你们两个慢慢聊,我们出去散散步。” 李明山点点头,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待女秘书和司机出去之后,转过头望着腾飞,脸上挂着一抹奇怪的笑容问道:“小兰是怎么受的伤?” 腾飞心里已经,他已经想好了李明山肯定会问起他跟马兰的关系,却没想到李明山一张口就问起马兰受伤的事。他望着李明山的眼睛,那眼神仿佛就像是一根针,在这种目光逼视下,任何谎言都会被戳破。 腾飞反问道:“你不是知道吗?” 李明山盯着腾飞说:“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腾飞想了想,捋顺思路后把马兰从被绑架,到为了掩护自己受伤的经过和盘托出。听完腾飞的讲述,李明山半天没说话,眼神中充满了悲伤与自责。 沉默良久,李明山说:“你和小兰是什么关系?” 腾飞说:“我们是姐妹兄妹,她比我大一岁,排行老三,所以我们都叫她三姐。” 李明山的嘴角露出一丝意味复杂的笑容,说:“明白了,小兰终于找到她的心上人了,为了你,她竟然愿意去挡子弹,这一点跟她妈妈年轻时候真的很像,都是那么刚烈,那么的极端决绝。” 腾飞很想知道李明山和马兰为什么关系搞得这么僵,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两人同时陷入到沉默之中。 过了会,李明山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腾飞的肩膀,声音喑哑地说道:“腾飞,替我好好照顾小兰,我这个当父亲的有愧于她,她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腾飞说:“这个当然,放心吧伯父,我会照顾好三姐,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李明山笑了笑,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到家里来找我。我家就住在这附近,你可以跟着我去认个门,以后常来家里坐坐。” 东城李家的地址李晓倩曾经给过他,可他哪里敢去,只是有一次在东城办事时,看到一处巨大的院落,房子都是翻修过的明清建筑,雕梁画栋,十分气派,一看就知道是一家大户。问了别人才知道,那里就是大名鼎鼎东城李家的宅院。 腾飞摆摆手说:“不必了,今天还有事,改天有机会我再登门拜访。” 李明山也无意勉强,点点头说:“好吧,替我好好照顾马兰,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李明山便离开房间,慢步走出雨轩阁,在秘书和司机的陪同下驱车离去。 腾飞喝完一杯茶,又要了碗米饭,吃饱喝足之后喊来服务员买单。服务员告诉他,钱刚才李老太爷的秘书已经付过了。临走之前还特意叮嘱过,如果他还有什么需要,这里面的东西随便拿,费用都记在李家账上。 腾飞苦笑了一声,心想也是,像李家这样财大气粗的人家,怎么可能给机会让自己买单。 离开雨轩阁之后,天空忽然下了起瓢泼大雨,这深秋的雨说来就来,雨水滴在人身上冷冰冰的透心凉。 腾飞手搭凉棚跑到路边,伸手拦着出租车,然而下雨天打车实在困难,每辆过路的出租车上都坐了人,他在路边等了半天,几乎已经淋成了落汤鸡还没打到车。 沿着马路腾飞一直往前走,希望能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暂且躲一躲,就在他穿过雨雾往一处凉棚跑去时,从斜侧里忽然冲出一辆摩托车,直奔腾飞而来。 下雨天人的视线被雨雾遮挡,可视度极低,加上不断降落在身上的瓢泼大雨,也让人的警惕性大大放松,摩托车在背后悄无声息地接近腾飞,而他似乎毫无察觉。 摩托车距离腾飞越来越近,被淋成落汤鸡的腾飞猛然感到强烈的不安,猛转身看到一辆摩托车从背后以飞快的速度向自己冲了过来,心脏骤然跳到了嗓子眼。 目光穿过雨雾,腾飞一眼就瞥到摩托车手手里拎着一根铁棍,冲到自己身边时用力挥舞铁棍迎头砸了下来。幸好腾飞及时觉察到危险,否则这一棍非得把他的脑袋打爆不可。在铁棍迎头砸过来的时候,腾飞及时一个倒地后空翻,堪堪躲过这一次偷袭。 摩托车上的杀手一击未能得手,也感到十分愕然,完全没想到这必杀的一招居然被对方躲过。摩托车冲出去几米远之后,车手立即一个滑翔,掉过车头,再次直奔腾飞而去。 杀手这么快就出现了,腾飞心里暗暗叫苦不已,自己手无寸铁,对方却做了精心的准备,在这样的大雨天,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两个车轮。 来不及细想,杀手再次近在咫尺,举着铁棍再次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摩托车的速度,加上铁棍的威力,反应稍微慢一点的人肯定不可能接连躲过两次袭击。 可腾飞不是一般人,在摩托车向自己冲来时,他后退几步,然后一个助跑,凌空高高跃起,躲过这一棍的同时,飞出一脚踹在了摩托车手的头盔上。摩托车手完全无法想象,腾飞居然还有能力反击,头盔被飞踹了一脚,视力受阻,一个猝不及防撞在了马路牙子上。 杀手的车子失去控制,摔倒在马路上,两条腿和胳膊被磕出了血,鲜血顿时洇了出来,伴随着雨水在地上流淌。腾飞用力抹了一把头上和脸上的雨水,一步步向杀手靠近。 杀手的头上戴着头盔,看不清楚此刻脸上的表情,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望着腾飞慢慢走向自己。就在腾飞距离杀手只有五米远时,躺在地上的杀手突然从腰里拔出一把手枪,单手打开保险,对着靠近自己的腾飞砰砰连开两枪。 看到杀手拔枪,腾飞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个王八蛋居然有枪,自己那把枪却放在了办公室里,距离这么近,这回在劫难逃了。 枪响之前,腾飞拼尽全力凌空翻了两个跟头,第一发子弹擦着头皮而过,第二声枪响过后杀手看到腾飞捂着胸口从空中掉落下来,摔倒在积满雨水的马路上。 此时马路上车来车往,可过往的车辆却没有一辆停下来,车上的司机看到这样的场面纷纷加快车速,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生怕自己受到无辜牵连。这个杀手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当街杀人,而且如此的镇定,简直有恃无恐。 杀手一瘸一拐从地上站起来,拎着枪一步步慢慢向腾飞靠近。随着杀手距离腾飞越来越近,透过稠密的雨雾,腾飞终于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个杀手。他头上戴着头盔,身上穿着雨衣,透过头盔的挡风镜冷冷地望着腾飞,枪口一点点再次对准腾飞。 140、死里逃生 “你为什么接二连三要杀我?”虽然看不清楚面容,但腾飞通过他身上的气质,以及他的身手能判断出,这个杀手与上次在砖瓦厂狙击自己的是同一个人。 杀手不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腾飞,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惋惜之色,他摇摇头,慢慢抬起枪口,对准腾飞的脑袋。 腾飞满脸痛苦地望着杀手,说道:“等等,我想你应该跟我有过相同的经历,你应该也是受雇于人。看在我们都当过兵的情分上,能让我死个明白吗?到底是谁要杀我?” 杀手冷冷盯着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腾飞,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只要知道你马上就要死了。” 腾飞咳嗽了一声,苦笑着说:“看来你是个绝情决意的人,像你这样的人的确天生就适合做杀手。不过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我想我们应该见过面。” “哦?”杀手狐疑地望着腾飞,淡淡地说:“这我倒很想听听,我是谁?我们又在哪里见过面?” 腾飞说:“在我印象里,能有你这种身手,而且在杀人时能保持如此冷静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那次在文化广场,跟李杰在一起那个穿黑衬衣的男人。” 杀手冷冷望着腾飞,一言不发。 腾飞接着说:“我说对了吧?是李杰派你来杀我的吧,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我死?” 杀手忽然问道:“我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李老太爷刚才吃饭的时候跟你都说了些什么?如果你跟我说实话,也许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活命。” 腾飞愕然,这个杀手是如何得知他刚跟李老太爷一起吃过饭,而且还知道两人单独有过谈话?难不成在他们进入雨轩阁时,一直有人跟踪他们? 腾飞惨笑了一声,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跟李老太爷单独谈过话?是谁告诉你的?” 杀手冷笑了一声,说:“现在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回答我的问题。” 腾飞说:“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回答你的问题就能留我一条活命,如果我是个三岁的孩子,兴许会相信你的话。” “草,你的问题问得太多了,”杀手冷冷地说:“既然你不愿意回到我的问题,那你马上可以去死了。” 杀手的枪举了起来,对准了腾飞的脑袋,腾飞忽然大吼一声:“张毅,快开枪。” 杀手一惊,猛回头往身后望去,却只看到漫天的雨雾,哪里有一个人,暴怒之下扭过头时,却惊讶地发现原本受伤倒地的腾飞已然腾空而起,两只膝盖以泰山压顶之势向自己的胸口撞击而来。 杀手万万没想到,腾飞竟然是诈伤,可这孙子也装得太像了,刚才还感觉像马上就要断气似的,一转眼的功夫就变得生龙活虎。 杀手来不及开枪,撑开双臂护住前胸,被腾飞这一次偷袭撞得飞了出去。腾飞这一招拼尽了全力,速度之快,力度之大完全超乎了杀手的想象,双臂如同遭到两记重锤一般,肘子几乎断裂,胸口还是被这次撞击的余震撞得胸口一甜,一口鲜血几乎喷出来。 腾飞一击得手,落地后马不停蹄,再次出手,一把抓住杀手握抢的手腕,一个大跨背将杀手摔翻在地,然后迎面两拳,连续击打在杀手的面门上。杀手手里的枪在倒地过程中从手里脱落,掉进了水洼里。 这个杀手的抗击打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强,身体倒地后从地上飞起一脚,踹在了腾飞头上,腾飞也被这一脚踹翻在地。 杀手伤得也不轻,捂着胸口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另外一只手撑在地面上,冷眼望着同样借机喘息的腾飞。杀手头上的头盔在与腾飞搏斗过程中也掉落在地上,露出了他的真面目。这回腾飞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杀手正是那天在文化广场见到的那个黑衬衫。 腾飞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掉落在水洼里那把手枪,迟疑片刻后,几乎同时向水洼扑了过去。腾飞挥拳打向杀手的面门,杀手稍微一侧身,躲过这一拳,飞起一脚踹在腾飞身上。 腾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杀手一脚踹出,他的身体顺势往前冲过去,在地上几个滚落,来到了水洼前,从水洼里一把抓起那支手枪,转身向枪手连开两枪。 要说这名杀手的反应也确实够快,在腾飞抓起手枪的同时,拼尽全力在地上几个翻滚,躲过了这两枪。 这时候一辆白色的轿车穿过漫天大雨冲了过来,在枪手身边一个急刹车停下,开车的人冲杀手低吼了一句“快上车”。杀手不敢怠慢,一把拉开车门,身体蹿了进去。 腾飞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有人来救援,举枪又向杀手连开两枪,砰砰两枪打在了杀手的腿上。杀手的身体痛苦地抖动了两下,用尽吃奶的劲爬进车后座,砰一声关上车门。 杀手刚一上车,白色轿车马上发动,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向腾飞冲了过来。看这架势,开车的人是想将腾飞撞死。 腾飞不敢怠慢,马上凌空一个侧空翻,躲过撞过来的轿车,落地后举枪又连开两枪,两发子弹全部打在车厢上。白色轿车没能撞死腾飞,也没有继续纠缠,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方逃窜而去。 望着消失在视线之内的白色轿车,劫后余生的腾飞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回到原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这回可以说是死里逃生,腾飞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距离死亡如此接近,当枪手用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时,他几乎已经准备放弃反抗。如果不是强烈的求生欲望在关键时刻唤醒了他的斗志,今天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坐在地上歇息了一会,腾飞终于缓过一口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浑身上下都被雨水和汗水浇透了,他擦了一把头上的雨水,脑子里忽然滑过一道灵光——这名杀手是李杰的保镖,可几次三番要杀掉自己,难道真的是李杰授意的? 如果是李杰的授意,那李杰为什么要对他痛下杀手?难道——难道李杰就是牡丹社的重要成员?是的,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以李家在江州的实力,以及李杰的地位,的确是有可能成为牡丹社的核心成员。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来李杰为什么接二连三要杀掉自己。 今天第一次见到东城李家的老太爷李明山,李杰派来的杀手就接踵而至,而且从他刚才问自己的那个问题不难判断,李杰希望搞清楚李老太爷跟自己单独都说了些什么,这父子两的关系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李杰急于搞清楚老太爷跟腾飞都说些什么,甚至不惜派出杀手第一时间当街将腾飞杀掉,他又是在担心什么呢? 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腾飞先是火车上遇到李家千金李晓倩,然后通过李晓倩见到了江州大少李杰,再然后认识了马兰,最后是神秘莫测的李老太爷,而马兰竟然是李老太爷的亲生女儿。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李老太爷的两个女儿不约而同都喜欢上了自己。 冥冥之中,腾飞似乎跟这江州第一大世家东城李家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这里面有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线,将他与东城李家紧密联系在一起。 想到这里,无数的疑问让腾飞头大如斗,脑子里一阵混乱。这里面一定有一个结,只要找到这个结在哪里,所有的线索就会联系在一起,他脑子里的诸多疑问便有了答案。 141、噩梦追杀 回到欢乐狗游戏厅时,腾飞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上衣和裤子都裂开了几道口子,形象狼狈到不能再狼狈。 看到腾飞以这幅面目出现,二蛋惊讶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大喊道:“卧槽,你这是被人打劫了啊?是被劫财了,还是被劫色了?” 腾飞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比打劫更惨,我是被人暗杀,差点就回不来了。” 看腾飞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二蛋连忙找来一条毛巾给腾飞扔过去,半信半疑地问道:“我就日了灯了,腾飞,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什么人这么大胆,大白天的就敢当街杀人。” 腾飞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脸上的雨水,一边用手拧着衣服上的雨水,一边说:“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还记得在砖瓦厂狙击我们的那个职业杀手吗,他这次又出现了,真的是冲着我的命来的。今天真的太悬了,如果不是运气足够好,两个小时前我就暴尸街头了。” “这么火爆?”二蛋瞪大了眼睛追问道:“这他娘的越来越玄乎了,连职业杀手都冒出来了。看样子,你跟他又交手了,有没有抓住这个王八蛋?” 衣服上的水根本拧不干净,腾飞索性脱下上衣,光着膀子说:“的确是交过手了,我抢了他的枪,打伤了他,正想逼问出是什么人派他来杀我时,开来一辆轿车将他救走了。不过这孙子这次比较惨,腿上中了我两枪,估计要在床上躺上三五个月。” “太好了!”二蛋用力挥了一下手,兴奋地说:“这回你可算是给我们长了点精神,让那群王八蛋知道了我们的厉害。只是可惜了,最后关头让他给跑了,如果你今天能抓住他,我们就把他押送到三姐的面前,让他当面给三姐磕头认罪。” 腾飞换了身干净衣服,又连喝了两杯热水,才感觉身体稍微舒服了一些,刚才雨中那场厮杀,不仅耗费了太多体力,而且被深秋的冷雨浇了个透心凉,回到游戏厅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虚脱掉了。 二蛋点燃一根烟,单手递给腾飞,看着浑身发抖的腾飞说:“来,抽根烟,去去寒气。” 腾飞接过来抽了一口,低头想了想说:“二蛋,现在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估摸着罗铁锤背后的老板也会采取报复行动。你想想,他们敢当街杀人,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接下来的报复会更加疯狂,不光是我,大家每个人随时都可能遭到袭击,反倒是被关进看守所的杨老三最为安全。” 二蛋大大咧咧地说:“怕个球啊,让他们尽管来,打一开始我就想好了,这回既然干了,就什么都豁出去了,谁他妈怕谁啊。” 腾飞摆摆手说:“现在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我们都只有一条命,我可不希望任何人因此丢了性命。你现在马上分别给他们打电话,今晚把哥几个都喊到一块,我们得商量下对策。” 二蛋叹了口气,说:“那行吧,我这就分别给他们打电话。”刚抓起话筒,二蛋猛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刚才说罗铁锤背后还有大老板,这个大老板又是什么人?” 腾飞迟疑了一下,差点脱口说出牡丹社,可转念一想,知道的越多越危险,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大家,于是摇摇头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罗铁锤没有这么强的实力,他肯定是得到了什么人的帮助,否则凭他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调动这么多力量来对付我们。今天偷袭我那个职业杀手,应该就是他身后的老板派来的。” 二蛋想了想,点点头说:“有道理,以前跟着罗铁锤混的那些人大多是铁路局的小痞子,只是仗着人多势众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可近期他找来对付我们的人,的确实力越来越强。我还纳闷呢,罗铁锤啥时候混得这么牛逼了,竟然能指使得动这些人。现在想起来,他应该是攀上了什么更牛逼的人物,才能调动这些人为他卖命。” 腾飞连打了几个喷嚏,用纸巾擦了擦鼻子,说:“你能这么想说明你的进步不小,好了,快给大伙打电话,通知他们六点钟到同庆饭庄集合。” 二蛋开始逐一打电话通知,腾飞身心俱惫,在沙发上躺下来没多久就睡着了。二蛋找来一条毯子给腾飞盖上,看着腾飞摇了摇头说:“哎,这苦命的孩纸,这么大的人了还没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以后可怎么办哟。你小子也就是比我白一点,要不是老子长得黑了点,你凭啥跟我争三姐哦。” 二蛋摇着头离开办公室,去了游戏厅开始忙乎。躺在沙发上的腾飞开始噩梦连连,梦里全是自己被追杀的场景,杀手的面目在不同情景下各不相同,第一张面孔是今天遇到的那个杀手,第二章面孔变成了罗铁锤,第三张面孔又换成了李杰。最可怕的是,腾飞在梦里还梦到了马兰,马兰先是冲着他笑,突然神情大变,脸色变得极度阴森恐怖,掏出一把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当马兰手里的刀刺进腾飞胸口时,他被这个噩梦惊醒了,大叫一声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是做了一场梦。这个梦实在匪夷所思,梦醒之后,腾飞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起来洗了把脸,抽了根烟,腾飞感觉精神好了许多,抬腕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六点钟了,于是走出办公室,看到二蛋正在游戏厅里跟大耳朵和三扁担他们吹嘘自己当兵时的经历。 腾飞上前拍了拍二蛋的肩膀,打了个走的手势,两人离开游戏厅,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同庆饭庄而去。 到了同庆饭庄,两人要了一间包房,坐进去点了几个菜和一箱啤酒,一边喝着一边等待其他人的到来。 喝着啤酒,腾飞忽然有些失神,脑子里盘旋的仍然是那无数的疑团,马兰竟然是东城李老太爷的女儿,与李晓倩和李杰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李杰却接二连三派出亲信杀手要置自己于死地。李老太爷今天刚问过马兰受伤的事,李杰就派出了杀手暗杀自己,由此可见,李杰与李老太爷的关系也十分微妙。看起来东城李家也不是风平浪静,其中必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这么多线索掺杂在一起,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腾飞痛苦地摇摇头,举起杯子一口抽干杯子里的啤酒。 “你想什么呢?”二蛋狐疑地望着腾飞问道:“想得这么入神,不会是魔障了吧。” “你才魔障了呢,”腾飞重新启开一瓶啤酒,给自己的杯子里一边倒酒一边说:“二蛋,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二蛋问道:“什么事,搞得这么严肃神秘的,不会是你小子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吧。” 腾飞严肃地说:“你能不能正经点,我没心情跟你贫嘴。你知道三姐的父亲是谁吗?” 二蛋挠了挠头,沉思片刻说:“好像从来没听她说起过,我们几次去医院看她,也没见过她父母到过医院,我还奇怪呢,三姐总不会是孤儿吧。” 腾飞摇摇头,说:“三姐母亲两年前去世了,她父亲是东城李家的老太爷李明山,这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我靠!”二蛋惊呼道:“不是吧,三姐怎么可能是李明山的女儿,这也太科幻了。如果是李明山的女儿,那她应该叫李兰才对,怎么会姓马?” 142、制衡者 腾飞想了想说:“我想三姐的妈妈跟李明山可能是早年离异,三姐跟了母亲姓。今天早晨在医院,我亲眼见到了李明山,他还邀请我中午跟他一起吃了顿饭,询问三姐受伤的过程。” “你真的见到李明山了?”二蛋惊得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腾飞问道:“李明山可是江州最大的名人,平时深居简出,公共场合几乎很少露面,他竟然还邀请你一起吃饭,这样的好事我咋就碰不上,你小子凭什么这么好的狗屎运?” 腾飞苦笑着说:“什么狗屎运,吃完饭刚出来就被大雨淋了个落汤鸡,紧接着就遇到杀手的偷袭,这也叫运气好?” 二蛋不无妒忌地说道:“你是说跟李明山吃完饭之后就遇到了杀手的袭击,那会不会是李明山看你不顺眼,吃饭的时候你又惹得他不高兴,所以吃完一抹嘴就派人把你干掉。” 腾飞笑着说:“扯淡,李明山又不是杀人的魔头,一不高兴就要杀人,他有什么理由要干掉我呢。” 二蛋说:“那可没准,这些大人物喜怒无常的,对他们来说,搞死一个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再说了,你去跟他吃饭,杀手是怎么知道你的行踪的,说不定就是他或者身边的随从告诉杀手的。” 腾飞虽然还在笑,但脑子里却滑过一道闪电,二蛋的话听起来像是气话,可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否则很难解释杀手是如何准确得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那名杀手显然是事先在雨轩阁外埋伏好了的,只等着他从里面出来,趁自己不备下手。 这时候王大头和李静洁来了,紧接着张毅和白无双也一块到了,除了关在看守所的杨老三和躺在病床上的马兰,当初结拜的八兄妹都到齐了。 王大头脑袋上的包总算下去了,这厮就是喜欢热闹,看到这么多人重新聚在一起就满心欢喜,抓了两个啤酒瓶子满桌子挨个斟酒,脸上挂着特有的那种无知笑容。尤其是王大头看到白无双时,那笑容就更加的白痴。 白无双看着他这幅嘴脸,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说:“大头,你赶快坐那去,别在我眼前晃悠,晃得我眼晕。每次看到你这副白痴一样的嘴脸,我都有抽你的冲动。” 王大头仍然白痴一样笑着说:“哇塞,大姐,你还有这嗜好,不是吧。你要想抽我,我咬咬牙,把左脸和右脸都给你,你可劲抽两下。不过抽完了我有个要求,你得亲我一下。” “滚!”白无双笑骂道:“我可没你这么恶心,看你那副贱兮兮的样子,亲了你我怕几天吃不下去饭。” “吃不下去饭就当是减肥了嘛,”王大头死皮赖脸地祈求道:“大姐,我最近才发现原来你在三姊妹里长得最有味道,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啊,你就从了我吧。” 白无双抓起筷子,在王大头脑壳上敲了一下子,笑着骂道:“滚你的蛋,你个贱货,老娘才懒得抽你。见过下贱的,没见过你这么下贱的。” 有了王大头这个耍宝的,大家的情绪很快被调动起来,有说有笑一阵,等到菜吃得七七八八,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这才回到正题上。 腾飞说:“今天把大伙召集到一块,一是总结一下昨晚的行动,二是跟大家通告一声,公安局近期可能会找大家了解赌场被打砸的事,大家有个心里准备,把口径统一了,别到时候各说各的,让他们起了疑心。” 白无双点点头说:“这是自然,现在最需要提防的倒不是公安局,而是罗铁锤,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法设法报复我们的,现在我们应该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应对罗铁锤的反扑。” 腾飞说:“经过我们这几次的打击,罗铁锤的力量已经被严重削弱,山猫还躺在医院里,秀才在我们手里,他手下得力点的人如罗章、金大牙、黑寡妇以及蒋门神这些人不是被抓起来,就是受伤住院,唯一能用的人就剩下一个叫镐头的,他现在就像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已经很难组织起有效的进攻了。” 白无双点点头,说:“这倒是,铁路帮人虽然不少,可真正好使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不过我们也不能过分低估了他,毕竟他在江州经营了那么多年,道行还是不浅。而且我一直有一种感觉,罗铁锤背后好像有什么特别有能量的人在暗中扶持他,否则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到这种程度。” 女人往往有着惊人的直觉,腾飞是用各种细节来分析,而白无双却能依靠直觉觉察到里面的异样,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女人之所以感性,就是天生的敏感细腻,可以不用事实,而是用感受来判断事物,这很可能因为个人的情感和好恶而产生偏差,但不可否认,大多数时候她们的直觉往往又惊人的准确。 张毅自从跟了白无双之后,只要有白无双的场合都老实了许多,很少发表意见,基本唯大姐马首是瞻,倒很像个小弟的样子。 张毅说:“这一点我跟大姐私下也聊过,通过这几次交手,我们都感觉罗铁锤虽然名声在外,但却更像个空架子,不过是他背后的靠山在所有人面前使的一个障眼法。” 这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大家都想到一块去了。腾飞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说:“没错,罗铁锤迅速发家的确是有人一手扶持起来的,这一点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所以我们现在要防范的不单是罗铁锤,而是他幕后的大老板。不瞒大家,今天中午我就遭到了杀手的袭击,如果不是运气好,已经不可能坐在这里跟大伙一起喝酒了。” 听到腾飞遭到杀手的袭击,在座的人除了二蛋,纷纷追问具体的过程。腾飞喝了一口酒,将事发经过大概给在座的人又讲了一遍,讲到精彩处,每个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听完腾飞的讲述,李静洁问道:“你是说你跟李老爷子吃完饭刚离开饭店就遭到了袭击,那李老爷子呢,他有没有事?” 腾飞说:“他比我早走一步,有秘书和司机开车陪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东城区是他们家的地盘,我想还没人敢在他家门口对他不利。” 李静洁想了想说:“李老爷子没什么事就好,如果他有事,江州就要乱成一锅粥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其实江州四大世家多年来都有很深的矛盾,互不买账,互相攻讦,彼此都想吞掉对方,一家独大,可谁都没有足够的实力,所以这些年时打时停,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其实暗波汹涌。” 李静洁竟然对江州四大世家之间的恩怨如此了解,倒让腾飞惊愕不已。联想到马兰神秘的身世,腾飞忽然想起来,不光是马兰,其实二姐李静洁和大姐白无双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她们的家人,这三姊妹似乎每个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他人听李静洁讲起这些事,也都安静地听她说起这些江州旧事。 李静洁喝了一口啤酒,接着说:“东城李家作为江州第一世家,李老爷子多年来更多扮演的是一个制衡者的角色,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四大世家虽然彼此仇视,可至少表面上维持着平静,虽然不时发生这样那样的冲突,但毕竟没搞出太大的事情来。这四大世家的人,基本上不不是野心家,就是阴谋家,他们之间能维持平衡,可见李老太爷做了多大的努力。” 143、要管牢饭 王大头狐疑地问道:“二姐,四大世家就算是开战,对我们能有什么影响,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要我说,这些有钱人都是吃饱了撑的,他们要打就打去呗,最好全都死光光。” 白无双鄙夷地白了王大头一眼,轻蔑地说:“说你没脑子吧还老喜欢冒充文化人,我告诉你,我们现在吃穿住行哪一样不是控制在四大家族手里。四大世家一旦真打起来,跟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关系,别的不说,物价肯定得飞涨,你出门想坐个公交车可能都没有。他们要真爆发冲突,那就不是几个人对砍的事,动不动就是成百上千的人打成一片,我们在座的这些人连看热闹的机会都没有,也得被卷进去。” 王大头张大了嘴巴,惊呼道:“卧槽,有没有这么夸张啊,那政府就不管了吗?” 白无双认真地说:“这一点都不夸张,四大家族控制了江州的经济和民生命脉,虽然我们平时感觉不到他们跟我们平头老百姓有什么直接关系,可确实影响着我们的生活。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出了事政府肯定会管,但一定是忙着和稀泥,左右安抚,谁都不敢彻底得罪。” 王大头挠着头想了想,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好像是跟我们有点关系。” 大家沉默了一会,腾飞咳嗽了一声说:“我今天叫大伙来,就是要提醒各位,罗铁锤背后的老板已经出手了,近期行事务必小心,出门千万不要落单,免得遭遇不测。” 叮嘱完之后,六个人又喝了会酒,闲聊了一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各自起身离开同庆饭庄。张毅开着车送白无双回家,王大头则开着李静洁的车送她回去,最后就剩下腾飞和二蛋两个没车的人。 二蛋看着两辆车离去,笑了一声说:“腾飞,你看大家现在都开上车了,要不我们也跟二姐和三姐商量商量,给咱们游戏厅买辆车,这样出门办事也方便点。” 腾飞看了看时间,说:“买车的事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去看看秀才,这孙子被我们扔在仓库里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二蛋这才想起来,昨晚他们偷袭得手后,顺便把秀才也带走了,押回来后扔到了游戏厅放东西的仓库里,一有事干脆把这家伙忘了,这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也够秀才受的。 两人打车回到游戏厅附近,掏出钥匙打开仓库的卷帘门,拉亮灯走了进去。 秀才的手脚被捆绑着,嘴巴被透明胶布粘住,身体像一只虾米一般蜷缩在仓库角落里,仓库里的老鼠在秀才身边爬来爬去,似乎对这个被捆成粽子一样的男人十分好奇。仓库门被打开时,老鼠听到有人进来,嗖的一声从他的头顶飞窜上了房顶。 此刻的秀才像是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用哀怨惊恐的眼神看着腾飞和二蛋,那神色,那眼神实在有点让人心疼。 看着一项阴损毒辣的秀才这幅德行,腾飞和二蛋相视一笑,走到秀才身边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秀才身体奋力挣扎,摇着头,嘴巴和鼻孔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看起来十分急切的样子。 二蛋伸手撕下粘在秀才嘴巴上的胶布,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默不作声望着秀才。 秀才长吁了一口气,舔了舔干涩的嘴皮说:“你们……你们……怎么才来。” 二蛋冷笑着说:“怎么,你很想念我们吗,还是盼着我们来对你严刑拷打吗?你这狗东西是不是天生的贱骨头,非要让人捶打你才舒服。” 秀才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有气无力地说:“我,我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我以为你们抓了我至少要管饭,可你们把我丢在这里不闻不问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这就属于虐待俘虏。” 腾飞和二蛋都失声笑了起来,这个号称八个心眼的秀才原来也有不失可爱的一面,他以为这是在演电视剧,谁抓了你就要管你的牢饭。 二蛋笑着说:“嗯哼,虽然你长得丑,可你想得倒挺美呀。还给你管饭,你是不是还想着老子给你养老送终呢。” 秀才的嗓子估计都要冒烟了,喉结不断蠕动着,舌头不断伸出来舔着嘴皮子,艰涩地说:“两位大哥,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秀才以前是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可你们也报过仇了,麻烦给点水喝吧,实在是太难受了。” 腾飞从兜里掏出一瓶水,在秀才眼前晃了晃,说:“想喝水很容易,不过你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秀才看见这瓶水眼睛顿时亮了,但看到腾飞眼神中尖利的讥讽之色,刚刚亮起来的眼神瞬间又灰暗下去,他可怜巴巴地望着腾飞,沉默半响才说:“你想问什么?” 腾飞说:“绑架马兰究竟是谁的主意?” 秀才默然,迟疑不决,仍然不肯开口。 腾飞将水装回兜里,若无其事地说:“看来你还没想好,不想说实话,这我可以理解。既然这样,我也不想为难你,你继续待在这里慢慢想,等两天之后我们再来问你。” 秀才急忙挣扎着坐起来,说:“别,别走,我说,是罗铁锤指使我们干的。” 腾飞满意地点点头,说:“其实你不说,我们也知道是罗铁锤指使你们干的,就凭你们这些料,还没这么大的胆子。罗铁锤为什么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听到这个问题,秀才又一次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说:“你先给我喝口水,我再告诉你,口干得厉害,一说话嗓子都要冒烟了。” 腾飞从兜里掏出那瓶水,拧开瓶盖,抓着瓶子蹲在秀才面前,秀才看到这瓶水简直像是临死的人看到曙光,眼神里全是贪婪之色。腾飞将瓶口对准他的嘴巴,给他喂了一小口,秀才贪婪地用舌头舔着倒进口腔里的水,迫不及待地咽下去,那样子,实在香甜。 刚喝了一口,腾飞就把瓶子收回去,盖上了瓶盖,冷眼望着意犹未尽的秀才。 秀才伸出舌头,贪婪地舔了舔嘴唇边上的水渍,说:“就这么点啊,再给一口吧。” 腾飞冷冷地望着他说:“回答我一个问题,给你一口水喝,公平交易,说吧,继续回答我的问题。” 秀才恨得肠子都青了,心想这狗日的这么会做生意,天生就是个奸商。他迟疑了一会,还是忍不住生理上对水的渴望,咽下一口唾液说:“我只知道,罗铁锤本身对你们就有所忌惮,总认为你是他天生的仇人,所以不希望看着你们日益坐大,所以希望趁早将你们铲除掉。那次羊蝎子和高森他们向你们收取保护费不成,反而被你们各个击破之后,罗铁锤就想到利用这些人把你们除掉,所以才策划了绑架马兰。他知道,只要绑了马兰,你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她出来,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把你们一网打尽。” 说完这些,秀才眼巴巴地望着腾飞手里的水,那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爱慕多年的情人一般。腾飞拧开瓶盖,又给秀才喂了一口水。喝完这一口水,秀才长长的嘘出一口气,干涩的喉咙终于舒服了许多。 腾飞接着问道:“我再问你,罗铁锤的靠山是谁?” 秀才的眼睛咕噜噜转了几个圈,他完全没想到,腾飞竟然知道罗铁锤有靠山,从这一点不难判断,他所知道的,比自己以为他知道的要多得多。 144、你别无选择 秀才摇摇头说:“这我真不知道,只知道罗铁锤的确是在帮一个在江州很有实力的人做事,可这个人究竟是谁,罗铁锤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腾飞的嘴角一点点露出冷笑,平静地说:“不肯说是吧,你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搞不清楚,我问你这些,不过是在给你机会。如果你真的不想说,我也不会为难你,只会把你继续丢在这里,让你自生自灭。” “别,别,别这样。”秀才一下子慌了神,如果腾飞他们对他严刑拷打,秀才或许还能挺一挺,可被人像废物一样遗弃在破仓库里,反倒让他感到万分恐惧。之前他将希望寄托在罗铁锤身上,希望罗铁锤能派人救自己出去,可一天一夜都过去了,罗铁锤像死了一样无声无息,那点可怜的希望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化为乌有。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秀才终于明白了,要想活着离开,只能靠自己争取了。秀才急忙说:“罗铁锤确实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的靠山到底是谁,对帮里的兄弟也始终讳莫如深,不过我暗地里调查过,罗铁锤背后的老板应该是江州四大家族之首的大少李杰。” 听到李杰这个名字,腾飞的心骤然跳了起来,没错了,就是李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 回想起第一次遇到李杰的那天,他那幅倨傲的神情,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眼神,都让他心里升腾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像李杰这种出生在名门世家的公子哥,眼高于顶也算正常,可是他既然已经拥有了别的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光环与财富,为什么还要加入这个奇怪的组织牡丹社呢? “你是怎么查出李杰就是罗铁锤的幕后老板的?”二蛋问道:“罗铁锤都帮李杰做些什么事?” 秀才想了想,说:“我发现罗铁锤每次接到一个号码打来的电话后就避开所有人单独通话,然后就急匆匆的独自离去。出于好奇心,我跟踪过罗铁锤几次,终于发现他每次接完电话后去见的人都是李杰,所以才确定李杰就是他的老板。罗铁锤表面上看着风光,其实只能算是替李杰打工的,他开赌场,放高利贷,做铁路局的生意都是在为李杰做事。” 二蛋鄙夷地嘲讽道:“罗铁锤又不是李杰的亲儿子,他凭什么要这么听李杰的话?他辛辛苦苦赚点钱,全部交给了李杰,这他能甘心吗?” 秀才摇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罗铁锤对李杰是言听计从,为首是瞻。我想他肯定也不甘心,但李杰他得罪不起,只能唯命是从。” 腾飞说:“好了,你把刚才跟我们说的,用笔写下来,签上你的大名。如果你有一句假话,我们一定会让你付出百倍的代价。” “还要写下来?”秀才犹豫道:“这,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腾飞笑了笑,说:“不想写是吧,那也可以,那你就继续待在这里,等什么时候想写了再说吧。”说完他扭头对二蛋说:“二蛋,我们回去吧。” 一看腾飞和二蛋要离开,秀才又急了,连忙说:“大哥,我写还不行吗,可你们也得给先把我得手脚放开,再给我一支笔和几张纸啊。” “这个容易,”腾飞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支笔和两张白纸,上前解开秀才手脚上捆绑的绳子,将笔和纸都递给他,和蔼可亲地说:“如果你总是这么配合就对了吗,自己也少吃点苦头。放心吧,只要你别再给我们来什么阴招,这些东西我是不会交给罗铁锤的。” 秀才咬牙切齿地说:“老子以后再也不跟着罗铁锤混了,我都恨死他了。这个王八蛋,老子替他卖命,可他连我管都不管,跟着这样的人混能有什么前途。” 二蛋笑嘻嘻地说:“咋的,准备弃恶从善了?如果你从今往后能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那我们也算是为社会主义做了贡献。” 秀才没搭腔,活动了一下手脚,趴在地上把之前交代的事情写在纸上,然后签上了秀才两个字,双手递给腾飞。 腾飞接过来看了看,问道:“你他娘的糊弄谁呢,你小子真名就叫秀才啊。” 秀才摸了摸脑袋,说:“妈的,我都快把自己的真名给忘记了。”说着他重新拿过那张纸,写上了自己的真实姓名——杨光。 重新写完真名后,秀才眼巴巴地望着腾飞和二蛋,问道:“两位大哥,我……我可以走了吗?” 腾飞将这张纸装进口袋里,故作不解地反问道:“走?走哪去?在这待着不好吗?” 秀才都快哭了,可怜兮兮地说:“老大,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要怎么样?放我走吧,算我求你了。” 二蛋说:“想走,没那么容易。放你出去回头又对我们下阴招怎么办?我们三姐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杨老三被抓进局子里,到现在也没放出来,这些都是因为你,当初你设计要把我们都搞死搞残的时候,可没想过要放过我们。” 秀才终于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两位大哥,你们行行好,放过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我发誓,再也不敢了。” 腾飞把那瓶水全部递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秀才,说:“不好意思啊秀才,我们真的不能这么快放你出去。你想想,现在外面这么乱,罗铁锤的三个场子被我们一夜之间毁掉了,他得多心疼,正愁找不到人撒气呢,你这一出去,他肯定会怀疑是你出卖了他,不做掉你才怪。就算他不干掉你,他背后的李杰也会找人做了你,你现在出去就是找死,不如老实在这里待着,他们找不到你,也拿你没办法。” 秀才说:“我宁愿被他们做掉,也不想待在这里了,待在这里没吃没喝的,还有那么多老鼠在我身上爬来爬去的,我简直生不如死。两位老大,我知道你们是好人,都当过兵,觉悟肯定比一般人要高,你们放我出去,我保证以后再不跟你们作对了。” “你说的是真的?”腾飞的口风突然变了,低头沉思片刻后说:“放你出去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秀才连忙保证道:“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你说吧,让我做什么?” 腾飞沉吟片刻后说:“你出去后还得回到罗铁锤身边帮他做事,不过凡事罗铁锤针对我们的行动你都必须提前告知我们。也就是说,你必须做我们的内应,如果你一旦让我们发现你欺骗了我们,那我就把你写的这张纸交给罗铁锤。” “这!”秀才傻眼了,他没想到腾飞竟然会向他提出这样的邀请,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严格来说,腾飞是他的仇人,他怎么会心甘情愿为自己的仇敌服务。 见秀才迟疑,腾飞轻松地笑了笑,说:“看样子你是不太愿意,对吧。其实你大可不必为难,我说过,我不会为难你,强迫别人做不喜欢做的事不是我的风格。实在不想干也没什么,你完全可以拒绝我。” 虽然内心极度抗拒,可秀才实在太想离开这见鬼的地方了,这个仓库里不仅味道难闻,而且只要关上灯几乎就暗无天日,回想起自己这一天一夜在这里度过的那种非人的时间,他心里就感到害怕。现在对于他来说,只要能离开这里什么都是可以接受的,无论干什么都好过被遗弃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滋味要好受一些。 145、城北唐家 “好吧,我答应你。”秀才妥协道:“罗铁锤如果要对付你们,我提前给你传递消息就是了。” “嗯,很好。”腾飞满意地点点头,说:“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放心,现在是商品经济,如果你能帮助我们,我们也一样不会亏待你的。” 秀才点头哈腰地说:“我明白,夏老板是个爽快人,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朋友的。那……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腾飞点点头说:“当然可以,不过你现在必须想好了,回到罗铁锤身边后怎么让他相信你是自己逃出去,而不是我们放你离开的。” 秀才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多谢夏大哥提醒。那……我这就走了啊。” 腾飞说:“再见,不送。” 秀才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脚,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仓库。 秀才一走,二蛋就问道:“腾飞,你真的相信秀才会给我们传递消息?这小子的话我可信不过,他心里不知道有多想搞死我们呢。” 腾飞轻哼了一声,说:“我当然不会百分之百相信他,不过至少我们可以利用他,难不成我们还真把他渴死饿死在这里?” “这倒也是,”二蛋点点头说:“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结果了。行了,我们赶快回去吧。最近也不知道咋回事,每次一离开游戏厅我就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心里就不踏实。” 两人关上仓库的门,回到欢乐狗游戏厅,看到一切正常,二蛋才松了一口气。 大耳朵上前说:“老板,有个女的找你。”大耳朵一边说还一边眉飞色舞地做着鬼脸,“这女的好正点,长得那个漂亮,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二蛋急忙问道:“看看你小子这幅没出息的样子,话都说不清楚。你说的这个美女到底是找我的额,还是找腾飞的?” 大耳朵确定无疑地说:“那女的指名道姓说是来找夏腾飞的。” 二蛋惊呼道:“我靠,又是找你的,你哪来这么好的桃花运,怎么美女每次都是找你,他们为什么不找我啊,这他娘的也太不公平了吧。” 腾飞皱了皱眉,说:“你先别着急妒忌,美女找上门也未必都是好事,说不定是冲着要我的命来的。” 二蛋不服气地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算是来要命的,那也值啊。” 腾飞苦笑着说:“你还好意思骂大耳朵,你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比他强到哪去了。” 顿了顿,腾飞冲着大耳朵问道:“你说的人在哪呢?” 大耳朵恍悟道:“哦,她说她叫唐甜,看上去好嚣张的样子。我让她在办公室等你呢,你们快进去吧。” 这个叫唐甜的女孩子身高足有一米七五,大秋天却穿着一条热裤,露出两条又细又白的大长腿,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将两条充满诱惑的大白腿搭在茶几上,嘴巴里叼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不时看着手腕上精美的女士手表,神色显得十分烦躁。 唐甜在腾飞的办公室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这在以前是绝对难以想象的事情,作为城北唐家的千金小姐,从小到大都是在一片赞美声中长大的,从来只有别人等她,从来没有人敢让她等。可这次是她自己不请自来,来之前又对大哥唐猛夸下海口,所以她必须克制住自己的大小姐脾气,只能耐心等待。 腾飞和二蛋走进办公室时,看到穿着性感大胆的唐甜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二蛋订阅的那本武侠杂志被胡乱丢在茶几上,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而唐甜则像是这里的主人一般大大咧咧坐在那里。 看到唐甜那两条大白腿,二蛋的眼睛不由一亮,不怀好意地顺着她的两条腿往上望去,平坦的腹部,突起的双胸,以及细长白嫩的脖子,然后是一张长得十分精致的面孔。应该说,唐甜的面相看起来十分清纯,可这身打扮却显得有点过于张扬,浑身上下流露着与她年龄不太相衬的气质。 而腾飞看到眼前这个时尚前卫的女孩子,却皱了皱眉头,唐甜这幅装扮虽然吸引眼球,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身上那股飞扬跋扈的气质更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二蛋咳嗽了一声,问道:“姑娘,你是叫唐甜吧。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二蛋,如果你愿意,叫我二哥也行。” 看到腾飞和二蛋,唐甜仍然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瞥了一眼腾飞和二蛋问道:“我没兴趣认识什么二蛋,我只想知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刚才那个伙计不是说夏腾飞很快就回来吗,我都在这里等了两个多钟头了,怎么连鬼影子都没看到一个。” 看样子眼前这个美女对自己没啥兴趣,二蛋被唐甜一句话顶得很没面子,悻悻地抓起茶几上的那本武侠杂志,索性坐在办公椅上翻起了杂志。 腾飞慢腾腾地说道:“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唐甜这才意识到,站在眼前这个人就是她要找的夏腾飞,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抓住腾飞的胳膊,兴奋地说:“你就是夏腾飞?没错,照片上的人就是你。不好意思,刚才我没认出来。” “照片?”腾飞狐疑地问道:“你在哪里见过我的照片?” 唐甜说:“嗨,别问那么多了,反正我就是见过你的照片,不过你本人好像没有照片上那么帅。知道吗,我们留意你很久了,今天我特意来找你,就是邀请你能加入我们东星集团。” 眼前这个女孩子说话颠三倒四的,让腾飞听得云里雾里,半天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连忙说道:“你先等会,你到底是什么人,东星集团又是干什么的?” 唐甜这才醒悟道:“哦,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唐,叫唐甜,听到这个名字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 腾飞摇摇头,一脸无知地说:“对不起,我真的猜不出你是什么人。” 唐甜失望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很惋惜地说:“我以为你这么聪明的人,听到我的名字就能猜到我的身份,看来是我太乐观,过分高估你了。那好吧,城北唐家你总该知道吧?” 城北唐家,江州四大世家的城北唐家,腾飞迟疑地望着眼前这个自信满满的女孩子,问道:“你是说江州四大世家的城北唐家?那你是唐家什么人。” 听到城北唐家,原本假装在看杂志的二蛋也不由吃了一惊,斜眼重新将唐甜打量了一番。二蛋心想,看来我们这阵子四处出击,在江州算是把名气混打出来了,连向来神秘的城北唐家都冒出来了。 唐甜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拍了拍腾飞的肩膀,说:“算你还有点见识,我就是城北唐家的大小姐唐甜,东星集团是我们唐家的家族企业。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大哥唐猛看中了你的身手,所以特意让我来你这里走一趟,希望你能到我们东星集团任职。” 城北唐家邀请自己去东星集团任职,这是什么情况?腾飞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照唐甜所说,唐家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自己,此时又派出唐甜前来,难道唐家要搞出什么大事?奇怪的是,到底自己做过什么事,以至于引起了唐家的注意? 腾飞迟疑地望着一脸自信的唐甜,摇了摇头说:“唐小姐,这太突然了,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而且我有自己的事业,您的邀请恕我不能从命。” 146、唐家的邀请 唐甜原本信心满满,以为只要自己一开口,像腾飞这样的人自然是满心欢喜,一口答应,却没想到他会一口回绝。在失望的同时,他还感到一丝愤懑。 唐甜满脸失望地说:“夏腾飞,你这个破游戏厅一天才能赚几个钱,我们东星集团开出的价钱可不低,这对你来说可是改变命运的大好机会,你可要考虑清楚,错过了这次以后可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我们东星集团历来用人是十分挑剔谨慎的,能被我大哥唐猛看上是你的荣幸,你不要不识好歹。” 腾飞笑了笑,说:“我这个人命贱,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你们东星集团这么赏识我,我很高兴,可再小的事业也是我自己的事业,总好过听命于人,看人脸色。” “你!”唐甜为之气结,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马上拉下脸,一脸冷若冰霜地说:“你可知道回绝我们的后果是什么吗?夏腾飞,别给脸不要脸。” 腾飞还没说话,二蛋站起身,走到唐天面前,笑嘻嘻地说:“唐大小姐,你先别生气。要我说,这要怪你自己没说清楚,任何好东西都是有价格的,你们东星集团邀请腾飞,给他什么职位,薪资又是多少?” 唐甜低下头想了想,大概也觉得二蛋说得在理,说:“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是要聘请夏腾飞担任我们东星集团的安保部经理,年薪嘛二十万,年底还有分红。你们应该也听说过,我们东星集团的福利在江州是最好的,高管都有配车。” 二蛋点点头,摸着下巴说:“嗯,听起来似乎还蛮不错的,要不这样,既然腾飞不愿意去,那我去给你们当安保部经理怎么样?” “你!”唐甜一脸鄙夷地瞥了二蛋一眼,不屑地说:“你行吗你?我们看上的是夏腾飞,不是你,你最好一边凉快你,别跟我这碍眼。” 对待美女,二蛋有的是耐心,他也不生气,仍然满脸笑嘻嘻地说:“哎,你也不着急回绝嘛,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能胜任。虽然我长得是比他黑了点,可腾飞会的我都会,他不会的,我也会。” 唐甜不耐烦地挥挥手说:“你说你这人贫不贫啊,都说了几遍了,我们对你没兴趣,别在我这讨便宜。”一边说,唐甜一边把目光转到腾飞脸上,继续说道:“夏腾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考虑清楚,到底去还是不去?” 腾飞想了想,反问道:“唐小姐,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应该说,我跟你们城北唐家素来没有打过任何交道,唐家的人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可是你们为什么会选中我?” 唐甜得意地笑了笑,说:“这个问题问得好,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至少说明你是个有脑子的人,比你这位叫二蛋的朋友强多了。” 唐甜说着还不忘轻蔑地瞥了二蛋一眼,二蛋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服气,嘟囔了一句只有他自己能听得懂的话。 腾飞苦笑着说:“你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吗?” 唐甜说:“在江州这个地面上,对我们唐家来说,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其实我们早就留意你了,你们跟金刚的北山约战,跟罗铁锤的争斗,以及在西郊砖瓦厂的遭遇战,还有夜袭罗铁锤三家赌场的事儿,我们都了如指掌。通过这大半年的观察,我们得出判断,你的机智武功,灵敏的反应和冷静头脑,综合实力正是我们唐家需要的人才,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东星集团。” 腾飞吸了一口凉气,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发冷,原来暗中一直有无数双眼睛观察着自己,他就像一只充满表演欲的猴子,所有的表现别人都看在眼里。这种感觉让人感到十分的不安,甚至有些惶恐。 腾飞苦笑了一声,接着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请我去唐家,我又能为你们做什么?唐家是做生意的世家,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你们给我这么好的待遇,肯定不是负责保安工作这么简单吧。” “我们请你自然有我们的道理,”唐甜此刻的表情倒显得十分的老成,说:“请你去当然有很多重要的工作交给你,不过具体做些什么,要等到你到我们集团正式任职之后才会安排你去做。” 顿了顿,唐甜问道:“你的问题我都已经回答了,现在轮到我问你了。想好了吗,到底是去还是不去,痛快点,别罗里吧嗦的。” 腾飞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请你回去转告你大哥唐猛,就说对他的赏识我很感激,不过我这个人喜欢自由,不喜欢被人约束,所以他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唐甜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无比失望地说:“夏腾飞,我实话告诉你,能让我们唐家看得起的人可不多,你会为你的选择后悔的。” 旁听的二蛋冷笑了一声,说:“唐大小姐,你这个态度本身就有问题,刘备请诸葛亮还三顾茅庐呢,你这么不可一世的态度别说是腾飞,连我都不想受你们的鸟气。现在他还不是你们的人呢,你就这么颐指气使的,真要给你们干活,那还得了。都说求贤若渴,唐猛看上腾飞,可腾飞未必就一定要看得上唐猛,这里面的关系你都没搞清楚,就跑到我们这来挖墙脚了。唐大小姐,我看你还是请回吧,你们真要有诚意,让唐猛自己来。” “你!你们!”唐甜气得跺了跺脚,手指着腾飞和二蛋气呼呼地说:“你们给我等着,唐猛真要来找你们,就是你们的死期到了。” 扔下这句狠话,唐甜转身出了门,大步走出游戏厅,打开她那辆粉红色的凌志轿车,一阵风似的离去了。 唐甜离开后,二蛋问道:“腾飞,城北唐家想邀你加盟,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腾飞想了想说:“是福是祸暂时还不好说,不过人家既然已经找上门了,我们想躲也没地方躲,这事还要再看看。不过这么一来,我倒觉得是件好事,至少东城李家的大少爷李杰是坐不住了,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亲自出面了。” “哦?”二蛋狐疑地问道:“你是说唐猛希望你加盟的事一定会引起李杰的关注?” 腾飞点点头,说:“是的。这两天我把江海的四大世家研究分析了一下,发现无论是东城李家,还是北城唐家,南城萧家以及西城孙家,他们都面临着同一个问题,那就是老一辈逐渐退居二线,新一代需要继承接班的问题。也就是说,四大世家都面临权力交接的难题,而他们的合法继承人并非只有一个人,而是有多个选择。” 二蛋不明所以地问道:“你研究这个干什么,这跟我们有个鸡毛的关系。” 腾飞认真地说:“表面上看起来跟我们没有关系,可又必然会有关系。按理说,李杰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唐猛为什么想把我招到麾下?四大家族的老太爷虽然只有一个,但嫡系和旁支却有很多个,谁能顺利接过权杖现在都不好说。他们这么做其实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在他们的家族中做出有目共睹的成绩,让别人承认他们是最适合的接班人。现在你明白了吧?” 二蛋挠了挠脑袋,说:“好像有点明白了,可我还是不懂,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147、假民主 腾飞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说:“慢慢你就会明白的。要想做出有目共睹的成绩,他们就需要十分得力的帮手,帮他们做一些他们自己不方便做,却必须要做的事情,有些是生意上的,有些则是需要铲除自己的竞争对手,将自己身边可能的危险都清除掉。现在我明白了,李杰之所以扶持罗铁锤,目的就是让罗铁锤帮自己做许多他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 二蛋恍悟道:“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说来说去,其实都是为了利益。我说呢,唐猛怎么会留意到你,原来他一直在给自己寻找得力的帮手。不过这个唐猛也太托大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交给他这个愣头青的傻妹妹来干,这不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嘛。” 腾飞摆摆手说:“这些我们暂且不去管它,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李杰和罗铁锤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对付我们。” 二蛋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罗铁锤那里安插了一双眼睛了吗?” 是啊,秀才这狗日的,腾飞心里也在想,这会在干吗呢? 秀才这会其实什么没干什么正经事,离开仓库之后,秀才直奔附近的一家小饭馆,要了两碗刀削面,一大盘凉菜和一瓶啤酒,先痛痛快快吃喝了一顿。在仓库的那一天一夜,秀才真的快要饿疯了,那种失去自己的日子实在是难过,一想起来秀才心里就发憷。 吃饱喝足之后,秀才摸着肚皮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身心感到一阵舒畅。自由真好,能吃顿饱饭,喝一瓶冰凉的啤酒真好。 秀才点燃一支烟,美美地吸了一口,忽然肩膀被人从背后猛地拍了一把。秀才受惊,猛回头望去,看到罗铁锤的左膀右臂镐头正皮笑肉不笑满脸阴森地盯着自己。 镐头阴冷地说:“知道吗秀才,我们满世界找你,没想到你狗日的居然在这猫着,吃喝得还挺美的。” 秀才心里早就盘算好了怎么应付罗铁锤的盘问,这会正好先拿镐头练练手,于是马上苦着脸说:“别他娘的放屁,老子被夏腾飞一伙绑了,关押在又脏又臭的破仓库里,你们这些人没一个人关心老子的死活,我傻婆娘等汉子一样眼巴巴等着你们来救我出去,可等了一天一夜也没见你们的人影,他娘的连死的心都有了。” “扯淡!”镐头轻蔑地说:“你他娘的这不活得好好的吗。刀削面吃着,啤酒喝着,我看你还挺美的,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可怜。” 秀才伸手手腕,在镐头眼前晃了晃,又拉起裤腿,向镐头展示 自己手腕上和脚腕上被绳索捆绑过后留下的淤青,说:“你自己看看,你再闻闻我身上这股味道,这他妈像是假的吗?夏腾飞那个王八蛋,老子都快渴死饿死了,他也不给我一口吃的,我是自己磨断了绳子,趁他们不备偷偷跑出来的。饿了一天一夜,我不吃点喝点能成吗?” 镐头将信将疑地打量了秀才一番,秀才不说还不觉得,一说确实闻到他身上一股恶臭,不由伸手捏住鼻子,满脸厌恶地说:“得了,你也别在我这诉苦了。大哥派人到处找你呢,既然你自己逃出来,我也懒得跟你废话,赶快跟我回去见大哥,有事要你去办。” “不去!”秀才赌气道:“有事的时候就想到我,没事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这也太不拿我当人看了。你回去告诉他,我秀才要休息一段时间。” “你去不去?”镐头拉下脸,目光阴冷地盯着秀才,看架势如果秀才再敢说个不字,他当场就要翻脸了。 秀才也冷笑了一声,面无惧色地说:“怎么,威胁老子?你当我秀才是吓大的?” 镐头踌躇了一下,忽然一笑,轻轻拍了拍秀才的肩膀,劝慰道:“算啦,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头,这笔账我们都记在夏腾飞身上,早晚跟他算清楚。好了,你还是跟我走吧,大哥还在等着我们呢。” 秀才装得也差不多了,正好顺坡下驴,故作为难地说:“哎,谁让咱命苦呢。走吧,我这就跟你去见大哥。” 跟着镐头来到罗铁锤的天玺贸易有限公司,秀才发现虽然已经夜里十点钟了,罗铁锤办公室里的人却不少,高森、黑寡妇等人都在,似乎是在商量什么大事。 看到秀才跟在镐头身后进来,罗铁锤的目光在秀才身上停留了许久,那双眼睛似乎是要将秀才整个人都看穿似的,看得秀才心里一阵发毛。 秀才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大哥”,罗铁锤冷冷地笑了一声,说:“秀才,你胆子可真不小,竟然还有脸回来见我?” 在罗铁锤面前,秀才又恢复了卑微的小弟嘴脸,小心翼翼地说:“大哥,我刚从夏腾飞那里逃出来,第一时间就回来见你了。” 罗铁锤冷冷地望着秀才,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老实交代,夏腾飞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三家赌场的具体位置的,一定是我们自己内部出了叛徒,否则很难解释他们为什么能准备得那么充分,准确无误偷袭得手。” 难道罗铁锤怀疑自己早就自己与腾飞他们有勾结?秀才惊得冷汗立即浸透了衣服,结结巴巴地说:“大哥,这……这我哪里知道啊,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对你向来都是忠心耿耿的。我跟夏腾飞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么可能跟他勾结?” 其实罗铁锤也只是想诈一诈秀才,他自己也没办法确定到底是什么地方走漏了风声,只是李杰逼得紧,这件事如果他搞不利索,以后在李杰那里就没什么地位了,而且最近公安局那边三天两头有人来调查,这几天他也被搞得焦头烂额。 罗铁锤逼问道:“那你告诉我,赌场里那么多人,夏腾飞为什么单独把你绑走?还有,他把你绑走之后都问了你些什么?” 对这个问题秀才倒是早有准备,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们绑走我是因为马兰被绑架的事,因为现在马兰还躺在医院里,这帮人可算是把我恨透了。他们抓了我,就是想让我给马兰陪葬,一旦马兰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打算弄死我。大哥,我知道这回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所以什么都没说,所有的事我都一个人扛下来了。” “是吗?”罗铁锤深知秀才的德性,这孙子号称有八个心眼,奸猾无比,唯利是图,这么个东西怎么可能干出这么仗义的事儿来。罗铁锤不屑地说:“这么说是我不该怀疑你喽。我这做大哥的,是不是应该向你赔礼道歉?” “不用不用,”秀才当然明白罗铁锤的意思,连忙继续表忠心说:“老大,这回我们损失这么大,一定要找夏腾飞他们算账,把我们的损失补回来。” 罗铁锤摆摆手,叹了口气,很无奈地说:“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就算是赢了,我们也只能是惨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消耗战对我们只有坏处,没任何好处。” 听罗铁锤的口吻,倒有几分英雄落寞的凄凉,镐头是这群人里唯一没怎么吃过腾飞他们亏的人,仍然对开战充满期待,不服气地说:“难不成我们就真的要咽下去这口鸟气?” 罗铁锤很萧索地说:“这口鸟气咽不下去也得咽,我现在也有些后悔,为了争一口鸟气,给兄弟们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实在是有点得不偿失。这几天为了把里面的兄弟捞出来,我想尽了办法,可这回雷子盯得死,口风很硬,人很难捞出来,估计这回被抓进去的都得重判。” 148、豪赌 罗铁锤的情绪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沉默许久之后,黑三娘说道:“照目前的形势,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跟夏腾飞他们讲和,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我们元气大伤,的确是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元气。” 罗铁锤点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黑三娘细嫩的手,笑了笑说:“还是三娘最了解我的心思,说老实话,打打杀杀下去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梁子越结越深,仇怨越来越多,如今我们已经不具备将他们全部消灭的实力,所以讲和是最好的选择。” 黑三娘想了想说:“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主动提出讲和,夏腾飞他们那伙人肯定会趁机提出苛刻的条件,想必他们开出的条件是我们无法接受的。” 罗铁锤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地冷笑,不以为然地说:“这点我也想到了,条件他们肯定会提,但我们同不同意主动权却在我们自己手里。谈判是个姿态,我相信,其实夏腾飞他们也不希望一直打下去,开战对他们同样是损耗,一定在等着我们主动找他们和谈。” 秀才附和道:“还是老大英明,跟我们开战,他们不仅损失了马兰,杨老三也被抓进局子里,估计也得重判,再打下去他们一样会有更多的人折进去。” 罗铁锤环视了一番坐在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问道:“对谈和,大家有什么意见,这回我们也发扬一下民主,有意见尽管都说出来,开诚布公。” 镐头虽然心里不忿,可向来对罗铁锤唯命是从,这时候不方便发表反对意见。倒是高森提出了不同意见:“讲和是可以,但在讲和之前一定要再给他们一次重创,这样我们在谈判的时候就多了一份筹码。” 罗铁锤点点头说:“高森说得有道理,谈判其实就是拼本钱,没本钱谁跟你谈判啊。我们是要给他们一次重创,这个任务就交给高森了。森哥,你没意见吧?” 高森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这个罗铁锤真是奸猾,先把自己架起来,然后再把你卖出去,他自己倒不需要出什么本钱,让高森用自己的老本去跟别人硬拼,这他妈也太阴损了。 高森不敢吭声了,只有傻子才抢着去干这种蠢事。 没有人发表相左意见了,对这个结果,罗铁锤十分满意,叹了口气说:“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了,那就准备跟他们谈和吧。” 这时候罗铁锤的大哥大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挥挥手说:“现在没什么事了,大家分头去准备吧,我接个电话。” 在座的人都起身离开后,罗铁锤接起电话,低声说:“老板,有什么吩咐。”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不容置疑的命令:“你马上到江州酒店来一趟。” 罗铁锤应承道:“好,我马上到。” 说完罗铁锤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抓起大哥大走出办公室,刚出门却发现黑三娘站在办公室门口,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满脸幽怨地望着自己。 罗铁锤皱了皱眉,不悦地说:“三娘,你怎么还没走,待在这里干什么?” 黑三娘说:“谁给你打电话?为什么每次你接到这个电话就要我们所有人回避,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罗铁锤烦躁地说:“不该你问的不要问,不该你知道的更不要刻意去打听,这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黑三娘突然发怒道:“罗铁锤,你这个王八蛋,老娘连身子都给你了,你却永远把我当外人。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打电话给你的人不就是李杰吗?实话告诉你,你那点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故意装作不知道,就是想搞清楚,你待我到底有多少诚意。” 原来黑三娘什么都知道,这是罗铁锤万万没有想到的,虽然他瞒着黑三娘确实是不希望他卷进来太深,可女人的心思跟男人确实不同,如果她已经向你毫无保留,必然会希望你也任何事都不要向她隐瞒。 罗铁锤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三娘,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你说得没错,我是在帮李杰做事,没有他的支持,我怎么可能拥有现在的一切。我瞒着你,是不希望你也卷进来,我已经深受其害,这里面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你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险。” 黑三娘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你有这么关心我吗?你的话我还能相信吗?” 罗铁锤摊开双臂,将黑三娘的头搂进自己怀里,柔情万分地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确实是为了你好。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要保护你的安全,危险的事我自己承受就好了,真的不希望你卷进来。” 黑三娘像一只温顺的猫一样将头轻轻靠在罗铁锤肩膀上,微闭着眼睛说:“要我相信你也可以,你告诉我,现在是不是赶去见李杰?” 罗铁锤知道掩饰不下去,只好实话实说道:“是的,李杰有事找我。” 黑三娘说:“你带我一起去,我也很想见识见识这个江州第一大世家的大少爷。” “这……”罗铁锤没想到黑三娘会提出这个要求,迟疑道:“这恐怕不太好吧,万一惹得他不高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黑三娘半撒娇半认真地说:“不嘛,人家就是要跟你在一起,你别想丢下我。我只是想见识见识他到底是什么样子,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罗铁锤暗叹了一口气,心想你没有别的想法才怪,谁他娘的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他低头想了想,说:“好吧,我就带你一起去,不过见到李杰你可千万别乱讲话,我们谈完正事我就把你引荐给他。” “你真好!”黑三娘喜不自禁地在罗铁锤脸上亲了一口,美滋滋地说:“我就知道,就属你对我最好了。” 罗铁锤带着黑三娘离开写字楼,驱车前往江州酒店。 此时江州酒店最豪华的一间总统套房内,江州四大世家的公子哥正在进行一场豪赌。 这场豪赌是由李杰发起的,由他坐庄,参赛的人分别是城北唐家的唐猛,南城萧家的萧铁,城西孙家的孙尧。四大世家的继承人齐聚在这里,赌博的筹码自然不会低,每个人都是由保镖带着满满一皮箱的现金来的,四个人面前的桌面上已经堆满了一捆捆码得整整齐齐的现金。他们赌现金倒不是为了摆阔,而是赌现金比较方便,赌起来也更刺激。 套房内除了江州四个公子哥,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两名孔武有力的保镖,身边还坐着一名年轻妖艳的美女在旁边伺候,不时给他们斟上一杯红酒,或者点上一根香烟。作为江州四大世家的公子哥,自然不能在排场和声势上输给任何人。 每年组织一次赌局,这是江州四少多年来雷打不变的规矩,四个人轮流坐庄,除了赌输赢,其实暗含着他们自己定下来的规矩,那就是赌地盘,在下一年的赌局开赛前,输家必须向赢家让出一部分市场,具体数额根据输赢大小来定。 虽说规矩是死的,但人却是活的,每年的赌局过后,表面上输家会让出一部分市场,不过暗地里的争斗却从来没断过,每个人都想上位,每个人都想一家独大,可谁都不会真正服气谁,背后斗得你死我活。可就算是这样,他们每年的赌局仍然举行,四个人都乐此不疲。 前两年,李杰都是输家,今年终于轮到他坐庄,在这次赌局开赛之前,李杰可以说是做了精心的准备,势在必得,发誓要将这两年的损失补回来。 149、德州扑克 他们玩的是德州扑克,李杰请抿了一口红酒,用嘴巴接过来身边的妖艳美女替他点燃的古巴雪茄,叼着烟说:“各位,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唐猛人如其名,做事雷厉风行,脾气火爆,干什么都十分生猛。平时他喜欢喝烈酒,但赌博的时候绝对滴酒不沾,他面前放的是一杯白开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说:“杰少,连输了两年,心里一定很不服吧。不过相信今年也不会例外,你准备好了吗,今年打算输给我多少?” 李杰冷笑着说:“光嘴巴上逞能是没用的,钱就在这里,有本事尽管拿去就是了。” 坐在李杰对面的萧铁是一个皮肤白皙,长得十分斯文,看上去却总是病怏怏的年轻人,他轻蔑地白了两人一眼,说:“废话真多,有你们这打嘴仗的功夫一把牌已经玩完了,速度开牌,手底下见真章。” 发牌的女荷官是李杰重金请来的专业荷官,穿一件中式旗袍,勾勒出她修长高挑的身材,五官长得也十分标致,一举一动都十分有型,让人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荷官扭头看了一眼李杰,用眼神请示他是否可以发牌了。 李杰点点头,用眼神与荷官交流了一下,说:“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美女,发牌吧。” 美女荷官给在座的每个人发了两张牌,然后停下来,眼睛环视了一番四周,静等着四个公子哥发话。 李杰拿到的是一对k,牌面很大,心里不由一阵窃喜,看来下点血本还是有必要的,请来的这个美女荷官果然是个高手,第一手牌就这么大。他放下底牌,先瞥了唐猛一眼,然后目光从萧铁和孙尧脸上逐一划过。三个人的表情各异,从表情上大概能看出来他们的牌面应该都不会比自己的大。 李杰笑了笑,往桌子中央扔过去两捆钞票,说:“我是庄家,先发话了,第一把我先少加点注,两万块。三位,你们不会第一把牌就不跟吧。” “扯淡!”唐猛第一个表态,往桌面上扔出两万块后,又加注三万块,说:“老子跟你,荷官,继续发牌。” 李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任何时候唐猛宁愿输钱也不愿意输了这口气势,否则他就不会交唐猛,而是叫唐不猛了。 李杰抽了口雪茄,目光转向萧铁和孙尧。萧铁轻轻抿了一口葡萄酒,抓起五捆钞票扔进池里,嘴角仍然挂着诡异的笑容,说:“跟上,唐少都去了,我怎么能不给面子。” 唐猛轻蔑地冷哼一声,甩头看了眼一脸冷色的孙尧。在这四个人当中,孙尧的年龄最小,也是最沉默寡言最低调的一位,话很少,但却最凌厉。你很难想象,他这么年轻,却有着与年龄十分不相衬的冷静与老成,看人的时候目光就像一把刀,每个人被他的目光扫过,浑身都不由自主感到一股寒意,似乎这个人天生就是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怪物。 唐猛说:“孙少,你呢,跟还是不跟?” 孙尧撇撇嘴,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妖艳女郎一眼,努努嘴唇,示意跟上。妖艳女郎起身双手各抓起五摞钞票,扔进池里说:“孙少,跟五万,再加注五万。” 赌局一开始就这么血腥刺激,在场的人都觉得十分刺激,睁大了眼睛望着桌上的一摞摞钞票,期待着接下来更为精彩的场景出现。 荷官开始发公共牌,第一张翻出一张红桃k,第二张翻出来一张红桃10,第三张是黑桃q。第一轮发牌到此结束,美女荷官说:“请各位发话。” 李杰手里的一对老k,加上桌面上的红桃老k,已经是三张老k,赢得概率很大,他满意地笑了笑,眼睛望着最后加注的孙尧,说:“孙少想必不会胆怯,还是要继续加注吧。” 孙尧冷眼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公共牌,这才说了第一句话:“我怎么能让大家失望,继续加,二十万。” 孙尧身边的妖艳女郎的手都开始抖了,抓起二十摞钞票扔进池里,紧张得鼻头都冒出了汗水,她用纸巾擦了擦鼻子上的汗水,在孙尧身边重新坐下,胳膊轻轻搭在孙尧肩膀上,嗲嗲地说:“孙少果然大手笔,哦哟,我的小心脏都快受不了啦。” 孙尧冷眼白了女郎一眼,目光就像一根针,妖艳女郎自知失态,连忙把搭在孙尧肩膀上的胳膊放下来,小心翼翼地笑了一下。 孙尧投加注二十万,萧铁丢了牌,没跟,翻了个白眼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接下来唐猛也跟了二十万,赌池里的现金已经接近一百万了,看得让人眼晕。 李杰重新翻了一下底牌,同样跟了二十万进去,神色显得十分轻松自如。虽然表面上装作轻松,其实李杰自己也十分紧张,第一局就玩得这么血腥,实在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这是历年来赌局开场最惊险刺激的一回。 接下来又发了第四张公共牌,这是一张红桃9。看到这张牌,孙尧和唐猛的眼睛都亮了,李杰的目光却黯淡下去,手心里的汗水都出来了。 德州扑克的玩法是用自己的2张底牌和5张公共牌结合在一起,选出5张牌,不论手中的牌使用几张(甚至可以不用手中的底牌),凑成最大的成牌,跟其他玩家比大小。最大的是同花顺,其次是四条,再其次是满堂红,也就是三张同样的牌加一幅对子,再其次是同花,然后才是顺子。以此类推,再然后才是三条,两对,一对。如果你运气实在太差,手里的底牌和桌面上的牌都拼不起来,那只能比底牌大小了。 李杰手里的底牌加上公共牌,最大也就只能凑成一个三条,而孙尧和唐猛则有可能凑成同花顺或者同花,至少是顺子,否则他们不会跟得那么猛。 这最后一张公共牌太关键了,如果能发出一张方块老k,李杰就可以拼成四条k,那只有同花顺才可以赢他,但从排面上来看,拼成同花顺的概率太低,几乎是不可能的。 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可血拼到这个程度上,弃牌是不可能的,只能再赌一下运气,谁胜谁负还要看最后一张牌面。李杰深吸一口气,继续加注。孙尧和唐猛对视一眼,也毫不犹豫地加注跟进。 接下来美女荷官开始发第五张牌,也正是这时候,罗铁锤带着黑三娘来了,看到赌局进行到最精彩激烈的节骨眼上,也没敢说话,只是向李杰使了个眼色,然后小心翼翼地站在李杰身后。 第五张牌发出来了,果然是一张方块老k,看到这张牌,李杰欣慰地看了一眼美女荷官,看到她脸上也挂着得体的微笑,心里总算踏实了许多。 李杰轻松自如地说道:“两位,还要继续加注吗?” 孙尧面色阴沉地扫了一眼桌面上的五张公共牌,端起面前的红酒杯一口喝下杯子里的酒,扔了牌说:“小爷不去了,给你们两个一次pk的机会。” 加注最猛的孙尧竟然这个时候弃牌,这小子的冷静果敢看来不是装出来的,而是有一定的目的性和策略性,李杰倒不由对他多了几分尊重。 现在就剩下唐猛和李杰两个人了,唐猛在桌上抓起几摞钞票,扔进池里,毫不犹豫地说:“赢你的机会到了,我继续加注,有胆量你就开我的牌。” 150、抢饭碗的来了 唐猛的气势果然生猛,眼睛都不眨的样子好像吃定了自己,李杰心里不由打起鼓,难道他是同花顺?如果真出了这样的冤家牌,那自己只能自认倒霉了。 黑寡妇进门后一直仔细观察着在场所有人,尤其对李杰更多了一份留心,发现他此时的迷惑和迟疑,十分体贴地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纸巾,俯身轻轻给李杰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李杰回头看到一个陌生的美女对自己如此体贴,微微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笑了一下。黑三娘的这一举动虽然体贴,却惹恼了坐在李杰身边的妖艳女郎,恶狠狠地挖了黑三娘一眼,心想,奶奶的,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抢饭碗的。 李杰突然问道:“老罗,你说这把牌我要不要看看唐少的底牌呢?” 这无疑把难题扔给了罗铁锤,听得罗铁锤后背一阵发凉,这一局的赌注已经几百万了,他的全部身家加起来也没这么多钱,只有站在旁边观战的份,哪里轮得到他发言。 罗铁锤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小心地说:“李大少,还是你决定吧,这赌注实在太大了,我……我真的不敢多嘴。” 李杰鄙夷地笑了一声,扭头看了一眼长得美艳动人的黑三娘,问道:“那你说呢?” 黑三娘手指翘起来,放在嘴唇边微微一笑,说:“李大少什么时候向别人示弱过,自然是要加注看对方的底牌,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刻手软。” 对这个回答,李杰十分满意,伸手在黑三娘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豪气干云地说:“说得好!来,你替我继续加注,我就是要看唐少的底牌。” 黑三娘没想到自己一来就赢得了李杰的关注和好感,心里欢喜不已,对这个要求自然求之不得,马上按照李杰的,往池里扔进去二十万现金,然后一摊手说:“唐少,请亮出你的底牌吧。” 唐猛的眼睛忽然变得怨毒,冷眼看了一眼黑三娘,翻开底牌,是一张黑桃j和一张黑桃10,铁青着脸说:“老子是顺子,但不是同花,除非你是四条才能赢得了我。” 看到唐猛的底牌,李杰终于长松一口气,万幸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看来今年真的要转运了。李杰大笑着翻开自己的底牌,得意地说:“不好意思,我确实是四条k,赢你足够了。” 看着李杰亮出得底牌,唐猛的眼睛瞪得溜圆,果然是两张老k,心里一阵发凉。此前他也想到过李杰可能会是四条,可是不相信李杰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原本想诈一诈他,先从气势上压倒他,可是没想到李杰偏偏不吃这一套。 前两年的赌局,他就是依靠凌厉的气势无往不利,运气也出奇的好,最后的赢家都是他,可今年出师不利,第一局就损失惨重,一把牌就输进去小一百万钞票。 不过这点钱对堂堂城北唐家来说也不算什么,唐猛故作轻松地说:“第一局就当让你一次,先让你高兴高兴,不过接下来你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好!”李杰满面春风地笑着说:“唐少果然有魄力,愿赌服输,好气度。不过今年我可是时来运转,你要小心点哦。” 黑三娘一来李杰就旗开得胜,心情大好,对黑三娘的好感也随之升温,赶走自己身边坐的妖艳女郎,让黑三娘在身边坐下来,眉开眼笑地说:“看到了吗,这位美女才是我得幸运星,有她在我身边,看样子今晚我要大杀四方了。” 被李杰赶走的妖艳女郎心里一万个不情愿,这女人还真是来抢饭碗的,她一口恶气堵在胸口,恨不得一口咬死黑三娘,气鼓鼓地站在同病相怜的罗铁锤身边,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黑三娘,随时准备扑上去一口咬死她。 美女荷官正准备发牌时,唐猛突然说:“等等,我要求换荷官,这个荷官是你花钱请来的,我们有点信不过。” 李杰没想到唐猛会提出这个无礼的要求,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拉下脸说:“唐猛,你是什么意思?这位荷官可是专业人士,你有什么理由不信任她?” 唐猛不阴不阳地冷笑着说:“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至于她专不专业其实无所谓,我们要的是绝对的公平。”边说他边把目光转向孙尧和萧铁,问道:“二位的意思呢?” 萧铁和孙尧点点头,表示赞同,说:“换人吧,这样大家心里才踏实点。” “那你们想换谁来发牌?”李杰尽量克制着内心的愤怒,沉下脸说:“这里的人不是你们的人,就是我的人,哪个人发牌大家才认为绝对的公平?” “就是她了!”唐猛手指着刚刚被李杰赶走的妖艳女郎,一脸怪笑地说:“这个女人是你带来的,应该算是你的人,由她来发牌你应该没意见吧。” 谁也没想到,这个外表看起来粗鲁莽撞的唐猛居然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这简直就是给李杰打了一个对对胡,用一个充满嫉妒和愤懑的女人来对付他所谓的幸运星,这招简直绝妙。 听到唐猛这个建议,在场的许多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只是碍于李杰的面子,才没有笑出声来。萧铁和孙尧也是一脸坏笑地附和道:“就她了,我们没意见。” 李杰被整得毫无脾气,这个女人确实是他带来的,想反对也讲不出道理来,只能勉强同意,无奈地说:“那好吧,就由你来发牌。” 