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暴君颜良》 第一章 那销魂的一刀 建安五年,四月。 白马渡。 无数的飞鸟从栖的林间惊惶的飞起,杂乱惊鸣穿过西坠斜阳。 从黄河飞旋而来的狂风,如刀锋般掠过白马城,将城头的滚滚浓烟一丝丝的扯散。 刀枪林立,军气森林,一万河北军列阵肃立。 摄人心魄的军威,使那骄横的狂风也不得不敛神静气,在庞大的军阵前嘎然止步,只能屏息轻抚着那一面面战旗。 黑色的战旗,如滚滚巨浪般卷动,那一面红色的大旗尤为醒目,旗面上绣着一个斗大的“颜”字。 大旗之下,一名身材魁硕,面色冷峻的青年将军,正在目光沉静的凝视着西面大道。 他身披着精致的黑色的札甲,手中持一柄浑铁的大刀,半开半合的眼眸中,透射着炯炯的目光。 他就是河北名将,颜良。 一骑斥候由西绝尘而来,穿越层层的哨戒,直抵颜良马前。 “禀将军,上万曹军正向白马急行而来,前锋已至二十里外。” 听得斥候的情报,颜良微微点头,口中喃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左右的诸将,听到这则情报,无不为之色变。 不过,他们的脸上却并没有畏惧,而是一种难以置信般的惊叹。 “曹贼攻打延津果然是声东击西,将军当真是料事如神啊。” 副将马延忍不住拱手赞叹,其余部将皆齐声附合。 颜良嘴角只微微一瞥,仿佛对部将们的赞词不屑一顾,只大刀一横,厉声道:“曹军将至,全军准备应战!” 信旗招动,号令以红色的帅旗为中心,一层层的传递下去。 须臾间,一万河北将士的神经尽皆绷了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颜良紧握着手中的刀柄,目光如刃,直视着前方。 大道的尽头,滚滚的烟尘渐起,众多的战马与人头在气雾中时隐时现,一支急行的军队,如同从地府中脱出的幽灵一般,正狰狞着向着此地扑来。 关二哥,你终于来了么? 是年春,四世三公的袁绍,拥冀并幽青四州,南发讨曹檄文,择十万步军,万余铁骑,浩浩荡荡的挥军南下,大军进抵黄河北岸重镇黎阳,兵锋直指许都。 延津与白马一西一东,乃是黄河南岸的两个重要渡口,袁军若是顺利渡过黄河,就必须夺取其中之一。 故袁绍在大军抵达黎阳后不久,就派颜良统一万步骑,攻打东面的白马,欲以白马作为大军南下的主要渡口。 几天前,袁绍忽收到情报,言曹军主力正打算由延津北上,抄袭袁军的兵路,袁绍闻讯后,立刻亲率主力赶往延津。 熟读三国的颜良却知道,曹操此乃声东击西之计。 曹操的目的,就是要趁着把袁绍军主力诱往延津时,突然转向,突袭围攻白马的颜良所部。 其实现在的颜良,肉身虽是颜良,但灵魂却是来自于一千八百年之后的一个现代人。 曾经的他,只是一个饱受办公室斗争之苦的一名小科员,只因是一次饭局后的醉酒驾车,不小心撞上一辆大卡辆身亡。 意识消失前的那一刻,他依稀记得自己正在手术台上被急救,却不知为何,一睁开眼,自己的灵魂竟穿越到了颜良的身上。 那个在袁绍口中那个可与吕布匹敌的猛将,却在官渡之战中,莫名其妙的被关羽一刀斩首悲催名将。 他成就了关羽的威名,自己却悲催的成了三国第一倒霉鬼。 在与本尊的意识融和后,颜良迅速的适应了目前的形势,并为自己设计了几条出路。 最初颜良想凭着本身的历史知识,改变官渡之战的结局,帮袁绍统一天下,但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颜良却放弃了这个念头。 袁绍虽拥四州之地,号称天下第一大诸侯,但其人外宽内忌,内部汝颖士人和河北士人争斗不休,表面上看起来强大,但实际上内部却矛盾重重,危机四伏。 这样一个外强中干的集团,即使颜良利用所知的历史知识,帮助袁家在官渡之战取胜,恐怕最终也难逃覆灭的结局。 颜良也曾考虑过顺应天时,直接投奔曹操。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袁绍眼下待自己不薄,若自己就这般无缘无故的背叛袁绍,在这个重信重义的时代,即使如曹操般求贤,表面上对他器重,私底下对他想必也会有所不耻。 颜良可不想在疑忌的眼光下,苟且度日。 更何况,自己的前世受够了的看领导脸色的憋屈,难道今生还要继续看人脸色不成? 颜良已经受够了,他绝不想再给别人打工。 “我继承了颜良超群的武艺,又有名将的声望,还有超越千年的历史知识,为何不能在这群雄逐鹿的风云时代,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风打在手中的刀柄上,发出沙沙的脆响,颜良从神思中回来。 天边的那条漆黑的线条变得更加粗重,悠远绵长的号角从天际传来,空洞的仿佛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 河北军的步兵阵中,士兵们紧握着兵器,瞪大眼睛,心怀忐忑的张望着即将杀至的敌人。 争霸天下为时尚早,现在迫切要面对的是,如何躲过关二哥那**的一刀。 颜良的剑眉凝成一线,再一次束紧护身的札甲,手背上的条条青筋如树藤般突起,一柄钢刀握得更紧了些。 大地在震动,耳膜在隆隆作响,黄天反衬着枯野,耳边烈风啸啸,刮面如刀。 颜良感觉血脉在渐渐沸腾,胸中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激动。 不知为何,他非但没有一丝惧意,反而迫切的想要会一会那宿命中的克星。 武圣关羽,放马来吧,让我颜良好好会一会你。 大道的尽头,黑线愈加粗重,南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隐隐雷声和大地颤抖的衬托下,敌人影像终于闯入了眼帘。 那不是一支普通的曹军,而是一支骑兵,曹操最精锐的虎豹骑。 颜良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眼见所见,跟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曹操以主力佯攻延津,却利用为数不多的骑兵突袭白马,意图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这等对骑兵的运用手法何等高明。 反观袁绍,空有几倍于曹操的骑兵,且甲具精良,放着机动性不用,却用来做攻打白马这样的围城战。 用兵之能,高下立判。 “曹操你的确是厉害啊,只可惜你千算万算,万万也算不到我颜良会是最大的变数吧。” 颜良长刀一横,军旗摇动,战鼓隆隆而起,一万河北军战意陡增,全神贯注准备大杀一声。 十余里外。 狂奔的曹军减弱了冲势,数千轻骑结成军阵,与河北军相隔一里形成了对峙。 那一面书着“张”字的大旗之下,张辽勒马驻立,凝视着前方河北军的军阵,目光中渐渐掠过几分沉重。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骑从后军飞奔而来。 那人身高九尺,体型伟岸如山,赤红的面色,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火。 他那漆黑的长髯过腹,丹凤眼半开半阖,不怒自威,那威势令左右的曹军将士无不垂首不敢仰视。 “文远,为何不按丞相之令发动突击?” 那人直奔阵前,声音如哄钟一般,震得人耳膜微微作响。 张辽遥指河北军:“云长你看,敌军阵势严谨,旗号整肃,看起来早有准备的样子,依我之见,还是待丞相的步军到了再做打算。” 关羽昂首斜视敌阵,目光中透射着不屑,嘴角微微而动:“丞相料事如神,袁军焉能有所防备,我看眼前袁军,不过是土鸡瓦狗,虚张声势而已。” 言语之中,一派睥睨天下的孤傲气度。 “话虽如此,不过那颜良乃河北骁将,还是不可轻视为好。”和关羽相比,张辽就要谨慎许多。 关羽冷哼一声,目光穿越旷野,定格在了那红色大旗下的那员敌将。 关羽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河北上将颜良。 “什么河北骁将,在我眼中,不过是插标卖首之徒而已,且看我取他首级前来。” 话音未落,关羽一夹马腹,胯下赤兔马便如红色的闪电一般纵出。 “云长——” 张辽大惊,欲待劝阻时,关羽已在十余步外。 那一人一骑,在两军将军众目睽睽之下,穿越空旷的原野,向着颜良所在飞驰而来。 赤兔马飞奔如风,转眼距河北军阵只有两百余步。 河北军这边很快就产生了小小的骚动,副将马延指着前方道:“颜将军快看,曹军阵中有一单骑正向咱们这边奔来。” 不用他提醒,一直于高度警觉的颜良,早就已经注意到。 视野之中,那雄健的身躯正在渐渐逼近,在那人的下半身,似有一团炫丽如火的巨蛇在流转,如梦如幻。 渐渐近时才看清,那燃烧的烈火,竟是一匹巨大的赤色战马。 战马那修长沙而劲健的四肢,附于其间的条状肌肉,仿佛钢筋铸成一般,光洁的皮肤明亮如炽烈的火焰,萧萧狂风中,随风舞动的赤色鬃毛仿佛千道火蛇在窜动。 美髯公,赤兔马! 关羽,你终于还是来了。 颜良的心顿时紧绷起来,尽管他继承了本尊的一身武艺,但自穿越以来还从未与人交手,并不知自己的真实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颜良断不会蠢到去独挡关羽那一刀。 正当颜良准备下令,乱箭射死奔来的关羽时,马延却又道:“颜将军,末将记得那刘使君临行前曾跟将军说过,说他有一叫作关羽的义弟,面如重枣,长髯过腹,最喜戴一顶绿帽子,可能就在曹军之中,若他来投奔,叫咱们好好照顾一下。末将看这单骑来将打扮,看起来很像刘使君所说的关羽啊。” 颜良的心头陡然一震,困扰于心中许久的疑问,一瞬间迎刃而解。 怪不得被袁绍称为可与吕布匹敌的颜良,竟然会被关羽一刀就给秒了,原来都是被刘备这一番临行嘱托给害死的! 颜良恍然大悟之时,关羽已冲至百余步之内,倒提的那一柄青龙刀,反射着凛烈的寒气。 虽距百步,颜良却已仿佛感受到了关羽那强烈至极的杀气。 生死,就在此时。 第二章 武圣关羽 新人新书,过往看官能否顺手收藏一下否,都尉谢过。 —————————— 历史上的颜良,想必就是听了刘备的叮嘱,眼瞧着战场上忽然有这么一个红脸敌将,竟然敢单骑前来,就猜想必定是关羽临阵前来投奔。 于是好心的颜良就放松戒备,任由关羽纵马近前,正堆起笑脸想打声召呼时,谁想关羽不厚道,本是倒提的刀,突然间就迎面砍来。 猝不及防的颜良,就这样窝囊的成了关羽威震天下的铺路石。 本尊的悲剧与愚蠢,颜良岂会再犯。 当下他握紧了刀柄,厉声喝道:“放箭,给我放箭射死那戴绿帽子的猴屁股脸敌将!” 马延大惊地:“颜将军,若那人真是关羽来投奔,咱们射死了他,回去怎么向刘使君解释?” 投奔个屁,他是来要老子的命的。 颜良没功夫跟他解释,怒道:“本将之命,焉敢疑问,韦令者军法处置。” 威然一喝,杀气腾腾。 马延吓得面色刷的一白,再不敢吱声,急忙传令下去。 将令下,弓箭手们仓促的向着正前方聚集。 这时颜良才意识到,自己在排兵布阵上犯了一个错误。 此次攻打白马渡,颜良率领的是一万人左右的步骑混合兵团,其中步兵六千,骑兵四千。 白马城中尚有两千多曹军驻守,为了防止城中曹军趁机内外夹击,就必须留有足够的兵力继续包围白马。 再考虑到曹操极有可能使用轻骑突袭,倘若单纯以步兵应敌,很难抵挡住得敌骑的冲击。 两相权衡之下,颜良便将大部分的步兵留下来包围白马,自己率四千骑兵,以及不到一千的步军应战曹军的突袭。 一千步军中,弓箭手不过两三百,分布于绵延里许的战场上,仓促之间,能用于对关羽发动打击的,不过三五十人而已。 伴随着一阵嗡鸣,五十余支箭矢破空而出,在天空中划出道道弧线向着关羽袭去。 弓箭的精度有限,战场上发挥威力,主要靠大规模的密集齐射,这五十余支箭射出去,半道上就大多偏了准心,能够射向关羽的,不过三五枝而已。 飞驰中的关羽,青龙刀舞作车轮一般,轻易的将袭来之箭弹开。 