被李杰冷落的妖艳女郎正想找机会报仇,欣然上前,打开另外一幅崭新的扑克,给在座的四位公子哥每人发了两章底牌。 赌场确实是讲气场和运气的,自从由李杰带来的妖治女郎换了美女荷官发牌后,运气就没有站在李杰一边,拿到手里的牌都是一抓一把狗屎,一抓又一把狗屎,接下来几局都没敢加注在,只能弃牌。而反观其他三个人,每次拿到手里的牌似乎都不错,运气似乎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几局过后,李杰第一局赢来的钱几乎全部输了出去,看着发牌的妖艳女郎,李杰气就不打一处来,恨得牙都疼,可是又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唐猛时来运转,还不忘调侃李杰几句,阴阳怪气地说:“李大少,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时来运转吗,你的好运气去哪儿啦?” 李杰的脸色发沉,对着唐猛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急什么,我不过是想让你先得意一会,免得你输得太惨哭鼻子,传出去让人笑话。” 唐猛哈哈大笑道:“李大少可真是体贴啊,东城李家财大气粗,这点钱不算什么,那我就不客气啦。” 这时候一脸怒容的唐甜从外面风风火火走进来,走到唐猛身边,气呼呼地看着他说:“大哥,我到处找你,原来你跑到这里来赌钱来了。真是的,气死我了。” 唐猛看到唐甜如此莽撞地冲进来,不分场合和地点发牢骚,心里有些不快,可也不好当着外面教训自己的妹妹,皱着眉头说:“你怎么永远都是毛毛躁躁的,这又是谁惹你了,生这么大气。” 唐甜气鼓鼓地说:“还不是那个夏腾飞,太不给我们唐家面子,简直目中无人,太可恶了,我们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不可。” 眼瞅着唐甜不管不顾就要当着这么多外人说出不该说的话,唐猛立即制止道:“够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151、女人心 唐甜也不至于莽撞到愚蠢的地步,自知失言,马上把后半截话咽回去,吐了吐舌头说:“哦,好吧。哥,看样子你赢了不少钱,要不我替你玩两把?” 唐猛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说:“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你一个姑娘家一边坐着看看就行了,别跟着瞎掺和。” 唐甜乖乖在唐猛身边坐下,眼睛从在座的几名公子哥脸上逐一滑过,最后落在孙尧的脸上,目光好像被盯住一般,拔都拔不出来。 听到唐甜提起夏腾飞这个名字,李杰和罗铁锤同时面露惊诧之色,不由自主都多看了唐甜一眼,心中起了疑惑:见鬼,这个唐甜去找夏腾飞干什么? 他们又玩了几把,各有胜负,李杰的运气开始回转,总算扳过来一局,之前输出去的又赢了回来,苍白的脸上逐渐有了血色。 李杰的运气刚转过来,唐猛突然提议中场休息,孙尧和萧铁没有发表反对意见,气得李杰差点破口大骂。唐猛也不管那么多,低声跟唐甜说了句话,然后带着她离开套房,进入他在江州酒店的包房里。 一进门,唐猛就问道:“你今天去找过夏腾飞了?” 唐甜点点头,说:“是啊,这家伙太可恶了,一点都不给我们唐家面子,一口就回绝了。” 唐猛脸色一变,黑头黑脸地说道:“胡闹,谁让你去的?” 唐甜一头雾水,纳闷地说道:“不是你同意我去的吗?怎么,这么快你就忘了?” 唐猛用力一拍桌子,大声说:“我是让你单独去的吗?早就给你说过,不要擅自行动,一定要等我抽出时间,我跟你一起去请,要得到一个人才,必须拿出十足的诚意,你非说那样太给夏腾飞脸了。你自己一个人去,就你那个不可一世的态度,肯定会把他激怒的。你自己说,是不是这个结果?” 唐甜被唐猛一句话驳得哑口无言,她原本以为唐猛会站在她一边,可没想到得来的却是一顿训斥,心里十分委屈,却也无从反驳,噘着嘴嘟囔道:“是又怎么样?这只能说明这个夏腾飞持才自傲,目中无人,对这样的人就不能太客气,必须好好教训他一顿。” “你还说!”唐猛气得真想抽这个娇生惯养的妹妹一个嘴巴子,明明犯了错却拒不认错,反倒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这回事情让她办砸了,想挽回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少力气。 唐猛恨其不争地说;“我说的话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永远都是按着你那套标准来做事,你以为告诉别人你是城北唐家的大小姐,别人就会对你刮目相看,言听计从?你想的也太简单了,什么是江湖都没搞清楚,就想跳进大海里游泳,你也不怕淹死!真是不知自己的斤两,不知道天高地厚。” 唐甜不服气地说:“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还不是一心想着帮你做点事嘛。” 看着妹妹一脸委屈的样子,唐猛也有些心疼,强咽下满肚子的怒气,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做点事,证明你长大了,能独立办事了,出发点是好的,就是永远掌握不好火候。这个夏腾飞我观察了这么久,消耗了多少人力财力,为什么我始终没有出面去把他挖过来为我所用?你知道吗?” “就是啊,”唐甜不解地问道:“既然看上他了,你为什么迟迟不出面呢?” 唐猛说:“时机还未成熟,我要等到他跟李杰、罗铁锤这些人斗得最厉害,最孤立无援,需要得到一个强有力的后盾时再出面,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如今夏腾飞他们有自己的地盘,有自己的生意,跟罗铁锤的争斗占尽上风,这时候去请他你觉得时机合适吗?” 唐猛这么一分析,唐甜也觉得他的判断有道理,低着头说:“好像……好像是不太合适,可万一李杰捷足先登,先我们一步收拢了夏腾飞,那他就成了我们的对头了,到那时候我们就没有机会让他为我们效力了。” 唐甜这么一说,唐猛先是一怔,突然意识到也许这个担心并不多余,如果李杰与夏腾飞讲和,那确实对自己很不利。像夏腾飞这样的人,如果变成自己的敌人,那将是十分可怕的。 唐猛想了想,点点头说:“你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事我再想想,我们是要尽快做出决定了。” 就在唐猛与唐甜交谈的同时,李杰也把罗铁锤叫到了一个房间里单独问话。 李杰点燃一支雪茄,正眼看都不看罗铁锤一眼,问道:“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 罗铁锤说:“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这次三家赌场同一时间遭到偷袭,确实不是我们内部的人走漏了消息,而是夏腾飞他们派出许多人手打探侦知的。” 李杰烦躁地摆摆手,满脸不悦地说:“我问你得不是这个,而是如何尽快重建这三个堂口。你应该知道,这三个堂口不仅是我们的收入来源,还发挥着联络站的作用,联络站被毁,牡丹太子大为震怒,这事如果办不好,你以后就不要来见我了。” 罗铁锤急忙表态:“我正在抓紧时间办,只是雷子最近盯得有点紧,我不得不加倍小心,所以进度上没有预想的那么快。” 对于这个答案李杰显然十分不满,但罗铁锤说得也是实情,在这个风口上恢复联络站确实需要谨慎小心。他强压下一口怒气说:“公安局那边我会设法把事情压下去,已经通过我们的渠道把话传进看守所,让罗章和蒋门神把责任全部扛下来,等到风声过去了我再想办法把他们捞出来。” 罗铁锤小心翼翼地说:“那这事就有劳李少费心了,罗章和蒋门神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不会把我供出来,只是我担心他们在里面待得久了,见我迟迟不救援他们,心里有了怨气,那就保不准他们会乱讲话。所以这事我们大意不得,还是要尽快做出实际行动。” “这个不用你来教我,”李杰没给罗铁锤好脸色,不快地说:“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有,让你负责的那个大项目进展如何?拖拖拉拉这么久了,前期投入了那么多资金,到现在还没搞定,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罗铁锤急忙解释说:“翠华山那个金矿我已经上下打点好了,不敢说万无一失,但也有了八成的把握。只是审批手续到现在还差盖一个章,只要这个章盖了,那就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李杰冷哼一声,说:“你说得倒轻松,总他妈跟我说快了快了,可搞来搞去搞了三个月了还没彻底搞定。有些事情我是不方便出面,如果什么事都要我自己去办,那我就不需要你了,明白吗?” 罗铁锤唯唯诺诺地说:“明白,我自然明白。这个项目之所以拖了这么久,主要是市里主管这一块的副市长始终没点头,所以就卡在这。我经过多方打听,好像成本唐家也打起了这座金矿的主意,我听说那位副市长跟唐家似乎有些渊源,所以我怀疑是他故意卡住我们。” 李杰说:“不是好像,是确有其事。前两天市里刚为这个开发项目开过会,说是要重新招标,投标的公司一下子增加了三家,其中一家就是唐猛的小舅子注册的公司。” 152、最后的赢家 果然是有人从中作梗,罗铁锤心里不由一慌,为了这个项目他拼尽了全力,全部身家几乎都押进去了,半路上却杀出唐猛,闹不好鸡飞蛋打,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罗铁锤惊愕地说:“增加了三家竞标公司?那加上我们天玺就四家了,我说怎么市里迟迟不给我答复呢,还真是有人要坏我们的事。可是唐猛是从哪得到的消息,翠屏山下有金矿这事目前还是绝密啊。” 李杰说:“另外两家都是小公司,实力平平,不过是用来凑数的,对我们构不成威胁。只是唐猛小舅子这个公司不可小视,这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横插一竿子,也想从这里面分走一杯羹。” 罗铁锤说:“那我们该怎么办?真要竞标的话,那我们可没有必胜的把握,关键一票还握在那位副市长手里。” 李杰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这个项目我们势在必得,当然不能让他们顺利竞标,务必赶在竞标之前拿到他的标底,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唐猛这个小舅子。” 罗铁锤说:“好,这个事交给镐头去办,废了唐猛的小舅子,让他主动退出竞标。” 李杰摆摆手说:“这件事不能让你的人去办,唐猛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一旦查出来是镐头办的,那我就很难洗脱干系。只是我身边现在最得利的梭子受了重伤,两条腿各中了一枪,至少要在床上躺三个月,一时还真是找不出来合适的人去办这个事。” “梭子受伤了?”罗铁锤惊讶地问道:“谁干的?什么人这么厉害,能让梭子都折在他手里?” 梭子就是李杰身边那个沉默寡言但身手极佳的保镖,也是在砖瓦厂一枪击中马兰,两次狙杀腾飞几乎得手的冷血杀手。今天中午在东城大雨中偷袭腾飞,几乎得手时被腾飞反败为胜,幸亏李杰派去接应他的助手及时驱车赶到,虽然左右大腿各中了一枪,好歹保住了一条性命。 李杰点点头,说:“是的,今天中午,我得到消息,老爷子邀请夏腾飞共进午餐,还单独聊了半天。我心里觉得不妙,老爷子可能觉察到了什么,于是派梭子前去查探,结果他趁天降大雨偷袭夏腾飞,没能得手,反而被夏腾飞打伤,差点就回不来了。” “啊!”罗铁锤失声惊呼:“连梭子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个夏腾飞真是太可怕了,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人。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好像是杀不死的,每次我们认为他死定了的时候,他总能转败为胜。” 对于这个判断,李杰并没有反驳,通过这几次与腾飞交手,这个人的机智武功以及面对危险时的应变能力,的确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几次针对他的行动都以失败告终,这不光让罗铁锤心悸,提起夏腾飞这个名字,李杰心里也有些发憷。 李杰暗叹了一口气,说:“看来我们以前确实低估了夏腾飞这伙人的能力,这伙人如今越挫越勇,越战越强,已经拥有了很强的实力。我们以前对他们采取打压的策略可能确实有些不妥,也许我们应该考虑改变一下策略。” 这句话无疑正中罗铁锤下怀,心里暗喜,急忙表态说:“李少,不瞒你说,虽然几次跟夏腾飞交手我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但我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私人仇恨,反而对他越来越欣赏。这个人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们是不是可以与他化敌为友?这样一直与其争斗,对我们来说实在是一种损耗,能够化敌为友或者收为己用岂不是更好?” 李杰扭头望了罗铁锤一眼,鼻子里轻哼一声,说:“你的意思是跟他讲和?” 罗铁锤叹了口气,说:“目前最好的选择无疑就是讲和,再打下去只能让唐猛一伙受益。刚才你也听到了,唐甜已经去找过夏腾飞了,她去找夏腾飞会是什么目的呢?” 这句话再次提醒了李杰,他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说:“我们的很多事情唐猛都知道,这说明他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的动向,我们与夏腾飞这伙人之间的争斗他自然知道,他当然希望能通过夏腾飞他们对我们造成致命打击。我甚至怀疑,那三家赌场也是他派人故意泄露给夏腾飞他们的,就是故意要激化我们之间的矛盾,我们斗得越厉害,他得到的好处自然越多。唐猛这个人,外表看起来粗鲁莽撞,实际上是一个心机非常深的人。” 罗铁锤趁热打铁道:“既然我们明知道这样斗下只会让唐猛渔翁得利,那为什么还要成全他呢?根据我的调查,夏腾飞他们也无意继续打下去,就等着我们主动与他们和谈。” 李杰沉默良久,点点头说:“好吧,和谈的事你来安排,安排好时间地点后告诉我,我亲自去跟夏腾飞谈,争取把他们这伙人收拢过来为我所用。” 罗铁锤应了一声,低头沉吟片刻后,说:“你亲自出面当然会事半功倍,可现在夏腾飞他们跟我们的积怨越结越深,如果要谈和,就必须做出妥协,他们必然会提出苛刻的条件,这……恐怕……” 李杰不以为然地说:“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有牡丹社作为我们的后盾,相信我们开出的条件他不会拒绝。” 罗铁锤不由咋舌,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把他介绍进社?这……这合适吗?毕竟他还没有通过我们的审查,牡丹太子会同意吗?想当初我加入牡丹社,你们可是考察了我一年多时间。” 李杰摆摆手,表示这个问题不想多谈,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说:“引荐他入社的事情你不必多说,我自然会向牡丹太子说明情况,相信他是不会反对的。今时不同往日,更何况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好了,你可以先走了,只管把你的事情做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李杰说完就离开房间,重新回到那个豪华套房,继续与唐猛四人豪赌。 罗铁锤走了,黑三娘却留了下来,始终陪在李杰身边,一直陪着他赌完下半场。 在后半场,李杰改变了策略,原本想在这次赌局上来一次逆袭,将前两年输掉的都赢回来,可重新回到赌局之后,他改变了主意,不求完胜,只求自保。无论唐猛和萧铁如何冷嘲热讽,李杰始终稳扎稳打,轻易不再冒险跟进。 因为心态变了,人的情绪就平静了许多,这之后李杰的手风一直不错,好运气反而回到了李杰身上,到赌局结束时,李杰反而小胜。 几年这场江州四少的赌局,最大的赢家不是唐猛,而是年龄最小的孙尧,唐猛和萧铁带来的钱大部分被孙尧赢了去。唐猛和萧铁一心一意专门对付李杰,反而让孙尧钻了空子,在最后几局发力,连赢几局,笑到了最后。 唐猛和萧铁这才意识到上了李杰的当,这小子吸引了他们的全部火力,却将最好的机会留给了孙尧,让孙尧成了最后的赢家,等他们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孙尧冷漠的脸上难得一见露出笑容,拱拱手说:“各位,承让承让,多谢你们的美意,那我就笑纳了。” 虽然输了,唐猛却也愿赌服输,站起身豪爽地笑着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输了就是输了,照我们之前订下的规矩,我城北那块地盘归你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那地方可够乱,你要是罩不住,那可别怪我。” 153、鸿门宴 孙尧不以为然地说:“这个你放心,我既然敢接手,就一定罩得住,没这点道行,我也不会做到这张桌子上来。” 萧铁也表态道:“李大少,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们南城那块地皮吗,从现在开始,归你了,有能耐你就接下来。不过我跟唐少是一个意思,接得住你就接,接不住也别勉强。” 李杰淡淡地笑了笑,说:“在江州这个地面上,还没有我李杰接不住的东西。得,今年的局就到这了,大家各自散了吧。” 其他人都陆续离开这间豪华套房后,黑三娘却赖在房间不肯离去。作为风月高手,李杰自然明白黑三娘的意思,他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就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李杰的嘴角露出一丝坏笑,问道:“怎么,你还不打算走吗,难道今晚你要住在这里?” 黑三娘低着头,故作羞涩地说:“这深更半夜的,我一个女孩子家,难道你李大少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我这时候回家万一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 李杰坏笑着说:“难道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你能有多坏?”黑三娘的眼睛偷偷看着李杰,脸上流露出轻浮的笑容,说:“人家倒很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坏呢?” 李杰伸手摸了摸黑三娘的脸蛋,做出一副下流样子,笑嘻嘻地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坏给你看。”一边说着,李杰一把将黑三娘抱了起来,走进套房内的卧室,一下子将她扔到了那张巨大的席梦思软床上。 黑三娘惊叫一声,嗲嗲地说:“李大少,没想到你这么坏,坏死了你。” 李杰一边笑,一边脱掉衬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说:“你不就喜欢男人够坏嘛,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今晚我就坏给你看,看看本公子到底有多坏。” 接下来,这个此前乌烟瘴气,充满了香水味和铜臭气息的房间,开始上演一场天雷勾地火的人肉大战,两人可谓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就在李杰与黑三娘在套房里颠鸾倒凤时,一肚子郁闷的罗铁锤坐在江州酒店停车场自己的车里,抽着一根烟满脸怨毒地望着那间仍然亮着灯光的豪华套房,眼睛里全是恶毒之色。 此时的罗铁锤心里全是怨恨,黑三娘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第一次见到李杰就暴漏出骨子里的下贱,刚见面就在李杰的房间里留宿过夜,果然是个天生的贱货。在这一刻,罗铁锤心里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他会把这个不可一世的李大少踩在脚下! 14 腾飞原本以为接下来会遭到罗铁锤和牡丹社的血腥报复,为此做了精心准备,可等了好几天,一切都风平浪静,预料中的狂风暴雨没有到来,反而迎来了眉目友善,一脸真诚的罗铁锤登门拜访。 罗铁锤是一个人来的,进门的时候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看到腾飞和二蛋就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热情洋溢地伸出手,望着腾飞满脸堆笑地说:“夏老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看着罗铁锤脸上可疑的笑容,腾飞脑子里一阵恍惚,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罗铁锤吗?一个人的脸变得怎么会这么快。 腾飞还没来得及说话,二蛋就板着脸说:“罗老板,你今天看到我们笑得这么慈祥,可我咋觉得后背直发冷呢?总有一种夜猫子进宅,准备好事的感觉。” 罗铁锤也不生气,摆摆手说:“哎,二蛋老弟,你这就见外了。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不打不相识嘛,以前的事不都过去了嘛,何必总是记挂在心里,这样日子过得也不开心,对不对?” 二蛋为之气结,他曾经多少次想把罗铁锤的脸打成猪头,像王大头敲掉罗章四颗牙齿一般敲掉罗铁锤满嘴的牙,可当这个人满脸堆笑站在自己面前,却突然发现要想对一个总是冲着你笑的人动手也不是那么容易。 二蛋冷笑了一声,说:“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直说吧,今天到我们这里来又憋着什么坏呢。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老子奉陪到底。” 罗铁锤摇摇头,心气平和地说:“打打杀杀的事我早就厌倦了,我第一次见到夏老弟的时候就说过,我是个生意人,只对赚钱和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感兴趣,就算是打,也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腾飞鼻子冷哼了一下,在沙发上坐下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罗老板是个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罗铁锤说:“还是夏老弟敞亮,我直说吧,今天来我是跟你们讲和的,想请夏老弟吃顿饭,喝一次和头酒,不知道夏老弟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请吃饭?我看是鸿门宴吧。”二蛋快人快语道:“你罗老板的酒恐怕不是那么好喝的,吃下去的早晚都得吐出来。” 从他一进门,腾飞和二蛋就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一点面子都没打算给他,这让心高气傲的罗铁锤十分下不来台。不过来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早料到会是这个局面,虽然心里冒火,可始终强压着一口恶气。 罗铁锤笑了笑说:“话不能这么说,今天我确实是十分真诚的来邀请夏老弟的。我知道,你们对我误会很深,成见很大,我以前做事也确实有欠妥当的地方,所以我这次登门就是特意来向各位道歉的。还是那句话,冤家宜解不宜结,还希望两位海量,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们化干戈为玉帛,一起做大做强自己的事业,那总好过整天斗得你死我活。” 腾飞几乎要为罗铁锤这番慷慨陈词鼓掌了,这孙子还真是能说会道,这么大的仇隙让他说得好像只是不小心磕碰了一下,这同时也再次印证,罗铁锤绝对是一个有巨大抱负的人,没有野心和抱负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他这一点。 腾飞浅浅地笑了笑,说:“罗老哥话说得很漂亮,可你应该清楚,以前那么多争斗都是你先招惹的我们,我们只是想混口饭吃,但你罗老板却不希望我们能踏踏实实吃口饭,这就不能怪我们反击了。” 罗铁锤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来,摇了摇头说:“以前是我监查不明,听信了许多人的谣言,对你们也有很多误会。不过现在我已经查清楚了,确实是有人从中捣鬼,希望我们斗个两败俱伤,然后从中渔利。其实我也是受害者,这段时间损失巨大。” “有人?”二蛋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说的这个有人是谁?” 罗铁锤迟疑了一下,说:“当然是我们的敌人,你们有自己的竞争对手,我也有我的竞争对手,这些人哪一天不盼着我们完蛋。夏老弟,这事我们晚上再谈吧。” 一边说着,罗铁锤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请帖,双手递给腾飞,接着说:“今晚除了我,还有一个在江州很有影响力的人想见你,相信你一定会对他感兴趣。” “还有人?”二蛋问道:“这个人是谁?明知道是鸿门宴,你认为我们还会去吗?” 罗铁锤笑了笑,自信地说:“去了你们自然就知道是谁了,相信不会让你们失望。以二位的勇气和魄力,这世上有什么地方是你们不敢去的?所以我相信二位今晚一定会到。” 腾飞接过请帖看了看,时间是今晚六点,地点是江州大酒店的v8豪华包房,眼睛望着罗铁锤不说去,也没说不去。这次搞得这么隆重,腾飞隐隐感觉到,这一次罗铁锤背后的老板应该是要现身了。罗铁锤故作神秘,其实腾飞早已知道李杰才是罗铁锤的真正靠山。 罗铁锤拱拱手,一边笑着往外退,一边说:“今晚六点,江州酒店,我们不见不散,还请两位务必赏光。” 罗铁锤说完就离开了腾飞的办公室,腾飞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忽然一阵激动。经过这么多次大小战斗,距离目标越来越近,如今总算看到了一丝希望。如果他判断的没错,今晚要亲自与自己和谈的,一定是李杰,他背后那个神秘的牡丹社总算要浮出水面了。 154、夜宴 二蛋突然问道;“腾飞,今晚我们真去啊?” 腾飞笃定地说:“去,为什么不去?就算是鸿门宴,我们也一定要去,不去就等于向罗铁锤示弱,那岂不是被他们看扁了?” 二蛋说:“那万一他们对我们下毒手怎么办?我看还是要把这事给大家都通知一声,让他们都做好准备,随时准备跟他们开战。” 腾飞摆摆手,说:“不用搞得这么紧张,依我看,罗铁锤的确是想和谈,包括他背后的老板李杰,也不愿意跟我们一直斗下去。我们不是他们真正的对手,他们犯不上在我们身上消耗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所以我相信罗铁锤这次的诚意。” 二蛋不服气地说:“你相信他,我可不相信他,现在三姐还躺在医院里,杨老三也被关进了看守所,这都是这孙子害的。这个时候跟他讲和,我还真是有些不甘心。” “那你想怎么样?”腾飞有点烦了,说:“打来打去的,还要有多少人栽进去,你觉得有意思吗?” 二蛋说:“这事你别管,我来安排就是了,只要他们今晚敢对我们动手,我就趁机废了这群王八蛋,永除后患。” 晚上六点钟,穿戴整齐的腾飞和胡子拉碴的二蛋出现在江州酒店v8包房门口。包房门口站着一名长相十分甜美的服务员,看到二人脸上露出微笑,十分客气地问道:“请问是夏先生和毛先生吗?” 二蛋愣了一下,多年来大家都只称呼他的外号,本名很少被人提起,连他自己几乎都要忘了,可一个素未谋面的服务员却一口喊出了他的姓,这让他感到十分突然。 二蛋诧异地问道:“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姓毛?” 长相甜美的女服务员捂着嘴巴笑了笑,说:“自然是房间里的客人告诉我的,要不然我哪里知道你们姓什么。” 服务员话音刚落,黑三娘就从包房内拉开门出现在门口,看着两人微微一笑,说:“两位哥哥,你们可算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看到这个以前自称小青,以清纯的面目欺骗过他们的黑三娘,腾飞和二蛋心里都挺不是个滋味,恨她吧似乎又无从恨起,不恨她吧这个女人毕竟欺骗过他们,而且还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后果。 腾飞微微点点头,说:“小青,你怎么会在这里?罗铁锤呢?” 黑三娘笑着说:“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今天我是特意和罗大哥一起向两位哥哥赔罪的,还希望两位哥哥不要跟小妹我一般见识。” 二蛋望着小青妖艳异常的面孔,不由暗想:到底那副面孔才是她的真实面目?这个女人成名多年,怎么年龄看起来还是像十八九岁的样子?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返老还童这种事? 黑三娘望着二蛋的眼睛,轻轻笑了一声说:“二哥,你干吗用这种眼神望着人家?怪吓人的,难道才几天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二蛋冷笑了一声,说:“认识,当然认识,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你。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到底多大年龄?按说以你的岁数,叫我们哥哥恐怕不合适吧。” “二哥可真幽默!”黑三娘笑着说:“快进来吧,罗大哥已经等了你们好久了。” 腾飞和二蛋在黑三娘的引领下,进入豪华包房,这个房间很大,里面除了一张圆餐桌,还摆着沙发和茶几,另外还有电视机和卡拉ok机,确实比他们以前使用过的所有房间都要奢华大气。 罗铁锤坐在沙发上抽烟,看到腾飞和二蛋进来,赶忙站起身,满脸堆笑地说:“欢迎欢迎,我就知道,二位老弟一定会赏光的。来,快入席吧。” 腾飞和二蛋在餐桌旁落座,四处观察了一番这间房间,空间很大,但里面确实只有罗铁锤和黑三娘两个人,这里也不可能埋伏任何人,看样子罗铁锤讲和的诚意确实很足。 其实看到黑三娘时,腾飞心里有点失望,他原本以为李杰会出面,但出现在这里的却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黑三娘。难道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偏差? 腾飞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说道:“罗老板,你不是说今晚会有一个在江州很有影响力的人要见我吗,人呢?你说的该不会就是这位小青姑娘吧?” 黑三娘马上反问道:“怎么,夏大哥看到我是不是很失望?” 难道罗铁锤说的人真的是黑三娘,腾飞的心沉到了谷底,忽然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愤怒。他冷冷说了一声:“失望谈不上,不过我想罗老板身后的老板应该不是你。老实说,如果是你来跟我们讲和,我觉得你们缺乏诚意,那我唯一的选择只能继续开战。” 腾飞这句话说得十分坚决,表情也十分严肃,黑三娘不敢继续开玩笑,连忙笑了笑说:“夏大哥,别这么严肃好不好,小妹是在跟你开玩笑呢。” 罗铁锤解释道:“二位稍安勿躁,我说的那位先生还在路上,不过应该很快就到了。说句心里话,我确实很佩服夏老弟和毛老弟的胆识和能力,一直很想跟你们交个朋友,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误会,从而造成了一些不愉快。” 腾飞摆摆手,不耐烦地说:“这番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现在我想听的是,既然要谈判,那就要拿出诚意来,你们给我们造成的损失怎么补偿?三姐中的那一枪这笔账又该怎么算?你该不会觉得,一顿饭就能把我们打发了吧?” 罗铁锤沉默,点燃一根烟后慢慢吸了一口,沉吟片刻说:“请你们来,就是要证明这次谈和我是有诚意的,你们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吧。” 腾飞说:“别的暂且不说,咱们先算算三姐中枪这笔账,如果不是运气好,那一枪就能要了她的命,你说,这个该怎么办?” 罗铁锤想了想,说:“虽然枪击马兰不是我授意的,但不管怎么说,人确实受了伤,这个黑锅我背了,赔你们二十万,怎么样?” “二十万哪里够,”二蛋轻蔑地说:“你知道这次光手术费和医药费就花了多少钱吗。二十万就想把我们打发了,当我们是要饭的啊。” 罗铁锤说:“毛老弟,二十万已经是我能拿出来的极限,再多我也拿不出来。更何况,那天晚上你们从我的三个盘口里拿走的现金至少也有二十万吧,这笔钱我也不要了,就当是给兄弟们的辛苦费了。” 二蛋还想继续争取,腾飞用眼神制止他,说道:“二十万就二十万,不过你必须亲自去医院向三姐道歉,发誓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罗铁锤点点头,说:“这个好说,早就想去医院看看马兰了,一直忙,也没抽出时间,我明天就去医院看望马兰。” 罗铁锤答应得如此爽快,倒让腾飞有点意外,不过想必在此之前,他们都已经商量妥当。这同时也说明,他们现在所遇到的麻烦不是钱能解决的,所以才要尽快将这边的恩怨了断。 小青起身给腾飞和二蛋都斟满酒,端起酒杯笑意可人地说:“两位哥哥,罗大哥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你们的条件,你们都是胸怀宽广的男子汉,这一页就翻过去了吧。来吧,我们喝了这杯和头酒,以前的事谁都不许再提了。” 二蛋仍然板着脸说:“先等等,话我们还没说完呢,杨老三和我们的两个伙计如今还关在看守所,闹不好就要重判,这事儿今天必须说清楚。” 155、谈判的筹码 罗铁锤说:“这事我也正想跟你们商量,我也有很多兄弟关在里面,如果不翻工,我弟弟罗章和蒋门神也得重判。所以今天找二位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个事。只要你们那几个兄弟改了口供,互补指证,这事就有转机,公安局那边我们就有办法把人捞出来。你们也可以想办法把人捞出来,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 腾飞马上说:“好,那就这么办,你想办法托人把口信传进去,公安局那边再上下打点打点,托托关系,把案子消了。” 罗铁锤兴奋地端起酒杯,豪爽地说:“好,那就这么办了。我在就说过,和为贵,我们斗来斗去损耗的是自己,对大家都没好处。” 黑三娘再次端起酒杯,眼神妩媚地看了三人一眼,说:“那来吧,喝了这杯和头酒,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了。” 二蛋扭头看了眼,腾飞点点头,端起酒杯说:“好吧,喝!” 二蛋虽然还有些不情不愿,但腾飞既然已经松了口,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四个人站起身各自端起酒杯,一口将杯中酒喝干。 喝完酒罗铁锤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腾飞的肩膀,豪气干云地说:“夏老弟,说句心里话,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十分欣赏你的,一直想跟你合作,一起干一番大事业。以你的才华,加上我的实力,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在江海占据一席之地。” 腾飞微微笑了笑,反问道:“干什么大生意?我这个人不像你罗老板那么有抱负,胸怀大志,我们现在开这个游戏厅就蛮好,旱涝保收,虽然赚得不多,可吃喝是足够了。” 罗铁锤摇摇头,满面诚恳地说:“夏老弟说笑了,你怎么会是没什么大志向的人呢。你们开这个游戏厅现在的确是能赚点钱,可毕竟是小打小闹,也不是长久之计,政策稍微一变,游戏厅就得整改,这都是早晚的事。要不,我们一起干,你看怎么样?” 二蛋插嘴说:“罗老板,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让我们跟着你混,可就你那点实力,能给我们什么好处?跟着你混,又能有多大的前途。” 罗铁锤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说:“我知道,两位现在胃口大了,我罗某人这点家当你们是看不上了。实不相瞒,这次想拉你一起干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的实力在江州可是首屈一指,跟着他一起干,你们能得到许多做梦都想不到的好处。” 腾飞心里一动,问道:“你说的这位老板到底是谁,他什么时候能来?” 这时候房间的门被服务员从外面推开,嘴巴上叼着一根雪茄,披着黑色风衣的李杰带着两名保镖出现在门口,看着腾飞微微笑了一声,走进来说:“这个人就是我,夏老弟,是我想邀请你入伙。” 李杰果然出现了,腾飞的心骤然锁紧,心脏一阵狂跳,距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接近,腾飞一再警告自己,千万冷静,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看到李杰带着两名保镖进门,黑三娘眼睛不由一亮,脸上浮现出一朵红晕。回想起昨夜与李杰在一起耳鬓厮守无尽疯狂的那些场景,黑三娘的小心脏不由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黑三娘是一个权力欲望与野心非常大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对强权有着天生的膜拜心理,喜欢强者,谁最强大就臣服于谁,然后通过这些强权人物,达到自己上位的目的,这也是为什么多年来黑三娘游走于各个江湖大哥之间,却始终没有跟定任何一个的缘由。她一直在等待那个最有实力,最能帮助她实现野心的男人出现。江州第一大世家的大公子李杰,也许正是她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二蛋愕然地扭头看了看腾飞,发现他紧握着拳头,双腿站得笔直,脸上虽然平静,但内心此刻必然是波澜起伏。腾飞紧张的时候一般人看不出来,但二蛋却了解他的特点,双拳紧握,双腿笔直是他内心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罗铁锤连忙迎上去,接过李杰递过来的黑色风衣,放在房间内的衣架上,向腾飞和二蛋介绍道:“李大少今天特意来,就是想亲自跟二位当面谈谈合作的事,我罗铁锤的面子你们可以不给,但李大少的面子想必你们不能不给吧。” 腾飞面无表情地说:“我们这些社会渣子,跟李大少这样有身份的达官显贵可没什么交情,谈不上给不给面子。更何况在李大少面前,我们这种人能有什么面子!” 李杰哈哈大笑了两声,毫不客气一屁股在餐桌主位上坐下来,满不在乎地说:“我说夏老弟,这点事你还记在心里,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胸襟都没有吗?以前我对二位不是很了解,难免有些误会,还希望夏老弟不要往心里去。” 腾飞冷冷地说:“这不是我们计较,而是事实确实如此,在李大少这种出身名门世家的大人物面前,我们想不自卑都不行。” 罗铁锤淡淡地笑了笑,说:“夏老弟真会开玩笑,好了, 随着李杰的到来,房间内的氛围变得紧张起来,真正的谈判这才正式开始。 应该说,李杰出身名门世家,虽然外表给人一种花花公子的印象,但李家强大的实力却让他身上有一种天生的强大气场,这种气场让人不由自主感觉到一种压迫感。二蛋脾气暴躁,在罗铁锤前面他丝毫不怵,但到了李杰这里,也同样感觉到那股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见到李杰后居然没有多说什么。 重新落座后,李杰端起黑三娘给他斟满酒的酒杯,遥望着腾飞举起杯子,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说:“夏老弟,这杯酒我敬你,喝了这杯酒,以前不愉快的事就都忘记了。从今往后,我们就是自家兄弟。” 李杰说完,也不看腾飞和二蛋,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环视了一番。李杰喝酒简直不像是喝,而像是往里面灌酒,这种喝酒的方式倒很有江湖大哥的作风。 腾飞和二蛋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望着李杰,等待他的下文。 李杰接着说:“想必老罗刚才已经把我的意思跟二位说过了,我们诚信想邀请两位加盟,不知道夏老弟考虑得如何?” 腾飞摇摇头,说:“对这件事,我们并不感兴趣。我们有自己的生意,目前运转良好,加盟你们对我们的生意并不会有太大的帮助,所以,我们很感谢李大少的赏识,不过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消失了,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我知道,没有足够的好处你们自然不会动心,不过我不妨告诉你,跟着我干,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将获得许多意想不到的实惠。” “哦?”腾飞故作十分感兴趣地问道:“什么实惠,李大少是否可以说得详细一点。” 李杰直言不讳地说:“在江州有一个非常有实力的社团,名字叫牡丹社,这个组织成员全部由省内世家子弟和企业家以及金融大鳄组成,信息互换,资源共享,涉及领域几乎涵盖了省内所有的工商业,不仅有深厚的背景,还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如果你愿意跟着我一起干,我可以介绍你加入牡丹社,只要进入这个社团,你就能得到所有你需要得到的帮助。” 156、暗战 牡丹社,这个神秘的牡丹社终于要浮出水面了,腾飞的心脏跳动得频率加快,手心里甚至冒出冷汗。李杰果然用加入牡丹社作为收买自己的条件,这正是他所期盼的,可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需要格外冷静。 腾飞沉默良久,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李杰,说:“听起来似乎很诱人,不过李大少的话我们也不敢全信,跟着你干就等于把自己卖给你了,那我至少要先搞清楚值不值得。” 李杰点点头说:“这样想就对了,我相信,这世上没什么事不可以谈判,自然也没什么是不可以交易的。不过你尽可以放心,只要能加入牡丹社,你得到的远比你想象的多得多,这一点你可以问问老罗,他心里最清楚。” 罗铁锤连忙附和道:“李大少说得没错,不瞒你们说,这几年我就是靠着牡丹社的支持才有了今天的财富和地位,如果没有社里的支持,我到现在也不过是铁路局一个小混混,充其量带着几个小弟收点保护费。” 顿了顿,罗铁锤推心置腹地说:“夏老弟,李大少已经说得很清楚,社里的资源共享,信息互换,这年头像你我这样没有背景和靠山的人想出人头地几乎是不大可能的,没有强大的后盾,只要一阵风刮过来,我们这些人都得倒霉,想再爬起来那是难上加难。别的不说,单说你们开的这个游戏厅,主要赚钱的还是赌博机,只要一遇上整顿,不仅要罚款,随时可能关门歇业,到那时候你们怎么办?” 这一点腾飞和二蛋他们虽然都想到过,可目前游戏厅生活红火,暂时还没遇上这些事,也就没认真考虑过。不过罗铁锤说得也不无道理,上次发生在游戏厅外的血案就整得他们焦头烂额,马兰和李静洁到处托人打点,费了很大劲才涉险过关。下次再发生什么事,保不准就有人趁机敲诈一笔。 腾飞点点头,说:“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现在除了游戏厅,我们也不知道干什么,没有合适的项目,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罗铁锤马上趁热打铁道:“现在机会不是来了吗,有李大少在这里,只要加入牡丹社,你还怕没有赚钱的项目做?” 腾飞故作迟疑,闷着头不说话。 腾飞不说话,二蛋突然看着李杰问道:“说了半天这个所谓的牡丹社多么牛逼,可你在牡丹社到底担任什么职务,你说的话能管用吗?” 李杰抽了口雪茄,点点头说道:“这个问题问得好,问到了关键。老实说,我在牡丹社牡丹社也不算多大的人物,只是一个秘书长,负责上传下达,做一些联络和协助工作。牡丹社真正当家的人是牡丹太子和社长,连我这样的人都只能充当秘书长的角色,你们可以想象,牡丹社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听到这句话,不仅是腾飞,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面露惊愕之色,李杰是江州第一名门世家的继承人,在江州几乎已经是上流社会里的佼佼者,可连他都只能心甘情愿屈居人下,那牡丹社的成员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可想而知,这牡丹太子和社长必然是财力和人脉远在李杰之上的人物。这样一个社团,其能量可想而知,可是成立这样一个秘密组织,他们的目的到底会是什么呢? 仿佛看穿了所有人的心思,李杰笑了笑说:“你们心里一定在想,牡丹社到底是干什么的,发起成立这个组织的目的是什么吧?其实很简单,因为每个人在不同阶段需要的东西不一样,所以每个人在不同阶段内的奋斗目标就不一样。对大部分人而言,一辈子解决的都是生存问题,那就是赚到足够的钱,所以大部分组织的目的都是为了钱,似乎赚到了足够的钱,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这句话无疑说到点子上了,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动物,大部分人终其一生是为了利益而奋斗,既然牡丹社里云集的几乎都是像李杰这样的人,那么他们肯定有着不同于普通人的宗旨和目的。 顿了顿,李杰接着说:“牡丹社当然也是为了利益,但赚钱只是我们的手段,不是最终目的。确切地说,我们是一群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我们不愁吃穿,而且都有令人羡慕的社会地位,可是我们比一般人更渴望更大的成就,那是无上的荣耀。我们要建立自己的乐土和家园,那是一个只有超脱了世俗的纷扰,净化了自己的肉身与灵魂的乐土。要达到这个理想,我们必须拥有强大的实力,任何敢于向我们挑衅的力量都会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说到这里,李杰的眼神中已经是一片狂热之色,目光空洞,仿佛沉浸在自己所描述的乐土之中,整个人都仿佛燃烧起来。 黑三娘被李杰的演说感染了,她的眼神也变得十分不正常,站起身走到李杰身边,用一种近乎崇拜的虔诚眼神望着李杰,说:“我知道,那是一个完美世界,一个乌托邦,一个只有超越了世俗的人才能抵达的人间仙境。” “是的!”李杰用一种近乎呻吟的声音说:“这就是我们的宗旨。所以,牡丹社不能简单的说是一个社团,而是一个——宗教!” 腾飞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如果这个所谓的牡丹社只是由一群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组成,那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团体,即便他们都有着这样那样的背景,也没有那么可怕。然而从李杰的神情和言词却能判断出,这是一群被洗脑被蛊惑的徒众,他们对这种组织有着宗教般的信仰,心智已经被彻底迷惑,迷信般尊崇他们所谓的使命。 这样的社团往往有着惊人的破坏能量,在他们心目中,只有自己神圣的宗旨,任何法律、亲情、尊严或者人道都是狗屁,他们认为自己无比正确,代表了正义与法制,任何违背他们意志的人和物都是必须被消灭的。这样的先例在历史上曾经无数次出现过,譬如白莲教,义和拳,甚至太平天国也是用这种蛊惑民众的宗教形式给他的徒众洗了脑,让他们失去了正常人的判断能力。 可是像李杰这样的人也会被洗脑,这着实有些匪夷所思。一般而言,能够被人洗脑的人,心中总有一个无法达成的欲望在驱动他,这是他的软肋,只有触动了他这个软肋,让他看到了某种希望,才能唤醒他心中那个魔鬼,从而变成洗脑者的奴隶。那么,李杰心中的魔鬼是什么呢? 李杰眼中的狂热之色渐渐退去,逐渐又恢复了一个正常人的神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腾飞,问道:“夏老弟,你想好了吗?机会只有一次,错过这次机会,你就永远没有可能再进入牡丹社了。” 腾飞一字一句说道:“我考虑清楚了,同意加入牡丹社。不过在加入之前,我必须搞清楚,我能得到什么,你们又能给我什么?” “好,痛快!”李杰兴奋地一拍桌子,说:“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放心,只要你加入我们牡丹社,一定不会亏待你。” 腾飞慢条斯理地说:“我在等你的下文。” 李杰想了想,说:“只要你加入牡丹社,我就力保你做牡丹社四大杀手之一的鹰组的首领,负责安保、刺杀和侦察。作为回报,你将得到监管东城区所有休闲娱乐业的权力,这可是我能给你们最好的待遇。老罗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没有得到这样的待遇。” 157、邪教 听到李杰居然给了腾飞如此高的待遇,罗铁锤的脸都绿了,虽然极力掩饰,但内心炉火中烧,突然涌动着一种被人耍了之后想杀人的冲动。 这一点李杰自然看在眼里,但他并不在乎罗铁锤的感受,对他而言,罗铁锤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能给你一口吃的就是天大的恩典,就算你心里有一万个不服气,你也只能把屁憋在裤裆里。 腾飞爽快地答道:“好,我同意!” “那我呢?”二蛋心里也十分不爽,感觉自己严重被人忽视了,好像他永远都不过是腾飞的陪衬似的。“牡丹社能给我什么职务和好处?” 李杰笑了笑,说:“你自然归入夏腾飞这一组,做他的副手,要知道,整个东城区的休闲娱乐业是很大一块蛋糕,拿到这一笔业务,你们想不发财都难。” 二蛋心里仍然有些不爽,那种被人轻视的感觉梗在心头,如鲠在喉。 见二蛋不说话,那就等于默认,李杰再次端起酒杯说:“既然你们没有别的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等过两天我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正式举行你们的入社仪式。” 腾飞和二蛋也都端起酒杯,异口同声说道:“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罗铁锤和黑三娘也都举起酒杯,昂头干完一杯酒。五个人这杯酒喝过之后,气氛就缓和了许多,接下来就是互相关照互相帮助之类的废话,一直喝到晚上九点钟才起身离席。 从江州酒店出来,腾飞吃惊地发现酒店外聚集了很多人,这些人手里都拎着报纸,报纸里包的都是开山刀之类的刀具。 这些人是什么来路,腾飞的心一沉,握紧了拳头,身体马上处于戒备状态。二蛋却轻松地笑了笑,拍了拍腾飞的肩膀说:“别紧张,都是自己人。” 这时候腾飞看到王大头和张毅从一辆车里下来,分开人群,径直向两人走了过来,身体顿时放松下来,转头望着二蛋问道:“你小子搞什么名堂?” 二蛋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说:“我这不是担心罗铁锤使诈嘛,所以通知王大头和张毅带人在酒店外接应,只要他们敢动手,我们就跟他们拼了。” 腾飞板着脸,不快地说:“你这不是胡闹吗,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 二蛋不忿地说:“哟哟哟,这么快就真把自己当成我的领导了。切,我这还不是为了以防万一,今天好在没出事,出了事你再后悔就晚了。” 王大头和张毅走到两人面前,一脸紧张地问道:“事情谈得怎么样?” 腾飞说:“谈判很顺利,罗铁锤同意赔偿,李杰还给了我们监管东城区所有休闲娱乐业的权力,我们以前的努力今天获得了完美的回报。” “太好了!”王大头一拍大腿,满脸兴奋地说:“他奶奶的,罗铁锤也有认怂的时候。” 腾飞手指了指聚拢在酒店外手持利器的这群人,低声说:“赶快让兄弟们散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很容易闹出事来。” 张毅说:“刚才我在酒店附近转了几圈,发现不少行迹可疑的人,身上都带着家伙,我怀疑是罗铁锤他们布置下的人手,估计也是防着我们。” 原来罗铁锤也留了后手,随时准备跟自己翻脸,腾飞低着头没吱声,二蛋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那意思无非是说,看到了吧,你以为别人就没防着咱们吗。 腾飞默不作声,跟着张毅和王大头坐上那辆轿车,一路向欢乐狗游戏厅而去。 当天夜里,腾飞将晚上与李杰谈判的过程和结果向郭大喜做了汇报。 汇报完详情后,腾飞说:“郭队,从李杰今晚的言谈举止来看,我感觉这个牡丹社很可能是一个有政治目的的邪教组织,他们的成员或多或少被洗了脑,中毒很深,连李杰这样的人都能被洗脑,这个组织的破坏能量实在太可怕了。以前我执行任务的时候,曾经也接触过这样的组织,但成员都是一些文化不高的人,组织者利用他们自身的弱点,给他们制造达成心愿的幻觉,从而牢牢将这些成员掌握。可这个牡丹社的成员却大多是成功人士,这个幕后的组织者一定是一个心智高得可怕的人。” 郭大喜说:“看来问题比我们预料的还要严重得多,你加入之后他们势必也会给你洗脑,强迫你接受他们的教义,这就需要你有强大的意志和定力,万万不可让他们得手。” 腾飞说:“这个我也想到了,想必他们在入社仪式就会搞这一套把戏,我会加倍小心的。” 顿了顿,腾飞小心翼翼地问道:“郭队,我那个朋友杨老三在看守所怎么样,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另外,我想见见他,你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 郭大喜迟疑了一下,说:“那好吧,明天早晨我安排你去见他一面。不过要放出来估计还要等两天,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腾飞有点急了,烦躁地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这样关下去,我这个兄弟就废了。” 郭大喜也恼了,说:“夏腾飞,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不是哥们义气用事的时候,你必须从大局出发,冷静谨慎对待问题。既然明知道这么牡丹社有多可怕,那就处处都要小心冷静,放杨老三出去很容易,可万一引起牡丹社的警觉怎么办?你以为跟李杰谈过一次他们就完全信任你了吗,我告诉你,现在的考验才真正开始,他们会处处留意观察你,只要你有一个动作引起他们的怀疑,那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腾飞身上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必须承认,郭大喜的担心无疑是对的,自己是有些轻敌,牡丹社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完全信任了自己,今天酒店外埋伏的那些人就是明证。 郭大喜接着说:“是,你身手好,可你毕竟只是一个人,如果他们真的要全力对付你,你就算有九条命也完蛋了。罗铁锤是什么人,他为什么心甘情愿在李杰手下做一个小角色,那是因为他知道牡丹社到底有可怕,所以他才一直隐忍。” 腾飞长叹了一口气,异常无奈地说:“那好吧,我们再等等。我就是担心杨老三在看守所遭到报复,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我会内疚一辈子。” 郭大喜说:“你的心情我理解,之前就特意给看守所打过电话,让他们对杨老三多关照一点,充其量是挨狱霸两顿揍,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好了,就这样了,我们随时保持联系,你那边一有什么情况马上向我汇报。” 挂了电话,腾飞默默点燃一根烟,心里内疚地想:老三,兄弟对不住了你了,这次真的只能委屈你了。 就在腾飞跟郭大喜通话的时候,被关在看守所的杨老三正在跟他所在号里的狱霸恶战。 自从被关进看守所,杨老三已经换了三个号,每进一个号子,都要跟人干一架,每一次都打得异常惨烈,杨老三自己得两根肋骨都被打断了。 第一天被关进来,杨老三被睡头铺的狱霸分配到了最窄的一个铺上,而且将号里最脏最累洗厕所的活都安排给他。因为是第一次进看守所,杨老三没什么经验,也没做过多争辩,只是对洗厕所这个活十分抗拒,但因为急于想出去,所以硬捏着鼻子把这活也干了。 可是杨老三没想到的是,当天夜里熄灯之后,他就遭到了头铺的殴打。 158、监狱风云1 吹过熄灯号之后,杨老三躺下没多久,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一阵脚步声向自己的铺位走来。当过侦察兵的杨老三何等机敏,马上意识到有事发生,猛地睁开眼,就看到头铺带着四个人站在自己面前,黑暗中像一群狼一样眼睛闪着绿光。 “起来,谁让你睡觉的?”头铺看着杨老三恶狠狠地说:“睡觉前为什么不向我汇报请示?” 杨老三听得出,这完全是故意找茬的,但在他眼里压根没把这里所谓的狱霸放在眼里,慢腾腾坐起身,安静地看着头铺说:“吹了熄灯号不睡觉干什么?吃饭睡觉还要向你请示,这是谁定的规矩?” 头铺是个五大三粗的红脸汉子,胳膊上纹着一条龙,脸上有一块触目惊心的刀疤,一眼看上去就不像善茬,估计光凭着这道吓人的刀疤就能吓到不少人。 头铺说:“当然是我定的规矩,怎么,你不服气?” 杨老三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那我现在向你请示汇报可以吧,我要睡觉了,请你们离我远点,不要打搅老子休息。” “哟呵,你小子还挺横,你他妈的是谁老子?”头铺身边一个马仔说:“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想让哥几个给你止止痒吧。” 杨老三很镇定,坐在铺上望着眼前这几个人,慢腾腾地问道:“哥几个到底什么意思,有话直说,别掖着藏着。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费脑子的事我懒得去想。” 头铺身边那个马仔说:“孙子,你给我记住了,不管是什么人,进了这里都得给大哥上供,这是这里的规矩。你小子今天第一天来,我们就免费教教你这个规矩,帮你长个记性。兄弟们,给我打!” 马仔一声令下,其他三个人立即向杨老三扑了过去。杨老三早有准备,知道今晚这场架是免不了,当那三个人扑上来时,他坐在铺上,抬起腿,一脚狠狠地迎面踹在第一个扑过来得马仔下颚上,一脚就将这小子踹飞了出去,下巴几乎都踹飞了。 杨老三不下手则以,下手就招招凶狠,根本不会跟对手过多纠缠,只求一招制敌。踹飞一个之后,另外两个已经扑了上来,左右两边各按住杨老三的一支胳膊,企图先将他制服,然后其他人轮流上前招呼杨老三。 杨老三岂能让他们得逞,虽然左右胳膊被按住,但两条腿还可以自由活动,一个侧后踢,脚尖踹在了左边那小子的脑袋上,那小子吃痛惨嚎一声,捂着脑袋从铺上栽倒下去。 一击得手后杨老三马不停蹄,反手一肘子撞在右手拿小子的脖子上,这一肘子力道不足,并没有将扣住他右臂的小子撞开,反而被头铺身边那个马仔跳上来在杨老三肚子上连踹了几脚,腾飞杨老三差点连晚饭吃的白菜梆子都吐出来。紧接着,杨老三的脸上也扣住他右手那小子偷袭了两拳,眼睛里一阵金星闪烁。 杨老三胸中大怒,低吼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右臂猛的从被控制中摆脱出来,一把抓住站在铺位上那个马仔的脚脖子,用力一甩,居然将这小子像扔垃圾一般扔了出去,只听到砰的一声,那小子的后背重重地磕在了墙壁上,身体像一张皮一下从墙壁上慢慢滑落下来。 此时的杨老三杀得兴起,左手伸出去一把抓住扣住他右臂那小子的脖子,脑袋向后移动一下,然后猛地用脑袋磕在那小子的鼻子上,一头将他的鼻梁骨撞裂,鼻血马上飚了他一脸。 头铺虽然在这个号子里称王称霸,可他哪里见过这么能抗揍,又这么生猛的人,原本他想冲上去跟杨老三混站一气,可见到杨老三如此威猛,稍微犹豫了一下,结果杨老三已经摆脱了四个马仔的纠缠,从铺上跳了下来。 这个狭小的号里住了近二十个人,其他没参与打架的听到动静,纷纷坐起身,坐在铺位上安静地望着几个人打得你死我活。 杨老三消耗了太多体力,这时候也累得气喘吁吁,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脸鲜血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头铺平时在号子里狠惯了,看谁不顺眼非打即骂,可看到杨老三狼一样的眼神,他才明白论凶狠,自己还差得远,眼前这个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把自己打倒在地。 见头铺迟迟不敢动手,杨老三盯着他说道:“你不是要给我教教规矩吗,来呀,老子倒要看看,今晚到底是谁给谁教教做人的规矩。” “草,你小子挺牛逼,敢跟老子对着干,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头铺自然不能认怂,一旦认怂,不仅他在号子里的地位不保,而且有可能从此被人踩在脚下,从天上一路掉到地上。 杨老三嘿嘿地笑了两声,一脸鲜血下露出一口白牙,显得十分狰狞恐怖。 杨老三说:“牛逼习惯了,没办法,就等着有人来给我改改这个缺点呢。” 避无可避,头铺也起了杀心,不管怎么说,先做了这小子再说,大吼一声“卧槽!”挥拳向杨老三的脸上打了过去。 杨老三灵巧一躲,脚下使了个绊子,头铺下盘不曾防备,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牙齿磕在地上,磕掉了两颗门牙。 杨老三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头铺居然如此不经打,一招就把这家伙打翻在地。不过他也没打算就此罢手,一把抓住头铺的头发,从地上拎起来,按住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撞在了墙壁上。 杨老三每撞一次,头铺便惨叫一声,杨老三心想,今天必须给这狗日的教个乖,一次把他打怕了,免得以后麻烦。于是抓着头铺的脑袋,一次又一次撞在墙壁上,硬是把他的额头撞出一个血洞。 头铺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小,之前还咬着牙死扛着,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说,就等着杨老三停手。可杨老三是什么人,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一下又一下,完全将头铺的脑袋当成了皮球,砰砰地撞个不停。 头铺不说话,杨老三也不吭声,就是抓着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往墙上撞。头铺手下那几个马仔这时候都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摄于杨老三的淫威,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只是愣怔地望着杨老三一下又一下将头铺的脑袋往墙上撞个不停。 “大哥,我错了。”头铺终于求饶了,他的脑袋一阵发晕,但潜意识告诉他,再这样撞下去,他的小命就完蛋了。 杨老三仍然没有罢手的意思,一边撞一边问道:“说,你哪里错了。” “我……我……”头铺简直快要哭了,大口喘息着说:“我惹错人了,大哥,你才是老大,我,再也不敢了,我把头铺的位置让给你好吧。” “还有呢?”杨老三不依不饶,又抓着头铺的脑袋在墙壁上狠狠撞了一下,接着问道:“你不是要给我讲讲你的规矩吗,继续啊。” 头铺的胆子早就有破了,这会哪里还有反抗的勇气,结结巴巴地祈求道:“我再也不敢了,大哥,从明天开始我给你上供,所有好东西都留给你,你……你就饶了我吧。” 杨老三这才满意地停了手,头铺身体像一堆烂肉一般瘫倒在地上,额头上肿起了好大一个红肿的大包,人几乎快要虚脱了。 杨老三满意地看着他,吩咐道:“记住,以后洗马桶的活就归你了。今晚你不许睡觉,就在厕所里蹲一晚上,敢再给老子嘚瑟,老子打死你。” 159、监狱风云2 杨老三说完,看也不看头铺一眼,抓起自己铺位上的被褥,直接来到了头铺,把上面的被褥枕头扔在地上,自己直接躺了上去。 头铺那些马仔只是傻愣愣地看着杨老三,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杨老三一来,就把这个号里的狱霸给收拾得服服帖帖,孙子似的小心伺候着他,叫他朝东不敢朝西,每天都把自己的伙食分一半给杨老三食用。收拢了头铺,其他人自然不在话里,都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杨老三上供。 虽然在号子里称王称霸让杨老三心里很爽,可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欺负人的人,只是在看守所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下,这里完全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不够狠就只能被人欺辱。这个地方只相信一个东西,一个是谁的拳头够硬。强者在这里才有发言权,弱者则只能倍受欺辱,忍气吞声。 其实这一点看守所的管教也很清楚,可这个生态环境自古如此,谁也没办法改变,反正关进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只要不出人命,他们基本上是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在自然界有一个生态平衡系统,在号子里更是如此,一般而言,头铺就是这些人的领袖,反正管教也没那么多时间管理号子里的事情,放权交给头铺管理,只要有人管,每个号子虽然免不了有人要被欺辱,可这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不出事就是最好的管理。 从第二天开始,杨老三便开始享受抽烟有人供,小酒有人送,吃饭时那几个当初想收拾他的小子把肉菜分一半给他的特权,在号子里的小日子倒也过得十分滋润。 可惜好景不长,杨老三刚睡了两天头铺,基本上将这个号子里所有人都收拾归拢了,正准备继续享受胜利果实时,却接到通知,将他调去了另外一个号子。 管教之所以调杨老三去另外一个号子,是有他自身的考虑的,那是因为调杨老三去的这个号子,生态平衡出现了问题,调杨老三过去的目的就是重新恢复生态平衡。 管教查了杨老三的资料,发现他在江州也算是大哥级的人物,这几年大小多少仗也混打出不小的名气,更何况这家伙是退伍兵,本身就很能大,这样的人天生就是恶鬼,让他去管理一个号子的生态平衡,再合适不过。可他有意无意的举动,却给杨老三引来了杀身之祸。 一般而言,每个号子里都只有一个狱霸,狱霸一般都睡在头铺,号子里所有人都听从头铺的调遣和安排,这样倒也相安无事。可调杨老三去的这个号子里,却出现了两个狱霸,这两个人谁都不服谁,各自手下都有几个肯卖命的小弟,已经打了好几仗,至今没分出胜负。 杨老三进入这个号子的当天,直接拎着铺盖卷就到了头铺,将铺上的东西扔到了地上,然后自己就躺了上去。可杨老三没想到的是,这个头铺是个死刑犯,要不了几天就拉去枪毙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临死前弄死个人自然也不在话下。看到杨老三大大咧咧躺在自己铺上,完全把他当成空气,这个死刑犯当时居然没吭声,只是阴冷地看了杨老三一眼,捡起地上的铺盖卷重新铺在了二铺上。 杨老三自然也知道,这个头铺肯定不是善茬,一定会来报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先拿这家伙开刀,在这个号子里立下自己的威信,以后这里就好管了。 可他等来等去,这个头铺居然没有预想中的动作,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这个态度倒让杨老三有点难受,他不是一个喜欢主动欺负人的人,一来就扔了人家的被褥,对方也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这倒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干了。如果对方恼羞成怒,扑上来跟自己猛打一起,那正中杨老三下怀,正好趁机收拾了这家伙。可对方不动手,他一时也找不到动手的理由,只能将憋足的一口气咽回去。 平静的状况一直持续到熄灯号响过之后,号子里的人都睡下了,杨老三却始终睡不着。他很清楚,这种平静十分不正常,凶猛疯狂的报复必然会在不久之后到来。 杨老三一直等着他们动手,可等来等去,熄灯过去两个小时了,仍然没有动静,号子里已经鼾声四起。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孙子不打算报复了? 杨老三始终放心不下,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不敢睡去。可到了凌晨两点钟的时候,杨老三实在扛不住了,困意像潮水般袭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在沉睡中,杨老三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被人用力摁住了,迷迷糊糊中,突然感到面门一疼,猛地睁开眼,吃惊地看到面目狰狞的头铺正骑在自己的脖子上,有四个人分别用力按住自己的两只手和两只脚。 “我草泥马,”杨老三大吼道:“你们想干什么!放开老子。” 头铺狞笑着说:“草,你他妈不是牛逼吗,老子今晚就告诉你,死字是怎么写的。” 头铺一边说,一边又在杨老三脸上狠狠给了几拳,然后伸手用力掐住了二蛋的脖子,手上的劲贼大,他咬牙切齿,眼珠突出的样子像极了一个魔鬼。杨老三明白了,这家伙不是单纯的教训自己那么简单,而是真的要弄死他。 头铺手上的劲头越来越大,掐得杨老三几乎完全无法呼吸,眼珠子都凸了起来,神智一点点变得模糊。杨老三拼死的挣扎,可这五个人存心是要弄死自己,全都拼劲了全力,一个人的力量如何敌得过五个人? 这一回是杨老三有生以来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他挣扎得越剧烈,对方使的劲头越足,随着胸腔里窒息得时间越久,杨老三得力气越来越小,挣扎越来越微弱,到最后身体完全僵硬下来,看上去像死了一样。 头铺按耐住剧烈的心跳,掐着杨老三脖子的手慢慢放松,一点点放开杨老三,看着眼睛凸起,舌头伸出来的杨老三活像一个吊死鬼一般挺尸在铺上,长松了一口气。 这狗日的杨老三终于死了,头铺慢慢放下心来,反正自己马上就要被拉去枪毙了,临死前有一个人给自己垫背,这种感觉相当不错。 头铺挥挥手,其他四个人也慢慢把控制杨老三手脚的手松开,每个人后背上都是冷汗,虽说是一群犯人,可杀人这种事毕竟不是个小事,眼瞅着活生生一个人死在自己手里,这种感觉又紧张又刺激。 头铺从杨老三身上跳下来,扭头看了一眼号子里都在装睡的犯人,低声对自己的四个帮手说:“都回去睡觉,谁都别声张,等明天早晨查房的时候再说。” 五个人正准备回到自己的铺位上睡觉,头铺的脑袋突然如遭雷击一般挨了一脚,身体噗通一声撞在了墙壁上。其他四个人扭头望去,惊愕万分地看到之前还在床上挺尸得杨老三居然活了过来,正像一只猛虎般盘踞在铺上,眼睛无比怨毒地望着几个人。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几个人大惊失色,吓得身体不由往后退缩了两步,一时间竟然没人敢上前。 杨老三揉了揉被头铺掐得一片淤青的脖子,一下子从铺位上跳下来,抡圆了拳头,一拳打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脸上,然后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恶狠狠用膝盖撞在他的裤裆上。这小子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叫,捂着裤裆瘫倒在地上。 160、监狱风云3 头铺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杨老三死而复活,大骂了一声:“他妈的,狗日的原来是装死。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一块上啊。” 杨老三杀心四起,打翻一个之后直奔头铺而去,身体腾空而起,凌空踹出一脚。这个头铺也不是善茬,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这回之所以被判死刑,就是在一次斗殴中失手杀了人,遇上严打,被直接判了个死刑。看到杨老三一脚飞踹过来,因为空间狭窄,躲是躲不及了,把心一横,抬起左肘挡住了面门,硬挨了杨老三这一脚,但同时右拳也挥了出去,一拳打在了杨老三脑袋上。 虽然挡住了面门,但这个头铺显然低估了杨老三这一脚的威力,这里面包含了愤怒、杀机和决心,杨老三这一脚使尽了全力,恨不能一脚将他穿透。因此头铺生吃杨老三这一脚,左肘一瞬间就失去了知觉,一条膀子几乎废掉了。 杨老三在空中挨了头铺一拳,身体失去重心,从半空与头铺几乎同时摔倒在地,两个人的身体滚落在一起。 头铺那三个帮手如果这时候一拥而上,完全可以将杨老三制住,可他们都被生猛如一头老虎般的杨老三吓住了,居然没敢上前帮手。这为杨老三赢得了时间,从地上爬起来就骑在了头铺身上,挥动铁拳,一拳又一拳砸在头铺脸上,几拳下去就把这孙子打晕了过去。 一想到这狗日的居然想要自己的命,杨老三就怒不可遏,一拳又一拳打下去,几乎将头铺的脸打了个稀巴烂,直到有人拉响了警报,管教打开门冲进来,将杨老三一电棍打晕。 昏迷中的杨老三被带离号房,然后戴上手铐倒挂在了审讯室里。 晕厥中的杨老三被一盆冷水浇醒,管教和看守所所长冷眼望着他,两个人的眼神仿佛两根钢针,戳进了杨老三的心脏里。 “杨老三,你挺能打啊,到了这里还敢这么横!”看守所张说道:“说,为什么打架?” 杨老三的意识慢慢恢复,剧烈咳嗽了两声,说:“他们要杀我!” 看守所所长眼神里闪过一丝狐疑,迟疑了半天,看到杨老三脖颈上的勒痕和淤青,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杨老三摇摇头,被电棍击打的部位传来一阵剧痛,那一棍子几乎将他身上的肉烤熟了,这会疼痛才传到神经中枢,疼得杨老三甚至有一种抱头痛哭的念头。“我不知道,这些人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你应该去问他们。” 看守所所长愤怒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杨老三,你给我老实点,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不说实话是吧,没关系,那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我们会有办法让你说出实话的。” 杨老三强忍着剧痛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可以去号里找其他人对证调查。” “够了!”看守所所长对杨老三实在没什么好印象,虽然郭大喜给他打过招呼,对杨老三要多关照点,可在他看来,打砸抢的杨老三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像这种人就应该在看守所里好好被管教管教。 看守所所长和管教都懒得管这事,这种打架斗殴的事在看守所里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为了这点破事大费周章去调查,他可没那个闲工夫。 他们将杨老三丢在审讯室,就那么拷着过了一夜,第二天中午送饭的时候管教才想起来,杨老三还拷在审讯室,给他摘了手铐,又在审讯室关了一天一夜。 这两天,杨老三水米未进,身体蜷缩在审讯室,根本没办法休息,只能硬扛着,心里恨死了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所长。 第三天,杨老三又被带回了那个号里,直接躺到了头铺的铺位上蒙头大睡。那个打他的死刑犯也被管教在审讯室关了两天两夜,下午的时候也被带回了号里。杨老三看到这家伙,心里就升腾起一股邪火,心想狗娘养的,你弄不死老子,老子就弄死你。 待管教离去后,杨老三从铺上跳了下去,活动了一下身子,虽然这几天身体极度虚弱,但杨老三估计对付这家伙还绰绰有余,于是径直向这家伙走了过去。 这个死刑犯这几天也被管教折腾得够呛,加上那天被杨老三打得浑身没几处完好无损的地方,看到杨老三朝自己走过来,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杨老三捏了捏拳头,用令人发抖的冷笑笑了一声,咬着牙说:“孙子,既然你要弄死我,那这个号里咱们两个今天就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草泥马!”死刑犯低吼了一声,猛地从铺上跳了起来,迎头就给了杨老三一拳。这家伙知道这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于是来了个先下手为强,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杨老三打倒,然后赶在管教来之前弄死他。 杨老三这次化防守为主动进攻,其实也是迫不得已,从他一看到这个死刑犯进来,两人重新被关在一个号里,他就知道这事还没完,这孙子一定会第二次下手,弄不死他是不会罢手的。与其被动等待对方来弄死他,不如先废了他,让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力。 死刑犯一拳打过来,杨老三躲都不躲,生吃了这家伙一拳,然后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将他生生从铺位上拎了起来,抓住脑袋恶狠狠磕在墙上。这完全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打法,杨老三这回豁出命了,不把他打残,自己一定会死在这个号房里。 一下,又是一下,杨老三抓住死刑犯的脖子在墙上连撞了三下,撞得他眼神都涣散了,伸出舌头低吼道:“快来人,上来帮忙。” 死刑犯手下那四个喽啰在短暂的惊慌之后,纷纷冲了上来,抓住杨老三一顿拳打脚踢。杨老三根本不去理会这些人,咬紧牙关死扛着,只一心一意对付眼前这个最大的敌人,力求在管教到来之前,将他的脑袋撞个稀巴烂。 六个人拥挤在狭窄的过道里,打得天昏地暗,嘶吼声、嚎叫声以及剧烈的喘息声乱成一锅粥。死刑犯被杨老三接连在墙上撞了七八下,身体抽搐了几下,瘫软下来,而杨老三的后背和脑袋也被那四个人打得没一块好肉,浑身都是鲜血。最后,他的后脑勺挨了一下重击,脑子里一阵眩晕,手上的力道消失,人也晕倒过去。 杨老三倒地后,那四个如狼似虎的帮凶,冲着晕厥过去的杨老三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幸好这时候号房的门被打开,管教冲了进来,几电棍将死刑犯的帮手全部电晕,这才救了杨老三一命。 九死一生的杨老三再次被关进了审讯室,这一次看守所所长和管教连问都没问过,干脆将他一个人在审讯室里关了三天三夜。在这间屋子里,杨老三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被遗弃的滋味,半睡半醒间,杨老三甚至以为自己死了,臭在这里也没人过问。 杨老三所不知道的是,虽说看守所所长对杨老三没什么好感,可这种你死我活的殴斗毕竟不是小事,真要是在他的地盘上死了人,那他也是要承担责任的,因此这件事他还是做了调查,发现事情确实有蹊跷,据死刑犯手下的那四个人交代,这个死刑犯应该是被什么人收买,在看守所里弄死杨老三。 但事情查到这里就再查不下去了,到底是什么人收买了他,为什么一定要弄死杨老三,这些都没查出来,而且他也不敢继续调查下去,再查下去说不定惹恼了什么人,自己这顶乌纱帽也保不住了。 161、监狱风云4 在审讯室关了杨老三几天之后,看守所所长这才想起杨老三,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将杨老三调到了另外一个号里。 杨老三三天时间基本没怎么吃喝,身体虚弱到了极点,进了号里之后先遭到这个号里的狱霸一顿毒打。这一回杨老三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在挨打的过程中一言不发,忍着剧痛心里想:狗娘养的,等老子身体养好了再收拾你们。 虽然挨了毒打,可毕竟这里没人想要他的命,接下来几天杨老三安心舔着伤口,等待自己身体恢复,然后再把自己所受的伤害加倍偿还。 要说这杨老三的身体还真不是盖的,只用了三天时间,身体基本就恢复了,虽然号里的伙食实在没什么油水,几乎每顿不是白菜梆子就是青菜萝卜,米饭里净是沙子,一顿饭能看到几块肉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可就这些东西他也强迫自己吃得喷香。只要能吃,就有力气,杨老三强忍着内心的怒火和悲痛,静等着拥有报复能力那一刻的到来。 这天晚饭前,杨老三才知道二蛋和腾飞他们在看守所里给自己存了一笔钱,用这笔钱不仅可以买到看守所能买到的任何东西,包括可以自己另外点一些荤菜。另外,二蛋和张毅打通了看守所的关系,给他带了一瓶酒和两条烟。看到这些东西,杨老三激动得简直想哭,原来这帮混蛋还没有忘掉自己。 有了这些东西进来,杨老三顿时阔了许多,先撕开一盒烟,给号房里的室友每人发了一根,自己美美地抽了一口,然后打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口酒。 在号房这种地方,烟酒是奢侈品,里面是不可能出售的,能进来的都是通过管教带进来的,当然免不了要打点管教。在这个地方,能喝上一口酒,那感觉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杨老三喝完这一大口酒,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闭上眼睛美了一会,一睁眼突然发现周围聚拢了一大群贪婪的眼睛,眼神中发射出狼一样的绿光,喉结抖动着静悄悄看着杨老三手里的酒瓶。 杨老三哈哈大笑了两声,将酒瓶子递给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室友,说:“就只有这么多,每人一口,大家都解个馋吧。” 第一个拿到酒瓶的室友看着瓶子里的酒咽下一口唾液,却没敢第一个享用,而是拿着酒瓶子跑过去双手递给了头铺的狱霸。 这个狱霸长得又矮又黑,身体十分结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杀猪的屠夫。杨老三第一天进来这个号子时,这家伙揍他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手软。他乜斜了杨老三一眼,接过酒瓶子放在嘴边,一昂头脖子,咕咚咕咚喝下去小半瓶。 一口酒喝下去,狱霸的脸色变得红润,美美地砸吧了一下嘴巴,深处舌头舔了舔嘴唇边缘,说:“爽!真他妈爽!” 狱霸喝完,其他人才轮流喝了一小口。这么一瓶酒,一个号子里二十来个人分,每人一口下去,回到杨老三手里的时候基本也就没有了。 杨老三看了看空酒瓶子,然后轻蔑地瞥了狱霸一眼,心里想:狗娘养的,你给老子等着,喝进去的早晚让你加倍吐出来。 接下来两天,因为有了钱,又有了烟,杨老三很快在这个号里赢得了不少人的拥护,每次点餐时都主动给号里的人点一个荤菜,甚至也没忘记给打过他的狱霸点,而且给别人点一个荤菜,给狱霸点两个。对于杨老三如此乖巧,狱霸自然十分满意,很坦然地享受了。 杨老三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在身体没有恢复之前,他暂时还不想与狱霸开战,暂时以低姿态稳住他,等自己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再连本带利讨回来。 这天晚饭的时候,号里每个人领到自己的饭菜后,各自蹲在一边开始吃饭。杨老三吃了两口饭,看到狱霸慢腾腾从铺上下来,走到自己的饭盆前,端起饭盆正准备吃,杨老三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一脚将狱霸手里的饭盆踢翻。 “吃饭!”杨老三骂道:“谁允许你吃饭的,你他娘的怎么不去吃屎。” 这个狱霸是个老油条了,看到杨老三走过来就觉察到杨老三没安好心,可他压根没想到,杨老三居然敢将他的饭盆踢翻,这摆明了是来挑衅了。 狱霸慢慢站起身,他身边的两个铁杆也跟着他慢慢站了起来。狱霸冷冷地望着一脸不怀好意的杨老三,黑着脸说道:“小子,是不是上次没把你打够,还想再挨一顿胖揍。” 杨老三的嘴角一点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孙子,还债的时候到了。今天我给你立个规矩,三天不许吃饭,否则你吃一口老子打你一顿。” “找死!”狱霸低喝一声,身体突然跳了起来,半空中一个劈腿自上而下向杨老三的脑袋劈了下去。 杨老三心里一惊,没看出来这孙子居然是个练家子,看他出腿的娴熟程度,应该是个跆拳道的高手。不容杨老三细想,狱霸的腿已经迎面劈了过来。经过几天静养,杨老三的身体基本恢复,灵敏地往旁边一躲,避开狱霸出劈下来的飞腿,然后一记重拳打出,重重地打在狱霸的脸膛上。这一拳杨老三丝毫没有留力,拳头打在狱霸结实的脸上,震得自己的手骨都一阵疼痛。 狱霸被杨老三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身体往后踉跄了两步,被身后两个铁杆马仔搀扶住才稳住身形。他迅速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的头脑尽快清醒过来。 一交手狱霸马上就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个硬茬,自己一个人恐怕不是他的对手,马上双手一挥,低吼道:“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狱霸的两个铁杆挥舞着拳头就冲了上去,只是号房本身就狭小,杨老三站在过道中间,这条过道也只能容纳两个人侧身走过,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因此在这种位置上,以少敌多还是很占优势,对方的人很难一拥而上,只能一个接着一个往上冲。 杨老三避过第一个冲上来的拳头,身体微微一侧身,灵活地躲过迎面这一拳,同时脚下一个拌蒜,这家伙收不住身体,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上,嘴巴磕在地上,马上涌起鲜血。 另外一个的拳头几乎在同时到了杨老三面前,杨老三手臂上扬,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另外一只手一记手刀切在这家伙的脖子上,然后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摔,将这小子的身体摔到了墙面上,脑袋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头晕目眩,抱着脑袋倒在地上。 狱霸意识到这回真的遇到了硬点子,上次之所以能将杨老三痛扁一顿,看来的确是因为有伤在身。顿时把心一横,咬着牙俯冲过来,仗着自己身体结实,蛮力足,一把抱住了杨老三的腰,脚下使出吃奶的劲,将杨老三顶在墙面上,然后把自己脑袋当成炮弹,恶狠狠撞在杨老三肚子上,撞得杨老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杨老三打架无数,可从来没打过这么糟糕的,这简直就像是破皮无赖在街头似的打法,只求伤敌,完全不顾及颜面和风度,真的是太不讲究了。杨老三无奈,只能用肘部一下又一下重击他的后背。可这个狱霸的身体确实结实,挨了杨老三无数下,硬是咬着牙不放手,紧紧地抱住杨老三的腰死不松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热恋中的恋人。 162、监狱风云5 杨老三忍着内心涌动的恶心,一下又一下撞击在渔霸的后背上,而渔霸把自己的脑袋当成迫击炮,杨老三给他一肘子,他就还杨老三一记头槌,两个人撕扯在一起,难解难分。 眼瞅着渔霸那两个铁杆从地上爬了起来,杨老三急眼了,一咬牙,把心一横,心中杀机涌动,一只手揪住了渔霸的耳朵,握紧拳头,照准他的太阳穴砰砰两拳。这两拳正中要害,渔霸身体再结实,这两拳也打得他脑袋里一片昏眩,眼睛里金星乱蹿,翻了个白眼,抱住杨老三的双臂渐渐松开。 杨老三一鼓作气,抬起膝盖,狠狠撞在渔霸的胸口上,将他撞飞了出去。 这时候那两个铁杆扑了上来,杨老三的力气消耗得也差不多了,强撑着一口气,躲开打过来的第一拳,头往后一扬,然后用额头狠狠撞在了第一个扑上来的铁杆脸上。杨老三这回自己也不讲究了,只求伤敌,不择手段,第一个扑上来的铁杆鼻梁骨被撞裂,眼前飞起无数金星,抱着脸蹲在地上,鼻子里喷出来的鲜血从指缝里流淌而出。 杨老三的脑袋也嗡的一声,飞起无数只苍蝇,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栽倒。趁杨老三眩晕的机会,另外一个抬起腿,一个大脚狠狠踹在杨老三腰眼上。杨老三这时候空门大开,硬是被这家伙一个大脚踹飞在地。 一击得手,那家伙心中大喜,低吼一声再次冲上去,试图骑在杨老三身上,彻底灭掉杨老三的威风。可他没想到,刚冲到杨老三身边,倒在地上的杨老三突然出脚,一脚踹在他下身。杨老三的这一脚实在阴损,疼得这小子尖叫一声,一边吸着冷气,一边捂着下身又蹦又跳,动作活似一具跳舞的僵尸。 杨老三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抓住又蹦又跳这小子的脑袋,照准门面又狠狠给了两拳,抬腿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揍完这个,杨老三马不停蹄,上前抓住那个捂着鼻子的渔霸铁杆,又是一顿拳脚,最后揪住他的脖子,将脑袋在墙壁上狠狠撞了两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点点瘫软下去。 打完之后,杨老三浑身都快虚脱了,身上的汗水像下雨一般流淌而下,如果这时候再有人站出来跟他对打,杨老三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在杨老三与渔霸和两个铁杆厮打的过程中,号房里的人都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态度在一边看热闹,当杨老三凭借一己之力将三个平时在号房里称王称霸的家伙彻底打翻之后,他们才认识到眼前这个以前看起来十分友善的家伙原来这么凶狠。当杨老三冷冷的目光从他们脸上划过时,所有人都低下头避开了杨老三凌厉的目光。 喘息了一会,杨老三上前一把揪住脖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冷眼看着他问道:“狗娘养的,服不服?” “老子不服!”渔霸这时候口气仍然强硬,满嘴满脸的鲜血,恶狠狠地说:“有胆子你就弄死老子!” 要打人,就必须一次把人打怕,让他以后一见到你就双腿打哆嗦,连报复的心思都不敢有。杨老三深知这一点,揪住渔霸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撞在墙壁上。渔霸毕竟没练过铁头功,往杨老三肚子上撞有的是力气,可这么硬的水泥墙还是比他的脑袋要更结实。 杨老三一边把渔霸的脑袋往墙壁上撞,一边说:“铁头功是吧,你不是喜欢撞吗,那老子就让你撞个够。” 连着撞了三下,渔霸的脑袋肿起两个大包,眼神都开始涣散,这回他终于明白,自己遇上了一个比他更狠的,连忙讨饶道:“老大,别撞了,我服了。” “真服了吗?”杨老三仍不停手,抓住渔霸的脑袋又往墙上撞了一下。 渔霸那口气彻底被打了下去,讨饶说:“真服了,老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杨老三停下手,重重喘息了一会,冷眼望了号房里所有人一眼,大声说:“从现在开始,这里我说了算,我说的话就是规矩,如果有人不服,可以向我挑战,老子随时奉陪!” 没有人敢说话,每个人都低着头,算是默认了这一事实。 从这一刻起,杨老三就成了这个号房新一代霸主。马上有识相的将他的铺盖放到了头铺上。杨老三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走到头铺上,慢慢躺了下去,抓紧时间恢复一下体力。 躺下来后,杨老三默默想了会心事,自从被关进来,时间已经过去快十天了,也不知道腾飞他们到底有没有想办法捞自己出去,这样的日子,过得实在是胆战心惊。 第二天早晨,杨老三正坐在铺上抽烟,看守所的官教打开门,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杨老三,出来!” 难道又要给自己换号子了?杨老三心里一阵打鼓,他妹的,刚消停下来,再换号房免不了又要与其他号子的渔霸进行一场恶战,这种两天一小打,三天一大仗的日子杨老三也过怕了,就算他是铁打的,这样打下去早晚得报销。 杨老三从铺上下来,走到官教面前,脸上堆起笑容问道:“管教,不会是又要给我换房吧,我到底得罪谁了,整天这么折腾我。” 官教没好气地说:“少废话!你自己说,自从你进了看守所消停过吗,给我们惹了多少事,你还好意思埋怨我们折腾你。” 这个官教虽然总是板着脸,但人还不错,那瓶白酒和那两条烟就是张毅托他带进来的,杨老三算是跟他说得上话。他嘿嘿笑了两声,说:“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哎,我说,到底啥事,难不成真要给我换号?” 官教板着脸说:“没那个闲工夫,有人来看你,跟我走吧。” 听到这句话,杨老三心里才稍稍安稳了一些。自从关进来,因为他的安子还没结案,不允许任何人到看守所看他。今天竟然有人来,那就说明离结案不远了。 来到会见室,杨老三看到腾飞正坐在那里,桌上还摆放着一大袋子东西,这些应该都是送给他在号里用的日常用品。看到腾飞,杨老三几乎喜极而泣,这么长时间一个熟人都没见到,整天都是跟一群恶棍混在一起,这回总算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杨老三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 看到戴着铐子,脸上、胳膊上伤痕累累,鼻青脸肿神情憔悴的杨老三,腾飞的心里更是难受。一看到他这个样子,腾飞就知道这段日子杨老三在里面没少受罪,内心感到一阵愧疚,急忙站起来,看着杨老三说:“老三,兄弟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 杨老三在腾飞面前坐下,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嗨,受什么苦,我在里面照样吃香的喝辣的,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什么都不要自己操心,比他娘的在外面还潇洒快活呢。” 腾飞知道杨老三是在安慰自己,苦笑了一声说:“别扯淡了,你放心,兄弟几个都在想办法把你弄出去,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你就可以恢复自由了。” 杨老三仍然大大咧咧地说:“别啊,我在里面过得真的很快活,现在号里的人都得听我的,我说的话就是规矩,每天烟酒都有人伺候着,他们还都得看我脸色做事,整个就是一山大王,你别说,我还真不想出去,出去了到哪找这种感觉去。” 杨老三一幅没正型的样子,无非是想让腾飞宽心,可他越是这样,腾飞心里就越不是滋味。点燃一根烟,给杨老三放到嘴唇上,腾飞低头迟疑了一下,才说:“老三,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们单位已经把你除名了,工商局的工作……丢了。” 听到这个消息,杨老三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之色,怔了片刻说:“嗨,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出了这种事他们还能给我保留工作才是怪事。不瞒你说,那狗屁工作我也早就不想干了,早就想辞职跟你们一块干,哥几个在一起多逍遥快活。” 163、李家大院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腾飞知道,杨老三对这份工作还是很在乎的,毕竟是正式工作,好歹也是吃皇粮的干活,因为打架斗殴被单位开除,这事儿传出去名声也不太好听,估摸着他家里人也会为这个唠叨好一阵子。 腾飞笑了笑,伸手握住杨老三的手,安慰说:“你真这么想就好,现在哥几个都混得不错,前几天我们刚收了东城区休闲娱乐业的盘口,这可是块肥肉,现在正缺人手,我们几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你出来了哥几个一块干。” 杨老三瞪大了眼睛,惊愕地问道:“你说什么?收了东城区休闲娱乐业的盘口,这……这是不是很的啊。” 腾飞点点头,认真地说:“当然是真的,详情等你出来了我再给你讲。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我们那天做的事还是十分值得的,以后哥几个都不愁没事干了。” 看到腾飞冲自己眨眼睛,猛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里说话不方便,只能很隐晦的表示,这说明经过那天夜里的三次偷袭,他们已经通过谈判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杨老三用力点点头,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说:“那就好,你们就买好酒肉等着我出来,兄弟们一起做事,一块发财。哦,对了,三姐怎么样了?” 腾飞说:“三姐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我想三姐出院的时候,你这边也差不多可以出去了。放心,这事不算大,我们都谈妥了,那晚的事纯属误会。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腾飞一边说,一边向张毅眨眨眼,手用力在他的手上捏了一下。杨老三何等聪明,既然双方已经通过谈判将条件谈妥了,那就意味着不再互相指证,只要把口供翻过来,责任自然就轻得多,案子就归入普通的治安案件,罚点款就可以重获自由。 杨老三哈哈大笑了笑,说:“明白,当然明白,看来离我重见天日的时候不远了。” 腾飞拍了拍杨老三的手,微笑着说:“你再耐心等几天,我们会尽快把事情安排妥当的,这些天千万别再惹事了。”说着腾飞将带来那一塑料袋东西推到杨老三面前,说:“来的时候我买了点东西,有烟和酒,还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管教已经检查过了,你带回去用,相信不等这些东西用完,我们就可以接你出去了。” 杨老三感动地看了腾飞一眼,没有吱声,只要这些兄弟心里还记挂着自己,他就十分知足了。这时候管教看了看时间,说:“好了,时间到了,亲属可以走了。” 从看守所出来,腾飞抬腕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十二点了,想起躺在医院的马兰,腾飞打了辆车直奔第一人民医院。 到了医院楼下,腾飞在楼下一家饭馆里打包了饭菜,拎着上了楼。 然而推开马兰病房的房门,却发现马兰根本不在病房里,房间已经被打扫过,一名护士正在收拾马兰病床上的被褥。 腾飞惊愕地问道:“护士小姐,请问住在这间病房的病人呢?” 护士回头看了腾飞一眼,懒洋洋地说:“今天早晨她家里人来接她出院,已经办了出院手续走了。” 马兰的家里人?马兰的家里人现在只有李老太爷,除了他还有什么家里人? 腾飞狐疑地问道:“是他家里什么人给他办的出院手续?” 护士想了想,说:“是一个年轻男的,好像是他哥哥,带着两个人办完出院手续他们就开车带着病人离开了,别的我也不太清楚。” 难道是李杰派人带走了马兰?可根据上次了解到的情况,马兰跟东城李家的关系并不和睦,李杰到底认不认马兰这个妹妹还未可知,今天居然跑来给马兰办了出院手续,可令人惊讶的是,马兰居然没有表示反对。以马兰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接受李家的恩惠,可这次一反常态被李杰接走,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呢? 腾飞懊恼地说道:“病人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怎么能让她出院呢,真是的,万一出了问题谁负责?” 护士撇了撇嘴,不满地反驳道:“你冲我吼什么,又不是我批准她出院的,病人家属坚决要求出院,我们有什么办法。” 跟一个小护士也没什么好理论的,腾飞提着打包的东西出了病房,走出医院后点燃一根烟,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马兰的安危,于是决定去东城李家问个究竟。 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腾飞径直向东城李家而去。 几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东城李家的大门前停了下来。站在李家朱漆大门前,腾飞忽然有一种高山昂止的感觉,这两扇朱漆大门足有四米高,三米宽,就好像两道古城门,这么大的大门,让人一走到门口就有一种紧迫感。 以前虽然路过李家,但从来没有打算进去过,这次不请自来,腾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暂且不论李家在江州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单看蔚为壮观的明清建筑建筑群的院落,门口那两个雄伟的石狮子,充满了历史的沧桑感,就让人不由对这里肃然起敬。 东城李家能够长盛不衰,除了他们这个家族底蕴深厚,多年来人才辈出之外,据说他们家族中的人还有十分神秘的能力,具备这种能力的人总能在危机关头化险为夷。李家的人不仅有着精明的头脑,还有某种从不外传的技能,正是因为具备这种技能,李家的人都有普通人所不具备的超强能力,从而保证了东城李家长盛不衰。 当然,这些都是市井传闻,被人传得神乎其神,虽然听起来十分虚妄,但老百姓就喜欢这些,所以江州的老百姓都深信李家的人惹不起,招惹了李家就等于给自己挖了一个坟墓。 腾飞站在大门口,敲了敲门,过了一会,一阵脚步声传来,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红鼻子的老头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了腾飞一眼,神情倨傲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找谁?” 看着这老头,腾飞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这老头的红头鼻子实在太耀眼了,简直红得不像话。而且老头虽然鞠楼着腰,但目测身高起码在两米左右,身材十分的高大魁梧。 腾飞说:“我叫夏腾飞,特意来拜访李老太爷。” 老头子冷眼上下打量了腾飞一眼,眼神中充满轻蔑之色,狐疑地说道:“夏腾飞?没听说过,李老太爷是什么人,他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果然是宰相门前七品官,李家一个看门的老头子都这么大的谱,眼睛长在头顶上。腾飞沉住气,接着说道:“我找李老太爷有点事,麻烦通报一下。” 老者不耐烦地挥挥手,烦躁地说:“李老太爷很忙,没时间见你,回去吧。” 说着老者就准备关上大门,腾飞急忙上前用手挡住大门,说:“这位大爷,你能不能告诉我,马兰是不是被接到府上来了?” “马兰?”老者惊讶地望着腾飞,问道:“你是来找马兰的?” 腾飞点点头,说:“今天马兰被人提前从医院接走出院了,据医院的人说,是刀了府上,我放心不下,特意来看看。” “你是马兰什么人,跟她什么关系?”老者看样子对马兰的事十分敏感,神色多少显得有些慌乱。 腾飞说:“我是她弟弟,请你转告李老太爷一声,我只是来看看马兰,没有别的目的。” 老者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腾飞,眼神像一把飞刀一般扎进腾飞的心窝,仿佛要一眼把他看穿似的。顿了顿,老者扔下一句:“等着。”然后就关上了大门。 164、不为人知的秘密 腾飞点燃一根烟,慢慢抽了起来,静静地在大门外等着,心里琢磨着,一会见到李老太爷的话该说些什么。这李家的人都比较难伺候,李老太爷虽然待人友善,但那不过是一种伪装,作为东城李家的当家人,这个老头子绝对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高人。 一根烟抽完,大门从里面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却不是那个魁梧高大的老头子,而是上次腾飞见到的李老太爷身边的贴身女秘书。女秘书这次换了装扮,穿着一套长裙,肩膀上是一条披风,头上扎了个发簪,俨然一幅刚参加完典礼的打扮。 女秘书从里面走出来,像是从来没见过腾飞一般,冷眼看了他一眼,一脸的冷若冰霜。 腾飞望着女秘书笑了笑,说:“你好啊美女,李老太爷在吗?” 女秘书面无表情地说:“你是来见李老太爷的,还是来找马兰?” 腾飞被这个问题问住了,这个神情倨傲的女人一句话让腾飞对她的好印象大打折扣,心里不由暗想,尼玛的,至于这么牛逼轰轰吗。 腾飞想了想说道:“马兰在府上吗?” 女秘书微微点点头,说:“在,她很好,老太爷希望她能在家里好好静养几天,因此特意派人去把她接到府上休养几天。我们给她安排了最好的住处,有专人伺候,配有江州最好的医生为她诊治,这里的条件比医院要好得多,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李家富甲一方,条件自然比医院要好,马兰在这里休养的确是比在医院要好,可看不到马兰总是令人放心不下。腾飞沉吟片刻说:“既然这样,我想见见她,可以吗?” 女秘书突然沉默了,冷眼打量腾飞两眼,说:“好吧,你跟我来。” 腾飞跟在女秘书身后,看着她臀部一扭一扭迈进大门。这个女人虽然冷眼孤傲,但走路的姿态却十分有型,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处,脚下的距离像是经过精心丈量似的,在走路过程中身体挺得笔直,仰头挺胸的样子很有点走红地毯的感觉。 进了府邸,腾飞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深宅大院,这里的房屋都是几进几出的院落,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迈过几道门槛之后,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出现在腾飞眼前的是一大片的园林假山,甚至还有小桥流水和一处人工湖泊,里面的建筑雕镂玉砌,飞檐画壁鳞次栉比,楼台亭榭应有尽有,房屋建筑得十分宏伟壮观,真有种一入侯门深似海的感觉。 如此规模的建筑群,而且保持得如此完好无损,在封建社会几乎可以媲美王府,平常老百姓别说建设不起这样的房屋,就算有这个实力也不敢建这样的房屋,这绝对是违制的,一旦官府查办那是要杀头的。 穿过人工湖,前面是一片竹林,虽然已是秋天,但竹林依然挺拔苍翠,秋风袭来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腾飞心里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府邸里太安静了,这么大的地方却看不到几个人,腾飞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地说:“东城李家果然是名门望族,如此气派的府邸搁在以前恐怕要王爷才敢住吧。” 女秘书回头轻瞥了腾飞一眼,面有自得之色,轻描淡写地说:“那是自然,东城李家清朝的时候就是一方望族,前后出过一名榜眼,三名进士,自然不是寻常百姓能比的。李家能够上百年长盛不衰,那可不是吹出来的。” 腾飞点点头,说:“那是,只是不知道李老太爷把马兰安排住在哪里了?” “呶,”女秘书撇撇嘴,眼睛望着竹林深处的一处十分雅致的小院落说:“就在那里。这个地方十分清净,风景和空气都好,最适合疗养了。” 腾飞打眼望去,看到这个小院落里有两间用竹木搭成的房子,院子里还种着花草,围墙是用竹子和篱笆围成,十分的幽静雅致,的确是十分适合休养生息的地方。 走到院落门前,腾飞看到马兰正坐在院子里的一把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神态十分安详地享受着秋天的阳光。此刻她闭着眼睛,身体跟随着藤椅的摇摆慢慢摇晃,从马兰的神色不难判断,似乎也十分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看到马兰安然无恙,腾飞松了一口气,此前那一点隐隐的担忧一扫而光,感激地看了这个态度总是冷冰冰的女秘史一眼。 女秘书说:“你进去跟她聊聊吧,不过时间不能太长,二十分钟后有人会来带你去会客厅见李老太爷。” 说完这句话,女秘书转身又一扭一扭地离去。腾飞推开院门,慢步走进了院子,脚步很轻走到马兰身边,俯身用温柔的目光望着她。 马兰并没有睡着,感觉到有人走近自己,睁开眼看到腾飞站在自己面前,微微有些吃惊,问道:“咦,你怎么来了,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腾飞笑了笑,说:“中午我去医院看你,听说你被李家的人接走出院了,心里放心不下,于是特意来看看你。” 马兰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淡淡地说:“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有心人。坐吧,喝水的话自己倒。” 腾飞在马兰身边的石椅上坐下来,四处打量了一番这里的布局和设施,虽然布置得十分简洁,但感觉真的十分温馨,很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 腾飞叹了口气说:“这个地方真的不错,生活在这里让人的心特别安静,如果我老了,能有这么一个小院颐养天年,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是吗?”马兰嘴角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淡淡地说:“这里再不错,也已经物是人非了。知道吗,在我十岁以前,我和我妈妈就住在这里,多少年都没回来过了,没想到这里还像以前一样,只是……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 马兰十岁以前就生活在李家?听到这句话腾飞心里一阵震惊,如此说来,李家已经是发生了什么变故,马兰和母亲才被迫离开这里,母女两相依为命。 反过来想,难怪马兰能够接受李家的人将他接到这里暂时疗养,原来这里以前就是马兰的家。马兰的身世真的像迷雾一般,这背后到底发生过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 绑架马兰虽然是罗铁锤所为,但李杰显然是知情的,而且打伤马兰的凶手还是李杰的贴身保镖,这件事腾飞一直搁在肚子里,谁都没有告诉。如今看来,李杰显然与马兰有着血缘关系,如果真是这样,那李杰等于要亲手谋害自己的妹妹。可是马兰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让他下此毒手,这背后一定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这里,腾飞忽然感觉后背一冷,猛然意识到,东城李家表面上看似巍峨高大,其实内部暗流涌动,族人之间为了各自的私利,背地里干着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腾飞低头沉吟片刻,问道:“既然李老太爷是你的亲生父亲,那李杰就应该是你的哥哥,李晓倩就是你的妹妹?但你们之间的关系感觉十分淡漠,不知情的人很难感觉到你们之间有血缘关系。” 马兰点点头,忽然又摇摇头,说:“李杰是我离开李家大院之后才到李家的,都说他是老爷子在外面与其他人的私生子,但我始终怀疑他的真实身份,我们之间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还真的很难说。李晓倩倒的确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过我们不是一起长大的,我和母亲离开李家之后跟李家的人很少见面,所以我们之间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165、卧虎藏龙 这就难怪了,马兰和李杰、李晓倩之间确实感觉不到有什么感情,虽然他们之间有交往,但这种交往更多的感觉是一种敷衍,豪门大宅里长大的孩子,与平常老百姓有着太多不同,也许从小接受的教育就告诉他们,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从马兰的话里也不难判断,李老太爷年轻时应该是个花花公子,身边女人无数,风流韵事必然少不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孽缘。从这一点来说,马兰、李杰以及李晓倩,或许还有其他子女,他们都是受害者。 但这种事属于家庭隐私,外人不方便问太多,腾飞沉默半响,问道:“你的身体现在感觉怎么样,看你的气色,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马兰嗯了一声,柔声说:“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只是身体现在还有些虚弱,在这里休养几天应该就差不多了,游戏厅的事你和二蛋就多费心了。” 腾飞点点头,说:“没事,游戏厅的事你尽管放心,有我和二蛋看着就得。如今游戏厅已经走上正轨,运转很正常,我们雇的那几个伙计很给劲,办事挺勤快的。” “那就好,”马兰轻叹了一口气,说:“你扶着我到外面转转吧,我想透透气,顺便活动下腿脚,每天运动运动,身体复原得也快一些。” 腾飞搀扶起马兰,两人慢步走出小院,沿着竹林的小道慢慢向湖泊走去。腾飞一只手扶着马兰,鼻子里不断嗅到她身上传来的幽兰香味,心里忍不住想:如果时光能在这一刻停止,永远就这么走下去,没有阴谋,没有争斗,那该有多好。 走到湖边,马兰静静地望着幽深的湖水,眼睛里浮现出一层雾一样的哀愁,似乎是在追忆着什么。 腾飞迟疑了半天才说:“三姐,我想注册一个新公司。” 马兰惊讶地转过身,眼睛盯着腾飞,狐疑地问道:“注册新公司?你要干什么?欢乐狗这边你是想撤资还是……” 腾飞沉吟片刻说:“你别误会,游戏厅当然照开不误。最近我和二蛋接管了东城区休闲娱乐业的业务,需要成立一个公司专门对接这个业务。当然,注册这个公司不光是为了我个人,王大头到现在还在外面瞎混,整天没啥正事,杨老三这回被拘留,工作也丢了,出来后也得有个事做,我想成立这个公司后,把他们两个都拉进来,哥几个一块干。” 听到腾飞居然接管了整个东城区休闲娱乐业的业务,马兰难以置信地望着腾飞,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这么大一块业务,李杰怎么可能让你来做?” 腾飞淡淡地笑了笑,说:“这是他们给我们的赔偿,是我们应得的。三姐,这里面也有你一份,注册公司的时候,我会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我不要,”马兰说:“这是你们辛苦得来的,我什么都没干,怎么能占你们的便宜。” 腾飞坚持说:“你千万别这么想,这可是你用命换来的,你中的那一枪不能白挨。再说了,公司成立之后,还需要你的鼎力支持,我们这些人其实都是大老粗,很多事有你出面做要比我们强得多。我们这些人上战场还行,可真上了商场,那就傻眼了。” 马兰沉默片刻,见无法推辞,叹了口气说:“那好吧,这事你们几个商量着办就是了,等我身体彻底复原了,再看看能帮你们做些什么。” 这时候那个高大魁梧的老头出现了,他走到腾飞和马兰身后,轻声咳嗽了一声,说:“这位夏先生,李老太爷请你到会客厅一叙。” 腾飞抬腕看了看时间,距离女秘书离开,到老者到来,刚好二十分钟。看来李府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倨傲,但府上规矩森严,府里的人做事非常有规矩。虽然府邸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但这里必然防卫森严,也许就在自己与马兰散步聊天时,背后就有无数的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 腾飞点点头,对马兰说:“我去和老爷子聊聊,改天有时间再来看你。” 马兰微微点点头,伸手拿掉腾飞衣服上的一根头发,柔声说:“嗯,你去吧,不用担心吧,只管把自己的事做好,我在这住两天,很快会去找你们。” 腾飞笑了笑,转身准备跟着老者离去,马兰忽然冲着他的后背喊道:“腾飞!” 腾飞转过身,看到马兰眼睛里全是依依不舍,那目光像是揉进了他的血液里。 “怎么,还有什么事?”腾飞问道。 马兰的眼神水一样的温柔,说:“我有点冷……我想……想你……你抱我一下。可以吗?” 腾飞的脸一阵发烧,迟疑了一下,伸开双臂,轻轻拥住马兰,柔声问道:“还冷吗?” 马兰的脸也一阵发烫,在腾飞怀里低着头,吸了吸鼻子轻声说:“嗯,好多了,你的拥抱真的很温暖。” 那魁梧高大的老者冷眼望着两人,鼻孔里冷哼一声,目光中滑过一道十分阴冷的神色,目光中隐隐闪现出刀光。 “可以走了吗?”老者冷冷地说:“老太爷还在会客厅里等着见你。” 腾飞和马兰分开,互相甜蜜地笑了笑,然后尾随在老者身后,穿过湖面上的亭台水榭,向李府的会客厅走去。 李府的会客厅是一大间瓦房,房屋十分高大空旷,正中是一个足有八十平方的正厅,正厅两边是两个偏厅,厅内的家居几乎清一色是老旧的红木家居,正中间的香案上摆着一个香炉,香炉里烧的是极其贵重的沉香,一股含着中药味的淡雅香味在正厅内飘荡。 走到会客厅门口,看门的老者突然转过身,冷眼望着腾飞,缓缓吐出几个字:“见老太爷之前,我要先搜你的身,任何人不得带利器面见老太爷,这是李府的规矩。” 腾飞万万没料到,老者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十分突兀地说:“有这个必要吗?” 老者坚持说:“这是李府的规矩,任何人都必须无条件遵守。” 老者的目光十分不善,眼神中甚至隐现刀光,让腾飞心里猛然感觉一寒,身体顿时处于戒备状态。老头子目光一冷,突然闪电般出手,一把扣住了腾飞的手腕。 腾飞万万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老态龙钟的老头子动作竟然如此迅猛,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敢相信动作如此利落的竟然是一个老头子。 腾飞的手腕被扣住,顿时感觉到扣住他的这只手犹如一把铁钳,冷硬且有力。短暂的震惊过后,腾飞运气到被扣住的胳膊上,手腕一抖,硬是从老者控制中挣脱。 然而他更没想到的是,老者的动作更快,一伸手又扣住了自己的肩胛骨,手上青筋突起,五只手指犹如鹰爪般紧紧扣住腾飞的肩胛骨,一股强大的气流排山倒海般喷涌而来。 卧槽,腾飞心中大骇,这魁梧高大的老者居然是个内家拳高手,从他出招的这几招来看,修习的居然是形意拳中的内功心法。 东城李家果然是卧虎藏龙,一个看门的老头,居然是深藏不露的内家拳高手,李府的可怕可想而知。 腾飞不敢怠慢,一伸手同样扣住老者的手腕,身体一个凌空侧翻,跃起来摆脱老者扣住他肩膀的五指,然后从空中落下,与老者互相扣住对方的手腕,两人僵持在一起。 老者练习的是内劲,而腾飞学的主要是硬桥硬马的硬功夫,虽然放手一博谁都不怵,可碰上这种修习内家拳的,还真是不好对付,尤其是面对一个比自己父亲年龄还大的老头子,打赢了脸上也无光。 166、这是命令 正是因为有这种顾虑,腾飞只能跟老头子比拼内力,这就十分吃亏,即便仗着硬气功能勉强支持,可这样被动挨打也确实十分难受。 过了一会,老者扣住腾飞手腕的手慢慢松弛下来,手指上那股强大的内劲也慢慢收了回去。腾飞松了一口气,扣住老者的手指也一点点松开,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老者望着腾飞,微微点点头说:“好了,我已经检查过了,你身上确实没有携带武器,现在可以进去了。” 虽然只跟老头子过了两招,但腾飞心里很清楚,老头子的功力深不可测,刚才已经对自己手下留情了,如果他真要对自己不利,那今天肯定要吃大亏。腾飞抱了抱拳,恭敬地说:“承让,多谢了。” 老者脸上的表情仍然是冷冰冰的,看也不正眼在看腾飞一眼,转身飘然离去。腾飞望着他鞠楼着腰离去的背影,眼神一点点冰冷下来。 进入会客厅,此时李老太爷正坐在一张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八仙桌上摆着一套茶具,那名年轻漂亮的女秘书正在给李老太爷泡茶,她专注于泡茶的姿势看起来十分的优雅而自然,让人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这女人真是一个天生的尤物,整天陪伴在年近六十的李老太爷身边,也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起波澜,腾飞心里不由暗想,老人家虽然一把年纪了,可仍然不改年轻时的风流本色啊。 见腾飞走进来,李老太爷微微点点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说:“请坐吧。” 腾飞在李老太爷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心里暗想,这次李老太爷找自己又想了解些什么情况呢? 正琢磨的时候,女秘书已经泡好了茶,一股绿茶的馨香在空气中浮动。腾飞虽然不懂茶道,但也知道能散发出这种香味的茶一定是茶中的极品。 女秘书给李老太爷斟满一杯,然后又倒了一杯递给腾飞,脸上的表情仍然是冷冷的,话都懒得跟腾飞多说一句。虽然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这个冷眼女秘书的名字,但对她这种冷淡漠然的态度,腾飞倒是已经很习惯了。 “请用茶。”李老太爷面带微笑,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介绍道:“这是福建安溪今年新上市的秋茶,我托人带了几斤回来,不知道适合适合你的口味。” 腾飞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闻到一股浓郁的茶香味,清香中夹杂着一丝茉莉花的香味,味道十分诱人。他轻轻抿了一口,口感相当醇厚,回味绵长,甘苦中有那么一丝甜味,的确是茶中的极品。 腾飞点点头,赞叹道:“虽然我不懂茶,不过也喝得出来,这的确是好茶,喝过以后感觉神清气爽了许多。” 李老太爷微微一笑,也端起茶杯,一口将杯子里的茶喝光,闭上眼睛回味了片刻,长叹一口气说:“老了,人生也没多少可以享受的了,也就是喝喝茶,打发打发时间。” 接下来腾飞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暗想,老爷子叫我来,不会只是想跟我聊聊茶道吧。 腾飞的别扭写在脸上,李老太爷自然看得出,也不愿意冷场太长时间,挥挥手对女秘书说:“菲儿,你先去吧,我想跟夏先生单独聊聊。” 原来这个冷艳的女秘书名字叫菲儿,腾飞默默记下了她的名字,目光望着她扭动着离去的臀部,忽然觉得小腹一热。 李老太爷拿起茶具,亲手给腾飞斟满一杯茶,问道:“见到马兰了,心里踏实多了吧?” 腾飞点点头,客气地说:“见到了,这里得环境和空气都很好,她能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确实比在医院要强得多。” 李老太爷漠然,沉默片刻后徐徐说道:“我欠小兰这孩子太多,这次她能同意回来在家里静养几日,让我十分欣慰。哎,这孩子和她妈妈一样,性情太刚烈,过于刚烈的性格容易伤害到自己。” 腾飞点点头,说:“您说的没错,我也劝过她,不管怎么样,你们毕竟是亲人,亲人就应该互相多体谅。更何况过去的事总埋藏在心底,容易成为心病。这次看到她能回到李府,说明她的心结正在慢慢解开,我心里其实也是蛮高兴的。” 李老太爷的嘴角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眼睛盯着腾飞突然问道:“年轻人,我想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小兰吗?” 腾飞没想到老爷子会有此一问,一时有些准备不足,错愕半天后点点头说:“当然是真心的,而且三姐对我有救命之恩。经过那次之后,我就在心里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李老太爷的嘴角仍然挂着那一抹奇怪的笑容,接着问道:“你说的是真话吗?” 腾飞说:“当然是真话,我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 李老太爷点点头,说:“我相信你现在说的是真话,可喜欢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知道最大的敌人是什么吗?” 腾飞摇摇头。李老太爷接着说:“是时间。这世上太多东西都是输给了时间,时间才是对人最大的考验。你现在这么说,可是十年之后呢?你还会这么想吗?还敢这么说吗?” 没错,每个人最大的敌人都是时间,随着时间推移人都会变,如果因为担心变化就否定一切,因为害怕离婚就拒绝结婚,这完全是混蛋逻辑。 腾飞低头沉默片刻,问道:“那依老太爷的意思,我不该喜欢马兰?你是要阻止我们吗?” 李老太爷鼻子里冷哼了一下,淡淡地说:“说实话,自从上次见过你之后,我并不看好你和马兰能走到一起,你们并不合适。” 腾飞心里一惊,完全没想到,李老太爷今天见他,居然是来谈他和马兰的感情问题的。腾飞不忿地问道:“你只见了我一面,就能判断我和马兰并不合适,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认为我们究竟哪里不合适?” 李老太爷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对腾飞这样与他讲话的态度十分不满,目光一下子就冰冷下来,他看着腾飞面无表情地说:“无论你们的性格,还是你的出身都与马兰不合适,而且你身上的杀戮气太重,给不了小兰安全感,她跟着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亡命天涯。我现在看到你们,就好像看到二十年前我和马兰母亲的情景,我们之间已经是个悲剧,所以我非常不希望悲剧在我女儿身上重演。作为一个父亲,我很认真地通知你,不要对马兰有任何非分之想,没有你,她会有自己理想的生活。” 李老太爷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了,他就是要阻止腾飞和马兰的感情继续升温,妄图将两人刚萌发的爱意扼杀在摇篮里,让腾飞早点断绝对马兰的念头。可是他凭什么,就因为他是马兰的亲生父亲? 腾飞冷笑了一声,说:“李老太爷,作为马兰的亲生父亲,我很尊重你,可我并不认为你有干涉她感情世界的权力。马兰喜不喜欢我,我喜不喜欢她,这是我们的自由。我们的感情能不能进行下去,应该由我们自己来定夺,我认为你也没有剥夺自己女儿喜欢谁的权力。” “放肆!”李老太爷终于绷不住发怒了,冷眼看着腾飞说:“不要跟我谈什么自由和权力,我说出来的话从来不会收回去,希望你能把我的好意听进去。上次在雨轩阁外的狙杀你应该还有印象,这样的事我并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167、混蛋逻辑 腾飞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貌似慈眉善目的老者,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突然眼前这个深居简出的老人,身上隐藏了太多可怕的秘密,前不久那个大雨天的狙杀,腾飞仍然历历在目,可是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腾飞冷眼望着李老太爷,沉声问道:“我可以把您这句话理解成威胁吗?” 李老太爷说:“这不是威胁,而是警告。我的意思表达得已经十分清楚了,不要再对马兰有非分之想,她是我李家的骨血,她的未来我自有安排。如果你不听我的劝告,一意孤行,下次你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腾飞这次完全听明白了,他一直以为杀他的杀手是李杰派去的,可李老太爷分明是在高速他,杀手真正执行的是他的意图。原来那次在雨轩阁吃饭的时候,因为腾飞和马兰之间的情愫,李老太爷就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这也就难怪,杀手为什么会那么准确扑捉到自己的位置,早早埋伏在了雨轩阁外,而且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自己动手。 “那个杀手是你派来杀我的?”腾飞盯着李老太爷的眼睛问道。 李老太爷不说话,神色从容地端起茶杯,轻轻喝下一口茶,闭着眼睛回味茶的味道。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腾飞紧接着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你不希望看到我和马兰在一起,就可以当街杀人?” 李老太爷缓缓睁开眼,一脸漠然地看着腾飞,说:“作为一个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什么样的事我都可以做。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如果我真的想杀你,十个你都已经死了,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站在我面前质问我。” 这句话又把腾飞搞糊涂了,既然他不想杀害自己,那为什么要派杀手狙杀自己,这在逻辑上完全自相矛盾。腾飞一脸迷茫地盯着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李老太爷,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腾飞慢慢站起身,目光望着李老太爷认真地说:“东城李家权势熏天,像我这样的小人物自然得罪不起。可我告诉你,小人物也有爱的权力,我对马兰的心不会因为你几句话就改变,如果李家为了这件事要杀我,那我只能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不变初心。” 李老太爷居然笑了,他平静地说:“年轻人,我也告诉你,虽然我很欣赏你的决心,可真的要想娶到马兰,你需要通过的考验会非常残酷。时间会证明一切,你的日子还长,早晚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这番苦心。” 腾飞冷笑着说:“时间不光是我的敌人,也是你敌人,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公平,唯一公平的就是时间,它对每个人都绝对一视同仁。” 李老太爷脸上仍然挂着意味复杂的微笑,淡淡地说:“话已至此,希望你好自为之。该说的我已经都说过了,你可以走了,希望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会改变主意。” 腾飞轻蔑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会客厅,虽然看不到李老太爷此时的表情,但腾飞能感觉到他那两道冰冷的目光正盯着自己,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从李府出来,腾飞回头望了一眼李府巍峨高大的门楼,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心情与之前来的时候截然相反。这个深宅大院的人和事,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刚往前走了几步,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开了过来,在腾飞面前慢慢停下,司机摇下车窗,看着腾飞面无表情地说道:“夏先生,李大少有事找你,上车吧。” 腾飞突然意识到,也许从自己同意与李杰合作的那一刻起,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背后真的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成了众矢之的,无论是东城李家,还是牡丹社,甚至城北唐家都在暗中观察着自己,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到了大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钉在自己身上,让他忽然有一种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惶恐不安。 上了车,腾飞问道:“李大少现在哪里?” “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这个司机说话的方式也像极了李家的人,倨傲中带着一点不耐烦。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李府的?”腾飞接着问。 司机回答问题的口吻更加不耐烦,说:“你的问题可真多,我们要找到你还不容易吗?自从你一进入李家,就有人通知了李大少。” “停车!”腾飞突然大吼了一声。 司机吓了一跳,猛地一踩刹车,回头看着腾飞说:“你有病啊,这么大声吼什么!” 腾飞被李家人这种说话的方式彻底惹毛了,好像任何人在李家人面前都要低劣一等似的,腾飞一把揪住司机的脖领子,瞪大眼睛咬着牙说:“孙子,跟老子说话你最好客气点,别他妈在我面前人五人六的,惹恼了老子还真不去了。” 司机被腾飞一脸凶残的样子吓蒙了,点点头满脸惊恐地说:“行行行,你厉害行了吧。” 腾飞慢慢松开司机的脖领子,心里那口恶气还堵在胸口,冷着脸说:“记住,下次别在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开车!” 腾飞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像打雷一般在司机耳边炸响,司机惊得浑身不由一抖,此前他完全没看出来,眼前这个长得斯文儒雅的年轻人脾气居然这么暴躁,马上意识到这个人自己肯定惹不起,乖乖地发动车向前开去。 一路上,腾飞也懒得跟司机搭话,望着窗外的街景一言不发。 车子开了近二十分钟,来到了南城区一栋大院里,腾飞下车后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个院落大概有一千平方,三进三出的院落布局,前面是两套瓦房,后面是一栋两层小楼。院落里虽然没有李府的亭台楼阁和假山假水,但肿了不少花草树木,布置得也十分有韵味。 “李大少在哪里?”腾飞问道。 司机小心翼翼地回答说:“在后面的小楼里,我带你去。” 司机在前面开路,腾飞尾随在身后一路穿过前面的两进院子,来到了小楼前。一路走,腾飞一路观察,发现这里虽然很安静,但这里大部分房屋内都住着人。这里是什么地方?腾飞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心里猜测,难道是牡丹社的总部? 进了小楼内,腾飞看到李杰正坐在正厅内,嘴巴上叼着一根雪茄,一边抽烟,一边拿着大哥大在通电话。李杰通电话时话说得很少,只是鼻子不是哼一声,或者嗯啊几句,显然打电话给他的人地位比他要高,两人通话他只有听的份。 在会客厅里的沙发上,还坐着几个人,有两个腾飞见过,是李杰的保镖,另外几个人看起来十分眼生,但从他们看人的阴冷的眼神不难判断出,这几个人绝非善类。 腾飞进门后,李杰用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示意腾飞坐下。腾飞在李杰对面坐下,掏出一根烟点燃,趁点烟的功夫,腾飞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番室内的情景,发觉李杰身边的人都虎视眈眈地暗中偷看自己,心里顿时提高了警惕。 李杰接完电话,将大哥大放在桌子上,乜斜腾飞一眼,直言不讳地问道:“你今天去见老爷子了?” 腾飞点点头,说:“是的,有什么问题?” “他都跟你谈了些什么?”李杰死死盯着腾飞的眼睛问道。 168、入社仪式 李老太爷是李杰的父亲,可他父亲见一个外人他都如此紧张,这说明李杰与李老太爷之间互相并不信任,而且关系多少还有些紧张。李杰对李老太爷的一举一动如此关注,这倒大大出乎腾飞的意料。 腾飞想了想,说:“我去李府是去看马兰的,并不是为了去见李老太爷。” 李杰不耐烦地说:“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想知道的是,老爷子都跟你谈了些什么?” 腾飞说:“他让我远离马兰,不要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在李老太爷看来,我这种身份的人配不上李家的小姐,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就这些?”李杰狐疑地问道,显然对腾飞的话并不完全相信。 腾飞苦笑了一声,反问道:“那你认为李老太爷能跟我一个外人谈些什么?你们李家权大势大,是江州的名门望族,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李老太爷可能跟我谈什么?” 李杰冷冷地笑了,说:“你现在的确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李家两位千金却都看上了你这个小人物。夏腾飞,我真的想不出,她们到底看上你哪一点。” 腾飞胸腔里的怒火再次被激了起来,这李家的人说话做事总是不可一世,一句话就能让人无名火气。腾飞冷哼了一声,说:“李大少,她们看上我哪一点,这你应该去问她们。” 李杰显然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挥挥手说:“今天叫你来不是为了谈这个,而是要你参加入社仪式。稍晚一会,牡丹太子也会亲自出席,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今天要举行入社仪式,这一点腾飞始料未及,虽然谈判当天李杰说过这件事,可过去几天也没等到通知。今天临时通知他,而且牡丹太子也太亲自出席,这让腾飞有点始料未及。 “入社仪式就在这里?”腾飞盯着李杰问道。 “是的。”李杰点点头说:“我已经让人去接二蛋过来,今晚八点钟,仪式正式举行。” 腾飞的脑子开始飞快运转起来,神秘的牡丹太子终于要露面了,想必这个仪式会有牡丹社不少骨干成员参加,这个机会千载难逢,那么要不要及时通知郭大喜呢? 腾飞抬腕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整,距离晚上八点还有五个小时,他有充足的时间去将这一情报告知郭大喜,请示今晚是否要采取行动。 腾飞站起身,说:“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回去收拾收拾,换件衣服,晚上八点钟之前赶来这里。” 刚站起身,腾飞忽然发现李杰那两个保镖出现在自己身后,手摸到腰里,拦住了他的去路,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不必了!”李杰说:“该准备的我们都帮你准备好了,我已经帮你安排好房间,你就在这里休息,仪式结束后才能离开这里。” 听到这句话,腾飞的心往下一沉,很明显,李杰到现在仍然不信任自己,事先不通知就是对他有所防范,而将他留在这里的意思也很明确,那就是不给他与外界接触的任何机会。 见腾飞发愣,李杰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说:“夏老弟,你就安心在这里休息,这里吃喝用度一切拥有尽有,只要你能说得上来的东西,这里都能给你提供。哪怕你是想要两个大姑娘来陪你打发时间,我也可以在二十分钟之内给你送过来。” “不必了!”腾飞也学着李杰的强调说:“给我安排的房间在哪里,我现在就去。” 李杰瞥了一眼腾飞身后的两名保镖,吩咐道:“你们带他过去。” 在两名保镖的带领下,腾飞来到了事先给他安排好的一个房间,房间就在这栋二层小楼的二楼,房间内装修得十分奢华,不仅有必要的家居,还有一个独立的洗手间,能洗澡,里面各种洗漱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连给他准备了一套专门设计的服装。 带腾飞进来的保镖告诉他,这套服装是牡丹社的专用制服,晚上参加入社仪式时必须穿戴整齐,因为牡丹太子是个十分讲究礼仪的人,有洁癖,十分注重仪表,非常不喜欢形象糟糕的人。 临走之前,那两名保镖还特意叮嘱腾飞,安心在屋里待着,最好不要出去瞎逛,更不要随便跟人打听什么,下午六点钟,会有人准时送饭菜过来。 腾飞突然有一种被软禁的感觉,心里虽然很不痛快,但嘴上却没说什么。为了顺利打入牡丹社,这点委屈是必须要承受的,接下来真正打入牡丹社内部之后,还不知道要等来什么样的考验。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腾飞心里一直在琢磨,如何将这个地点和今晚牡丹太子要露面的事通报给郭大喜。床头倒是有一台座机,可腾飞盯着座机看了半天,始终没敢用这台座机拨打郭大喜的电话,电话非常有可能是被监听的,甚至这台座机只是一个分机,只要他用这台座机跟任何人通话,就可能有人通过总机听取自己的谈话内容。 这台电话很有可能是一个圈套,这个险,腾飞无论如何不敢冒。 犹豫了半天,腾飞最终还是拿起座机,打到通讯台,呼叫二蛋的传呼。 然而过去十分钟,二蛋的传呼还没回过来,腾飞又打通讯台,告诉通讯台的接线员,连呼三遍,就说夏腾飞找他有急事。 可等来等去,等到快五点钟了,二蛋的电话始终没回过来。腾飞的心一点点冷下去,二蛋不会是出事了吧? 想到这里,腾飞坐不住了,又往游戏厅挂了个电话。游戏厅接电话的是大耳朵,大耳朵告诉腾飞,几个小时前有人用轿车接走了二蛋,到现在也没回去。 李杰说是去接二蛋过来,算时间早该到了,可为什么不让自己跟二蛋见面,反而把自己单独软禁起来?二蛋不回电话,始终让腾飞心中不安,李杰今天这样做,到底是出于谨慎小心,还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既然你要软禁我,老子偏不配合你,腾飞起身拉开房门,下楼后进入到刚才见到李杰的客厅,却发现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了,整栋楼都十分安静,好像整栋大楼里只有他一个人。 腾飞喊了一嗓子:“有人吗?有喘气的吭一声。”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小楼内异常安静。这么屁大点功夫,难道整栋楼里的人都撤走了?腾飞浑身一阵发憷,忽然感觉到这栋楼里阴气森森,像是一栋常年无人居住的阴宅。 走到小楼门口,忽然从外面冒出两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拦住了腾飞的去路,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这两个人十分面生,看人的时候脸上毫无表情,神态像是常年不与人打交道的僵尸一般,那眼珠子白多黑少,十分瘆人,把腾飞都吓了一跳。 “楼里的人都去哪里了?怎么都没人了?”腾飞问道。 黑衣人仍然面无表情地说:“他们有自己的事情,你最好在房间里呆着,没人通知你不要随意走动。” “待在房间里太闷了,”腾飞说:“我想去院子里转转,透透气。” 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互相面无表情点点头,让开一条通道,然后对腾飞说:“李大少有吩咐,你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活动,但这里许多地方你是不可以进入的。” 腾飞实在不愿意跟这两个僵尸似的男人多说话,迅速走出小楼,在大院里四处走动,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地形和建筑格局,发现这里的建筑十分奇怪,每个地方看起来似乎建得一模一样,但细看之下又有所不同,而且每个房间门都有房号,很像是军队的行营。 169、牡丹太子 更奇怪的是,这里表面上非常安静,感觉不到有人住在这里,可每走到一个岔道口,都会突然冒出来两个穿戴表情与刚才拦住他的那两个黑衣人一样的男子,拦住他的去路,告诉他,这里是禁地,严禁出入,将腾飞又挡了回去。 腾飞在大院里溜达了大半个小时,一无所获,唯一的收获是,这个地方确实守卫森严,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人,但却注满了人,而且每个路口都有人把守,不知情的人贸然闯进来,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腾飞一无所获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琢磨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搞得如此神秘。从一进入这个大院,腾飞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这里的人都显得十分古怪,好像常年不与外界打交道,表情呆滞,两目无神,很符合他猜测的那种被宗教洗脑人群的特征。 这里是那个神秘组织牡丹社的总部吗?好像又不太像,因为他在这里所见到的人,除了李杰,从层次上感觉都比较低,不像是能驾驭他人的那种人物。 正胡思乱想,忽然有人敲门,腾飞一骨碌从床上起来,跳下来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神情呆滞面无表情的黑衣人,两只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几小碟菜和一碗米饭,还有一壶酒。 黑衣人说:“夏先生,该吃饭了。” 腾飞抬腕看了看手表,刚好六点钟,时间刚刚好,心里又是一阵震惊,这个地方的人虽然古怪,但却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完全按照他们的制度进行。 腾飞死死盯着黑衣人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夏?我还有一个朋友也到了这里,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黑衣人面无表情看着腾飞,摇了摇头,看也不看他一眼走进房间,将托盘放在餐桌上,然后一言不发离开了。 看着黑衣人那副表情,腾飞很有一种冲动,把这家伙拉过来毒打一顿,逼问出二蛋此刻的下落。他强忍着这股冲动,望着黑衣人走到房门口,拉上门离去。 躺在床上生了会闷气,腾飞才感觉有点饿,起身胡乱扒拉了几口饭菜,感觉味道还不错,又把那一小壶酒喝完,胸口里的闷气才稍微平复了点。 看了看时间,快七点钟了,腾飞进卫生间洗了个澡,刮了胡子,把那套牡丹社的制服穿上,在镜子面前照了照,镜子里出现了一个一身戎装的帅小伙形象。腾飞发现这一身制服做得还蛮合身,很有点军装的味道,穿在自己身上笔挺笔挺,那种在军营的感觉突然回到了身上。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配发武器。 这个牡丹社虽然神秘诡异,但做事还是挺讲究的,规矩森严,却有条不紊,可见组织架构和规章制度都十分严密。 收拾好自己,这时候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腾飞打开门,看到李杰那两个保镖站在门口。 “时间倒了,”保镖说:“你跟我们走吧,现在去参加入社仪式。” “仪式在哪里举行?”腾飞望着两个保镖问道,对这两个人腾飞之前虽然没什么好印象,但至少他们脸上多少还有点表情,比那些目光呆滞的黑衣人看起来要顺眼许多。“下午你们都去哪里了?为什么小楼里一个人都没有?” 保镖回答:“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跟我们走吧。” 腾飞没有多问,跟在两名保镖身后下了楼,来到之前见到李杰的那个会客厅。客厅里仍然空无一人,腾飞正纳闷的功夫,忽然发现两名保镖走到两个花瓶前,用力拧动花瓶,这时候墙面忽然打开了,露出了一条幽深的地下通道。 看到这条地道,腾飞脑洞大开,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里的那么多人为什么会突然失去踪影,原来这个院内地下四通八达,到处都是地下室或者暗室,而且必然在外面还有不少出口,一旦这里遇袭,所有的人都会迅速进入地下室,在最短时间内隐藏或者撤离。 跟在两名保镖身后,腾飞沿着台阶往地下室走去,地下通道虽然有灯光,但光线十分幽暗,只能看到眼前三五米的距离,这种幽深和灰暗无形中给这里又增添了一份神秘色彩,他们似乎是进入了一个古墓。 下了台阶再往前走了几米远,眼前忽然豁然开朗,一间足有一百多平方的大厅出现在眼前,大厅内已经站满了人,每个人身上都穿着跟自己一样的制服,戴着同样的帽子,只是肩膀上的肩章不太一样。腾飞这下子明白了,牡丹社正是参照军队的监制来分等级的,自己肩膀上是一颗星,而李杰的肩膀上是四颗星,按照军衔制度来说,自己如果是个将官,那李杰就是大将了。 想到这里,腾飞觉得可笑的同时,又感到一阵恐惧,牡丹社有着如此严格细密的组织架构,他们一定有着惊人的图谋。 大厅中间摆着一张长方形的会议桌,桌子两边各放了六把椅子,正大头部位有一把皮椅,李杰坐在左手位置的第一把椅子上,除了左手的第三把交椅空置之外,其它的位置上都已经坐满了,不多不少,正好坐了是一个人。今天晚上罗铁锤也来了,坐在右手的第三把椅子上,身上同样穿着一身牡丹社的制服,肩章与腾飞一样,是一颗星。 除了会议桌边坐的这是一个人,其它人都束手站立在两边,表情十分肃穆。 看到腾飞在保镖的陪同下走入大厅,李杰朝腾飞招招手,指了指空置的那把椅子,示意腾飞坐过去。 腾飞点点头,走到李杰身边,在那张空置的椅子上坐下来,抬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这些人,除了李杰和罗铁锤之外,其它都是生面孔,二蛋并没有在列。坐在腾飞对面的罗铁锤冲着腾飞点点头微微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李杰低声对腾飞说:“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牡丹太子会准时出席,你坐好准备,一会与我们共同宣读入社宣言。” 腾飞坐下时就发现,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张白纸,白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应该就是李杰所说的入社宣言。 “二蛋呢?”腾飞低声问道:“他怎么还没来?” “应该很快就到了,已经派人去带他过来了。”李杰抬腕看了看时间,同时皱了下眉头,显得心神不宁。 这时候二蛋在两名黑衣人陪同下,从另外一侧的通道走入大厅,身上也穿着同样的制服,只是他的肩章上并没有星,只是有四道杠,显然比腾飞的级别要低一等。腾飞注意到,二蛋的眼神看起来十分呆滞,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整个人死气沉沉的,精神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看到二蛋变成这幅模样,腾飞吓了一跳,此刻二蛋的眼神和神态怎么跟那些黑衣人如出一辙,难不成这半天时间,他已经被成功洗脑? 二蛋到来之后,站在大厅里的人开始自动分组,每把椅子背后都站了一排人,二蛋和四五个人站在腾飞身后,他们这一组人应该是划归到了腾飞的手下。腾飞留意观察了二蛋身后那几个人,虽然面孔都很生,但表情与二蛋一模一样,面无表情睁着空洞无神的眼睛。 八点整的时候,李杰轻咳了一声,吩咐道:“牡丹太子马上就到了,大家都精神点。” 李杰说完这句话,自己先坐直了身体,深情显得十分肃穆,肃穆中甚至夹着一丝紧张和不安,其他人不敢怠慢,纷纷都坐直了身体,大气都不敢出,安静地等待着牡丹太子的到来。 170、奇人 八点钟刚过,大厅正中央的一闪石门缓慢地升了上去,露出一处用大理石铺成的通道,通道里亮起灯光,然后一阵轻盈平稳的脚步声自上而下传入到每个人耳朵里。 牡丹太子来了,腾飞的心不由揪了起来,心里开始想象,这个神秘的牡丹太子会是什么人呢? 脚步声距离越来越近,一个清瘦淡雅的身影出现在通道里,从身影来判断,牡丹太子的身高应该不是很高,但应该是个瘦削精神的中年人。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望着那个被拉得长长的身影。 牡丹太子终于出现了,然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这个人却让腾飞大吃一惊。腾飞惊讶的是,这个牡丹太子太年轻了,而且那张脸完全可以用俏丽来形容,看上去似乎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一个男人,怎么可能长得如此漂亮,不对,不是漂亮,而是惊艳,惊艳中有一种让人无法呼吸的错觉。 腾飞兀自震惊的时候,李杰忽然大喊一声:“全体起立!” 所有人马上站了起来,身体站得笔直,双手贴在裤缝上,这情形就好像那些国民党高级将领见到蒋介石时一样。 腾飞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十分可笑,然而更可笑的还在后面,牡丹太子来到他的那把椅子前时,站得笔直的李杰又接着喊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杰喊完,其他人也异口同声地喊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个情景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仿佛穿越回到了封建社会。腾飞感觉自己脑子瞬间凌乱了,这他妈的是搞什么名堂,这个牡丹太子还真把自己当成国之储君了,居然要活到一千岁,千岁的那是王八,还是人吗。 更可怕的是,以李杰这样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在这个一脸稚嫩的年轻人面前居然诚惶诚恐,一脸的谦卑小心,简直让腾飞怀疑眼前这个人还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李家大少爷。 然而牡丹太子对这一切却十分坦然,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在椅子上坐定后抬头看了一眼众人,摊摊手沉声说:“坐!” 李杰带头,所有人都挺直了上身坐下来,一双手放在大腿上,满脸肃穆等待着牡丹太子训话。 牡丹太子的目光逐一从在座的十二个人脸上滑过,虽然满脸的稚嫩,但一张俏脸上那双眼睛却精气神十足,浑身上下流露出一种不可一世的自信。 牡丹太子的目光最后落在李杰脸上,沉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李杰回答:“是,一切准备就绪,请殿下训话。” 牡丹太子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诸位,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今天是我们牡丹社正式成立两周年。由于社长和常务副社长等几位元老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无法参加今天的盛惠,本次新社员的入社仪式就由我来主持。” 牡丹太子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大厅内马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一回带头鼓掌的却不是李杰,而是罗铁锤。这个马屁拿捏得恰到好处,牡丹太子对下属如此配合十分满意,目光有意无意在罗铁锤身上停留了片刻。 牡丹太子接着说:“在这两年时间里,我们取得了卓越的成就,吸引了一大批志同道合的朋友加盟,这位我社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牢固的基础。对此,我本人以及社长大人都非常欣慰。虽然我们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但不能因此而自满,绝对不能原地踏步,要一直向前,向前,再向前,始终向着我们那个神圣的目标迈进。所以,我们的组织需要不断扩大,吸收更多优秀的人才加入到我们团队中来。今天,总共有多名新成员加入我们的团队,他们将是我们的生力军,相信在不就得将来,他们同样会对我社的发展做出巨大贡献。对他们的加盟,我们表示热烈的欢迎。” 说完,牡丹太子带头鼓掌,并且目光分别从腾飞和另外两个人脸上,嘴角的笑容显得十分亲切而友好。这个所谓的牡丹太子,虽然长得年轻稚嫩,但说话做事却十分的老练成熟,身上有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这种霸气绝对是天生的,难怪连李杰在他面前都小心翼翼。 在鼓完掌之后,目光太子看了一眼李杰,说道:“这三个在座的新成员我是第一次见到,对他们的情况还不了解,你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李杰应了一声,先从腾飞这边介绍道:“这位就是江州新崛起的孤胆英雄夏腾飞,退役武官,不仅有一身的好功夫,还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头脑冷静,意志力坚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牡丹社有不少人都吃过他的苦头,这一点尤其老罗是最清楚的。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挖过来,担任四大杀手之一,负责鹰组的恢复和重建工作。” “哦,你就是那个一仗灭了金刚,一夜之间连着捣毁我们牡丹社三个赌场的夏腾飞?”牡丹太子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若有所思地看着腾飞。 腾飞点点头,说:“夏腾飞就是我,我就是夏腾飞,孤胆英雄肯定谈不上,大多数时候其实我都是被迫应战。我不过是想混口饭吃,如果有人不给我这口饭吃,那我只能跟他拼命了。” 牡丹太子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转头对李杰说:“这件事你干得不错,他正是我们牡丹社急需的人才。” 说完之后,牡丹太子目光又落在另外两个人脸上,接着问道:“那这二位呢?” 李杰指着一个长得焦炭一样黑的长头发男人说:“这位是我从云南请来的蛊王传人哈巴辛,精通下毒、种蛊和多种失传的绝技,担任我们蛇组的负责人。” 牡丹太子盯着这个长着一双鹰勾鼻子,眼窝深陷,相貌奇特的怪人,突然用一种谁也听不懂的奇怪语言问了一句。哈巴辛明显浑身一震,惊愕地望着牡丹太子,用同样奇怪得语言回了一句。 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在座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他们说的似乎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类似于一种与动物沟通的奇特语言。 他们的这番诡异的交流,让在场的人都惊愕不止。这个一身邪气的哈巴辛会讲兽类语言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他是蛊王传人,学的都是邪门歪道,经常与野兽等稀奇古怪的东西打交道,可牡丹太子居然也懂这种语言,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牡丹太子和哈巴辛简单交流了几句,满意地点点头,说:“嗯,不错,蛊王传人果然名不虚传,巴哈新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哈巴辛仍然面无表情,但眼神里却闪烁着一股戾气,腾飞猛然注意到,他的后衣领居然爬出一条五步蛇的蛇头,伸出长长的舌头,一双阴森恐怖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腾飞。 接下来牡丹太子将目光落在第三个人身上,问道:“那这位呢?想必也是身怀绝技的奇人。” 这第三个人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六岁,身体更是粗壮结实,虽然是五短身材,但即便穿着制服也能看到他浑身结实的肌肉,胳膊和大腿都十分的粗壮,一眼就能看得出,这小子的的上肢有力,下盘十分稳,绝对是个练家子。 在腾飞观察这位身体结实的壮汉时,壮汉也在观察他,眼神桀骜不驯,嘴角还挂着一丝不屑的冷笑,似乎对腾飞充满了敌意。 171、刀王后人 李杰微微一笑,说:“这是自然,能加入我们牡丹社的,必然是身怀绝技的高人。这位名字叫上官飞虹,说起来也是大有来头,他爷爷在大清朝拿过武状元,善使一口宝刀,担任过神机营副将,他父亲在西北二十九军担任过大刀队的教官,而他自己更是文武双全,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刀王。我见过他的刀法,那可真是出神入化,只要一把宝刀在手,什么人都休想靠近他。而且他还有一手绝活,那就是飞刀,百发百中无虚弦。我请他来是作为我们的武术教官,同时负责情报工作,担任鸽组的负责人。” “刀王?”牡丹太子眼睛盯着上官飞虹:“真是想不到,民间现在还有这样的奇人,有机会我也想见识一下你的刀法。” 上官飞虹一脸自信地说:“只要殿下有时间,我随时恭候。” 江州刀王腾飞倒是听说过,确实是一代豪侠,做过很多锄强扶弱的义举,至今江州民间还流传着两代刀王的英雄事迹。据民间传说,刀王修习的是戚家军专门对付倭寇的刀法,抗战时期二十九陆军让日本鬼子闻风丧胆的大刀就是刀王传授的,而且他们都是行侠仗义的大侠,在民间拥有很高的威望。然而这些年已经没有人在听到过关于刀王传人的事迹,没想到居然被李杰挖到了牡丹社,这回可算是明珠暗投,两代刀王累积的名誉,恐怕要毁在这第三代传人手里了。 牡丹太子突发奇想,眼睛又转到腾飞脸上,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我们这里已经有了一个文武全才,擒拿格斗的功夫都是第一流的,如今又来了一位刀王后人,我真的很好奇,你们两个到底谁更的身手更好一些。” 这句话听着很有点挑衅的意思,腾飞赶忙解释说:“上官飞虹是武术世家,从小修习的是真正的国术,属于名门正宗;而我只是在军队学了一些简单的套路和招式,军队的格斗搏杀注重实效,无门无派,比起世家多年的修习,我们只能算是速成班。所以,我们之间没有多少可比性。” 虽然腾飞话说得已经十分谦虚谨慎,但上官飞虹显然听得十分不舒服,撇着嘴巴问道:“听夏兄弟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说,我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都只是花架子,不注重实战了?” 刀王的后人毕竟年轻气盛,容不得任何人对他有所轻慢,腾飞苦笑了一下,心里明白,牡丹太子这是故意将他跟这位刀王后人栓成了一对,上官飞虹已经将他当做了假想敌。 腾飞解释说:“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中国武术博大精深,能流传到今天绝对不可能不注重实战,所有的招式都是通过实战总结的精华。” 听完腾飞的话,上官飞虹没有继续追问,倒是牡丹太子饶有兴趣地说:“看来有机会你们要切磋切磋,然后一较高下,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究竟是军队培养出来的兵王厉害,还是名门正宗的世家传人厉害。哈哈哈……” 牡丹太子放声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几声。 牡丹太子的大笑声毫无征兆地停顿下来,一脸肃穆地说:“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其它新入社的兄弟就不必一一介绍了,日后我们在工作中自然会逐渐熟悉,相信我们所从事的事业不仅能给各位带来财富,还能得到应有的尊重。” 李杰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双手递给牡丹太子,说:“这是新入社兄弟的花名册,里面有他们每个人的详细资料和特长,请殿下过目。” 牡丹太子接过花名册,随便翻了翻,点点头说:“不错,我们牡丹社与日壮大了,这次新入社的都是精英,这件事我很满意。好了,现在开始举行入社仪式,开法坛,上香案。” 牡丹太子话音刚落,大厅正面的一面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一尊大理石雕成的雕像,雕像前是一张很大的香案,上面放着青铜铸造的香炉,同时还摆放着一些杯盏器具。 还真是一个宗教组织,不仅有着严明的组织架构和纪律,还搞起了类似白莲教一样的法坦。腾飞努力辨认那个雕像上的人物,他应该就是牡丹社的图腾,但这个人的面孔十分模糊,雕像也雕刻得十分抽象,无法辨别出具体是什么人。 “上香!”李杰喊了一嗓子,然后牡丹太子先点燃三根熏香,双手捧着插进香炉里,嘴巴里念念有词。 然后是李杰上香,其他人尾随在他身后陆续上完香,束手在法坛前站立。 “跪!”李杰又喊了一嗓子。 在牡丹太子的带领下,大厅内近百人齐刷刷跪了下来,向雕像三叩首。 腾飞硬着头皮跟着大队人马在雕像下跪下,刚起身就看到一名黑衣人端着一个盛满白酒的大海碗,分别让新入社的成员割破手指,往碗里面滴血。牡丹社这是要搞歃血为盟的仪式,都这个年代了,这老一套的玩意他们又给捡了起来。 新入社的成员分别将血液滴入大海碗中之后,黑衣人回到香案前,将参杂了人血的酒水分别盛入十几个瓷碗中,然后递给他们。 牡丹太子和李杰端起盛满酒水的瓷碗,大声说:“喝!” 新入社的成员端起瓷碗,昂头一口饮干,然后将瓷碗摔碎在地上。 “好!”牡丹太子高喊一声,说:“现在我们宣读入社宣言,所有人跟着我一起宣誓。” 牡丹太子对着雕像抱起双拳,大声说道:“我志愿加入牡丹社,拥护牡丹社的纲领,遵守牡丹社的章程,履行社员义务,执行牡丹社的决定,严守牡丹社的纪律,保守牡丹社的秘密,对牡丹社忠诚,积极工作,为我们的宗旨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牡丹社牺牲一切,永不叛社。” 这段宣言牡丹太子背得滚瓜烂熟,而且在背诵时目光笃定,眼神狂热,像一个狂热的信徒。他的情绪也感染了许多人,在他的带领下,绝大部分人都神情肃穆地跟着他背诵完这段宣言。 背诵完这段入社宣誓,然后又是一系列繁杂的程序,最后一项让腾飞感到一阵心惊肉跳——牡丹太子居然要搞一个授衔仪式。 这个授衔仪式搞得像模像样,一台录音机里响起了他们自己谱曲的社歌,然后牡丹太子给新入社的成员颁发军衔,仪式搞得十分珍贵。腾飞被授予的果然是少将军衔,蛊王传人哈巴辛和刀王传染上官飞虹拿到的是中将军衔,而二蛋和其它新成员分别被授予的是大校或者中校军衔。 腾飞觉得十分可笑,这个牡丹社真是有点自不量力,小小一个社团,居然搞得像一个国家一样,出手就是中将军衔,感觉比大街上卖的萝卜还便宜。腾飞当兵五年,立功无数,也不过升到了上尉军衔,可他们倒好,像是过家家一样随便一发就是少将军衔,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飞毛腿导弹,一夜之家就从士兵成长成了将军。 授衔仪式结束后,牡丹太子带头鼓掌,眼神狂热地说道:“从现在开始,各位就是我牡丹社最忠诚的战士,你们将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抛头颅,洒热血,贡献自己的力量。接下来,所有入社的新成员将接受三天的魔鬼培训,我们安排了专业的老师为大家上课。这三天的培训,你们将接受一次精神上的洗礼,明确我们的教义和宗旨,这些都是神的旨意,指导我们所有人从黑暗走向光明。” 172、授衔 居然还有三天的魔鬼培训,腾飞心里一紧,这三天所谓的魔鬼培训,应该就是三天狂轰滥炸的洗脑,将一群原本还算正常的人变成牡丹社忠诚的信徒。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挺过这一关,腾飞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尤其让他放心不下的事,即便自己能挺得住,以二蛋目前的精神状态,能不能扛过去还未可知。 腾飞扭头看了眼人群中的二蛋,突然发现二蛋竟然向自己眨了眨眼睛,嘴唇动了动,从他的嘴型来看,二蛋好像是在说“你要小心。”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又天天混在一起,早已有了默契,看到二蛋这幅表情,还能给自己暗示,说明他那幅呆滞的表情是伪装出来的,脑子绝对够用,腾飞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堪称隆重的入社仪式总算结束了,牡丹太子在众人的欢送声中,面带微笑通过他进入时的那条通道离开地下大厅。离开之前,牡丹太子回过头,目光在腾飞脸上稍微停留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丝意味复杂的微笑。 接下来是由李杰给新入社的鹰组、蛇组和鸽组分配组员。这些组员基本上就是站立在腾飞他们三个人身后的那些人,每组连上负责人十二个人,每个人都有具体的分工和职责。 腾飞这一组负责人自然是他,二蛋是他的副手,其他十名组员也各有各的专长,有善于溜门撬锁的,又善于跟踪盯梢的,有精通各种枪械的,有擅长街头斗殴的,唯一相同的是,这批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清一色心狠手辣好勇斗狠之徒。 尤其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两个人长得十分难看,浑身流露出一股浓烈的戾气。而且这两人看样子对腾飞和二蛋充满了敌意,看他们的眼神并不那么友善,眼神十分的桀骜不驯。这两个人入社时间比较长,算是资深社员,应该是李杰故意安插到腾飞这一组,监视腾飞和二蛋的。 手底下忽然多了这么多亡命徒,而且还要负责牡丹社的刺杀对手,内部纠察工作,要想在牡丹社站稳脚跟,腾飞就必须做许多违心的事,想到这一点,腾飞的心情就变得格外沉重。 通过这次入社仪式的组织安排,腾飞发现李杰这个人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但组织调配能力确实十分出众,思维缜密,事无巨细,每件事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每件事都安排得到合理妥当,并不像他此前给人那种吊儿郎当的印象。 从八点一直到十一点钟,事情总算忙完了,地下大厅内的人井然有序离开地下室,回到上面的院子里,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二蛋转身要走,腾飞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他说句话,腾飞怎么可能随便放他离开。 二蛋回过头,又用那种呆滞的眼神看着腾飞,木然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腾飞警惕地四周瞄了几眼,低声说:“你先别着急走,到我的房间研究下接下来的工作。” 二蛋会意,似乎不太情愿地点点头,跟在腾飞身后,上了二楼,来到腾飞的房间。 进入房间后腾飞马上问道:“我打你传呼为什么不回我,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伪装成这个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二蛋急忙做了一个轻声点的手势,低声说:“我一来到这里传呼机就被没收了,而且被他们软禁到了一个房间里,不经允许不得出入。” 腾飞惊讶地说:“你的传呼机被没收了,可为什么他们没有没收我的传呼?” 二蛋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其实没收不没收都是一样的效果,自从到了这里,你的传呼机响过吗?” 这么一问,腾飞才猛然想起来,这么长时间传呼机确实一次都没响过,往常每天至少要有好几个电话,今天的确有点反常。 见腾飞发怔,二蛋接着说:“这里比我们想象的防卫要森严得多,所有通讯工具的信号是被屏蔽的,能与外界联络的就是这栋楼里的座机,但想都不用想,你们的这些座机都是被监听的,用这些座机往外面打电话一定会被录音。” 这一点腾飞虽然想到了,但听到二蛋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十分震惊,十分庆幸自己当时没有用这台座机与郭大喜联系,否则自己的身份当时就暴露了,那等待他的只有一种可能——死于非命。 “你是怎么发现的?”腾飞盯着二蛋问道,他忽然发现,二蛋对这里的了解,似乎要比自己多得多。 二蛋叹了口气说:“今天下午的遭遇,我真的不想说,这个地方太可怕了,这里的人好像都是一群疯子,他们对自己人都使用这种非人的手段加以控制,对外人更不用说了。你知道我在我住的那个房间发现了什么吗?” “你发现了什么?”腾飞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胸腔中弥漫。想起在地下室看到二蛋时,他那种目光空洞,神情涣散的神态,他忽然想到,这里的人一定是被某种药物控制了心神,正常人不可能是那种神态。 “香蛊!”二蛋的眼神又变得空洞,有气无力地说:“这种蛊是通过迷香传播的,正常人大量吸入后,神经系统被破坏,神智会变得混沌,非常容易被下蛊的人控制。他们就是用这种手段控制了这座大院里我们见到的那些黑衣人,我差点就着了道儿,如果不是及时警觉房间内的熏香有问题,我也会变成你见到的那群黑衣人那个样子,成了行尸走肉。” 腾飞万万没想到,牡丹社居然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对付新入社的成员,只是奇怪的是,他的这个房间并没有发现这种令人迷失心神的香蛊,这又是什么原因?难道他们要用别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二蛋接着说:“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认识香蛊。其实很简单,我以前执行任务时,与一个贩卖人口的犯罪团伙打过交道,他们就用的是这种东西。一看到这种东西居然出现在这里,我就明白他们的目的了,所以才要装成之前你见到的那个样子,这样暗中监视我的人才会放松警惕。” 腾飞沉吟半天,低声说道:“现在已经可以确认,这个牡丹社虽然披着一层神秘的外衣,拥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但本质上却是一个带有邪教性质的团伙。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应对,一定要安然无恙离开这里。” 二蛋冷冷地笑了一声,不屑地说:“我早就说过,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当初我就不同意你跟罗铁锤和谈,现在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回是上了贼船了,想全身而退,我看没那么容易。” 腾飞差点脱口而出将自己真实的身份和目的告诉二蛋,可脑子里马上响起一个声音——你是卧底,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的身份,哪怕这个人是你的亲人。 是的,现在还不能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告诉二蛋,腾飞脑子里的警钟响起,强行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拍了拍二蛋的肩膀,诚恳地说:“二蛋,相信我,这里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一定会把你平安带回去。” 二蛋叹了口气,说:“我们还是自求多福吧,到了这个地方,就得学会扮猪吃老虎,你也得多加小心。他们现在还没开始给你上手段,但不等于不会对你上手段,你面临的危险系数比我要高得多。” 173、战书 正说着,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敲门声很急,敲门的人似乎很不耐烦。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来找自己,腾飞皱了皱眉,走到门口,拉开门,看到刀王后人上官飞虹站在门口,满脸的桀骜不驯,用一双挑衅的眼睛望着自己。 腾飞低声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上官飞虹鼻子里冷哼出一股气,阴沉着脸说:“夏腾飞,听说你号称打遍江州无敌人,我表示不服,今晚正式向你挑战,跟你一比高下。” 这个刀王后人可真是年轻气盛,而且心眼还特别小,腾飞一句话他居然惦记了一晚上,大半夜的睡不着觉跑来下战书。以他这样的心胸,估计老刀王的刀法他也修炼不到太高境界。 “有这个必要吗?”腾飞黑着脸说:“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上官飞虹呲着牙笑了,继续挑衅道:“你不会是怕了吧?如果你是害怕,那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你有病啊!”二蛋骂道:“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以为你顶着刀王后人的名头,走到哪别人就怕了你?” 上官飞虹双眼一瞪,一双充满邪气的眼睛像刀子般扎向二蛋,冷冰冰地说:“你敢骂我!我告诉你,你会自己这句话付出代价。” 二蛋的火搂不住了,那股与生俱来的混劲又涌上脑门,撸起袖子厉声说:“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上官飞虹手腕一抖,一把飞刀已经捏在两根手指中,胳膊轻轻一抬,一刀白光径直飞向二蛋的面门。这家伙下手可真够狠的,出手就是杀手,事先毫无征兆,由此可见,这个人不仅小心眼,而且阴险毒辣,行事偏激,江州刀王传到他这里算是彻底从侠变成了盗。 然而令上官飞虹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出手的一瞬间,腾飞的身体也动了,脚步轻轻往后一滑,身体突然凌空翻起,在空中用力一抓,居然徒手抓住了他发出的这把飞刀。 腾飞的身体从空中落下后,右手里赫然多了一把飞刀,正是上官飞虹发出的那一把。腾飞手里抓着飞刀,阴着脸走到上官飞虹面前,伸出左手用力一掰,竟然将这把飞刀徒手掰断。 上官飞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他号称刀王传人,如此近距离发出的飞刀居然被人徒手抓住,而且还当着他的面将飞刀掰成两瓣,这对他完全是一种侮辱,让他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由他不相信。 上官飞虹睁大了眼睛看着腾飞,错愕地问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腾飞若无其事地说道:“如果你刚才没看清楚,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上官飞虹的手摸到了腰里,他腰里的皮带里还别着十几把飞刀,他在飞刀上浸淫了十几年,有着绝对的自信,在一瞬间就可以击倒任何敢于向他挑战的人,可今天晚上遇到眼前这个异常冷静的人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自信是如此不堪一击,他引以为豪的飞刀绝技,在别人眼里就好像小孩子玩的游戏。 “你究竟是人是鬼?”上官飞虹仍然难以置信,说道:“没有人可以徒手抓住我的飞刀,绝对没有人可以做到,除非你不是人。” 这个自大的刀王传人让腾飞感到十分厌烦,这家伙目中无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个睁眼瞎。腾飞懒得跟他磨牙,厌倦地说:“那你就当我是鬼吧,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还是请回吧。” 上官飞虹的手从腰里放下,手指着腾飞说:“你等着,这事还没完,三天之后,我要当着所有社员的面与你比刀,让你知道刀王传人绝非浪得虚名。” 对这个自负的刀王传人,腾飞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真想一脚将他踹出去。他强压着满肚子的怒气,冷眼望着这个愣头青,半天没说话。 二蛋低吼道:“快滚吧,就你那两下三脚猫的功夫,要想比刀,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刀王的荣誉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轻慢,你们会为自己今天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丢下这句话,上官飞虹冷冷瞥了腾飞一眼,转身走出房间。 看着这家伙离开,腾飞关上房门,皱着眉头在椅子上坐下来,长长嘘出一口气,对二蛋说:“今晚你别回你那里了,就住在这里,这里相对来说要安全一些。” “怎么,你是怕他报复我吗?”二蛋不以为然地说道。 腾飞叹了口气,说:“这里的人很多都是疯子,容易走极端,我们还是小心点,在这个地方没必要逞强。” 二蛋笑了笑说:“行吧,好在你这张床够大,我们两个人还能聊聊天。哎,好多年没跟你在一张炕上挤过了,都不知道习不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腾飞笑着说:“我们从小一块光着屁股长大的,小时候恨不得天天睡在一起。你先去洗个澡吧,这里的生活用品还是挺齐全的。” 两个人都洗过澡之后,躺在床上又聊了会天,慢慢地困意袭来,二蛋最先睡了过去,很快鼾声四起,睡得那个踏实。 腾飞拉灭灯,正准备闭上眼睛睡觉时,忽然吃惊地看到,窗口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一对漆黑阴冷的眼睛往自己和二蛋所在的床上冷冷地张望了一眼,然后悄无声息地飞走了。 没错,是飞走的,而不是划走的,那是什么东西?腾飞的睡意一瞬间被惊得无影无踪,虽然光线黑暗,但他看得很清楚,那东西长着一对翅膀,浑身漆黑,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可那双眼睛却分明是一双人的眼睛。 那东西飞走之后,腾飞再也睡不着了,微闭着眼睛,始终盯着窗口。 这座深宅大院不仅到处都是机关暗道,而且还隐藏着如此多匪夷所思的怪物,即便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的腾飞也感到一股森森阴气。 想起今晚见到的那个蛊王传人,浑身上下就流露出一股邪气,身上不知道隐藏了多少邪门歪道的东西,他身上的那条五步蛇就长着一双怨毒的眼睛,与刚才看到那条飞走的怪物长着同样一双类似人类的眼睛。想起这两双眼睛,腾飞感到一阵不寒而栗,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能拥有这样怨毒的眼神。牡丹社将这些人当成特殊人才收拢进来,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图谋呢? 胡思乱想到快天亮的时候,那个会飞的怪物再没有出现,腾飞才昏昏沉沉睡去,梦里再次梦到了那两双怨毒的眼睛。 清晨七点多的时候,腾飞被梦里那两双轮流出现的眼睛吓醒了,醒来后才发现是一场梦,而此时天光已经大亮。 二蛋仍在酣睡,嘴角还挂着哈喇子,口水都打湿了枕巾,腾飞苦笑了一声,这小子没心没肺,倒是睡得踏实,有自己在身边给他操心,他倒是睡了个好觉。 腾飞起床洗漱,这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拉开门看到昨天送饭来那名黑衣人站在门口,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表情,眼神空洞无物,如同幽灵一般。黑衣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两份丰盛的早餐。 “该吃早餐了。”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殿下有命令,你们吃完早点,八点钟准时到地下大厅集合,接受为期三天的培训。” 黑衣人一边说,一边将托盘递给腾飞,说完转身就走。腾飞端着托盘,愣怔地看着这个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的黑衣人,从他的脸上很难看出,他到底是真的行尸走肉,还是故意伪装成这样。 174、魔鬼培训 “你等等,”腾飞喊道:“我有话问你。” 黑衣人的脚步停下来,背对着腾飞,一言不发。 腾飞小心翼翼问道:“你一直住在这里?平时不怎么出去吗?” 黑衣人的肩膀抖了一下,慢慢转过身,用异常冰冷的眼神冷冷瞥了腾飞一眼,那目光实在是太瘆人了,仿佛一具僵尸突然睁开了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寒光。 “你问得太多了,”黑衣人说:“在这个地方,不该问的绝对不要问,知道得越多对你越不利。” 说完黑衣人转过头,一步一步走下楼去。望着黑衣人离去的背影,腾飞身上一阵发冷,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连一个送饭的下人身上似乎都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这时候二蛋也醒来了,两人吃完早点之后,时间差不多已经八点钟了。那名送饭的黑衣人再次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时间到了,你们跟我来。” 二蛋和腾飞跟在黑衣人身后,下楼打开暗门,进入到了地下大厅内,开始接受为期三天的魔鬼培训。 这三天,腾飞总算见识了什么叫魔鬼培训。所谓魔鬼培训,就是由几名像疯子一样的牡丹社讲师,向新社员灌输忠贞思想,描述牡丹社的宏伟蓝图,同时为每个人的未来描绘出一幅无比壮美的画卷。荣誉、忠诚、财富、权力、地位,这些每个人渴望得到的东西是他们重点渲染的部分。 在培训过程中,讲师用夸张的语言,丰富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在音乐烘托下确实有很强蛊惑人心的作用,接受培训的人情绪被讲师感染,在讲师助手的带动下,不断高呼口号,状若疯癫,很有一种群魔乱舞的感觉。 