骑兵冲击,弓手临阵不过三发,况且今日面对的是拥有赤兔马的关羽,只一轮箭射方罢,关羽一人一骑,已如闪电一般杀至。 直至此时,马延才意识到,这个红脸敌将并非来投奔,而是来径直他们主将颜良的首级。 “快,保护颜将军,拦下这敌将!” 马延大声吼叫,会同颜良左右的十余骑亲军,一窝蜂的便杀向关羽。 河北军虽人多势众,但可惜的是,他们面对的却是武圣关羽。 青龙刀如铁幕般挥展开来,凌烈的刀锋无坚不摧,在阵阵的惨嚎声中,温热的鲜血漫天狂溅,残肢与折断的兵器四面飞落。 “这就是关羽的实力吗?果然可怕……” 面对着部下被残杀,颜良心中岂能不震撼,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保命要紧,弃军而逃的念头。 不过只一瞬间,那就将那愚蠢的念头屏弃。 两军交战,阵形与士气至关重要,若是身为主将的他一动,全军的斗志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那时,对面的曹军突骑定然会抓住机会,挥军掩杀,摧枯拉朽般的踏平他这一万河北军。 而关羽仗着赤兔马快,自己又焉能逃得过他的追杀,最后还不是难免授首一刀。 再者,就算成功的逃回河北,若是袁绍知道他弃却军队,不战而逃,震怒之下斩了他以正军法也不无可能。 绝不可退缩! 颜良决心如铁,紧握着手中的刀柄,剑眉下的双眸中,重新聚起沉着的勇气。 正前方,关羽骑胯着赤兔马,如一道红色的闪电,轻描淡写的撕破了阻拦他前进的河北军,眨眼之间已杀到颜良的麾前。 丹凤眼陡然暴涨,目光如利刃般刺来。 颜良蓦觉整个身躯已被一股疯狂流转的杀气所包围,心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四周的空气在一瞬间被抽干一样,令他几近窒息。 心神震撼时,关羽手中的青龙刀,已化作一道扇形之面,没有激起丝毫的气流,无声无息的向着颜良的脖颈割来。 无可避,唯战矣! 颜良深吸一口气,钢刀擎起,运起全身的气力格挡。 铛~~ 空气中,一声耳欲聋的激鸣。 关羽那一刀,看似平平无奇,但却如深海下的暗流一般,蕴藏着无坚不摧的狂力。 两刀相击,颜良只觉双臂一麻,雷击般的力量从双臂灌入体内,如沾水的鞭子般抽击着他的五脏六腑。 一瞬间,颜良感到胸腔气窒,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强的一击,倾尽全力都抵挡得这么吃力,果然不愧是武圣关羽。” 震撼时,颜良再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了汹涌的血气,勒马转身,以待应战关羽的回身再击。 错马而过的关羽,转身之时,那不怒自威的脸上,已掠过几分奇色。 他似是在震惊于,那个被他视为插标卖首的颜良,竟然能够挡下自己挟着赤兔马冲势的全力一击。 看到关羽那惊奇的表情,颜良心里有一种虐神的快感,信心陡然间暴涨。 他勒定战马,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为:“传说中的美髯公也不过如此,想一招击杀我颜良,嘿嘿,关羽,你想多了。” 关羽被激怒了,枣红色的脸庞在隐隐抽动,紧握青龙刀的手掌,关节在咯咯作响。 陡然间,人影晃动,那巨塔般的身躯和胯下赤兔,已如一道红色的流火,眨眼间扑至身前。 伴随着一声闷雷般的暴喝,关羽手中的青龙刀,斩破空气的阻隔,挟着狂澜怒涛之力撞向颜良的胸口。 颜良的那句“你想多了”,显然是激怒了关羽,这力敌千钧的一刀已是不留半分余力。 接上了方才的一刀,破了“一招被秒”的霉鬼命,颜良信心大增数倍,他知道,关羽亦是血肉之躯,自己的武艺并非不可与他抗衡。 战意暴涨,颜良钢刀斜向一横,全力再接这一刀。 又是一声金铁交中文名,隆隆的巨响震得颜良耳膜隐隐刺痛,那刀上传来的巨力更是撞得他刚刚压下的气血,再度激荡翻滚起来。 这一刀的力道,竟是比方才还强上三分,颜良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腑脏已是受了轻微的震伤。 那又怎样,老子还不是接下了! 提一口气,颜良半屈的双臂奋力一推,生生的将关羽手中青龙刀荡开。 关羽的脸上涌起万般的惊色,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转眼,那惊奇便化为滚滚怒涛,颜良的顽强是对他美髯公实力的一种公然的羞辱,那种羞辱刺伤了关羽的自尊,令他斗睁的双目中,愤慨与决堤之水奔涌而出。 他一声暴雷般的怒啸,刀锋再出,卷着猎猎的杀气,如泰山压顶一般向着颜良当头劈至。 颜良眉头一皱,他知道,这才是关羽最强的一击。 第三章 孟德受惊 关羽的第三刀,挟着排山倒海的力道呼啸而至。 狂怒下的这一刀,已经是倾尽十成之力。 颜良没有选择被动的防守,一声暴喝,用尽生平之力,擎起手中的大刀迎击而上。 两股扇形的寒光,电光火石的一瞬相撞。 锵~~ 火星四溅中,两刀相击。 千斤之力直撞而来,颜良的虎口迸裂,鲜血浸满刀枪,而由手臂灌入体内的巨力,再度搅动着他的五腑六脏翻涌激荡。 第三刀的力量,已超乎颜良想象的强悍,但却给颜良生生的接下。 反震之力将关羽弹形,那铁塔般的身躯也微微一震。 一刀之后,关羽那暴怒的脸庞,竟然流露出了匪夷所思之色。 眼前这厮,竟然硬生生的接下了自己三刀,巍然不动,甚至连一口血都没喷。 关羽感到自己再一次被羞辱,他整个人几如失去理性的野兽,粗如铁柱的猿臂再度挥出,紧随而至的第四刀,第五刀,疯狂的向着颜良攻去。 颜良来不及思索,几乎如本能一般,舞动着手中大刀,艰难迎击着关羽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最初几招,颜良还深怀忧虑,生怕再给关羽这重刀连番攻击下去,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只是随着七八招走过,颜良却惊讶的觉察到,来自于关羽青龙刀上的压力正在变弱。 似乎三刀之后,关羽的力量已是强弩之末,正在不知不觉的衰退。 转眼二十招走过,颜良已完全感觉不到压迫感,尽管虎口迸裂,内腑轻微的受创,但他已能从容的应对关羽的攻击。 甚至,他竟还能抽得三五招的空隙,转守为攻。 颜良突然之间恍悟,原来关羽武艺之强,就是强在他那无坚不摧的前三刀。 这前三刀力道虽刚猛之极,但对体力的损耗也是极大,关羽又不是神仙,他那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支撑他一直这么不顾一切的消耗力量。 所以,三刀之后的关羽,刀上的力量便在不断的减退,所依仗的,不过只是刀法的精妙而已。 颜良想怪不得壮年时的关羽,屡屡的上演一刀秒杀的戏法,老来时随便有两把刷子的武将便能跟他战上几百回合不分胜负,赶情是他年老体衰,前三板斧绝杀使不出来的缘故。 看破了关羽的命门所在,颜良的斗志暴涨如潮,手中钢刀挟着绵绵不绝的力道反击而出。 他二人交手虽然惊心动魄,但过程却极短,周围的河北军将士们,在经历了最初的惊乱之后,迅速的便从四面八方围上前来支援颜良。 先机已失,再缠斗下去,关羽必死于乱军丛中。 恼羞成怒的关羽,还是尚有一丝理智。 他眼见周围的敌骑越围越多,而眼前的颜良又久战不下,情知不可再拖下去,遂急攻几招,晃出一个破绽,勒马跳出战团望本阵便撤。 仗着刀锋凌裂,战马飞快,关羽几下冲破了围兵,拖着长刀向本阵飞奔而去。 众河北军将士见敌将败北,原本躁动的军心复振,士气一瞬间高涨起来。 而对面的曹军,眼见主将之一的关羽败退而归,士气自然是受到了打击,就连一向沉稳的张辽,此刻也流露出惊异之色。 “以云长的武艺,加上赤兔马的速度,竟然不能拿下那颜良,这个河北骁将果然是名不虚传。” 亲眼目睹了那一场激斗的张辽,心中对颜良的武艺之高,充满了深深的震撼。 河北军中,击退了关羽的颜良,享受着周围将士激动的喝采,俊朗的眉宇间不禁掠过一丝得意。 颜良心里却很清楚,关羽的实力绝不容小视,眼下的败退并非自己武艺强于对方,而是关羽深处重围中,不敢恋战。 倘若换成是纯的单打独斗,谁能笑到最后还尚未可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关羽的败归本阵,使曹军的士所挫,这正是天赐给自己的良机。 颜良并没有追击关羽,而是跃马阵前,长刀向着敌军一指,厉声高喝:“擂鼓,全军突击!” 令旗摇动,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 随着最高亢的一通鼓起,震天的喊杀声骤起,四千河北铁骑轰然而出。 须臾间,滚滚铁骑组成的庞大楔形阵,仿佛决堤而下的洪流,挟裹着毁灭一切的无上威势,如山崩石裂一般,向着正西方向的曹军骑兵阵突卷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百余骑兵,是颜良麾下最精锐的破军营,五百全副武装的重骑兵,将指向苍穹的枪矛压低,无数寒刃合成一柄令天地动容的巨大箭头,撕破空气,如死神的獠牙扑向敌人。 张辽和他麾下的曹军骑兵,望见这等可怕的阵势,无不变色。 这些狂奔而来的曹军,原以为可以打颜良军一个措手不及,却不料对手早有准备,士气为之一挫。 紧接着关羽败归,士气再是一挫。 如今面对士气旺盛,虎狼一般的河北重骑,士气三度被挫。 重重打击之下,曹军的斗志已处在被压垮的边缘。 前排的骑士惊恐相望,胆大者尚在四下环顾,担心的已经在拨马开溜。 “丞相的妙计,怎会被颜良识破,怎会这样?” 惊异的张辽,看着散乱的军心,看着突袭而至的敌军,情知无法抗衡,只得下令全军向西撤退,与曹操率领的步军主力会合。 撤退的号令一下,原本就军心涣散的曹军,顿时如捅破的马蜂窝一般,轰然而散,向着西面策马狂奔。 颜良一马当先,挥舞着大刀,引领着他的铁骑,如同出笼的野兽,一头扎进了败退的敌群。 手中的兵刃无情的斩向这些撤逃的曹军,铁骑辗过那些落马的敌人,将他们踏为肉泥。 惨嚎声,痛哭声遍传四野,颜良大杀四方,直追出二十余里方才收兵。 此时回望向后的战场,颜良才看清楚,从白马城至此,到处是血和尸体,鲜血浸透脚下每一寸土地,形成了大片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泥沼。 血地延着东去的大道,向南北平铺扩展开来,无数残缺不全的肢体、碎裂的头颅散散在上面,仿佛大红地毯上点缀的刺绣。 得胜的河北军士气高昂,挥舞着浴血的兵器,在战场上欢笑大叫。 “颜将军先破曹贼声东击西之计,再败关羽,真乃神人也,主公若是闻知白马之胜,必定厚赏大将军。” 拨马而来的马延,毫不吝惜对颜良的推祟赞叹之词。 厚赏,哼,那倒未必。 袁绍外宽内忌,当年的鞠义也是屡立奇功,最终却落得个猜忌被杀,自己若再多立些功劳,只怕也会被袁绍视为功高盖主。 “还好今日一战,老子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这一仗打完之后,还得想个办法脱离袁绍才是,老子可没功夫给你袁家卖命,等着步鞠义的后尘……” 颜良心中打定了主意,嘴上却淡淡道:“今日得胜,全赖众将士用命也,我必为尔等向主公请功。” 颜良也不居功,将功劳推给了部属,马延等将士又是欣喜,又是对颜良深为折服,心想跟着这样的主将打仗,真是一件幸事。 此时日已西沉,得胜的颜良便下令撤白马之围,全军趁着得胜之势,向北岸黎阳靠近。 马延一听要撤,顿时一脸不解,“颜将军,咱们刚打了个胜仗,士气正盛,为何不趁胜拿下白马,却反倒要撤退呢?” “白马城有兵数千,且领军敌将是于禁,此人颇有些用兵之能,以我们现有的兵力,非短时间内可以攻下。” 颜良遥望西向,又道:“再说敌军今日虽败,但曹操的大部队很快就会赶上,敌众我寡,本将可不会吃这个亏,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颜良轻描淡写的一番分析,把左右诸将听得佩服不已。 那马延心中也有惊奇,原先认识的那个颜良固然骁勇,却似乎缺乏谋略,今日种种,他却发现颜良竟深有韬略,这不禁让他更为侧目。 惊奇之下,马延忍不住拱手赞道:“颜将谋略过人,末将不及。” 左右诸般纷纷附合,把颜良盛赞一番。 面对着诸将的赞溢之词,颜良却只付之一笑。 ############ 白马以西三十里,绵延数里的一支步军正在急行。 这一支军队中看不到辎重车队,大部分的战士都轻装前进。 队伍的中央,一名身裹红袍,身形短小的男子,正策马急行,此人,便是当朝丞相曹操。 曹操的左右,跟随着亲军统领许褚,还有他的谋主荀攸。 疾行当中,曹操的目光始终不离白马方向,当十余里外那飞扬的漫天的尘土渐渐消散时,曹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笑。 “吁~~” 曹操勒住了坐骑,马鞭摇指东方,笑眯眯道:“前方尘土已降,想来是文远和云长的突袭战已经结束。公达啊,若是袁本初知道他中了你这招声东击西之计,损了颜良这员虎将和那万余精锐步骑,不知会怎么恨你呢。” “颜良有勇无谋,杀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灭了袁绍一半精锐骑兵,多半会令他震怖,不敢分轻骑抄袭许都之南。” 荀攸手捋着几缕稀疏的胡须,但眉宇中却闪烁着几分自信与得意。 曹操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便在这时,一员斥候由东飞奔而来。 “报丞相,敌军早有防备,张关二将军被颜良击败,我军轻骑奇袭部队四散奔逃。” 曹操原本志在必得的表情,陡然间一变,眼眸中吐露着惊骇的神色,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第四章 威名大震 新人不易,请诸位看官多多收藏,都尉谢过 ———— 张辽,追随吕布多年的并州虎将。 关羽,万人敌的盖世猛将。 此二人联手,率领着曹家刚刚建立不久的精锐虎豹骑,还有荀攸妙计的协助,这等优势之下,竟然为颜良所败! 听到这个震惊消息的一瞬间,即使是枭雄曹操的脸上,也掠过一丝茫然与惊悚。 旁边的荀攸同样惊异不已,追问道:“你说敌军早有防备,这怎么可能。” “确实如此,张关二位将军率骑兵赶到白马时,颜良军正列阵已待,军容整肃,确实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斥候的话如铁锤一般,在荀攸的心头重重一击。 精于战术的他,自投奔曹操麾下以来,征张绣、战吕布诸战中连献妙计,可谓算无遗策,谁想在今日最重要的一场战争中,首战就被敌人识破了计策。 荀攸感到无比的耻辱,充满了愧疚,不敢正视曹操。 曹操却并没有责怪荀攸,只是狐疑道:“奉孝的细作送回的情报中明明讲袁绍已率主力西向延津,说明袁绍本人并不知中计,可是白马敌军却早有准备,莫非竟是这颜良独自识破了公达你的计策不成?” “若果真如此,这颜良就是一员文武双全的智将,叔父对他的评价只怕就有失偏……”提及他的叔父荀彧,荀攸不好再说下去。 袁曹决战开始前,曹营中弥漫着恐袁的气氛。 大儒孔融评价河北颜良文丑二将,乃当世猛将,不可与敌,尚书令荀彧却称此二将为“匹夫之勇”,一战可擒。 曹操心中凛然,口中喃喃道:“文若看人一向很准,难道这一次他竟看走眼了不成?” 前锋战败的消息很快传开,曹军上下军心无不震动。 曹操唯恐颜良军趁势杀来,不敢再急行赶路,而是令两万步军就地扎营,安设鹿角,防止颜良军骑兵的冲击。 安营后不久,溃败的轻骑陆续逃归,此一战折损骑兵约有千余。 曹军乏马,能够用于作战的机动骑兵不过三千余众,这一战就折损了千余,着实令曹操肉痛。 所幸的是,关羽和张辽二人均毫发无损。 入夜,中军大帐。 “末将作战不利,请丞相责罚。” 二将单膝伏地,张辽黯然请罪,关羽却脸色铁青,沉默不语。 “胜负乃兵家常事,此役失利非你二人之罪,起来吧。”曹操泰然自若,一派平静。 那二人站了起来,垂首而立,脸上的愧然之色仍挥之不去。 曹操向他们询问失利的经过,张辽便将敌人如何早有准备,关羽如何单骑斩将失利的过程如实道来。 曹操的鹰目中闪过一丝奇色:“想不到这颜良武艺如此了得,竟然能够与云长斗过十几招。” 关羽的自尊心被刺痛,当即拱手道:“丞相,那颜良只是侥幸逃得一死,请丞相再拨我数千兵马,这一次末将一定提了那厮的首级向丞相复命。” 关羽恨极之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云长莫要冲动,我看这颜良非是寻常之般,他今日一胜,士气正盛,咱们不可轻易撞其锋芒。” 曹操谨慎了许多,毕竟他手中可用的兵力不过数万,却要面对袁绍十余万大军,任何类似于今日一战的兵力损失,都是他承受不起的。 “颜良今日得胜,必定轻视我军,攸以为,不妨派人潜入白马城,约同于禁将军,今夜举火为号,两面夜劫敌营,必可出奇制胜。” 荀攸又出一计,他要用这一计来洗雪前耻。 曹操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抹诡笑,“公达此计甚妙,就依你之计而行。” ######## 夜已深,黄河渡头。 河北军将士默默无声的登上渡船,一艘艘的满载的渡船,借着皎洁的月色,徐徐的向着斜对岸的黎阳驶去。 颜良站在栈桥上,驻马远望着白马城方向,如刃的目光中闪烁着几分诡笑。 熊熊的火光冲天而起,染红了半边的夜空,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隆隆的喊杀声传来。 马蹄声响起,夜色中,马延率领着一小队骑兵匆匆而来。 “颜将军,曹军果然两面夹击,夜袭我营,将军你当真是料事如神啊。” 滚鞍下马的马延,兴冲冲的拱手报告,言语中充满了敬佩之意。 颜良早就知道,白马城方向的大火,定是曹军在劫营放火,只可惜他在夜幕降临之后,就率领着得胜之军,悄无声息的北撤到至了渡头。 曹军所劫的,不过一是座空寨而已。 颜良淡淡而笑,摆手道:“人已到齐,上船吧,温酒一杯,好好欣赏曹贼给咱们放烟火。” 众将士哈哈大笑,带着看热闹的轻松心情,最后一批兵马上船。 颜良站在船尾,手拿着一杯烈酒,欣赏着天际那灿烂的通红。 此刻,他的脑海里甚至已在想象着曹操扑了个空后,那种懊恼的表情。 ######## 天光放晓时,曹操步入了那座烧成废墟的残营中。 残留的浓烟依旧在弥漫,呛人的焦炭味充斥在空气中,到处都是残亘断壁,却不见一具尸体。 烧了一夜,原来只是烧了一座空营。 曹操捂了鼻子,默默的走在遍地的灰烬上,鹰目中闪烁着愠怒之色。 他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丞相,斥候回报,颜良所部昨晚已北渡黄河,撤回了黎阳大营。”扶剑而至的张辽,神色有些郁闷。 曹操的浓眉紧锁,恼怒之余,更多了几分惊奇。 “连这一条计策都能识破,颜良,颜良,你当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听着曹操的喃喃称奇,旁边跟随的荀攸脸色却更加难看。 曹操站在废墟堆上,远眺着黄河北岸,沉吟不语,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半晌后,曹操沉叹一声,默默道:“传令全军,撤兵回官渡吧。” ######## 黄河北岸,黎阳。 当曹操正为空忙乎一场而郁闷时,颜良却正骑着他的黑色良驹,以胜利者的姿态,行进在去往袁军大营的大道上。 杀败曹军的突袭,从关羽的刀下保住性命,全身退回北岸,这些足以令颜良轻松一阵子。 不过,仅仅只是保住性命,却并非颜良最终的目标。 身处在这样一个风云际会的年代,任何一个热血男儿都会有成就一番霸业的理想,颜良亦不例外。 前世的他,自认身负才华,却因得不到好的机会,只能窝在办公间里受领导的气。 如今转身重生,让自己有机会一展身手,大干一场,颜良焉能放弃这天赐良机。 盘算之际,前方已遥见大营旗帜。 不多时,颜良昂首阔步,率领着他的得胜之师步入大营。 营中袁军将士,早就听说了颜良在白马挫败曹军奇袭的消息,无不为之振奋。 众人听闻颜良归来,纷纷出帐前来观看,颜良所过,河北将士无不投以敬佩的目光。 颜良在众人仰慕之下入营,因是袁绍尚在延津未归,颜良交割过兵马,与几位相熟之人打了招呼后,便回往自己大帐休息。 他前脚刚进帐,便听身后脚步声传来。 “恭喜颜将军挫败曹军诡计。” 颜良回过身来,一名中年男子已走了进来,拱手见礼,一脸亲切的微笑。 那人身长七尺,皮肤甚白,一对修长的手臂特别显眼。 只扫量了一眼,颜良的脑海里本能的就蹦出了三个字:刘玄德。 第五章 玄德拍马 眼前所站的这个人,就是历史上的蜀汉先主刘备。 “刘使君。”颜良拱手见礼,看着刘备,他的心情却很复杂。 凭心而论,颜良对刘备确实还是有些钦佩的。 此人以织席贩履之出身,奋斗飘泊半身,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最终竟然在这世家称雄的时代,三分天下有其一。 别的不说,光是这份百折不挠,能屈能伸的精神,就足以令人称奇。 只是他那临行前的一番嘱托,却险些害得自己丧于关羽刀下,颜良对他这张乌鸦嘴自然深以为忌。 不过颜良也知道这不能全怪刘备,他也是一片好心而已。 只是刘备大概没料到,他那义弟为了履行跟曹操定下的土山之约,拼了命的想要立功,不问青红皂白就突下杀手。 颜良有些疲惫,也不想跟刘备太过废话,便问道:“刘使君来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刘备干咳了几声,笑容愈发和气,“将军临出征前,备曾嘱托将军打听我那二弟关云长,将军此番白马之行,不知可有云长消息?” 颜良就知道他是来打听这事的,心说能没有么,我可是差点做了你那好义弟的刀下之鬼的。 颜良微微一笑,“刘使君不来问我还差点忘了,昨日白马城外,一名面色赤红,头顶绿帽的敌将突然单骑冲阵,二话不说,冲我抡刀就砍,不知此人是不是刘使君的那位义弟。” “竟有此事?”刘备显得很吃惊,“就将军描述来看,此人必是云长无疑,可云长他应该知道我在河北军中,却为何还要与将军为敌?” 刘备说这话是,像是在问颜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颜良锐利的目光,无时无刻不观察着刘备,他眼神中那一瞬间的动摇,怎逃得过颜良的眼睛。 颜良感觉到,此刻的刘备,似乎是对关羽的忠诚产生了怀疑。 他却深知关羽对刘备忠心不二,与河北军为敌,只是为了用功劳报答曹操的恩遇,才好问心无愧的投归刘备。 刘备当初把家小都丢给了关羽,一人逃到了河北,当然不知土山之约,更不知关羽的难处,或许便是因此,才会对关羽的忠诚产生怀疑。 “云长为何会如此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昨日若非我反应及时,恐怕刘使君今日见到的就是我颜良的尸首了。” 颜良的语气中,有几分冷嘲热讽的味道。 刘备眸中的狐疑一闪而过,当即正色道:“云长对备忠贞不二,若闻备在袁公麾下,必然不敢与将军作对。我想定是那曹操忌惮于我,闻知我在袁公处,恐我相助袁公,故特使云长与将军对敌,好借袁公之手以杀刘备,望将军明察。” 刘备说话时,总是洋溢着一股独特的魅力。 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总透露着真诚和热情,无论说什么,都会让旁人感受到,他是在为你着想,绝不是欺骗作伪,仿佛天生就拥有着号召力。 颜良费了好大劲才从他这番话的感召中抽离,心说刘备这三寸之舌着实了得。 如此一个人物,留着岂非祸患! 