这种魔鬼培训,很像后来的传销模式,编制各种泡沫和谎言,唤醒每个人内心深处的魔鬼,让人被自己的欲望控制,而且对自己那个泡沫一般的梦想坚信不疑。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一个人的时候最清醒,然而一旦进入到群体当中,很容易被群体的情绪传染,产生不可救药的盲从心理。这种培训正是利用人的这种心理,催眠大脑神经,将一个原本能够独立思考的人变成行尸走肉的附庸。 夹杂在一群状若疯癫的人群当中,腾飞痛苦不堪,脑子也昏昏沉沉,情绪被周围的人一次又一次感染,内心深处好像有一只魔鬼随时准备破茧而出。他一再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要中招,万万要保持清醒,他们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放屁,与自己无关。 腾飞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试图让自己头脑保持清醒。掐这一下子腾飞使了很大的劲,疼得自己浑身一激灵,好在这一下子头脑总算清醒了许多。 他扭头望去,却发现二蛋已经着了道,眼神狂热,浑身激动得乱抖,挥舞着双臂跟随着那群疯子一般的徒众高呼口号。 腾飞心里一惊,赶紧往二蛋身边靠了靠,伸出手用力在二蛋大腿上掐了一下。正陷入狂热状态的二蛋浑然不觉,仍然高呼着口号。腾飞心里一急,用力一脚踹在二蛋屁股上,二蛋被这一脚居然踹倒在地。 “卧槽!”二蛋大叫一声:“谁他妈踹老子?” 二蛋这一嗓子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倒在地上的二蛋,一脸的莫名其妙。 那个神经质的培训之前已经站在了桌子上讲演,这时发现场内出现意外,马上从桌子上跳下来,分开众人来到腾飞和二蛋面前,手指几乎戳到了腾飞的鼻子上,厉声问道:“你……搞什么名堂?不好好听讲,你想干什么。啊,干什么?” 腾飞掩饰道:“我,我没干什么,我是太激动了,情不自禁。” “我讲得不好吗?不好吗?”神经质的培训老师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腾飞脸上,手舞足蹈地质问道:“你说,是不是我讲演得不好,你故意给我捣乱?” 腾飞被这神经质的培训师搞得疲于应付,脸红心跳地解释说:“没有没有,我没捣乱,就是太激动。” 二蛋这下回过神来,用力摇了摇脑袋,眼神里的狂热之色逐渐退去,脑子慢慢开始恢复清醒。 培训老师扭过头看着二蛋,上前踹了他一脚,一只手叉着腰还不忘扭动身体,尖着嗓子说:“你,站起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二蛋一脸真诚地说:“我颠了,对不起,你的演讲太精彩了,我听得忘乎所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潮澎拜,思绪此起彼伏,忍不住就想唱歌,想跳舞。这辈子能碰到你这样的老师,真是三生有幸啊。” 二蛋这碗迷魂汤上得恰到好处,马屁拍得培训老师显然十分受用,神经质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二蛋的肩膀,说:“认真听讲,控制自己的情绪。记住,要克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再这么冲动了。” 二蛋用力点点头,一脸崇拜地望着培训老师。腾飞心里一阵恶心,心想这货啥时候学得这么厚颜无耻了,这么肉麻的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竟然如此坦然。看来人在不同环境下的适应能力是不一样的,腾飞不由对二蛋在不同环境下的适应能力有些刮目相看。 培训老师重新回到讲台上开始讲演之后,二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背对着腾飞冲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做了一个ok的手势。看到这个手势,腾飞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这一脚应该是把二蛋彻底踹醒了。 三天难熬的培训终于过去了,在最后一天下午,培训老师还对参训社员做了考核,每个人都领到了一份试卷,参加两个小时的闭卷考试。 这天下午六点钟的时候,消失了几天的李杰终于露面了,通知所有集中培训的新社员,这一期培训圆满结束,今天晚上所有人就可以离开这里,并分别给每个小组的负责人分派任务。 每个小组的任务都是绝密,分别装在一个信封里,李杰嘱咐他们,离开这里之后才可以打开信封,任务必须在三天之内完成,这是对他们加入牡丹社的第一次考验,能完成任务的将得到奖励;反之,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将受到牡丹社的严惩。 不管怎么说,总算可以暂时离开这个阴气森森的鬼地方了,腾飞和二蛋都长松一口气,这地方不仅让人感到极度压抑,而且危机四伏,面临着随时都有可能被彻底洗脑的危险。如果再待几天,腾飞和二蛋不是被洗脑,就是发疯。 从地下室刚走进院子,腾飞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断喝:“夏腾飞,你现在还不能走。” 听到这个声音,腾飞的头皮一阵发毛,他预感到上官飞虹早晚要跟自己一战,可始终抱着侥幸心理,可惜天不遂人愿,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腾飞没有回头,背对着上官飞虹,冷冷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上官飞虹咬着牙说:“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我要跟你比刀,我上官家祖传的刀法决不允许任何人轻慢。” 腾飞猛回头,冷眼打量着一身劲装的上官飞虹,看到他手里握着一把古色古香的宝刀,正用一双怨毒的眼睛望着自己。这双眼睛似曾相识,与那天深夜在窗口看到会飞的怪物几乎如出一辙。 “找我比刀你可是找错人了,”腾飞心平气和地说道:“我并不会什么刀法,让我跟你比刀你觉得有意思吗?” 175、专治不服 上官飞虹坚持道:“你不会刀法没关系,你看看这院子里,已经摆好了十八般兵器,你随便选一样。今天你只有打赢我才能离开这里,否则……” 腾飞放眼望去,这才注意到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了两个兵器架,架子上摆放着十八般冷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两个兵器架中间正好构成了一个比武的擂台。 看来这个刀王后人为跟腾飞比试做了精心的准备,就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腾飞搭眼望了一眼身边,所有参加魔鬼培训的学员都幸灾乐祸地望着他,甚至连李杰和那几名培训讲师同样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饶有兴趣地望着两人,似乎很希望腾飞能和上官飞虹一较高下。蛊王传人哈巴辛站在李杰身边,用一双阴霾的眼睛看着腾飞和上官飞虹,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这些人都是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理,腾飞恨得牙根痒,他没好气地看着上官飞虹问道:“否则什么,如果我不跟你比刀,你是不是就要杀了我?” 上官飞虹阴笑了一声,轻蔑地回答道:“杀了你倒不至于,但至少我会剁掉你一只手,让你知道侮辱刀王的后果。怎么,你是不是怕了,不敢跟我比试?” “比啊,怕他干什么。”围观地人开始起哄架样子,纷纷嚷嚷道:“夏大侠,让我们也见识下你和刀王传人的风采嘛。” 腾飞倒不是怕与上官飞虹比武,只是他很清楚,这个人心胸狭窄,锱铢必较,惹上这个人就等于给自己引来了无穷无尽麻烦。一句话都能让他记恨那么深,如果当着这么多人击败他,那后果可想而知。 二蛋被这群起哄架样子的人也搞得十分烦躁,怂恿道:“腾飞,干他,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腾飞也动了争强好胜的心思,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如果不敢应战,难免被这里所有的人小瞧,在牡丹社的地位也会直线下降。可应战的话,刀枪无眼,他在军队练习的都是一击毙命的功夫,失手杀了这个上官飞虹又该如何是好。不过这次如果能彻底打败这个心高气傲的刀王传人,正好是他在牡丹社立威的机会。 思虑片刻,腾飞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眼睛望向李杰,问道:“李大少,万一我出手过重伤了他,你不会怪我吧?” 李杰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你要真能杀了他,那是你的本事,不用你承担任何后果,所有的事情我替你搞定。” “那好!”腾飞抱拳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献丑了。” “请!”早已按耐不住的上官飞虹向前踏出一步,气若飞虹大步走到院子中央的比武场上,转过身望着腾飞说:“把你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杀了我。” 腾飞往两边的兵器架上扫了一眼,抽出一杆红缨枪,掂量了一下分量,不轻不重,分量刚刚好,他满意地点点头,拎着红缨枪走到了场地中央,正面对着上官飞虹,拉开了架势。 “你会用枪?”上官飞虹没想到那么多重兵器,腾飞却选了相对较轻,而且是木杆的红缨枪,满脸狐疑地问道:“什么枪法,报上名来。” 腾飞微微一笑,说:“我不懂什么枪法,但对付你应该是足够了。” “放肆!”上官飞虹咬牙骂道:“你很快就会为自己的言行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着话,上官飞虹从刀鞘里抽出宝刀,刀锋一出鞘,顿时闪现一股寒光,一把上好精钢打造的钢刀呈现在众人面前。即便是不懂刀的人也能看出,这的确是一把宝刀,刀身很长,刀刃锋利异常,刀柄也比一般的开山刀要长,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刀锋传出的一股寒意。 “好刀!”腾飞脱口而出,不由发出了赞美声。 上官飞虹自豪地说:“当然是好刀,这把刀叫戚家刀,是我祖传的宝刀,当年无论是在东南抗倭战场,还是在抗日战争的战场上,都砍下过无数人头。这把刀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血了,今天我就要拿你来开刀,让它喝个痛快。” 辛酉刀法是抗倭名将戚继光所创,是在与倭寇无数次实战中创作出来,专门用来克制倭刀,杀伤力极强。而使用辛酉刀法的戚家刀也是吸收了倭刀的长处后研发锻造出来的,一般都是双手握刀,每一刀击出都力若千钧,即便是一头牛,也能一刀劈成两瓣。 上官飞虹忽然凌空跃起,双手握刀自上而下飞击腾飞头部,在空中恶狠狠地吼道:“你去死吧!” 一出手就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完全是奔着要他的命来的,腾飞的怒火轰的一下子被点燃了,双手握抢枪尖戳地,身体轻盈的荡起,凌空蹿起两米高,在避开上官飞虹这雷霆一击的同时,反倒居高临下,抡起枪杆一枪砸向上官飞虹。 腾飞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但难度之大只有懂行的人才能看得出来,这不仅需要极强的反应能力,还需要良好的身体平衡性和灵敏度,非常人所能为。站在院子里观战的所有人看到腾飞凌空跃起,纷纷发出一声惊呼。 上官飞虹这次显示出了自己刀王后人的真本领,腾飞一枪砸下,他往上撩起一刀,磕在枪尖上,将枪杆磕飞,不待腾飞身体落地,脚下像陀螺般高速宣传起来,一连向腾飞击出了十二刀。 这十二刀一刀比一刀凶狠,一刀比一刀力量更大。这十二刀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显露出上官飞虹是一个真正的用刀高手,出手之凌厉,下刀之辛辣,速度之快,连站在旁边观战的人都能感觉到那种无坚不摧的凶猛。 腾飞大小多少战,虽然每次都能在最后时刻获胜,但从来没有遇到上官飞虹这样武功高强的对手,交手两招过后他才深切体会到——这回真的遇到高手了。 为了躲避这连环十二刀,腾飞闪转腾挪,几乎耗尽了气力,好在手里的红缨枪足够长,每一刀击出时都能及时用枪头挡住,然而在第十二刀时,上官飞虹再次龙空跃起,居高临下劈出了致命一刀。 上官飞虹劈出这一刀时,腾飞的身体已经被逼到了墙角,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双手握抢,用枪身去抵挡这一刀。 只听啪的一声,枪身被这一刀劈成两节,刀锋擦着腾飞的头皮刺入了墙壁里。趁着上官飞虹拔刀的瞬间,腾飞抬起腿,一记窝心脚踹在上官飞虹胸口上,将他连人带刀踹飞出去。 刚才那一刀真是太惊险了,如果腾飞不是被逼入绝境,在最后关头使出了败中求胜的一招,一时还真是无法击倒这个一上来就玩命的上官飞虹。看了一眼手里断成两截的红缨枪,腾飞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刚才真是太悬了,这一刀如果迎头劈下,脑袋肯定要被劈成两半。 上官飞虹身体飞出去后摔倒在地上,伴随着他身体滚落在地,围观的人传出一阵喝彩声。这小子真不愧是从小练武,身体素质确实不是盖的,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双手握刀,再次奔着腾飞冲了过来。 围观人群发出的喝彩声深深刺激了上官飞虹的心,他的心开始往外喷血,身体的伤害倒在其次,他强烈的自尊心绝对不能接受失败的事实,此刻在他眼里,这个踹了他一脚的男人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176、刀枪无眼 看到这小子又连人带刀很冲直撞过来,腾飞心里暗自心惊不已。他很清楚自己那一脚的力量,换了其他人,那一记窝心脚足够在床上躺上一个礼拜的,可这个上官飞虹只是吐出一口鲜血,居然还有十足的反击能力,确实令他心惊。 上官飞虹又是一连劈出了八刀,这八刀比刚才那十二连击还要凶狠,带着他满腔的怒意和怨气,招招几乎都是搏命的招式,一刀狠过一刀,一刀比一刀更为凛冽。上官飞虹咬着牙恶狠狠的样子,像是恨不得一口将腾飞活吃了。 腾飞的红缨枪已经被劈成两半,丧失了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只能将一手持着半截子枪身,当成棍棒来使,双手将两根棍子上下翻飞,舞得密不透风。 要知道,上官飞虹手里的戚家刀可是吹毛断发的宝刀,腾飞手里的两截棍子每次磕在刀锋上就被削掉一节,八刀过后手里的枪身只剩下不到两尺。 八刀过后,腾飞的脚步已经显得有些迟缓,败象初现,上官飞虹根本不打算给腾飞任何喘息之机,立即挥出了自己的第九刀。 这一刀不是劈出去的,而是自下而上削出去的,动作很像日本武士破腹自尽的那一招。而腾飞在第九刀的时候,也同时做出了自己的反击。 之前腾飞一直采取守势,一味防守,没有做出任何反击,倒不是他喜欢防守反击,而是自己手里没有适合的武器,上官飞虹手里是祖传的宝刀,削铁如泥,这里所有的兵器都不可能与他的宝刀相提并论,如果选择硬碰硬的话,不出两下,兵器必然被毁,届时失败将无法避免。 腾飞最大的特点是遇强则强,对手越是强大,越是能激发他的潜能。而他每每能够败中求胜,靠的就是冷静的头脑,在交手中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是对手的强项,什么是对手的弱点,并在关键时刻一招制敌。论力量,腾飞与上官飞虹不相上下,论速度也相差无几,而且上官飞虹的爆发力比他还要有过之无不及,他唯一的优势是身法灵活多变,因此腾飞始终没有跟他硬拼,而是在寻找机会一招制敌。 上官飞虹的长刀自下而上削了过去,腾飞立即弓腰,身体重心迅速下移,尽可能往下倾斜,同时脚下一滑,以一个滑翔的姿势滑向上官飞虹。 上官飞虹手里的长刀贴着腾飞的身体撩了上去,就在他心中一惊,暗叫不好时,腾飞已经滑到了他的腋下,手里剩下的小半截枪身刺入了他的身体,同时自下而上,用肘部击打在上官飞虹的脖子上。 上官飞虹强忍着剧痛,咬着牙用头去撞腾飞,腾飞身体再次一翻滚,另一只手里的枪尖刺入上官飞虹的手腕,同时飞起一脚,踹在他握刀的手腕上,将他手里的长刀踢飞。 腾飞接连得手,一鼓作气,从地上一跃而起,又是两记连环脚,分别踹在上官飞虹胸口和脑袋上。上官飞虹纵然身体再结实,这两脚也几乎要了他的命,脑袋里一阵眩晕,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腾飞的身体呈半蹲状落地,一只手支撑着地面,重重的喘息了几下一口气才上来。刚才这几下子,他已经拼尽了全身的气力,大脑因为缺氧也感到一阵眩晕,他用力摇了摇头,脑子逐渐清醒下来。这时候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再有人向他发动袭击,只需要轻轻一拳就能将他打晕在地。 腾飞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深呼吸了几下,试图尽快恢复气力。这时候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声,甚至连李杰都向腾飞竖起了大拇指。腾飞露了这一手绝技之后,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被他征服了。在场的很多人都忍不住扪心自问,如果换了自己,是否能抵挡住上官飞虹那凌厉的刀锋? 上官飞虹躺在地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身体蜷缩在地上,心里又开始流血,这样的惨白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接受,这一刻,他死的心都有了。 腾飞冷眼望着匍匐地上的上官飞虹,低声问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 上官飞虹不吱声,只是用那种怨毒的眼神望着腾飞,脸上仍然写满了不服两个字。 这时候该李杰出场了,他拍了拍手,说:“夏腾飞,你赢了,今天的比试就到这里,你们都可以走了。” 腾飞冲着李杰微微一笑,点点头,转过身准备离开。然而这时候匍匐在地上的突然跳起来,手里赫然多了一把飞刀,照准腾飞的后背甩手飞出了飞刀。 这突然而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二蛋急忙惊呼一声:“腾飞,小心!” 二蛋虽然及时示警,可这对腾飞来说为时已晚。上官飞虹这卑鄙无耻的一刀腾飞万万没有料到,此时他的身体极度疲乏,刚才那一战消耗了他太多气力,只是凭着野兽般的警觉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杀气,耳边听到一股凌厉的风声直奔自己的后背。 出于本能,腾飞身体下意识往外侧一躲,倒地后单手撑地,身体倒立起来后一个翻腾,堪堪躲过这偷袭的一把飞刀,转过身看到上官飞虹正用充满仇恨的眼神瞪着自己。见腾飞躲过这一刀,上官飞虹手腕再次一抖,一把飞刀落入掌中,甩手又是一记飞刀,直奔腾飞面门而来。 腾飞心头火气,这回真的动了杀机,不仅没有躲避这迎面而来的飞刀,反而迎着飞刀冲了过去,伸手一把凌空抓住了破空而来的飞刀,甩手向上官飞虹投掷过去。 这一下子将上官飞虹吓傻了,他再次亲眼看到腾飞凌空捉住了他投掷的飞刀,身体突然感觉掉进了冰窟里。这个人太可怕了,自己的飞刀绝技在对方面前真的像是小孩子的把戏一般。 飞刀裹着风声扎进上官飞虹的肩膀上,震惊之中的他居然忘记了疼痛,傻傻地看着迎着自己冲过来的腾飞。腾飞挥起铁拳,一拳打在上官飞虹脸上,同时飞起一脚,这一脚势大力沉,直接将上官飞虹踹飞了五六米远。 腾飞仍不解恨,从地上捡起那半截枪头,身体跳起来以一记泰山压顶之势直插上官飞虹的脖颈。倒在地上的上官飞虹眼睁睁看着这一枪奔着自己的咽喉而来,想要躲避却无能为力,知道自己这一次难逃一死,索性闭上了眼睛。 这一枪腾飞确实是动了杀机,他已经明白了,不杀了这个上官飞虹,自己将永无宁日,因此这一枪他用了全力,目标直指上官飞虹的咽喉。然而在枪尖几乎已经触到上官飞虹的咽喉时,他的手却偏向了一边,枪尖擦着上官飞虹的咽喉没入到脖子旁边的水泥地上。 这一枪的力量之大骇人听闻,红缨枪的铁枪尖没入水泥地足有大半尺,水泥地板甚至被崩裂了一道长长的裂口,上官飞虹的脖子上也见了血,划出一道血红的口子。可想而知,如果这一枪是刺入上官飞虹的脖子,那他就算有九条命也难逃一死。 上官飞虹已经做好了一命呜呼的准备,然而在感到脖子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之后,自己好像没有死,大脑还有知觉,他劫后余生般睁开眼,然后就看到了腾飞那双冰冷的眼睛。 上官飞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腾飞在最后关头却放了他一马,他的脑子有点懵,怔怔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杀我?” 177、学坏了 腾飞慢慢站起身,吐出一口气说:“如果我是你,会毫不犹豫一枪戳死你,可杀了你,我跟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区别?” 李杰拍着手走上前,用无比欣慰的眼神望着腾飞,脸上挂着笑说:“夏腾飞,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收放自如,永远能保持最清醒冷静的头脑,仅凭这一点,这世上很多人就没法跟你相提并论。” 腾飞叹了口气,平静地说:“李大少过奖了,虽然他想杀我,但我并不想杀他,杀了他只会脏了我的手。” 李杰点点头,说:“没错,他这样的人还不配你杀。我见过卑鄙之徒,可没见过像他这么卑鄙的人,顶着刀王后人的光环,却不过是个心胸狭窄的废物。来人啊,把他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一口水都不要给他喝,让他一个人好好反省反省。” 两名黑衣人上前,将上官飞虹从地上拖起来,像拖一只死狗一般拖入地下室,扔进了一间密室里。 腾飞静静地望着李杰,仿佛眼前发生的事情完全与他无关。 李杰眼睛死死盯着腾飞问道:“刚才你那套自创的枪法可算是让我开了眼界,我很好奇,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会的。” 腾飞若无其事地说:“我不会的事情多了,譬如说,生孩子。” 李杰哈哈大笑了两声,乐不可支地摆摆手说:“真没想到,你这么无趣的人也懂幽默。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记住,三天之内必须完成分派给你们的任务,这是社里对你们的第一次考验,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 离开这座深宅大院之后,腾飞和二蛋拦下一辆车,一路向欢乐狗游戏厅而去。在这个见鬼的地方闷了三天之后,腾飞和二蛋都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胸中淤积的郁闷一扫而空。 二蛋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长长吐出一口烟雾,说:“总算是活着回来了,那几天我总感觉自己活不长了,这辈子可能都要待在那个见鬼的地方了。” 腾飞没有说话,从兜里掏出那个信封,拆开看了看,信封里只有一张纸,纸上写了四个大字:刺杀唐猛。这四个字不是用墨汁写的,而是用鲜血,鲜血虽然已经干透,但字迹却红得瘆人。 看到这条带血的命令,腾飞心里一阵发憷,李杰与唐猛究竟有着怎样的仇恨,竟然要用自己的鲜血下达这条命令,字迹写得十分用力,似乎都要戳透纸背。 三天之内就要完成这个刺杀任务,但对腾飞来说,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如果拒不执行命令,不仅无法获得牡丹社的完全信任,还会遭到牡丹社严厉的惩罚。这又该如何是好? “信封里写的什么?”二蛋叼着烟问道:“要我们干什么?” 腾飞将信纸递给二蛋,面无表情地说:“投名状,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 二蛋接过信封,低头看了看,倒吸一口凉气,道:“这……这他妈不是扯淡吗,他们以为杀人是儿戏吗?” 腾飞没有吭声,低着头把玩着从上官飞虹那把飞刀,陷入到沉思之中。必须尽快与郭大喜取得联系,将自己这些天亲眼目睹的一切汇报给他,同时商量出对策,要对抗强大的牡丹社,仅凭自己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到了欢乐狗游戏厅,腾飞和二蛋从出租车上下来,走进游戏厅后迎面看到李静洁走了过来。李静洁看到两人回来,眼神里先是划过一丝惊喜,然后满脸狐疑地看着两个人问道:“我说你们两个这几天跑哪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们的人,我还以为你们失踪了呢,要再不回来我就报警了。” 腾飞说:“有点事,我们去了趟外地,因为去的匆忙,没来得及跟大伙打招呼。走吧,我们去办公室聊聊,正好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二蛋笑嘻嘻地对李静洁说:“二姐,几天不见,我发现你又比以前漂亮多了。嗯,不错,你这身衣服跟你真配,看得我都流口水了。” 李静洁伸手在二蛋脑袋上扇了一下,没好气地说:“少给我灌迷魂汤,臭贫什么,一点正型都没有。还不赶快老实交代,这几天你们到底去哪鬼混了。” 二蛋笑着说:“进去说,进办公室我再跟你一五一十汇报。” 李静洁白了二蛋一眼,冷哼一声,跟在两人身后往办公室走去。三个人进入办公室后,腾飞烧水泡了壶茶,给每人倒了一杯,自己端起茶杯美美喝了一口。 李静洁盯着腾飞问道:“你不是说有事跟我商量吗,说啊,到底什么事?” 腾飞低头想了想,说:“二姐,我前两天去看过三姐了,把我们准备注册一家新公司的事跟她讲了,她没什么意见,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 注册新公司的事,之前腾飞跟李静洁提过一次,当时李静洁没表态,可能心里不是太乐意。毕竟游戏厅目前一切运转正常,抽出资金注册新公司,她心里也不是太有底。这次腾飞又提出来,说明这件事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自己也应该认真对待。 李静洁沉默,捏着茶杯半天没说话,脑子里却在飞快运转。 腾飞接着说:“二姐,我是这么考虑的,虽然我们从李杰手里拿到了东城区娱乐休闲业的监管权,但如果是个人出面,那跟收取保护费的黑社会没什么区别。我们以公司的名义出面的话,就会规划化许多,可以名正言顺把这些地方的供货渠道承包下来,也能给杨老三和钢蛋他们找点事做。跟李杰谈判,拿到的东西是我们大家拼命换回来的,每个人的欧应该有一份,所以我想这个公司的股份大家均分,除了我们四个人之外,杨老三和王大头也要持有一定比例的股份,这个事业就是我们大家的,我这样想,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见。” 李静洁微微点点头,说:“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这说明你确实具备良好的商业头脑。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也没什么意见,只是你有没有了解过,注册这样一种性质的公司,乱七八糟下来需要多少钱?” 腾飞说:“需要的钱不会太多,我们刚涉足这个行业,只要拿到资质即可,其它一切从简,费用大概需要二十万左右。” 李静洁想了想说:“行吧,那这笔费用就从游戏厅的流动资金里出。我昨天盘点了一下,账上刚好有三十万的流动资金,这笔钱就用来那去注册新公司吧。” 腾飞说:“暂时不用动游戏厅的流动资金,那天晚上我们从三家赌场弄来的钱,以及罗铁锤赔偿给我们的二十万,交了三姐的住院费和手术费等杂费之后,正好还有二十万。这笔钱是我们大家一块得来的,所以动用这笔钱也要跟大家商量,如果都没意见,这两天我们就开始筹备吧。” “可以,”李静洁点点头说:“既然想好了,那我们说干就干,抓紧时间把公司地址确定下来。这注册公司可是个麻烦事,工商税务消防卫生一大堆事,也够我们忙的。” 二蛋笑嘻嘻地说:“要说干这些事还得二姐您和三姐出面,江州这地面上人脉你比我们熟,操办起来比我俩强多了,我们也就能跑跑腿,干点体力活,这涉及到财务什么的专业知识,我俩就抓瞎了。” 李静洁轻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说:“我就说嘛,你们两个一唱一和,饶了半天就是想使唤我呗。要使唤我就明说呗,何必兜这么大圈子。腾飞,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坏了?” 178、好想谈恋爱 腾飞笑着摆摆手,说:“二姐,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哪敢使唤你呢。只是专业的事情要有专业的人去做,注册公司这事就劳烦你和三姐了。对了,三姐被接到东城李家去休养了,也不知道现在身体彻底复原没有。” 李静洁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天早晨我还见过她,身体基本没什么大碍,已经搬回她自己的住处了。” “三姐身体完全康复了?”二蛋惊喜地说道:“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去看看她,好些天没见到三姐,我都快想死她了。” 二蛋说着就站起身,往办公室外走去,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扭头一脸坏笑地看着腾飞说:“腾飞,我可真去了啊,你没意见吧。” 腾飞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去呗,我能有啥意见,见到三姐替我代问个好,告诉她,等杨老三出来了,我们一块到江州酒楼聚一聚。” 二蛋离开后李静洁嘀咕了一声:“这货,还真把自己当情圣了。”然后看着腾飞问道:“腾飞,我问你,你跟马兰啥时候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就别让二蛋惦记着了,这样拖下去闹不好你和二蛋要反目成仇。” 腾飞笑了笑说:“这个你放心好了,我跟二蛋有约定,公平竞争,三姐选上谁就是谁,决不能搞暗箱操作。” “你呀!”李静洁恨其不争地说:“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一个大小伙子,别的事都办得挺利落,唯独在感情这种事上拖泥带水的。我可告诉你,女人是感性动物,是用耳朵谈恋爱,这种事就要快刀斩乱麻,反正甜言蜜语又不用花钱,多说几句你能死啊。” 腾飞低着头,脸憋得通红,说甜言蜜语他还真是不拿手,正尴尬时,几天都不响的传呼机终于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屏幕,是一段留言——今晚九点,杨帆茶楼5号包房。郭。 郭大喜跟终于主动跟自己联络了,腾飞心里一紧,这说明他那边有很重要的事需要跟自己沟通。捏着传呼机,腾飞陷入到自己的思虑之中。 “想什么呢?”李静洁脸上写满了问好,问道:“谁给你来的传呼?” 腾飞敷衍道:“哦,一个朋友。” 李静洁忽然说:“腾飞,如果要注册新公司的话,我觉得你有必要买辆车,作为一个老板,连辆车都没有,整天还打出租车,这让人看到了笑话。这做生意不比别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现在的人,认车不认人,你们以后出去开辆好车,比什么都什么都有说服力,现在的人就吃这一套。反正现在游戏厅的流动资金充足,你们就买一辆车代步呗。” 买车的事腾飞是想过,可这事没法说出口,这回李静洁主动说出来,倒也省了很多尴尬。他笑了笑说:“那改天见到三姐我问问她,如果她没意见,那我们就买一辆。你说得对,这当老板是要有老板的派头,现如今大家都吃这一套。” 李静洁说:“对了,我有个朋友就是卖车的,趁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车行先看看。我今天正好比较闲,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二姐李静洁今天的表现有点反常,显得特别热情,看腾飞的目光也充满了殷切之意。腾飞抬腕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离饭点还有一阵子,与郭大喜约的9点钟也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差,反正现在也没事,去看看车也好。 腾飞点点头,跟李静洁出了游戏厅,上了她的黑色轿车,然后往位于北城的车行而去。 在去的路上,李静洁的话明显比平时要多,没话找话,神情显得有几分亢奋。她这个状态确实有些反常,以往李静洁总显得有几分沉默,即便一群人在一起,也总给人一种落落寡欢的样子,可今天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始终处于莫名的兴奋当中。 腾飞迟疑了半天才说:“二姐,你今天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是中了彩票了,还是有别的什么高兴事?” 李静洁扭头微笑着看了看腾飞,反问道:“有吗?我一直都这样啊,哪里怪怪的了?” 腾飞笑笑,突然沉默了。 李静洁叹了口气,说:“也没什么,今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特别想找个人聊聊。以前习惯了一个人待着,可最近忽然感觉很寂寞,特别怕一个人,总想找个人陪着。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腾飞忽然明白了,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你不是老了,我看你是想恋爱了吧。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了?” 李静洁白净的脸上忽然浮现一抹红晕,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淡淡地说:“哎,一个人走夜路时间长了,总希望有个人能陪着自己,哪怕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都不做,也比一个人形单影只要好。” 腾飞笑了笑,说:“是啊,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一群人的时候希望清净,一个人的时候又觉得孤单,内心总是处于一种矛盾纠结的状态。” 李静洁长叹一口气,一边开车一边说:“女人总想找一个能懂自己的男人,可要找一个真正懂自己的人又谈何容易。腾飞,你觉得你真的懂马兰吗?” 这个问题还真把腾飞问住了,虽然他与马兰互相爱慕,可他真的懂马兰吗?对他来讲,马兰至今仍然像一个谜一般。 腾飞摇摇头,说:“我不懂,对我来说,她就像一本天书,要用一辈子去读懂。也许读一辈子,也未必真的能读懂她的世界。” “无字天书,”李静洁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微笑,说:“真希望也有个人来读懂我这本天书,哎,可惜啊。” 腾飞说:“二姐,你这么漂亮,各方面条件又都不错,追求你的男人应该很多啊,你有什么可发愁的。” 李静洁说:“追我的人是不少,可没有一个像你这么优秀的呀。腾飞,我问你,我这本无字天书你有没有兴趣读一读?” 这话甚至能嗅到一股挑逗意味,腾飞被搞得十分尴尬,扭过头去看着车窗外,低声说:“二姐说笑了,比我优秀的男人多了,我根本不算什么。” 李静洁却十分诚恳地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没发现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不知道为什么,慢慢看出老三喜欢你之后,我才开始真正关注你,越观察呢越觉得你身上的闪光点确实不少,除了不怎么会说甜言蜜语之外,其它都蛮挺对我的口味。” 这番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了,腾飞吃惊不小,他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二姐也开始观察他,而且对他还有这种好感。 腾飞磕磕巴巴地说:“二姐,你是在开玩笑吧,这我可承受不起,我……” 李静洁忽然停下车,眼睛死死盯着腾飞,命令道:“你把头转过来,听我把话说完。” 腾飞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后背的冷汗冒了出来,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他慢慢转过头,看到满眼热切的李静洁。没错,眼睛是不会撒谎的,李静洁刚才所说的,都是实话。 李静洁接着说:“你不了解女人,女人有一个很大的弱点,那就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尤其是自己身边人的东西。虽然明知道是弱点,可这是天性,根本改变不了。如果不是马兰喜欢你,也许我根本就注意不到你,更不可能对你产生好感。我也一遍又一遍警告自己,不要去想这些,这不道德,可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反而越陷越深。” 179、唐猛的邀请 “二姐……”腾飞的嘴唇都颤抖起来,变得语无伦次,“这……这不好……真的不好,我……我……” 李静洁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当然我也不会勉强你。只是你和马兰不会有结果,你们也许可以相爱,但一定不会有结果。” 这话李老太爷也说过,如果再次从李静洁嘴巴里听到这句话,腾飞的心猛地揪紧了,脱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 李静洁的眼睛里浮现出一层雾一样的东西,似乎隐藏着很深的悲悯之色,她迟疑片刻道:“慢慢你就会明白的。我今天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这番话在我心里憋得太久了,必须说出来,说出来心里就舒服多了。当然,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心里有你。” 腾飞嘴巴里发苦,心想:说了这番话,你心里是舒服了,可该轮到我心里不舒服了,以后真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腾飞吭哧了半天,脸憋得通红,犹豫再三才说:“二姐,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李静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腾飞的肩膀说:“瞧把你吓的,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腾飞脸红心跳地说:“不……不是,我就是觉得太突然了,完全没有思想准备,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李静洁笑了笑说:“放心,我做任何事都自有分寸,不会让你难做的。好了,我们走吧。” 李静洁发动车,继续向北城的车城开去。到了一家国外的著名轿车品牌专卖店门口,李静洁停好车,带着腾飞进入店内。 刚进门,就有一名二十五六岁,穿着职业套裙,风姿卓越的美女迎上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双手护住小腹盈盈一笑说:“呀,是静洁啊,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李静洁笑着说:“好久没见你了,今天特意过来看看你呗。” 美女笑着说:“是不是啊,我怎么觉得没那么简单呢。”一边说,她一边看了看腾飞,问道:“这位是你男朋友吗?小伙子长得可真精神,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看着还真是般配。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怎么也不给我说一声。” 对两人的关系,李静洁居然没有否认,而是扭头满脸甜蜜地看了腾飞一眼,笑眯眯地说:“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他哪里长得精神,倒是你,几天不见,皮肤又比以前好了许多,这张小脸水嫩水嫩的,掐一把都能流出水似的。” 两个女人互相吹捧,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把腾飞晾到了一边。反正插不上话,索性自己去店内看车。店内的车不算多,但都是最新款的,款型都相当不错,腾飞看了一会就觉得眼花缭乱,拿不定主意。 看到腾飞在店内挑车,正跟李静洁说笑的销售美女眼睛都亮了,拉着李静洁的手欣喜地问道:“老实交代,你带他来是不是买车的?” 李静洁笑着说:“那当然,你还真以为我特意大老远跑来看你的呀,你也太臭美了吧。怎么样,帮忙介绍一款呗,不过一定要优惠哦。” 卖车美女兴奋地用力点点头,说:“那是自然,这单生意如果做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说完她快步走到腾飞身边,伸出手笑了笑说:“你好帅哥,我叫张帆,是这里的销售经理,请问你看中哪款车?” 腾飞伸出手,轻轻握了握张帆的手,这只手很小,而且柔若无骨,十分嫩滑。腾飞抬起眼皮,与张帆的眼睛对视,发现眼前这个女人连眼睛都会笑,含着一丝狐媚,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说旺旺的,看得人小心脏不由都砰砰乱跳。这女人,天生是干销售的料,光是那双又会说话又会笑的眼睛,就能把男人迷倒。 腾飞说:“车都不错,看花眼了,有点拿不定主意。” 张帆仍然笑意盈盈地问道:“那你准备买多少价位的车呢?” 两人正聊着,忽然感觉专卖店的门口忽然一暗,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梳着大背头的男人在几名身穿深色西装的彪形大汉簇拥下进入店内。男人一进门,就看到了李静洁,大步走上前哈哈大笑了两声,大声说:“哈,果然是你啊静洁,今天怎么有空到我的地头上来了。” 李静洁看到来人先是一怔,然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淡淡地说:“我说谁这么大派头,走到哪都带着这么多人,原来是城北唐家的唐大倌。怎么,你唐大倌的地头我就不能来逛逛吗?如果不欢迎,我可以马上离开。”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城北唐家的大公子唐猛,听到唐猛和李静洁的对话,腾飞转身向唐猛望去。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刚接到刺杀唐猛的命令,还没来得及行动,唐猛就自动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北城一带大部分地头都是城北唐家的产业,包括整个城北车城都属于唐家的产业,可唐猛这时候出现在这里似乎不是巧合,而是奔着李静洁和腾飞来的。 唐猛哈哈大笑了两声,豪爽地说道:“哪里哪里,怎么会不欢迎呢,像你这样的美女能来我这里求之不得。说吧,看中哪款车了,只要你说句话,我买下来送你就是了。” “唐大倌可真是大方呀,”李静洁笑嘻嘻地说:“不过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唐大倌突然对我这么好,我这心里好怕怕呀。” “哈哈哈,”唐猛笑着说:“你这张嘴呀,比刀子都利害,像你这么伶牙俐齿的女人,就不怕没有男人敢娶你吗。” 唐猛一边说着,眼睛一边乜斜到腾飞身上,嘴角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问道:“这位先生看着有点眼生,以前没见过,是你男朋友吗?” 李静洁淡淡地笑了笑,说:“怎么所有人看到我身边有个男人,都会认为是我男朋友,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别的什么人呢。” 唐猛怪笑了一声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老大不小了,早该找个男朋友了,这不大家都替你着急嘛。” 李静洁朝腾飞招招手,喊道:“腾飞,你过来一下,给你介绍江州著名的唐大倌认识。”腾飞走过来之后,李静洁介绍道:“唐大倌,这是我弟弟夏腾飞,想必你也听说过他的名字了吧。” “你就是夏腾飞?”唐猛故作惊讶地说道:“闻名久矣啊,如今你可以说是江州的风云人物,在哪都能听到你的故事。一直很想认识认识你,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居然碰上了,夏老弟,看来我们多少还是有点缘分的。” 腾飞伸出手与唐猛握了一下,淡淡地说:“唐大倌过奖了,我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怎么能跟你这样的世家子弟相提并论呢。” 唐猛摆摆手,谦虚地说:“哎,话不能这么说,夏老弟可是如今江州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文武双全,而且还是商界奇才。自古英雄不问出身,我们也就是仗着祖上的一点家底,出来混江州的人给几分薄面而已,不像你,是靠自己真正打拼出来的。不瞒你说,我最喜欢结交的就是你这种有真本事的年轻才俊。” 腾飞惊讶地发现,唐猛这个人看起来鲁莽傲慢,但却是个心机十分缜密的人,他能够放下身段,如此礼贤下士,说明他给外人看到的都是故意伪装出来的假象。这些名门子弟确实有过人之处,他们出身成长的环境决定了这些人不仅比一般人家的子弟要见多识广,而且更善于揣摩人心,审时度势,他们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该干什么。 180、暗含杀机 腾飞笑了笑,叹了口气说:“真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唐大倌居然是一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人,你如此谦虚,让我们这些人以后还怎么混啊。” 唐猛又豪气干云地大声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腾飞的肩膀说:“夏老弟,不是我谦虚,事实本来就是如此。上次我妹妹去请你,态度不是很好,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她还太年轻气盛,说话做事没有分寸,我这个当哥哥的替她向你道歉了,还希望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唐猛这个态度,让腾飞都觉得有些难为情了,她连忙摆摆手,笑着说:“哪里哪里,是你们太高抬我们了,我们这些人野惯了,不太习惯被人约束。不过城北唐家已经给了我们很大的面子,这份心意我们还是很感动的。” 唐猛接着说:“既然这样,我有个不情之请,三天后我在万江酒楼摆一桌酒席,宴请夏老弟和你那几个朋友。我这个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结交像夏老弟这样的英雄豪杰,还希望夏老弟能给我这个面子。” 唐猛居然要宴请腾飞他们,为什么是三天后,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牡丹社给腾飞和二蛋的命令是,三日内刺杀唐猛,然而唐猛竟然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好像是洗干净了脖子就等着腾飞对他下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见腾飞迟疑,唐猛的笑容慢慢在脸上僵硬,眼神逐渐冰冷下来,道:“怎么,夏老弟不肯卖我这个面子?” 李静洁忽然插话道:“既然唐大倌要请客,是不是也应该请请我们三姊妹,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可不想错过。” “当然要请,”唐猛说道:“希望你们结拜的八兄妹都能来,一起热热闹闹吃顿饭,喝顿酒,以后就都是朋友。” 这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绑架,唐猛表面上客气,其实十分的强硬霸道,这顿饭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去就是不给面子,那等同于撕破了脸皮。 “好,我们去!”腾飞掷地有声地说道:“三天之后,万江酒楼,不见不散。” 晚上九点钟,腾飞开着新买的黑色轿车来到杨帆茶楼,上楼前他特意四处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尾巴,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 这些天来,他的精神始终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今天下午在北城车城遇到唐猛肯定不是巧合,必然是有人将自己的行踪告知了唐猛,他才能准确地找到自己。光是一个牡丹社就够自己喝一壶的,如今又冒出来一个城北唐家,以后行事真的必须万分小心。 上楼后进入五号包房,郭大喜居然还没有来,腾飞看了看时间,坐下来自己动手烧水泡茶。一壶茶刚泡好,包房的门被人推开,郭大喜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郭大喜神色看起来又几分惊慌,一进门就低声说:“这个地方可能已经不太安全了,下次我们不能再来这里见面了。” “怎么了?”腾飞惊讶地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郭大喜说:“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你?” 腾飞摇摇头说:“我特意观察过,没发现被人跟踪啊。” 郭大喜低头沉吟片刻,说:“你进门之后没多久,就进来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在茶楼内晃了一圈就走了,我以为他们是有人派来监视你的。也许是我草木皆兵了,也有可能不是冲着你来的。” 原来郭大喜早来了,却没有上楼,而是躲在暗处观察是否有人跟踪腾飞,看来他的职业病已经深入骨髓。不过这个地方他们见面的次数太多,是有些不太安全,一旦被牡丹社发现腾飞与郭大喜暗中接头,那所有的努力就都付之东流。 落座后,郭大喜端起茶杯喝了一杯茶,问道:“把你这段时间的发现说一说吧,我想这些天你的收获一定不小。” 腾飞点点头,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说道:“牡丹社比我们预料的还要可怕,这个组织不仅是一个有着邪教性质的犯罪团伙,而且有自己的基地,装备只精良,地点之隐秘,徒众之多超乎我们的想象。” 郭大喜神情严肃起来,问道:“这么说,你去过牡丹社的基地了?” “是的,”腾飞点点头,说:“三天前,我被带入牡丹社在江州的基地,总算见识到了牡丹社的庐山真面目。那个地方从外面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大院,但里面却机关重重,到处都是暗道,房屋下面的地下室四通八达,简直是一个地下迷宫,可以藏得下数百人,即便是被包围,他们也可以在最短时间内通过地下通道撤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就想象不到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地方。牡丹社如此精密的设计,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们必然有着巨大的图谋。” 郭大喜认真地听腾飞说完这番话,倒吸一口凉气道:“如此看来,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不能任由牡丹社继续发展下去,等到他们日益做大,就更加无法控制了。” 腾飞说:“是的,你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再任其发展下去,祸患无穷。加入牡丹社的成员都会被他们强行洗脑,变成牡丹社的忠实信徒,许多人几乎已经成了行尸走肉。虽然现在还风平浪静,但这些人一旦放出来危害社会,产生的破坏能量太大,甚至不是你们公安机关所能控制的,需要调动军队。” 郭大喜点点头,说:“这些情况太重要了,我回去就像靳局长汇报,并向更高一层机关请示,尽快落实行动方案。呃,你还了解到什么情况,尽量详细一些,把你看到的和听到的,以及了解到的情况都一五一十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腾飞捋了一下思路,把这三天在牡丹社总部基地所了解到的情况详细告诉了郭大喜,讲完之后,腾飞长吁一口气,说:“真是没想到,牡丹太子竟然那么年轻,以我的判断,他的真实年龄应该在十七到十八岁,但他的那份老成和精明却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甚至连李杰这样的名门公子哥,在他面前都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的真实身份。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李杰这样的人甘愿替他做事。” 郭大喜垂着头,陷入到自己的沉思中,好半天没有说话,像是也在思考这个牡丹太子的真实身份。 沉默良久,郭大喜说:“牡丹太子的身份虽然神秘,但真要调查也不会太难,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吧,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锁定目标。” 腾飞说:“牡丹社的社长等一杆人目前还没有露面,如果不抓到这些人,即便我们摧毁牡丹社的基地,抓了李杰和牡丹太子还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些幕后的力量一日不除,牡丹社随时可能死灰复燃。如今看来,与牡丹社的斗争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想要一举消灭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 郭大喜笑了笑说:“看来你比我要乐观得多,一举消灭牡丹社我们可从来没想过。破案不仅讲究证据,还需要协调各方面的关系,牡丹社能有如今这个规模,必然得到了一些权势人物的支持,这些人在幕后始终牵制着我们,给我们的侦破工作制造了许多困扰。所以我们只能暗中调查取证,但这样一来效率就十分低下。上面给压力限期破案,可调查工作却总有人从中作梗,这也是我头痛的地方。” 181、罗铁锤的烦恼 腾飞说:“既然这样,那近期你们有必要采取一次行动,将牡丹社的基地端掉,敲山震虎,先抓了罗铁锤和李杰等人,然后顺藤摸瓜,抓到牡丹社其他幕后人物的尾巴。只有让他们先动起来,我们才有机会。” “敲山震虎?”郭大喜点点头说:“你说得很有道理,是要让他们动起来,否则一味的等待下去,反而错失良机。” 顿了顿,郭大喜眼睛忽然一亮,说道:“这次你刺杀唐猛的任务,也许是我们的一次机会。” “我们的机会?”腾飞纳闷地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郭大喜兴奋地说:“我们就以这次刺杀为突破口,撕开一道口子。”接下来,郭大喜将他的计划向腾飞讲述一番。 看着郭大喜满脸的兴奋之色,腾飞的情绪也被感染,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演一出双簧,通过刺杀唐猛,引蛇出洞?” 郭大喜点点头道:“对,先引蛇出洞,然后敲山震虎,逐一抓捕牡丹社的骨干分子。先抓罗铁锤,然后调查李杰,这样牡丹社必然会有所动作,只要他们动起来,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腾飞狐疑地反问道:“可是刺杀唐猛和罗铁锤并没有直接关系,你们以什么理由抓捕他呢?” 郭大喜神秘地笑了笑,自信地说:“就算是跟他没有直接关系,我们也会让这件事变得跟他有关系,不过这需要你配合行动。” 腾飞沉吟片刻,说:“好吧,那就这么定了。还有件事,我那个朋友杨老三已经被拘留了大半个月了,究竟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郭大喜苦笑了一声,无奈地说:“你每次见到我都要问这个问题,我都被你搞怕了。” 腾飞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郭大喜,那眼神看得郭大喜心里一阵发毛。 郭大喜叹了口气,说:“行了,杨老三的案子暂时结案了,明天早晨你去拘留所交点罚款,然后就可以领人了。” “真的?”腾飞惊喜地问道:“明天就可以放出来了?” 郭大喜苦笑着说:“当然是真的,我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 腾飞站起身,把烟盒揣进兜里,离开包房,下楼后向茶楼的停车场走去。 刚走到停车场,腾飞猛然看到一条黑影此刻趴在自己的车门前,正专心致志地用一把螺丝刀撬自己的车门。这辆车今天刚买下来,连车牌都没来得及上,就被偷车贼看中了。腾飞摇头苦笑,尼玛的,这狗东西还真识货。 偷车贼并没有注意到腾飞到来,仍然在专心致志地用螺丝刀撬着车门,因为不得其法,急得满头大汗。 腾飞蹑手蹑脚走到偷车贼身边,伸手猛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道:“伙计,忙什么呢,需要帮忙吗?” 偷车贼吓了一大跳,猛回头惊恐地望着腾飞。真是冤家路窄,这个偷车贼他居然认识,不是别人,竟然是打过多次交道的鸡窝头。只是这小子如今换了发型,一头长发剃成了板寸。 “是你啊夏大爷,”鸡窝头战战兢兢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腾飞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打搅你正常工作了,不过这辆车是我的,能不能卖我个面子,我的车你就别偷了吧?” 鸡窝头脸都绿了,浑身开始颤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是你的车,对……对不住啊,如果知道是你的车,我……打死我……我也不敢啊。” 腾飞觉得特别可乐,冥冥之中他好像跟这家伙特别有缘分,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碰到他。他笑着说:“怎么,换了发型改门类了,以前不是在火车上偷包吗,如今改换门庭开始偷轿车了啊。” 鸡窝头颤抖着身体一点点站起身,背靠着车门哆嗦着,腾飞的态度虽然看起来和蔼可亲,可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人有多可怕,自己偷车被他抓个正着,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只是他一时也猜不出来腾飞会怎么对付他。 鸡窝头想冲腾飞笑一下,可一咧嘴笑得比哭还难看,哭丧着脸说:“大爷,夏大爷,求你放过我吧,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腾飞却一脸轻松地说:“哎,别哭嘛,我跟你说,偷车不是你这样偷的,这跟溜门撬锁不一样,用一把螺丝刀怎么可能撬开车门呢,你至少也要配一把万能钥匙,一辆轿车好歹也是几十万,这点本钱你都不想出,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偷车贼。” “夏大爷教训得是。”鸡窝头这回真的快哭了,压根不懂腾飞这是啥意思,如果是动手收拾他一顿那倒利索,可迟迟不见腾飞动手,越发让他感到心惊。鸡窝头终于忍不住道:“你要揍我就动手吧,别再折磨我了,我给你跪下了还不行吗?” 说着鸡窝头就要下跪,腾飞一把抓住他,笑着说:“放心,今天你大爷我心情好,绝对不会动手揍你的。我只想问问你,秀才还好吗?” 腾飞不仅没揍他,反而问起秀才,这更让鸡窝头摸不着头脑,诧异地说:“你是问我大哥?他……现在挺好的。” 腾飞笑了笑说:“回去替我转告他,我想他了,让他明天到游戏厅来找我。” 鸡窝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腾飞问道:“就这些?你……你真的不揍我?” 腾飞慈祥地笑着说:“当然就这些,你认为我这个人很喜欢暴力吗?” “那倒不是,”鸡窝头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好人。那……没事了,我……我可以走……走了吗?” 腾飞手指了指马路,说:“想走就走呗,不过我托你带的话一定要带到,秀才如果明天不来找我,他应该明白是什么后果。” 鸡窝头如释重负,一溜烟地走远,溜得比兔子还快。一想起鸡窝头看到自己就好像看到鬼一样的表情,腾飞哈哈大笑,连日来的郁闷都一扫而空。 跑出几百米远之后,见腾飞没有追上来,鸡窝头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长出一口气,心里暗骂:他妈的,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怎么到哪都能碰到这个瘟神。鸡窝头越想越窝火,我去他妈拉个巴子的! 窝火归窝火,腾飞交代的事鸡窝头却不敢怠慢,冲着夜空骂了几句娘之后,快步向五一街夜市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秀才正在跟罗铁锤等几个人坐在五一街夜市一家烤肉店里喝酒,他们从傍晚六点钟坐在这里开始喝,已经喝了四五个小时了,啤酒喝了二十四瓶,白酒喝了两瓶,仍然意犹未尽。 罗铁锤近来郁闷到了极点,自从由他看管的三家赌场被捣毁之后,他在牡丹社的地位日益边缘化,地位逐渐被腾飞取代,几乎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不仅如此,自从黑三娘与李杰共度过一夜云雨之后,就成了李杰面前的红人,现如今也对他不理不睬了。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人开始走霉运的时候,什么倒霉事都接踵而来,在牡丹社的地位不保,自己公司运营的金矿项目进展也十分不顺,随时有可能被唐猛小舅子的公司抢去,这一连串的打击搞得罗铁锤十分头痛。 按照罗铁锤的计划,只要拿到金矿开采权,他的天玺公司一盘棋就活了。为了这个金矿,他已经筹备了一年多,家底基本投进去了,原本指望李杰能疏通关系尽快拿下,可李杰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多少有些暧昧,始终不怎么给力,反而屡屡指责自己办事不利,如今半路上又杀出来个唐猛的小舅子与他竞争,市政府那边也不给个明确交代,半死不活吊在半空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这种感觉实在让人揪心。 每次一想到这些烦心事,罗铁锤就浑身难受,然而又束手无策,只能借酒消愁。可惜酒喝得越多,内心的烦躁也越多,几乎成了恶性循环。 今晚酒喝到这份上,罗铁锤有点多了,酒喝到嘴巴里都变得发苦,忍不住在秀才和镐头等几个兄弟面前发起了牢骚,说道:“伙计们,今年我罗铁锤流年不利,点确实有点背,哥几个给出个主意,怎么才能转运,好歹也得把目前这个颓势掰过来,再这样下去,天玺公司恐怕得关门了。” 182、一箭双雕 秀才在罗铁锤面前说话向来小心,知道罗铁锤最近极度郁闷,安慰道:“大哥,依我看,你没必要这么郁闷,现在虽然点背了点,不过好运气早晚还是会回来的。现在不过是个坎,抬腿迈过去也就迈过去了,只要矿山开采的许可证拿到手,一切都会时来运转,其它的小麻烦自然不在话下。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你没经历过,这点挫折对你来说算个屁呀,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镐头轻蔑地白了秀才一眼,不屑地说:“你说得倒轻巧,那你好歹给大哥出个主意,怎么把这个难关扛过去,漂亮话谁不会说,有本事你去帮大哥把开采许可证拿下来啊,溜须拍马都个毛用。” 秀才也有点恼了,镐头这厮有事没事总喜欢抢白自己几句,啥事都要针对他,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这狗东西。秀才拉下脸说:“镐头,你有事没事总要针对我是啥意思?对我有什么意见尽管说,别总是阴阳怪气的。” “都给我闭嘴!”罗铁锤低吼道:“你们他娘的还嫌不够闹心吗,真他妈的添堵。有能耐外面打一架去,别在这烦我。” 秀才和镐头都不吭声,互相仇视一眼,低下头闷声喝酒。 高森说:“要我说,这都怪夏腾飞那个王八蛋,如果不是他,我们哪会遇到这么多麻烦。他现在倒成了李大少面前的红人,抢了罗大哥的风头,如果不干掉他,罗老大你想翻身恐怕有点难度。” “就是!”镐头咬着牙说:“这个夏腾飞简直就是个丧门星,从一开始就跟我们作对,搞得我们干什么都不顺,如果不是他,蒋门神他们也不会载进去。早晚有一天,我非得亲手宰了他。” 其实罗铁锤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他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虽然他表面上求和,那也是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如今腾飞已成了他最痛恨的人。可是对付腾飞他们屡次失手,罗铁锤的信心被打击得所剩无几,一想到腾飞那双冰冷的眼睛,他胃里都一阵抽搐。 秀才冷笑道:“你要真能宰了他,我奖你五万块,可你真有这个本事吗?” “你还真别激老子,”镐头咬着牙说:“明的不行,我就不能暗中下手吗?他夏腾飞再牛逼,也只是个普通人,又没有三头六臂,我怕他作甚。不像有些人,被夏腾飞都吓破了胆子,听到这个名字吓得腿都发抖。” 这两个人眼瞅着又要掐起来,罗铁锤一拍桌子,怒斥道:“你们两个还有完没有?这嘴上的功夫要能把夏腾飞干掉,他早都死了一百次了。” 镐头和秀才再次闭上嘴,没敢搭腔。 罗铁锤喝下一口酒,沉默片刻后说:“镐头,我给你安排个任务,如果你能把这事办成了,公司的股份我给你百分之十。” 镐头眼睛一亮,兴奋地说:“什么任务,大哥,你尽管吩咐就是了。” 罗铁锤说:“从牡丹社传来消息,夏腾飞这次接到的命令是三天之内刺杀唐猛,这对我们来说是个趁机除掉他的好机会。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你没跟夏腾飞打过照面,他们都还不认识你,这几天你去盯着夏腾飞,只要他准备动手刺杀唐猛,你就在他行刺时制造混乱,然后开枪打死他,明白吗?” “啊,有这种事?”镐头惊讶地说道:“夏腾飞如果杀了唐猛,城北唐家一定不会放过他,那他就死定了,何必我们动手。” 罗铁锤恨其不争地骂道:“你懂个屁啊,如果夏腾飞得手了,那他在牡丹社的地位就更加牢固了,牡丹社怎么可能坐视城北唐家报复而不管不顾。以牡丹社的力量,对付区区一个城北唐家绰绰有余。” 镐头说:“可是如果我阻止夏腾飞刺杀唐猛,那就等于向牡丹社宣战,牡丹社要对付我们那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一旦查出来,你在牡丹社还怎么立足啊。” “你是猪脑子啊!”罗铁锤都快被气哭了,手指戳着镐头的脑壳骂道:“什么叫暗杀?你一定要让人看出来是你干的吗?如果夏腾飞刺杀唐猛成功,你可以帮助唐家的人将他击毙,然后迅速离开现场。如果夏腾飞刺杀失败,你可以设法拦住他,借唐家人的手除掉他,而且可以讨好唐猛,以后就算是我们不跟李杰混了,还有唐家在后面支持我们,这叫一箭双雕,懂不懂啊。” “我懂我懂了,”镐头头如捣蒜一般说道:“还是大哥高明,这一招你憋了好长时间了吧,怎么现在才跟兄弟们说。” 罗铁锤喝了一口酒,轻蔑地白了镐头一眼,说:“哎,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得夹紧尾巴做人。你只要告诉我,这个任务你能不能完成?” 镐头马上说:“大哥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罗铁锤接着吩咐道:“这件事必须办好,不容有任何差错,夏腾飞这伙人已经成了气候,我们绝不能跟他们硬碰硬,所以这次行动必须高度保密,任何人走漏了风声,我绝对不会轻饶。” 在场的几个人都点点头,异口同声说:“放心吧,我们绝对保密。” 罗铁锤接着吩咐道:“秀才和高森负责协助镐头,如果搞砸了,你们自己很清楚是什么后果。” 对这个决议,高森十分兴奋,一想起三番两次败在腾飞一伙人手里,他的心就一阵疼痛。作为江州的地头蛇,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高森之所以跟着罗铁锤混,就是为了等待时机伺机报复,这一天他终于等来了。 高森兴奋地说:“好!干他娘的,不杀夏腾飞,我誓不为人。” 接下来,几个人开始密谋行动计划,罗铁锤找来纸笔,在纸上图画着行动路线,以及行动分工,十分的详细周密。不难看出,这个计划在罗铁锤脑子里早已成型,只是始终在等待最合适的机会出现。 这时候鸡窝头来了,站在包房门口敲了敲门,怯生生地看着秀才和罗铁锤等人,说:“大哥,你在这里啊,让我一顿好找。” 秀才向鸡窝头招招手,说道:“你进来,我也正想找到你呢,这个月的份子钱你到现在还没交呢,到底怎么回事?” 鸡窝头走进房间,垂头丧气地说:“别提了,最近走霉运,出手几次都翻把了。本来想搞票大的,偷一辆轿车转手卖出去啥都有了,可他娘的运气实在太背了,没想到偷的那辆车竟然是夏腾飞的,还当场被他撞了个正着,我这……哎,说起来都是泪啊。” 秀才惊愕地问道:“有这种事,你偷谁的车不好,竟然去偷他的车。”转头一想,秀才诧异地说:“不对啊,夏腾飞什么时候有车了?” 鸡窝头哭丧着脸说:“应该是新买的,连车牌都没上呢,我就是看上是辆没挂牌的新车才下手的,哪里会想到居然是这个瘟神的车。” 上次为了求和,罗铁锤咬牙给了腾飞他们二十万,这二十万足够买辆车了,一想到这辆车居然是用自己的钱买的,罗铁锤心里又是一阵犯堵。 罗铁锤上下打量了鸡窝头一番,冷冷地问道:“你偷他的车被当场抓住,居然什么事没有就回来了,夏腾飞难道没打你一顿?” 鸡窝头回答说:“没有啊,我也纳闷了,这个夏腾飞像是变了一个人,居然动都没动我一根手指头,态度还挺客气,问我几位大哥最近怎么样,还说想我大哥了,让他明天去游戏厅找他。” 183、鸟枪换炮 一听到夏腾飞让自己去游戏厅找他,秀才的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上,罗铁锤就坐在身边,鸡窝头这二货嘴巴没个把门的,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一旦引起罗铁锤的怀疑,自己就死定了。 秀才怒吼道:“你他妈扯什么淡呢,夏腾飞想我们了,他是想我们死吧。你这傻逼,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宰了你。” 鸡窝头一脸委屈地说:“我说的是实话,真没敢胡说……” “你还说,”秀才猛地站起身,抡起胳膊怒吼道:“找抽是不是?” 鸡窝头吓得不敢吭声了,罗铁锤眼睛盯着秀才,低声道:“你给老子坐下,让他把话说完,到底是怎么回事。” 秀才后背的冷汗都冒了出来,鸡窝头万一再说错一句话,自己就洗不清了。夏腾飞这不是坑人吗,有什么事不能直接找自己,却要找这个笨蛋带话。 鸡窝头一五一十把刚才遇到腾飞的事说了一遍,听完后罗铁锤冷笑了一声,不屑地说:“这个夏腾飞原来也够阴险的,竟然想给我们来个反间计间,他故意在你小弟面前这么说,无非是想挑拨离间。” “是啊是啊,”秀才擦了擦脑门上冒出来的虚汗,长出一口气,说:“夏腾飞太阴险了,我们绝不能让他活过三天,这次一定要干掉他。” 沉默了一会,罗铁锤忽然说:“秀才,既然夏腾飞约见你,明天你带着你这个小弟一块去一趟欢乐狗,看看夏腾飞想耍什么花样。” 秀才刚放回去的心再次揪紧,急忙表明心迹:“大哥,你这是啥意思,不会是开始怀疑我对你的忠心了吧?我可以对天发誓……” “行了行了,”罗铁锤不耐烦地说:“别跟我来这套,我叫你去见夏腾飞是去探探他的虚实。这小子现如今春风得意,早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机会。我跟他有约定,井水不犯河水,你明天带着小弟去道个歉,把姿态放低点,让他以为我们真的怕了他。一个人只有在最得意的时候最容易摔跟头,我就是要让他产生幻觉,在他疏于防范时痛下杀手,务求一击毙命。” 秀才松了一口气,说:“既然大哥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照办就是了。” 接下来,几个人又接着喝酒,一直喝到凌晨两点钟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一大早,腾飞带着二蛋、王大头和张毅去了拘留所迎接杨老三归来。 十点钟的时候,拘留所的大门打开,杨老三从里面走了出来。被拘留了大半个月,杨老三明显比以前瘦了许多,不过却白净了许多,精神状态看上去也不错。 杨老三一走出来,看到腾飞、二蛋、王大头和张毅四个人一字排开,分别靠在两辆轿车上,正面带微笑望着他,心里感到一阵温暖,鼻子有点发酸,大步走上去,在每个人身上捶了一拳,哈哈大笑道:“我靠,你们几个小子还记得老子,知道来迎接我归队,算你们还有点良心。” 王大头笑着说:“靠,来之前我还纳闷呢,怎么这么快就把你小子放出来了。像你这种不学好的社会败类,就应该在里面多关几天,重新接受教训。才关了这么几天就放出来了,真是太遗憾了。” “去你奶奶的,”杨老三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孔,心里十分的兴奋,又在王大头胸口上捣了一拳,大笑着说:“你小子还有脸说,要不是你,老子能进去吗。一想起那天晚上你他娘的溜得那么快,老子掐死你的心都有了。” 杨老三注意到眼前的这两辆崭新的轿车,眼睛闪闪发亮,道:“卧槽,几天不见你们都鸟枪换炮了,轿车都开上了,这说明哥几个现在都混得不错嘛。” 二蛋笑着说:“少了你这个祸害,哥几个小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滋润呢。” 腾飞一拍杨老三的肩膀,说:“走吧,我们在江洲酒店订了一桌酒席,中午给你接风洗尘,把拘留所这点晦气洗掉,等到我们的新公司注册下来,哥几个就可以一起干一番事业了。” 杨老三上了腾飞的车,上车后不误感叹地说:“真是没想到,我这进去待了大半个月,外面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轿车有了,公司也有了,照这种速度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哥几个都要变成有钱人了。” 二蛋得意地说:“那当然,咱们的好日子已经来了,这个时代是属于我们的。” 杨老三和二蛋的情绪都不错,两人一路上时而互相挤兑,时而互相吹捧,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了江州酒店。 五个人进了包房,三姊妹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了,杨老三看到一个比一个光鲜亮丽的三大美女,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眼睛亮得吓人,张开双臂与三个人逐一拥抱。 杨老三抱了抱白无双,满面堆笑道:“大姐,我想死你了。” 然后又抱了抱李静洁,说:“二姐,我也想死你了。” 杨老三准备抱马兰时,二蛋挡在了马兰身前,被杨老三拦腰抱在怀里。杨老三情绪过于激动,也没看清楚抱住的人是不是马兰,一脸无耻地说:“三姐,我更想你,都快想死了。” 二蛋不齿地骂道:“你都死了三回了,怎么还不去死。狗东西,想趁机揩油,门都没有,睁大你的贼眼看清楚,把你的爪子拿开。” 杨老三这才发现抱在怀里的人居然是傻大黑粗的二蛋,笑骂道:“去你娘的,老子跟三姐拥抱你凑什么热闹,给老子滚犊子。” 马兰笑着说:“杨老三,你在拘留所是不是待傻了,现在出来是不是看到母猪都觉得忒漂亮?” 杨老三叹了口气说:“哎,还是三姐了解我,可不是嘛,拘留所里除了狱警,都是些穷凶极恶的男人,我怀疑连苍蝇都是公的,一天到晚一个母的都看不到。刚出来就一下子看到三个大美女,我能不激动吗?” 白无双上前揪住杨老三的耳朵,笑骂道:“行了,看在你在里面关了大半个月的份上我们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还来劲了。赶快坐下,给我放老实点。” 圆桌上放着两瓶五粮液,看到这一瓶五粮液,杨老三的眼睛更亮了,咽下一大口口水说:“卧槽,五粮液,用这么好的酒给我接风洗尘,我都快感动死了,你们敢不敢不对我这么好啊。” 张毅指着杨老三的鼻子笑骂道:“贱人,这瓶五粮液可是大姐珍藏了好几年的,自己都舍不得喝,今天为了给你接风才拿出来的。你要不想喝,我这还有江州酒厂出的江州原浆,你喝原浆,我们喝五粮液,行不行?” 杨老三笑着说:“别扯淡了,赶快给哥把酒满上。” 腾飞他们这一伙在江州酒店开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时候,忐忑不安的秀才带着鸡窝头,拎着两条烟和一瓶酒到了欢乐狗游戏厅。 来之前,秀才斗争了很久。自己有小辫子被腾飞抓在手里,虽然腾飞这些天一直没向他提出任何要求,但不等于永远不提要求,这次找他估计是要打探罗铁锤那边的动态,可罗铁锤要设计暗杀他的事绝对不能说出来,一旦双方开战,自己的处境就会变得十分糟糕,两边都别想讨好,说不定还会成为牺牲品。 秀才不愿意再见到腾飞,在他的内心深处,已经对这个人产生了无以复加的恐惧,只要一想到他那双含着讥讽的眼神,他的后背就直发冷。 184、羊入虎口 可越是不想见到的人,却偏偏必须要见。腾飞的话他不敢不听,罗铁锤的命令他同样不得不服从,所以此刻秀才的心前所未有的矛盾和纠结。 可到了游戏厅,伙计大耳朵却告诉秀才,两个老板都不在,出去喝酒了。大耳朵一边说,一边用警惕的眼神审视着秀才和鸡窝头。虽然秀才这次来态度友善,手里还提着礼品,脸上的笑容就像看到自己久违重逢的亲人一样热情,但在大耳朵看来,这两个人一准是夜猫子进宅没安好心。 腾飞和二蛋两个人都不在,秀才松了一口气,他实在害怕见到这两个人,反正自己来过了,意思到了就算完成任务了。 秀才转身想走,鸡窝头却多嘴道:“大哥,我们就这么回去了?” 秀才转头盯着鸡窝头,没好气地说道:“不回去咋整,难道在这里傻等着?” 鸡窝头是个死心眼,支支吾吾道:“我怕回去不好交代,罗大哥问起来我们怎么说啊。” 秀才一想也对,就这么回去不仅没发向罗铁锤交代,就是夏腾飞问起来他也不好说,想了想,秀才回头对大耳朵说:“夏老板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要不我们在这里等等他们。” 大耳朵轻蔑地白了秀才一眼,懒洋洋地说:“他们出去喝酒什么时候回来这可没准,你们要等就等呗。” 秀才掏出一盒软中华,掏出一支递给大耳朵,笑容满面地说:“这位兄弟,你千万别误会,我们这次来是给夏老板道歉的,昨天晚上他和我这位伙计有点误会,我特意来说明情况,你就行个方便,给夏老板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也好当面向他赔罪。” 大耳朵接过秀才递过来的中华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回味了一下说:“抽这么好的烟,看来你们混得不错啊。” 秀才谦虚地说:“嗨,混口饭吃而已,比不了你们夏老板,兄弟,你就帮忙行个方便呗。” 一边说着,秀才一边把剩下的大半盒中华烟塞给了大耳朵。大耳朵也不客气,接过来揣进兜里,说:“等着,我先打电话问问。” 大耳朵摇摇晃晃走到吧台,抓起电话呼叫腾飞的传呼。过了会,腾飞的电话回了过来,在电话里跟大耳朵交代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大耳朵打完电话,一摇一晃走到秀才面前,慢腾腾地说:“老板说了,他们都在江州酒店给杨老三接风,你要么在这里等着他,要么就去江州酒楼见他,他们都挺想你的。” 说完这句话,大耳朵还冲着秀才坏笑了一下,那样子显得十分讨厌。 听到他们都挺想你的这句话,秀才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被这些人想念可不是什么好事。秀才看着大耳朵问道:“夏老板真是这么说的?” 大耳朵坏笑道:“爱信不信,反正话我已经传到了,你要去就抓紧时间过去,不想去就在这等着。” 扔下这句话,大耳朵拎着一大串钥匙去给游戏厅的玩家上分去了,秀才和鸡窝头傻站在原地,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鸡窝头傻乎乎地问道:“大哥,我们到底去还是不去?” 秀才一咬牙一跺脚,下了狠心说:“走,别说是江州酒店,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去闯闯。” 秀才带着鸡窝头离开游戏厅,拦下一辆出租车一路向江洲酒店而去。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到了江州酒店,秀才从车里下来,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大步走进酒店。 到了腾飞他们所在的包房门口,秀才又深呼吸几下,敲了敲门,然后轻轻推开门,挤出满脸的笑容向包房内望去。 秀才和鸡窝头出现在门口,房间里正喝酒的腾飞他们全都暂停下来,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眼睛都不眨地望着站在门口的秀才,每个人脸上都看不出一丝表情。 腾飞他们八兄妹全都在这个房间里,阵容空前整齐,秀才觉得很尴尬,脸上发烧,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但仍硬着头皮谦卑地笑着说:“各位老大,都在呢,我……是不是来的不是……不是时候。” 没有人说话,在座八个人面无表情冷冷地望着尴尬万分的秀才和鸡窝头,那眼神里分明充满了讥讽和不屑,似乎每个人连话都懒得跟秀才讲。 秀才和鸡窝头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这回真的都不会了,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像两个傻子似的戳在门口,简直都快哭了。 忽然,房间里爆发出一阵哄笑,腾飞他们八个人像是商量好似的放声大笑,笑得秀才浑身一阵发冷,尴尬得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晕死过去。 等他们笑完了,秀才才硬着头皮说:“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搅各位的雅兴了,你们继续喝,我在外面等着。” 腾飞站起身,走到秀才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笑容满面地说:“来都来了,干嘛着急走呢。来吧,坐下来一块喝两杯。” 秀才尴尬地说:“你们兄弟喝酒,我坐在这里多不合适。没事,我在外面等着,你们继续喝,什么时候喝好了咱们再聊。” 腾飞拉着秀才的胳膊不松手,笑着说:“没什么不合适的,我们兄弟几个其实都蛮想你的。说起来你跟我们这些人还是蛮有缘分的,我们这些人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其实你功不可没。” 说着腾飞搭眼瞥了一眼小心翼翼陪着笑的鸡窝头,说:“尤其是这位兄弟,跟我们实在是太有缘了,今天难得遇到一块,坐下来一起喝两杯呗。” 秀才被腾飞硬拖着坐到了座位上,腾飞分别给秀才和鸡窝头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说:“来,先喝一杯,喝完我们好好叙叙旧。” 秀才实在摸不透腾飞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七上八下的,此刻的心情与昨晚鸡窝头被腾飞抓个现行几乎一模一样,浑身都不自在。如果进门就被这伙人痛骂一顿,哪怕打他一顿他心里反而踏实点,反而是这样以礼相待让他感到特别难受。 腾飞仍然笑眯眯地望着秀才和鸡窝头,看得两个人心里直发毛,只好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秀才小心地说道:“今天我来是特意给夏大哥道歉的,昨晚我这个兄弟冒犯了你,不过那纯属误会,他确实不知道那辆车是你的,我专程来跟你解释清楚,还希望夏老大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秀才说着把手里拎的两条烟和一瓶酒放在桌上,接着说:“这是一点小意思,还希望夏老大能赏脸收下。” 腾飞笑着说:“没事,昨晚那都不是个事,再说我的车不是还在吗。我今天叫你来,没别的事,就是想跟你喝杯酒。” “那就好,那就好。”秀才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低三下四地说:“我就知道夏老大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今天我也借花献佛,敬在座各位一杯。” 秀才起身抓过酒瓶,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又逐一给在座的人都斟满酒,双手端着酒杯说:“以前我跟各位有些误会,不过事情已经都过去了,喝了这杯酒,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了。” 秀才说完昂起脖子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喝干,然后向在座的人都亮了亮杯底,表示自己的酒一滴不剩。然而在座的人都没有动面前的酒杯,而是冷冷地望着他,那表情就好像狼群发现了可口得猎物。 秀才心里一惊,忽然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惊慌。 185、连环毒计 杨老三突然冷笑了一声,道:“秀才,我问你,罗铁锤最近又准备憋出什么阴招来对付我们?” 秀才后背感到一阵发冷,该来的还是来了,急忙回答:“没有啊,我们两家不是已经谈和了吗,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杨老三冷冷地问道:“那你告诉我,那个企图杀了我的死刑犯,是不是你花钱收买了他,然后指使他干的?” “什么?”秀才脱口说道:“有人要在拘留所里杀了你?这事我压根就不知道啊。再说了,我哪里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在拘留所收买人给我卖命。” 杨老三寒着脸说:“你少给我撞糊涂,不是你干的,那就是罗铁锤干的,这事除了你们不可能是别的人干的。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谁授意的?” “我真的不知道啊,”秀才满脸委屈地辩解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清楚。” 杨老三说:“秀才,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否则在你离开江州九点之前,我一定从你身上留下点东西,你可想好了。” 说完杨老三眼睛转到鸡窝头脸上,盯着他问道:“现在轮到你了,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罗铁锤授意的?” 鸡窝头没想到会问道自己,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战战兢兢地回答:“我?我大哥都不清楚,那我就更不知道了,这么机密的事哪里轮得上我。” “好,很好!”杨老三阴冷地笑了笑,站起身抓起一瓶白酒,走到鸡窝头面前,将酒瓶递给他说:“都不知道是吧。没问题,你把这瓶酒一口气给我喝了,我们就放你走,喝不完不许离开。” 鸡窝头抓着酒瓶子,一脸痛苦地看了看一满瓶白酒,然后抬起头看着杨老三,可怜巴巴地求饶道:“大哥,你……你饶了我吧,我是真不知情。” 一桌子人都不说话,安静地望着杨老三尽情表演,他在拘留所压抑了这么多天,今天总算找到了发泄口,不整点事出来他就不是杨老三了。 杨老三看也不看鸡窝头一眼,转头望着秀才,寒着脸问道:“想好了吗?” 鸡窝头无奈,只能昂起脖子喝下小半瓶白酒,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时可能掉下来。 秀才明白了,今天如果不提供点有用的消息出来,他肯定不可能完好无损离开这里,说不定又会像上次一样,抓回去丢在发霉的仓库里与老鼠作伴。 秀才低声说:“杨老哥,你说的事我确实不太清楚,不过如果真有这事,应该就是罗铁锤干的,除了他没别人。你们可能也知道,罗铁锤虽然表面上跟你们谈和停战,可他比谁都更恨你们。” 腾飞淡淡地笑了笑,说:“我当然清楚,否则今天也不会喊你来了。” 秀才咬咬牙,把心一横,说:“近期罗铁锤针对你们是有一次针对你的行动,你要小心点了,这一次他想要的可是你的命。” 秀才以为说出这个秘密,腾飞一定会大吃一惊,一桌子人纷纷变色,然而腾飞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表情,像是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感到吃惊。 马兰失声问道:“快说,罗铁锤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秀才左右环顾了一番,发现在座所有人都盯着他,目光转移到腾飞身上,犹豫片刻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我们换个地方,我单独跟夏老大把事情说清楚。” “不必了,”腾飞说:“在座的都是我的生死兄妹,没有一个外人。你今天说的话,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泄露出去。把罗铁锤的行动计划跟我们说清楚,如果证明完全属实,我们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秀才低着头沉思半天,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心里权衡着利弊。如果将罗铁锤的计划和盘托出,那就等于彻底将罗铁锤出卖了,以腾飞这伙人目前的实力,随随便便就可以灭掉罗铁锤,罗铁锤一完蛋,自己就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靠山了。 腾飞很清楚秀才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个人是一个唯利是图得小人,在他眼里除了利益,根本不存在什么道义,对他而言,有奶才是娘,其它的都是狗屁。 腾飞点了一根烟,若无其事地说:“不想说?没关系,我不会为难你的。即便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搞清楚,不过这就跟你没关系了。” 秀才犹豫再三,总算下定了决心,夏腾飞这伙人如今如日中天,罗铁锤完全无法阻止这些人上位,现在能讨好他们,总比陪着罗铁锤一块完蛋要强。秀才叹了口气,说:“好吧,我说,不过你们一定要替我保密,否则我刚走出这家酒店,就有可能横死在街头。” 接下来,秀才将罗铁锤的计划合盘拖出,当然,与他有关的那部分他自动做了过滤。将计划陈述完之后,秀才说:“事情就是这样,我所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在座的人听完秀才的陈述,心里都不禁打起了冷战,罗铁锤这一招不仅阴损恶毒,而且非常的巧妙,充分利用了人性的弱点,如果不慎落入他的圈套,他们这些人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罗铁锤实在是一个阴谋家,这样的人如果生在战争年代,一定是一个天才的军事家,可惜,他生错了时代。 腾飞忽然问道:“罗铁锤是如何知道牡丹社给我们的命令是刺杀唐猛?这个命令本来是绝密,是什么人将这个绝密计划告诉他的?” 秀才摇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只告诉我们是牡丹社内部传来的消息,其它的并没有多说。” 腾飞冷冷地笑了笑,说:“好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秀才站起身,冲在座的人点头笑了笑,拱拱手说:“那兄弟这就走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秀才的地方,你们尽管招呼就是了。”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用一种冰冷的眼神望着秀才。秀才一刻都不想在这里逗留了,带着鸡窝头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包房。