看着眼前这一代枭雄,颜良猛然间动了几分杀心。 此人非同一般,既然自己早就知道他的厉害,何不趁机除之,也算替自己先除去一个极强的对手。 此念一生,颜良便有心将关羽之事透露给袁绍,借袁绍之手除了刘备。 不过这念头方才产生,就给他当场否定。 历史上袁绍,在颜良文丑两员爱将都被关羽所杀之后,依然被刘备的言辞感染,不忍心杀之,况且颜良现在还活着,袁绍更不可能因为关羽一事就杀刘备。 既然杀不了刘备,何不干脆作一个顺水人情,多一个暂时的朋友,总比多一个大厉害的敌人要好。 想到这里,颜良哈哈一笑,“刘使君说得有理,我还在奇怪云长的举动有些怪异呢,赶情都是中了曹贼的奸计,还是刘使君你最了解曹贼。” 刘备暗松了口气,大义凛然的表情,马上又变得温和起来。 “备当年蛰伏于曹贼手下,为的就是摸清他的底数,说句大话,天下间没有比我更了解此贼的。”刘备口气很大,语气也有点得意。 不过,那得意只一瞬便收敛。 他移步凑近颜良,小心翼翼道:“颜将军能识破曹贼的诡计,刘备打心底里佩服,只云长之事,颜将军在袁公面前,不知会……” 刘备没把话说完,而是眉毛微微挑动,做了个暗示。 “刘使君放心,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不会跟袁公说的。”颜良自然领会他的言下之语,顺水推舟卖了刘备一个人情。 刘备眼中掠过一丝喜色,急忙长身一揖:“颜将军深明大理,备在此谢过。” 看刘备那样子,这番谢倒是出于真心。 这也难怪,自刘备投奔袁绍以后,以审配、逢纪为守的河北士人就一直排挤他,而这些人又很得袁绍的信任。 譬如那审配,方今袁绍南征时,就奉命辅佐其子袁尚留守邺城,由此可见这些人在袁绍眼中的份量。 如今若是给审配等人找到借口,他们难保不会借机打击刘备,而袁绍这个人又疑心重,最后虽不见得会拿刘备怎样,但给刘备脸色看却是再所难免的。 颜良顺水人情,免了刘备的一桩难堪,他自然对颜良由衷的感激。 打发走刘备之后,颜良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 昨天跟关羽惊心动魄的一战,消耗了极大的体力,直到现在他已经一天一夜未合眼,精神体力已是相当的疲惫。 颜良迫切的需要休息,因为他还要养精精蓄锐,准备应付另外一个人物。 那个人,就是袁绍。 傍晚时分,被荀攸之计诱往延津的袁绍,终于率领着袁军的主力兵团,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吃饱喝足,精神恢复的颜良,便前往中军大帐去见袁绍。 宽阔的军帐中,左右两边各点着八支巨大的火炬,映得帐中温暖明亮。 大帐中央的巨大案几上,两翼两支着一根粗如儿臂的烛火,红光闪动下,案后那身着金甲,须发半白的男人,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平铺在案面上的巨幅地图。 那是一张堂堂正正的脸,岁月留下的沧桑,难掩那一份依稀可辨的俊朗,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流转着一种不凡的光泽。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仿佛生来就高人一等的骄傲。 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人,正是四世三公出身,拥有四州之地的天下第一大诸侯,袁绍袁本初。 原先颜良受《三国演义》的影响,印象中的袁绍总是一副纨绔公子哥,绣花枕头的形象,但穿越之后颜良才渐渐认识到,袁绍尽管没有曹操那么厉害,但同样是一个拥有着不凡人格魅力的枭雄。 若论家世出身,嫡出的袁术要比袁绍强,论军事才能,公孙瓒当年打得胡虏闻风丧胆时,袁绍还在洛阳当他的京城四少。 但结果却是公孙瓒**了,袁术忧愤而死,袁绍却成了天下第一大诸侯。 抛开成王败寇的观念,客观的看袁绍,颜良深深的感觉到,眼前这袁本初,绝对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曹操,一个更加了不起的枭雄。 “末将拜见主公。”颜良心怀着谨慎,拱手上前。 袁绍抬起了头,锐利如隼的目光中,似乎暗藏着些许阴霾。 “我命你攻打白马,你不得我将令,为何擅自退回黎阳?”袁绍冷冷问道,言辞中分明流转着怒意。 颜良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第六章 巧破谗言 颜良立时就感觉到,定然是有人在袁绍面前抵毁自己。 他扫了一眼袁绍左右,瞥见左首的郭图正捋着两撇胡子,两道眯起的眼缝中闪烁着得不易被人察觉的得意。 右首处的逢纪,则面色凝重,暗暗的向他打着眼神。 颜良顿时就明白,这一定是汝颖士人和河北士人间又在明争暗斗,殃及了自己这条“池鱼”。 当年袁绍从韩馥手中连唬带骗得到冀州,靠的就是以许攸、郭图、辛评为首的汝颖士人的相助。 不过袁绍得到冀州后,怕汝颖士人一党独大,便启用了审配、逢纪、田丰等大量的河北士人,一方面为了拉拢本地土著,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制衡汝颍士人。 只可惜袁绍用人手段不及曹操那般严以律法,越是在两派间和稀泥,这两派就斗得越凶。 本为汝颍士人领袖的荀彧,就是因为看穿了袁绍集团的这个致命缺陷,才毅然的投奔了尚处弱小的曹操。 颜良乃河北人氏,同时又是掌兵的大将,自然也是汝颍士人打击的重点对像。 “看郭图那表情,多半是他向袁绍进的谗言了……” 颜良心中冷笑,顷刻间已有应对之策。 “启禀主公,末将收到子远先生送来的情报,得知曹贼西向延津,故加紧攻打白马,想为主公分担延津兵势。谁料曹贼竟突然出现在白马,末将仓促之间奋力迎战,幸赖将士们用命,才勉强挫败敌军偷袭。” 颜良从容辩解时,目光转向了右首的许攸,他这话中显然是指许攸情报不实。 许攸的表情马就上变得不自在起来,假装不关己事的将头扭向一旁,不敢正视颜良的目光。 颜良接着又道:“末将虽小胜一场,但曹操主力数倍于末将所部,且与白马城的敌人对末将形成夹击之势。末将只恐独力难支,万一有所差池,会折了我军锐气,有损主公的威势,故才决定稳妥为重,擅作主张退回了黎阳,请主公明察。” 颜良这番话即委婉的提及自己击败曹军的功绩,又把责任巧妙的推给了许攸,可谓恰到好处。 原本得意的郭图,脸色顿时流露出惊异与愤恨,他显然有点不太相信,看似粗旷不懂通变的颜良,嘴中三寸之舌竟如此了得。 对首的逢纪却闪过一丝得意,马上拱手道:“主公,颜将军仓促之下还能击败曹军,扬我军之士气,实在是难得。至于他擅自退兵黎阳,确实也是为了全局着想,功过相抵,纪以为主公大可不再追究。” 逢纪趁机为同属河北士人的颜良开脱。 案几之后的袁绍,眼眸转了几转,本是阴冷的表情顷刻露出了笑脸。 “子义为我军旗开得胜,此乃大功一件,我为什么要责怪他,我要重重的赏他才是。” 袁绍脸变得倒也真是快,刚才还是副一质问的怒色,转眼间却又要赏赐颜良。 郭图的脸色又是一变,那副丧气的表情,分明是诬陷落空,有些气急败坏。 “末将能够小胜敌军,全赖部下将士用命,主公若要赏赐,就请赏赐那些血战的将士吧。” 颜良把功劳推给了部下,将来自己若要成事,还要依靠麾下这些士卒给自己卖命,颜良为他们请赏,也是在拉拢部将们的人心。 袁绍这个人出身名门,本身就一身傲气,最忌讳的就是属下在眼自己面前逞强邀功。 当年鞠义之死,虽跟袁绍的性狭有关,但与其本身的张扬也脱不开干系。 如今见颜良如贪功,如此的谦逊,袁绍打心眼里高兴,当即应了颜良所请,下令赏赐参加了白马之战的颜良所部。 “主公,咱们这一次中了曹贼的奸计,情报方面的失误不容小视,这一次幸亏有颜将军,若换成别将领军的话,恐怕白马一役就要大败,介时若首战失利,军心士气岂非大受损伤。” 事还不算完,郭图主动挑衅,逢纪要反守为攻,矛头直指许攸。 许攸早年就追随袁绍,在袁军中一直负责情报工作,他手下的情报网络号称遍布大河南北。 袁绍被逢纪这么一挑动,脸色刷的又拉长下来,转几许攸质问道:“子远,你的细作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情报都会失误,险些坏了大事。” “主公,这个……”许攸表情有点委屈,似乎有难言之饮。 颜良却知道许攸有点冤,这一次的白马之险,其实跟他真没多大关系。 曹操当时的确率主力虚攻延津渡,许攸安插在南岸的细作,只是如实的将曹军动向上报而已。 至于后来曹军突然转向,却因延津与白马相及太近,细作们还来不及把新的情报送往北岸时,曹军就已经杀到了白马。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袁绍误判了曹操的用意,自己中了人家的计,做了错误的布署,面子上过不去,便趁机把责任推给许攸。 “这个逢纪,对袁绍的心思拿捏的要真准,手下人都把心思用在了对付政敌身上,袁绍不败才怪了呢……” 颜良不动声色的权衡着利弊,眼见许攸那副尴尬样,忽然间产生了一个念头。 “主公,末将以为,我军中计这件事,倒与子远先生并无关系。” 此言一出,不光是逢纪,就连郭图和许攸本人都是一惊。 逢纪那边连连皱眉,许攸则是面露奇色,他们自然不解颜良为何要为许攸开脱。 颜良却有自己的算计。 许攸此人号称“满腹经纶”,官渡之战,一条火烧乌巢的妙计,轻轻松松就摧毁了袁家王朝。 这样一个足智多谋之士,自然是河北士人的眼中钉,此刻留守后方的审配等人,估计正在琢磨着拿许攸家人贪财之事来打击他。 这也就是说,许攸早晚要背叛袁绍,那他与自己就可以算得上是“志同道合”之士。 既是这样,他便有将许攸收为己用的机会,颜良若要自立为雄,最需要的就是人才,若能将许攸这样的大才收入麾下,足抵十万雄兵。 所以他要帮许攸说话,借此赢得许攸的好感。 “子义,你这话什么意思?”袁绍的语气中有些不悦。 “延津与白马相距较近,许先生的细作根本来不及把新的情报及时送抵主公手上,白马之事,末将以为怪只怪曹贼太过奸滑。” 颜良以一个政敌的身份,公正的说出了许攸的心声,许攸的脸上不禁掠过几分感激。 袁绍的表情却越来越阴沉,显然颜良的解释在他看来,与其是说曹操奸滑,倒不如是在称赞对方的智谋多端。 这让袁绍听着很刺耳。 颜良早就算定了袁绍心思,马上又冷笑道:“只可惜曹贼的奸滑,在主公面前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主公四海归心,挟大义的旗号,十万雄兵挥师南下,即使昨天的白马之役,曹操以奸计占了点小便宜,但最终也是蚍蜉撼树,难敌主公堂堂正正之师。” 袁绍这下听着就舒服了,一句“跳梁小丑”,把袁绍听得是心花怒放,一脸的阴沉跟着就散了。 如日中天的袁绍眼中,天下诸侯皆如蝼蚁一般,在他眼中,曹操可不就是跳梁小丑嘛。 颜良的话,正是点中了袁绍的基点。 “哈哈——”袁绍捋须大笑,“子义言之有理,我十万大军辗压南下,任曹贼使阴谋诡计,焉能抵我天威。” 袁绍被马屁拍得爽到,把对许攸的责怪也抛之了脑后,当即下令全军渡河,再攻白马。 军议结束,暗自庆幸的许攸和一脸恼火的郭图一同归帐。 “子远,你说那颜良何时变得如此通达诡辩,明明是咱们设计他,最后却反被他哄得主公如此高兴。”郭图一脸的狐疑。 许攸也奇道:“是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颜良素来有勇无谋,今日在主公面前的表现,实在是令我大感意外。而且,还有一点我搞不明白,他为何要主动为我辩护?” 郭图摇了摇头,二人相视茫然。 沉默半晌,郭图恨恨道:“颜良今日害咱们汝颍士人在主公面前失了面子,这笔帐一定得找回,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看你还是暂时压压火气吧,毕竟眼下大战在即,颜良乃可用骁将,报复之事将来也不晚,切不可因此坏了袁公的大事。” 