走出房间的那一刻,秀才长出一口气,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眼神变得闪闪发光,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走出酒店后,鸡窝头忽然问道:“大哥,你把这么绝密的事情告诉了夏腾飞他们,一旦被罗老大知道了,我们可就死定了。” 秀才冷哼一声,自信满满地说:“这一次死的人一定不是我,而是他们。” 鸡窝头难以置信地望着满脸自信的秀才,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 秀才离开后,包房里陷入到死一般的沉默之中,所有人都不说话,静静地考虑着如何破解罗铁锤那个歹毒的计划。 最终还是马兰打破了沉默,她望着腾飞满脸担忧地说:“腾飞,这分明是一个连环毒计,牡丹社给你的命令既然连罗铁锤都知道,我怀疑唐猛也已经知情了,否则不可能那么凑巧请我们三日后去万江酒楼赴约。” 腾飞点点头,说:“我知道,这件事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李杰拉拢我们加入牡丹社,目的就是借我们的手干掉唐猛。这一箭三雕的计划,确实阴险歹毒,我们不过是牡丹社的棋子,用完之后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无论这次刺杀能不能成功,他都绝不会允许我活下去。” 马兰问道:“既然你什么都明白,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万江酒楼万万是不能赴约了,只要一脚踏进万家酒楼,就等于一只脚踩进了坟墓里。” 186、大阵仗 腾飞淡淡地笑了笑,说:“你认为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我们所能走的路都被堵死了,牡丹社的惩罚固然可怕,可城北唐家又岂是我们所能对抗的,所以无论我们去不去赴约,都要面临同样的报复。现在的问题根本不是去不去赴约,而是如何解开这个难题。” 始终沉默的白无双忽然说道:“既然别无选择,那就只能一条道跑到黑了。” 腾飞点点头,说:“没错,既然他们想借刀杀人,我们同样可以将计就计,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我们给他们来个隔岸观火。” “将计就计?”二蛋急忙问道:“怎么个将计就计,快跟大家说说。” 腾飞低头沉吟片刻,捋顺思路之后,将自己的想法大概讲了一遍。听完腾飞的讲述,在座的人心里豁然开朗,同时对腾飞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出了应对之策肃然起敬。罗铁锤如果知道腾飞的计策,一定会气得吐血,他一定会昂天长啸自己生不逢时,既生瑜何生亮。 李静洁还是有些疑问,问道:“腾飞,你这个计策确实十分巧妙,可计策要想落实,前提是罗铁锤必须出现在万江酒楼,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不去呢?那你这个计划就无法落实。” 腾飞自信地说:“他一定会出现在万江酒楼,任何人能想出如此精密的计策都会十分得意,必然会在现场观看自己的计谋得逞,这是他的得意之作,怎么可能会错过?更何况,他恨我,能亲眼看到我死,还有什么比这更解恨呢。” 李静洁摇头苦笑,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才算认识你了,原来你比我们认识的所有人都可怕。我很庆幸,幸亏我不是你的敌人。” 万江酒楼位于北城区的万江河畔,因为毗邻万江而得名,至今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是北城区字号最老的一家酒楼。这家酒楼同样也是城北唐家的产业,唐家一般有什么重要宴会都会安排在这里。 今天下午,唐猛早早就来到了万江酒楼,要了万江酒楼最大的一间包房,坐在里面静静等待着腾飞他们的到来。 唐甜推开门走进来,慢慢走到唐猛身边,手轻轻搭在唐猛肩膀上,柔声说:“大哥,按照你的吩咐,人手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夏腾飞他们进入酒楼,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唐猛满意地点点头,说:“很好,现在你可以回去了,这里接下来会变得非常危险,你最好不要留在这里。” 唐甜不明所以地问道:“可是万一夏腾飞他们不来呢?那你又该怎么办?” 唐猛自信地笑笑,说:“他们一定会来的,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唐甜接着问道:“我真的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其实我们与他们无冤无仇,有什么必要一定要斗得你死我活呢?以前你还想把夏腾飞拉拢到我们这边,让他为我们所用,可这才过了几天就要刀兵相见了。” 唐猛说:“是他们要杀我,难道我只能坐以待毙,等着他们来杀掉我?” “夏腾飞与我们无冤无仇,他根本没有杀你的理由?”唐甜反问道:“难道就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你就确信不疑?我总觉得这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让你和夏腾飞他们斗个两败俱伤,然后他从中渔利。” 唐猛忽然笑了,点点头说:“你能这么想,说明你终于肯动脑子思考问题,总算有些长进。不错,夏腾飞是没有杀我的理由,但有些人却没有一天不盼着我暴死。” 唐甜问道:“你说的有些人是谁?李杰还是萧铁他们?” 唐猛神秘地笑了笑,说:“最希望我死的人并不是他们,至少他们暂时没有非要置我于死地的必要,真正想杀我的人其实是我们唐家的人。” “我们唐家的人?大哥,你……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唐家未来的接班人,唐家的人怎么会盼着你死?”唐甜心惊肉跳地说道。 唐猛淡淡地说:“正因为我是唐家的法定继承人,才会有那么多人盼着我死,我死了就需要重新指定继承人,那这个人的机会就来了。” 唐甜差点失声叫出声来,无比震惊地说:“你……你是说……二哥要杀你?大哥,这怎么可能,二哥可是你一手带大的,他最听你的话,怎么会做这种事。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唐猛面无表情地说道:“是不是他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唐家确实有人加入了这个秘密组织牡丹社,他加入牡丹社的目的无非是借牡丹社的力量,成为唐家的合法继承人,吞没唐家的家产。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这一点都不鲜见。” “可是大哥……” 唐甜还想据理力争,却被唐猛挥手粗暴地打断,他低声命令道:“够了,你不必多说了,我知道现在跟你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还是让我们用事实说话吧。你马上离开这里,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有人流血,你是个女孩子,这种血腥的场面还是少见为妙。” “夏腾飞这个人很难对付,你千万小心。”唐甜迟疑着仍然不愿离去。 “快走吧,”唐猛赶鸭子一般往外赶着唐甜,“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如果连小小一个夏腾飞都对付不了,那我唐猛这些年就白混了。” 唐甜离开唐猛所在的豪华房间后,却没有马上离开,站在楼梯口迟疑了半天,紧紧咬了咬嘴唇,转身进了对面的包房。这间包房不仅能随时了解对面房间的情况,而且窗户正对准万江酒楼门口的开阔地,外面所有的情况从这间房居高临下望下去一目了然。 过了一会,唐甜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脚步声在唐猛所在的包房门口停下,然后是一阵敲门声。唐甜透过门口的玻璃望去,看到四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站在门口,在听到唐猛的声音后迅速闪入房间。 这四个人唐甜从来没有见过,不过从他们的身形和走路时的矫健不难判断出,这四个人就是唐猛从金城请来的职业杀手。据说,这四个人是金城最厉害的四大杀手,佣金非常高,至今没有失手记录,只要被他们盯上的人都活不过三天。唐猛这次花高价请这四个金牌杀手到江州来,难道只为了对付夏腾飞? 唐甜很清楚,整个万江酒楼都是唐猛的人,每个人都配有武器,而且还有三名狙击手潜伏在万江酒楼对面的房屋上,别说夏腾飞他们只有几个人,就算是来一个加强排的人,今天只要走进江州酒楼肯定是有来无回。为了对付夏腾飞,唐猛可以说是下了血本,如此的大阵仗用在夏腾飞身上,连唐甜都觉得过于奢侈,感觉就好像用大炮来打蚊子。 五点多钟的时候,万江酒楼开始陆续有客人来到,因为万江酒楼的价格昂贵,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楼下的停车场慢慢被一辆辆好车停满了。 然而今天来的客人却多少有些古怪,整个大厅里坐的几乎清一色都是男人,而且年龄都不大,普遍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发现这一点之后,唐甜的心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她隐约明白唐猛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人手,今天来到万江酒楼的人,目的并不仅仅是吃饭那么简单,也许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187、火药桶 大概六点钟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慢慢停在了万江酒楼的停车场,夏腾飞和二蛋从车里下来,看似十分随意地四处扫了一眼,然后昂首挺胸进入到万江酒楼内。 他们还是来了,唐甜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里,手心甚至都湿透了。看着腾飞和二蛋信步走入酒楼,唐甜忽然有点佩服这两个只有一面之缘人的胆识了。 腾飞和二蛋一走进大厅,偌大的酒楼大厅顿时安静下来,之前还在高谈阔论的人纷纷闭上了嘴巴。虽然没有人特意去看腾飞和二蛋,但似乎每个人都在注意他们,当腾飞和二蛋穿堂而过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轻了许多。当腾飞和二蛋从这些人身边擦身而过,甚至能听到他们紧张的心跳声。 该来的几乎都来了,不该来的也都来了,一次原本平常的邀约,却因为人心的变化开始滑向一个不可知的深渊。万江酒楼现在已经不单纯是一个吃饭的场所,而是变成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而点燃这个火药桶的引线,就捏在此刻正信步走入酒楼的这两个人手里。 走到楼梯口,腾飞和二蛋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一前一后抬腿迈上楼梯,刚走到楼梯中央,忽然两名彪形大汉出现在二楼楼梯口,面无表情地望着腾飞和二蛋。与此同时,从楼下也上来两名彪形大汉,两个人并排堵在了楼梯,仍然是面无表情望着腾飞和二蛋。 这样一来,楼上的两个人和楼下的两个人形成包夹之势,将腾飞和二蛋的前进和后退的路全部封死。难道他们要在这里动手?腾飞和二蛋同时握紧了拳头,暗暗调整自己的呼吸。 腾飞道:“几位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来晚了,”堵在楼梯口的一名彪形大汉说道:“唐大倌已经等了你们半个小时,这很不礼貌。” “抱歉,”腾飞淡淡地说:“路上堵车,来晚了一会。” “跟我们来吧。”两名彪形大汉转过身,沿着走廊向唐猛所在的包房走去。 腾飞和二蛋尾随在两人身后,而那两名堵住他们退路的彪形大汉同样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四个人始终保持着前后包夹的阵势,只要腾飞和二蛋稍有异动,四个人马上就会向他们发动致命的攻击。 包房门打开,唐猛正叼着一支烟坐在主位上,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身后束手站立着四个身穿深色西装的男人,每个人的腰里都鼓鼓囊囊的。看到腾飞和二蛋走进包房,唐猛的眼神仿佛一根针一般定格在腾飞脸上。 “夏老弟,你总算是来了,欢迎欢迎啊。”唐猛坐在座位上,屁股都没有挪一下,虽然嘴巴上说欢迎,可谁都看得出来,唐猛一点欢迎的意思都没有。 腾飞淡淡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还望唐大倌见谅。” 唐猛手掌指着自己对面的座位,说:“不妨事,请坐。” 腾飞注意到,唐猛对面的位置正冲着窗口,自己和二蛋坐在那两个位置上,后背就完全暴露在窗户,如果有人从窗外对准自己射击,他和二蛋就成了活靶子。 腾飞和二蛋在位子上坐下来,抬起头刚好与唐猛针尖一般的目光遭遇,两人对视片刻,唐猛忽然笑了,说:“说实话,我现在真的开始有点佩服你了。” “哦?”腾飞正襟危坐在唐猛对面,淡淡地问道:“佩服我什么?” 唐猛说:“在这种环境下你们还能保持如此的平静与从容,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腾飞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我们是唐大倌请来的客人,又是在你的地头上,有这么多精英守护,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得好!”唐猛举起酒杯,大声说:“来,喝酒!” 唐猛一昂头将杯中酒喝干,腾飞和二蛋也举起面前的酒杯,昂起头一口喝干。 “酒如何?”唐猛眼睛盯着腾飞和二蛋问道。 “好酒!”腾飞说。 唐猛忽然冷冷一笑,道:“招待贵客自然要用好酒好菜,可我诚意邀请的贵客却似乎不太给我面子。我邀请你们八兄妹,你们却只来了两人,看来我唐猛的这张脸在你们那里并不值钱。” 唐猛一边说,眼睛一边死死盯着腾飞,眼神逐渐变得更加锋利。 二蛋回答道:“唐大倌放心,我们既然答应你全部要来赴约,自然不会爽约,其他人随后就到。” “随后就到?”唐猛突然暴怒,瞪大眼睛说道:“你们当我是三岁的孩子那么好骗吗?” 二蛋冷冷地笑了一声,不慌不忙说道:“都说宴无好宴,以前我还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今天总算明白了。唐大倌,你请我们来到底是什么目的,相信你也是个爽快人,直说吧。” 唐猛正眼看也不看二蛋一眼,眼睛始终盯着腾飞,问道:“夏腾飞,虽然你们单刀赴会的胆识我很佩服,但我绝不会允许一个想杀我的人活在世上。” 腾飞抬起眼皮,与唐猛的眼睛对视,问道:“你是说我想杀你?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要杀你?” 唐猛的两只手放在桌子上,身体慢慢站起来,低声说道:“到了这个时候就没有继续装糊涂的必要了,你是没有杀我的直接动机和理由,但并不等于没有杀我的可能。你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唐猛的话音刚落,包房内的八个保镖同时拔出手枪,巴柄黑洞洞的枪口同时对准了腾飞和二蛋的脑袋。这八个人站立的方位几乎堵死了腾飞和二蛋所有可能躲避的空间,完全没有任何死角,只要枪声一响,腾飞和二蛋绝无生还的道理。可想而知,他们事先一定经过多次的演习训练。 腾飞没有动,二蛋却多少有些惊慌,正想起身时,腾飞从桌子下面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睛望着他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腾飞的身上仿佛有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当他的手抓住二蛋的胳膊时,二蛋心里忽然觉得十分踏实,在短暂的慌乱之后,重新恢复镇定,并且坐直了身体。 唐猛忽然又笑了,他点点头,目光中多了一份赞许之色,道:“不错,临危不乱,光是这样的心理素质就非比常人,杀了你这样的人才还真是有点可惜。” 腾飞心平气和地说道:“你要杀我,总要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总不能因为你怀疑我要对你不利,就在公共场合开枪打死我。我想唐家是名门世家,唐大倌总不至于蛮不讲理到这个地步。” 唐猛慢慢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酒瓶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抬起眼皮说:“说老实话,我本不想杀你,甚至一度想将你收为我用。你这个人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器,但这件利器要看握在谁的手里。虽然你没有杀我的理由,但你这把利器如今握在了想杀我的人手里,所以我只能先毁掉你。” “是什么人告诉你我们要杀你?”腾飞平静地反问道:“如果我要杀你,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你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坐在我对面。” “哦,是吗?”唐猛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你的这种自信倒是让我十分欣赏,不过我是从什么渠道得到这个消息就没必要告诉你了。你只要如实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来杀我,也许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188、狙击手 腾飞说:“我们的确是得到了一条刺杀你的指令,但这个指令我们是否执行主动权还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这条指令我带在身边,你看看,也许可以从笔迹上判断出这个真正想杀你的人究竟是谁。” 一边说着,腾飞的手慢慢摸到了上衣口袋,从兜里掏出那张用血写的命令,轻轻放在桌面上。而就在他的手摸到上衣口袋时,悄悄解开了上衣的扣子。 一名保镖走过来,伸手从腾飞面前抓起那张指令,走到唐猛身边,将指令递给唐猛。唐猛接过指令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看得出,唐猛在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愤怒,而据此不难判断,唐猛根据笔迹已经看出了写下这条指令的人究竟是谁。 沉默片刻,唐猛说道:“夏腾飞,你将如此绝密的命令拿给我,就不怕遭受牡丹社的惩罚吗?” 腾飞的嘴角露出一抹讥笑,道:“这早已不是什么绝密,从我们拿到命令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一个连环的阴谋,这个命令不仅你知道,罗铁锤也知道,我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人知道。之前我还不太明白这个阴谋的目的,现在开始有点明白了,发出这条命令的人,就是希望通过这件事点燃导火索,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我们,都不过是他们的棋子,过河之后就可以弃之不用。” 唐猛默然,但显然被腾飞的话所打动,沉默片刻后,唐猛道:“说下去!” 腾飞说:“今天,万江酒楼已经成了一个火药桶,而我们就是导火索,只要这里一响枪,就等于点燃了导火索,我们这些人都很难活着离开这里,真正要杀我们的人马上就会出现。” 唐猛冷冷地笑了起来,说:“这我倒没看出来,实话告诉你,万江酒楼里外都是我的人,任何人只要一有异动,马上就会被打成筛子。” “我知道,”腾飞说:“万江酒楼的一楼大厅起码有三桌客人是你的人,二楼也至少有两个包房里坐的是你埋伏的保镖,楼顶有四名枪手,万江酒楼对面的楼层里也至少有两名以上的狙击手,此刻他们的枪口正瞄准我们两人的后背,只等你一发暗号,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向我们开枪。” 腾飞说得十分平静,唐猛的脸上不由露出惊愕之色,他完全没有料到,腾飞居然对他的布置如此清楚。既然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毫不犹豫赴约,难道他有十足的把握在重重包围下全身而退? 腾飞接着说道:“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今天在万江酒楼布下重兵的除了你之外,别人也同样布下了重兵,牡丹社不会置身事外,想杀你的人同样要亲眼看到你的尸体才会罢休,而我无论是否得手,都会有人趁乱杀掉我。” 唐猛倒吸一口凉气,他突然意识到,腾飞说的很有可能是实情,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落入了一个可怕的圈套里。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可你还是毫不犹豫来了。”唐猛问道:“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腾飞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我没有选择,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明知道是个脓包,视而不见是没用的,要排毒必须刺破脓包。” 唐猛眯起眼睛,眼神又仿佛一根针,像是要刺穿腾飞的身体。迟疑片刻,唐猛道:“为了证明你所说的,看来我只能把你带走了,等着那个真正要杀我的人出现。来人,把他们给我绑起来带走。” 一直站在腾飞和二蛋身后的四个人迈步上前,用枪顶住腾飞和二蛋的后脑勺,另外一只手在两人身上搜索,当摸到腾飞和二蛋的胸膛时,这几个人惊得差点失声叫出声来,他们猛然发现,腾飞和二蛋的胸前都绑满了炸药。 唐猛也同时看到了两人身上捆绑的炸药,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来,低声命令道:“他们身上都是炸药,任何人不许开枪。” 腾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在他们惊慌失措时,腾飞和二蛋同时出手了。 腾飞一伸手抓住了身前那名保镖的手腕,闪电般抢走了他手里的手枪,然后一肘将他撞飞出去。身后的保镖刚反应过来,腾飞突然一矮身,绕到了他的腋下,一拳打在他的腋窝,伸手一抓,抓住了他手里的手枪,然后又是一个背跨,将他的身体扔在了饭桌上。这一连串动作几乎是在电光石闪之间完成的,转眼之间两名孔武有力的保镖手里的武器就落在了腾飞手里。 二蛋的动作比腾飞稍微慢了半拍,一出手抓住搜他身体的保镖手里的手枪,用力一拧,手枪已经到了他的手里,然后一拳挥出去打在了保镖脸上。被打中的保镖脸上仿佛挨了一发炮弹,一头栽倒在地。 二蛋虽然一击得手,但另外一名保镖已经扑上来拦腰将他抱住,身体动惮不得。这时腾飞已经搞定了两名保镖,见二蛋被制住,腾出手一枪柄砸在抱住二蛋的保镖后脑勺上,将他打晕了过去。 转眼之间,四个原本制住腾飞和二蛋的保镖武器被抢,完全丧失战斗力,形势转瞬之间就发生了逆转,唐猛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两个之前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此刻却大马金刀地站在自己面前。这两个人的能量远远超乎了自己的预料,他忽然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因为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唐猛特意从金城请来的四名金牌杀手举着枪护在了唐猛身前,手里的枪对准腾飞和二蛋,却始终不敢开枪。他们很清楚,一旦开枪引爆他们身上捆绑的炸药,这里所有的人都得死,因此只能傻愣愣地看着腾飞和二蛋大发神威。 腾飞仍然神色平静地望着唐猛,低声说道:“我说过,如果我真心要杀你,你绝对不会有机会站在我对面,现在我的话你愿意相信了吧。” 唐猛望着腾飞和二蛋说道:“有种,真有种,浑身帮忙炸药来赴约,我还真是低估了你们的胆量。不过你今天来到这里,就休想离开。” 唐猛对身边的四名金牌打手命令道:“把枪收起来,给我拿下!” 四名金牌打手将手枪插回腰里,迈步向腾飞和二蛋走了过去。从他们的身形和走路的步伐不难判断,这四个人目光炯炯有神,身手矫健,同样是久经战阵训练有素的高手,如果是徒手搏斗,他们以多敌少,胜率很大。 然而就在四个人刚向前迈出几步时,包房的玻璃砰发出的两声碎裂,两发子弹射向迎面走过来的两名杀手,两枪都是直接爆头,两名杀手同时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紧接着,又是两发子弹打进来,同样是一枪爆头,几乎是同时击中了另外两名金牌杀手的头颅,两人的头部鲜血飚出,人随即扑倒在地。 这是什么情况?唐猛埋伏在窗外准备击毙腾飞和二蛋的狙击手的射杀目标居然是唐猛自己的人。腾飞一时脑子也一片混乱,不过他来不及多想,马上俯下身体,猫腰藏到了狙击手无法射击的死角。 唐猛完全蒙了,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自己并没有发出指令,狙击手就开枪了,而且射杀的还是自己的手下,这他妈的是要造反吗? 腾飞用一种奇怪的姿势移动着身体,慢慢来到了窗口,背靠着墙壁,手抓住窗帘的下摆,以最快的速度将窗帘拉上。对面制高点上伏击的狙击手视线被窗帘挡住,无法判断房间内每个人的准确位置,射击就失去了目标。 189、手足相残 “夏腾飞,”唐猛低吼道:“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埋伏的人为什么要向自己人射击?” 腾飞背靠着墙壁,冲二蛋招招手,示意他移到自己身边,然后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的人已经被人收买了,现在我们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枪声一响,真正杀你的人立即就会出现,这里很快就要变成战场。” 二蛋的身体也靠在墙壁上,满脸讥讽地看着方寸大乱地唐猛,讥笑道:“唐大倌,现在你总该明白了,你的处境比我们强不到哪里去。你布局想灭掉我们,没想到自己一脚踩空也掉进了陷阱里,现在大家只好一起等死了。” 唐猛怒吼道:“你们他妈的绑着炸药来赴约,难道是来喝酒的。赶快想想办法,我们现在怎么办?” 腾飞背靠着墙,深吸一口气说:“按照我给你的那张纸条上写的话做,快,立即照着我的话做,我们快没时间了。” 腾飞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许多人奔着这间房间冲了过来,然后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大群手持利器的壮汉闯进了包房,将背靠在墙壁上的腾飞和二蛋团团围住。 此时偌大的包房内,躺着四具被一枪爆头的尸体,以及躺在地上失去战斗力的保镖。唐猛也卧倒在地上,身上涂满了血迹,用一只手捂着胸口,满脸痛苦地望着冲进来的人。 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年轻人,身穿一件休闲西装,相貌长得十分清秀,他慢步走进包房后,神情如同郊游一般背负着双手冷眼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唐猛,目光最后落在腾飞和二蛋身上。 唐猛一只手捂着胸口,伸出另外一只手,满脸痛苦地低语道:“老三,快,救我。” 然而这个被称为老三的年轻人仿佛看都懒得看唐猛一眼,满眼讥笑地轻声道:“大哥,你还好吗?” 唐猛咳嗽了一声,虚弱无比地说道:“我中了一枪,开枪打我的人是外面的狙击手,你快点送我去医院抢救,否则失血过多就来不及了。” “不着急,”老三轻松地说道:“等我先替你报了仇,再送你去医院不迟。” “你!”唐猛用喑哑地声音低声嘶吼道:“我是你大哥,你居然见死不救!” 老三的目光变得十分怨毒,他满脸厌恶地冷眼瞥了唐猛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我只是奇怪,这一枪怎么没把你直接打死。你活得已经够长了,现在可以安心去死了。” 唐猛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用一种绝望中饱含着悲哀的眼神望着老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三转过头,伸手用力一挥,命令道:“这两个人杀了我大哥,你们冲上去给我把他剁成肉泥,为我大哥报仇,以慰他在天之灵。” 老三一声令下,冲进包房的所有打手一拥而上,挥舞着手里的宽背砍刀向腾飞和二蛋扑杀过去。 真正的厮杀在这一刻开始了。 腾飞抓起一把椅子,朝着冲杀过来的打手们扔了过去,然后脚踩上另外一把椅子,一下子跳到了餐桌上,居高临下飞出两记连环脚,接连踹翻两名打手,然后身体从餐桌上居高临下跃下,在空中再次踹翻两名打手,落地后抢下一把宽背砍刀,一挥刀砍倒一名在自己扑过来的打手,然后又是一脚踹翻离自己最近的一名,一伸手从他手里抢下砍刀。 腾飞双刀在手,变得更加勇猛,两把刀舞得密不透风,一大群手持利刃的打手一时间居然无法靠近腾飞的身体。腾飞实在难缠,这些人全部奔着二蛋而去。 腾飞大吼一声:“二蛋,接刀!” 说完凌空将刀扔给二蛋,二蛋一伸手接住腾飞扔过来的砍刀,与这些人混战在一起,包房内顿时一片混战。 而唐猛这边,老三慢慢走到唐猛身边,手里拎着一把手枪,俯下身冷冷望着他,枪口一点点对准唐猛的额头,低声说:“大哥,你千万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我们生在唐家,谁让你是法定继承人,我们活在你的阴影下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也该是我们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唐猛的神情无比的悲哀,低声问道:“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老三阴测测地笑了一声,道:“你认为呢?就因为你是长子,所以你就拥有唐家的一切,而我们这些人只能听候你的吩咐,稍有不从,你就非打即骂。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们最恨的人就是你。” “好,”唐猛说道:“很好!我真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的好弟弟。你们做得很好,我总算知道最恨我的人是谁了,否则我还一直以为,我是我这些好弟弟的榜样,现在想起来这可真是他妈的自欺欺人。” 老三的目光变得更加阴冷,手指扣在了扳机上,咬着牙说:“好歹我们兄弟一场,我亲自送你上路吧,每年的这个时候,我绝对不会忘了给你少一份纸钱。” “不!不要!”一直躲在门外的唐甜突然冲了进来,像疯了一样冲到唐猛身边,大声嘶吼道:“三哥,你疯了吗,竟然连大哥也要杀掉!” 老三没想到唐甜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一时也慌了神,失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赶快给我滚出去!” 亲眼目睹自己的哥哥手足相残,唐甜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神智已经疯狂,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种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眼泪像雨点一般落下,用嘶哑的声音狂喊道:“我不,你要杀大哥就先杀了我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事情已经败落,自己的秘密已经被这么多人知道,今天这里的几个目击者都决不能活着让他们离开,老三的眼睛红得吓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低吼道:“如果你非要替他去死,那我只能连你一块杀掉。” 唐猛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老三,一字一句问道:“你真的连小妹都不放过?” “无毒不丈夫!”老三咬牙切齿状若疯狂地说道:“挡我者,死!” 老三的枪口对准了唐甜,唐甜无比悲伤地闭上了眼睛,准备承受自己的哥哥向自己射来的子弹。 “要死的人只有你!”唐猛突然发难,一拳打在了老三的脸上,在拳头击中老三面部的同时,另外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捏,老三手里的手枪掉落在地。 老三的身体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墙壁上,掉落在地后一口鲜血从嘴巴里喷了出来,血里还有两颗牙齿,可见唐猛这一拳的力量有多大。老三原本清秀的脸在吃了唐猛这一拳之后,如同发酵般肿胀起来,一张脸都变了形。 没有人会想到,唐猛居然是一个深藏不漏的格斗高手,这一拳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出拳的时机都堪称完美,没有十多年的功力,绝对不可能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 唐猛慢慢从地上站起身,腰杆挺得笔直,脸上的神情冷得仿佛一块冰,像是换了一个人,身体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唐猛冷眼望着老三,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死人。 老三身体倒地后接连咳出几口鲜血,抬起头看着如同一座铁塔般站在自己面前的唐猛,身体如同跌入冰窖般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冷。输了,这回是彻底输了,精心策划了这么长时间,却输得一败涂地。他高估了自己,却低估了唐猛。 190、突袭 唐甜同样吃惊地望着起死回神的唐猛,大脑一阵混乱,刚刚还像随时都可能死去的大哥,此刻如同一座大山般矗立在自己面前,而一心要杀死大哥的三哥却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这一切变化得太快,快得让她几乎失去了反应能力。 唐甜傻了一样望着唐猛,惊愕地说道:“大哥,你……没有受伤?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猛冷冷地说道:“那你就要问问他了。” 唐甜将老三从地上扶起来,抓住他的胳膊问道:“三哥,你快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大哥,难道真的就是为了争夺唐家的家产?” 老三轻咳了几声,用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凄惨地笑了一声,道:“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你。” 唐猛冷冷地笑了一声,道:“好,有种,敢作敢当,这一点倒不愧是我唐家的子孙。你可以杀我,但我却不会杀你。” 唐猛再也懒得看老三一眼,眼睛转移到正在苦战的腾飞和二蛋身上,忽然一声断喝道:“都给我住手!”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唐猛这一声炸雷般的断喝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腾飞和二蛋趁这个机会总算得到了喘息,急忙跳出包围,后背靠在墙壁上喘息。 刚才这一阵混战,腾飞和二蛋都不同程度受了伤,二蛋的后背被砍了三刀,衣服被砍得支离破碎,浑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如果不是唐猛这一声断喝,再要不了几分钟他就会被那些发了疯一样的打手活活砍死。 腾飞的情况比二蛋也好不到哪去,左臂和后背分别被砍了一刀,伤口虽然不是很深,但血流了不少,血液流失造成体力不断下降,此刻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有那么几次,对方的刀几乎已经砍倒了他的脖子,完全是依靠经验和本能躲了过去。随着体力下降,腾飞的动作也没有那么灵活,脚步移动越来越迟缓,苦苦支撑着等待突围的机会。 唐猛这一声断喝,等于救了腾飞和二蛋两条命。 在场的人停手之后,唐猛冷眼环视了一圈所有人,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唐家所有的人都给我听着,唐亮违背祖训,设计谋杀家族继承人,现已被唐家除名。” 唐亮就是唐家的老三,他带来的这批人全部隶属于唐家的管制,虽然个别人是他的心腹,但唐猛作为唐家的法定继承人,在唐家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他的命令在唐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既然他公开宣布唐亮已经被唐家除名,那等于是宣判了唐亮在唐家的末日。 唐猛接着命令道:“所有人听我命令,把唐亮给我绑起来,带回唐家等候家法处置。” 没有人动作,转瞬之间事情就发生了如此大的逆转,这些唐亮带来的人仍然没有回过神来,纷纷傻站在原地。 唐猛慢慢举起枪,对准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打手,冷冷地说道:“胆敢违抗我的命令者,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这个死字唐猛说得很重,听得人浑身都感到一股寒冷,死字刚刚说完,唐猛就扣动了扳机,一发子弹射进了那名打手的肩膀上。这名打手的身体被这一枪打得身体几乎飞了起来,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 这一枪不过是立威,枪响过后唐家所有的人都垂下头,连看都不敢再看唐猛一眼。 “我的命令你们听到了吗?”唐猛接着说道:“把唐亮这个叛徒给我绑起来,带回唐家等候发落。” 两名打手上前,掏出绳索准备将唐亮捆绑起来。然而这时候唐亮突然拔出一把匕首,一下子捅进了那名打手小腹里,得手后立即飞起一脚,踹翻另外一名打手,然后身体轻盈地一个侧翻身来到了窗口,一把拉开窗帘跳上了窗户,然后回头朝唐猛投去怨毒的一眼,冷笑一声从窗口跳了下去。 唐猛无动于衷地望着唐亮的表演,眼神里充满了悲哀和痛惜。事实上,在唐亮蹿到窗口时,他有充足的时间一枪将唐亮撂倒,可他始终都没有任何动作,任由唐亮大摇大摆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 看到唐亮逃走,唐甜悬在空中的心总算落回了原位,她看着唐猛轻声说道:“大哥,三哥虽然有错,可罪不至死,你……能不能……” 唐猛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我要杀他,他早已变成了一具尸体。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替我转告他,最好离开江州,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他。” 唐甜低下头,哽咽着说道:“其实我知道,这次是你手下留情了,否则三哥根本没有机会逃走,可是大哥……” “没有可是!”唐猛转过身,背对着唐甜说道:“你走吧,带着唐家的人马上离开这里,今天这里流的血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唐家再有人流血。” 唐甜点点头,低声说:“嗯,我听你的。” 唐甜带着唐家的人离开了,偌大的包房内除了地上躺着的四具尸体外,只剩下唐猛和腾飞、二蛋三人。 腾飞看着满脸冷色的的唐猛,问道:“你把所有人都撤走,难道就不怕我们对你突然发难吗?” 唐猛轻蔑地撇撇嘴,说道:“就凭你们两个,未必杀得了我。我只是很好奇,真正要置我于死地的是我们唐家的人?” 腾飞同样轻蔑地撇撇嘴,道:“职业秘密,这一点我不能告诉你。唐大倌,现在事情你都已经清楚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唐猛接着问道:“没有我的人头做投名状,你们回去如何向牡丹社交差?” 腾飞若无其事地笑笑,说:“有劳唐大倌费心,不过这件事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万江酒楼一响枪,结果就已经注定了,有人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要杀我的人仍然留在这个酒楼里。” 唐猛望着腾飞和二蛋,眼神兔死狐悲的伤悲。 腾飞和二蛋简单包扎了一番身上的伤口,深吸一口气,然后并肩走出包房,沿着楼梯慢慢往楼下走去。 楼上已经打翻了天,楼下大厅里居然还坐着七八桌客人,但这几桌客人却没有动筷子,而是端坐在座位上,冷眼望着浑身是血的腾飞和二蛋从楼上走了下来。 这几桌人腾飞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其中有两桌人是自己人,三姊妹和张毅、杨老三和王大头他们都在其中,而另外几桌人都是生面孔。 腾飞和二蛋刚走下楼梯,忽然听到有人低吼一声“下来了,抄家伙。” 然后其中两桌客人纷纷站抽出藏在桌下的长刀朝着腾飞和二蛋冲了过来,无数把大刀闪着寒光劈头盖脸劈向腾飞和二蛋的脑袋。这两桌人已经等了太长时间,只等着两人出现,早已跃跃欲试,看到腾飞和二蛋如同见到了最可口的猎物,兴奋得眼睛几乎都要燃烧起来,每一刀都是致命的杀招。 腾飞和二蛋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勉强避开第一拨攻势,已经累得气喘如牛。 二蛋一边抵挡,一边大吼道:“张毅、杨老三,你们他妈的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们被人砍成肉泥吗,还不动手!” 二蛋话音刚落,就发现杨老三已经手持一把宽背砍刀到了自己身边,一刀砍翻一名杀手,大笑着说:“哈哈,痛快,又他娘的可以跟你们并肩作战了。” 其实根本不用二蛋提醒,马兰他们第一时间就已经加入了战局,一场几十人的大规模械斗在万江酒楼再次拉开了帷幕。 191、恶战 这群偷袭腾飞和二蛋的杀手没想到腾飞他们是有备而战,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刚一交战不到一分钟就有五六个人被砍倒在地。这一次,三姊妹带来的人都是精兵,每个人都能以一当十,可谓精英尽出,战斗力十分强悍,别说双方人数大致均等,即便对付比他们多出一倍的人数也绰绰有余。 今天三姊妹再次联手出战,没人手里握的都是她们成名的武器——菜刀。说是菜刀,其实不太准确,这种菜刀要比一般家用的菜刀短小许多,均是精钢所制,被打磨得十分锋利,轻巧但霸道,非常适合近距离作战,尤其是握在女人手里,就更容易发挥威力。 马兰休养了一个多月时间,这回总算找到了泄恨的机会,一马当先冲出人群后手起刀落,距离她最近的两名打手前胸和胳膊立即中刀。这两人也是亡命徒,中刀后不仅没有任何退缩之意,反而激发了斗志,嗷嗷叫着挥刀向马兰劈了过去。 马兰一咬牙,脚步灵活走位,一闪身就到了对方身后,挥起手里的小菜刀,一刀劈在对方的脖子上,然后抬腿一脚猛踹,踹在了对方的面门上,将对手踹翻在地。而另外一个趁马兰与同伙纠缠时,拦腰一刀劈向马兰的后背。 眼看马兰要吃大亏,腾飞手里的刀立即飞出,一刀钉在偷袭马兰的杀手胳膊上。马兰猛回头,见杀手的刀落地,抬起手肘,一肘子撞在杀手的咽喉上,然后反身一刀劈下去,刀锋砍进了杀手的肩膀上。挨了马兰这一刀之后,强悍的杀手终于支撑不住,翻了个白眼轰然倒地。 打翻两名杀手之后,马兰一个健步蹿到腾飞身边,望着他浑身的血迹问道:“腾飞,你怎么样,还能不能坚持?” 腾飞说:“我没事,一点皮外伤。” 马兰一只手扶住腾飞的胳膊,说道:“你和二蛋都受了伤,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护送你们离开。”说完马兰扭头冲二蛋吼道:“二蛋,跟在我们后面,我们三个人先冲出去。” 马兰不由分手,拖着腾飞就往外闯,二蛋紧紧尾随在两人身后,三人一边往外冲,一边应付阻拦他们离开的打手。 然而他们当他们即将要冲出一楼大厅时,从外面忽然又涌进来一大批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些人手里提的都是关公大刀,刀身加上刀柄足有一米五,舞起来虎虎生风,一刀劈下去能将人劈成两半。 这一批人才是罗铁锤组织的精锐队伍,带队的正是罗铁锤的第一干将镐头,他们在门外已经埋伏了很久,只要腾飞冲出来就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格杀,这一回他们绝不能让腾飞活着离开万江酒楼。 这一批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夏腾飞,其他人都可以忽略不计。罗铁锤比谁都清楚,夏腾飞这一伙虽然有八兄妹,但真正的主心骨却是夏腾飞,只要腾飞一死,他们这一伙人就会土崩瓦解。 这些人冲进来根本不做任何停顿,关公大刀全部向腾飞的身上招呼。腾飞虽然预感到门外会有人伏击,但没料到这些人完全是搏命的打法,好像全部跟自己有天大的仇怨,招招都是置自己于死地的杀手。 强吸一口气,腾飞一把推开马兰,举起手里的宽背砍刀挡住迎面劈过来的关公大刀,冲马兰和二蛋大吼一声:“你们快走,我来殿后。” 马兰和二蛋哪里肯走,两个人也已经杀红了眼,操着武器冲进人群中,与对方混战成一团。白无双他们此刻也基本上解决了第一拨攻击腾飞的那伙人,看到腾飞他们再次遇险,立即操着武器冲过来加入战斗。 此时的万江酒楼已经成了屠宰场,不断传来刀锋砍入肉体的撕裂声,以及呼喊声和惨叫声,砍人的和被砍的都是满身血迹,地板上、桌椅板凳上全是人身上飞溅的鲜血,甚至有飞落的人体器官。 腾飞在打翻几名格杀他的杀手之后,身上已经被鲜血和汗水浸透,体力也已经衰竭殆尽,手里那把宽背砍刀已经被砍成了两截,只剩下半截子刀柄。力竭之时,腾飞脚下虚浮,身体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却正好躲过了迎头劈下来的一把关公大刀。刀手一刀砍空,刀锋砍入了地面,红星四溅。 腾飞挥拳痛击刀手的面门,同时一脚踩在他的小腿骨上,只听到嘎嘣一声,刀手的小腿被踹断。腾飞一把抢过刀手的那把关公大刀,用刀戳在地上,勉强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大厅里混战成一锅粥时,镐头始终叼着一支烟站在门外冷眼旁观,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这次一击必杀的机会不容错过,镐头一只手从嘴巴上摘下烟屁股,手指用力一弹,烟头闪着火星字直奔腾飞的眼睛,镐头猛喝一声,抡起自己那把加长的关公大刀,跃入人群中,直奔腾飞而去。 腾飞并不认识镐头,当烟头飞向自己的眼睛时下意识闭上眼睛往旁边一躲,待再次睁开眼时,镐头手里那把关公大刀已经到了自己头顶,以排山倒海之势凌空劈下。这一刀夹着风声,势大力沉,别说被劈个正着,就算是被擦着也绝无活命的机会。 这时候不拼命都不行了,腾飞一咬牙,把心一横,刀尖支撑着地面,身体凌空翻了起来,身体悬挂在把柄上仿佛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镐头一刀劈在腾飞面前的地板上,地板都被劈开了一道口子。 一击不中,镐头急忙反手又是一刀横着削出,刀锋砍在腾飞的刀杆上,两把铁器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溅起一阵火星。挂在刀杆上的腾飞身体被震落,落在了地面上,十分的狼狈。 原来大名鼎鼎的夏腾飞也不是神仙,并非不可战胜,镐头心中大喜,大喝一声再次抡起刀,凌空向跌落在地上的腾飞劈了下去。此时的腾飞这时候精疲力竭,有苦难言,只能拼命躲闪,几乎难以招架。 而此时的镐头越战越勇,接连向腾飞劈出了三刀,每一刀几乎都要劈中腾飞的身体,可惜每次在即将得手时被腾飞躲闪了过去。而腾飞也是苦不堪言,之前体力消耗太大,流了那么多血也让自己的体能大打折扣,如果郭大喜他们再不出来救场,他这回真的要报销了。 不容多想,镐头又一次凌空劈出了第四刀,这时候腾飞的身体已经滚到了大厅的死角,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间躲避,镐头这一刀裹着风声照准腾飞的头颅砍了下去。 眼看腾飞就要被镐头一刀劈成两半,之前被两名杀手缠住的李静洁终于腾出了手,惊叫一声,甩手扔出了自己手里的小菜刀。 三姊妹使用的菜刀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功能,那就是关键时刻可以作为飞刀使用。这种刀制造的时候其实用意颇深,虽然杀伤力有限,但使用者只要掌握好技巧,在打斗中却能发挥近战的优势,而且刀体前轻后重,必要时可以菜刀变飞刀,飞刀伤人。 飞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发出凌厉的呼啸声,准确地刺入镐头的肩胛骨,瞬间刺破了聚集在镐头手臂上的力量。镐头这一刀顿时失去准头,劈在了腾飞身边的椅子上,余力仍然将椅子劈成两半。 劈下这一刀,镐头力竭,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腾飞趁机从地上翻滚起身,抄起自己手里的关公大刀,挥出一刀,用刀背砸在镐头的后脑勺上。镐头生吃这一下,脑子嗡的一声晕厥过去。 192、奇兵 这时候大厅的战斗仍在进行,两彪人马杀得人仰马翻,混作一团,已经难以辨清敌我。郭大喜他们怎么还没来?腾飞心里暗暗叫苦,万江酒楼已经死伤这么多人,再这样打下去,必然要有更大的伤亡。 二蛋这时候已经变成一个血人,身上全是被刀砍伤的口子,两名刀手已经将他逼到了死角,眼看就要支撑不下去了。腾飞深吸一口气,然后低吼一声,挥舞着大刀冲了过去。 忽然,砰的一声枪响,一发子弹擦着腾飞的头皮飞了过去。卧槽,腾飞心里一惊,连忙一个翻身躲在了一张桌子后,抬起头往射击的位置望去。 向自己开枪的人站在二楼,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同时还戴着一幅墨镜,大大的镜片几乎遮住了半边脸。这个人一身黑衣,又挡住了大部分脸部,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谁。不过一个人既然要这样装扮,目的无非是掩人耳目,不希望有人认出自己。 但腾飞第一时间就得出了自己判断,罗铁锤——没错,这个人一定就是罗铁锤,他终于出现了。既然罗铁锤已经现身,那李杰应该也已经到了万江酒楼。 黑衣黑帽的人确实是罗铁锤,他调动了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全力狙杀夏腾飞,然而夏腾飞他们似乎早有准备,始终无法得手,藏在二楼包房的罗铁锤看到镐头被腾飞打晕,彻底丧失了耐心,只能自己亲自出马了。 然而罗铁锤的枪法却没有他自己想象中那么好,第一枪未能打中腾飞,马上接连又是连发两枪。而这时候腾飞已经躲在了餐桌后面,两发子弹打在腾飞掩护身体的桌面上,将桌上的餐具打得四处横飞。 接连几声枪响之后,大厅里斗得正酣的两拨人马都怔了一下,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双方趁机迅速分开,各自的人马聚拢在一起,双方很有默契的达成暂时停战状态。 暗杀变成了真刀真枪的实战,之前精心设计的偷袭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实施,罗铁锤心里一阵悲伤,难道我有生之年就不能杀掉这个可恶的夏腾飞吗?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豁出去硬干了,罗铁锤沙哑着嗓子低吼道:“给我上,不惜一切代价杀掉夏腾飞,任何人只要杀了夏腾飞,赏金三十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果然没错,罗铁锤话刚说完,就有人挥舞着关公大刀冲着腾飞冲了过去,甚至连晕倒在地的镐头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然后拎着关公大刀冲着腾飞劈了过去。 腾飞内心的愤怒火山爆发般喷发了,他一直在等,等着罗铁锤或者李杰的出现,只要这两个人出现,这次行动才算成功,否则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没有多大的意义。现在,罗铁锤终于现身了,愤怒的腾飞终于要出手了。 望着镐头劈过来的大刀,腾飞猛地抄起手里的关公大刀,硬着镐头的刀锋劈了过去。这一刀的力量之大,速度之快,完全不像一个精疲力竭的人劈出来的,只听一声脆响,镐头的大刀竟然被劈成两段。腾飞的刀锋砍断镐头的刀锋之后,余力未衰,竟然劈进了镐头的肩膀上,刀锋深深刺入肉中。 这一刀几乎将镐头的胆都吓破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惊得裤裆里一激灵,一泡尿尿到了裤子里,沿着裤管流在地面上,脚底下很快湿了一大坨。 此时腾飞已经动了杀机,原本这一刀他是下了狠心要将镐头一刀劈为两半的,在最后一刻还是留了三分力,否则这一刀必然让镐头命丧当场。 这时那两名率先冲上来的刀手已经扑到了腾飞身后,两把大刀凌空劈向腾飞。腾飞拔刀,看也不看身后的两名刀手,反手又是一刀挥出,关公大刀发出破空的响声,划出一道妖异的弧度劈在身后那两把大刀的刀锋上,只听两声嘎嘣脆响,两把刀先后被斩为两截。在斩断两把刀锋后,刀势仍不停歇,贴着两名刀手的头皮化了出去,两缕头发从空中飘落。 两名刀手看着自己的头发连着头皮从空中飘落,两个人瞬间全身如同调入冰窖,深切地体会到死亡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感觉。不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刀光又是一闪,一只耳朵飞向空中。然后刀光又是一闪,又一只耳朵飞向空中。 接连三刀,吓破了镐头的苦胆,削掉了两名刀手的耳朵,之前已经强弩之末的腾飞此刻却又如同天神下凡般站在那里,握着大刀冷冷地说道:“还有谁?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在场的人都被他如此的生猛镇住了,一时间罗铁锤那帮人再也没有人敢上前,纷纷往后退缩。 罗铁锤快要疯了,这样都杀不了腾飞,以后自己在江州彻底无法立足了,举起手枪照准腾飞又是一枪打过去,腾飞一刀劈出,刀锋与子弹在空中相撞,砰的一声,刀刃被子弹蹦出一个缺口。 罗铁锤这回彻底傻眼了,这个人到底是人是鬼,他的动作怎么可能比子弹还快,握着手枪傻愣在原地。腾飞转过身,面对着站在二楼的罗铁锤,一把撕开上衣,露出捆绑在身上的炸药,握着大刀说道:“来,照准这里,开枪。” 浑身浴血的二蛋也拖着受伤的双腿走到腾飞身边,撕开上衣的扣子,同样露出满身的炸药,望着站在二楼的罗铁锤,瞪大了眼睛说道:“开枪啊,只要你一开枪,这里所有的人都得死!” 看到腾飞和二蛋身上捆绑的炸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往后退了几步,远远躲开这两个一心赴死的疯子。这些刀手都是所谓的亡命徒,可他们第一次遇到比他们更狠的人,这两个人不仅对敌人凶残,对自己也是如此狠,与这样的疯子做敌人,想起来都让人后背发冷。 罗铁锤握着枪的手开始颤抖,他费尽心机要致对方于死地,却等来了这个玉石俱焚的结果。眼前这个人太强大了,他有着钢铁一般的神经,几乎无法战胜的战斗力,罗铁锤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胆寒。 罗铁锤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他已经意识到,这一次如果再失败,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他和夏腾飞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想到这里,罗铁锤原本垂下的枪口再次举了起来,对准了腾飞的脑袋,手指紧紧扣在了扳机上。 这时候一条人影忽然出现在罗铁锤身后,罗铁锤听到脚步声,猛回头望去,却只看到了一只硕大的拳头,然后他就感到眼前一黑,眼眉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传来,然后又感到一只大脚狠狠踹在了自己胸口上,身体被打得飞了起来,直接从二楼摔在了一楼地板上。 唐猛出现在二楼走廊里,冷眼望着从二楼飞下去的罗铁锤,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已经表演了太长时间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唐猛的话刚说完,从二楼包房和一楼包房突然冲出来一大群黑枪实弹的特警队员,将一楼所有人团团包围,然后酒楼外传来响亮的警笛声。 带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郭大喜,他从二楼包房走出来之后,站在楼梯口大声说道:“所有人给我听着,这里已经被我们包围,所有人放下武器,胆敢有顽抗者就地击毙!” 这场殴斗打到这份上,其实大部分人都不想再打下去了,警察一出现,许多人反而松了一口气,纷纷扔掉手里的武器,抱头蹲在地上。 193、不眠之夜 特警们一拥而上,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戴上手铐。然而腾飞和二蛋身上捆的炸药还是让特警们心悸,一旦擦枪走火后果不堪设想。 腾飞扔掉手里的关公大刀,与郭大喜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伸手扯掉身上捆绑的炸药,伸出双手,示意特警给自己戴上手铐。二蛋见腾飞已经放弃抵抗,也如法炮制,扔掉手里的武器,解下捆在身上的炸药,然后伸出了双手。 不大一会功夫,无论是罗铁锤的人,还是腾飞这边的人,都被收缴了武器,戴上了手铐。从二楼摔下去的罗铁锤受了重伤,同样被特警从地上揪起来,戴上手铐押上了警车。 郭大喜站在二楼说道:“来人,把夏腾飞单独押上我的警车,其他人全部带回去严加审讯。” 在两名特警的押送下,腾飞被押上郭大喜的警车。坐进警车里,腾飞的心才真正落回原位,身体也疲惫到了极点。这一场恶战,几乎消耗掉了他所有的体力,坐下来才感觉到双腿抽搐,浑身酸痛,身上的汗水全部冒了出来。 这时候腾飞从车窗里看到,李杰和黑寡妇居然也被几名特警从酒楼里押出来,塞进了一辆警车里。总算没有让李杰跑掉,腾飞长松一口气,否则这次行动很有可能就前功尽弃了。 坐在警车里好半天,郭大喜才出现,挥手赶走车里看押腾飞的特警后,郭大喜长出一口气,说:“腾飞,你干得漂亮,这次行动十分顺利,达到了预期的目的,罗铁锤和李杰悉数归案。通过今天的案子,我们完全可以撕开一条口子,通过彻查逼牡丹社的幕后真凶现身。” 看着一脸兴奋的郭大喜,腾飞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他早已带人埋伏在了万江酒楼里,却迟迟不肯行动,眼睁睁看着自己几乎被那群杀手打死,目的就是为了等罗铁锤和李杰现身。为了达到目的,他不择手段,完全无视自己这么多人的安危,在他眼里,自己这些人的性命根本就无关紧要。 为了完成任务,虽然腾飞明知道郭大喜这样做无可指责,可心里却极度不舒服。自己是牡丹社用来达到目的的棋子,同样也是郭大喜达到目的的棋子,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让人心寒。 见腾飞半天不说话,郭大喜扭头望着腾飞问道:“怎么,你好像很不高兴?” 腾飞冷冷地笑了一下,冷嘲热讽道:“如果你是我,你会高兴吗?如果为了完成这次任务,我被他们砍死了,效果是不是更为逼真些?对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来说,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任务重要?” 郭大喜的反应倒是不慌不忙,淡淡笑了一声说:“呵,有情绪了?” 腾飞满脸讥笑地说:“不敢,像我这种小人物怎么敢有情绪,我就算死了,相信你郭大队也不会觉得意外,因为我们本来就是牺牲品。” 郭大喜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拉下脸说:“夏腾飞,你有情绪我可以理解,但说这种话就不合适了。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如果我提前行动,罗铁锤和李杰绝不会有任何动作,那我们的行动目的根本无法达到。为了等这个机会,我们已经筹划了这么长时间,绝对不容有失,这你自己心里应该十分清楚。” 腾飞据理力争道:“我是很清楚,否则也不会把这么多兄弟姐妹卷入这场争斗中,为了完成任务,我们不怕流血,甚至不怕死亡,可我们不希望自己被人当做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郭大喜望着腾飞的眼睛,两人对视片刻后,他伸出手在腾飞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温和地说道:“没有人把你们当成棋子,你们都是我的战友,同志,每个人都只有一条生命,都值得我们珍惜。希望你能相信我,你所做的努力和牺牲,我们都会铭记在心里。” 腾飞转过脸,眼睛里忽然有泪光闪现,他抽了抽鼻子,问道:“现在我们八兄妹都被你一网打尽了,我很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处置我们?” 郭大喜说:“我现在把你们带回警局暂时关押,反而是对你们最有效的保护,经过今天的事之后,牡丹社必然会对你展开疯狂的报复,你们的处境会变得极度危险。你放心,对你们我心里有数,回去协助调查后就会放你们回去,最多以治安条例拘留罚款。” 腾飞没好气地说:“又罚款,这罚款你可得替我们交,我不能总是倒贴钱办事吧,那我这工作干得也太窝囊了。” 郭大喜笑了笑说:“行了,你就别发牢骚了,给你会有补贴经费的。这次任务完成后,组织上也会奖励你一笔奖金,作为你的酬劳。” 腾飞叹了口气,说:“听你说了这么多,就这句话听着顺耳。” 这一夜,腾飞他们八兄妹都在刑警支队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每个人心头都萦绕着自己挥之不去的心事。 不过话说回来,郭大喜这回还算是比较厚道的,三姊妹单独关押在一个房间里,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而且还可以洗澡,到了公安局,这算是对她们十分优待了。 张毅、杨老三、王大头被关在一个单间里,虽说只有硬板床,好在没有跟其他人关押在一起,也算特殊优待了。 腾飞和二蛋都受了伤,此刻正躺在拘留所的卫生院里,伤口处理之后,两人被拷在一间病房里,门外有两名特警看守。 躺在病床上,腾飞睁着眼睛想着心事,脑子里全是今天傍晚的场景。今天这一战,是回到江州以来最惨烈的一次战斗,那些血肉横飞的场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二蛋忽然问道:“腾飞,你说我们这么拼命到底值吗?” “你后悔了吗?”腾飞闭上眼睛,慢悠悠地问道。 二蛋说:“谈不上后悔,我只是觉得我们始终在被人利用,这样打来打去,把自己的脑袋拎在裤腰带上却不知道究竟图的是什么。” 腾飞说:“为了生存,这大概就是我们的宿命。原本我们只是想安安生生过个小日子,可有人却不给我们生存的机会,所以我们只能跟他们拼命。” “不对!”二蛋忽然说:“腾飞,我感觉你一直有事瞒着我们,其实我们大可不必这样做,而且你的性格向来稳重,但现在却始终在冒险,我感觉你好像什么地方变了,你不像你了。” 人都是敏感的,尤其二蛋整天和腾飞混在一起,对他内心的变化肯定有所感应。腾飞不是那么好战的人,可如今却为了一个无法令人信服的理由,不惜冒险加入牡丹社,并与城北唐家、罗铁锤拼死作战,这里面必然有着某种耐人寻味的原因。虽然腾飞找了诸多借口,但大家都能感觉到,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理由。 腾飞轻声问道:“我变了吗?你觉得我哪里变了?” 二蛋摇摇头,说:“我也说不上来,但我能感觉到,你的心事很重,有很多秘密,你并不希望别人知道。” 腾飞笑了笑,忽然问了二蛋一个问题,他慢悠悠地说道:“二蛋,你认为牡丹社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二蛋想了想,说:“当然是一个邪恶组织,这个组织里的人都是一群穷凶极恶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可以说是一个社会毒瘤。这样的组织多存在一天,就有更多的人被坑害。” 腾飞点点头,问道:“那这样的邪恶组织是不是应该被铲除掉?” 194、连夜突审 二蛋说:“这还用说,肯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他们灭掉。不过这是政府部门的事,我们不过是平头百姓,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义务。” 腾飞说:“不对,作为江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们有义务为社会做出自己的贡献。我们的力量虽然有限,可我们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内心同样会感到自豪,至少,我们为这个城市做过出过贡献。等我们老的时候,还可以在孙子面前吹吹牛,老子当然怎么怎么的。” 二蛋呵呵地笑了笑,说:“你倒是把小时候的理想保持到了现在,哎,也算难能可贵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我们身上捆的炸药爆炸了,我们两个人连尸首都找不到。当时脑子一热,看着你往身上捆炸药,我也毫不犹豫在自己身上捆了一捆,可现在想起来我还是觉得后怕。” 腾飞笑着说:“你真的以为那些是炸药吗?” 二蛋狐疑地问道:“不是炸药是什么?” 腾飞笑了笑说:“那不过是用包了一层牛皮纸的二踢脚,用来吓唬他们,我再疯还没疯到那个程度,任何时候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二蛋嘿嘿地笑了两声,一只手指着腾飞说:“ 腾飞安慰道:“别这么灰心丧气,我们的命还长着呢。” 二蛋沉默片刻,问道:“你估计,这次我们得判多少年?” 腾飞说:“放心吧,我们是正当防卫,不会有事的,充其量算治安事件,罚点款,拘留几天也就出去了。” 二蛋叹了口气,说:“如果只是我们两个倒也没什么,可惜这次我们八个人都被一窝端了,三姐她们也跟着受了牵连,也不知道她们三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二蛋心里还惦记着马兰她们,而马兰现在最挂念的人却不是二蛋,而是腾飞。此刻三姊妹躺在床上,虽然都闭着眼睛,却没有人睡着。 马兰虽然知道这次腾飞的计划十分冒险,风险系数很大,但没想到这次行动居然如此的凶险,腾飞完全是不成功则成仁的干法,竟然和二蛋捆着炸药去赴约,如此的疯狂与大胆,让她回想起来后背都发冷。 马兰她们更没想到的是,警察会在酒楼里设下埋伏,这说明他们提前得到了情报,这样做的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用意,而腾飞应该是事先知道的,而且与郭大喜达成了某种默契。 这个腾飞,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虽然她们三姊妹这次全部被带回了刑警队,但马兰并不怎么担心,她知道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保自己出去,公安局不会把她们几个人怎么样。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腾飞,这次在万江酒楼死伤那么多人,绝不是正当防卫可以糊弄过去的,闹不好腾飞和二蛋就要坐几年牢。 这次无论如何要保护腾飞和二蛋,为此马兰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不惜动用自己所有的社会关系力保腾飞,甚至求李老太爷出面帮腾飞度过这次难关。 “老三,想什么呢?”黑暗中白无双忽然问道。 “没,没想什么。”马兰低声说。 白无双接着问道:“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李杰为什么一定要致腾飞于死地,甚至不惜牺牲你。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李家的骨肉,与李杰有血缘关系,可你们之间好像一点亲情都没有。” “是啊,这到底是为什么?”李静洁也附和道:“按理说你们的家事我们不该过问,可李杰三番五次设计要害死腾飞,这里面肯定有原因。你是李家的人,多少应该知道一点内幕吧?” 马兰沉思片刻,叹了口气说:“以前我也想不明白,李杰为什么一定要对我们下这样的毒手,现在我隐约有些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白无双和李静洁异口同声地追问道。 马兰吸了吸鼻子,声音很轻,但说出来的话却让白无双和李静洁惊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马兰说:“李杰很有可能不是我父亲亲生的儿子,这一点不仅他自己清楚,老爷子也很清楚。所以李家法定的继承人绝不可能是他,老爷子没有其他嫡亲子嗣,只能从晓倩和我之中选择一个人。” 这绝对是一个惊人的秘密,堂堂东城李家,百年传承,可到了李老太爷这一代,居然没有男丁继承百年家业。李明山名流了一辈子,身边的女人无数,但只有两个女人给他生下了两个女儿,李杰竟然只是他掩人耳目的养子。这也就难怪,李家家里人之间的关系会那么微妙。 白无双问道:“这么说李杰只是养子,绝非李家的真正继承人。可如果是这样,那李杰为了独霸李家的百年家业,做出这些事也就不难理解了。” 马兰说:“前些天我回李家老宅住了几天,发现老爷子和李杰现在的关系十分微妙,他们表面上很客气,也很热情,可我能感觉到,两个人都在互相提防对方。小的时候老爷子可以控制李杰,可如今他已经今非昔比,老爷子已经很难掌控他了,所以两人的矛盾只会越积越深,早晚会爆发的。” 李静洁说:“这我就明白了,李杰一直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等到他足够强大时不仅可以摆脱李老太爷的控制,反而会控制李老太爷。但现在他的力量显然还足以对抗老太爷,所以任何对他潜在的威胁都必须消灭掉,腾飞显然威胁到了他的地位,所以他才会处心积虑要把腾飞灭掉。” 马兰叹了口气说:“除了这样解释,我确实也想不到李杰的真正目的。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这次他被抓进来,估计很难再出去了。这就叫作茧自缚,他一心要害别人,最终还是害了他自己。” 说起来,这个夜晚最难熬的人还是李杰,他完全没想到,这次公安局的行动竟然是冲着他来的。在万江酒楼,他并没有露面,而是在暗中观察事态的进展,但还是没有逃过警察的搜捕,被带回了刑警支队。 原本李杰是有机会及时离开的,可过于自信的他相信警察不敢把他怎么样,正是这种自信让他失去了及时脱身的机会。被带回刑警队之后他才意识到,这次警方的行动目标就是他。 被带回刑警支队的第一时间,郭大喜就对他进行了审讯,而且审讯的内容根本不是这次万江酒楼的血案,而是关于牡丹社的。很显然,郭大喜已经掌握了牡丹社不少情况,审问时每个问题都直击要害,要理解猝不及防。对方有备而战,而自己却毫无准备,无论说什么都有可能被这个精明的家伙窥知内部机密,因此,李杰只能以沉默来对待。 对李杰的沉默,郭大喜似乎也早有准备,他面带微笑说道:“你不说没关系,相信有别的人很乐意说。李杰,其实我一直想不太明白,你堂堂东城李家大公子,有着锦绣前程,想要什么有什么,什么都不缺,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甘愿为牡丹社这样的邪教组织卖命?你能得到什么呢?” 李杰冷冰冰地说:“你所说的牡丹社我根本就没听说过,所以根本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正像你说的,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必要加入这样的组织?” 郭大喜不慌不忙地说:“很好,我们办案重证据,轻口供,你可以否认,但在证据面前你是不可能否认的。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在抓捕你的同时,我已经派人突击搜查了你的办公室,在你的办公室,我们找到了能证明你是牡丹社成员的证据,你想不想看看?” 195、心理战 李杰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心里一阵慌乱,他确实没有想到,自己早已上了公安局的黑名单,虽然他历来行事小心谨慎,可难免有疏漏的地方,在自己的办公室,确实存放着一些牡丹社的内部资料。 望着紧张不安的李杰,郭大喜明白自己已经戳中了对方的要害,十分得意地笑了笑,说:“我希望你能主动配合我们办案,这样在量刑的时候才有可能减刑,如果你拒不配合,顽抗到底,那我也帮不了你。” 李杰依然沉默,内心仍然抱着幻想,他知道,自己被公安局带走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肯定会有很多位高权重的人正在积极奔走,只要这些人出面,自己被放出去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他吐口老实交代了,那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郭大喜神色平静地望着李杰,不急不躁地说:“怎么样,想清楚了吗李公子,机会可是稍纵即逝的,错过了就不可能再回来了。” 这时候刑侦支队副支队长走进审讯室,在郭大喜耳边低声说:“郭队,靳局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有事跟你谈。” 郭大喜皱了皱眉,这时候局长找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今天的行动刚结束,就有无数说情的电话打给他,还有不少上面的领导递条子,不是说情就是命令,搞得他心里异常烦躁。 郭大喜站起身,对副支队长吩咐道:“你继续审讯,我去去就回。对我们李大少一定要讲文明讲礼貌,千万不要太粗鲁了,别让有些人嘲笑我们刑侦支队的人没文化。” 副支队长笑着说:“好叻,我一定会很温柔地审问的。李公子身份尊贵,对待尊贵的人我们也有尊贵的办法。” 郭大喜笑了笑,转身走出审讯室,赶回自己办公室,把刑警大队队长叫到自己办公室,命令他立即申请搜查令,然后带队查封李杰办公室,进行严密搜查。 刚才他在审讯室跟李杰说的那番话有很多都是在使诈,事实上他还没来得及彻底搜查李杰的办公室,但从李杰的反应来看,他的办公室一定隐藏着他们所所要的证据。 刑警大队长带队出发后,郭大喜来到了江州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站在门口,郭大喜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局长办公室仍然灯火通明,靳伟仍然在办公室加班。 局长靳伟正握着话筒在听电话,看到郭大喜进门,手指了指办公室里的沙发,示意郭大喜坐下,掏出烟来点燃抽了几口。 靳伟长着一张国字脸,星眉剑目,身材匀称挺拔,年龄大概在四十多岁,年富力强,是一个古典的美男子。他对着通话应了几句,然后说:“嗯,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抓紧时间处理,尽快给领导一个交代。” 说完靳伟挂了电话,从办公桌后面起身,走到沙发前坐下来,伸手接过郭大喜递过来的香烟点燃,深吸一口,长长叹了一口气。 郭大喜抬起头问道:“靳局,又是哪个领导在给你施压呢。从行动结束到现在,不知道接了多少说情的电话了。这些人帮不上忙还净添乱,上面又催着我们限期破案,这么大的阻力,我们还怎么破案啊。” 靳伟白了郭大喜一眼,不满地说:“你哪那么多牢骚,有阻力就不办案了?你也是老刑侦了,这点压力都顶不住,那你就别干了,回家带孩子去。” 靳伟也是一肚子火没地方撒,郭大喜正好送上来,让他总算找到了人可以发泄一下怒火。 郭大喜赶紧识趣地赔了个笑脸,说:“我知道你这也被那些说情的人搞得很烦,可再烦你也得顶住啊,你要顶不住压力把人给放了,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我感觉李杰快撑不住了,不过心里还抱有幻想,只要我们再扣押他几天,他的幻想就会不攻自破,到时候我们就能从他嘴巴里得到许多有用的东西。” 审讯需要时间,刚把人抓回来就放回去,马蜂窝捅了却没捞到半点好处,这种傻事靳伟当然不愿意干。在抓捕之前,他和郭大喜就商量过,如何应对蜂拥而来说情的人,虽然有心理准备,可还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棘手,除了说情的电话,还有不少人堵在办公室,要求靳伟马上下命令放人。而且据他老婆说,他家里也去了好几拨人,都是给李杰开脱说情的,照这样发展下去,以后他每天都要面对这些说情的人。 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可这些说情的很多是市里和省里的领导,甚至还有主管政法的副市长和政法委书记,这些人一半是说情,一半是命令,确实让他感到万分棘手。东城李家的能量本来就大,再加上牡丹社的后台和背景,靳伟这才深切感受到这股势力到底有多么庞大。 唯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么多人出面干涉,但东城李家的李老太爷李明山的反应却十分古怪,他打电话给靳伟,只字未提李杰,只是希望靳伟能高抬贵手,不要为难马兰,早早放她回家。按理说,儿子被抓,他应该担心儿子的安危才对,却反而不闻不问,关心的却是马兰这个与李家没什么关系的外人。 靳伟沉默片刻,说:“我这边还能再顶一阵子,你那边必须抓紧时间,尽快让李杰吐口,只要他交代了,我们就有充足的理由继续关押。另外,罗铁锤那边也要双管齐下,这个罗铁锤也是一个关键人物,从他那里我们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郭大喜回答说:“这是自然,我已经派人去搜查李杰的办公室,相信在那里能找到铁证,只要有了证据我们就好办。另外,罗铁锤那边的审讯还算比较顺利,已经交代了不少问题,只是对这个牡丹社他还有所隐瞒,我想他心里还抱有幻想,指望牡丹社疏通关系把他捞出去。” 196、勇闯龙潭 郭大喜回答说:“这是自然,我已经派人去搜查李杰的办公室,相信在那里能找到铁证,只要有了证据我们就好办。另外,罗铁锤那边的审讯还算比较顺利,已经交代了不少问题,只是对这个牡丹社他还有所隐瞒,我想他心里还抱有幻想,指望牡丹社疏通关系把他捞出去。” 靳伟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点点头说:“这很正常,想让李杰吐口不是那么容易,对他我们不能上手段,只能跟他打心理战,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攻破他的心理防线。另外,罗铁锤那边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一点都不能松懈。只是这些天你要辛苦点了,休息就别想了,等这个案子破了,我放你个大假。” 郭大喜微微笑了笑,说:“自从干上这一行,我什么时候休息过啊,早都习惯了。现在看来,牡丹社的背景和实力远远超乎我们的预判,办这个案子我们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我现在担心的是,案子真破了,我们会不会遭到打击报复,在公安局还能不能混下去。” 靳伟皱了皱眉,沉下脸说:“我很奇怪,你怎么会这么想。自古邪不胜正,难道你对我们组织就这么没信心?” 郭大喜自知失言,咳嗽了一声,说:“算了,这句话就当我没说过。对了靳局,夏腾飞他们该怎么处理?” 靳伟低头想了想说:“马兰她们三姊妹明天就通知她们家里人取保候审,张毅、王大头、杨老三这三个人后天取保候审。至于夏腾飞和毛二蛋,他们身上有伤,先扣押在医院,等他们伤好了再做处理。” 郭大喜点点头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夏腾飞在外面效果会更好,牡丹社一定会针对他有所行动,那我们就可以通过他将牡丹社幕后的人引起来,如今我们把他关押起来,反而达不到理想的效果。” 靳伟说:“我们不能再让他继续冒险了,这次他已经拼尽了全力,继续让他诱敌那等于置他的生命安全于不顾。如果他因此牺牲了,我们于心难安。” 郭大喜笑了笑,说:“没看出来,靳局原来还有一颗菩萨心肠。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我就不打搅你了,回去继续干活了。” 说完郭大喜起身离开靳伟办公室,靳伟坐在沙发上望着郭大喜离去的背影出了会神,烟头都烧到手指才醒过神来,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抓起桌上的座机,沉思了一会,拨通了一个号码。 刑警支队彻夜奋战的同时,腾飞和二蛋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昏欲睡。已经是后半夜了,一天的疲乏涌上脑门,腾飞刚进入梦乡,忽然病房外传来两声闷哼,意识立即清醒了过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两声闷哼应该是在门外看守的两名警察,很有可能是被人打晕在地。腾飞心里一紧,牡丹社的报复来得好快。 过了一会,病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一双眼睛通过门缝往房内看了几眼,看清楚腾飞和二蛋都躺在床上昏睡后,两条黑影进入了房间。 腾飞调整呼吸,微闭着眼睛在黑暗中观察着两名黑影,发现他们手里都握着手枪,而且两人的步伐十分矫健,从他们握抢的姿势和步伐能够判断出,这是两名训练有素的高手。 两条黑影小心翼翼来到腾飞和二蛋的病床前,低头查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互相点点头,然后各自拿出一把钥匙。 熟睡中的二蛋对此浑然不觉,但腾飞却清晰地看到两名黑衣人就站在距离自己半米的地方,屏住呼吸,身体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只要发现这两个人一有异动,他立即就会发动攻击,先下手为强。 然而这两名黑衣人似乎无意加害自己和二蛋,而是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他们绑在床头的手铐,并且轻声喊道:“老大,夏老大,你醒醒。” 这两个人居然称呼他夏老大,腾飞脑子里有点迷糊,他们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来救他们逃离的?听他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黑衣人伸手推了推腾飞的肩膀,轻声说:“老大,醒醒,快醒醒,我们马上带两位组长离开这里,回咱们的总部。” 腾飞再也不能装睡了,睁开眼,在黑暗中盯着黑衣人,忽然想起来了,这两名黑衣人正是牡丹社鹰组的组员,归自己统领,只是他压根没想过,牡丹社竟然会派人来营救他们。 黑衣人见腾飞盯着他半天不说话,狐疑地问道:“老大,你不认识我们了吗?” 腾飞盯着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说:“是牡丹太子殿下亲自发的命令,派我们两个人来营救你们。外面看守的两名警察已经被我们打晕了,你们快跟我们离开这里。” 腾飞暗想,如果这样逃离,那他和二蛋就成了逃犯,这会让郭大喜那边十分为难,迟疑道:“牡丹太子亲自下的命令?可他有没有想过,我们就这样离开,就真的成了通缉犯,以后在江州还怎么混?” 黑衣人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太子殿下自然有办法帮你们洗脱罪名。好了,不要多问了,回到总部有什么疑问太子殿下会亲自回答你。” 腾飞想了想,坐起身,叫醒二蛋,两个人在两名黑衣人的搀扶下离开病房,从医院的安全通道下了楼,来到医院停车场。在停车场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里的司机正坐在驾驶室里抽烟,看到四个人过来,马上打开车门,等四个人坐进车里后立即发动车,风驰电掣往城北方向开去。 坐在车里的五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那两名鹰组的组员始终十分小心,手一直没离开过腰里的枪,像是担心腾飞和二蛋突然出手。这两个人腾飞的印象十分深刻,自从将他们两人划分到腾飞统领的鹰组之后,这两个人始终对他和二蛋保持着警惕和敌意,这次却奉命来营救他和二蛋,这里面必然有蹊跷。 如今李杰被抓,牡丹太子亲自下令召见腾飞和二蛋,事情可能出现了某种转机。即便是一个陷阱,腾飞也想再次闯一趟,以便搞清楚牡丹太子的真实身份。 腾飞脑子里不停运转,分析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这一次再次深入牡丹社总部,很有可能九死一生,到现在他也没能完全搞清楚,刺杀唐猛的命令究竟是李杰个人的意图,还是牡丹太子的命令。而一心要致自己于死地的,究竟是李杰本人,还是牡丹太子的意图。 这些都像是迷一般萦绕在腾飞心头,要想解开这些谜团,就必须再次深入牡丹社的老巢中,从牡丹太子身上打开缺口。 腾飞扭头望去,二蛋像没事人一样仍然昏昏欲睡,嘴角甚至流着哈喇子。这小子可真是个有福之人,只要有腾飞在身边,他从来就不会去操心什么,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刚上去干仗的时候也不会手软,完全是一幅没心没肺的嘴脸。 腾飞暗自叹了口气,微闭上眼睛,心想,该死的娃娃球朝天,是福是祸反正都躲不过去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半个小时后,黑色商务车来到了那个巨大的院落门前,司机按了下车喇叭,马上有人打开大门放行。 车子开进院内停好,两名黑衣人搀扶着腾飞和二蛋从车上下来,低声说:“请跟我们来吧,太子殿下在正厅里正等着你们。” 四个人穿过院子,来到正厅门口,发现虽然已经是午夜,但正厅里却灯火通明,厅内人满为患,长着一张稚嫩面孔的牡丹太子正阴沉着脸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两旁的椅子上坐了慢慢两排人,各个看起来都面色沉重,气氛十分凝重。 搀扶着腾飞的黑衣人大步走入正厅,向牡丹太子行礼后说道:“太子殿下,鹰组组长夏腾飞和副组长毛二蛋带到。” 牡丹太子慢慢抬起眼皮,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吩咐道:“带他们进来。” 197、锄奸行动 腾飞和二蛋一瘸一拐走进正厅,抬起头望着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的牡丹太子,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十分的诡异可笑。在这样一个深夜,自己居然像是犯了过错的犯人,被带到了主子面前接受审判。 牡丹太子冷眼望着腾飞和二蛋,眼睛里净是讥笑,说道:“夏腾飞,毛二蛋,你们知道本座为何深夜将你们请到这里来吗?” 腾飞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还请太子殿下明示。” 牡丹太子问道:“我问你,你们接到的任务是什么?” 腾飞回答道:“刺杀唐猛!” 牡丹太子怔了一下,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吃惊,他皱着眉头继续问道:“那你们完成任务了吗?” 腾飞摇摇头,说:“行动失败了,我们几乎死在万江酒楼。” “为什么行动会失败?你们入社第一次执行任务就以失败而告终,这只能说明你们无能。”牡丹太子咄咄逼人地说道:“你们可知道,在牡丹社,从来就不允许失败这两个字存在。任何失败的人唯一的结局就是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望着牡丹太子一脸激愤的样子,二蛋神情一阵激动,张嘴刚想反驳,腾飞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言,说道:“我当然知道失败意味着什么,不过我更清楚,这次行动从一开始就已经失败了,刺杀唐猛根本就不是行动的目的,而是手段,我们两个人不过是组织用来牺牲的棋子。我可以为了组织的任务牺牲自己的生命,但牺牲之前我必须搞清楚,不想稀里糊涂做一个冤死鬼。” “行动从一开始就是失败的?”牡丹太子狐疑地问道:“夏腾飞,我不明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腾飞冷笑道:“难道不是吗,这次行动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有些人都不会允许我活着离开万江酒楼。太子殿下,我很想知道,我们对牡丹社忠心耿耿,社里为什么一定要致我们于死地,难道你们吸收我们入社,就是让我们去送死的吗?” 说完这句话,腾飞紧张地观察着牡丹太子的反应,希望通过他的神态变化判断出一丝端倪。如果这次行动是李杰本人而非牡丹太子的意图,那他和二蛋还有机会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牡丹太子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神变得越来越冷。而分坐两边的牡丹社成员纷纷变色,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很显然,腾飞这番话对他们震动不小,在任何一个组织,如果成员的生命不过是组织为了达到目的随时可以牺牲的炮灰,那每个人都要掂量掂量是否值得为这样的组织卖命了。 牡丹太子沉默良久,面无表情地徐徐说道:“牡丹社不会让自己的兄弟白白去送死,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组织珍惜每一个人的性命,让自己的同伴去送死的事情在牡丹社同样不允许发生。” 腾飞不由暗暗佩服这个一脸稚嫩却无比老道的牡丹太子,这番话回答得滴水不漏,迅速打消了在座其他人的顾虑,难怪以他这样的年龄竟然可以控制这些亡命之徒。一个十几岁的人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定力和统治力,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真实年龄实在令人怀疑。 腾飞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反问道:“可在万江酒楼围攻我们的人几乎全是牡丹社的人,第一批人是唐亮带去的,第二批人是李杰带去的,埋伏在外面的狙击手也同样是牡丹社的人。原本这次刺杀是秘密任务,但在我们接到任务之前,这个秘密已经被许多人得知,不仅唐猛知道,罗铁锤知道,甚至连公安局的人都知道,我很想知道,这样绝密的消息是如何从牡丹社泄露出去的?如果我们牡丹社的人执行任务都遭遇这种情况,那所有的任务都只能以失败收场。” 牡丹太子沉下脸,冷眼望着腾飞和二蛋,一字一句问道:“你确定围攻你们的都是牡丹社的属下?” 腾飞目光笃定地回答道:“我确定,百分之百确定!” “唐亮呢?”牡丹太子忽然大声问道:“唐亮回来没有?” 这时候距离牡丹太子最近的一名身穿制服的中年男子站起身回答道:“两个小时前唐亮已经回来了,他被唐猛打伤,已经安排人帮他疗过伤,这时应该在房间里休息。” 牡丹太子吩咐道:“去,把他给我带来,我要当面问清楚。” 中年男子应了一声,起身离开座位,向厅外走去。 牡丹太子仍然盯着腾飞和二蛋说道:“我希望你们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否则你们将受到社规最严厉的惩罚。” 腾飞说:“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现场的目击者很多,只要稍加调查真相自现,根本无需我多说什么。” 牡丹太子点点头,说道:“好,来人,赐座。” 厅外进来两名黑衣人,搬来两把椅子,腾飞和二蛋分别在两侧坐下来。 牡丹太子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番在座的徒众,朗声说道:“各位,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会是商议如何处理昨天发生的事情。昨天下午在万江酒楼发生的事情相信各位都知道了,李杰和罗铁锤被雷子逮了,这对我们牡丹社非常不利。一旦他们将社里的绝密向警方泄露,那我们必然要蒙受重大损失。” 说到这里牡丹太子故意停顿片刻,观察了一番在座所有人的反应。分坐在大厅两侧的牡丹社徒众开始小声议论,每个人的神情都显得十分紧张。腾飞也特意留神观察了一下,看到与自己一同加入牡丹社的蛊王传人和刀王后人低着头在低声说着什么,这两人的目光不时还会瞟到自己身上,眼神中充满警惕与敌意。 牡丹太子接着说:“据可靠情报,这次雷子的行动正是针对我们牡丹社的,他们已经掌握了社里不少绝密情报。因此我有理由怀疑,我们牡丹社混入了雷子的耳目,也有可能是我们的社团中出现了叛徒,否则雷子不可能这么准确掌握我们的绝密情报。” 这无异于一声炸雷,当场就炸了锅,在场所有人顿时乱哄哄吵成一片。坐在牡丹太子左手边第一位的一名穿中将制服的黑大汉站起身,大声说道:“如果社里混进了奸细,或者我们当中出了叛徒,必须尽快把他揪出来,千刀万剐,让所有人明白叛徒的下场。” 面对群情激奋,牡丹太子显得十分冷静,他往下压压手,平静地说:“大家稍安勿躁,都先坐下来。” 待所有人重新坐定,恢复平静后,牡丹太子继续说道:“既然是叛徒,那他自然不会自己跳出来承认,所以我们现在有两个工作必须尽快完成。第一个工作是将李杰和罗铁锤从雷子手里捞出来,他们在警方手里的时间越长对我们越危险;另外一个工作更为迫切,那就是——锄奸!” 这时候坐在牡丹太子左手第一个位置的中将再次站起身,自告奋勇说道:“太子殿下,捞人的工作就交给我来负责吧,我带人去刑警支队,将李杰和罗铁锤抢也要抢回来。这些讨厌的雷子,就像是一群苍蝇,拍死一只少一只,真惹恼了我们,一把火把他狗屁的公安局给他烧了,让他们知道我们牡丹社的厉害。” 牡丹太子摆摆手,说:“这样做太鲁莽,明抢肯定不行,那样等于公开与政府作对,现在我们虽然有这个实力,但时机还不到。我已经做了一些营救工作,给他们的头施加了很大压力。不过这次他们的态度十分强硬,短时间内不大可能放人,如果真到了迫不得已时候,不排除使用武力手段的可能。” 这两人话说得那么平淡,却让腾飞听出一身的白毛汗,对公安机关采用暴力手段,在他们看来好像是去别人家串门一样轻松,完全有恃无恐。这些人不是疯子,就是根本就没把一切法律和国家机关放在眼里,俨然牡丹社就是一个独立王国,任何敢与他们对抗的对手都可以不择一切手段给予打击。 中将接着说:“那锄奸工作就交给我吧,我在社内一个个过筛子,一定把这个可恶的奸细揪出来,然后一刀一刀割掉他全身的肉,让他生不如死。” 牡丹太子淡淡地笑了笑,满脸欣慰地说:“公孙长老,你的工作积极性我很欣赏,但是你的手段过于简单粗暴,下手也太狠,锄奸工作是个细活,需要一个心细如发的资深长老负责,这个工作我会另派人选,你请坐吧。” 中将嘿嘿干笑了两声,一双眼睛迸射出一股诡异的神色,慢慢坐回到椅子上,目光阴冷地从对面在座的每一个人脸上划过。当他的目光落在腾飞脸上时,眼神变得更为阴冷诡异。 这个人是牡丹社的八大长老之一,负责刑讯,据说他熟知一百多种令人痛不欲生的刑讯手段,心里十分的变态,凡事落在他手里的人没有人不说实话的。 顿了顿,牡丹太子接着说:“从现在开始,牡丹社成立锄奸小组,组长由我亲自兼任,青木堂堂主索天信堂主任副组长,负责在社内搜查奸细,社内所有人必须配合调查。任何人发现叛徒和奸细,可直接向我和索堂主报告,不得有误。” 在座所有人都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答道:“是!” 这时候唐亮出现在大厅门口,一张俊俏脸绑上了绷带,眼神怨毒地往厅内望了一眼,目光正好与腾飞对上,眼睛里迸射出一股浓烈的怨毒之色。 198、心里的魔鬼 在牡丹太子的大笑声中,唐亮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目光里流露出浓烈的怨毒之色。腾飞心里叹了口气,这个牡丹太子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关键时刻暴露出孩子的玩性,真是想不明白,以牡丹社这样一个组织架构严密的社团,怎么会让这样一个小屁孩来担此重任。 牡丹太子强行收住笑,手指着唐亮肿胀起来的脸,问道:“唐亮,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肿成这样?” 唐亮用沙哑的声音恨恨地说道:“这是被唐猛那个混蛋用拳头打的,我犯了错,低估了他,这是我理应受到的惩罚。” 牡丹太子脸上恢复了冷色,继续问道:“当时现场是什么情况,你详细说说,这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 唐亮揉了揉肿胀的脸膛,深吸一口气,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详细说了一遍,与当时腾飞看到的情景并没有什么出入。 然而唐亮说完之后,转过头怒视着腾飞和二蛋,满脸怨毒地问道:“你们两个混蛋,为什么不提醒我唐猛并没有受伤,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你们与唐猛合演的双簧,目的就是引我上当,借唐猛的手除掉我。” 二蛋终于沉不住气,猛地站起身,手指着唐亮的脸骂道:“孙子,你他妈的还倒打一耙,你带着人一进门二话不说就要老子的命,我正想问你,写血书让我们刺杀唐猛的是你,要干掉我们的也是你,你他娘的到底什么意思?我们恨不得唐猛一拳把你的脑袋打个稀巴烂,还提醒你,做梦去吧。” 唐亮被噎住了,张大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吭哧半天才说:“事后杀掉你们是李杰的指令,并不是我的意思。更何况,你们只有与唐猛同时死在现场,这次行动才算完美,否则事情将很难收场。能为牡丹社牺牲是你们的荣幸,你们不该有任何怨言。” 唐亮这句话说得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好像能为牡丹社赴死是腾飞和二蛋的无上光荣,听得二蛋真想冲上去给唐亮另外一边脸也补上一拳,然后一脚将他踩在脚下,往他脸上吐上一口痰。 腾飞冷笑了一声,转头望着牡丹太子,说道:“太子殿下,他的话您都听到了吧。我们没有死在敌人的枪口下里,却差点被自己的同袍灭口。如果牡丹社吸收我们入社,就是为了让我们做炮灰,我对这样的社团表示十分失望,希望能退出社团,从此与牡丹社一刀两断!” “放肆!”公孙长老忽然痛斥道:“你们以为牡丹社是菜市场吗,想加入就加入,想退出就退出,受了一点委屈就要求退社,胆敢对太子殿下出言不逊,像你们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成为牡丹社的一员,必须接受社规的惩罚。” 牡丹太子摆摆手,息事宁人地说道:“唉,公孙长老不要动怒,这两位是新加入社团的新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们的心情我能体谅。这件事李杰确实办得不妥,换了任何人难免都会有情绪。” 公孙长老狠狠瞪了腾飞和二蛋一眼,气呼呼地坐下来,脸转向别处,看也不看腾飞和二蛋一眼。 牡丹太子接着安抚道:“夏腾飞,毛二蛋,虽然你们没有完成任务,但这次我并不打算追究你们的责任。既然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李杰所起,那等到我们将李杰和罗铁锤营救回来之后,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你们看这样可好?” 腾飞和二蛋对视一眼,拱手道:“但凭太子殿下吩咐。” 牡丹太子面带微笑道:“两位果然是顾全大局的将才,我很欣慰。这段时间你们就留在这里安心养伤,外面的事情我会帮你们处理妥当。等到你们伤好了,外面已经风平浪静,你们就可以继续回去做你们的事情。” 腾飞点点头,说:“多谢太子殿下关怀,我们不过是一点小伤,休息两天身体就会痊愈。这次行动失败我们心里也很愧疚,希望太子殿下能够重新给我们分配任务,将功补过。” 牡丹太子笑了笑,示意腾飞和二蛋坐下,然后又吩咐人给唐亮搬来一把椅子,让他也坐了下来。 待所有人落座后,牡丹太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在座各位都是我牡丹社的精英,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牡丹社遭到了成立以来最严峻的挑战。据可靠消息,公安局已经成立了专案组,由局长靳伟亲自挂帅,专门负责调查我们牡丹社,这对始终我们是一个威胁。所以社长传下钧令,要求我们务必在近期部署一次大的行动,转移警方的视线,以便我们筹备了两年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现在,考验各位的时候到了。” 听到考验时,在座的人都挺起了胸膛,准备接受指令。腾飞心里一动,牡丹社果然要动起来了,他与郭大喜商议的敲山震虎的计策起了效果,这正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牡丹太子环视众人一番,说道:“行动方案已经制定完毕,这次行动在座各位都要参加,这两天大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两日后到我这里领命。” “是!”在座的人严肃地齐声应答。 “现在散会,各位回到自己房间休息,这段是时间所有人严禁外出,全部原地待命!”牡丹太子宣布散会后站起身,在两名黑衣人的护卫下离开正厅。 腾飞和二蛋走出正厅,正准备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时,唐亮忽然追上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用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 腾飞笑了笑,冷嘲热讽道:“这么晚了唐公子不回房休息,这样看着我们不知道有什么事,难道打算跟我们促膝长谈?” 唐亮一张肿胀的脸铁青着,看起来确实十分滑稽,说道:“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们是不是与唐猛串通好了,所以他才会诈伤来引诱我上当?” 唐亮对这个问题仍然耿耿于怀,这次失败对他的刺激太强烈了,当他谋权篡位的阴谋暴露之后,在城北唐家他已经没有了立锥之地,成了丧家之犬,这种刻骨的仇恨显然是他所无法接受的。 腾飞冷笑道:“你不认为你这个问题十分可笑吗?我们是去刺杀唐猛的,而且事先你已经收买了唐猛身边所有的人,我们如何跟他串通?如果不是你贸然出现,带了那么多人要杀我们灭口,这次行动根本不可能失败,你现在缺反而来质问我们,真是荒唐。” 唐亮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如果不是你们与唐猛沆瀣一气,他怎么会用诈伤来引我出现?当时房间里只有你们和唐猛,当时的情景你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警告你们,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二蛋冷冷地说:“这你应该去问唐猛,而不是质问我们。我也警告你,你利用我们达成你个人的目的,这笔账我们还没有跟你算,你反倒恶人先告状,真以为我们怕了你吗?” 唐亮嘴角颤抖,手指着腾飞和二蛋说:“好,很好,你们给我记着,我们之间的恩怨早晚要有一个了断。” 二蛋冷笑着说:“我们等着你,有什么手段尽管都使出来。” 唐亮冷眼瞪了腾飞和二蛋一眼,甩手转身离去,孤独倔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望着唐亮的背影,腾飞心里叹了口气,忽然感到一阵悲凉,一个人为了一己私欲,处心积虑要亲手杀掉自己的哥哥,仇恨真的可以将人变成魔鬼。 199、弄巧成拙 时间一晃而过,腾飞和二蛋在牡丹社总部已经逗留了一天一夜,牡丹太子给他们安排了医生,两人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身体逐渐康复。 然而这一天一夜腾飞心急如焚,可谓度日如年,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马兰她们几个人是否已经安全回家?杨老三他们三个人是不是还关在刑警支队里?这一切他都无从得知。 最令人心焦的是,他希望尽快将这里得到的信息传递给郭大喜,可牡丹社已经开展了大规模的锄奸行动,八大长老之一的索长老在社里逐一排查内奸,这里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凶险异常,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发觉,所以腾飞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静观其变。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后,腾飞和二蛋坐在房间里发呆,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二蛋忽然说:“腾飞,把你的心事说出来吧,也许我可以帮到你。” 腾飞转头望着二蛋,迟疑片刻后低声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二蛋叹了口气,说:“昨天晚上你说梦话了,你的梦已经把你出卖了。” 腾飞一阵心惊肉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这对一个从事秘密工作的人来说是非常致命的,清醒的时候他可以守口如瓶,任何人也休想撬开他的嘴巴,可做梦是自己所无法控制的,只要有人试图窃听他的梦话,那他所有的秘密都会泄露。 想到这里腾飞手心里都冒出一层虚汗,他终于明白退役前那次执行任务时,是如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在行动前的那几天,他都是跟那个团伙的人住在一间大房间里,非常有可能正是说梦话时泄露了自己与同伴的身份,这才导致同伴被杀害,行动宣告失败。 那一次血的教训让腾飞整个人都变得消沉,很长时间都没能从打击中走出来,最后不得已才申请退役。这一次他终于搞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了,好在与他同宿的是二蛋,如果换了其他人,他这会可能已经身首异地。 腾飞沉默良久,二蛋笑了笑,说:“怎么,你连我都信不过吗?” 腾飞沉吟半天,才说:“二蛋,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不过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守秘密,绝对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我的身份。” 二蛋说:“这是自然,我明白这里面的轻重。你说吧,我怎么样才能帮到你?” 腾飞说:“现在我需要尽快将情报传递出去,可我们被困在这里,一时很难脱身,虽然我可以想办法离开这里,但一旦被他们发觉以前所做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二蛋说:“既然这样,我想办法离开这里,帮你把情报送出去吧。” 腾飞摇了摇头,说:“你也不可以,一旦他们发现你离开,同样会怀疑到我身上。我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从这里脱身,但必须找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不至于让他们怀疑,这……确实有些棘手。” 二蛋突然笑了笑,说:“这有什么难的,如果我受了重伤,必须送去医院抢救,那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吗?” 腾飞皱了皱眉,说:“这个办法我也想过,可还是太冒险,你我之间如果下手打伤对方,非常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而且这里的人都是内行,很难骗过他们的眼睛。” 二蛋说:“那个倒霉的唐公子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吗?他一心想报复我们,那我们就给他这个机会,故意让他打伤我,我就可以顺利离开这里躺进医院,然后找机会将情报送出去。” “这……”腾飞为难地说:“你有几成把握让他将你打伤,却不至于伤到要害?怕就怕万一控制得不好,弄巧成拙那就得不偿失了。” 二蛋笑了笑说:“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我是不会轻易冒险的,兄弟我还得留着这条命追求三姐呢。我要是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小子了。” 腾飞斟酌良久,点点头说:“那好吧,我们先试试,一旦发觉不妥我会立刻出手制止。” 二蛋伸手拍了拍腾飞的肩膀,信心十足地说:“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别的我不敢保证,对付一个纨绔子弟还是手拿把攥的。你在房间里等着,我这就去会会这位唐公子。” 二蛋离开房间,腾飞起身站在窗口望着下面的院子。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了,院子里的灯光亮起,三三两两有人在院子里散步。 过了会,腾飞看到唐亮在两名黑衣人的陪伴下来到院子里。这时二蛋忽然对面走了过去,昂头挺胸与唐亮擦肩而过。 这时候唐亮忽然拦住二蛋,两个人说了几句话,然后腾飞就看到二蛋在唐亮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唐亮顿时暴怒,一拳打向二蛋的面门。 二蛋轻松一闪身,躲开了唐亮的攻击,然后笑嘻嘻地看着唐亮,继续又言词挑衅。唐亮毕竟年轻气盛,而且从小娇生惯养受人尊崇,哪里受过这种气,当时气得几乎快要疯了,冲上去又是一拳打向二蛋。 二蛋伸手一抓,一把将唐亮的拳头抓进手掌里,抬起腿一脚踹在唐亮的小腹上。唐亮吃痛,弯下腰干呕了一嗓子,晚上吃的东西几乎都吐了出来。他身后那两名黑衣人急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唐亮嘶吼了一声,向是向两名黑衣人下令帮忙痛扁二蛋。 两名黑衣人是唐亮在牡丹社的心腹,马上冲上去左右夹击二蛋。如果换在平时,二蛋一个人对付这两个人绰绰有余,可这次二蛋的任务就是来讨打的,胡乱应付了两下,故意迈出破绽,让黑衣人一拳扫中了自己的眉骨,眉骨顿时破裂,一股鲜血很快糊了满脸。 唐亮忽然从腰里拔出一把手枪,大喝一声,那两名黑衣人迅速闪开,唐亮扣动扳机,一枪打向二蛋。看到唐亮拔枪,腾飞心里一惊,马上打开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几个大步直奔事发地点而去。 就在腾飞从楼上跳下来的那一瞬间,唐亮已经扣动了扳机,砰的一枪过后,二蛋身体凌空一个飞旋,然后捂着肩膀从空中跌落在地,身下迅速被鲜血染红。 唐亮阴测测地笑了一声,上前一脚踩在二蛋头上,用枪指着二蛋的脑袋说:“王八蛋,既然你存心要找死,那小爷我就成全你!” 唐亮的枪戳在二蛋头上,眼神变得十分怨毒,手指扣着扳机,咬牙切齿随时准备扣动扳机。腾飞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真准备扔过去打掉唐亮手里的枪时,忽然听到一声断喝:“住手!” 这声断喝太及时了,唐亮猛抬头,看到牡丹太子大步朝自己走了过来,手里的枪仍然戳在二蛋头上。 牡丹太子黑着脸,上前一个耳光打在唐亮脸上,呵斥道:“唐亮,你这是干什么?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残杀同袍?” 唐亮的双眼通红,眼神变得十分可怕,他低吼道:“我要杀了他,杀了他,牡丹社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混蛋东西!”牡丹太子骂道:“只要有我在,就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来人,给我把唐亮绑了,关起来。” 跟在牡丹太子身后上来两名黑衣人,掏出一根绳子,将唐亮的双手双脚都捆了起来,然后两个人将唐亮扛起来,架在肩膀上带离现场。 腾飞几个大步冲过来,从地上扶起二蛋,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二蛋的眉骨破裂,血糊了一脸,肩膀上中了一枪,血流不止。不过这一枪并没有伤到要害,只要及时将子弹取出,处理伤口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腾飞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刚才好险,没想到唐亮居然私藏了枪支,差点就弄巧成拙,让二蛋白白送掉一条性命。 牡丹太子看着腾飞和二蛋问道:“他怎么样?” 腾飞抬起头,看了一眼牡丹太子,说:“他肩部中枪,必须尽快送到医院取出子弹,否则失血会送掉性命。” 牡丹太子皱了皱眉,说道:“牡丹社里的医生不能处理吗?一定要送去医院抢救?” 腾飞摇摇头,说:“肯定不行,我们这里的设备太简陋,他需要动手术,还要输血,必须要专业的医生抢救,我们这里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护理,这样的手术恐怕做不了。” 牡丹太子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二蛋,对身后另外两名黑衣人吩咐道:“你们马上送他去武警医院,联系最好的医生为他进行手术,一定要照顾好他,明白吗?” 两名黑衣人应声回答:“明白!” 腾飞低头想了想,站起身说:“太子殿下,我申请陪他们一起去,可以吗?二蛋是我过命的兄弟,把他交给别的人我不太放心,万一他有什么闪失,我的良心过意不去。” 牡丹太子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十分神秘,他伸手拍了拍腾飞的肩膀,说:“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不过明天的行动你有很重要的任务,今晚就不要离开这里了。你这位兄弟不会出任何意外的,我会派得力的人去保护他的安全,你就安心留在这里,等任务完成后我一定把你这个朋友完好无损地交还到你手里。” 牡丹太子这样的笑容让腾飞心里一阵发冷,仿佛他已经看穿了自己和二蛋的计划,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将二蛋扣留在自己手里,以此来牵制腾飞,如果二蛋不能及时摆脱看守他的这两名黑衣人,情报仍然无法送出。 腾飞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突然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200、一步之遥 听到牡丹太子这番话,腾飞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小子是想和稀泥,把自己糊弄过去,希望他能跟李杰和解,然后事情就不了了之。 腾飞抬起头,眼睛望着牡丹太子的眼睛,心一点点冷下去,半天没吭声。牡丹太子的眼神里含着笑,目光看起来十分友善,可腾飞却觉得这张俊俏的脸此刻无比的可恨。他明白,在这些人眼里,自己不过是个被利用被玩弄的小角色,为了他这样一个人,根本不值得牺牲掉李杰这样一个有背景有资历的骨干。 当然,腾飞原本也没指望在牡丹社得到什么,他淡淡地笑了笑,说:“太子殿下的好意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会以大局为重,绝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对牡丹社造成任何损害。” 牡丹太子欣慰地抓住腾飞的手,说:“我就知道,夏老弟你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眼下牡丹社遇到了危机,我们所有人需要同心协力,共度难关。” 腾飞点点头,说:“属下明白。” 牡丹太子接着说:“夏老弟,给你说句肺腑之言,以你的才能,只要真心为社里做事,很快就会确立你在社里的地位,前途不可限量。明天的行动,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去执行,只要你能完成这个任务,我马上向社长举荐你进入圆心阁,成为牡丹社的第八位长老,牡丹社的长老不仅拥有无上的荣誉,而且可以得到许多人奋斗一辈子都不可能获得的财富和权力。” 听到这句话,腾飞心里一动,倒不是因为牡丹太子描绘的美丽前景,而是他要安排给自己的任务,这也许能够获得更多牡丹社的秘密。 “多谢太子殿下栽培,”腾飞毕恭毕敬地说道:“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要给我安排什么任务?” 牡丹太子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嗓音说:“这件事事关重大,暂时还需要保密。对这次任务,因为牵扯到方方面的利益,在执行人选上社里的元老们分歧很大。原本你是执行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但你第一次执行任务失手,元老们对你的能力有所怀疑,不过我还是会力主由你来执行。” 看牡丹太子一脸神秘的样子,腾飞的心跳得十分厉害,但表面上仍然假装十分平静,说:“那就有劳太子殿下成全了。” 牡丹太子点点头,拍了拍腾飞的肩膀说:“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等到明天就会有一个结论,届时我会当众宣布每个人所要做的事情。你现在回去休息,睡个好觉,养精蓄锐。” 牡丹太子离开后,腾飞慢慢踱步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二蛋被送去医院抢救,那一枪虽然不致命,但也足够他在床上躺一段时间的,以他这样的伤势,身边又有两名看守,将情报传递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事已至此,腾飞也无能为力,这回只能靠二蛋自己了。 在腾飞躺在床上转辗反侧时,二蛋已经被两名黑衣人送到了武警医院。在去的路上,二蛋假装昏迷,脑子里却一直紧张地思索着如何脱身,到医院一旦进了手术室,打了麻药再动手术,他必然昏睡过去,传递情报肯定是不可能了。现在时间紧迫,必须第一时间摆脱这两名看守,尽快通知郭大喜。 在车上,二蛋始终没找到机会,直到被推车送入病房,一名黑衣人去请医院最好的主刀大夫,病房就剩下一名看守,二蛋才总算等到了机会。 趁看守不备,二蛋翻起身,忍着肩膀的剧痛一记手刀切在看守后颈上,将他打晕后迅速离开病房,来到值班室。 值班室里没有人,二蛋一把抓起电话,拨通了郭大喜办公室的电话。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郭大喜刚站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自从夏腾飞和二蛋神秘失踪后,郭大喜的心一直悬着,这个时候有人给自己打电话,很有可能是腾飞打来的,心里一喜,马上回到座位上一把抓起电话。 郭大喜对着话筒说道:“喂,我是刑警支队郭大喜,哪位找我?” 话筒那边的二蛋说:“郭大队,我是毛二蛋,有重要情报向你汇报。” 郭大喜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急忙问道:“怎么是你,夏腾飞呢?” 二蛋说:“腾飞被困在牡丹社总部,我是诈伤离开的,我们急需你的帮助。你现在马上带人到武警医院306病房,我有很重要的情报向你汇报,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说完这句话二蛋就匆匆挂了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潜回病房。 郭大喜挂了电话,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夏腾飞一定遇到了非常棘手的难题,否则不可能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二蛋,而且用这种迫不得已的方式向自己传递情报,说明确实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 郭大喜不敢怠慢,马上召集人手,驱车前往武警医院,车子刚停下,他就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带着人往医院大楼内冲了进去。 郭大喜带着人来到306病房门口,马上听到里面传出剧烈的打斗声以及玻璃器皿摔碎的声响,郭大喜急忙抬起大长腿,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此时的病房内二蛋正在跟一名黑衣人扭打在一起,身上的伤口崩裂,血流得到处都是,医院病床上的白色床单和被子已经被鲜血染红,脖子被黑衣人双手掐住,眼白都翻了出来,郭大喜如果再晚来一步,二蛋肯定会被黑衣人活活掐死。 郭大喜上前从背后一把抓住黑衣人的脖领子,将他得身体都拎了起来,然后一拳痛击在黑衣人面门上。黑衣人被郭大喜这一拳打得直接晕厥过去,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二蛋的脖子上印出一排清晰的手指印,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大口大口喘了会气,这才慢慢恢复神智。他摇了摇头,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郭大喜,长出一口气说:“郭大队,你可算来了,再晚来几分钟我的小命这回可真的丢了。” 郭大喜将二蛋从地上扶起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蛋喘了几口气,从桌上抓过水杯,喝了几口水,才将事情慢慢讲述清楚。 原来二蛋打完电话,回到病房后,刚躺下来,那名去请主刀大夫的黑衣人回来了,看到自己的同伴躺在另外一张病床上熟睡,觉得很奇怪,想把他弄醒。 这时二蛋慌了,他知道,一旦被自己打晕的黑衣人清醒过来,自己的处境就会变得极度危险。他悄悄起身,准备再次偷袭这名黑衣人,可他刚准备出手,黑衣人立刻警觉,灵巧的一闪身躲开了自己的偷袭。 二蛋一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无论如何要将这家伙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强忍着肩膀上的剧痛,冲上去与黑衣人扭打在一起。这名黑衣人的身手显然要比二蛋以前遇到的对手要强得多,加上二蛋又受了枪伤,动作没有平时那么生猛灵活,两人一交手二蛋就处于下风,被黑衣人一脚飞踹在了肩膀上,伤口再次崩裂,血流不止。 二蛋心里叫苦不已,这时候指望郭大喜及时赶到是不靠谱的,只能自己咬牙死拼了。黑衣人见二蛋受伤倒地,也没有趁胜追击,而是大声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二蛋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暗自调整呼吸,准备再次发动致命一击。黑衣人问了半天,二蛋都装聋作哑,一怒之下上前一把抓住二蛋的脖领子,将二蛋从地上拖起来,大声喝问道:“回答我的问题,你就是那个可恶的奸细,对不对?” 二蛋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猛地睁开眼,头往后退了一下,然后拼尽全力狠狠撞在黑衣人的鼻子上。黑衣人没想到二蛋会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打法,鼻梁骨被撞碎,脑袋里一阵眩晕,眼前一黑,脚下踉跄着倒在病床上。 二蛋趁胜追击,扑上去用尽吃奶的劲,两拳分别打在黑衣人的两边太阳穴上,将黑衣人打得晕死过去。 打完这两拳,二蛋身上的血已经流得满地都是,体力也消耗殆尽,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没想到这时候第一个被自己打晕的黑衣人这时候醒来了,在床上一脚飞踹在二蛋头上,二蛋完全没有防备,脑袋被踹得磕在病床的铁架子上,脑子里嗡嗡作响。 黑衣人偷袭得手,从床上跳下来,抓住二蛋的头发一顿左右老拳,打得二蛋眼睛里金星闪闪。挨过第一轮拳头,二蛋把心一横,抬起受伤的胳膊,一拳打在黑衣人下巴上,两个人撕扯着翻倒在地。 此时的二蛋已是强弩之末,轻易就被黑衣人反转,脖子被黑衣人掐住,离死只有一步之遥。好在就要迈进鬼门关时,郭大喜带队及时赶到了,从鬼门关里将二蛋又拖了回来。 刑警队员将两名黑衣人都戴上手铐带走之后,郭大喜关上病房的房门,神色焦急地追问道:“说吧,什么重要情报要马上向我汇报?” 二蛋揉了揉脖子,声音嘶哑地说:“郭大队,牡丹社明天将有一次很大的行动,据我们分析,他们很有可能在全市范围内四处作案,扰乱你们的视线,让公安部门分不出足够的警力来对付他们,他们会趁乱实施真正的行动。所以你们必须在他们撒出人四处作案之前,突袭牡丹社总部,实施一次大的抓捕行动,将牡丹社成员和牡丹太子一举抓获。” 201、连夜抓捕 这个情报无疑来得太及时了,距离上次行动已经过去快三天了,抓了李杰之后审讯工作比预想的要艰难得多,虽然从李杰办公室找到了一部分证据,但李杰至今没有吐口,牡丹社的核心成员名单迟迟没有搞清楚,局面一时就僵持在这里。目前上面给郭大喜和靳伟的压力越来越大,如果再没有大的发现,那他们只能将李杰无罪释放,上一次的行动以彻底失败收尾。 虽说失败是成功他妈,然而对靳伟和郭大喜来说,失败就意味着他们再也没有机会追查牡丹社了。原本他们处在风口浪尖上,顶着层层压力办案,一旦被那些反对他们的人抓住把柄,必然会趁这个机会兴风作浪,牡丹社的幕后的势力同样不会善罢甘休,就算不被撤职查办,也有可能被调离江州。 郭大喜激动万分,抓住二蛋的手连说了好几个谢谢。接下来,二蛋将自己和腾飞被牡丹社从医院救走,带入牡丹社总部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详细向郭大喜做了汇报。 将事情讲述完之后,二蛋的脑子已经开始不清楚了,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视力和意识越来越模糊,拼尽全力才将他想说的话说完,到最后几乎已经无法完整地说完一句话,吐出最后一个字人就昏迷过去。 郭大喜立即让人将二蛋送入手术室,安排主刀医生给二蛋动手术并输血。手术进行得比较成功,二蛋肩膀上的子弹被取出,输过血之后进入到深度睡眠状态。 这时候已经是午夜两点钟了,郭大喜留下两名便衣在病房内守护,另外在病房外安排了两名便衣,只要有牡丹社的人来立即拿下。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郭大喜回到刑侦支队,向靳伟做了汇报,请求立即秘密抽调警力集结待命,凌晨五点钟开始行动,将牡丹社总部包围,以最快速度将滞留在牡丹社总部的成员和牡丹太子抓获。 对郭大喜和靳伟来说,这又是一个无眠之夜,凌晨四点钟,抽调而来的警力陆续到位,在公安局大院完成集结。这支队伍总共一百人,包括特警大队的一个中队,刑警大队的一个中队,还从武警支队抽调了一个排,这是目前江州市公安局能抽调出的最精锐力量。 局长靳伟坐镇指挥中心,郭大喜带队,所有人的通讯设备上交统一保管之后,郭大喜一声令下,十几辆警车浩浩荡荡往城北方向开去。 凌晨五点钟,队伍完成了对牡丹社总部院落的包围。根据腾飞提供的情报,这个院子下面有许多四通八达的密室和暗道,因此一旦实施抓捕,必须以最快速度将嫌疑人控制,不能给他们开启密道逃离的时间。 一般而言,凌晨五点钟是人睡眠最深的时候,这时候平时再警觉的人警惕性也变得松懈,因此选择这个时间发动突然袭击再合适不过。 一百人的队伍被分成五组,一组负责外围,防止有漏网之鱼翻墙逃窜,其它四组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翻墙进入院内,先解决掉巡逻的岗哨,然后悄然潜入每个房间搜查,一旦发现牡丹社成员,立即控制。郭大喜特意叮嘱,尽量不要开枪,一旦遭遇对方顽抗,最好用电棍将其制服。 下达完命令,郭大喜用力一挥手,四支队伍马上搭建人梯,从墙头跃入院内,开始了大规模的抓捕行动。 望着队员们搭着人梯不断进入到院落内,郭大喜的情绪逐渐紧张不安起来,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颤抖着手指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后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成败在此一举,如果这次能够如期抓获牡丹太子,那就是一次绝对性的胜利,神秘的牡丹社将彻底暴漏在面前。 几分钟之后,所有队员均以顺利潜入院落,院内仍然没有传出剧烈的响动,这说明到目前为止行动还算顺利。 然而这种平静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院内就传来了几声枪声,从枪声判断,应该不是警察携带的武器,而是国外走私进来的枪支发出的声响。 坏了,一定是潜入的队员没能及时控制住岗哨,被对方发现了,郭大喜心里一惊,扔掉烟头,助跑几步后跃上了围墙,然后跳进了院落。 这时候大部分队员都已分别进入院内的各个房间,将熟睡中的牡丹社成员戴上手铐控制住。几分钟的时间,院落外围的房间住的牡丹社成员绝大部分都束手就擒。 郭大喜的目标很明确,大步来到那栋二层小楼前,枪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根据腾飞和二蛋提供的情报,牡丹社的骨干成员都住在这栋小楼里,包括牡丹太子的卧室也在这里。 警队试图攻入小楼时,被潜伏在楼顶的暗哨发现,并开枪打死了一名武警队员,另外一名特警队员重伤。看到那名倒在血泊中的两名队员,郭大喜忽然怒火中烧,低吼道:“所有人给我冲进去,不惜一切代价将楼内所有人逮捕,如遇抵抗马上开枪将其击毙。” 枪声一响必然惊动楼内的人,对方肯定不会束手待毙,一定会奋起反抗,偷袭抓捕已经不大可能,这时候只能使用武力,将楼内的人尽可能一网打尽。 队员们全部冲进小楼,很快楼内便传出密集的枪声,抓捕的队伍与对方在楼内展开了激战。 战斗一开始就十分惨烈,这栋楼内住的都是牡丹社的精英,根本没有束手就擒的觉悟,被枪声惊醒后迅速抄起武器,借助掩体与进入楼内的武装队伍展开了殊死搏斗。 第一声枪响的时候,腾飞就被醒了,马上意识到肯定是二蛋及时传递出了情报,郭大喜带队前来抓捕,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拉开房门走出了房间。 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暗中协助郭大喜将牡丹太子抓捕归案。牡丹太子的房间在一楼正厅旁边最大的一个房间里,腾飞大步从楼上冲下来,来到了牡丹太子的房门口,敲了敲门大声喊道:“太子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牡丹太子的房门紧锁着,里面没有人回声,腾飞一咬牙,伸腿一脚踹开了房门,然后俯身一滚进入到房间内。 腾飞一眼望去,发现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但床上的被子胡乱卷在床上,显然此前有人睡过。腾飞摸了摸被褥,还是温热的,说明人离开没多长时间,他再次在房间里搜索一番,发现一张书架有被移动过的痕迹,马上上前一步,推开书架赫然发现一处密道。 腾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个牡丹太子反应倒是挺快,一听到动静扔下所有人自己跑得比兔子还快。来不及细想,腾飞就闪身进入了密道之内。 而这个时候,楼内已经枪声大作,进入楼内抓捕的警察与牡丹社成员混战在一起,几分钟过后,已经有十几名牡丹社成员中枪身亡,警方也有多名队员中弹,空气中浮动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的气味。 警方毕竟占了优势,很快将一楼的残敌扫清,顽抗的牡丹社成员不是被击毙,就是被抓,另外有个别人逃入到了地下室,其余人来不及逃窜,只能全部退守到二楼,继续借助地理优势顽抗。 郭大喜带着人进入大厅,快步走到牡丹太子所在的房门口,发现房门敞开,提着枪小心翼翼进入房间,看到房间内空无一人,然后一眼就瞥到了那张被移开的书架,以及书架后黑洞洞的密道。 腾飞在进入密道前,就已经想到郭大喜肯定会亲自带人抓捕牡丹太子,因此在进入密道之前,故意将密道口敞开,就是为了提示郭大喜。 郭大喜低头想了想,一咬牙,对身后的队员说道:“牡丹太子从这里逃走了,大家跟我进入密道,这次我一定要亲手抓他归案。” 说完郭大喜第一个进入密道,身后的警员紧随在他身后,进入到幽深漆黑的密道之中。 几个人刚进入到密道,忽然就听到里面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声。这是怎么回事?郭大喜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夏腾飞的身份泄露,被牡丹太子开枪干掉了? 202、真正的内奸 枪响过后,密道内重新恢复了宁静,郭大喜和身后的队员凝神敛气,仔细倾听着密道内的声响,由此来判断这条密道内到底潜藏了多少人。 几分钟后,郭大喜逐渐适应了密道内的光线,眼睛可以看到几米开外。这条密道很深,大概只有一米宽,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而过,远处影影倬倬能看到几条影子快速向前方移动。 “追!”郭大喜低声说了一声,率先持枪紧追上去。 而这个时候腾飞刚经历了九死一生,就在他即便追赶上牡丹太子时,暗处突然打来一记暗枪,子弹擦着他的头皮打在了密道壁面上。腾飞惊出一声冷汗,连忙扑倒在地,身体刚刚倒地,又是两发子弹打在他身边的壁面上。 腾飞匍匐在地上,看到不远处牡丹太子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那名中将长老,一名是蛊王传人,三个人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 腾飞急忙喊道:“太子殿下,是我,我是来保护你的,别开枪!” 牡丹太子冷冷地望着腾飞,低声问道:“我并没有让你来保护我,你是怎么知道这条密道的?” 腾飞慢慢站起身,小心谨慎地迈步往前走了一步,牡丹太子立即举起枪,对准腾飞命令道:“站在那里别动,否则我一枪打爆你的脑袋。” 从牡丹太子这个动作腾飞很容易判断,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腾飞,始终对自己保持着警惕和怀疑。腾飞举起双手,笑了笑说:“太子殿下,我听到枪声后的第一反应是保护您马上离开这里,可看样子你并不信任我,这让我很失望。” “是吗?”牡丹太子冷冷地笑了一声,轻蔑地说:“这么说来是我多疑了,辜负了你一片好意,牡丹社有你这样忠诚的成员真是值得庆幸。” 这时候密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牡丹太子皱了皱眉,低声说:“不好,警察追上来了,我们快走。” 说完牡丹太子率先往前方跑去,中将长老和蛊王传人哈巴辛紧随其后往密道深处跑去。腾飞不敢怠慢,立即尾随跟了上去。 从密道的深度来看,这条密道必然是通往院外某一个隐蔽的所在,一旦牡丹太子逃离密道,要想抓住他就难上加难,所以腾飞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拖住他,以便后面追赶而来的郭大喜能够顺利将他抓捕归案。 腾飞一边往前跑,脑子一边飞快地运转,牡丹太子身边有两个人保护,而且三个人都携带有枪支,自己赤手空拳,以一敌三没有任何必胜的把握。 眼看他们就要冲出密道,怎么办,怎么办呢?腾飞急得手心冒汗,可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无奈之下,腾飞决定孤注一掷,发动突袭,先打晕那名中将长老,再出手制住蛊王传人,至于能不能抓住牡丹太子,那只能凭运气了,希望后面追赶上来的郭大喜能及时赶到,协助自己将牡丹太子抓获。 腾飞深吸一口气,凝神敛气,运气于右手上,正准备闪电般出手偷袭中将长老。然而就在这时候,蛊王传人猛然转身,闪电般出手,用肘部痛击中将长老的脖颈。 中将长老猝不及防,被蛊王传人一肘子痛击在脖颈上,高大的身体如同一座铁塔般倒塌在地,轰的一声猝然倒地。牡丹太子听到身后的动静,猛回头看到眼前发生的变故,惊愕地大声吼道:“哈巴辛,你干什么?” 蛊王传人一击得手,也不搭腔,迅速向前迈出一步,身体如同一条毒蛇般灵活地绕到了牡丹太子身边,一翻手抓住了牡丹太子手里的手枪,用力一捏,夺走了牡丹太子的手枪。与此同时,他背后猛然蹿出一条黑色的毒蛇,毒蛇的身体如同一支箭一般凌空飞起,缠绕在了牡丹太子脖子上,嘴巴里吐出长长的舌头,用一双乌黑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牡丹太子。 腾飞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全然没有想到这位神秘的蛊王传人会在此时此刻做出这番举动,刚有所反应,蛊王传人手里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低声喝道:“都别动,谁都就打死谁!”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腾飞三人都没能及时做出反应,在几秒钟之内,中将长老受伤倒地,牡丹太子被毒蛇控制,哈巴辛的枪口对准了腾飞的脑袋,在这么短的距离,如此逼仄狭窄的空间里,根本无从躲避。腾飞心里一阵发冷,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一等一的高手,其出手速度和反应能力都是超一流的。腾飞心里暗想,如果这个人是自己的敌人,那必然是有生以来遇到最可怕的对手。 牡丹太子浑身冰冷,被毒蛇缠绕在脖颈上的感觉实在难受,身体却动都不敢动,一张俏脸几乎变成黑色,磕磕巴巴说道:“哈巴辛,你……你他妈的疯啦,快把这玩意给我弄走。” 哈巴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用一种奇怪的嗓音说:“太子殿下,你最好不要乱动,万一不小心激怒了它,后果会很严重。这条蛇是五步蛇,被他咬中的人五步之内必然身亡。” 牡丹太子动都不敢动了,嘴唇发紫,如同一只木偶一般呆愣在原地,这时候他已经明白了,这个哈巴辛才是真正潜入牡丹社的奸细。 腾飞握紧双拳,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冷静下来,低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劫持牡丹太子?” 哈巴辛嘴角仍然挂着一丝冷笑,说道:“我是什么人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明白现在你们都落在了我的手里,我说的话就是命令,你所能做的就是服从,否则我就让你看到自己的脑浆。” 腾飞明白了,这个哈巴辛很有可能是公安部门安插进牡丹社的另外一个卧底,也许这个人的存在连郭大喜都不清楚。 腾飞手指着哈巴辛说道:“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个出卖牡丹社的奸细,你根本就不是蛊王传人哈巴辛。” 哈巴辛冷冷地笑了,点点头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没错,我确实不是蛊王传人,也不叫哈巴辛,真的蛊王传人哈巴辛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牡丹太子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之前他用那种奇怪的语言和眼前这个人交流过,因此才能确认他是蛊王传人,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居然轻易就骗过了自己,原来自己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聪明。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假哈巴辛从腰里掏出一把手铐,扔到地上对腾飞说:“把你和躺在地上这位长老铐在一起,我的话不希望重复第二遍,你最好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腾飞从地上捡起手铐,将一只铐在中将长老的手腕上,一只铐在自己手腕上。铐好之后腾飞抬起头,看到假哈巴辛用另外一支手铐铐起了牡丹太子,然后嘴唇发出一声细细的嘶叫声,那条五步蛇嗖的一声离开牡丹太子的脖颈,重新钻进了假哈巴辛的衣服里。 假哈巴辛得意地笑了笑,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警察吧,我先告辞了。” 说完假哈巴辛伸手推开密道壁面上的一处暗门,外面的光线通过暗门射进来,密道内顿时明亮了许多。此时外面天已经亮了,透过暗门隐约可以看到,外面是几栋平房。腾飞所料不错,密道果然与外面的街巷相连。 假哈巴辛穿过密道口时,回过头神秘地冲着蹲坐在地上的三个人笑了一下,然后从密道口穿过,从外面关上了通道,密道内再次恢复了一片灰暗。 牡丹太子长叹了一口气,无比沮丧地说:“真是没想到,我们调查来调查去,居然没有查出他才是隐藏在我们内部最大的奸细。夏老弟,是我冤枉你了,我一直以为你和毛二蛋是奸细,是我搞错了方向,不然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腾飞心里暗骂,原来你们他妈的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我们,一次又一次试探我们,花了那么多心思对付我们,却被别人钻了空子。 这时候密道内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腾飞扭头望去,郭大喜带着人终于赶上来了,远远看到地上坐着三个人,马上警惕地举起枪喝道:“都别动,举起手来!” 这个郭大喜可真是,每次都是事情搞定了才出现,什么劲都不用费。腾飞一边心里暗骂,一边双手抱头,说道:“不要紧张,我们都没有武器。” 郭大喜几个人小心翼翼上前,发现三个人都戴上了手铐,微微一愣,狐疑地看了腾飞一眼,也不便多问,对手下的警员吩咐道:“这回倒省事了,看来提前有人帮我们把活儿干了。行了,都带回去吧。” 203、暗礁丛生 警员上前动手时,牡丹太子忽然一边剧烈地挣扎着,一边大声对郭大喜说道:“你就是江州市刑侦支队支队长郭大喜吧?” 郭大喜点点头,说:“不错,我是郭大喜,想必你应该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牡丹太子吧。我找了你这么长时间,真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景下抓到你。” 牡丹太子道:“方便借一步讲话吗,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讲。” 郭大喜皱了皱眉,冷哼一声说:“你有什么话直说,不用跟我这拐弯抹角的。” 牡丹太子轻蔑地笑了起来,同样冷哼一声说道:“你先别得意,我告诉你,等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你会后悔的,今天你只要敢把我带走,我敢保证,不出三天你头上的帽子就要被人摘掉。所以我奉劝你,趁现在还来得及,赶快放了我,给自己留条后路。” 郭大喜不为所动,冷冷地回敬道:“这算是威胁吗?我也可以跟你讲句实话,自从接手这个案子,我就没想过升官发财,只求把你们这群社会败类一网打尽。我今天来抓你,就是要搞清楚你的真实身份,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落到我手里,就永远不可能放你离开!” “有种!真他妈有种!”牡丹太子冷言道:“希望你一直这么有种,千万别后悔!” 郭大喜懒得跟他多说,厉声命令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带走!” 警员上前,将三个人押出密道,走出这条密道时,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牡丹社除极个别逃窜外,留在总部的人基本被抓获,空气中浮动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的气味,房屋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子弹打烂的器物,而且墙壁上还有被炸药炸塌的痕迹。 从现场不难判断,当腾飞他们在密道里时,外面发生的战斗十分惨烈,那些牡丹社的亡命徒甚至使用了炸药爆破,企图打开缺口从这里逃走。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无比强大,貌似坚不可摧的牡丹社经此一役徒众几乎全部被抓,元气大伤。虽然牡丹社潜藏在幕后的大人物还逍遥法外,但这次抓了牡丹太子,要想找出这些幕后的大鱼就没有那么困难。 腾飞望着满地的狼藉,以及陆续被押上警车的牡丹社徒众,仍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在此之前,牡丹社是如此的强盛,强大到他根本不敢相信能在一夜之间就将这么多人一网打尽。 二蛋不辱使命,真不知道他是如何顺利完成了传递情报的任务,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份自己的功劳,想到这里,腾飞胸腔中油然升起一股自豪感。 牡丹太子被单独戴上一辆警车,由四名特警队员看守,在临上车前,牡丹太子回过头老远望了腾飞一眼,嘴角还挂着一丝奇怪的笑容,大声说道:“夏老弟,只要我有机会出去,一定把你带上。” 腾飞苦笑了一声,心里暗骂,他妈的,你小子现在才信任我是不是太晚了。早点相信我的话,你早就进去了。 郭大喜将腾飞带上自己乘坐的警车,然后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然后才又掏出一根烟递给腾飞,并且帮他把火点燃,长长叹了一口气,精神一瞬间彻底放松下来。 腾飞也抽了几口烟,暂时不想说话,于是就沉默着,车厢里陷入短暂的安静之中,两人静静抽完一根烟。 腾飞打破了沉默,问道:“二蛋怎么样?他的枪伤处理了吗?” 郭大喜点点头,平静地说:“他很好,已经动过手术,很成功,没什么大碍,另外我还派了四个人保护他的安全。” 腾飞放下心来,点点头说:“这次多亏了我这个兄弟,如果不是他,我真不知道如何把消息传递给你。你也看到了,牡丹社这么多亡命徒,如果一起放出去,江州必然要被闹个底朝天,局势就不是你们能控制的了。” 郭大喜说:“虽然这次你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十分的危险,不过这次冒险显然是值得的,我们能取得这次胜利,你这位兄弟功不可没。” 腾飞叹了口气,说:“其实我非常不愿意把我这些兄弟牵扯进来,太凶险了,他们每个人随时都有可能被牡丹社杀害。这次虽然取得大胜,牡丹社留在总部的人基本上被一网打尽,可这股势力之强大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不说他们幕后的那些大人物,外面不知道还潜藏着多少牡丹社的徒众,狗急跳墙,他们必然会展开疯狂的报复,我现在也没有把握到底能不能应对。” 郭大喜没接这个话茬,从烟盒里又掏出一支烟自己点燃,另外掏出一支递给腾飞。腾飞接过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却没有点燃。 过了会,郭大喜说:“我知道,为了完成任务你和你的朋友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我会记住了,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吭声,我绝对不会推脱。对了,刚才密道里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被谁铐起来的?” 腾飞诧异地望着郭大喜,狐疑地问道:“你不知道?” 郭大喜不解地问道:“我知道什么?一开始我以为是你制住了他们两人,可一想不对,你怎么会把自己跟对方铐在一起,难道当时还有第四个人在场?” 看郭大喜的样子不像是明知故问,腾飞皱了皱眉,说:“的确是有第四个人,我以为他是你们另外潜入牡丹社的卧底,现在看来连你都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郭大喜更加狐疑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你束手无策。” 腾飞把在密道里发生的事情大概跟郭大喜讲了一遍,然后问道:“你真的不清楚这个假哈巴辛的真实身份?我以为他是你另外安插进牡丹社的侦查员,当时正准备出手时,这个假哈巴辛突然发难,制住了牡丹太子,我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所以顺手推舟,就没有再出手。” 郭大喜沉默了,狠狠抽了口烟,说:“这个人绝不是我们安插进去的侦查员,我们局里没有这样的人才,如果是靳局亲自安排的,我多少会知道一些,可这个人我从来听都没听说过。” 听到这句话腾飞才真的大吃一惊,如果这个哈巴辛不是警方的卧底,那他到底是什么人呢?难道还有其他势力希望通过警方的手灭掉牡丹社? 腾飞怔怔地看着郭大喜,好半天才说;“郭队,现在看来牡丹社的事不是抓几个人就能破案的,这里面牵扯的关系错综复杂,涉及的人也许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多,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郭大喜这几天几乎没睡一个好觉,昨晚更是一夜未睡,此刻神情异常的疲惫。他狠狠抽了口烟,说:“我们先不去想这些,饭要一口口吃,事情要一点点做,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世上有破不了的案子。好了,我们先回局里吧,这两天还得委屈你一下,在拘留室再待几天,很快我就会放你出去。” 腾飞笑了笑说:“待在拘留所问题倒不大,不过你最好能给我搞点特殊优待,弄个单人号房,每天的伙食也给搞好一点,这个要求不高吧。” 郭大喜笑着说:“不高,回去我就让人给你安排,这几天你也好好休息休息,什么都别想,养好精神,说不定有些事我还得靠你帮忙。” 腾飞被郭大喜带回刑侦支队后,这回郭大喜没有食言,特意让人给他安排了一个单间,这里是关押重要嫌疑人的特号,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有单独卫生间,还能洗澡,条件相当不错。中午吃饭的时候,送来的伙食也是两菜一汤,一荤一素,味道虽然比不上馆子里的饭菜,但这在拘留所里算是相当优待了。 腾飞一边吃着饭,一边心想:哎,如果每顿饭都有酒有肉的,那就算在拘留所多住一段日子也无妨,说不定还能多长几斤肉。 吃完饭,腾飞躺在床上,心里忍不住想:早晨忘记问郭大喜了,他们打算怎么处置马兰她们几个人,是暂时关押在拘留所,还是已经放出去了。 其实今天一大早,就在腾飞被郭大喜带回刑侦支队的路上,靳局长亲自下令,马兰、白无双和李静洁三人已经从拘留所被保释出去了,张毅、杨老三以及王大头随后也被保释。当腾飞在拘留所的小单间里享用自己的两菜一汤时,他们六个人也正聚在食王府里吃饭。 在拘留所里待了几天,几个人都没吃到什么好东西,里面的伙食缺油少盐的,吃得人完全没了胃口,因此他们从拘留所刚出来的统一意见就是先好好吃一顿。 饭菜一上来,六个人谁都没跟谁客气,抓起筷子就一顿猛吃。一顿风卷残云后,几个人这才陆续从饭碗里抬起头,摸着肚子叹了口气。 王大头抓过白酒瓶子,给每个人斟满一杯酒,端起杯子说:“兄弟姐妹们,咱们先干一杯,庆贺下我们重获新生。” 杨老三没好气地骂道:“扯淡,什么重获新生,我们又没干啥坏事,不过是进去自助游了两天。要庆祝也应该是重获自由。” “对,重获自由!”王大头改口说,举起酒杯跟每个人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将杯里的酒喝完,吐了下舌头说:“痛快!” 马兰喝完酒,放下杯子,不无担忧地说:“我们是自由了,可到现在也不知道腾飞和二蛋怎么样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急死人了。” 204、东城李家 马兰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愁云遍布,显得愁眉不展。她的情绪也影响了其他人,李静洁的神情也随之黯淡下来。 其实其他人又何尝不担心腾飞和二蛋的安危呢,自从八个人那天一股脑全都被抓之后,腾飞和二蛋被单独关押,互相之间谁都不知道对方的消息。现在他们六个人是被放出来了,听说腾飞和二蛋在医院被人救走,至今仍然下落不明,不得不让人对他们的安慰担忧。 在这八个人中,白无双虽然是大姐,可在一起做事多了,慢慢他们都意识到,腾飞才是他们的主心骨,他的主意最正,意志也最坚决,逐渐大家都习惯了凡事要跟他商议,以他的意见为主。如今腾飞下落不明,大家都有点无头苍蝇的感觉。 沉默片刻,白无双安慰道:“我想腾飞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不会有什么事,他这个人大家都应该清楚,遇到任何危险和困难都有办法解决,我们不必为他过多担忧。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回去后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养好精神,静等腾飞和二蛋归队,我们大伙儿一起大干一番事业。” 白无双的话多少有一定煽动性,大家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张毅也附和道:“大姐说得对,腾飞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我对他的身手和应变能力有足够的信心。而且经过万江酒楼这一战,腾飞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江州的黑白两道,谁想对付他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而且这次我们不仅救了唐猛,帮他家抓出了内奸,唐家欠了他这么大一个人情,肯定不会在与我们为敌了。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安全回来的。” 张毅的话有些自作多情,不过多少也给在场的人一点安慰,大家情绪都好了许多,又接着开始吃饭喝酒。 王大头忽然不合时宜地问道:“三姐,在万江酒楼李杰被公安局的人抓走,听说到现在也没放出来,你说李老太爷会不会迁怒到我们身上啊。” 马兰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吃完饭我就打算回家一趟,当面向老爷子解释清楚。李杰被抓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这怨不得任何人,我相信老爷子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为这件事为难我们。” 马兰嘴上说得轻松,可他自己心里也打鼓,李老太爷的心思高深莫测,这么多年他们之间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就更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李杰虽然不是李老太爷的亲生儿子,但毕竟从小养大,如今李杰被抓,虽说李老太爷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如何对付她的这些朋友就难说了。 六个人吃喝完毕,马兰开车前往东城李家去见李老太爷,白无双和张毅回了他们的珠宝公司,李静洁则开车载着杨老三和王大头去了欢乐狗游戏厅。他们被关了几天,游戏厅是否正常营业都很难说。 马兰驱车来到东城李家门口,按了按车喇叭,那个高大威猛的老人打开门出来,看到马兰的车,打开门让马兰进去,随后再次紧闭上大门。 马兰停好车,下车后看着高大威猛的老者问道:“财伯,老爷子呢?” 被称作财伯的老者看马兰的目光十分慈祥温和,身上那股傲慢冷酷劲头消失殆尽,和颜悦色地说:“老爷子在花房里种菜呢,难得你今天肯回来看他,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 从财伯的表情和言行来看,李家并不像发生过什么大事,李老太爷居然还有心情在花房里种菜,这说明李杰被抓在他心里并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马兰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望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财伯,马兰心神有点恍惚,她很小的时候财伯就在李家了,那时候财伯经常把她放在自己脖子上当马骑,这一晃都二十多年了。二十年前财伯的腰杆总是挺得笔直,现在虽然身材还是那么高大威猛,但腰明显有些驼了,头发也已经花白,显得老态龙钟。 马兰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装着茶叶的礼盒,双手递给财伯,柔声说:“财伯,知道你爱喝茶,今天特意带了点好茶给你,你千万别推辞。” 财伯伸手接过茶叶,目光更加温和慈祥,笑了笑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爱喝茶,看来小时候真是没白疼你,那我就收下了。走吧,我带你去见老爷子。” 马兰笑了笑,跟在财伯身后往院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最近你和老爷子身体还好吧?几天没回来,你的头发好像又白了不少。” 财伯说:“我的身体硬朗着呢,每顿都能刨三碗饭,半斤白酒。就是老爷子这几天好像有点心事,总是一个人坐在花房里发呆。你呀,应该多回来陪陪他,人老了就怕寂寞。” 马兰随便应了一声,淡淡地说:“嗯,我知道了。” 顿了顿,马兰还是忍不住问道:“财伯,李杰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财伯忽然停下脚步,身体显得有些僵硬,因为背对着自己,马兰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很快,财伯又继续往前走,说:“知道一些。” 马兰狐疑地问道:“那你们……” 马兰的意思是既然李家的人都知道了,必然会有所动作,可像现在这样不闻不问,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财伯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地说:“老爷子自由打算,事情早晚会有个结果的。” 穿过后院的亭台水榭,绕过人工湖,两人一路往庭院更深处走去,来到一处用铝合金和塑料搭建的大棚前,这里就是李家的花房了。 花房里除了栽种了不少花卉和盆景外,还有一小片地,是李老太爷专门用来种蔬菜的,各类蔬菜都种植一点。李老太爷种这些蔬菜不是为了自己家里人吃,而是一种情怀。这几年李老太爷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李家的产业基本上都交给下一代的人去打理,自己有事没事喜欢坐在花房里,侍弄侍弄花草蔬菜,喝喝茶。 财伯带着马兰进了花房,李老太爷正坐在茶几前喝茶,身边束手站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李老太爷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一边品着茶,一边想着心事。 马兰和财伯走进来时,李老太爷头也不抬,仍然在低头沉思着。财伯走到他身边,低声说:“老爷子,马兰来看你了。” 李老太爷这才抬起头,看了马兰一眼,眼神里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然后嘴角才浮现出一丝微笑,招招手笑着说:“兰兰来了,快过来坐。我这老头子正觉得有点寂寞,你来了就好了,正好陪我喝喝茶,聊聊天。” 马兰在李老太爷对面坐下,伸手端起茶壶,给李老太爷斟满一杯茶,然后给自己也斟满一杯,笑了笑说:“爸,我这次来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李老太爷狐疑地问道:“为什么要感谢我?” 马兰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说:“当然是感谢你救我们出来,虽然你不说,但我也知道,这次在万江酒楼打架被抓进公安局,是你给靳局长打了招呼,我们几个才能得到这样的关照,只在里面待了两天就放出来了。” 李老太爷微微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很无奈地说:“哎,你呀,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喜欢打打杀杀的。” 马兰笑着说:“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李老太爷伸手温柔地摸了摸马兰的头发,自责道:“其实这也怪我,这些年没好好照顾你,我这个当父亲的失职。现在你年龄也不小了,差不多都到嫁人的年龄了,答应爸爸,以后不要再像上学时那样,动不动就拎着菜刀跟人干仗,再这样下去,以后可怎么嫁的出去。” 马兰点点头,低声说:“嗯,我答应你,以后再不打架了。爸,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你不想回答,那就当我没问。” 李老太爷端起茶杯一口喝完杯子里的茶,说:“你问吧,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你。” 马兰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李杰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闻不问的,难道真的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李老爷子一愣,半天没出声,拿起茶壶又给自己斟满一杯茶,喝了一口后才徐徐说道:“我想管,可怎么管呢?李杰的胆子现在越来越大了,如果他是为了李家的事做了什么违法的事,那我肯定要管,可他居然与人合作成立什么牡丹社,暗中干的那么多伤天害理的勾当,实在令我伤心。让他吃点苦头也好,至少会让他明白,想证明自己不是用这些下作的手段。” 从李老太爷嘴里说出这番话,马兰着实吃了一惊,原来李杰做的这些事李老太爷全都一清二楚,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其实马兰通过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已经发现李老太爷和李杰之间似乎矛盾重重,明里暗里都有争斗,可没想到两人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李老太爷虽然处于半隐退状态,放手将家族的产业交给李家的下一辈打理,而李家的房地产生意几乎都是李杰在负责,但李老太爷作为董事会主席,仍然对李氏集团拥有最终的决断权。李杰一心想尽快上位,将李家所有的产业都接过来,让李老太爷彻底退休,因此他总想向所有人证明自己,这不仅引起了李家下一代其他人的不满,李老太爷对他的独断专行也日益不满。 而据马兰的判断,李杰并非李老太爷的亲生骨肉,李老太爷也许并不想把李家的所有产业都交给李杰,还有其他的打算。这,大概是李老太爷与李杰之间最大的矛盾。 205、临危受命 马兰说:“可不管怎么说,李杰毕竟是李家的人,有些事毕竟是李家的家事,我觉得还是关起门来自己家里人解决比较好。万一被其它几家利用这次机会打击李家,那就反而得不偿失了。” 李老太爷半天没接这个话茬,过了会才缓缓说道:“兰兰,你能这么想说明如今你确实长大了,知道为大局考虑。不过关于小杰这件事你就不用多管了,我自有打算。我倒想看看,我这个老头子不出面,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话说到这份上,马兰也不好多说什么,何况她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替李杰求情。顿了顿,马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李老太爷一眼,轻声说:“爸,有件事我想求你,希望你能答应我。” 李老太爷漫不经心地说:“什么事说吧,我们之间还谈什么求不求得。” 马兰轻咬着嘴唇,迟疑半天才说:“我希望你不要再为难夏腾飞了,其实他根本就没做过任何对李家不利的事,很多事完全是误会。” 李老太爷脸上一冷,眼神变得十分复杂,他眼睛盯着马兰,迟疑地问道:“我很奇怪,你怎么会这么想,曾几何时我难为过你所说的夏腾飞?” 马兰咬了咬嘴唇,小声说:“其实我知道,你第一次见过腾飞时,那个想要杀掉腾飞的杀手就是你派你的。那个杀手名义上是李杰的贴身保镖,其实是你派去监视他的人。” 李老太爷看着马兰的眼神显得十分震惊,脱口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马兰苦涩地笑了笑,说:“你就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了,总之事情我很清楚。你不想看到我和腾飞交往,更不希望晓倩跟他有什么瓜葛,这次李杰被公安局抓走,你同样会迁怒于他。只要有机会,你一定会对腾飞动手。不过我恳求你,腾飞真的是很无辜的,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是李杰三番两次要杀死他,他不过是自保而已。” 李老太爷并没有承认,同样也没有否认,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过了一会,李老太爷才长叹一口气说:“兰兰,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说句老实话,夏腾飞这个年轻人我非但不讨厌,反而有点喜欢他,但我更清楚,这个人的存在对你和晓倩始终是个巨大的威胁,所以我才想把这种威胁早早替你们清除掉。只可惜……” 马兰听得满头雾水,不解地问道:“夏腾飞并没有做过任何有损我和晓倩或者李家的事,你只见了他一面,怎么就能确定他会对我们造成巨大的威胁?” 李老太爷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但笑容多少显得有几分苦涩,说:“这世上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我第一眼看到夏腾飞,就意识到这个人将给李家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现在我所担心的事情正一件件发生,他先是在火车上认识了晓倩,然后是你,李杰的事虽然事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可几乎每件事都能看到夏腾飞的影子,这就是劫数。哎,命中的劫数,躲是躲不过去的。” 李老太爷虽然说得认真,但马兰心里却不以为然,反而觉得他的话有所危言耸听,而且没有真正说实话。 见马兰沉默不语,李老太爷又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这番话肯定没办法让你完全信服。既然这样,我答应你,只要夏腾飞与我们李家保持必要的距离,我就不会故意为难他。不过,我对你也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马兰迫不及待地问道。从小到大,李老太爷从来没有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过话,这次居然用到了请求这个字眼。 沉思片刻,李老太爷说:“我希望你回到李家,并且把李家的产业中李杰负责的那一块生意都接过来。李杰短时间内回不来,晓倩还在上学,现在李家只有你能帮得上我了。我老了,一直想退休,可始终没有称职的接班人,李家这么大的产业,总不能败在我的手里。” 马兰没想到李老太爷居然会提出这个请求,李杰负责的生意是李家所有产业中最重头的部分,责任重大,由她来负责,那意味着很有可能她就是日后李家的接班人。 马兰急忙说:“爸,李家这么大的产业让我去管理,我怕胜任不了。这些年我也就是做做财务,自己小打小闹一些小生意,哪里能管得了这么大一块业务。” 李老太爷笑了笑说:“小生意和大生意是一样的道理,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难。我相信你一定行的,放手去干就是了,你身后不还有我嘛。我虽然老了,可在江州多少还有些面子,你现在不受点磨难,以后锻炼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马兰迟疑片刻,还是有点吃不透李老太爷的心思,李家的生意她从来都没插手过,直接就让她负责李家这么块一块业务,总感觉有点难以接受。 事实上,东城李家除了李老太爷这一房,还有其它几个叔伯兄弟,这些人也有后人,他们中一些人已经开始在李家的各个公司里做事,而且干得似乎也都不错,李杰刚出事,李老太爷不仅没全力去救他出来,反而让马兰立即取代他的位置,估计其他那几房的人肯定会不服气。 见马兰半天没回答自己,李老太爷仍然面带笑容看着马兰,语气温和地问道:“怎么,你是对自己没自信,还是对我没信心?” 马兰摇摇头,说:“都不是,只是我觉得过于突然,有点没做好心理准备。说实话,以前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插手李家的生意,我更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打拼出自己的事业。” 李老太爷柔声说:“我知道你心气高,一直都不想靠家里人的帮助,可回李家做事跟你的心气并不矛盾。创业艰难,守业更难,我让你回来是帮我,不是坐享其成。李家近百年能守住这份家业,其实真的很难,你只要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帮我们李家守住这百年的基业,就是对李家最大的帮助。这样,只要你答应回来帮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再难为夏腾飞,如何?” 马兰轻咬着嘴唇,仍然有些迟疑,好半天才说:“那好吧,不过我得好好考虑考虑,三天之后给你答复。” 李老太爷点点头,轻声说:“这样也好,你认真考虑考虑。哦,晓倩很快要放暑假回来了,等她回来你跟她好好处些日子,你们姐妹从小就分开,互相之间多少有些生分,以后多再一起待些日子,也好培养培养感情。” 马兰应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她跟李晓倩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却正如李老太爷所说,几乎没什么感情,每次见面两人都小心翼翼保持着距离。 李老太爷心情不错,站起身拉着马兰的手,笑眯眯地说:“走吧,今天就留在这里,跟爸爸一块吃顿饭。听说你的酒量不错,咱爷俩一块喝两杯。” 原本马兰看完李老太爷就准备离开的,她急着要打听腾飞的下落,而且注册新公司和租赁新的办公场地都有很多手续需要她去办,但见李老太爷心情这么好,也不忍回绝她,只好点点头,跟着李老太爷一起离开花房,往李家祖屋的大厅走去。 对李老太爷,马兰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这些年她都是和母亲离开李家独自生活,很少跟他见面,感情有些淡漠。但自从母亲过世后,这世上她就剩下李老太爷一个亲人,无论父女感情多么淡漠,李老太爷毕竟都是她的父亲。 这几次来李家每次见到李老太爷,逐渐意识到晚年的李老太爷其实也很孤独,李家虽然富甲一方,但在马兰看来,李老太爷却是一个可怜的老人。正是因为觉得李老太爷孤独,马兰对他以前的怨恨才慢慢释怀。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三天就过去了,马兰终于同意回李家接手李杰以前负责的那一块生意。当天早晨,在李老太爷的亲自陪同下,马兰在李家的集团总部正式走马上任,担任房产事业部总监,同时担任集团副总。 马兰正式接替李杰的任命在董事会扩大会议上一经宣布,果然引起众人的议论纷纷,董事会的人都没想到,李老太爷竟然会让马兰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 在所有人看来,行事从来都谨慎小心的李老太爷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是老糊涂了,马兰这么年轻不说,在李氏集团没有任何资历,而且还是个女人,一下子就担任这个职位根本就不可能胜任。 李老太爷的任命刚宣布,会议上就有人跳出来提出了不同意见,矛头直指马兰。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李老太爷的侄子李玉。李玉是李老太爷弟弟的儿子,三十岁,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七三的样子,人精瘦,长得倒是十分清秀,但看人的眼神总让人觉得有几分邪气。他大学毕业后就在李家的企业里做事,这几年进步很快,已经成为采购供应部门的负责人。 李玉先是冷笑了一声,眼睛盯着马兰说道:“李家的产业向来都是由李家的人担任主要部门的负责人,李老太爷突然派来一个姓马的,而且还是个女人,这恐怕难以服众吧?” 206、走马上任 李玉这几句话无疑说出了大部分人想说却不敢说的话,马上引起了现场的共鸣,在座的几个年轻一辈纷纷表示,一个外姓的女人不应该担任房产事业部总监这个职务,至少也要在基层岗位上锻炼几年,能力得到大家认可后才说得过去。 看到这么多人反对,马兰心里也有几分紧张,虽然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种场景,可听到这么多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马兰心里还是有点慌乱。她低着头,悄悄瞥了一眼坐在主席位上的李老太爷。 李老太爷面无表情,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身上那种不怒自威还是隐隐流露出来。 沉默良久,李老太爷才沉声说道:“你们都说完了?还有什么意见,都一并提出来。今天我们发扬民主,畅所欲言,有什么话都别闷在心里。” 这时候李氏集团的副总,也就是李玉的父亲李明阳轻咳一声说道:“大哥,李杰被公安局抓了,按常理我们李家应该不惜一切代价保他出来,可你好像对这事一点都不关心。我们现在都不清楚李杰到底犯了什么错,公安局那边始终也没给个正当的说法,就这么一直把人扣着,明摆是欺负我们李家无人了。” “还有吗?”李老太爷仍然是这句话,不紧不慢地问道:“我倒想知道,李杰被抓和马兰进入集团管理层有没有根本性的冲突?” 李老太爷虽然嘴上说要发扬民主,畅所欲言,可在李氏集团,所有人都习惯了他向来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别人即便有再大的意见,最终拍板的还是李老太爷这个掌舵人。李老太爷的话从来都是命令,这是多年来形成的权威,所谓民主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姿态而已。 听到这句话,其实大部分人都明白了,李老太爷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那就是力保马兰上位。李明阳显得有些尴尬,低下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没有人说话了,李老太爷这才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说:“我只说三点,第一,马兰是我的亲生女儿,这一点在座很多人应该都很清楚,她十岁那年离开李家后跟了她母亲姓;第二,女人为什么进不能进入李氏的决策层?李家百年来并没有这个规矩,现任的财务总监和几个重要职能部门的负责不也都是女人吗,所以这根本不能成为一条反对的理由。” 说到这里,李老太爷环视了一番在座的人,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至于李杰被抓是他自己在外面搞出来的事,与李氏集团无关。我们李家这么多年来从来不涉足不合法的生意,这也是我们李家能长盛不衰的根源。我在这里表个态,李家的任何人违反犯罪一样要受到严惩,决不允许败类出现在李家。李杰有没有违法犯罪,我相信政府早晚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说法。” 说完李老太爷低着头端起茶杯慢慢喝了几口,看也不看在座的人一眼,脸上是一幅刚毅的表情,那意思已经很明确,这事就这么定了,最好不要再发表相左的意见。 李明阳似乎心有不甘,再次发声问道:“不管怎么说,李杰都是李家的长子,在外人看来,他就代表了李家,不管他做了什么,公安局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把人扣了,太不给我们李家面子了。李家的人命可以不要,但脸面不可以丢,就这么折了面子,连吭都不吭一声,让另外三家看我们的笑话,这,恐怕……” 李老太爷抬起头,眼睛盯着李明阳,嘴角浮现出一丝古怪的冷笑。他很清楚,李明阳关心的其实根本不是李杰的死活,而是李杰究竟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李杰一旦被判刑,无法名正言顺接替李老太爷,那他这一脉的李玉就极有可能成为李氏集团的法定接班人。 李老太爷歪头望着李明阳,淡淡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带人去公安局讨个说法?这样李家的面子就找回来了。” 李明阳讪讪地说:“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总觉得你应该出面,找相关领导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老太爷冷哼了一声,说:“今天下午,市里的政法委古书记会到李家,当面向我解释清楚李杰的事,这事大家就不用操心了,我自会妥善处理。” 说到这里,李老太爷再也不正眼看李明山一眼,而是转头望着马兰,柔声说:“兰兰,你现在已经是房产事业部总监了,当着在座各位的面表个态吧。” 马兰冲李老太爷点点头,站起身用清脆的嗓音说:“在座各位长辈以及兄弟姐妹们,今天是我第一天正式入职李氏集团,虽然以前不曾有过在集团任职经历,但请大家相信我,我一定会多向各位前辈虚心学习,认真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辜负老爷子和在座各位的期望。还希望大家多多关照,发现我有不足的地方尽管批评,我一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谢谢,谢谢大家。” 马兰说完,向在座的人鞠了一躬,态度显得十分真诚。 马兰说完这些话,李老太爷带头鼓掌,其他人虽然各怀心事,但也不得不鼓掌通过马兰的任命。 不管李氏集团有多少人心里不服气,马兰毕竟走马上任了,她坐进自己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心里却没多少喜悦和兴奋,反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压力。 马兰很清楚,自己虽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但家族里除了李老太爷,其他人未必会帮助自己,反而会明里暗里使绊子,多少人都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 想到这一点,马兰立即搞清楚自己上任后最急需做的,不是建功立业,开疆扩土,而是先给自己找到值得信任的帮手。在李氏集团这个强敌环伺的地方,没有自己的人帮自己办事,那她这个总监也不过是个空架子,自己发号施令别人却阴奉阳违,那什么事都被想干成。 这个念头一经产生,腾飞的形象就跳进马兰的脑海里,如果腾飞在自己身边那该多好啊,可腾飞如今到底在哪里,马兰也没打探到消息。 其实这个时候腾飞脑子里想的人也是马兰,马兰那曼妙的身姿,美丽的面孔,以及灿烂的笑容一次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成了他这几天唯一的乐趣。 在拘留所已经待了三天了,虽然什么事都不用干,可整天关在这个小房间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任是腾飞耐得住寂寞,可这种枯燥乏味的生活也快让他发疯了。早知道住单间这么无聊,还不如跟一群关押犯挤在大号房里,那也不至于无聊到这种地步。 这天中午,拘留所的管教送饭的时候,腾飞马上从床上跳下来,抓住管教的胳膊问道:“帮我问问郭大队,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他把我扔到这里就真的不管了?” 管教放下饭菜,白了腾飞一眼,不满地说:“怎么,这么好的待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什么事都不用干,这种日子神仙都比不了,你还叽叽歪歪的,难不成你想进号房,跟那些地痞流氓混在一起?” 腾飞苦笑了一下,摇着头说:“神仙如果是这种日子,也没人想成仙了。管教,麻烦你给郭大队传个话,说我想见他。” “吃你的饭吧?”管教不满地白了腾飞一眼,不悦地说:“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你想见谁就见谁。我知道郭大队特殊关照过你,可说破大天你也是个犯人,别蹬鼻子上脸的。郭大队想见你自己会来见你,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别给我惹事,不然我让你明白什么叫专政。” 说完管教就拎着食盒出去了,留下腾飞一个人摇头苦笑,心里忍不住暗骂:他奶妈的,这算什么事,老子帮你们破了这么大案子,差点连小命都丢了,还得在这里受管教的窝囊气。 吃完午饭,腾飞躺在床上继续回忆马兰的一颦一笑,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马兰他们出去了没有,现在大家都在忙什么呢。二蛋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吧,哎,下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被关进来了,失去自己的日子可真他娘的不好受。 正琢磨着,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管教站在门口,瞪着腾飞说:“夏腾飞,出来,郭大队要见你。” 腾飞一个翻身从床上一跃而下,兴奋地望着管教说:“真的?” 管教满脸不高兴地说:“谁有心情跟你开玩笑,赶快跟我走。真是日了狗了,中午你刚说要见郭大队,这才多长时间郭大队就来了,你小子不会是郭大队家什么亲戚吧?” 腾飞笑眯眯地说:“这你还真猜对了,别看郭大队年龄比我大,可他比我小了一辈,见了我他还得叫二舅呢。” 管教半信半疑地看着腾飞说道:“扯淡,骗鬼呢吧,郭大队要真叫你二舅,我就管你叫一声二大爷。” 腾飞笑而不语,跟着管教一路向审讯室走去,心里忍不住想:郭大喜这次来是不是说明我可以出去了? 到了审讯室,郭大喜一个人正坐在审讯椅上抽烟,看到腾飞进来,冲他点点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腾飞坐下。然后对管教说:“给他泡一杯茶,要放好茶叶,别拿你们的劳保茶糊弄。” 管教惊愕地望了腾飞一眼,又看了眼郭大喜,心里暗想:娘的,这小子不会真是郭大队他二舅吧? 看着管教一脸惊愕的表情,腾飞忍住笑,大大咧咧地说道:“快去泡茶啊,还愣着干什么?” 管教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出了审讯室,麻利地泡了一杯茶端进去,放在腾飞面前,客气地说:“您慢用。” 腾飞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了。郭大喜却沉着脸,面色阴晴不定地挥挥手对管教说:“你出去吧,我要跟他单独谈谈,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打扰。” 207、暴风雨就要来了 管教再次惊愕地看了一眼腾飞,慢慢走出审讯室,离开之后忍不住站在门口又瞥了一眼腾飞,眼神仍然显得难以置信。 郭大喜也觉得纳闷,狐疑地问道:“奇怪,这小子干吗用这种眼神看你?你跟他都说过些什么?” 腾飞笑着说:“没什么,只是他说要认我做他二大爷,哈哈。” 郭大喜淡淡地笑了笑,正色说:“别扯淡,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腾飞急忙问道:“你今天来是放我出去的吧,我在这里待得都快发霉了,再这样躺下去,我感觉要不了多久就要疯了。” 郭大喜知道一个人整天待在小黑屋里是什么滋味,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吧,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点我倒是很能理解,要不我给你调到号房里,一个房间里住二十多个人,不愁没人聊天,热闹着哪。” “别,”腾飞苦着脸说:“我看还是算了,拘留所我是一天都不想再待了,我就问你,现在牡丹社的案子到哪一步了,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郭大喜默默点燃一支烟,看了眼腾飞才想起来递给腾飞一支烟,并帮他点燃火,长叹一口气说:“牡丹社涉及的人太多,牵涉面太广,我们受到了非常强大的阻力,市里的领导已经把案子压下来,意思是这个案子到此为止,不能再往下查下去了。” 