许攸因是方才颜良为他辩护,心存有些许感激,便不想再针对颜良。 郭图冷哼了一声,眉宇间的那份阴怨之色,却依然有增无减。 第七章 抽身之计 这周冲一下分类新人榜,新人不容易,每一个收藏和点击,每一张推荐票都是十分重要,都尉谢过。 —————————— 中军大帐的这场明争暗斗,让颜良更加深刻的见识了袁绍集团内部的纷争。 手下群臣在官渡之战这等决定性的战争中,还依然为一己私利斗得你死我误,袁绍的御下手段实在是让颜良鄙视。 再加上袁绍又宠爱幼子,几个儿子也不相和,如此危机重重的一个集团,将来就算是打败了曹操,必然也必将难逃分崩离析的命运。 颜良意识到,他必须尽快的脱离袁绍,脱离这个到处是明枪暗箭的漩涡。 只是眼下时机未到,颜良却还得稍稍隐忍。 颜良说袁绍的大军是“堂堂正正”之师,虽然有拍马屁的歉疑,不过袁军人数上的优势却是压倒性的。 曹军尽管精锐,但数量上的绝对劣势,却也使曹操当真有些“蝼蚁撼树”的悲壮。 十万袁绍军浩浩荡荡南下,曹操不敢与之争锋,主动的放弃了白马,率众南官渡南撤。 撤退的途中,曹军数度主动出击,想方设法阻止袁军进兵,但实力悬殊太大,最终不得不将数万兵马全部退回官渡主营。 官渡地处鸿沟上游,濒临汴水。鸿沟运河西边虎牢要隘,东下淮泗,为许都之北屏障。 欲夺许都,必破官渡。 曹操显然早就预料到会与袁绍在此决战,故于建安四年时,就在官渡修筑了十分稳固的堡垒和完善的防御工事。 袁绍为了攻破官渡曹营,用尽了种种办法,先是堆土山,居高临下以弩弓手射曹营,结果被刘晔的霹雳车所破。 接着袁绍又暗挖地道,想直达曹营腹地,又被曹操在营寨四周掘壕沟所破。 十万袁军猛攻官渡两月,依旧无法突破曹操官渡主营。 曹操的防御看似固若金汤,不过颜良却很清楚,曹操最致命的缺陷在于乏粮,只要袁绍一直跟他耗下去,曹操的失败在所难免。 这日午后,颜良派去暗中监视刘备的眼线带回消息,说是刘备已经向袁绍提出请求,派他率军去汝南,支援起兵造反的黄巾余党刘辟所部,威胁许都之南。 “刘玄德,你终于坐不住了,我等了你很久了。” 颜良得知这个消息,马上起身赶往袁绍中军大帐。 汝南一郡位于许都之南,乃是袁绍的老家,四世三公的袁家,在汝南拥有着绝对的影响力。 眼下袁绍势大,曹统区不少郡国都背曹投袁,汝南郡作为袁绍的老家,此时发生叛乱也是意料之中。 颜良记得在《三国演义》中,刘备就是借着去汝南为名,成功的脱离了袁绍的控制。 熟读三国的颜良,自然早就想到借用刘备这一招,趁机离开袁绍。 只是袁绍生性好忌,颜良怕他对自己的主动请缨有所怀疑,所以他就一直在等着刘备先出手,然后他才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中军大帐内,袁绍正在伏案观图,内中只有许攸在旁陪着。 颜良入帐见礼后,便直接问道:“主公,末将听说刘玄德向请公请缨,由他率兵去汝南统率刘辟诸军,不知可有此事?” “刘辟诸军虽众,可惜无人统领,既然玄德主动请缨,我岂有不允。”袁绍淡淡道。 颜良眉头一皱,沉声道:“主公,末将以为,刘玄德此举可疑,主公万不可应允。” 袁绍一怔,脸上露出狐疑。 旁边的许攸,神色也是微微一变。 “刘玄德先后依附过公孙瓒、吕布、曹操,却屡次背弃,可见此人断无忠心可言,末将以为,他此番主动请战,必是想借机背离主公。” 颜良“损”了刘备一番,不过他所说的这些话,却也不是故意的中伤刘备,而是不争的事实。 袁绍本是平静的表情,很快阴了下来,低头若有所思。 颜良趁势又道:“实不瞒主公,前番白马之役时,末将曾与刘备的义弟关羽交手,当时刘备听闻关羽为曹贼效力,害怕主公听闻会追究他,便再三恳求末将不要报知主公。” “竟有此事?”袁绍吃惊道。 颜良先前虽然答应过刘备,不跟袁绍说关羽的事,但到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出卖刘备。 信义这玩意儿,也得看什么时机,在这个尔虞我诈的风云时代,盲目的信义只会让自己死无葬生之地。 当年白门楼之时,刘备曾答应吕布向曹操求情,可转过头时,却劝曹操杀吕布以除后患。 可见刘备也不是什么视信义如山的人,颜良跟他也没必要讲究什么。 “末将当时想大战在即,内部的团结最重要,所以才没将此事禀于主公,以免刘玄德心生不安。眼下末将听闻玄德欲往汝南,这分明是害怕末将把此事暗禀主公,怕主公责怪于他,所以才急着想要逃离,主公若然应允,正中了玄德之计矣。” 袁绍恍然大悟,猛一拍案,“我待玄德不薄,没想到他竟心生叛意,实在是可恶。” 被颜良说动的袁绍,恼火之下,当即下令收回成命,不准刘备带兵去汝南。 垂首而立的颜良,心中在暗笑,盘算着如何让自己取代刘备去汝南。 正这时,旁边的许攸道:“玄德的用心虽然可疑,不过汝南的诸军不可忽视,攸以为主公还是得派一员得力的将领,前往汝南统领众军。” 好你个许攸,我正愁着没人替我铺路呢,你这口开得及时啊。 “子远先生言之有理,主公,末将愿率轻骑数千前往汝南,统领刘辟诸军,与主公南北夹击,共破许都。” 许攸话一出口,颜良便慷然请战。 颜良的请战,令袁绍精神为之一振,便转向许攸:“子义想请战前往汝南,子远以为如何?” “颜将军乃大将之才,由他前往汝南最合适不过,攸以为可行。” 许攸回答的极是痛快,身为汝颍士人一员的他,当然巴不得颜良能把颜良从袁绍身边赶走,如今颜良主动请缨,自然是正中他下怀。 “嗯,既是如此,那我就拨你轻骑三千,令你速去汝南统领刘辟诸军,子远,你可千万别令我失望。” 许攸乃袁绍元老谋士,他都说行,袁绍当即欣然答应。 颜良马上表了一番决心,声称必不辜负袁绍的重托。 袁绍正要改发将令,颜良却忽然又道:“启禀主公,末将对汝南毕竟不太熟悉,所以此番前往汝南,希望能以子远先生随行。” 许攸闻言变色,他原想把颜良趁机支走,却怎料到颜良还要把他顺便带走。 颜良却有自己的如意盘算。 官渡一战的胜负关键,就在于许攸的背叛。 如果没有许攸的背叛,曹操就不可能知道乌巢的虚实,也就无法取得火烧乌巢的奇功。 而没有火烧乌巢,也就没有张郃的临阵投敌,更不会有袁军的全线溃败。 到那时,即使有荀彧和郭嘉所谓的“十胜十败”说,即使袁绍有着种种缺陷,粮尽的曹操,也只有失败一途。 官渡之战,若是内部团结的曹操胜了,那统一北方后的曹操便将更加强大不可撼动。 倘若是内部纷争不断的袁绍胜了,虽然会盛极一时,但只要袁绍一死,整个北方又会大乱,介时颜良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三国演义》中的袁绍就是在官渡之战败后不久病死,虽然说是忧郁而死,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年势已高。 所以袁绍就算官渡胜了,也活不过几年,到时候袁家的分裂必是再所难免。 便是因此,颜良才决定把许攸这个胜负的关键带走,顺便也为自己收入一位满腹韬略的天才谋士。 第八章 宏图大计 (差几名就可以上分类榜了,跪求推荐票,都尉拜谢) 许攸却慌了。 自己跟在袁绍身边,那好歹是近臣,不用吃苦,不用受累,动动嘴皮子就行。 眼下若是跟了颜良去汝南,冒着深入敌后的风险不说,还得路途颠簸,吃苦受累。 今非夕比,如今的许攸过惯了奢华闲逸的生活,已经吃不惯那种奔波之苦了。 “主公,其实……”许攸当场就想推了这差事。 话未出口,袁绍却摆手道:“子义考虑的很周全,就由子远随同你一起起汝南吧,就这么决定了。” 袁绍最喜的就是玩平衡,颜良和许攸这对搭裆,一个是河北大将,一个是汝颍士人,彼此制衡才让他放心。 许攸话到嗓子眼,却只得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袁绍已做决定,他还能说什么呢。 许攸的不情愿逃不过颜良的眼睛,他知道此时的许攸,人虽跟自己走了,但心却尚在袁绍这里,若想收服他的话,还得费些功夫。 “子远先生,此番汝南之行,就要有劳烦先生多多出谋划策了。”颜良向他拱手笑道。 “好说好说,咱们都是为主公做事,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许攸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得到袁绍的将令,颜良生怕节外生枝,当天就选定了一千轻骑南下,带着许悠一同南下。 颜良原本是向袁绍请求三千轻骑,但袁绍后来舍不得他的宝贵骑兵,只答应给颜良拨一千骑兵。 颜良便从中挑选了一千精锐骑士,而且这一千人大多都无家眷在河北,这样的话,将来颜良脱离袁绍时,也不怕他们为顾虑家眷而不肯跟从。 带着这一千轻骑兵,颜良脱离了袁军大营,星夜倍道而行,很快脱离了袁军的控制范围。 快马疾行,轻快的奔驰在中原广阔的原野上,颜良的心胸一下子也变得无比的开阔。 手握着一千精锐之士,颜良相信,只要他能顺利的抵达汝南,就能够以此为骨干,纠结起一支数量可观的兵马。 不过汝南只是颜良自立的开端,颜良最终的目的地则是荆州。 想在乱世中占有一席之地,当凭兵马是不够的,最重要的就是人才。 当年的刘备屡屡战败,却依然能够复起,就是因为他有一批忠实的文臣武将,只要这些家底在,他随时都能够重新拉起一支队伍。 以目前这种天下大势,河南中原一带,似二荀之类的王佐之才已尽归曹操麾下,袁绍手下的文臣武将,就更不可能挖到。 至于江东孙氏,已历三代,孙家手下的那批人才也不可能轻易招揽。 放眼天下,唯有荆州尚有许多蜇伏于野的人才尚未心归明主。 似诸葛孔明、凤雏庞统、马良、蒋琬、黄忠……诸多绝世的人才数不胜数,曾经历史上的刘备,正是靠着这批荆州人才,方才能够成就一番霸业。 而眼下荆州牧刘表,胸无大志,擅于养士而不擅于用士,包括其心腹蒯越、蔡瑁之类的荆州士人,都只把刘表当作一个临时的统治者,只要碰上合适的强者,这些人随时都可以另拥新主。 颜良想自己既然是盗了刘备计划,索性就盗得干净一点,荆州这块肥肉与其留着给他们,何不自己收入囊中。 轻骑疾行,不数日穿越兖州,进入徐州地界。 曹操虽名义上占据了徐州,但其地位于曹统区的最东方,大多地势力一马平川,难以设关隘。再才徐州新定,经历几番屠杀,当地人烟稀少、民心不服。故此,官渡之战时,徐州是曹操统治力度最薄弱的地方。 此时曹操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中原与袁绍对峙,徐州地方守备兵力薄弱,颜良仗着骑兵的速度,方能轻易的穿越徐州,进入到豫州所属的汝南郡。 是日清晨,队伍即将进入一条山谷。 “颜将军,前方有伏兵,且令兵马暂停前进。”一路不怎么说话的许攸,忽然间开了口。 颜良极目远望,却见前方大道旁横卧着一山,穿山而过的林道间不见片尘,一眼望去,除了林子上空盘旋的鸟雀之外,不见半个人影旗帜。 “子远先生,你何以判断前方有伏兵?”颜良狐疑道。 许攸捋着稀疏的胡子,淡淡道:“你看那山林上空鸟雀们盘旋,久久却不肯落下枝头,除非林中埋有伏兵,否则怎么会吓得这么多鸟儿都不敢落下。” 许攸嘴角上扬,流露着自信。 颜良抬头再仔细观察,山林那边的情况,果然如许攸所说那般。 “好锐利的观察力,这个许攸表面看起来无精打采,心下却如此警觉,看来我把他拐出来是拐对了……” 颜良心中佩服,暂时却也不表露出来,只令兵马且住,派了一队斥候前去打探。 不多时,斥候回报,大道两旁的林中,果然埋伏了不少人马,而且那些伏兵多头裹黄巾,看样子像是黄巾余党。 颜良又叫人寻了当地乡民来,询问这股黄巾军是何来历。 乡民称前面这山叫卧牛山,几年前被两个叫周仓和裴元绍的黄巾贼给占了,数年时间内聚了几千号黄巾兵马,附近官军无人能敌。 周仓! 听到这个名字时,颜良的心头着实一动。 《三国演义》中说此人是关羽在千里走单骑所收,当初关羽就是要去汝南寻刘备,而今自己走的又是刘备的南下路线,碰上此人也不足为奇。 这个周仓虽然统兵之能不是很强,但武艺却颇为了得,演义中关羽水淹七军时,就是他生擒了庞德。 