听到这里腾飞胸腔冒火,这他妈算什么事,费了这么大力气,牺牲这么多人,就因为涉及到一些高层领导的利益,这么大一个案子说压就压下来。 腾飞恨恨地骂道:“这些官僚,真他妈的混蛋。那你们局长和你的意思呢,难道就这么算了?” 郭大喜抽了口烟,苦笑着说:“我们倒是想继续查下去,可市里很多领导都表示反对,省厅那边的态度也很含糊。想必你也清楚,官场上很多关系是十分微妙的,没有上层领导支持,我们硬顶下去,说不定要不了几天局长和我都得被调走。” 说到这里,郭大喜长吁一口气,无奈地说:“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你别误会,我倒不是在乎自己头上这顶帽子,一旦我们现在的位置换了别的人,这个案子必然会不了了之,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腾飞没吱声,他倒是能理解靳伟和郭大喜的苦衷,违背上级意愿去做事,哪怕你做的是功在千秋的好事,没有人支持,孤军奋战下去大多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功败垂成,而且很有可能引火烧身。 沉默良久,腾飞熄灭烟头问道:“那你们的意思就彻底放手不管了?” 郭大喜摇摇头,接着说:“那倒也不是,打掉牡丹社老巢之后,我们立即向市里和省厅做了汇报,希望能一鼓作气追查下去,将牡丹社幕后的几名元凶抓捕归案。但市里和省里都不支持,反对的声音倒是一大片。市委的意思很明确,这个案子不易扩大化,担心因此给江州的形象抹黑,影响到招商引资。我和靳局商量,既然不让大战旗鼓明察,那我们只能暗中继续追查,但调查范围要缩小,而且绝不能向外界透露。” 腾飞听明白了,靳伟和郭大喜的意思是在不违背上级意愿的前提下,继续调查牡丹社幕后的那几名真正的大佬。那也就是说,通过这次抓捕,他们已经揪到了这几名幕后大佬的尾巴,但在没有掌握铁证之前,暂时不公开,也不抓捕,只是暗中监控,继续深入调查。 这种太大倒是让腾飞欣慰许多,虽然他们选择了有条件的妥协,但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原则。 郭大喜又递给腾飞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支,两个人沉默着抽着烟。 过了会,腾飞问道:“那你的上级对牡丹太子和李杰的处理意见呢?” 郭大喜想了想说:“这两人一个是东城李家的长子,一个是军区首长的小儿子,正是因为他们这种特殊的背景,我们处理起来也十分棘手。如果按照以组织犯罪组织的罪名起诉,他们两人犯的那些案子都够得上判二十年以上的,可现在上面要求把这案子压下来,就不能以这个罪名起诉了。” 听到牡丹太子的真实身份,腾飞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完全没想到,这个牡丹太子居然有这样的家庭背景,这也就难怪他那么小的年龄竟然有这样大的能量,组织起牡丹社这样一个庞大的邪教组织。不过这也就很容易理解,以李杰那么心高气傲的性格,居然心甘情愿听命于牡丹太子。 可这些人有这样的家庭背景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他们已经比大多数人幸运几万倍,可却干着违法犯罪祸害地方的勾当。 想到这里腾飞心里一阵气愤,冷冷地笑了,冷嘲热讽道:“看样子上面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这种重大案件按照一般刑事或者治安案件处理喽。人在里面关几天,再搞个保外就医什么的,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如果这两个人家里没有这样的背景,那这辈子估计就这么完蛋了。” 郭大喜抬起眼皮瞥了腾飞一眼,眼神里分明闪过一丝无奈与苦涩,抽了口烟后满脸郁闷地说:“你说得没错,上面就是这个意思。” 吐出一口烟雾后,郭大喜忽然神情一凛,咬着牙不甘心地说:“不过现在这两个人还在我们手里,只要案子一天不结案,他们就休想轻易离开。牡丹社如果就此偃旗息鼓还好,如果他们重新死灰复燃,我就算拼了不穿这身警服,也要跟他们斗到底。” 郭大喜的情绪多少感染了腾飞,让他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抬起头望着郭大喜说:“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调查这个案子如果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我愿意陪着你一起跟这个牡丹社斗到底。” 郭大喜站起身,拍了拍腾飞的肩膀,欣慰地说:“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放心,以后少不了有劳烦你的地方。” 腾飞马上追问道:“既然牡丹社的案子暂时告一段落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我外面还有那么多兄弟,他们现在都不知道我和二蛋的下落,估计都快疯了,你得安排我尽快办完手续离开这里啊。” 郭大喜笑了笑,说:“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这事的,现在你就可以办手续离开这里,不过要象征性的交点罚款。” “草!”腾飞忍不住笑骂了一声,说:“我为了办案出生入死这么些天,你说的津贴一分钱还没拿到,倒是老在我这打秋风,你们公安局搞创收也不能老拿自己人开刀啊。” 郭大喜指着腾飞笑着说:“你小子,现在大小也是个老板了,怎么还这么小气。交点罚款你就不干了,这样扣扣索索的你以后还能干啥大事。” 腾飞说:“这不在钱多钱少,公安局发的补贴是对我工作的认可,我忙来忙去一点报酬都没有,那我成干啥的了。还要交罚款,咋总让我觉得像是犯罪分子一样。” 郭大喜笑着一摆手说:“行了,跟你开玩笑呢,罚款我已经替你交了,你的补贴我们会按月发到你的工资存折里,签了字你就可以走了。” 腾飞笑了笑,说:“这还差不多。” 郭大喜从桌上拿起一个记录薄,让腾飞在上面签了字,突然说:“腾飞,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考虑下。” 腾飞怔了一下,纳闷地问道:“请求?什么事,你直说就是了。” 郭大喜想了想说:“你可能还不知道,马兰已经正式进入李氏集团,接替了以前李杰的职位,成为李氏集团的一名高层管理。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接近李氏集团,最好能从马兰那里获得李氏集团的犯罪证据。” 马兰已经进入李氏集团的管理层,听到这个信息腾飞又是大吃一惊,这才几天时间,外面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来自己继续在拘留所待下去,真的成了睁眼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李氏集团能有什么违法犯罪的记录呢?李家在江州上百年的历史,从来都没听说过他们有做过任何违法生意,可听郭大喜的意思,似乎李家的底子也不是那么干净。 见腾飞不说话,郭大喜解释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你所知道的不过是老百姓心目中的李家,事实上这些年李家已经开始涉足一些非法生意,而且越做越大。但考虑到李家在江州的地位,我们始终不敢对李家有所动作,这次抓捕李杰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另外,你和唐猛也搭上了关系,以后要多注意运用你的这些关系,这不仅对你个人有利,也许以后对我们的侦破工作有很大的帮助。” 腾飞不明所以地问道:“郭大队,你的意思是说,李家和唐家都涉足了非法的生意往来?需要我跟他们多接触,从而暗中帮助你追查他们的犯罪证据?” 郭大喜点点头,说:“可以这么说,但真实的原因还不是这些。其实这些年江州四大家族之间的争斗一直不断,有过几次大规模的冲突,这几次冲突每次都有死伤,只是都做了冷处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因为他们之间互相蚕食和渗透,四大家族之间矛盾越来越深,争斗也会越来越激烈,相信要不了多久,一场猛烈的暴风雨就要来了。” 208、猛虎出笼 四大家族之间的矛盾和冲突腾飞倒是听说过一些,这些年暗地的争斗从来没有中断过,但他们四家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仇恨外界却不是太清楚。 不过也很容易联想到,四大家族各自占据着江州四大区,这四大区的地理位置和经济构成都有明显的差距,最富裕的无疑是东城区,东城区是江州最繁华的区域,市委市政府都在这个区,集中了江州最多的厂矿和企业,有钱人最多。 其次是南城,然后是西城和北城。南城是商业区,是江州的商业贸易中心,繁华程度仅次于东城。而城西是金融贸易区,集中了最多的商业写字楼和商业楼盘,如今也已经成为市里重点开发的城区,民间甚至疯传市委市政府会陆续搬到西城区办公,从而带动西城的经济。 北城区历来是江州最穷也是最被忽视的城区,大部分地方是农村,形成农村包围城市的格局。一直以农业为主,一直是农产品批发输出的产地,这几年才陆续兴建了汽车城和一些大型的贸易物流中心。不过从长远来看,在城镇化进程中,北城的发展潜力最大。 这四大世家虽然一直立足于自己的祖业,李家控制金融、房地产以及医药,萧家控制着五金建材,孙家控制粮油餐饮,唐家控制服装布匹和农贸产品,但进入九十年代之后,城镇化建设进程加快,利润最大的生意是房地产和市政工程生意,可以说,谁掌握了房地产和市政工程建设这块业务,谁就掌握了江州的经济命脉,其江湖地位不容撼动。 从这一点来说,凭借建筑地产开发领域的先天优势,东城李家这几年的发展是最快的,几乎已经对其他三家形成压倒性的优势。萧家、唐家以及孙家都试图染指地产开发这一领域,因此对李家霸占这一块肥肉越来越不满。 据腾飞所知,尤其今年以来,李家在江州的其他三个城区的房产开发都不同程度遭到了城北唐家和城西孙家的阻挠和破坏,发生过几次大规模的械斗,三家之间打来打去,死伤不少人,最后都是政府出面调停,做了冷处理。 而萧家因为主业是五金建材生意,与李家生意往来比较多,李家的生意越好,同样会带动他们的生意,所以姿态比较中立。但谁都知道,萧家掌握着五金建材,染指房地产开发的意图最为明显,也最有能力与李家竞争,双方暗中也较着一股劲,只是表面上没撕破脸。 这是腾飞自己的分析,至于这四大世家之间有着怎样的世仇,他也不是很清楚。作为一个局外人,腾飞虽然也对他们的恩怨情仇好奇,因为与自身没什么关系,也没必要搞清楚这些。 但如今不同,既然郭大喜提出希望他能靠近李家和唐家,那腾飞就有必要搞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存在哪些矛盾和纠纷。 腾飞点点头,说:“你是我领导,既然你说了,我照办就是了,找到机会我一定会掏出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郭大喜拍了拍腾飞的肩膀,诚恳地说:“出去之后自己多注意安全,虽然你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不过也得多加小心,毕竟牡丹社的残余势力还没有完全铲除。现在外面的情形十分混乱,各股势力都在扩充自己的地盘和生意,像你这样的人自然会成为他们的拉拢对象,你自己可要把握住自己。” 腾飞笑了一下,说:“照你这么说我现在还成了香饽饽了,那我可要待价而沽,必须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好了,我得走了,有事咱们再联络。” 腾飞从拘留所走出来,就看到王大头和杨老三斜靠在他那辆东风轿车旁,正满脸坏笑地望着他,见腾飞走出大门,两人立即扔掉手里的烟头走了过来。 王大头走到腾飞身边,就伸出拳头在腾飞胸口上擂了一拳,笑骂道:“我就说嘛,你小子命大,能有啥事啊,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嘛。” 腾飞狐疑地看着两个人,纳闷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放出来?” 杨老三说:“今天早晨刑侦支队就有人打电话到游戏厅,告诉我们你今天就出来了。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二蛋呢?” 腾飞说:“二蛋在武警医院呢,走,我们去看看他。” 三人上车后王大头和杨老三问起腾飞和二蛋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腾飞简单地把事情跟他们说了说。 到了武警医院,几个人直接上了住院部大楼。在上楼时,沿途遇到不少护士,这里的护士大多数长得都蛮漂亮,身材也都很正点,穿着护士服更是别有一番风韵,王大头瞪大了眼睛左顾右盼,两只眼睛都不雇佣了,嘴边的哈喇子流个不停。 一边左顾右盼,王大头一边对杨老三说:“我靠,这里的护士咋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他妈妈的,二蛋这狗日的在这里住院算是享福了。” 杨老三的眼睛也是滴溜溜到处乱瞅,不过看到王大头那幅没出息的样子,还是觉得有点丢人,小声训斥道:“瞧你那没一脸没见过世面的德行,赶紧的,把你嘴边的口水擦干净点,跟你站在一块我都觉得丢人。” 王大头不服气地嘟嘟囔囔几句,用手擦了擦嘴边的哈喇子,眼睛仍然不时乱瞅着从身边走过的护士们的大腿。 找到二蛋所在的病房,推门进去看到二蛋一支胳膊打着石膏,正坐在病床上咬着一个苹果,双眼呆滞,神情呆若木鸡。 王大头咋咋呼呼地大叫道:“我靠,二蛋,你小子还没死啊,居然还有苹果吃,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看到腾飞他们三个人进来,二蛋马上变得眉开眼笑,兴奋异常,大声嚷嚷道:“草,你们总算是来看老子了,这几天住在这医院里,都快把我闷死了。你们再不来的话我都想自己办出院手续,赶快离开这鬼地方。” 王大头轻蔑地白了二蛋一眼,满不在乎地说:“扯什么淡,医院里这么多漂亮的小护士,一个个的腿长胸大的,看着人都眼热心跳,估计你眼睛都忙不过来,还好意思说闷,我看你天生是个贱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二蛋把手里吃了一半的苹果突然塞进王大头的嘴巴里,笑着骂道:“去你娘的吧,你要是羡慕我,那我给你小子也吃颗枪子,然后在医院里躺上一年半载的,这样整天都能跟这里漂亮的小护士打情骂俏了,你小子乐意吗?” 王大头贱兮兮地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哪天要真吃了枪子,我还真就在这里住院了。” 二蛋懒得再搭理王大头,伸出两只手指冲着腾飞说:“有烟吗,赶快给一支,好些天没抽烟了,我都快馋死了。” 腾飞身上还真没烟,杨老三从兜里掏出一盒软中华,分别给几个人每人发了一支,几个人点燃后一边吞云驾雾,一边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互相讲述了一遍。 聊得差不多了,杨老三抬腕看了看手表,说:“哟,都五点多了,差不多到饭点了。走吧,我请客,哥几个出去找个地方喝几盅,顺便商量下接下来我们开公司的事儿。” 一听说要出去喝酒,二蛋眼睛一亮,闹着非要跟着去喝酒。他的伤口还在愈合期,按理说是不能喝酒的,可实在拗不过他,只能搀着他下楼,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小餐馆,要了间包房,随意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瓶白酒,几个人就开喝。 这些天腾飞也憋坏了,一口烟一口酒,吃喝得十分畅快。没多大功夫,四个人就干光了一瓶白酒。 吃喝得差不多了,这才进入正式话题。 杨老三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说:“腾飞,我的工作丢了,现在和大头两个都没事做,整天这么闲晃荡着也不是个事儿。上次你说注册个公司,兄弟几个一块干,这事还记得吧?” 腾飞喝下一杯酒,点点头说:“当然记得,现在我们要做的头等大事就是尽快把成立公司的事敲定下来,只要摊子铺开了我们就不愁没事干。” 王大头从碗里抬起头,咽下一口菜后说:“腾飞,二蛋,三姐进了李氏集团,接替了以前李杰的职务,这事儿你们听说了吗?” 这件事腾飞自然已经知道了,可二蛋却无从得知,听到这个消息长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问道:“啥?三姐接替了李杰的职务?这怎么可能呢。” 王大头说:“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可这是三姐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三姐还说了,现在她身边没有值得信任的帮手,希望我们也跟着她进入李氏集团,能帮帮她。” 腾飞接过话茬,说:“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千真万确,至于李老太爷是怎么考虑的,这我们就不清楚了。不过三姐接替李杰的职务,对我们来说是个利好消息,以前李杰交给我们东城的业务现在由三姐主管,对我们更有利。” 二蛋仍然满脸的难以置信,眼神变得十分复杂,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着什么。 杨老三接着说:“注册公司的事二姐已经帮我们搞得差不多了,办公地点也选了几个地方,我们去看过,都不错。只是你一直没出来,大家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就等着你归队后拿主意呢。” 腾飞点点头,举起酒杯豪气干云地说:“好,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正式着手准备成立新公司,兄弟几个联手,轰轰烈烈干出一番事业。” 209、争风吃醋 当天大醉一场后,从第二天开始,腾飞就带着杨老三和王大头开始挑选办公地点和注册公司的事。因为之前李静洁和马兰已经做了不少前期工作,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只要确定办公地址后,随后就可以拿到营业执照。 李静洁看中了东城区一个上下两层的小楼,面积大概有两百平方,小楼虽然有点才陈旧了,但地理位置很好,周围的交通十分便利,水电暖齐备,楼层外立面简单修饰下,里面再做一些必要的装修,购买些办公物品就可以办公了。 这个地方腾飞看过之后也比较满意,有了这个地方,以后他们就等于有了自己的大本营,正式进入江州的商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要花较大的力气装修,前期投入肯定要超过之前的预算。 欢乐狗游戏厅开业不到半年,除去所有开销,盈利仍然有近三十万,应该算是十分可观,不过这三十多万还是不够投入新公司的。 看过账之后,经过核算,资金缺口应该还有十几万,李静洁想了想,当场表态说:“钱的事你们不用操心,缺口部门我来想办法,这些年我倒是有点积蓄,这次就全押在咱们的新公司上了。” 腾飞皱着眉头说:“二姐,十几万也不是小数目,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呢。我们大家都想想办法,各自凑上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杨老三和王大头也附和道,他们去想想办法,找找亲朋好友凑点,多了没有,每个人一两万块钱还是能凑得到的。 李静洁笑了笑,摆摆手说:“不用了,这年头大家谁都不容易,哪家不缺钱啊。你们身边的亲朋好友都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都是靠死工资过日子,借钱伤感情,闹不好就因为借钱亲戚都没得做,这事还是少干为妙。十几万不算少,也不算太多,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这句话说得很直白,多少让杨老三和王大头有点尴尬,无言以对,只能低着头闷声抽烟。 李静洁这话虽然不好听,却是实话,腾飞他们这伙人都出身与普通家庭,身边的亲朋好友也都是社会底层的普通人家,日子大多过得扣扣巴巴,没几个有钱的,更别说有什么权势。即便腾飞和二蛋开游戏厅赚了点钱,可交际圈并没进入到太高的层次,身边的人大多还都是穷人。 对注册新公司这件事,李静洁显得十分上心,不仅出钱出力,虽然忙得不可开交,精气神却很足,每天忙忙碌碌累得半死,也没一句牢骚。自从腾飞从拘留所出来后,李静洁这几天始终跟在腾飞身边,几乎形影不离。 这些天李静洁最明显的变化是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脸上总是挂着微笑,跟人说话的口吻和语气都温柔了许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三姊妹给人的印象是三个人都长得十分漂亮,身材高挑匀称,身高都在一米六八到一米七之间,每个人各有风韵,各有味道。大姐白无双冷艳高贵,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气质;二姐白无双仪态万方,优雅大方;而老三马兰则是风情万种,心高气傲,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三人虽然气质不同,但都让人觉得她们不好接近,然而李静洁跟腾飞他们混得时间长了,却感觉慢慢越来越亲切可人,容易接近。恋爱中的女人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幸福,浑身散发出快乐的气息。 腾飞虽然心理明白李静洁到底怎么回事,然而王大头和杨老三却总觉得十分诧异。虽然他们是结拜兄妹,可以前李静洁总让他们觉得冷冰冰的,如今跟他们也是有说有笑的,反倒让他们感觉有点不适应。 尤其王大头,原本就对李静洁有那么点想法,如今李静洁越来越开朗,让他误以为是因为他而发生了改变。 这天李静洁去工商局递交注册资料时,王大头走进办公室,一脸神秘地问腾飞:“哎,腾飞,你发现没有,二姐现在越来越爱笑了。” 腾飞佯装没留意地说:“是吗?二姐本来就挺爱笑的。” 王大头挠了挠硕大的脑袋,贱兮兮地说:“以前总感觉她有点冷冰冰的,现在可比以前开朗多了。哎,你发现没,二姐每次看到我总是笑眯眯的,该不会是对我有点动心了吧?” 看王大头一脸小得意和贱兮兮的样子,腾飞忍着笑,打趣道:“可能是吧,你除了脑袋比一般人大一点,乍一看还挺英俊的。二姐现在还是单身,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对你有点好感。” “那倒也是,”王大头惊喜地点点头,晃着硕大的脑袋说:“不过感情这种事是比较难把握的,重要的还是感觉。如果二姐真对我有意思,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要不你帮我问问二姐,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看着王大头自作多情的样子,腾飞忍不住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这种事还是你自己去办吧,外人根本帮不上忙,也不好掺和,所以这还得靠你自己争取啊。不过呢,如果二姐真的喜欢你的话,你压根不必着急,等着她主动向你表白好了。” 王大头抬起头,眼睛望了望天空,一脸忧郁地说:“哎,真是烦恼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一切随缘吧,我就等着二姐向我表白的那一天。” 腾飞不想再跟他磨牙,没好气地说:“够了,要抒情给我滚一边去,我还有正事要忙呢。你去找那家装修公司过来,我们谈谈办公楼装修的细节,办公楼早一天完工,兄弟们早一天赚钱。” 王大头叹了口气,晃荡着大脑袋出门去找之前谈过的那家装修公司,刚走到门口就碰到李静洁正要进入办公室,两人目光相遇,王大头脸一红,低着头匆匆离去。 李静洁走到腾飞身边,眼睛里含着笑,温柔地问道:“腾飞,大头这是怎么了,看到我居然脸都红了。我记得以前他脸皮挺厚的,从来都是没皮没脸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腾飞调侃道:“那是你不够了解他,王大头这个人其实内心很单纯,心底敏感多情的,他脸红的时候就是他怀春的时候。” “哈哈哈,是吗?”李静洁哈哈笑着说:“我倒是没看出来他单纯,多情就看出来了。” 笑了两声,李静洁把一叠资料放到腾飞的办公桌上,说:“说正事吧,办公地址确定后,共商和税务那边的营业执照、税务许可证很快就可以办下来,这是我们几个股东需要联合签名的资料,完了大家都签上名,我再跑几回,所有手续就差不多可以拿到了。” 腾飞拿起材料简单看了看,所有资料和手续加起来居然有这么厚一叠,他没想到注册个公司手续这么繁琐,如果不是李静洁懂这些,让他和大头等人去搞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腾飞感激地说:“二姐,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又出钱又出力的,我没想到注册公司这么复杂,我们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回可真是多亏了你。” 李静洁微微一笑,伸出小拇指勾了勾耳边的碎发,柔声说:“说这话就见外了,我能做的不过是这点小事,以后公司开始运作起来,真正出力办事的还是你们几个,就像开这个游戏厅一样,我不过是前期投入点钱,后面都是你们张罗的,这就叫分工合作,各尽所能嘛。” 说这番话的时候,李静洁的眼睛盯着腾飞的脸,目光火辣辣的,身体距离腾飞很近,身上的幽兰香味不断传进腾飞鼻子里,搞得腾飞心里发慌,忍不住扭动了下身体想站起身。 李静洁突然伸手拦住腾飞,低声说:“别动。”一边说,一边伸出两支细长的手指,从腾飞肩膀上捏起一根头发,然后轻抚了一把腾飞的衣服,动作轻柔如水,眼神深情款款。 李静洁这番动作都很自然,但腾飞却耳热心跳,有些不知所措。自从李静洁上次向腾飞表明心迹后,他就知道以她的性格必然不会轻易放弃,一定会跟马兰争一争。腾飞原本就不擅长男女之事,如今夹在中间更加没了章法。 “二姐,你……我们……”腾飞支支吾吾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李静洁却很坦然,笑了笑说:“腾飞,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心里对老三有意,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也喜欢你,所以千万别有什么心里负担。” 腾飞面红耳赤地说:“二姐,我……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李静洁轻哼一声,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地冷笑,说:“你是担心老三知道,还是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 腾飞第一次确切感觉到李静洁骨子里那股泼辣劲,这种女人表面上看着温和,实则内心极其顽固,她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腾飞最担心的是,马兰一旦发现李静洁有这种想法,她们多年的姐妹会不会反目成仇,三个人以后还有没有可能和平相处。 腾飞心里暗暗叫苦的时候,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腾飞马上接起电话,说:“喂,你好,欢乐狗游戏厅。” 话筒里传来马兰的声音:“腾飞,你回来这么多天了,怎么连个电话都不给我一个,你不会是把我给忘了吧?” 210、小鲜肉 马兰的口吻听起来有几分幽怨,言词也明显对腾飞这些天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表示不满。腾飞从拘留所出来这几天虽然有点忙,但还不至于没时间给马兰打个电话,只是在听说马兰入主李氏集团后,再次意识到自己与马兰之间巨大的落差,那种高不可攀的心理让他有点害怕见到马兰。 腾飞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三姐,这几天事比较多,一忙就没顾上联络你。你怎么样,挺好的吧,听说你去了李氏集团上班,还适应吧。” 马兰仍然不无幽怨地说:“别给我找借口,你又不是日本总统,能有多忙,我看是你心里有鬼,不敢来见我吧。” 被马兰说中了心事,腾飞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说:“三姐,日本是君主立宪制,没有总统,只有天皇和首相。”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马兰不依不饶地抢白道:“我管它日本首相是幺鸡还是二饼,你现在马上到李氏集团总部来,我要见你,有事当面跟你聊聊。” 腾飞为难地抬头看了眼李静洁,李静洁也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腾飞,脸上还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腾飞轻咳了一声,说:“呃,那好吧,我一会过去。” 马兰命令道:“不是一会,是现在,马上。给你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见不到你,以后你就别叫我三姐。” 腾飞苦笑着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向李静洁摊摊手,说:“二姐,三姐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马上去她那里一趟,我得出去一下。” 李静洁叹了口气,说:“这人还真是不经念叨,刚说起她电话就打过来了。你呀也是,回来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亲自给老三打个电话报个平安,那几天跟你失去联系,老三不知道多担心你呢。你去吧,见了老三顺便把新公司的进展跟她说说,看看她那边有什么要补充的。” 腾飞点点头,起身抓起车钥匙,把烟盒和打火机放进兜里,离开办公室,开着车往东城李家集团总部开去。 自己有车到底方便了许多,去哪都不过是一脚油门的事,十几分钟后腾飞就到了李氏集团大楼的停车场。 李氏集团的总部大楼是一座18层的商务大楼,目前为止是江州最高的建筑,十分的高大气派,内部装修也异常豪华,就连江州市委市政府的办公楼也不过八层。看到这座大楼,就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李家在江州的地位。 马兰的办公室在十六楼,这一层都属于房产事业部的办公区域,作为现在房产事业部的老大,马兰的办公室也是这一层所有办公室最大的一间。 腾飞坐电梯到16楼,从电梯出来进入办公区时,一名身材高挑,长得十分甜美的前台美女上前一步,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说道:“请问是夏腾飞先生吗?” 腾飞点点头,说:“我是,我是来找你们马总的,请问她的办公室怎么走?” 前台美女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热情地说:“马总已经安排过了,请你跟我来,我带你去。” 腾飞跟在美女身后,穿过公共办公区域,一路向楼层更深处走去。房产事业部的办公区域非常大,工作人员也特别多,一路走过去看到光公共办公区域就有上百人在忙忙碌碌的工作,另外一些独立办公区的人也不少。 腾飞心里暗想:李家果然家大业大,光是一个部门就有这么多人,整个集团的工作人加起来至少有好几千人,如果再加上其它服务于李家的人,恐怕要有上万人吧。一个李家就养活了这么多人,这也就难怪他们在江州拥有如此高的地位。 联想到自己,现在虽然也算是个小老板,可跟李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这也就难怪李老太爷得知马兰喜欢自己之后坚决的反对。换个角度想想,自己和马兰如此巨大的差距,如果自己是李老太爷,应该也会反对他们来往。 前台美女带着腾飞来到最里面一间黑色木门的办公室门口,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后,推开门带着腾飞走了进去。 马兰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大班椅上,手里拿着电话跟什么人通话,看到前台美女和腾飞走进来,对着话筒说了一句“好的,那就这样”,然后挂了电话。 前台美女恭敬地说:“马总,夏先生来了。” 马兰从办公桌后站起身,面无表情看着腾飞点点头,手指着沙发说:“夏先生,请坐吧。晓雪,给夏先生泡杯茶。” 晓雪应了一声,拿过两只茶杯,分别放了些许茶叶,倒上开水后放在腾飞和马兰面前,客气地说了声“请用茶”,然后扭着柳腰拉开办公室的门离去。 晓雪一走,马兰的脸上马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抬腕看了看手表,满意地说:“嗯,不错,时间刚刚好,正好二十分钟。” 腾飞摇头笑笑,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是花茶,闻起来很香,他喝了一口,茶水口感相当不错,香浓醇厚,还有淡淡的回味。 放下茶杯,腾飞说:“三姐,这一眨眼的功夫你摇身一变就成了这么大一个部门的负责人,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了看,搞得不错嘛。做这么多的人头儿感觉一定很爽吧?” 马兰往门口看了一眼,起身走到门口把门锁上,然后快步走回来在腾飞身边坐下,满脸无助地说:“你们都只看到表面的风光,不知道我日子过得有多难。不瞒你说,我虽然名义上是这个部门的负责人,可其实就是个空架子,这个部门的人基本上都是李杰的人,我做这个位置他们没几个是服气的,表面上看着都挺配合我的,其实根本没几个人真正听我的指挥,阴奉阳违,说一套做一套,安排的什么事都干不成,在这干了几天我每天都感觉度日如年。” 腾飞没想到马兰在李氏集团的日子原来这么难过,不过转念一想也很正常,李杰在这里经营多年,早就把这个部门当成了自己的自留地,管理层的人基本都是他的心腹,马兰在李氏集团既没有资历,更没有自己的亲信,一来就当上老大,必然要激起大部分人的反弹。 腾飞想了想,说:“三姐,虽然我没怎么在职场混过,不过你的处境我多少也能联想到。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培养几个自己的亲信,然后换掉部分管理人员,尽快树立起个人的威信,这个部门才可能真正成为你的地盘。” 马兰叹了口气,说:“我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一时半会摸不清他们的底细,我想培养人,可又担心万一看错了人,反而弄巧成拙。现在我就想,与其慢慢去接触了解一些陌生人,还不如直接弄一批自己人进来,扶植自己的势力,只要我们站稳了脚跟,我就不信这些人还敢明里暗里跟我搞对抗。” 腾飞从兜里掏出烟盒,点燃一支烟,狐疑地望着马兰,反问道:“你该不会是想把我们几个人都拉进来吧?” 马兰笑了,一只手搭在腾飞肩膀上,眯着眼睛说:“猜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有兴趣吗?” 腾飞摇摇头,很认真地说:“三姐,这恐怕不行。首先,你入主李氏集团是李老太爷在这个领域都是外行,你把我们弄进来反而让别人认为你任人唯亲,更会让李老太爷觉得我们几个人的动机不良,那才真是弄巧成拙。别人怎么看你,你都可以不在乎,唯独李老太爷对你的看法不能不考虑,失去他的支持,你在李氏集团一天都呆不下去。” 马兰低头思索片刻,点点头说:“你说得很有道理,继续说下去。” 腾飞接着说:“其次,你不仅要向外人证明你能胜任这个职位,还要学会选人和用人,我想这也是李老太爷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的本意。你完全可以从底层选拔一批人,慢慢提拔到重要岗位上,这些人是你一手提拔的,你就成了他们的靠山,你的命令他们肯定会听从。另外,你可以通过公开招聘从业内招聘一批人才过来为你所用,当你有了自己的人,就会杀鸡儆猴,干掉几个李杰的心腹,趁机树立自己的威信。” 马兰惊讶地望着腾飞,满脸难以置信地说:“腾飞,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有这样的心机和城府。你说得太好了,我都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腾飞笑了笑,摆摆手说:“三姐,你可千万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就是随口说说,算不上什么高见。你现在的难处我们能理解,不过这种事只能靠你自己,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马兰伸手在腾飞脸蛋上掐了一把,笑眯眯地说:“你能给我出出主意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你说得很对,以前是我太心急了,就这么干了。哦,还有,这次叫你来还有件事要跟你谈,你们注册新公司的事忙得怎么样了?” 掐完一下马兰还想掐第二下,腾飞有点不适应,往旁边躲了躲,脸上一红,跟女孩子动手动脚这种事腾飞还真有点不习惯,红着脸说:“进展挺顺利的,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办公地点已经敲定,注册的手续也都七七八八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拿到营业执照。” 马兰身子又往腾飞身边蹭了蹭,撅着嘴巴不悦地说:“干吗躲那么远,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小鲜肉,坐过来点,让姐再掐一下。” 211、挑衅 腾飞满脸尴尬,浑身不自在地说:“三姐,你现在怎么喜欢动手动脚的,跟谁学的,再这样我……我可就……” 马兰把胸脯往前一挺,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挑衅地说:“你就怎么样?我倒想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不是我小看你,就你这点胆子,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事来。” 腾飞心里苦笑,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完全颠倒过来了,女人咋一点都不矜持了,男人不调戏女人,女人反而调戏起男人来了。 “别这样三姐,”腾飞苦着脸说:“这里是办公室,万一被人看到了,你一个女孩子以后咋做人呢。” 马兰脸上仍然挂着迷人的微笑,满不在乎地说:“咋的,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这里不是办公室,你就敢对我动手了。那感情的,你就把这当成自己家,想干啥你就干点啥。哈哈,不过我估计你没这个胆子。” 腾飞苦笑,用眼睛偷偷看了眼马兰。别说,马兰今天穿着一身白色女士西装,头发简单扎了个马尾,衣服裁剪得十分合身,特别能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衣服袖子外上卷了一寸,露出两条白嫩的胳膊,显得既干练又清爽,这身打扮对男人很有杀伤力。腾飞虽然心里喜欢,可却不敢对马兰有什么非礼之举。 马兰坐直了身子,摆摆手说:“算了,不挑逗你了,真是个老实孩子。这么大一个美女在你面前,也不知道珍惜,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马兰扭头往门口看了一眼,有点不情愿地走到门口,拉开门,看到一名三十多岁,穿着笔挺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站在门口。 男人名叫龙啸云,是地产事业部的副总监,属于李杰的铁杆心腹,马兰入主地产事业部后,这家伙明里暗里拉着一群人跟马兰搞对抗,两人的关系已经有些水火不容。 马兰皱了皱眉头,不悦地说:“龙副总,你找我什么事?” 龙啸云说:“马总,出事了,我们在城西的工地被孙家的人给包围了,孙家说我们的工地动工噪音太大,扰民,要求我们马上停止动工,还要赔偿附近居民的精神损失费。” 马兰拉下脸,大声说:“开什么玩笑,什么时候李家的事要他们孙家插手,哪个地方施工没有噪音,还要赔偿精神损失费,这摆明了就是挑衅。” 龙啸云愁眉苦脸地说:“可不是嘛,这孙家已经不是一次给我们找事了,我看他们就是想逼着我们把这个项目转让给他们。马总,你说吧,这事怎么处理?” 马兰没好气地说:“这么点事你代人去处理就行了,难道还要我亲自出面啊。” 龙啸云支支吾吾地说:“上次我就去处理过,可我不是李家的人,孙家人根本不买我的账,指名道姓要李家派人去跟他们谈,你看……” 马兰心里很明白,龙啸云这孙子就是在推脱责任,想把自己架到火上烤一烤。自从接管房产事业部之后,马兰才知道,今年以来虽然李家在江州拿了不少地,手头有不少的项目,但经常受到其它三家的干扰和破坏,项目进展得很慢。 李杰在的时候,已经跟唐家和孙家开过几次战,双方互有损伤。现在李杰进去了,这些项目的进展就更慢了,经常是刚开工两天就被迫停工。马兰上任第一天,城北的工地上就被唐家派人打砸过一次,今天孙家又跳了出来,马兰几乎成了救火队长。 如果房产事业部的人都配合她还好说,可眼前的形势是外有强敌环伺,内部的人又都出工不出力,对她的命令阴奉阳违,这也难怪马兰坐在这个职位上如坐针毡。 看着龙啸云那张成心看自己笑话的嘴脸,马兰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狠狠瞪了龙啸云一眼,说:“你马上调动人手,准备车辆,准备跟我去工地。” 龙啸云明知故问道:“马总,你这是要跟孙家开战了?” “废话!”马兰瞪着眼睛说:“不开战难道赔钱吗。龙副总,我告诉你,我马兰虽然是个女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也不是软柿子,谁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我不喜欢招惹别人,不过任何人惹上我,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马兰这番话暗含着警告,她也是这几天被龙啸云不合作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虽然暂时还不方便撕破脸,但真惹急了她,就打算先拿龙啸云下手,杀鸡儆猴。 龙啸云讪讪地笑了笑,低头轻咳一声,说:“那好,我这就去准备人手和车辆,我亲自带人跟着你去工地。” 说着龙啸云转身离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马兰鼻子里冷哼一声,转身走到办公桌前,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腾飞说:“腾飞,我有事要去工地,就不陪你了,你先回游戏厅吧。等忙完了我给你电话,把大伙都约上一起吃顿饭。” 马兰和龙啸云的对话腾飞听得一清二楚,他站起身,走到马兰身边说:“三姐,我跟你一块去吧,兴许还能帮你搭把手。” 马兰想了想,说:“那也好,不过到了工地你别多说什么,这毕竟是李家和孙家之间的纠纷,你不是李氏集团的人,不方便卷进去。” 腾飞摇摇头,很认真地说:“我不这么认为,三姐,这次去多少会有危险,说不定还要跟孙家的人动手,如今李家的人表面上对你恭敬客气,真到了关键时刻未必靠得住。”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马兰歪着脑袋看着腾飞问道。 腾飞想了想,说:“我给杨老三和大头打电话,让他们叫上兄弟们一块去西城。另外,你最好把以前跟你的那群兄弟也叫上,让他们准备好家伙,真要动起手来,还是自己的兄弟靠得住。” 马兰迟疑了片刻,点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那好吧,现在我们分头通知他们,让他们直接去西城的工地。” 二十分钟后,李家的人在集团大楼下集合完毕,龙啸云召集了大概有五十来人,三辆轿车、两辆面包车,以及两辆卡车,车旁都站着人,每个人手里清一色拎着用报纸包裹的开山刀。 马兰带着腾飞从楼上下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头,对这点人手和装备心里十分不满。马兰没去过西城的工地,但她却明白,孙家是西城的霸主,养着近百人的打手,要对孙家形成压倒性优势,这点人和装备是远远不够的。 龙啸云走到马兰面前,说:“马总,人和车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吧。” 马兰冷着脸点点头,说:“出发!” 说完大步走到自己的红色轿车旁,把车钥匙交给腾飞,由腾飞开车,载着她跟在两辆黑色轿车后,其余车辆尾随在马兰的轿车后,由八辆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向西城工地开去。 在去的路上,马兰的脸色始终阴沉着,一言不发,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腾飞开着目视着前方,扭头瞥了眼马兰,轻声安慰说:“三姐,这些年你什么场面没见过,放松点,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不陪在你身边嘛。” 马兰摇摇头,默默把头轻轻靠在腾飞肩膀上,沉默一会说:“我倒不是紧张,只是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今天这件事好像是特意给我出的一道难题。” 腾飞问道:“你是说龙啸云联合孙家搞的鬼,就是要给你难堪?” 马兰说:“现在还不好说,龙啸云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阴险,打心眼里不服务,不过他应该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跟孙家联合,一旦被李家查出来,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反正今天我的感觉很不好,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前面似乎有个陷阱在等着我。” 腾飞说:“既然已经逼到这份上,那就没必要犹豫,问题你不去解决,早晚都是个麻烦。” 马兰没有再说什么,头靠在腾飞肩膀上,闭目养神。 半个小时后,车队到了西城的工地。这个工地是西城准备新开发的商业小区,占地面积有三百亩地,周围都被围墙围了起来,围墙内正处于施工初期。 腾飞和马兰从车上下来,放眼望去,看到工地上站满了人,几十名身穿藏蓝色西装,手里提着斧头的壮汉将工地上施工的工人都聚拢在一起包围起来,多名工人身上皮青脸肿,有几个身上还被斧头砍伤,身上和地上满是鲜血。施工的机器和设备都被迫停了,整个工地处于瘫痪阶段。 几名戴着安全帽工头模样的人正在跟一个戴着墨镜,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苦苦哀求着,但中年男人神色倨傲,根本就不理会他们的哀求和争辩。 马兰往工地内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冲车队用力一挥手,命令道:“下车!” 车队里的打手们都拎着开山刀下来,快速聚拢在马兰和龙啸云身后,看起来倒是十分的训练有素。 那几名戴着安全帽的工头一看到李家终于来人了,马上兴奋地跑了过来,冲到龙啸云身边说:“龙总,你们可算是来了,这孙家的人硬是不让我们施工,又是打人又是砍人的,你看看,我们的工人都被他们砍成这样,机器也被损坏了好几台,这孙家人也太不讲理了。” 龙啸云扭头看着马兰,对工地负责人说:“现在马总是我们部门的负责人,现在由她当家,你们有什么委屈都当面跟马总讲,马总会给你们做主的。” 工地几个负责人应该都不认识马兰,诧异地上下打量一番马兰,迟疑地望了望龙啸云,见龙啸云说得十分肯定,这才说:“马总,马总,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这孙家人太蛮横了,我们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们连一句都听不进去,非要李家人出面才肯谈判,请问,你……你是李家什么人?” 马兰冷冷地看了一眼工地负责人,板着脸说:“我就是李家人。你让那个领头到工地上闹事的人过来,告诉他,李家人来跟他谈话了。” 根本不用工头转告,那群手持斧头的孙家人见到马兰带了这么多人出现在工地,马上明白李家派人来了,戴黑墨镜的中年男人带着这几十个斧头帮打手向马兰聚拢过来。 黑墨镜走到距离马兰五六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傲慢地扫了马兰一眼,轻蔑地说:“李家终于来人了,不过我很惊讶,李家这是没人了吗,连一个带把的都派不出来,居然派了个女人来。” 龙啸云拉下脸,瞪着黑墨镜厉声说:“孙斌,你嘴巴放干净点。这是我们马总,她可是李老太爷的亲闺女,对我们马总你最好尊重点。” 孙斌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后徐徐吐出来,大大咧咧地说:“我管她是马总还是驴总,回去转告你们家老爷子,你们在西城施工扰民,伤害了我们孙家的利益,必须赔偿我们的损失,无限期停止施工,或者把这个项目转让给我们孙家,不然永远别想开工。” 这个孙斌看起来就像一个地痞流氓,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根本没把东城孙家看在眼里,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底气。他明知道李家根本不可能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还要公然讲出来,摆明了是向李家宣战。 马兰冷笑了一声,轻蔑地反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要从我们李家手里生抢了?我倒想知道,这是你们孙家老太爷的意思,还是你个人的意思?” 212、重赏之下 孙斌阴险地笑了笑,不答反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马兰道:“当然有区别,如果是你们孙家老爷子的意思,那他应该亲自去跟我们家老爷子坐下来谈谈,孙李两家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而且也有不少的生意往来,最好不要伤了和气。如果是为了满足你个人的野心,那我就替你们家老爷子好好教训你一顿。” 孙斌鼻孔朝天,冲地上吐了一口痰,轻蔑地说:“你好大的口气,江州的房地产市场这么多年都被李家控制着,这么大一块肉不能你们李家一家人吃,你们吃肉总要给别人留一口汤喝。再说了,吃了这么多年肥肉,也该换换口味了。我们孙家路见不平一声吼,不过是出来主持一下公道而已。” 马兰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扭头瞥了一眼身边站着的龙啸云,又看了看腾飞,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孙斌,说:“看起来没什么好谈的了,既然你执意要开战,那我就成全你。” 孙斌嘴角仍然挂着鼻翼的笑容,冷哼一声道:“早听人说三姊妹靠着几把小菜刀在江州闯出点名堂,我倒一直很想领教领教。不过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你那点街头混混的野路子打法,用到我这里恐怕不灵。” 马兰懒得再看孙斌一眼,回过头对身后站立的队伍大声说:“李家的人给我听着,抄家伙,上去砍了这群到李家工地上撒野的流氓。 李家的人目光纷纷转移到龙啸云脸上,见龙啸云面无表情,一个个撕掉包在开山刀上的报纸,亮出了锋利的刀锋。这些人是李家专门训练出来的,大多数时候都在一起练武,就是用来处理各种生意纠纷和保护李家家业的。这些人的动作十分整齐,五十多人同时亮出砍刀,刀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倒真有种气势逼人的声势。 身后的人马刀已经出鞘,马兰又追加了一句:“砍伤一个五千,砍死一个奖十万。” 这就是马兰聪慧的地方,眼下这支队伍大多数人她都不熟悉,他们以前是跟着李杰和龙啸云的,自己的命令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少权威性。既然这样,不如给以重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是恒古不变的规律。 果然,马兰说完之后,李家队伍里这些人顿时眼睛放光,群情激奋,排好阵型战列在马兰前面,随时准备冲上去跟对方搏命。 孙斌压根没把眼前这五十多人放在眼里,轻蔑地冷笑一声,冲自己身后的斧头队一挥手,说:“兄弟们,既然李家人开始亮家伙了,我们孙家人自然也不能让他们失望,我们抄家伙接招就是了。” 孙斌那边的人更加的训练有素,话音刚落,几十人同时将手里的斧头举过头顶,同时又从腰里拔出一把手柄稍微短小一些的斧头,每人都是双手持斧,一长一短,斧头的刃口十分的锋利,很有点电影里斧头帮的感觉。 斧头虽然没有开山刀分量重,但这玩意的杀伤力却更强,开山刀砍在人身上是个口子,但斧头要是砍进去,那可能直接就砍进骨头里了,伤者伤口更深,失血更快。 看着这群斧头帮成员,腾飞心里一凉,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基本上全是练家子,从体型和动作上判断,其中有不少人应该是退伍兵,久经训练,格斗经验丰富,虽然双方人马数量相差不多,但对方是精兵,战斗力肯定要高出李家。 见对方亮出家伙,马兰正准备下令开战,龙啸云突然大声喊了一嗓子:“大家先不要动。” 说完龙啸云拦住马兰,说道:“马总,要不我们先等等,真要开战的话那可不是小事,你看是不是要请示下李老太爷?” 马兰扭头瞪了龙啸云一眼,厉声道:“别人的斧头已经驾到脖子上,还请示什么,等请示完黄花菜都凉了。” 两人话还没说完,孙家的人已经挥舞着斧头吼叫着冲了过来,对方来势凶猛,冲上来根本就不多说,抡着斧头就砍。腾飞的判断力一点没错,这群人的战斗力超级强悍,冲击力十足,上来没几下子就砍翻了多名李家的人。 李家的队伍招架了几下子刚拉出来的阵型就被冲散,如同一把捡到一般直插李家队伍中路,撕开一条口子后直奔马兰而来。 腾飞站在马兰身边看得十分清楚,孙家这支队伍确实生猛,但李家这边的人似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拼杀的决心显得不是很足,对方冲过来之后并没有拼命抵抗,抵挡几下就被对方冲得七零八落。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与带队的龙啸云的态度有很大关系,与对方对决的这个节骨眼上,他突然显得很犹豫,这种心态很快传染到了在场的大部分人身上,老大的意志不够坚决,那其他人的心理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复杂。 不容多想,孙家四名手持双斧的壮汉已经到了马兰面前,挥舞着斧头劈头盖脸分别向马兰和龙啸云砍了过去。 龙啸云吓得妈呀一声,转身就往后面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大叫:“快来人,给我挡住他们。” 龙啸云在关键时刻又一次犯怂了,不仅没有迎敌,反而往后面跑,李家的气势瞬间就降到了冰点。尤其是他这一跑,他带来的人好多人跑去保护他,另外一些人同时跟着他外后退,一下子把马兰和腾飞顶在了最前沿。 看着龙啸云这个窝囊样,马兰恨得牙都要咬碎了,大骂了一声“狗粮养的窝囊废!”还没骂完一名手持双斧的壮汉手里的斧头已经到了自己面前,马兰身体侧身躲过第一斧,然后再一低头躲过第二下子,抬起腿一脚踹在对方的膝盖上。 手持双斧的壮汉没想到看起来文文静静的马兰居然这么厉害,被一脚踹中膝盖后半跪在地上,还没回过神来,马兰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脸上,壮汉惨叫一声,手里的斧头掉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翻倒在地。 马兰立即从地上捡起两把斧头,一扭头发现腾飞已经跟对方两三个人打在了一起。这次来腾飞也没带武器,原本以为李家这么多人多少能抵挡一阵子,万万没料到刚一交手李家五十多人的队伍就溃不成军,自己和马兰直接就面对几十人的围攻。 对方都是精兵,战斗力十分强悍,但腾飞要自保还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他还要保护马兰,这就让他感觉有点吃力。对方第一拨冲上来四个人,腾飞一个人拦住了三个,一抬手就从对方手里抢下一把斧头,然后一抬肘撞在一名大汉面门上,趁壮汉发晕之际,一抬腿踹在他小腹上。 壮汉痛得蹦了起来,身体挡住了身后另外一名同伴,腾飞趁这个机会高高跃起,凌空飞出一脚踹在壮汉面门上,壮汉身体往后飞了起来,结结实实撞在身后的同伴身上,两个人同时重重倒在地上,被腾飞踹中的壮汉身体完全压在同伴身上,这个倒霉的家伙连碰都没碰到腾飞,就被自己的同伙撞晕过去。 腾飞的身体刚落在地上,一把斧头夹杂着风声已经到了自己面门前,他不敢轻敌,身体灵活一闪,躲过这一斧子。刚躲过去,另外一把斧子又到了胸口前,腾飞急忙身体一个翻滚,放低身体重心,翻出一米开外,同时手里的斧子也砍了出去,一斧头砍在对方的小腿上。 被斧头砍中的壮汉惨叫一声,一下子跪在地上。不过这家伙也确实够狠,被斧头砍伤却咬着牙仍然紧握着斧子向腾飞脑袋上劈下来。腾飞手里的斧头往上一抬,挡住对方砍下来的斧头,同时左拳挥出,一拳打在他的眼窝上。一拳得手后,腾飞一条腿抬起,自下而上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对方下巴上,这一脚就把他踹得飞了起来,身体飞出了五六米远。 腾飞从地上站起来,一斧头砍在一名正准备偷袭马兰的壮汉后背上,壮汉惨叫一声回头抡起斧头砍向腾飞。腾飞身体微微一侧身,躲过这一斧头之后,抬起膝盖狠狠顶在他的小腹上,将这家伙顶得飞了出去。 腾飞三拳两脚帮马兰处理掉纠缠她的几个人之后,两个人手持利斧背靠背,互相保护对方的身后,同时环视了一番周围的战况。 这时候战局基本呈现一边倒的阵势,孙家的人操着斧头追着李家的人到处跑,孙家人斗志旺盛,而李家带来的人因为龙啸云躲得老远,无心恋战,只知道到处乱跑,根本就不打算跟对方硬拼。 龙啸云身边留了五六个人保护他,远远躲在一辆挖掘机旁,像是观战一般站在那里。而孙家的人似乎也十分默契,并没有人冲上去围攻他们。 看到这种情景,马兰气得双眼冒火,冲着躲在几十米远外的龙啸云大骂道:“龙啸云,你个王八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腾飞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次来西城的工地像是一场阴谋,龙啸云好像早就做好打算,借孙家人的手除掉马兰,就算是李老太爷怪罪下来,他也顶多是保护不力,谁都不会想到这事跟他有什么直接关系。 孙斌站在不远处,忽然大吼一声:“兄弟们,给我砍死马兰和她身边那小子,砍死马兰赏十万,砍死那小子赏二十万,都给我上。” 听到这么重的赏金,孙家的人都像疯了一样放弃对其他人的追逐,全部朝着马兰和腾飞冲了过来。 213、前后夹击 这么多人冲向马兰和腾飞,两个人被死死地包围在人群之中,情况危急万分。又是一次凶险万分的生死考验,马兰带来的这些人是根本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拼命杀出重围了。 腾飞低吼一声:“三姐,跟紧我,我们冲出去。” 腾飞紧紧将马兰护在身后,双手持斧,连砍带杀带着马兰往外包围外冲出去。可是对方的人实在太多了,打倒一个马上紧跟着又冲上来一个,杀退一批紧接着又冒出来一批,腾飞和马兰被死死困在了包围圈之内。 此时的腾飞浑身都是血,有对手的鲜血,也有他自己的。腾飞的胳膊和后背分别被对方砍了两斧头,伤口虽然不深,但血流了不少。鲜血横流却激发了腾飞的斗志,此时他已经杀红了眼,下手绝不留情,每一斧子劈出都会见血,接连砍倒了四五个冲上来的壮汉,鲜血横飞,在阳光照射下格外触目惊心。 对方见腾飞如此勇猛,都不太敢与腾飞正面对抗,反而将目标转向腾飞身后的马兰。 此时马兰也浑身是血,雪白的小西装被染成了红色,脸上头上满是汗水和血水,胳膊上也被砍了一斧头。对方绕着腾飞攻击马兰,腾飞那边压力减轻的同时,马兰这边却凶险万分,四五把斧头几乎同时劈向马兰。 眼看着两人支撑不下去了,外围突然传来一阵呐喊声和搏斗声,腾飞一斧头劈倒一名从自己身侧偷袭马兰的刀斧手,转头望去,惊喜地看到杨老三和王大头带着四五十个全副武装的兄弟赶到了,一上来二话不说,抄着家伙就砍,孙家的人猝不及防,外围一下子被砍倒四五个人。 杨老三他们带的这批人有一半是以前跟着马兰混的伙计,另外一半是腾飞和二蛋在游戏厅发展的小弟,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有开山刀,关公大刀,有铁棍和长枪,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管制刀具,虽然是杂牌军,战斗力没办法与孙家久经训练的斧头帮相提并论,但这个时候作为生力军,打了对手一个出其不意。 杨老三抡着一把长柄的关公大刀,砍翻一名刀斧手后,冲着腾飞大吼道:“三姐,腾飞,我们来帮你们啦。” 援军到来,腾飞和马兰精神大振,接连又打退几名刀斧手的猛攻,冲杨老三大吼道:“老三、大头,你们快过来保护三姐。” 杨老三和王大头带着人开始往包围圈内猛打猛冲,两人仗着手里的关公大刀攻击距离远的优势,硬是从包围圈外围撕开一条口子,带着五六个兄弟一路冲杀过去,完成与腾飞的中路会合。 杨老三杀到腾飞身边,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问道:“腾飞,你怎么样,流了这么多血,还能不能坚持?” 腾飞摇摇头,从杨老三手里抓过关公大刀,将自己的两把斧头交给杨老三,吩咐道:“你和大头保护好三姐,最好能杀出去,我去把孙斌那个王八蛋抓过来。他们的人战斗力太强,打下去我们的损伤会很惨重,必须先把孙斌解决了。” 马兰急忙阻止道:“算了腾飞,这回我是上了龙啸云的当,我们先突围出去,以后再收拾他们。” 腾飞目光坚定地说:“不抓住孙斌我们根本不可能轻易离开西城,这里是孙家的地盘,我们能有援兵,他们当然也可以,估计这个时候孙家的人正在往这里赶,等他们的援军到了,我们想突围就更难了。” 说完腾飞双手持刀就直奔孙斌而去,如同一只下山猛虎般一刻不停,一路砍翻几名企图拦住他的刀斧手,目标直指不远处的孙斌。 居高临下站在外围指挥的孙斌老远看到腾飞奔着自己而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急忙手指着腾飞嘶吼道:“快来人,给我拦住他。” 孙斌在包围圈外看得很清楚,腾飞惊人的战斗力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不可战胜的战神,自己手下这批人的战斗力有多强悍他比谁都明白,可这些人在腾飞面前却不堪一击,看得他心惊肉跳。 马兰身边竟然有这么凶悍的高手,这个人到底什么来路,叫什么名字?就在孙斌脑子里考虑有没有可能将这个人收为己用时,却吃惊地看到这个人拎着一把关公大刀向自己冲了过来。 孙家的人虽然对腾飞十分忌惮,可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拦住腾飞。腾飞手里的武器换成关公大刀后更加勇不可当,将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刀刀见血,刀斧手根本就近不了身。 纵然对方人多,但腾飞一刀在手,根本不管对方有多少人提着斧子砍向自己,一心一意直奔孙斌而去。这种完全搏命的打法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竟然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距离孙斌越来越近。 孙斌快要疯了,歇斯底里大吼道:“你们这群废物,都给我上,谁能给我砍死他老子赏他二十万。” 如果换了别人,孙家这些人早就不惜一切代价冲上去跟腾飞拼命,可经过刚才的多次交手,每个人都意识到这个人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冲上去就是死,二十万虽然每个人都想要,可他们更清楚,在拿到这二十万之前自己的小命已经搭进去了,命都没了,要钱还有个屁用。 谁都没想到的是,腾飞直奔孙斌而去却产生了连锁反应,孙家的人全都跑去保护孙斌,马兰和杨老三他们这边压力一下子减轻,围攻他们的人一少,他们马上组织反攻。 孙家人也无心跟他们纠缠,胡乱应付几下全都跑了,所有人都聚拢在孙斌身边。砍了腾飞至少有二十万赚,这笔账傻子都能算出来。马兰这边的包围圈就以这样一种令人谛笑皆非的方式不攻自破。 这时候腾飞已经杀红了眼,身上又新添了几道伤口,眼睛里只有孙斌,根本就没注意到外围的情况。 马兰一看包围圈不攻自破,龙啸云那个王八蛋已经跑得不见踪影,这次跟着她一块来的李家人大部分都跑掉了,只有少数人躲在附近观战,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马兰气得一跺脚,心想等着吧,等回去了再跟你们这群孬种算账。 腾飞仍然拎着大刀与孙家人血战,马兰这时候已经无心再跟孙家开战,冲着腾飞大喊道:“腾飞,别打了,我们快撤。” 腾飞听到喊声,猛回头一看,这才包围圈已经散开,自己的目的达到,长出一口气,拎着刀快步回到马兰身边,低声说:“大家快走,杨老三和王大头突前,我来殿后,马上离开这里。” 他们这伙人并肩作战多次,彼此之间默契十足,马上形成一个互相保护的阵型,快速向停车的地方而去。 远远望着腾飞他们开始撤退,自己的危险解除,孙斌松了一口气,嘴角再次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容,冷哼道:“现在才想起跑路,来不及喽!” 马兰即将冲出围墙,来到停车的地方时,忽然十几辆面包车开了过来,车一停下从车里就跳下来一大群大汉,这十几辆车里跳下来的人足有近百人,大部分人手里拎的都是铁枪,另外一些人手里握的居然是五连发的猎枪。 这些人从车上一跳下来,根本就不多说,马上朝天鸣放机枪,大声呼喊道:“都不许动,谁都就打死谁。” 孙家的援军来得好快,腾飞和马兰他们刚刚看到一线生机,再次被孙家人包围。这次对方人更多,武器更先进,而腾飞这边经过刚才的战斗已经精疲力竭,成了强弩之末。 对方用枪逼着腾飞他们一步步后退,再次退回到工地围墙内,被孙家两彪人马前后夹击,重新形成了合围之势。 孙斌站在一辆挖掘机上,笑容满面地望着被逼退回来的腾飞他们,得意洋洋地说:“呀,真是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跟在那十几辆面包车后面还有一辆黑色的轿车,这时候轿车门打开,从车里先是下来两名保镖模样的壮汉,两名壮汉拉开车门,用手护住车顶,护着一名长得十分清秀斯文的年轻人从车里下来。 年轻人下车后冷眼看了马兰和腾飞一眼,冷冰冰地说:“东城李家真是欺人太甚,竟然带人到西城来撒野,真得以为我们孙家无人吗。这次来闹事的,一个都别想离开这里,我要押着你们去跟李家老爷子讨个说法。” 孙斌远远望着年轻人,哈哈大笑了两声,说:“三弟,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来一会就让李家这群瘪犊子跑掉了。” 孙家的老三名字叫孙尧,虽然年龄最小,却是孙家老太爷指定的接班人,以阴险和毒辣闻名于江州。马兰和腾飞对视一眼,互相都明白了,孙家这次是下了决心一定要灭掉李家的威风。 孙尧的目光在马兰脸上停留片刻,然后落在了腾飞脸上,眼神变得十分怨毒。他拿出一只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冷冰冰地说:“夏腾飞,真是没想到,什么时候你居然成了李家的走狗。李家给了你多少钱,竟然这么替他们卖命。” 腾飞有点错愕,这个年轻人他根本就不认识,没想到他居然认识自己,一张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腾飞反问道:“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孙尧冷笑了一声,满脸轻蔑地说:“我不仅认识你,你身边这些人我都认识,除了马兰,你们根本没有一个是李家的人,真正李家的人都跑光了,你们却替李家人在这里卖命,我真替你们感到不值!” 王大头听不下去了,用手里的关公大刀遥指着孙尧说:“姓孙的,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们是来帮三姐的,不是替你家卖命。识相的你赶快让开,让我们离开,不然我一刀剁下你的狗头!” 孙尧鄙夷地冷笑一声,说:“既然来了,今天你们每个人不留下点东西,一个都别想离开这里。聪明的把手里的家伙放下,乖乖配合我们,胆敢抵抗的我们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别以为你们人多就了不起,”杨老三操着两把斧头喊道:“大爷我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们就放马过来,跟大爷好好过几招,别他娘的仗着自己有几把破枪连这点胆色都没有。” 孙尧已经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拉下脸厉声说:“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把这群不识抬举的东西全都给我废了!” 孙尧一声令下,他带来的这批人首先冲了过来,随后孙斌那边的斧头帮同时从背后开始发动疯狂的攻击,一时间工地上再次响起惊天动地的杀喊声和肉搏声。 214、奇兵 近两百人重新混战在一起,此时的施工工地几乎成了屠宰场,双方都杀红了眼,你来我往,都想在最短时间内致对方于死地。 腾飞这边虽然人数远远少于对方,好在都是曾经多次出生入死的兄弟,互相之间配合有默契,人心也齐,所有人紧紧聚拢在腾飞和马兰身边,形成一只强有力的铁拳与对方周璇,一时也不落下风。 但这样肯定坚持不了太久,对方不仅人多,而且手里也有了长武器,气势如虹,要不了多久腾飞这边的伤亡会越来越惨重。 马兰也很清楚现状,这么多人为了自己卷入到孙李两家的争斗中,心里非常的内疚,眼睛望着腾飞说:“腾飞,要不你们别管我了,自己想办法突围出去。这是孙家和李家之间的恩怨,你们没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腾飞恼怒地说道:“你说什么呢,我们就算是战死也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逃命,真要是那样我们哪里还有脸活在世上。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只能跟他们死拼到底了。” “可是这样打下去所有人都得完蛋,”马兰嘶吼道:“赶快带着兄弟们突围,能跑掉一个算一个,再不跑就真的来不及了。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这么多兄弟为了我一个人把命丢在这里,值得吗?” 这句话让腾飞一下子犯了难,虽然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把马兰一个人丢在这里,可实际情况正如马兰所说,打下去他们所有人都得一起完蛋,交手没多长时间,自己这边已经有五六个兄弟被砍翻在地,十多个人受伤,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孙家的人分割包围,各个击破。 孙家外围的人手里都有五连发的猎枪,但自从朝天开过几枪之后,却好像没有继续开枪的意思,只是守住了包围圈,防止腾飞他们突围。孙家人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一点点折磨他们,将他们的勇气和气势在消耗战中消磨殆尽。 这是一种残忍的玩游戏,就好像猫抓老鼠,原本可以轻易将对手剿灭,但这样就失去了折磨对手的乐趣,他们就是想看着对手拼尽全力却始终无法逃脱,从而获得一种扭曲的快感。 必须尽快突围出去,腾飞快速观察了一番四周的地形,工地十分空旷,四周除了围墙基本没有什么遮挡物,几乎找不到什么地方能够掩护大家撤退。 刚才那一招擒贼先擒王的招式已经不灵了,孙斌和孙尧都远远站在包围圈外围,两人身边都有持枪的壮汉保护,冲过去等于成了对方练习枪法的活靶子。 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今天这场惨败将是无法避免了。腾飞脑子飞快地转动,看到不远处那台挖掘机突然灵光一闪,想要突围只能全靠这个大家伙了。 腾飞深吸一口气,挥舞着手里的关公大刀直奔挖掘机而去,心里想着,只要发动起这个大家伙,他就能用这玩意开路,从工地突围出去。 腾飞朝着挖掘机拼杀过去,一路砍翻了四五个孙家的人,自己后背也被对方的铁枪扎了两枪,后背鲜血横流。腾飞强忍着剧痛,咬紧牙关冲到了挖掘机旁边,刚准备跳上去时,突然砰的一枪打在了挖掘机的玻璃上,玻璃被打得粉碎,一块碎片飞溅起来,在腾飞脸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腾飞扭头望去,就看到孙尧用五连发的猎枪瞄准自己,嘴角还挂着一丝阴冷的笑容。这小子的确阴险,一眼就看出了腾飞的用心,他明明可以一枪击中腾飞,却偏要打腾飞身边的玻璃。 孙尧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告诉腾飞:我清楚你想干什么,不过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想突围,那是不可能的。 腾飞恨得牙根都痒,真想一刀劈死孙尧这个王八蛋,然而孙家的人根本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一名刀斧手和一名长枪手已经到了身边,两人同时出手,一枪一斧同时攻击腾飞。 腾飞脚踩着挖掘机的车轮,身体凌空翻腾而起,躲过砍向他大腿的斧头,手里的关公大刀斜着劈出,刀锋劈在长枪的枪杆上,一把铁枪竟然被一刀劈成两半。 腾飞的身体刚刚落地,刀斧手的另一把斧头再次砍向他的脑袋。腾飞身体奋力往旁边一闪,躲过这一斧的同时,反手抓住了刀斧手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扯,同时抬起右腿,一记腿鞭扫在刀斧手的胸口上,刀斧手身体飞了出去,手里的斧头也掉落在地。 腾飞身体往地上一滚,躲过另外一名长枪手再次扎下来的铁枪,顺手从地上捡起斧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二十米开外的孙尧扔了过去。 孙尧手里的猎枪仍然瞄着腾飞,猛然看到一把利斧飞奔自己而来,马航抬起枪口,一枪打在斧头上,斧头被打中横飞出去。 这小子的枪法竟然如此精准,连腾飞都不由暗暗佩服。 一声枪响过后,工地上突然噼里啪啦接连响起一阵枪声,然后就看到先是孙尧手里的五连发猎枪掉落在地上,紧接着,孙家那些持枪的壮汉手里的猎枪纷纷被子弹击落,都震惊万分地四处查找着是什么人开枪击落了他们手里的猎枪。 一排枪打过,现场的人纷纷都停止了械斗,两彪人马各自聚拢到一起,同样都不明所以地四处张望着。 很快疑团被解开,就看到围墙外突然翻进来一批身穿迷彩服的队伍,每个人肩膀上都挎着八一杠半自动猎枪,他们的动作十分一致,一进入工地马上呈扇形将两路人马分割包围起来,这些人也不说话,只是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作战队伍,不仅着装和武器统一,而且清一色的小平头。看到这批人进来,腾飞马上意识到,他们完全是武警部队的武器配置。可是江湖上的争斗,武警部队怎么会插手呢? 孙尧的手腕被子弹打伤,他一只手握着受伤的手腕,疼得头上全是冷汗,冷眼望着这群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阴沉着脸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我们孙家和李家的恩怨,希望你们最好不要插手。” 这群人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孙尧往前走了一步,试图弯腰捡起地上的猎枪,马上被一把半自动顶在脑袋上,同时听到一句:“别动,再敢乱动就打爆你的头!” 孙尧慢慢直起腰,看着用枪对着自己脑袋的大兵问道:“你们是哪支部队的?叫你们领导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这时候围墙的入口处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身材十分高大威猛,虽然头发已经白了,可腰杆仍然向标枪一般笔直。看到这个老头,马兰失声叫了起来:“财伯!” 不错,走进来的老头不是别人,正是李府的看门的老头财伯。在财伯身后还跟着两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这两个中年男人身高都在一米八左右,身体看起来十分的壮士,跟那群大兵一样,同样是小平头。这两个人应该就是这支队伍带队的领导,但他们站在财伯身后就好像两个跟班的,态度也显得十分恭敬。 看到财伯,孙尧和孙斌的眼睛同时瞪得溜圆,打死他们都没想到,李家竟然还有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而且还有如此精良的装备。如果他们不是李家自己的队伍,那一定是附近那支驻军派来的队伍,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加可怕,李家居然能调动军队,那他们的面子大得就有点骇人听闻了。 财伯大步流星走到孙尧面前停下脚步,冷眼看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孙家的小兔崽子,竟然敢在李家的地头上搞事,还敢对我们李家的大小姐动手,我看你们真的是不想活了。” 孙尧面无惧色,反唇相讥道:“老东西,你搞清楚,这里是我们孙家的地头!” 财伯脸色一沉,虎目一瞪,猛地抬起手一个嘴巴子抽在孙尧脸上。这一个耳光十分响亮,只听啪的一声,孙尧瘦弱的身子被打得转了一个圈,脸上出现清晰的五个手指印。 孙尧被这一记耳光打得两眼发晕,耳朵里一阵嗡嗡轰鸣,他捂着脸用力晃了晃脑袋,脑子才逐渐清醒过来,捂着脸骂道:“财老狗,你敢打老子!” “打的就是你这不尊老爱幼的兔崽子!”财伯手指着孙尧喝道:“我这是替你们孙家老爷子教训教训你,让你明白什么叫江湖规矩。” 说完财伯转过身,用力一挥手道:“来人,把这小兔崽给我绑了,带回李府,让他们孙家老爷子亲自到府上来领人。” 财伯话刚说完,两名大兵立即上前,掏出一条细细地钢丝,将孙尧双臂扣住,翻过双臂用钢丝绑住他的两个大拇指,然后将他按倒在地。 孙家人一看孙尧被绑,马上拎着武器蠢蠢欲动。财伯身后那两名军官马上手指着孙家的人,大声喝道:“都给我听着,所有人都不要动,马上放下武器,有胆敢抵抗者就地枪决!” 腾飞和马兰对视一眼,两人互相点点头,带头把将手里的武器都扔在了地上。他们扔了武器之后,杨老三和王大头也把手里的家伙扔在地上,他们这伙人都很清楚,这支队伍是来营救他们的,危机已经过去,纷纷将手里的武器扔在地上。 孙家人却不肯轻易缴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孙斌。孙斌望了眼四周荷枪实弹的大兵,明白自己这边大势已去,再顽抗下去只会被当成靶子,长叹一口气说:“兄弟们,把武器都扔在地上。” 说完孙斌把自己手里的一把斧头扔了下去,孙家人只能跟着他把手里的家伙都扔在地上,然后聚拢在一起,脸上都是一脸不甘心的表情。 215、财伯的威风 财伯冷眼白了孙斌一眼,冷冰冰地说:“小兔崽子,算你聪明,本来我打算把你也带回李家交给李老太爷处置的,不过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回去给你们家老爷子带句话。” 财伯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上仍然有着任何人不敢轻视的霸气,举手投足之间都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傲视群雄的威风。无论是他说话的口吻,还是傲慢凌厉的眼神,都说明这个老头子是一个习惯发号施令的人。不难得出结论,这个财伯绝不仅仅是李府一个管事的管家那么简单。 这个孙斌倒也乖巧,毕恭毕敬地说:“你说吧财伯,你的话我一定带到。” 财伯冷着脸说:“你回去告诉孙万山,不管孙家榜上了那个靠山,想做房地产生意没人拦着你们,可如果是想通过抢李家的生意来跟李家掰掰手腕,那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千万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孙斌讪讪地笑着说:“财伯,今天这事完全是误会,你千万别听信别人挑拨离间。” 财伯轻蔑地冷哼一声,不屑地说:“是不是误会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你马上把人从工地上给我撤走,不要干扰我们正常施工,这小子我就带回李府了,让你家老爷子亲自到府上来领人吧。” 说完财伯再也懒得正眼看孙斌一眼,对押着孙尧的两名大兵吩咐道:“把这小子给我带走!” 两名大兵押着孙尧准备离去,孙尧回过头满脸怨毒地望着财伯说:“老东西,你给我等着,等你落到我手里的时候看我怎么折磨你。” 财伯对他的威胁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懒得跟他废话,厉声命令道:“带走!” 两名大兵押着孙尧往围墙外而去,孙斌急忙上前两步,伸手喊道:“财伯,你就这么把我三弟带走了,我回去没办法跟老爷子交代,老爷子最疼他了……” 财伯冷笑道:“回去怎么交代是你的事,你要再啰嗦,我连你也一并带回去。麻溜的,带着你的人赶快给我滚,再敢到工地上生事,下次就不是这么轻易放过你们了。” 孙斌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冲着孙家的人用力一挥手,满脸不甘心地说:“我们走!” 孙家的人没受伤的搀扶着受伤的,拖拖拉拉离开了工地,临走之前,孙斌回头狠狠瞪了腾飞一眼,并且向腾飞竖起中指。孙家一百多人一走,偌大的工地人少了一多半,一下子空荡了许多。 工地几个负责人赶紧上前拉着财伯的手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财伯随意应付了几句,走到马兰身边,看了眼她身上的伤口,眼里净是疼惜之色,内疚地说:“对不起小兰,财伯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马兰只有后背被砍了一斧,伤口不算太深,此时伤口已经结痂凝固,但衣服上溅了不少别人的血,看起来仍然十分的触目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多重的伤。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摇摇头说:“我还好,只是受了点轻伤,这次幸亏有腾飞他们保护我,要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 财伯看了眼腾飞和杨老三几人,他们几个人身上全是刀口,衣服已经被砍得破烂不堪,浑身找不出几块完好无损的地方。财伯冲着腾飞几人点点头,淡漠地说:“多谢几位了,李家会给你们回报的。” 王大头不满地嘀咕:“靠,我们不是冲着你们李家来的,而是为了帮三姐。” 财伯懒得跟王大头多说,搀扶起马兰说:“走吧,坐我的车,我送你们去医院处理下伤口。” 财伯搀着马兰一边往外走,马兰忽然想起龙啸云,恨得牙根疼,问道:“财伯,你来的时候碰到龙啸云那个王八蛋没有,这次我完全是上了他的当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一打起来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带来的人全都跟着他跑了,要不是我提前防着他,早被孙家人砍成肉泥了。” 财伯皱了皱眉头,淡淡地说:“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了,这事你不用管了,老太爷会处理他的。” 杨老三和王大头带来的兄弟有不少人受伤,有的还是重伤,没受伤的搀着受了伤的跟在马兰身后,离开工地来到他们停车的地方,发现财伯带来的人乘坐的车果然都挂着军牌。 马兰看了眼十几辆挂着军牌的吉普和军卡,惊愕地低声问道:“财伯,这些人真得都是部队派来的?” 财伯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沉着脸说:“别问那么多,上车就是了。” 马兰扭头看了眼跟在她身后的腾飞,见腾飞板着脸一言不发,知道这个问题问得不是时候,也就不在多问,坐上车之后一路向武警医院开去。 财伯来医院之前应该已经给医院方面打过了招呼,到医院后医院已经准备好医生和护士,马上对腾飞他们进行了处理,有几个受伤较重失血过多的被抬进了手术室。 在受伤的这些人当中,马兰是受伤最轻的,但为她处理伤口的居然是医院的院长,院长在财伯面前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态度十分恭敬,由此可见李家在江州的影响力有多强大。 腾飞身上有好几处伤口,因为失血过多,在来的路上已经昏迷了一次,到医院后刚刚醒来就被送进了急诊室,医院最好的大夫和护士马上给他动手术处理伤口和输血。 因为用了麻药,而且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已经松懈,腾飞在动手术的时候再次昏昏沉沉睡去,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睁开眼时腾飞发现病房里挤满了人,白无双、李静洁、张毅、马兰、杨老三和王大头都在,甚至胳膊上还打着石膏的二蛋也在病房里,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望着腾飞。 马兰看到腾飞醒来,嫣然一笑道:“腾飞,你可算是醒了。” 腾飞身体动了一下,浑身一阵针扎似的疼痛,不由轻哼一声,艰难地慢慢坐起身。马兰赶紧扶住他,拿起一个枕头垫在他身后,柔声说:“你身上的伤口才缝合没多久,千万别乱动。” 腾飞环视了房间里的人一圈,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说:“就是一点点小伤,没什么大事,你们怎么都来了。” 二蛋幸灾乐祸地看着腾飞说:“行啊你,刚把你放出去就跟人打架,你说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嘛。不过也好,我一个人住在这医院里也无聊,你正好还可以陪陪老子,免得我不在你身边老在外面惹事。” 腾飞白了二蛋一眼,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没有理会二蛋。二蛋的话听起来像是调侃,其实腾飞明白,二蛋的话里多少有些醋意,妒忌他在马兰那里又增加了印象分。 216、互相利用 见腾飞没有理他,二蛋有点无趣,嘟囔了一声在另外一个病床上坐下,抓起床头柜上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李静洁面带微笑望着腾飞,柔声说道:“流了那么多血,又睡了十几个小时,你一定饿了吧。” 李静洁这么一提醒,腾飞还真就感到一种饥饿,他轻轻点点头说:“还真是有点饿了。” 李静洁微微一笑,拎起手里提的一个保温饭盒,笑盈盈地说:“我来的时候再家里煮了点粥,你现在身体虚,喝点流质的东西容易消化。” 一边说着,李静洁一边在腾飞床沿上坐下,打开保温盒,双手递给腾飞,又拿出一只勺子递给腾飞,紧接着打开一个饭盒,里面是一些清淡的小菜。 腾飞确实是饿了,想都没想,拿过勺子就开始吃了起来,粥熬得很香,保温盒一打开病房里就浮现出一股小米粥的清香。那几样小菜看起来也不错,色香味俱全,腾飞舀了一勺尝了尝,点点头满脸幸福地说:“嗯,真好吃,多谢二姐了。” 马兰也没想到李静洁竟然这么细心,亲自给腾飞熬了小米粥,还送到病房来,而且发现李静洁看腾飞时一脸温柔的样子,诧异地瞥了李静洁一眼,眼神里划过一丝复杂的意味。 不仅马兰心理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病房里其他人也感到一丝异样,纷纷惊讶地看了看李静洁,又看了看马兰,大家的神色都不同程度有了变化。李静洁倒是没在意这些,嘴角挂着笑,一脸平静地望着吃得喷香的腾飞。 虽说大家都是结拜兄妹,互相关心很正常,但男女之间感情上的事十分微妙,每个人都十分敏感,究竟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即便谁都不说破,大家也都能感觉到。李静洁这种关心明显超出了兄妹之间的关心,而且她看腾飞时那种倾慕的眼神一下子就把她出卖了。 除了腾飞喝粥的声响,病房内突然陷入到一阵尴尬的安静之中,腾飞感觉到异样,抬起头看了大家一眼,不明所以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咋都不吭声了?” 王大头哼哼了一声,满脸不忿地说道:“我靠,二姐也太偏心了,昨天我也受伤了,胳膊和后背被孙家人砍了两斧,咋没见你给我也带点吃的呢。哼,我饿了,我要喝粥吃小菜。” 腾飞忽然意识到这种情景是有点不对,也不好意思继续吃了,尴尬地把保温饭盒递给王大头说:“我吃饱了,你吃吧。” 王大头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一点都没客气,接过保温盒和腾飞手里的勺子,也不嫌弃腾飞的口水,马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嗯,真好吃,二姐的手艺不错,明天再煮点给我们送过来吧。” 看着王大头一脸无耻的样子,在场的人都哭笑不得,杨老三摇着头笑骂道:“哎,你这货!我对你真是无语了。” 王大头从饭盒里抬起头,咽下一口小米粥,厚颜无耻地笑了笑,说:“切,懂什么,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对了三姐,你们和孙家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是继续开战,还是讲和了?” 马兰面色黯然,轻声说:“昨晚孙家老爷子就去了李家,把孙尧带回去了。不过他跟老爷子谈得很不愉快,看这样子还要继续打下去。” 杨老三接过话茬问道:“这李老爷子也是,好不容易抓了那小子,怎么这么轻易就放他回去了?换了我,至少也要关这小子几天,灭掉他的气焰。” 王大头说:“这不明摆着吗,东城李家根本就没把孙家放在眼里,以李家的实力,要灭掉孙家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李老太爷这叫大气,先礼后兵,孙家真要不识抬举,正好灭了他们,把他们的生意也给抢过来。” 说完王大头不无得意地看着马兰,接着问道:“我分析得对吧,三姐。” 马兰摇摇头,一脸严肃地说:“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的形势对李家有点不利,原本李家是四大世家之间的制衡者,可如今因为房地产开发热,其他三家都眼馋这一块肥肉,为了利益,三家很有可能联合起来对付李家,那样李家就是陷入腹背受敌的处境,十分的危险。” 白无双一直没说话,这时也忍不住发表意见,说道:“三妹,既然明知道现在的形势如此微妙,你又何必回到李家去蹚这趟浑水。我看你还是把那个什么总监给辞了,回来我们自己做自己的生意,他们四大世家爱怎么打怎么打,都不管我们的事。我们就这点本钱,为了他们打光了根本就不值得。” 张毅也连忙附和道:“大姐说得对啊,三姐,如果是为了你,我们就算是拼死也没二话,可为了李家死伤这么多兄弟确实不值得。名不正言不顺的,我们就算是拼死,李家压根也不会领我们的情,这事你可真得考虑清楚。” 白无双和张毅一唱一和的,搞得马兰十分尴尬,她自己又何尝不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可已经坐到了这个位子上,骑虎难下。 见马兰被说得面红耳赤,异常的尴尬,腾飞连忙打圆场,说:“大姐,我们本来就是去帮三姐的,从来都没想过要李家领我们的情。我们这些人不管谁遇到难处,大家都会毫不犹豫出手相助的,有点损伤也不算什么。” 白无双撇撇嘴,不悦地说:“我可没说老三的忙我们不想帮,可也不能稀里糊涂地被人利用。我总觉得,李老太爷这回突然让马兰去接替李杰的位置有点居心叵测,有些事他们李家不方便出面,可他知道马兰的事我们不会置之不理,目的就是利用我们这些人帮他们李家做事。” 杨老三点点头,突然附和说:“没错,我们帮他们李家把活儿干了,完了他们连车马费都不用给。就说这次,我们这么多兄弟受伤,李家到现在连问都没问过,医药费还得我们自己出。草,这算盘打得可真够精的。” 马兰这么一分析,连腾飞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李老太爷的心机极深,说话做事都有很强的目的性。他明知道马兰根本不懂房地产这一块业务,却要她去接替李杰,如今市场这么乱,三大家族对这块业务虎视眈眈,等于是把马兰架在火上烤了。 就像这次与孙家的争斗,龙啸云的表现就十分的蹊跷,居然胆大妄为到带着人自己跑掉了,把马兰一个人丢给了孙家的人,这背后如果没有人授意,龙啸云应该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更奇怪的是,李家分明有足够的力量收拾孙家人,却迟迟按兵不动,直到最后关头才出面,出面后也只是警告了孙家人一番,并没有彻底打败他们的意图。 马兰沉默半天,抬起头环视了在场的人一眼,红着脸说:“这次是我连累了大家,都怪我太冒失,医药费我回去会跟老爷子申请一笔资金,无论如何不能彻底寒了大家的心。” 白无双冷哼一声,不满地说:“三妹,这根本不是钱的事,我们事不希望看到你被人利用。你呀还是好好想想,要我说,就别在李家干了,我们自己有人马有生意,自己干多好,真没必要在李家受那样的夹板气。” 马兰为难地说:“大姐,他毕竟是我父亲,现在家里正是用人的时候,我这时候撂挑子不干恐怕不行。等李杰出来了,如果老爷子还让他干,那我再走不迟,现在这个烂摊子总要有人收拾,我不能受了一点委屈就走人。” 听到这句话,白无双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气得好半天没说话,过了会才气呼呼地说:“行,他是你亲爸,我们不过是你结拜的兄妹,你愿意回去帮他就去吧,我们不拦着你。不过今天我把话扔在这,有你后悔的时候。” 三姊妹之间很少红过脸,白无双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当着这么多人说过马兰,搞得大家都十分尴尬,一时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还是李静洁出面缓和气氛,她拉了拉白无双的胳膊,冲她挤挤眼睛,息事宁人地说:“行了大姐,你消消气,其实老三也挺难做的,不管怎么说,李老太爷都是她父亲,她回家里帮一把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东城李家毕竟是东城李家,再江州屹立不倒一百多年,兵荒马乱的年月都过来了,什么事没经历过。就算三家世家联起手来对付李家,李家也未必输。” 白无双仍然没好气地说:“李家再怎么样跟我们都没关系,我关心的是老三。真没见过这样的死脑筋,分明是被人利用,还上赶着往上凑。” 李静洁接着解释说:“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老三在李氏集团对我们也有好处,先不说是不是被利用,至少我们现在新注册的公司主营业务就在东城区,这一块业务还是需要李家的关照,三妹现在主管的部门就管着这个领域,我们正好可以借助李家的影响发展自己的事业,何乐而不为呢。” 白无双白了李静洁一眼,挖苦道:“我以前还真没发现,原来你还具备奸商的本色,无利不起早。你们要在东城发展,就得看李家的脸色,仰人鼻息。” 李静洁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这不算什么,做生意就得八面玲珑不是。再说了,这么多兄弟跟着我们,都要吃饭,都要养家糊口,不赚钱怎么行。李家利用我们,我们当然也可以利用他们。” 白无双站起身,摆摆手说:“算了,我说不过你,既然摊子你们都撑起来了,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直说就是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新公司什么时候开业记得通知我一声。” 说完白无双冲张毅招招手,张毅起身拍了拍腾飞的肩膀,意味深长朝腾飞笑了笑,然后跟在白无双身后往病房外走去。 走到病房门口,白无双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腾飞,又看了看李静洁和马兰,一语双关地说道:“你们几个都老大不小了,该成熟点了,自己多约束点自己,别啥事都由着性子来。有些事可以干,有些事坚决是不能做的,做了就后悔。” 说完白无双摇了摇头,转身快步离去,张毅紧紧跟在她身后离开病房。 保温饭盒里的粥王大头吃完了,那几样小菜也被他吃得干干净净,舔了舔嘴唇说:“大姐这是怎么了,说话云山雾罩的,还跟我们打起哑谜来了。” 在场的人都没吭声,其实大家都明白白无双话里暗含的意思,不过谁都没捅破,几个人又闲聊了几句,然后各自都散了。 217、宴无好宴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不仅牡丹社那边再没闹腾,李家和孙家也暂时处于休战状态,一切都很平静,但这种平静却不太正常,让人隐约感到不安。 李静洁带着杨老三等几个兄弟在外面一边跑注册公司的事,一边忙着装修办公楼,偶尔白无双和张毅也会去帮帮忙。腾飞和二蛋、王大头倒落个清净,安心在医院里养伤,没事就凑在一起打牌消磨时间。 腾飞和二蛋在医院里待得烦躁,心里总惦记着游戏厅和新办公楼的装修进程,几次提出出院医生都不同意,感觉度日如年。 王大头倒是很享受,时不时地找漂亮的小护士聊聊天,逗逗闷子,过过干瘾,日子过得倒满快活。 这天中午,三个人吞云吐雾聚在腾飞的病房里已经斗了一早晨地主,搞得病房内乌烟瘴气。病房是严禁抽烟的,但因为是李家送来的伤患,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蛋叼着烟说:“这李家人确实不咋的,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来看过我们一眼,真是太不懂礼数了,用完人就不闻不问了。” 腾飞一边洗牌一边说:“你还惦记着哪,李家来不来看我们又什么关系,我们本来就不是冲着李家去的,他们真来了外人还以为是我们要巴结李家呢。” 二蛋吐出一口烟雾,冷哼一声说:“我就是有点气不过而已。嗨,算了,不说这个了,咱爷们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这时候病房门被推开,李静洁提着一个塑料袋进门,被病房里浓烈的烟味呛得咳嗽了几声,一只手驱赶着烟雾一边说:“你们几个抽了多少烟了,乌烟瘴气的,赶快把窗户打开放放烟。” 王大头跳下床,一边打开窗户,一边笑嘻嘻地说:“哟,二姐这是给我们送饭来了啊,这回不会只送腾飞一个人的,我跟二蛋有没有份的?” 李静洁没好气地白了王大头一眼,把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从里面取出三个饭盒和三双筷子,说:“都有,你小子脑袋长大这么大,可心眼比针鼻还小,一点破事能记这么久,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王大头也不客气,抓起一个饭盒拿起筷子就吃,一边吃一边嬉皮笑脸地说:“不是我心眼小,都是兄弟姐妹,就应该一视同仁嘛,不带偏心眼的。” 二蛋瞥了李静洁一眼,发现李静洁来之前特意化了淡妆,一头长发扎了个马尾披在脑后,下身是一条天蓝色牛仔裤,上身是一件杏黄色短风衣,风衣下是一件白色的v字领毛衣,脚蹬一双白色皮靴,衬托出她高挑挺拔的身材,这身装扮干净利落,虽然搭配简单,看起来却感觉十分清爽养眼。 二蛋调侃道:“二姐,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会打扮了,比以前多了一份女人味。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不是这么喜欢装扮的,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们当中谁了吧?” 李静洁被二蛋说中心事,脸微微一红,白了二蛋一眼,笑骂道:“说什么呢你,敢拿你二姐开玩笑,不想混了呀。赶快吃饭,把你这张臭嘴堵上。” 二蛋嘿嘿地干笑一声,抓起一个饭盒,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点头称赞道:“嗯,这菜炒得相当不错,色香味俱全。真是没看出来,二姐原来这么贤惠,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谁能娶到你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李静洁被夸得心花怒放,得意地笑了一下,见腾飞仍坐在床上没动,拿起剩下那个饭盒递给腾飞,说:“愣着干什么,吃饭呀。” 腾飞心里很清楚,李静洁能亲自下厨做饭,还送到医院来其实都是为了他,在感动的同时又有点尴尬。他心里已经有了马兰,再容不下任何人,而且这样下去早晚会造成她和马兰之间的矛盾,他们之间原本单纯的关系会变得十分复杂。 腾飞接过饭盒,笑了笑客气地说:“谢谢二姐。” 接过饭盒腾飞却没有动筷子,李静洁看着腾飞纳闷地问道:“干吗不吃?是没胃口还是觉得我做得饭菜不好吃,该不会是等着我喂你吧。” 说着李静洁真的作势要拿过腾飞的饭盒和筷子,亲自给腾飞喂到嘴巴里。腾飞连忙说:“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一边说一边抓起筷子,埋头大吃。李静洁腾飞地笑了笑,说:“吃个饭你还不情不愿的,小样,不信我还收拾不了你。” 王大头一边大口嚼着饭菜,一边嚷嚷道:“二姐,这小子不识抬举,你别搭理他,他要不吃我吃,他那份也归我了。” 李静洁没理王大头,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叠证件,笑逐颜开地说:“今天来有个好消息告诉大家,我们的新公司注册证件都拿到手了,这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天投资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就正式成立啦。” 这一叠证件里有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组织机构代码证、开户证明,还有公章、法人印章等证件,基本上开公司所需的手续全齐活了。 几个人急忙抢过这些东西一一查看,脸上都是狂喜之色,毕竟有了这些东西,他们在社会上就有了一个合法的身份,而且在场几个人都是股东,从此之后也都是老板,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了。 二蛋指着营业执照上的法人代表说:“二姐,这法人代表是啥意思?为啥只印腾飞一个人的名字,我们的名字为啥不搞上去?” 王大头也拿过税务登记证查看自己的名字,纳闷地问道:“是啊,为啥这些证件上找不到我的名字哩?” 李静洁无奈地摇摇头,鄙夷地白了两人一眼,说:“股东和法人代表是两个概念,股东可以有很多个,但法人代表只有一个。法人代表是公司授予行使法人权利的自然人,简单来说法人代表就是公司里权力最大,当然也是责任最大的那个人。你们两个啥都不懂问题还多,我都快被你们这个问题问吐血了。” 接着,李静洁拿出一份协议合同,递给二蛋,努了努嘴巴说:“这是股东协议书,在工商局盖了章的,这里面有股东的股份比例和分红政策。腾飞所占股份最多,占百分之三十,其余百分之七十我和老三各占百分之二十,你们两个各占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十是大姐和张毅的,他们这百分之十是分红股,不参与直接经营。这里面有你们的名字,都好好看看吧。” 王大头说:“嗨,我们还信不过二姐你嘛,你办事我们都放心。” 嘴巴上虽然这么说,王大头和二蛋还是认真地看着股权分配协议,努力在里面找着自己的名字,当看到自己的名字和按的手印时,两人不约而同兴奋地喊道:“找到了,总算看到我的名字了。” 王大头满脸兴奋地说:“妈呀,我现在也是股东啦,昨天还是大街上的无业游民,今天突然就成了老板啦。我咋感觉像是做梦哩,说出去都怕没人相信。” 李静洁鄙夷地挖了王大头一眼,讽刺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吧,穷人没吃过热蒸馍,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腾飞嘿嘿地笑了笑,抓着筷子闷头吃饭。其实他心里比谁都兴奋,虽然此前他们合伙开了欢乐狗游戏厅,但游戏厅在他心目中算不上什么事业,充其量只能算是个草台班子,而如今成立了正天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总算是从杂牌军变成了正规部队,并且是兄弟姐妹们共同的事业,无疑提升了几个档次。 李静洁目光转向腾飞,眼神就显得温柔了许多,她笑眯眯地说道:“腾飞,你现在是法人代表啦,以后我们都要跟着你打天下,不打算跟我们大伙说两句?” 腾飞放下饭盒,笑了笑说:“嗨,没啥好说的,我们几个人都是从穷光蛋起家,现在有了自己的地盘和人马,也有了点事业,就应该珍惜,以后大家一块努力,同甘共苦,在江州闯出点名堂,也算是给家里争点面子。” “说得好!”李静洁面带笑容,拍了拍手说:“我们原本都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靠着自己的努力现在总算有了点事业,的确是应该珍惜。我们没老三那么好得家庭背景,更得靠自己努力上进,干出一番事业,让所有的人对我们刮目相看。” 李静洁这句话说得十分煽情,二蛋和王大头兴奋得满脸都是油光,用力点着头。这时候病房门再次被推开,马兰光彩照人的出现在门口。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马兰满面春风,一边往病房里走一边笑说,走到床头柜前将一塑料袋的水果放下,“你们几个看起来都恢复得不错,要不了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马兰一进门,病房内的气氛忽然变得有古怪,李静洁原本兴致很高,看到马兰进门忽然就显得有些尴尬,忽然就沉默了。 腾飞冲马兰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房间里突然就陷入到短暂的沉默之中。 马兰狐疑地扫了四个人一眼,噘起嘴巴说:“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一来咋都不说话了,该不会是背着说我什么坏话吧。” 二蛋拿起营业执照递给马兰,说:“我们正在聊新公司的事呢,今天证件都拿到了,正天公司正式成立。三姐,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马兰拿过营业执照,随意看了一眼,神色显得十分平静,似乎并没有太当回事,看了一眼就把营业执照交还给二蛋,说:“我今天来有个事跟大家商量一下,为了对大家上次出手相助表示感谢,老爷子这两天想请大家吃顿饭,地点就订在东城李家的五岳食府。时间嘛主要看你们的伤势恢复情况,如果身体都没问题的话,今晚就可以。”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表态,王大头马上说:“行啊,我们的伤早就好了,早都想出院了,可医生死活不同意。既然李老太爷要请我们吃饭,那你去跟医生打个招呼,马上给我们把出院手续办了。” 二蛋忽然冷笑了一声,嘲讽道:“你小子还真是没出息,就不能学得矜持点,咱们现在好歹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别人家一说请客马上就答应,总得有点架子。再说了,你这一出院,医院这么多漂亮女护士没人看,你就真的放心?” 二蛋别看长得傻大黑粗的,其实心眼很小,气量也狭窄,一点小事都能记好长时间。他住院这么长时间,马兰每次都是看望腾飞的同时顺道看他一下,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多少对马兰有点怨气,可又说不出口,只能阴阳怪气借别的事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王大头冷哼一声,不服气地说:“切,端架子也得分时候,别说李老太爷的面子我们不得不给,三姐来请我们,我们总不能驳了她的面子。你不过是个小老板而已,千万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马兰也觉察到几个人的态度都有点不太对劲,分别看了腾飞和李静洁一眼,问道:“你们两个的意思呢?” 腾飞心里确实不太想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愿意跟李老太爷打交道,自从上次被摆了一道之后,他对这个老头子以前的崇敬荡然无存。 腾飞没说话,李静洁反问道:“李老太爷除了请我们吃饭表示谢意外,应该还有别的什么事吧?” 马兰也没否认,点点头说:“是有点别的事,希望当面跟大伙商量商量。” 果然是筵无好筵会无好会,李老太爷这顿饭并不是那么好吃的,至于他请腾飞这伙人的真实目的,大家都开始在心里暗暗揣测。 218、鸟枪换炮 “真是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李老太爷居然有事要跟我们这些人商量。”二蛋的口吻仍按夹杂着嘲讽和不满,说道:“只是不知道什么事能让李老太爷放下身段跟我们商量?” 马兰有些尴尬,低声说:“这我就不清楚了,老爷子只说想请大家吃饭,有些事需要商量,至于是什么事他没有告诉我。” 腾飞等人都沉默,没有人表态。马兰迟疑了一下,说:“既然大家都不想去,那也不必勉强,我回去跟老爷子说吧,就说你们都还在养伤,这事以后再说。” “去,为什么不去?”二蛋突然说:“有人请客干吗不去呢。我倒是很想知道,四大世家之首的李家能有什么事情需要跟我们这些小人物商量。” 马兰眼睛一亮,面露喜色看着腾飞问道:“腾飞,那你的意思呢?” 看到马兰眼神中饱含的期待与渴求,腾飞心里一软,点点头说:“那好吧,我们去就是了,时间就订在今天晚上吧。” 李静洁马上表态说:“腾飞去我就去,一会我给大姐打电话,让她把张毅也喊上,晚上我们一块去赴宴。”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马上回去告诉老爷子。”马兰兴奋地说道。看得出,马兰很希望自己这些兄弟姐妹能跟李家搞好关系,这无论对他们还是对自己都有好处。 腾飞忽然问道:“三姐,那个龙啸云老爷子是怎么处置的?” 听到这个问题,马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和愤恨,悻悻地说:“龙啸云当天就没敢回集团,应该是躲起来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可惜我们都找不到他,只要抓到他肯定不会轻饶了他的。” 腾飞心往下一沉,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龙啸云躲起来难道就找不到他了?只要他在江州,李老太爷要真想找他肯定能找得到,可事情过去这么多天了,这事竟然就放在那,总让人觉得奇怪。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腾飞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是马兰父女之间的事,说出自己的想法多少有些挑拨离间的意思。 接下来马兰给腾飞三个人都办了出院手续,约好晚上六点钟直接去五岳食府,然后各自离去。 晚上六点钟,腾飞开车载着二蛋、杨老三和王大头前往东城五岳食府。来之前,三个人各自都换了正装,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套崭新的西装,皮鞋擦得铮亮,头发也都梳得整整齐齐,一个个看着都油头粉面,人模狗样的。 腾飞穿衣向来比较随便,以前除了军装,几乎没怎么穿过正装。尤其二蛋和王大头,穿衣打扮甚至有点不修边幅,冷不丁穿西装打领带让人觉得有点难以接受。可今天今天马兰和李静洁一再强调,新公司已经成立,现在几个人大小都是老板了,出入高档场合必须注重装扮,这几套西装还是李静洁和马兰亲自帮他们挑选的。今天李老太爷请客虽然算不上多大的事,可以后要经常跟一些达官显贵打交道,必须要注意仪表形象,这次就当是练兵了。 四个人来到五月食府,刚停好车从车里下来,就看到李静洁和白无双前后脚开车也到了。白无双和李静洁自不用说,两人的穿戴都十分得体,打扮得光鲜亮丽,就连张毅也穿着一身黑色皮衣,外面还套了一件风衣,梳着大背头,戴着一幅墨镜,看起来又酷又拉风。 看到腾飞四个人每个人都是西装革履,虽然感觉有点不适应,但都比平时显得帅气许多,白无双和李静洁嘴角露出一丝会意的微笑,点点头说:“嗯,不错,小伙子们看起来都挺帅气的。” 腾飞的身材本来就十分挺拔,国字脸,浓眉大眼,穿上西装确实让人觉得英俊帅气。王大头和二蛋的身材稍微差点,不过突然改头换面同样让人感觉眼前一亮,倒是有几分风采。 张毅看着腾飞四个人哈哈大笑了几声,上前几步走到二蛋和王大头身边,在他们结实的胸口上捣了两拳,大笑着说:“我草,真是鸟枪换炮了,不错不错,第一次看到你们人模狗样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王大头伸手抓过张毅的墨镜,笑嘻嘻地说:“你这蛤蟆镜不错啊,送我呗。这件风衣也不错,小伙挺有品味呀,在哪买的,下次我也去买一件。” 张毅得意洋洋地说:“这都是大姐帮我买的,做珠宝走得都是高端路线,出门怎么都要有几件像样的行头不是。” 自从跟了白无双,张毅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整个人也如同脱胎换骨,不仅穿戴考究了许多,言谈举止也总是端着,很有点上流社会的感觉。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张毅心里喜欢白无双,如今成了白无双的跟屁虫,既是保镖,又是司机,同时还兼着秘书的角色,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二蛋往张毅身边凑了凑,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正跟李静洁说话的白无双,低声问道:“哎,你跟大姐发展够快的,啥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张毅眼睛先是一亮,随后神情又有点黯淡,低声说:“别胡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大姐的意思到现在都不明朗。” 二蛋拍了拍张毅的肩膀,笑着说:“加把劲,我看好你哦。” “都到啦,真够准时的。”这时候穿着一件淡紫色旗袍,肩上披着一条披肩,打扮得风情万种的马兰从五岳食府里出来,款款走到几个人身边,满面笑容地说:“上楼吧,老爷子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们了。” 马兰今天这一身装扮显然是经过准备的,化了淡妆,头发挽了一个发簪,皮肤显得更加细腻白嫩,高跟鞋配旗袍将她优美的身体曲线完全衬托出来。h这是腾飞等人第一次见马兰穿旗袍,几个男人纷纷瞪大了眼睛,马兰这一身装扮在他们看来简直可以用惊艳来形容。 看到几个人都睁大了眼睛,满脸惊艳的神情,马兰微微有些得意,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眼睛有意无意瞟了腾飞一眼,眼神里柔情似水。 几个人进入五岳食府,经过一楼大厅时,整个楼层里饮食的客人目光不由自主都转移到了这一群人身上,眼睛随着他们的移动一直目送众人上楼。 这也难怪,腾飞八个人本身就各有特点,尤其是三姊妹更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今天又都特意打扮一番,更是美艳动人,这样一群特征鲜明的人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李家这次的宴席订在二楼最大最豪华的一个包房里,是一个套间,外面摆了几张沙发和茶几,还有一个斯诺克桌子,专供客人休息闲谈,里面才是真正用餐的地方,正中间是一个能同时容纳二十多人用餐的大圆桌,整个房间的装饰也显得十分的豪华奢侈。 腾飞等人鱼贯而入后,看到李老太爷和财伯正坐在沙发上,他们身后还站着四名人高马大的保镖,这四名保镖都穿着深色西装,身高都在一米八五左右,双手交叉搭在小腹前,面无表情,看起来十分的肃穆。 见腾飞几人进门,财伯起身招呼众人入座。李老太爷坐在那里动都没动一下,只是傲慢地冲他们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是腾飞第三次见李老太爷,很清楚他的高姿态和傲慢的态度,这是长期高高在上养成的习惯,腾飞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其他人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传奇人物,在好奇的同时,对他如此倨傲的态度难免感到一丝失望。 七个人分别被大圆桌边的位子上,但因为李老太爷还没入席,大家都没好意思落座。马兰见李老太爷仍然坐在沙发上,微微皱了皱眉,走到李老太爷身边,低头说了声什么。 只见李老太爷点点头,在马兰的搀扶下慢慢起身,走到大圆桌主位上,在马兰和财伯的同时搀扶下慢慢坐下,环视众人一眼,压压手一脸淡然地说:“大家都坐吧。” 李老太爷今天穿着一身唐装,右手大拇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左手手腕上还缠着遗传佛珠,一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面色红润,看人的眼神十分的凌厉。虽然他的表情淡然,但身上仍然流露出一股隐隐的霸气,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这次来赴约,大家其实主要是想见识见识四大世家之首的掌舵人的庐山真面目,本来也没奢望李老太爷对他们能有多客气,可真的面对这个传说中的风云人物时,其实每个人心里多少有些失望,除了他傲慢的高姿态,更多的是自己被人轻视的那种失落感。 越是身份低微的人,在面对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时,心理会变得异常敏感,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被解读出若干内涵。二蛋他们分明意识到,在李老太爷眼里,他们仍然不过是街头的小混混,哪怕他们穿上了高档西装,打上了领带,仍然是穿了件西装的混混儿。 今天这顿饭与其说李老太爷是感谢他们对马兰的关照,不如说是为了马兰的一点面子,出面帮她站个场子。 李老太爷微闭着双眼没说话,大家也都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就都坐在那里沉默着,气氛显得十分的尴尬。马兰急忙站起身,打开一瓶五粮液的瓶盖,给在座的每个人开始斟酒,一边斟酒一边笑着对在座的人说:“今天大家千万不要太拘谨,多吃点,酒水随意。” 马兰斟完一圈酒,李老太爷这才睁开眼,轻咳一声说:“在座几位都是马兰的好朋友,这些年对她十分关照,我今天请各位来,特意表达谢意。” 李老太爷虽然嘴上说是表达谢意,可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感谢的样子,态度仍然是十分的倨傲,这让在座的人都觉得十分不自在。腾飞等人互相对视一眼,仍然没有人说话。 财伯回头对身后的保镖低语了一句,保镖点点头,拍了拍手掌,包房内侧另外一边的门打开了,十几名身材高挑身穿红色旗袍的美女手里端着托盘鱼贯而入,逐一将托盘里的菜肴放在圆桌旁每个人的面前。 看到面前精致的菜肴,每个人都傻眼了,他们不是没参加过高档的宴席,可像今天这样每人一份的还是第一次见识。每份菜肴都是由八个小菜碟和一个小瓷罐组成,瓷罐里是佛跳墙,小菜碟里是各种精美菜肴,色香味俱全,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 219、合作 那十几名美女侍者放下托盘后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每个人身后伺候他们饮用。美酒佳肴,还有美女伺候,这规格和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但却让习惯了在小饭馆里大吃大喝的一干人突然觉得十分不适应,总觉得十分别扭。 财伯伸手指了指面前的菜肴,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客气地介绍说:“今天特意请大家尝尝五岳食府正宗的谭家私房菜,各位不必客气,请随意品尝,如果觉得不适合自己的口味,我马上让人给你们换别的菜系。” 今天财伯对他们的态度明显客气许多,也许是因为在李老太爷身边,他身上的锋芒和霸气自然就会隐藏收敛起来。所谓此消彼长,在气场更强大,地位更高的李老太爷身边,财伯的气场自然被压了下去。 李老太爷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给邀请的客人太大压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神也随之温和许多,说:“你们都是小兰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晚辈,不要过于拘谨,大家都放松点,该怎样就怎样,千万不要有什么顾忌。” 李老太爷一边说,一边拿起纯银的汤勺,舀了一勺佛跳墙的汤水,低头喝了一口,点点头说:“嗯,火候刚刚好,味道还行,大家都动手尝尝吧。” 马兰坐在腾飞身边,把嘴巴凑到腾飞耳边,轻声说:“放松点,先吃点东西吧。别那么拘谨,老爷子平时就是这样子的,不是故意在你们面前端架子。” 见李老太爷已经动了筷子,其他人也都动手开始吃喝,这道熬制了十几个小时的佛跳墙自不用说,谭家菜的味道确实相当美味,融合了南北各大菜系的优点,用料和工艺都十分讲究,口味南北适宜,非常好吃。 吃了几口王大头和二蛋这两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家伙就有点停不下筷子,一顿狼吞虎咽,之前刚硬装着的矜持荡然无存,暴露出他们的本来面目。这两个家伙来之前特意腾空了肚子,还喝了不少浓茶,就是想今晚大快朵颐,一吃起来就顾不上自己的吃相,吃得满嘴流油。 其他人倒还好,吃了几口强忍着口腹之欲从菜肴里抬起头,身后的美女侍者迅速递上毛巾。这些毛巾是专门用来擦嘴的,但腾飞他们都没经历过这种服务,不明所以地看着美女侍者,一脸的不解。 杨老三纳闷地扭头望着身后的美女,说道:“还没吃饱呢,怎么,吃这么点就不能吃了啊。” 那位美女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说:“先生,您误会了,只是让你擦擦手和嘴唇,这样显得礼貌一些。” 白无双和李静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两人接过身后美女递上来的热毛巾,先在嘴唇上轻轻沾了沾,然后擦了擦手指,将毛巾递还给身后的美女。 白无双笑着对李老太爷说:“李老太爷,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这么高规格的服务我看还是撤掉吧。我们这些人都是下里巴人,没怎么接触过大场面的小角色,这样的服务反而搞得我们浑身不自在,下面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呢。” 二蛋终于从饭菜里抬起头,接过美女侍者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嘴巴,咽下一口东西后说:“是啊李老爷子,我们这些人自由散漫惯了,平时也没那么多规矩,冷不丁的上了您这高档宴席,身边还有人盯着我们吃饭,确实不太习惯。我们知道您是好意,不过还是别搞这些了,大伙也自在些。” 李老太爷微微笑了笑,第一次让人感觉他的笑容十分慈祥,他点点头,对身边的财伯轻声说:“既然这样,那就都撤掉吧,我这老头子今天也不讲那么多规矩了,就跟这些年轻人洒脱一回。” 财伯微微笑了笑,摆摆手示意这十几名美女都下去。女孩们恭敬地行了个礼,一个个摇摆着杨柳细腰鱼贯而出,空气中只留下她们身上的香味。 李老太爷端起酒杯,站起身豪爽地说:“来,大家都把酒杯举起来,我先敬各位一杯。上了岁数了,医生一再叮嘱我少喝酒,不过今天高兴,就跟你们痛痛快快喝一场。” 在座的人都端起酒杯,站起身跟李老太爷碰了一下酒杯,然后昂头一饮而尽。李老太爷也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还向所有人亮了亮杯底。 喝完这杯酒,李老太爷的脸色红润了许多,原本凌厉的目光也变得温和了许多,他环视了所有人一眼,嘴角含笑说:“看到你们这群年轻人,我就想起自己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可惜啊,岁月催人老。” 白无双抬起头看了眼李老太爷,嘴角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说:“老爷子,我这个人心直口快,什么事都不喜欢绕弯子,你今天叫我们来不是说还有事要跟我们商量吗。什么事儿,菜也吃了,酒也喝了,您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老太爷的目光转向白无双,眼睛微微眯起,似乎要将白无双看穿,他目光在白无双脸上停留片刻说:“今天请你们来,一是表示感谢,二是李家希望有些事能跟你们合作。” 合作这个词从李老太爷嘴巴里说出来,在座的人心里突然都一惊,难以置信地望着高深莫测的李老太爷。东城李家是什么人家,财大气粗,富可敌国,黑白通吃,盘踞江州一百多年,能有什么事需要跟腾飞他们合作? 白无双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她哂笑了一声,说:“李老太爷,您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吧?就我们这几杆破枪,这点家底,在您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能有什么事需要我们跟李家合作?” 李老太爷摇摇头,很认真地说:“千万不要这么想,虽然你们的人力和财力现在还很不起眼,但你们身上有一样东西却是我们所欠缺的。” “什么东西?”所有人脑子里马上冒出这个想法,都迫切地看着李老太爷,等待他的答案。 李老太爷接着说:“你们都很年轻,有朝气,有冲劲,最重要的是,你们比我们更渴望成功,获得社会的尊重和认可。但我们却不同,安稳的日子过得时间太长了,已经消磨了我们的斗志和冲劲。舒服的日子过久了,人就麻木了懒散了,失去了上进的动力,这才是最危险的。” 李老太爷这番话说得很动情,也很无奈,看得出,他对目前李家的现状不仅不满,而且十分失望,内心深处有着很强的焦虑。 李静洁深表赞同道:“老太爷这是未雨绸缪,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是您考虑问题更长远周祥些。不过您老人家是不是有些多虑了,李家在江州根深叶茂,人才辈出,您的下一代当中已经冒出不少青年才俊,他们从小家境优越,衣食无忧,虽然没怎么吃过苦头,可见的世面不是我们这些人所能比的,相信他们一定能守住李家的江山。” 李老太爷脸上没有任何表示,而是转头望着白无双问道:“你的看法呢?” 白无双笑了笑说:“我也同意二妹的观点,李家人才辈出,虽然承蒙李老太爷抬爱,看得起我们,可我实在想不出我们有什么地方能帮到李家。” 李老太爷嘴角露出一抹难以觉察的冷笑,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家也有李家的难处,现在的江州跟从前不一样,有些事李家的人出面不太方便,这就需要借助外力,而你们正符合这个身份,这是我希望跟你们合作的前提。” 他这么一说,在座的人都有点明白了,诚如李老太爷所说,他看中的正是他们的身份。首先,他们跟马兰是结拜兄妹,但跟李家却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这种关系能保证他们不会做不利于李家的事。李家毕竟是江州的名门望族,很重视脸面,有些有损李家声誉的事他们不方便直接出面,这就需要腾飞他们这股力量替他们做事。 白无双忽然端着酒杯站起身,双手举杯恭敬地对着李老太爷,满面笑容地说:“老爷子,作为他们的大姐,我先敬您老人家一杯,喝完这杯酒我们再谈合作。” 李老太爷迟疑了一下,身边的财伯端着酒杯站起来说:“李老太爷酒已经差不多了,这杯酒我代他跟你喝吧。” 李老太爷忽然伸手拦住白无双,举起面前的酒杯,在空中与白无双碰了一下杯子,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完,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有话你直说无妨。” 白无双喝完酒,沉吟片刻说:“我是个商人,既然是合作,我们这些人能得到什么好处?合作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双赢,我们为李家卖命,总要有个由头。” 这个问题问得十分关键,其他人或许还碍于马兰的面子不好意思谈利益,白无双却直言不讳地提了出来,那就是说,合作是可以的,但先要看利益。 李老太爷对此早有准备,他淡淡地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白无双的问题,反而说道:“据我所知,你们最近新注册了一家正天投资管理股份公司,在东城区租了一栋二层小楼作为办公地点,已经开始装修,公司核心业务是当初李杰承诺给你们的东城餐饮娱乐业的管理权,应该没错吧?” 众人都是一愣,谁也没想到李老太爷对他们的事居然了若指掌,目光不由都望向马兰,大家都以为是马兰将事情告诉了他。 李老太爷摆摆手说:“我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从马兰那里知道的,虽说我现在一大把年纪,老眼昏花,可江州的事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李老太爷虽然处于半隐退状态,但其实他一直关注着江州的事情,只要与李家有关的事都会有人及时将消息报告给他。这只老狐狸,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不可能不关心李家的事。 白无双皱着眉头说:“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可我们注册公司跟李家合作并没有直接关系,我不明白,您提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李老太爷不紧不慢地说:“我原以为你们有多大的志向,可自从听说你们的核心业务之后,忽然有些失望,这种格局和魄力实在有些太小了。” 众人听了这句话心里都有些不舒服,心想我们倒是很想一夜之间建立一个商业帝国,可就我们这点本钱和人马目前也只能小打小闹的。你们李家搞了一百多年了,我们这才刚起步,自然跟你们比不了。 财伯忽然插话说:“我有必要介绍一下,李杰分给你们的这一块业务是李家准备舍弃的,以前餐饮娱乐业之所以需要管理是政策原因,这几年这一块政策已经有了很大松动,餐饮娱乐业自主经营,不再需要专门有这么一个行政化的管理机构,这种管理形式之所以还存在,是钻了政策空子,不过要不了多久就坚持不下去了。即便存在,性质就发生了变化,成了黑社会性质收取保护费。” 说完这句话,腾飞等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心转瞬之间一片冰凉。 220、什么是强者 听到这个消息,腾飞心里无疑是最悲愤最难受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杰居然用这种方式摆了自己一道,如今他们把所有的资产都投进了新公司,却被告知核心业务是即将被淘汰掉的,而且还成了违法的勾当。原本打算带着一群兄弟发家致富,打一次漂亮的翻身仗,可如今别说赚钱,还没开业就要赔得精光。 商场如战场,腾飞后背一阵发冷,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商业上的尔虞我诈是多么的阴险残酷,更让他感到内疚的是,这么多兄弟姐妹因为他的草率决定要承担严峻的后果。 房间里的气氛陷入到死一般的静寂当中,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在想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困境。 财伯却笑了笑,一脸轻松地说:“做生意有点闪失这都不算什么,你们毕竟经商的时间短,缺乏经验,而且对政策法规并不十分熟悉,大可不必心灰意冷。” 腾飞长叹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财伯,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李老太爷,说:“责任主要在我,过于轻信了别人,看来我过于高估了自己,你们说得没错,论经商经验,我还是太幼稚了。” 李老太爷淡淡地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既然要开门立户,就不要太小家子气,即便政策不发生变化,这点业务也根本不可能支撑起你们的志向,再怎么发展也不过是些小玩闹而已。” 腾飞没有吭声,李静洁忽然眼睛一亮,淡淡笑了笑问道:“这么说,李老太爷跟我们合作的基础是要提供我们一笔很大的业务喽?” 李老太爷呵呵地笑了一声,转过脸盯着李静洁笑眯眯地说:“你是叫李静洁吧,果然是冰雪聪明,这一点倒很像我们老李家的后人。不错,既然是合作,那就一定要让你们感到有利可图,否则合作的前提就不存在。” 说完李老太爷转过头对财伯吩咐道:“你给他们说说我的想法吧。” 财伯应了一声,神色平淡地说:“李家的业务面覆盖很广,但主营的几几块想必你们也清楚,除医药、金融和房地产之外,其它的业务我们准备承保出去,将主要精力放在这几块。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考虑到李家这些年的战线拉得太长,有些顾此失彼,尤其这几年房地产生意越来越炙手可热,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和精力也越来越多,因此我们就决定有选择性的放弃一些业务。” 众人都静静地听着,虽然李家是打算帮助他们,可听着却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人家不要的才给你,多少有点施舍的意思。这就是富翁和乞丐的差别。 白无双忽然说:“那依老太爷的意思,打算将哪块准备放弃的业务给我们来做?” 财伯摆摆手,说:“先不必着急,原本我们是想将拆迁这一块交给你们来做,不过考虑到你们的公司新成立,人力和财力十分有限,这一块你们很难吃得下来,所以决定将李家在东城的一家夜总会和饭店交给你们来经营,有了这两个实体,你们的公司就变得名正言顺,可以在这一领域开拓出自己的市场来。只是我们不太清楚,你们是否有这个胆量接下来。” 财伯说完目光逐一从在座的腾飞几人脸上划过,那眼神里分明有几分挑衅的意味。而李老太爷有意无意瞟了腾飞一眼,在这群人当中,他对腾飞的态度最为重视。 白无沉默片刻问道:“李老太爷想交给我们的是哪个叶总会和饭店?” 财伯迟疑了一下才说:“夜来香夜总会和李记茶楼,这两家店都有些年头了,十多年前在江州可以说是首屈一指,只是近几年因为疏于管理,经营情况算不上好,不过就算是现在卖掉也能卖个几百万,只是这两家店对李老太爷和李家都有很特殊的意义,因此我们希望能够有人接手,扭转现状。” 白无双紧接着说:“李老太爷是希望我们接手,还是要转让给我们?” 财伯继续解释道:“刚才已经说了,我们是合作,这两家店的经营权交给你们,另外李氏集团再各注资五十万,给你们百分之五十的分红股。除此之外集团不再做任何其它投入,包括你们的薪水和员工工资,所得利润五五分成。也就是说,夜来香夜总会和李记茶楼所有权还属于李氏集团,但经营权从集团的产业中剥离出去,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机遇,当然,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这种合作方式无疑已经给了他们最大的优惠,前期几乎不用什么资金投入,只要有人马和经营思路,就有机会从此彻底翻身。正如财伯所说,的确是巨大的机遇和挑战,在场每个人的心都不由怦怦直跳。 这个夜来香夜总会腾飞他们都听说过,可以说是江州最早的夜总会,民国时期就已经有了这家夜总会,当时在江州赫赫有名,是所有达官显贵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名流最为云集的所在。 文革期间这家夜总会被迫关闭,但八十年代初又重新被激活,再次成为江州最引人注目的地方,重现民国时期的繁荣。最近几年江州的经济开始繁荣,各种夜总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装修和档次一个比一个豪华,夜来香却还维持着以往的民国风格不变,慢慢就成了落伍的象征,生意也越来越清淡。 李记茶楼也是一样,历史可以追溯到民国时期,都是当时江州最高档的地方,可命运与夜来香一样,因为不肯改变,逐渐就被新鲜事物替代。很多老年人还是喜欢去李记喝早茶,但年轻人几乎很少去那里了。包括李家有什么重要宴请都安排在五岳食府,而不是李记。 虽然这两家店目前经营都不景气,但毕竟曾经都是一个时代的象征性标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经营好了,完全可能再次成为江州最令人向往的场所,更何况李家还准备各注资五十万,有了这一百万,店面稍作改造,换一套经营思路,很有可能重新被激活。 李老太爷眼睛望着腾飞,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问道:“腾飞,想好了吗?今晚你始终没有表态,我倒是最想知道你的态度。” 腾飞抬起头,目光与李老太爷对视,平静地笑了笑,问道:“李老太爷能把这么重要的生意交给我们来经营,我非常感激。不过我更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东西,作为回报,我们能为李家做什么?” 李老太爷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说:“这个问题问得好,作为合作伙伴,我们的利益自然是一致的,李家扶植你们自然要为我所用。如今江州变得不怎么太平,三大世家随时有可能联合起来针对李家,当然,即便他们联合李家也有足够的力量从容应对,不过为了防止意外,我们需要提前布置一支奇兵,当天平保持均衡时,任何外力的介入都有可能让天平有所倾斜。我的意思,你们明白了吧?” 李老太爷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他的目的无非是抢先将腾飞这一股力量拉拢到李家这一方,暗中扶持,留待关键时刻使用。不得不说,这个算盘打得确实够精,只付出了最小的代价,却获得最大的收获。 如果换在几个月以前,腾飞他们这伙人的力量还微不足道,根本就不会引起四大世家的注意,可经历过这几个月的几次争斗,四大世家至少有两家意识到这股力量的强大。他们人虽然不多,财力也稀疏平常,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们的心齐,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够捏成一个有力的拳头。 腾飞想了想,说:“承蒙李老太爷抬爱,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需要认真考虑几天,等大家商议过了才能给您明确的答复。” 李老太爷并不着急,他微微点点头,平淡地说:“谨慎小心总归是好的,不过我还是要跟你们说清楚,我看重你们最重要的是你们的身份和心齐,如果你们认为我是看重你们的武力,那就打错特错了。” 说着李老太爷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几名保镖,说:“论能打的话,我身后这四名保镖随便一个的身手都不会在你们之下,他们都曾经在特种部队服役过,这样的人手我身边还有很多。财伯年轻时拿过本省的全国散打冠军,虽然现在快六十岁了,仍然可以在一秒钟之内击倒任何一名靠近我的杀手。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武力是解决问题的最后手段,但绝不是关键手段,真正关键的是这个地方……” 李老太爷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意思无非是告诉他们,真正的强者依靠的是头脑,而不是拳头。 221、夜来香 做完这个手势,李老太爷不再多说,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眼睛微微闭上,脸上再次恢复了之前那种漠然神色。 财伯笑呵呵地端起酒杯,一脸云淡风轻地说:“李家做事向来公道,从来不强人所难,更不会以势压人,既然是合作,那一切就是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之上的。这件事我们不着急,你们可以好好考虑。来吧,各位都端起酒杯,我这老家伙也敬你们一杯。” 说完财伯一昂头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然后亮出杯底看着腾飞他们。腾飞等人也纷纷站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喝完,李老太爷放下茶杯,站起身说:“今天跟你们这些后辈在一起我心情很好,不过年龄大了,这身子骨很容易乏累,我就不陪你们了,先行告退。你们继续喝着,就由马兰代我陪你们吧。” 李老太爷说完向众人微微一笑,轻轻点点头,身后的保镖立即取下衣帽架上的大衣,搀扶着李老太爷慢慢走出包房。财伯也冲众人笑笑,对马兰低声叮嘱几句,尾随在李老太爷身后离去。 李老太爷和财伯一走,包房里只剩下腾飞八个人,顿时感觉自在了许多。虽然今天是李老太爷做东,对他们的态度十分客气,但始终他们在场始终给众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总觉得别扭,不自在,都感觉放不开。现在他们一走大家总算长出一口气。 李老太爷这一招以退为进十分高明,他今天能屈尊亲自出面宴请腾飞这伙人,说明他心里非常渴望他们能为李家所用,可也不能表现得过于迫切,始终保持着较高的姿态,早早立场的目的就是给他们时间和机会让腾飞他们自行商议。到底是老谋深算,尺度和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腾飞等人互相对视一眼,虽然大部分人心里已经有了态度,但大家谁都没有率先表态。 这时候一名美女侍者端着茶壶进入包房,给在座每个人的茶杯里倒茶,王大头忽然看着美女问道:“美女,这一桌酒菜很贵吧,大概得多少钱?” 美女侍者点点头,说:“嗯,这算是五月酒楼最贵的一桌酒席了,最少也得三千块吧。” 王大头哦了一声,小声嘀咕道:“也不算太贵嘛,没想到五岳酒楼的价格还挺公道的。” 在当时,三千块钱已经是一般工薪阶层两个月的工资了,不过按照这种高规格来说,三千块一桌确实也不算太贵。 美女侍者抿着嘴笑了一下,轻声说:“我说的是一个人三千,这桌上的五粮液一瓶都要小一千块钱了。” 在座的人都憋不住哄堂大笑,搞得王大头脸红心跳,不满瞪了美女侍者一眼,说:“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真是的,欺负我没见过大场面啊。” 一个人三千,这一桌十个人就是三万块,一顿饭就吃掉普通人两年的收入,确实够夸张的。李老太爷和财伯那两份基本没怎么动,三千块钱就扔掉了,看得王大头一阵心疼。 白无双笑着冲美女侍者摆摆手,说:“你出去吧,我们自己来。” 美女侍者放下茶壶,抿嘴瞥了王大头一眼,偷偷笑着走了出去。 美女侍者走出去后,白无双喝了口茶,环视众人一番,说:“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与李家合作,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马兰刚想说话,白无双立即伸手制止道:“你就不用了,肯定是希望我们跟李家合作。不过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跟我们还是结拜姊妹,必须站在我们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而不是站在李家的立场上。” 马兰急忙解释说:“这个我当然有数,不过我必须声明,老爷子打算跟我们合作的事我也是刚知道,之前他一个字都没有跟我透露过。我现在保持中立,以你们的意见为主,你们愿意合作就合作,不愿意合作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白无双点点头,看着其他人问道:“说说吧,有什么想法都别掖着藏着。” 王大头将脑袋从饭菜里抬起来,一边咀嚼着一边说:“这还有啥好考虑的,这么好的条件我们为啥不干。再说了,公司没业务,我们不跟李家合作还能怎么样,那两个店跟白捡的差不多,傻瓜才不要呢。” 李静洁冷哼一声,白了王大头一眼,不屑地说:“你光看到好事了,怎么就没反过来想想,这么好的事李家为啥要跟咱们合作?拿了人家的好处就要替人家卖命,这是最起码的。而且我总觉得,跟李家合作等于与虎谋皮,一个不小心就得把我们全搭进去。” 张毅忽然反问道:“被利用很正常,如果我们没有利用价值,人家凭什么要找我们?李家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要后台有后台,别说在江州,就算在全省都很吃得开。可我们呢,可以说是要啥没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是与虎谋皮,我觉得也有必要试一试。” 张毅的话得到了大部分人内心的赞同,富贵险中求,这世上没什么事是没有风险的,李家开出这样的条件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遇。虽说夜来香夜总会和李记茶楼目前都经营不善,可毕竟老底子在那搁着,扭亏为盈也不是太大的事情。 接下来二蛋和杨老三也都表示,反正他们一无所有,值得尝试。 李静洁想了想,说:“既然你们都同意,我先保留意见。”说着她歪头看了眼腾飞,说道:“腾飞,今晚你的话最少,我倒很想听听你的想法。” 腾飞放下筷子,喝了口茶,然后点燃一支烟,一脸诚恳地说:“我先给大伙道个歉吧,因为我的判断失误,贸然就决定开公司,现在把大家都牵扯进来,心里特别的过意不去。” 李静洁不耐烦地说:“这事不能全怪你,我们都有责任。这回也给我们上了一课,长个记性,经商的确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仅要有资金和人马,对各种政策和市场环境也一定要及时掌握。你先说说你什么想法。” 腾飞点点头,认真地说:“二姐说得对,这也正是我想说的,当初我们都把商业想得太简单了,这件事的确是个教训。我们想要出人头地,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确实需要好好吸取这次教训。我们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必须抓住这次机会。所以,我的态度是,跟李家合作。” 李静洁马上说道:“可你想过没有,李家要我们做的事都是他们不方便出面干的,什么事李家不方便出面呢?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违法的事,一种是替他们背黑锅的事,正天就变成了李家的枪。” 腾飞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马兰,点点头说:“这点我自然也想到了,可是目前我们实力太弱小,想要快速发展壮大就必须依托一个更强大的靠山。如今我也想通了,理想不能当饭吃,这个社会很现实,不能因为担心被利用就瞻前顾后。合作就是互相利用,李家利用我们为他们清除障碍,我们也同样利用李家发展自己的实力,我们越强大,所能掌控的东西就越多。” 这次李静洁没有再表示反对,白无双和张毅也支持腾飞的意见,这样一来,六个人都已经同意合作,马兰保持中立,只有李静洁一人表示反对。 李静洁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说:“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要不这样,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那两家店,摸摸底,然后再给李老太爷回话,如何?” 说去就去,现在去夜总会时间刚刚合适,一拨人起身准备先去夜来香看看,王大头急忙三口两口把自己面前的菜都吃光,同时眼睛盯着李老太爷和财伯留下的那两份菜肴,满脸心疼地说:“哎,先别着急走啊,这一份菜可要三千块呢,不吃干净就糟蹋了。” 所有人都笑笑,王大头咽下一口菜后,跑到李老太爷坐过的那个位置上,又坐下来抓起筷子狼吞虎咽,搞得白无双等人哭笑不得。二蛋觉得丢人,上前揪着王大头的耳朵,把他硬揪了出去。 夜来香夜总会也在东城区,距离五岳食府只有十分钟车程,八个人开着车来到夜来香楼下,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豪车。 八个人站在楼下,望着夜来香霓虹灯闪烁,门口铺着红地毯,两排身材高挑的迎宾站在门口迎客,内心忽然升起一股豪情。只要他们点点头,这里就将属于自己,不由都有些热血沸腾。 进了夜总会大厅,发现客人并不多,足有八百平方米的大厅只稀稀拉拉坐了几桌客人。这里的风格还是民国时期夜总会那种装饰,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舞池,两边都是卡座,正前方搭建了一个唱歌的舞台,上面一名歌手正站在舞台上唱着经典老歌《夜来香》。 夜总会总共有三层,二楼是一圈包房,房间冲着舞池的那一面没有遮挡,从上面可以一目了然看到下面的情景,三楼是贵宾包房。 如今江州有钱的人越来越多,针对有钱人的消费娱乐业也越来越繁荣昌盛,各种新鲜的玩法层出不穷。这些有钱人到夜总会的目的主要是寻求刺激,像夜来香这种经营方式确实有些跟不上时代了,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夜店生意最好的时候,可看到大厅和包房里零星的几桌客人,大家都明白,按照这种经营思路,这里的生意只会越来越清淡。 222、放手一搏 腾飞等人四处看了看,然后找了一个卡座坐下来,要了一箱啤酒和几盘干果,八个人坐下来一边喝着酒,一边感受着这里营造的情调和氛围。虽然这种民国风已经有些落伍,但也别有一番情趣,很能勾起人心底某种特殊的回忆。 马兰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一边给白无双和腾飞的酒杯里斟酒,一边问道:“怎么样,大伙觉得这里还有搞头吗?” 白无双又四处看了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啤酒,神色凝重地说:“我觉得很有搞头,首先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优越,靠近东城区主干道,人流密集,是一个适合开夜场的地方;其次,这里的老底子打得不错,装潢设计以及这里的设备用具虽然都有些陈旧,可你们看看,沙发都是真皮的,茶几是大理石的,都是好东西,基本上不用怎么更换。而且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那一排酒柜里的洋酒都是高档货,一瓶酒的价格就上万,不愧是当年江州名流云集的地方。” 其他人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那排酒柜上,那里的酒全是洋酒,上面都是洋文,写的什么意思他们也搞不明白,听白无双一介绍,纷纷暗暗咋舌。 李静洁点点头,说:“说起来这里的老底子确实打得非常扎实,不过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们要重新布置的话前期投入肯定也少不了,五十万注资根本不够,我们还得再追加不少投资。” 白无双说:“资金的事情等我们决定了再说,现在大家先说说各自的想法。” 二蛋喝光杯子里的酒,说:“夜场这一块我们都不懂,你和二姐、三姐经商比我们早,见过大世面,你们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就是了。” 白无双不满地瞪了二蛋一眼,不悦地说:“你严肃点,别光顾着喝酒,我们谈的是正经事,你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你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消费者,把你的感觉说出来,也算是个人意见。” 二蛋哼哼了两声,刚准备说点什么,王大头笑嘻嘻地说:“我就觉得吧,到这种地方男人就是想找点乐子放松下,如果有两个美女陪我喝酒那就爽了。可惜我进门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一个小姐,电视里演的百乐门不是有很多舞女吗,这里咋一个舞女都没有。没有舞女,还要那么大舞池干啥。” 说完这句话,王大头还以为会挨几个女人一顿臭骂,没想到她们三个人反而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 见没人反对自己的意见,王大头就有几分得意忘形,洋洋自得地说:“夜总会嘛,就是男人女人寻欢作乐的场所,有钱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缺一不可。我听说以前夜来香也有不少陪酒的舞女的,今天怎么一个都没有呢?” 二蛋和杨老三等人往舞池和四周张望几眼,这里除了迎宾小姐和服务人员外,确实没发现一个看上去像陪酒的女孩子,王大头这小子眼睛真够毒的。 在这群人当中,王大头脸皮算是最厚的,这种话说出来也没觉得有什么,腾飞他们几个虽然心里赞同王大头的说法,嘴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反而都有点脸红。 马兰突然白了腾飞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盯着腾飞问道:“腾飞,我问你,你们男人到夜总会的主要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寻欢作乐?说实话!” 腾飞低下头,遮遮掩掩地说:“我没怎么去过夜总会,不是很清楚。不过男人有了钱,总要找地方消遣,这倒是实话。” “切!”马兰鄙夷地说:“你们男人那点心思我还不清楚,有几个臭钱就想在女人面前显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腾飞咳嗽一声,反驳说:“你也不能一竿子都打死吧,也有人是陪客户来的,在这种环境下谈生意,双方的距离会拉近一些。” 马兰冷哼一声,说:“行了,别装模作样了,一句实话都没有,还不如人家大头坦诚。问你也是白问,我还是问问这里的管理人员。” 马兰向一个主管模样的人招招手,那个穿着西装的主管面带微笑走了过来,客气地问道:“几位,有什么吩咐?” 马兰说:“你是这里的管理吧,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主管看了几人一眼,说:“有问题您尽管问。刚才李家有人打来电话,说今晚会有新经理来视察工作,叮嘱我一定有问必答。”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楞住了,他们没想到李老太爷居然已经料到他们会来夜总会考察。李老太爷果然老谋深算,他们的每一步行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李静洁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但看上去一脸精明的主管,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判断出我们来夜来香是来考察的,而不是来这里消费的一般客人?” 主管淡淡地笑了笑,叹了口气说:“很简单,现在已经很少有年轻人来这里消费了,更别说一下子来了八个人,来这里的客人大多是上了年龄,对这里有回忆的人。即便来这里,也只是坐一会感觉没意思就走了。” 这倒是句大实话,可听起来让人感觉有点心酸,曾经辉煌一时的夜来香如今沦落到这步田地,想起来让人忍不住唏嘘。 李静洁紧接着问:“我们想知道,这里为什么连一个舞女都没有。这么大的舞池没人跳舞,真是太浪费了。” 主管又苦笑了一声,说:“这里平时几乎没什么客人,小姐赚不到钱,自然就都走了。生意越好,小姐才越多。我们也想过不少办法,找了不少舞女坐台,可要不了几天发现没客人,她们就都跑了。” 马兰也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那倒也是,小姐出来就是为了赚钱的,赚不到钱自然就留不住人,这两者之间是相铺相成的。” 王大头忍不住又得意地说:“我说什么来着,男人好色跟女人爱钱是一样一样的,美女都喜欢往有钱人扎堆的地方凑。做生意嘛就不要装,大家都是俗人,什么时候都拿着劲也不嫌累。” 二蛋在王大头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不满地说:“闭嘴!就你能耐,没看到我们在谈正事嘛。” 白无双却说:“大头说得有道理,一行有一行的门道,做夜店就要摸透客人的心理需求,只有满足了这种需求,生意才可能做好。开公司做生意的目的就是为赚钱,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夜来香的主管忽然冲着白无双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这位老板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一听就是行家。其实夜来香原本生意是很不错的,可这几年江州一下子冒出来好多家夜总会,人家玩的都是新花样,价格又便宜,一下子就把客人都拉过去了。我跟集团提过好多次意见,报告也打过,可人微言轻,根本就没人把我的话当回事,一直不闻不问的,没多长时间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这个样子夜来香肯定是亏本经营,难道李家就没人着急吗?”马兰好奇地问道:“据我所知,集团有专人管理夜场这一块呀。” 主管苦笑一声,说:“李家的产业那么大,业务那么多,夜总会只是很小的一块,可能李家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吧,亏点钱他们也不在乎。” 虽说夜总会这点钱李家是不怎么在乎,可这里毕竟是当年红极一时,李家能有如今这么庞大的家业,夜来香和李记茶楼都功不可没,所以在李老太爷心目中,这两个地方虽然经营不善,可却有格外重要的地位。 白无双递给主管一杯酒,拍了拍旁边的沙发说:“现在也没多少客人需要招呼,坐下来跟我们一块喝两杯,聊聊天呗。” 主管也没回绝,接过酒杯在沙发上坐下,一口喝干杯子里的啤酒,说:“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 白无双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做夜场应该也有几年了,那依你看,如果改变经营思路,夜来香有没有可能重新火起来?” 听到这句问话,主管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闪闪发亮,兴奋地说:“当然有可能,这么好的地方生意不火简直没天理,如果集团按照我打的报告搞一下,肯定重新红火起来。不瞒你们几位,有几家场子请了我几次我都没去,我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不甘心,总想着总有有一天集团能采纳我的意见,把这里的生意重新搞起来。” 主管这么一说,在座所有人都兴奋起来,眼睛纷纷盯着他,追问他有什么计划。这个主管名字叫王亮,一边喝酒,一边把他的兴业计划详细给大家讲了一遍。这家伙对夜场经营很有一套思路,他的想法众人听着也很兴奋,如果按照他的这一套搞起来,说不定真的能在短期内让夜来香再次人满为患。 王亮说完自己的想法后,满脸兴奋地望着在座的几个人,问道:“各位老板,你们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给点意见吧。” 白无双抬起眼皮,跟李静洁和腾飞对视一眼,两人都微微点点头,表示认可。 白无双点燃一支女士烟,吐出一口烟雾后说:“想法不错,确实值得一试。” 223、酒后混战 这天晚上,腾飞这伙人在夜来香商议到很晚,大家的情绪都不错,甚至具体到了夜总会改造中的许多细节。作为最了解夜来香的人,王亮也给了不少意见。 腾飞他们虽然没有具体经营过夜场,但有王亮这个内行,大家都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王亮虽然年龄不大,但在夜店行业已经混了好多年,人很精明机灵,跟腾飞他们也很投缘,初次见面大家就聊得十分愉快。 一直聊到十二点多,所有人一致达成共识,同意李家的合作方案,尽快接手夜来香夜总会和李记茶楼,暂停对外营业,对这两个店面进行升级改造。 接手这两个店面之后,除去白无双的珠宝商行外,他们手下已经有了一家游戏厅,一个夜总会,以及一家酒楼三处实体。 经过商议,大家也做了明确分工,欢乐狗游戏厅的生意比较稳定,如今腾飞和二蛋也很少直接管理,基本上交给大耳朵、三扁担等人管,不过还是需要一个自己人盯着,这项工作就交给了杨老三,平时只要盯着游戏厅的账面就可以,另外再处理一些打架斗殴的事。 白无双的珠宝商行平时生意不算太忙,店里有几个店员就可以应付,只有大批量进货或者出货的时候由她把关即可。三姊妹以前开过一个酒吧,前两年生意不错,后来酒吧内发生了一起酒后杀人案后生意一落千丈,值得忍痛转让了出去。在这群人里,只有她们三姊妹有经营夜场的经验,马兰要在李氏集团上班,也不好直接参与这边的经营,因此白无双和李静洁目前主要精力就必须放在夜来香的升级改造上。 白无双和李静洁负责夜来香的经营,腾飞和杨老三负责夜总会的重新设计改造,以及重新招聘和培训,二蛋和王大头负责安保等其它杂物。 至于李记茶楼的经营,还是同样的分工,只是每个人都有所侧重。 商议好之后,大家心里有了底,心气都很高,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可每个人都没什么睡意,仍然意犹未尽,又要了一箱子啤酒,兴高采烈地开喝。 三姊妹得兴致都很高,硬拉着腾飞等人到舞池里跳舞。她们三个人的舞都跳得不错,舞姿优美,如同三只蝴蝶般在舞池里飘然起舞。 三人优美的舞姿引起了夜来香一个卡座里几个人的注意,这伙人大概也是主要来这里谈事情,始终坐在角落里一边喝酒一边说话,当他们看到三姊妹优雅的舞姿,以及三个人的美貌,在酒精的刺激下蠢蠢欲动,互相对视一眼,有两个人站起身径直走到马兰和白无双身边。 这两个男人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比较斯文,但那双眼睛却很不老实,死死盯着马兰的胸脯。另外一个梳着大背头,穿一件皮夹克,身材十分高大壮实。 两人分别向马兰和白无双伸出手,脸上挤出笑容说:“小姐,请你跳支舞。” 马兰瞥了一眼腾飞,见腾飞沉着脸,知道腾飞心里不太愿意,于是笑了笑,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再跳。” 向马兰伸出手的是眼镜男,听到马兰的话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眼神顿时变得不那么友善。 那名高大壮实的皮夹克向白无双弓腰说:“那这位小姐,你先陪我跳一曲吧。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士,我希望你不要回绝我,赏个脸,给我个面子。” 白无双原本是想起身陪他跳一曲的,可忽然意识到自己身边坐了这么多兄弟,而且马兰已经回绝了一个,自己也不好陪他们去跳。 白无双淡淡地笑了笑,回绝道:“不好意思,我也累了。” 两个邀请者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眼神里寒光一闪,戴眼镜的男人冷笑一声,不悦地说:“两位也太不不给我们面子了,我们那几个兄弟可看着我们呢,就这样被你们一口回绝了,没脸回去啊。” 白无双和马兰对他们算是比较客气了,这两个人却有点不知进退,看这架势是非得跟他们跳了舞才行。 白无双也拉下脸,瞪了眼镜男一眼说:“在我们这里,你有什么面子?跟我这来这套可不管用。” “草!”穿皮夹克的壮汉骂道:“臭三八,给脸不要脸,老子请你们跳舞是看得起你,真是不知好歹。我再问你一句,跳还是不跳!” 唯恐天下不乱的王大头毫无挣扎抓起一个啤酒瓶子,一下子砸在皮夹克脑袋上。啤酒瓶子在皮夹克脑袋上开了花,啤酒泡沫喷得到处都是,皮夹克男人的脸上和身上全被酒水淋透,但身形纹丝不动,冷眼瞪着突然出手的王大头。 王大头用剩下的半截子酒瓶子指着皮夹克骂道:“跳你马拉个币,什么玩意,跟老子撒野,想死了你就说一声。” 这一啤酒瓶子砸下去,腾飞就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目光立即转向眼镜男和皮夹克之前坐的那个位置。果然,坐在那里的几个人一听到动静立即站起身,快步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这几个人一冲过来,就大声嚷嚷道:“王八蛋,你们几个狗日的都不想活了,知道你打的是谁吗?” “管你妈是谁?”王大头喝了酒,三姊妹又都在面前,正是他表现自己男子气概的时候,而且腾飞他们几个人都在身边,越发的来劲了,大骂道:“打的就是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睁开你们的狗眼认清楚你几个爷爷。” 眼镜男这边有八个人,而腾飞他们虽然也有八个人,可三个是女人,在眼镜男看来,自己人数上占优势,收拾这几个人还不是手拿把攥的,怒吼一声道:“都他娘的别废话了,给我上,先废了这么大脑袋!” 冲上来助拳的同伙纷纷抄起啤酒瓶子,冲着王大头就砸了过去。二蛋、杨老三和张毅早就憋不住了,这阵子几乎没怎么打过架,浑身都痒痒,正好找这个机会松松骨,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四个对八个,两路人马立刻混战在一起。 腾飞坐在座位上没动,三姊妹同样表情轻松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端起酒杯轻轻抿着酒。他们都很清楚,以二蛋他们四个人的战斗力,对付这八个人绰绰有余,因此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手,反而神态自若地品着酒,计算着时间,看看自己四个兄弟在多长时间内解决战斗。 可是让他们吃惊的是,对方的战斗力也非常强,张毅他们冲上去帮忙之后并没有解决战斗,而是陷入到了苦战。 在这八个人中,眼镜男的功夫最差,可王大头扑上去一拳打向对方,却被眼镜男轻松地躲开,反而一脚踹在了王大头的小腹上,将王大头踹飞了两米。 一交手王大头就知道自己轻敌了,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家伙身手居然十分灵活,拳脚也很厉害。他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怒吼一声冲了上去,跟眼镜男混战在一起。 那个被王大头砸了一啤酒瓶子的皮夹克挨了一瓶子,脑袋却似乎一点事都没有,张毅刚冲上来就被他拦截,一记右勾拳打向张毅的下颚。 张毅心里一惊,心想,我靠,这小子出拳速度好快,看样子今晚碰到了硬茬子,脚下连忙侧身躲过这一拳。可刚躲过去,对方又是一记左勾拳打了过来。张毅怒火攻心,抬起胳膊挡住这一拳,抬腿踹向皮夹克的胸口。 皮夹克的动作也很灵活,急忙往旁边一让,避开了张毅这一脚。与此同时,皮夹克的一名同伙从旁边挥拳偷袭张毅,张毅一矮身子躲过对方的拳头,却陷入到两个人的前后夹击之中。 224、暴风雨就要来了 张毅这边与对方的两个人斗在一起,刚开始有点轻敌,差点吃了亏,一交手就发现遇到硬茬,不敢再大意,全神贯注与两人打斗在一起,一时难分上下。 另外一边,二蛋和老杨三与对方其它五个人也同时打斗在一起。这五个人的身手也相当不错,五个人对付二蛋和杨老三两个人,人数上占了便宜,死死缠着两个人,让他们腾不出手来上去帮王大头和张毅。 舞池的地方很大,十几个人在舞池里拳来脚往,打得好不热闹。夜来香的工作人员原本都精神萎靡地等着下班,看到这么多人突然在舞池了打了起来,顿时来了精神,甚至有人趁机换上欢快的舞曲,配合他们打斗的动作,兴致勃勃地站在外围看热闹。 二蛋他们四个人对八个人,一开始都有点轻敌,有点措手不及,不过也很快稳住阵脚,逐渐扳回了劣势,打倒了对方三个人,转眼之间扭转了战局,逐渐占据了上风。 白无双喝了口酒,眼睛望着张毅,摇头叹了口气,恨其不争地说:“张毅他们真是越来越不争气了,原来我以为他们能在三分钟之内结束战斗,这会五分钟都过去,还被对方围着打,真是令人失望。” 李静洁噗嗤一声笑了,说:“大姐,你可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你可搞清楚,他们几个可是为你们出头的,你倒说起风凉话了。” 白无双乜斜李静洁一眼,轻蔑地说:“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锻炼队伍,开夜场以后经常会遇到这种事,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解决问题,像他们这样拖拖拉拉的,不知道砸坏了多少东西。” 马兰也笑了起来,说:“大姐,这么快就进入角色啦。不过我看这伙人的确不简单,身手都很不错,战斗力很强,我怀疑这伙人也是找机会锻炼队伍的。” 说完马兰眼睛斜视腾飞一眼,问道:“腾飞,你看出来这伙人是什么来路吗?这几个人都是练家子,我怎么觉得他们好像也都是当过兵的人,搏击风格跟你们挺像的。” 腾飞点点头,说:“他们的拳法套路看起来跟我们有点像,不过跟我们不是一个套路,这伙人应该不是退伍兵,他们倒像是哪个江湖门派的门徒。” 正说着话,跟王大头斗在一起那个眼镜男被王大头一拳打在了下巴上,就在他吃痛的同时,王大头趁机飞出一脚,踹在眼镜男的肚子上。 眼镜男闷哼一声,身体飞了出去。王大头心中大喜,这回总算在三姊妹面前露脸了,马上趁胜追击,扑上去试图继续迎头痛击。 然而王大头的人刚到对方面前,眼镜男猛然从兜里掏出一把卡簧,用力一按刀锋弹出,用尽全力斜刺王大头。 王大头的反应也不算慢,猛然看到对方手里的弹簧刀,心中一凛,眼瞅着刀锋向自己划来,立即收身向后退去,堪堪避过眼镜男这一刀。 眼镜男吃了王大头一拳一脚,心中暴怒,曾几何时自己打架吃过这么大的亏,顿时动了杀机。王大头躲过自己第一刀之后,他速度不减,再次持刀扑向王大头,刀锋闪着寒光逼向王大头。王大头只能不断后退,刚退了几步,对方的一名同伙趁机一脚飞踹在王大头后背上。 王大头被这一脚踹得向前踉跄几步,正是这一脚几乎要了王大头的小命,眼镜男的刀锋几乎刺入他的脖子。 王大头大喝一声,身体拼命一个翻转,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卡簧的刀锋虽然没有刺中他的脖颈,还是在他的肩膀上拉出一道血口子。 这时候腾飞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窜起身,一只脚踩住沙发靠背,身体凌空飞起,一个跳跃膝盖从空中狠狠撞在了眼镜男的胸口上。 眼镜男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已经从半空中到了自己面前,然后胸口像是被两记大锤砸中,身体轰然飞了出去,胸中一阵排江倒海的翻腾,张口吐出一口鲜血,顿时晕厥过去。 眼镜男的同伙猛然发现腾飞如同天神般出现在面前,一招就将眼镜男打得失去还手之力,立刻都从兜里掏出卡簧,嘶吼着冲向腾飞。 腾飞脸色阴沉,怒火中烧,心想他妈的,这群王八蛋居然敢在公共场合拔刀杀人,必须得给他们点厉害,让他们长点记性。 腾飞也不跟他们废话,眼神变得十分凌厉,挥拳毫不留情打翻第一个向自己挥刀的家伙,然后又是一个旋风踢,闪电般踢飞另外两个家伙手里的卡簧,然后飞快打出一套组合拳,将那两个家伙打翻在地。 腾飞加入战团,马山扭转了局面,三拳两脚就打翻了三四个。张毅和杨老三一鼓作气,趁机将另外几个家伙打翻在地。转眼之间,对方就只剩下皮夹克还站着,其他人全部倒在了地上,痛苦不堪地捂着受伤的部位在地上打滚。 皮夹克冷眼看着腾飞,慢慢脱掉皮夹克,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啪啪的声响,冷笑了一声说:“好身手,今天终于遇到高手了。” 腾飞冷眼望着皮夹克,说:“高手不敢当,只是不希望你们在这里搞出人命来。带着你的人走吧,今天这事就算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腾飞的本意是事情到此为止,喝多了酒打一架,只要没搞出人命,事儿也就过去了,可皮夹克却不这么想,自己的人吃了这么大的亏,这个面子必须找回来。 皮夹克冷笑道:“你口气不小,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打伤我们这么多兄弟,你说算了就算了。” 腾飞目光一寒,冷眼看着皮夹克。这小子势单力孤,居然还如此的嚣张,看来确实有点来头。他冷冷地反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你跟我打一场,”皮夹克沉着脸说:“你赢了我马上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可如果你输了,就得跟我走一趟。” 腾飞冷笑一声,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刚才出手已经留了情,就是不希望把梁子结得太深,可这家伙不知深浅,居然妄想打赢自己回去交差。 “好!我答应你!”腾飞点点头说:“一招之内,我就让你倒下。” “放肆!”皮夹克低吼一声,浑身的骨骼发出一阵爆响,身上强壮的肌肉居然跳跃起来,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 看到这家伙身体的变化,腾飞心里也是一惊,还真是没看出来,这小子原来是一个内外双修的高手,一身硬气功练得颇有火候,难怪王大头一啤酒瓶子在他脑袋上开花居然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皮夹克一个健步猛蹿到腾飞身前,挥动铁臂接连两拳攻击腾飞的面门,这两拳速度极快,双拳虎虎生风,十分凌厉。 腾飞不敢大意,脚下飞速移动,避过两拳后身体飞快移动到皮夹克身后,五指紧扣,呈剪刀型,飞快插进皮夹克腋下。 皮夹克一声闷哼,瞳孔睁得老大,他怎么也没想到,腾飞居然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自己这一身硬气功的命门,并且准确地一击命中,护住身体的硬气功顿时向被扎破的气球般泄气,同时被击中的右臂一阵酸麻,胳膊举都举不起来。 皮夹克长啸一声,咬紧牙关,左臂横抡,劈向腾飞的头部。腾飞马上一个铁板桥,身体打横,一只手臂撑住地面,飞快地自下而上一个飞腿,踹在了皮夹克的面门上。皮夹克直接被踹得飞出三四米,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在场所有人都愣怔地望着腾飞,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腾飞的身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以前虽然知道他能打,可也没发现他这么能打。 当皮夹克运气硬气功的时候,张毅他们才意识到这个皮夹克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之前他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并没有使出全力。这家伙真够阴险的,他隐藏实力很有可能就是希望腾飞他们低估他,从而打败腾飞,将腾飞带走。 腾飞也是暗自心惊,幸好自己有破硬气功的办法,否则根本不可能一招之内打败这小子。刚才确实有点轻敌了,这些人绝不是平白无故冒出来的,他们今晚到这里挑衅一定有目的。 皮夹克在地上躺了一分钟,慢慢从地上坐起来,伸手抹了一把口鼻里冒出来的鲜血,恶狠狠地瞪着腾飞说:“好,算你牛逼。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来日再一决生死。” 腾飞冷冷地说道:“我叫什么名字难道你不知道?我倒想问问你,是谁指使你来挑衅的?” 皮夹克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擦着鼻子里的鲜血,一边冷冷地回答:“你的话我不明白,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更没有受任何人的指使。既然你不敢报上名号,我也不问了,不过你只要在江州,我就有办法找到你。” 说完皮夹克看也不看腾飞一眼,走到自己那伙人身边,将他们一个个从地上扶起来,互相搀扶着离开夜来香。 望着这些来不不明的人离去,白无双的眼神变得十分忧虑,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看来有人不希望我们安省,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了。” 腾飞回到自己的住处,草草洗了个澡就睡下了,今晚喝了那么多酒,却一点都没有醉的意思,脑子到现在都十分清醒,躺在床上迟迟无法进入梦乡。 游戏厅的生意稳定之后,腾飞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在游戏厅附近租了个两室一厅,除非在游戏厅守夜,平时都住在这里。父母年龄大了,观念保守落后,自从开游戏厅后老两口时不时就叨叨两句,总是担心做生意赔了本,搞得腾飞现在都不敢跟他们说话。而且自己从事的职业有一定的危险系数,时不时就要打打杀杀的,一个人住自在,也免得让家里人跟着担惊受怕。 腾飞靠在床头,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这一天腾飞的心真是经历了一场过山车,中午时新公司的手续全部办好,自己成了正天公司的法人,虽然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内心也是风起云涌,踌躇满志;可在饭局上李老太爷告诉他政策发生了变化,核心业务即将不复存在,当时腾飞真的是如坠冰窟,手脚冰凉,终于明白什么叫万念俱灰,有一种跳楼的冲动。 他完全没有料到,李杰竟然还给自己留了这样一个后手,当真是要赶尽杀绝,而自己就像一条恶狗,被人用一块并不存在的肉骨头虚晃一枪,就毫不犹豫扑上去争抢。想到这里,腾飞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在这些世家子弟,自己这些人永远都是低贱的,无论你多么出色,他们都不会平等看待你。 再后来柳暗花明,为了拉拢他们,李老太爷又扔出了一块肉骨头,与李杰不同的是,这块骨头是看得见的,而且上面还有肉。按照以前腾飞的性格,他会毫不犹豫选择拒绝,因为这块骨头包含着施舍,这是他的自尊心所不能接受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没有了拒绝的资本和勇气,而且这一次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利益,还有这么多兄弟姐妹的心血,他没有权力因为个人的自尊遭受伤害就不管别人的利益和感受。 今天的确给腾飞好好上了一课,在李老太爷身上,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要让别人尊重你,首先你得自己有这个资本,一味的强调个人的自尊,是弱者强词夺理的表现。 225、宏图霸业 正想着心事,腾飞突然听到从窗外传来一声冷哼,心中一凛,马上全神戒备,目光往窗口望去,赫然看到一条淡淡的影子出现在窗口。 “什么人?”腾飞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死死盯着窗口那条淡淡的影子。 那条影子冷冷地说:“夏腾飞,你好像很得意,可你还不知道吧,如果你继续一意孤行下去,离死就不远了。” 阴冷的声音从窗外飘进来,显得十分的虚幻,不真实,这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一般令人浑身发冷。腾飞强忍着心中的震惊,低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 影子仍然用那种虚无缥缈的声音说道:“你不要管我是什么人,你只要知道我是在救你。上次你卷入牡丹社的漩涡里,之所以能够全身而退,不是你运气好,更不是你能打,而是我们还不希望你死。可这次如果你与李家合作,卷入到四大家族的争斗中,谁都救不了你。” 听到这句话,腾飞心中更是惊骇不已,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他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腾飞反而冷静下来,心里冷笑,一个藏头藏尾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东西,竟然大言不惭说是为了救自己,他又不是自己老子,平白无故这么关心自己? 腾飞冷冷说道:“你不用装神弄鬼了,是牡丹社派你来的吗?” 影子阴测测地说:“哼,我只是来提醒你,牡丹社并没有垮台,你还是牡丹社的成员,千万不要做出对牡丹社不利的事。与李家合作,就是与牡丹社为敌,你自己想清楚后果。” 腾飞讥讽道:“牡丹社还真是阴魂不散,如今已经成了过街老鼠,自身难保,只能躲在背地里搞一些鬼蜮伎俩,居然还妄图要控制我们。你回去告诉牡丹社的社长,老子认钱不认人,我的兄弟们都要吃饭,都要养家糊口,谁能给我们实惠,我们就帮谁做事。” 影子嘿嘿地讥笑两声,道:“真没想到,夏腾飞原来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有奶便是娘。你可知道,背叛组织的下场是什么?” 腾飞慢慢站起身,一步步向窗户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那你就让牡丹社的人来惩罚我吧,我等着他们。” 说完这句话,腾飞猛地推开窗户,一拳向影子站立的位置打了过去,可让他吃惊的是,窗外竟然没有人,这一拳打了个空。 人呢?他去了哪里?腾飞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这也太诡异了,这个人难道是鬼魂不成? 腾飞的头伸出窗外,向楼下望去,猛然看到一条淡淡的人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远处移动,而那个人的背影以及移动的姿势竟然有几分眼熟。 几天之后,正天投资管理股份有限公司的办公大楼终于装修完毕,办公设备都布置妥当,随时都可以进驻办公。 腾飞做为代表,与李家达成了协议,也签订了合同,夜来香夜总会和李家茶楼的经营管理权正式移交给正天公司,双方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同时,李家的一百万注资也打入正天公司的账号上。 一切准备完毕,二蛋去白云观的黄半仙那里选了个黄道吉日,正天公司在选定的这一天正式开业。 正天公司开业剪彩这一天,办公楼内外布置得焕然一新,彩旗飘飘,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搞得十分热闹。 他们邀请了不少亲朋好友前来,东城李家不仅帮他们请了不少市里的官员和著名企业家前来道贺,李老太爷更是亲自带着李氏集团的多名高层前来祝贺。 说起来他们除了三姊妹认识一些江州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之外,腾飞他们认识的人大多是江湖人物,真正上得了台面的人还真没几个,如果不是三姊妹邀请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来,这个仪式就显得有些寒碜。 好在李家帮忙请来的人身份都挺高,有工商联的副主席,还有几个在江州比较有影响的集团老总,另外有区政府的一个副区长和几个局长,还有市里的几名实权人物。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主管工商的副市长马志全居然来参加剪彩,他的到来无疑让许多人都很吃惊,心中不由暗想,这个马市长跟正天有什么关系? 剪彩仪式过后,前来剪彩的嘉宾参观了一下办公楼,稍微坐了一会,跟他们简单聊了聊天就去参加答谢午宴。那些领导都没吃饭,午宴开始前就走了。 新公司剪彩仪式结束,夜来香和李记茶楼正停业装修,新的项目开始有条不絮的进行,大家心气都很高,因此午宴进行得十分热闹,宾主皆欢。 午宴进行了两个小时,客人们陆续都走了,就剩下正天公司的人,大家都还意犹未尽,继续坐在一块喝酒。 白无双已经有点喝高了,但兴致十分高涨,她打开一瓶酒,给在座的所有人倒满一杯酒,举起酒杯大声说:“兄弟姐妹们,今天开了一个好头,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再一次真正并肩作战,携手共进了。正天公司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家,我们要以这里为起点,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争取在三年之内成为江州最牛逼的投资管理公司,建立我们的霸业。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所有人异口同声高呼道。 “好!”白无双豪气干云地说:“我们说话算话,三年之内一定要让江州所有人对我们刮目相看!来,有信心的喝了这一杯酒,喝完这杯酒就开始向我们的雄图霸业进发!” 所有人端起酒杯,高声附和道:“向我们的宏图霸业进发!” 每个人眼中都是一片狂热之色,胸腔里豪情万丈,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辉煌灿烂的未来。在他们前方,一座座高山等待他们去翻越,去征服。 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将让整个江州都为他们欢呼! (第一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