更可贵的是,周仓忠贞不二,关羽兵败被杀后,坚麦城的他宁死不陷,最后竟然自杀。 颜良便想自己眼下正缺人才,周仓虽算不上什么才,但好在他忠心,武艺又高,若能收得他做自己的亲军护卫,倒也不失为一桩收获。 念及于此,颜良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 “传我将令,全军就地安营扎寨,今晚就在这卧牛山下过夜。” 原本面露得意的许攸,正捋着胡子,等着颜良向他求教破敌之计,谁想颜良不闻不问,却忽然下令安营。 许攸就迷茫了,忍不住道:“不过是一班草寇而已,略施小计就可以收拾了,颜将军何至于止步不前。” 他这话的意思,大概是在暗示颜良向他请教计策,却不知颜良心中另有主意。 “本将来这里是收编黄巾军,不是来剿灭他们的。子远先生赶了一天路想必也累了,不如就坐下来喝杯小酒,坐看颜某略施手段吧。” 颜良嘴角微微一笑。 他是打算收服许攸不错,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向许攸展示自己非凡之处,让许攸认识到他是一个可以效命的明主。 许攸眉宇中闪烁一丝狐疑的奇色,自从白马之一役到如今,原本那个有勇无谋的颜良,越来越让他捉摸不透。 “这个颜子义,行事沉着冷静,全然不似当初那般急躁,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许攸望着颜良的那雄健的背影,一脸的好奇。 第九章 他是你二大爷吗 (继续求票,求收藏,求包养,颜良需要你们的支持) 夜如泼墨。 营寨外的林子中,三千多人猫着身子,匍匐在草丛之中。 面如黑炭的周仓,手持大刀,冷冷注视着林外灯火通明的营寨。 “老周,你说这班河北军是不是发现了咱们的埋伏?”旁边的裴元绍一脸狐疑。 周仓哼了一声,“咱们在这条道上伏击过多少官军,何曾被识破过,我就不信河北军初来乍到就能破了咱们的计策。” 说话间,周仓紧握钢刀的手背青筋突起,丝丝杀气在他狰狞的脸上涌动。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听说河北军领军的是骁将颜良,此人武艺超群,白马一役,连关云长将军都败在他手下,你我又岂是敌手,我看这一票咱们就算了吧。” 官渡之战意义非凡,即使归周仓这等啸聚山林的草寇,也时时刻刻关心着战争的进程。 那些由北而来的路人商贩,不断的将官渡的战事传遍大江南北。 其实颜良跟关羽也只是打了个平手而已,但被人传来传去,不知多少张嘴的加工之后,一场平手之战,便传成了颜良大败关羽。 周仓素来把关羽当作是他的偶像,听闻关羽败于颜良之手,自然对颜良深为恨之。 而这也正是他一介草寇,竟然敢下山来劫一队全副武装的正规骑兵的原因。 周仓要为他的偶像关羽血耻。 “关将军乃天生神将,岂是颜良可敌,我们所听到的,定然是谣传,今夜我就要结果了这个颜良,亲手打破了这谣传!” 周仓圆目斗睁,周身杀气腾腾而起。 在他看来来,自己比关羽差之千里,如果连他都能击败颜良,关羽又焉能败于颜良之手,所谓的谣传,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裴元绍欲待再言,周仓却长刀一横,厉声喝道:“弟兄们,随我杀进营去,杀光敌人,夺了他们的马匹钱粮!” 话音方落,周仓一夹马腹,冲出了林子。 身后数千黄巾贼轰然而动,这群衣裳不整的草寇,持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气势腾腾的冲杀向了颜良营寨。 裴元绍无奈,只好也纵马而出,追随而上。 三千黄巾军势如破竹,不费吹灰之力就冲破了营寨,周仓更是一马当先,纵马挥刀直冲向中军大帐。 只是令周仓感到奇怪的是,一路所过全都是空空荡荡的营帐,不见半个敌人影子,俨然如同一座空营。 周仓心中渐渐涌上丝丝不祥的预感,他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中计。 正当这时,灯火通红的中军大帐出现在眼前,他甚至能够看到烛火之下,一名武将正秉烛夜读。 “这厮定是颜良了,管他中不中埋伏,我先一刀砍死他再说。” 周仓眼眸充血,热血上涌,拍马舞刀,大叫着就冲向帐中。 大帐之内,颜良缓缓的将竹简放下,斜眼注视着冲杀而至的那黑脸贼将,嘴角却浮现一丝冷笑。 敌将突袭而至,他却巍然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狗贼,纳命啊——” 地面上,陷坑陡现。 长刀挥起,狂扑而至的周仓,突觉身下一空,整个人便连人带马的跌入了陷坑之中。 就在周仓落坑的同时,营盘四周炮声陡生,伴随着隆隆的马蹄声,无数的铁骑从黑暗中现身,如地府脱出的修罗鬼兵一般,从四面八方冲杀而至。 扑了个空的数千黄巾兵,原本就惶惶不安的心情,瞬间便被突然杀出的伏兵打入恐惧的深渊。 这些乌合之众无论战斗力还是素质,都远非颜良手下精锐的骑兵可及,如今又中了伏兵之计,自然是顷刻间就土崩瓦解。 一千轻骑狂袭而至,如虎入羊群一般,刀锋砍向那溃逃的敌人,马蹄无情的碾过敌人血肉的身躯。 铁骑所过,血流成河。 裴元绍见周仓跌落陷坑,惊骇之下刚想上前解救,谁想敌人伏兵四周,转眼就吓得他魂飞破散。 当此关头,他哪里还顾得上同伴的性命,掉转马头就向营外逃出。 只是,为时已晚。 从大帐中走出的颜良,胯骑着黑色战驹,纵马直追而出。 颜良的胯下战马,乃是产自幽州的良马,又岂是裴元绍那劣势坐骑可比。 转眼之间,颜良已从后追至,长刀挟着猎猎锐风,化做一道扇形之面直削向裴元绍。 裴元绍听得刀风袭卷而至,奔逃之中,急是回枪一挡,运起全身的力气,试图挡下颜良这一刀。 土鸡瓦狗之徒,安可一战! “咔嚓”一声断折声响,鲜血飞涌四溅。 颜良那狂澜般的刀锋,竟是将裴元绍连枪带人,拦腰斩成了两截。 一刀斩将的颜良,拖着滴血的大刀,威风凛凛的杀入鼠窜的敌群,刀锋所过,一命不留。 片刻间的功夫,三千多的黄巾贼被杀得血流成河,只有少数腿快的,侥幸的逃回了山林之中。 杀过瘾的颜良拨马而回时,跌入陷坑中的周仓已被套钩拖出,全身绑了个结结实实。 颜良也没多看他一眼,径直走向了迎面而来的许攸。 “子远先生,这场戏可看得过瘾?”颜良一跃下马,笑问道。 许攸看着遍地的尸地,脸上明显闪烁着几分惊异之色。 他不是惊于现场的惨烈之状,而是惊奇于颜良这诱敌围杀之计。 在许攸看来,颜良勇则勇矣,却欠缺谋略。 他原以为颜良会用直接了挡的手段,用强大的实力摧垮那些黄巾贼,只是没想到,颜良却意外的使出了这几乎兵不血刃的计策。 上兵伐谋,这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 “颜将军的计策很……很不错。”许攸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显得有些勉强,却又不得不承认。 颜良哈哈一笑,转身喝道:“把那名贼将带过来。” 几名士卒将全身被绑的周仓拖了过来。 虽然灰头土脸,被绑得像个粽子一般,但这虎躯之士却一脸愤意,丝毫没有惧色。 “贼将何人,报上名来。”颜良俯视着他,冷冷道。 周仓怒瞪着颜良,厉声道:“老子乃卧牛山周仓是也,要杀便杀,老子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果然是周仓,这一身的胆气,真是跟演义中的一样。 “本将乃袁公帐下大将颜良,奉袁公之命前来统领汝南黄巾诸军,你即身为黄巾军一员,为何却反跟本将做对?”颜良质问道。 周仓得知眼前这人就是颜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你侮辱了关云长将军,老子当然要为关将军报仇。” 演义中的周仓,在投奔关羽之前就对关羽十分仰慕,这一点颜良自然是知道的。 但一想起白马时,关羽不问青红皂白挥刀就砍的所作所为,颜良心里就不爽。 耳听周仓声称要为关羽报仇,颜良就不悦道:“本将跟关羽的事,你操得哪门子的心,关羽是你二大爷么。” “关将军是老子眼中的英雄,老子敬仰他,你得罪关将军,就是得罪老子。”周仓涨红了脸,怒喝道。 周仓一口一个老子,全然不把颜良放在眼里,左右的河北将士看着都火了,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草寇千刀万剐了给颜良出气。 旁边的许攸也忍不住道:“一个不识好歹的草寇而已,何必跟他废话,一刀砍了便是。” 换成别的黄巾贼,敢如此嚣张,颜良早就一刀砍了。 不过眼前这个却不一样,这可是演义中上了榜的武将之才,在天下大半良才已归其主的时候,哪怕是眼前这么一个二三流的人才,也足以让颜良割舍不得。 “没想到这个周仓对关羽这么有基情,哼,老子就不信收服不了你……” 第十章 盲目祟拜要不得 “本将问你,你是不是黄巾军出身?” 颜良并没有理会许攸,也没有被周仓所激怒,这明知故问的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愣。 “老子就是黄巾军怎样。”周仓也愣了一下,粗声粗气道。 “很好,那本将再问你,你们黄巾军的首领可是叫作张角。”颜良又道。 左右之人愈加茫然,原本愤怒的周仓,给他这莫名其妙的问话,一时间竟忘了所怒之事。 “大贤良师之名,岂是你这样的凡夫俗子可直呼。”提及张角,周仓的神情立刻肃然起来。 颜良点了点头,“很好,你还记得张角就好,本将记得,你们的大贤良师曾经说过,天下的黄巾义士皆为兄弟,你身为黄巾一员,应该不会不记得吧。” 旁边的许攸听到这里,迷茫的眼神稍有缓和,似乎略猜到了几分。 周仓却依旧茫然,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铺陈已毕,是拿出杀手锏的时候了。 颜良便朗声道:“本将记得,当年关羽,乃是靠着跟刘备剿灭黄巾军而发迹,以关羽的武艺,死在他刀下的黄巾军何止数百,按你们大贤良死说法,关羽所杀的,可都是你的兄弟,是也不是?“ 周仓的神色一震,试图反辩颜良之词,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辩。 颜良的话如利刃之般,直接戳中了周仓的软肋。 “关羽杀你家兄弟的时候,我家袁公却在汝南为母守孝,他老人家跟你们黄巾军可是无冤无仇。现如今,你如此祟拜一个手上沾满你兄弟鲜血的人,甚至为了他跟一个与你无冤无仇的人做对,你到底是愚蠢呢,还是犯贱呢?” 颜良的嗓门也提高了八度,字字如刀,无情的割向周仓的惶然的心。 原本愤怒的周仓,那满腔的怒焰,仿佛顷刻间被颜良的话所浇灭,整个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旁边的许攸嘴角掠过一丝赞叹的笑,暗赞颜良的这一番话说得妙。 周仓虽是粗人,但并非不明事理的蛮夫,经过颜良这番话的洗礼后,他心中对关羽的那份茫目崇拜之意,渐渐的便熄灭下去。 周仓心理的变化,全都写在了脸上,岂能瞒过颜良的眼睛。 颜良当下又道:“曹操和关羽一样,都是靠着杀黄巾军起家,我看你良知未灭,如能及时悔改,归顺于我麾下,助袁公攻灭曹贼,也算是你将功赎罪,你可愿归降?” 周仓依旧低头不语。 尽管他还在沉默,但颜良看得出来,他的心思已倾向于归降,只是面子上还有些过不去。 “放开他。”颜良突然下令道。 左右部将一怔,一时没回过神来。 “我说放开他!” 颜良厉声重复了一遍,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部下们吓了一跳,忙是给周仓解开了绳索。 解除束缚的周仓从地上站了起来,神色中皆是茫然不解。 “我看你中了我的计策,心中尚有不服,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接下我一刀,我便放了你,若是不然,就乖乖的伏地请降,你看怎样?” 颜良说着,脚尖一挑,将地上的一柄钢刀踢了过去。 他这是要给周仓一个台阶下,更是要趁机向他显示自己超强的武艺。 对周仓这种粗暴武夫来说,唯有强悍的实力,才是让他信服的关键武器。 周仓接过踢来之刀,黑炭般的脸上流露着丝丝惊怒 一刀败你,何其傲慢的挑衅。 周仓再次被激怒了。 大刀一横,周仓厉声喝道:“你休得小瞧人,我周仓就跟你赌上一赌,到时你可别言而无信。“ “我颜良说话,向来言出必行,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颜良怀抱着长刀,淡淡的笑着,那副轻松的样子,全然没把周仓放在眼里。 这般轻视之状,刺激得周仓恼羞成怒,只听得一声暴喝,那铁塔般的身躯纵地而出,手中大刀挟着狂风之力,迎面向着颜良砍来。 三步—— 两步—— 一步! 周仓陡然跃上半空,借着下坠之势,明晃晃的刀锋狂击而下。 左右部下的心皆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说对方都已攻到面前,自家的颜将军怎的还不出手,再不出手就要晚了。 千钧一发间,但见颜良剑眉一横,巍巍身影如风而动。 他动作之快,以至于所有人还没看清时,手中的长刀已破风而出。 锵~~ 一声尖锐的金属交鸣,火星四溅中,一条长刀飞上了半空。 而周仓那铁塔般的身躯,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倒飞出丈许之远,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 然后,那脱手飞落的钢刀,插在了他身前。 一招破敌,颜良的傲慢,果然不是口出狂言。 颜良潇洒的作了一个收势,长刀往地上一插,负手而立,嘴上依旧是一派淡然。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接着,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众将士无不为颜良这强悍的一刀而惊叹叫绝。 此外,每个人的脸上,还闪烁着一种震慑。 那是对于颜良武力的恐惧。 倒地的周仓,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还溢着一丝血迹,显然已是内脏受创。 他充满血丝的眼眸中,更是涌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连颜良一刀也接不住。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虽然残酷,但这却是事实。 而且,颜良那一刀分明还留有余地,如果人家倾尽全力的话,此刻自己怕已没有性命再爬山起来。 周仓很失落,当他再次正视颜良时,眼神中已没有了愤怒,只剩下对颜良深深的敬畏。 他是一个祟尚强者的人。 颜良,正是一个强者。 “末将周仓拜见将军。”他忽然单膝伏地,拱手一拜。 这一拜,竟味着他愿赌服输,甘愿归顺于颜良的麾下。 颜良嘴角掠过一丝得意,却忙俯身将周仓扶住,笑道:“快快起来吧,来人呀,速将周将军扶去治伤。” 众人还沉浸在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刀当中,半晌才反应过来。 几名士卒匆忙上前,将周仓扶走。 “都围着做什么,还不快收拾残局。” 颜良一语喝醒众部属,千多号人轰然而散,忙忙碌碌的打扫起战场。 “颜将军的刀法果然惊人,不愧为我河北上将。”身后的许攸拱手称赞,看他那表情倒也真诚,似乎不是有意的恭维。 颜良摆了摆手,“有些天未跟人过招,刀法生疏了许多,让子远先生见笑了。” “将军谦虚了。”许攸干笑了几声,话锋忽然一转,“攸有件事倒是很奇怪,那周仓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而已,颜将军何故要费此周折,偏要收降于他?” 周仓忠心耿耿,颜良眼下最需要的这就是这等忠诚的心腹,又岂是许攸能看出来的。 “周仓虽是小角色,却是汝南黄巾众的一员,咱们千里迢迢来此收编他们,自然要向他们展示一下胸襟与气量,否则怎能让这些黄巾军心服。” 颜良这番话也不是专为应付许攸,这也正是他收服周仓的原因之一。 他想自立为雄,光凭一千河北兵是不够的,汝南这批黄巾军自然是他扩充兵马的最佳对象。 只是他眼下前来主持大局,仗着的依然是袁绍的威名,为了在将来脱离袁氏时,使这些将士依然能够效忠于自己,颜良就必须尽快树立自己的个人威望。 这些私下的心思,此时颜良当然不可能跟许攸实话实说。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将军心思如此缜密,这般看来,倒是许某有些短视了。”许攸自嘲道。 颜良笑而不语,摸着肚子大叫道:“这一通折腾倒把我折腾的肚子饿了,来人啊,还不快把本将那没吃完的半条羊腿拿来……” 说着颜良便转身大步入帐,一面嘶啃着烤羊腿,一面继续看他那未看完的半部书简。 帐前士卒们在填陷坑,帐外的部属们则忙着收拾残局,颜良却视若无物。 看着颜良那闲然豁达的样子,许攸眼眸中的奇色愈发浓重,口中喃喃道:“这个颜子义,行事果决不拖泥带水,但却又暗藏谋略,倒有几分曹孟德的风范,袁公与他相比,只怕也……” 意识到言有不慎,许攸忙是噤声。 第十一章 黄巾贼将 三天后,颜良率领着他的一千轻骑抵达了汝南郡治所安城。 汝南一郡位于豫州最南端,向西穿越群山可抵荆州,沿其境内的颍水顺势南下,则可通达淮南重镇寿春,逆汝水而上,数日间可深入颍川郡,兵锋直指许都。 因是汝南一带多山,当年曹操破汝南黄巾后,不少黄巾余党就逃进了山中落草为寇。 袁绍发兵南下,中原震动,这些黄巾余众们趁着曹操无暇南顾时,趁势从群山中杀出,打着响应袁绍的旗号,四处攻掠。 汝南又是袁氏老家,当地不少豪强都心向袁绍,纷纷暗中联合黄巾军。 如此内外夹击下,汝南的郡兵自难以抵挡,郡南部的几个县纷纷开城投降,郡守被杀,治所安城也落入了黄巾军手中。 颜良抵达安城时,这座治所内外已聚集近数万多黄巾军,汝南黄巾的首领龚都和刘辟也在其中。 令颜良感到意外的是,这伙黄巾军号称数万,声势浩大,但实际上能战者却不过六七千人而已,所谓的数万之众,其实还包括了老幼等不能上阵的家眷。 而且那六七千青壮战力,皆也素质参差不齐,大部分人别说是甲胄,手中甚至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所用的武器不过是削尖的木棒而已。 “就凭这样一群草寇,想要威胁许都,我看难啊……” 骑马徐徐步向安城东门,一路上,看着大道旁凌乱的黄巾营寨,许攸不断的摇头说着风凉话。 颜良心中暗笑。 汝南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过客,他压根就没打算去跟曹操拼命。 眼下这帮黄巾军虽然是乌合之众,但若能择其精壮加以训练,颜良相信,以自己的统兵能力,绝对能训练出一支精锐之师。 步入城大门时,颜良所见是一片凋零。 大街上除了黄巾军之外,看不到半个平民的影子,城中到处是破落之相,俨然被洗劫一空似的。 “汝南乃富庶之地,堂堂治所安城,怎会如此破落?” 颜良心中狐疑,但当他看到几名拎着鸡鸭,从民房中出来的黄巾军时,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很显然,整个安城,已经被这班黄巾军洗劫了一遍。 听着民房中传出的哭声,颜良心中有些泛酸。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颜良一直盘算着称霸称雄,逐鹿天下,把当初在办公室受的委屈,狠狠的发泄出来。 看到眼前景象,颜良意识到,群雄争霸,最受苦难的,却都是那些最下层的百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颜良有感而发,喃喃念叨了出了这一句后世名句。 隔着一个马头的许攸,听到了颜良的自语,心中不禁吃了一惊。 天下的诸侯武将不计其数,大多数人只是为了一己的私念在打打杀杀,能够真真想到百姓者寥寥无几。 此言若是出自于袁绍、曹操,又或者刘备口中,许攸一点都不会奇怪。 但出自于颜良之口,却给了许攸深深的震撼。 “他一名武将,却能有如此感悟,实在是了不起,颜子义啊,你还能给我带来多少意外呢……” 沉浸在思考中的颜良,并没有觉察到许攸的眼神变化,原本只想争霸的他,心里忽然又产生了另一个信念: 我要亲手平定这乱世,以仁义对待天下的百姓,让他们能够过上温饱的日子! 颜良同样知道,没有实力,妄谈仁义,那是在自取灭亡。 刘表、孔融、刘璋……这些人看起来够仁义吧,他们的仁义却招至外敌入侵,使辖下子民陷于水深火热。 欲行仁义,必须先行暴力。 舞干戚以济世,这才是真正的仁义之君。 悟明了这个道理,颜良将手中的钢刀,握得更紧。 马蹄声响起,数骑迎面而来。 “不知颜将军到,刘辟未及远迎,还请将军恕罪。”当先那头裹黄巾的武将拱手见礼,旁边另一将则自称龚都。 颜良看那刘辟,虽一身黄巾贼的装束,但眉宇间却也有几分堂堂正正之色。 《三国演义》中,刘备在汝南被曹操所败,无路可逃之下几乎自刎,生死关头,刘辟一句“容某死战,夺路救君”劝住刘备,结果却被高览所杀。 正是刘辟的拼死一战,才为刘备争取到时间,等到了赵云的援兵,救了刘备一命。 由此可见,刘辟虽然出身不好,却也心怀肝胆忠义。 “刘将军哪里话,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颜良拱手还礼,比较客气。 刘、龚二人遂陪同颜良进入太守府。 入得议事大堂,颜良假意要入客座,刘、龚二人再三坚辞,硬把颜良请入主座。 颜良也就不推辞,大大方方的跪坐下来,周仓侍立在一侧,许攸则陪坐于旁。 颜良借着袁绍之名对他二人加以抚慰,那二将则表示对袁绍的忠心,坚决听从颜良的调遣。 “两位将军既然愿奉我号令,颜某也就不客气了。”几番寒暄过后,颜良转入了正题,“我料想用不了几天,曹操就会派兵南下,以我们现有的实力,想要抵挡曹军的进攻,两位就必须要遵从我两件事。” 刘辟忙道:“请将军尽管下令。” 颜良点了点头,缓缓道:“这头一件事,请两位下令所部立刻停止扰民,不可再妄动百姓一针一线。” 大敌当前,若惹得民怨沸腾,内部生乱,又如何能全力抗拒外敌。 颜良这话方一开口,旁边的许攸就微微点头,暗赞他举措可取。 不料那龚都一听,却不高兴道:“破城掠取所需,这是咱黄巾军向来的规矩,颜将军你不让兄弟拿百姓东西,兄弟哪有热情为将军卖命。” 颜良剑眉暗凝,眼中立时闪过一丝杀机。 龚都刚才还口口声声唯他之命是从,而今却公然当着众人的面顶撞于他,这让颜良很是不爽。 只是眼下用人之际,颜良初到汝南,立足未稳,不便妄动这班地头蛇,遂将杀机暂时隐忍。 他笑了一笑,淡淡道:“汝南乃富庶之地,军需所用,自可依法向百姓征取,又何必竭泽而渔。” “颜将军说得是,咱们若是把百姓的粮食抢空了,他们定会逃亡别处去寻活路,到时候满城皆空,谁来养活咱们。” 刘辟从旁附合道。 “这个刘辟倒是有些见识,算是个人才,可以为我所用。” 颜良心中暗赞,刀锋似的目光转向龚都。 龚都被他盯得不自在,犹豫了一会,只好喃喃抱怨的答应。 颜良接着又道:“这第二件事,就是你二人所部兵马重新整编,统一听从本将调遣。” 他这是要收兵权。 刘辟迟疑了一下,依旧听令。 那龚都却腾的跳了起来,大叫道:“这怎么行,我那几千号弟兄,是我一手拉出来的,凭什么让给别人指挥?” “怎么,难道龚将军你不想听本将调遣不成?”颜良语气冷肃,手已悄然按住了剑柄。 “那当然不是,颜将军有令,我自会带着手下弟兄上阵,可要我把兵马交给别人却不行。”龚都态度也很坚决,偏不肯交出兵权。 刘辟只得从旁又劝,但劝了半天,那龚都就是不从,且还叫嚷着,若是颜良坚持如此,他就带着他的兵马拍屁股走人。 看着眼前这个咋咋呼呼,不听号令的黄巾贼将,颜良怒从心起,眼中杀机陡生。 第十二章 曹家第一将 龚都这小子,名义上奉袁绍为主,实际却只想借着袁绍的名头,堂而皇之的为自己捞油头。 这种阻挠自己大业的绊脚石,留之何用! 颜良杀意已生,当场就准备拔剑杀人。 这时,旁边的许攸却向他悄悄的摇头,暗示他不可动手。 颜良知他足智多谋,既然示意自己不杀龚都,那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心中杀念一压,颜良阴冷的表情忽然一收,豪然笑道:“我料想龚将军你也是想亲领部卒,更好的为袁公效力,我就准你所部可以不收编,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似乎就有点对刘将军不太公平……” 话音未落,刘辟忙道:“末将决意归顺将军,将军要整编末将所部尽管整编就是,末将绝无半点怨言。” 刘辟表现的很配合,很积极,颜良暗自点头,觉着此人可用。 当下颜良依着许攸的意思,将刘辟所部的四千可战黄巾军整编,至于龚都的三千多兵马,名义上虽归于颜良,但实际上却仍归其统领。 “子远先生,方才我想杀龚都那不听话的家伙,你为何阻止?” 打发走了那二人,颜良目光转向许攸。 许攸捋了捋胡子,笑道:“姓龚的这厮不服,自然该杀,不过将军若想杀他,自有千种办法,又何必自己动手,冷了这伙黄巾的心。” 许攸笑得诡秘。 颜良看穿了他的心思,他这是想要在自己面前展露自己的手段,俗话称“露一手”。 他嘴角便微微上扬,“看来子远先生另有妙计,颜某愿洗耳恭听。” “我哪有那么神,才片刻间的功夫就有妙计,就请将军耐心等等,让我好好琢磨琢磨吧。”许攸耸了耸肩。 很好,那我就给你时间,让我见识见识你许攸的能耐。 ########## 十天之后,安城以北。 尘土漫天,一队步骑缓缓的向着安城前行。 这支步骑队伍,大约有一万人左右,其中骑兵两千,步军八千。 队伍的最前方,两千多步军护送着百余辆辎重车,相距两三里后才是八千人的步骑混合军团。 大队的之中,一面书着“曹”字的大旗迎风飘扬,大旗之前,一名身披黑甲,国字脸的中年将军,正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前方。 那中年的将军,正是曹军大将曹仁。 陪同在旁的另一将,则是新上任的汝南太守满宠。 汝南黄巾军造反的消息,早传往官渡前线,最初之时,曹操并没有太过理会这股小打小闹的黄巾叛贼,但当他听闻袁绍派颜良率轻骑前往汝南,统领汝南黄巾军时,他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白马一战,颜良已给曹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颜良抵达汝南后,势必会对许都造成相当大的威胁。 曹操不敢小视,当即命亲族大将曹仁,率两千精骑从官渡主战场抽身南下,会同驻守汝南的李通和满宠,前去对付颜良。 曹仁乃曹氏宗族第一大将,所率的又是精锐的骑兵,曹操对颜良的重视可见一斑。 大队的后方,两骑绝尘而来,正是裨将军李通。 “曹将军,大军前行,将粮草辎重先行,若遇敌人突袭,岂不将粮草尽落敌手。”李通喘着气,一脸的担忧。 “此事不用你管,本将自有主张。”曹仁沉着淡定,全然没有一点警戒之心。 李通的眼中忧色愈重,忍不住再劝道:“曹将军,丞相对我等有过嘱咐,那颜良不可小觑,将军如此行军,是不是有点……” “大意”二字,李通没敢说出来。 曹仁淡淡一笑:“你想说本将大意吧,没错,本将就是要大意。” 李通脸上流露出茫然。 “李将军,辎重先行,这是曹将军的诱敌之计,你还没看出来吗。”旁边的满宠微笑着说道。 李通怔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 汝南那帮子叛贼,多以黄巾军为主,黄巾军军纪之差乃是当世公认,他们最擅长的是什么?不就是掳掠嘛。 “颜良初到汝南不久,短时间内自然是难以镇服这些黄巾军,到时那万把黄巾军一见辎重车,定会将颜良的军令抛之脑后,蜂涌的上前抢夺,到那个时候咱们趁势掩杀……嘿嘿~~” 满宠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李通终于明白,脸上不禁浮现出敬佩之色,向曹仁拱手道:“末将愚钝,真没想到曹将军早已布下这等妙计。” 曹仁冷哼一声,目光遥望安城方向,声音冰冷:“这一次本将就为丞相报白马一战的失利,让那颜良死无葬生之地!” ########## 安城北门,一万多的兵马相继出城,沿着大道向着曹军方向前进。 早在几天之前,许攸遍布天下的细作就带回了关于曹仁南下的情报,使颜良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颜良很清楚这位曹家第一大将的实力有多强。 曹仁的一生,除了晚年最后一战,出征濡须口失利外,生平几乎未尝一败。 曾经的历史上,刘备奉袁绍之命前来汝南统领黄巾诸军,同样也是被曹仁所败。 这样一个战绩几乎完美的名将,颜良绝不敢轻视。 其实颜良并不打算跟曹军死磕,他本想扩充个万把号兵马号,就避敌锋芒,直接从汝南前往荆州,仿效当年的张绣,跟刘表结成暂时联盟,在荆州站稳跟根后,再趁机夺取刘表的基业。 不过颜良想自己若就这么去了荆州,刘表还会以为是他怕了曹军,逃来荆州寻求其庇护,会轻视于他。 所以颜良决定临走之前打一个漂亮胜仗,用一场胜仗彰显自己的实力,让刘表不敢小视。 一员斥候从北飞奔而来,打断了颜良的思路。 “报将军,前方十五里发现曹军。” 颜良的神经顿时绷了起来,“敌军来了多少兵马,如何布署?” “曹军大约有一万步骑,两千人护送辎重队行军在前,八千步骑紧随其后。”斥候道。 “再报再探。”颜良一挥手,屏退了斥候。 辎重队在前?就不怕我趁机抢了他的粮草么? 曹仁熟读兵法,怎会犯这样的错误? 颜良的脑海中,很快的就浮现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旁边的许攸却在眯着眼睛冷笑。 “子远先生,曹仁此来行军有些不太寻常,你怎么看?”颜良问道。 许攸捋着胡子,眼神诡异:“将军先前不是问过我,可有妙计处置那姓龚的么,眼下攸正有一条一石二鸟之计。” “一石二鸟之计?” 颜良精神一震,再看许攸那副表情,俨然已运筹帷幄,极是得意的样子。 “这老滑头,心里果然有鬼主意,看他这得意的样子,怕是正等着我开口向他求教呢……” 看穿了许攸的心思,颜良反而没有急着向其求教。 一石二鸟,一石二鸟…… 颜良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斜瞅着许攸那诡秘的表情,琢磨着他心里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 正思索时,龚都拍马而来,兴奋的叫道:“颜将军,听说斥候发现了曹军的辎重队,咱还等什么呢,将军赶紧下令让咱们去抢了啊。” 龚都这么一嚷嚷,颜良眼眸眼豁然一亮,猛的想明白了许攸那一石二鸟之计是什么意思。 曹仁熟读兵法,岂会犯把辎重队暴露在阵前这种错误,他这分明是故意而为,为的就是想诱使本军前去抢夺。 到那个时候,阵形一乱,曹仁就可以趁乱挥军掩杀,大胜一场。 许攸的一石二鸟之计,便是让龚都出击去抢曹军的诱饵,借曹仁之手,趁机将这个不听话的黄巾贼将除掉,此为一鸟。 当曹仁跟龚都厮杀时,自己则可率主力轻骑绕道侧击敌后,一举将曹仁军击溃,此为二鸟。 “好你个许攸,果然一肚子坏水,计谋阴险得紧,可惜啊,想让我主动求你,没那么容易。” 颜良参透了许攸的计谋,嘴角微微一斜,却佯装兴奋道:“龚将军言之有理,本将就命你率本部兵马,立刻出击,前去劫夺曹军辎重粮草。” “末将遵命。” 龚都大喜,兴奋的拍马而去,心想着可算捞到了好差事,那百余车的粮草,自己要统统收入囊中,一粒米也不分给旁人。 看着龚都兴奋而去的背影,颜良却在冷笑。 第十三章 棋高一招 (离前一名就差一点,都尉拜求推荐票) 龚都没有半点犹豫,生怕颜良收回成命,或者把这美差再分给他人分享。 纵马回到本军,龚都点齐本部四千黄巾军,向着北面的曹军飞奔而去。 颜良的心中却在冷笑。 龚都有几斤几两,他的那四千黄巾军战斗力有几分,颜良是再清楚不过。 即使是颜良所率的精锐河北军,在军士为辎重所诱,乱不成阵的情况下被曹仁挥师冲击,他也对反败为胜没有太多把握,更何况是龚都所率的乌合之众。 看着前方扬起的尘埃,颜良回看了许攸一眼,此刻,这位满腹韬略的谋士,正以一种惊奇的眼神望着颜良。 许攸那眼神,分明是在惊诧,颜良竟然如此轻易的领悟了他的一石二鸟之计,而且,还毫不犹豫的就实施下去,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颜良的机谋与果断,再次给了许攸深深的震撼。 震惊之余,许攸又因为颜良没给他展示的机会,眼神中有几分失望。 一骑飞奔而来,正是刘辟 “将军,龚都所部军纪极差,末将只怕由他独去劫粮,他定会将所获统统纳入己有。” 刘辟连坐骑都不及勒住,就忧虑的大声向颜良进言。 颜良却淡淡一笑:“放心吧,此役得胜,那百余车的辎重,绝对会有你一半。” 颜良的气度淡然自信,那从容的仪态,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刘辟尽管仍怀狐疑,但渐渐却为颜良的那份大将之风所感染,心中不禁对这位来自河北的名将,更生几分祟敬。 “兵马暂停前进,且看咱们的龚将军如何立功。” 颜良长刀一横,高声道。 ########## 十里之外,曹仁驻马于土坡上,远眺着安城方向。 “伯宁,白马一役,你可亲眼见那颜良用兵?”曹仁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白马之战时,曹仁当时正负责镇守许都,并未跟随曹操出征。 至于满宠,当时却身在军中,只是汝南黄巾造反,前任太守被杀之后,他才被调任汝南太守。 “禀将军,末将当时跟随在丞相左右,并未亲历白马之战,不过末将听文远亲口说颜良如何逼退云长。” “以云长的武艺,竟然不能取胜,此人的武艺当真了不起。” 曹仁素来沉稳冷静,明断是非,他也不怕当着众将的面,亲口称赞敌方将领。 满宠却道:“白马一战我军失利,依我看并非全是那颜良厉害,这其中的偶然成份也很多。今日将军的妙计,相信定可挫败那颜良的威名,为丞相挽回白马失利的损失。” 说话之间,但见滚滚的烟尘冲天而起,似有无数的兵马正向着前方的辎重队冲来。 “将军快看,贼军前来劫粮了,看来这个颜良果然是中了将军之计。”满宠兴奋道。 曹仁沉静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八千曹军精锐步骑偃旗息鼓,避于土坡北侧,隐藏住了兵马所在。 前方龚都所率的四千黄巾军,如饥饿难耐的野兽一般拥蜂而来,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冲向了曹军的辎重队。 护送辎重队的是两千较弱的步军,曹仁事先已向领军小校暗授机宜,只稍作抵抗,两千多人便弃了粮车溃去。 龚都眼见杀退曹军,百余车的粮草尽在眼前,哪里还想着追击敌人,几千号人马便开始哄抢起了粮草。 龚都喝斥着士卒,想让让他们把粮草推回安城,送往自家营寨,只是黄巾军们见了粮食,眼睛都已经发绿,只顾着抢夺,根本不听从号令。 龚都这下有点慌了,挥枪厉声喝骂,试图镇住这些疯狂的部下,却根本无法阻止混乱继续。 连绵里许的大道上,四千多人拥挤在一起,你争我夺,呼喝喊骂声此起彼伏,甚至他们还为争夺几袋粮草,自己跟自己人打了起来。 土坡上,曹仁冷冷的俯视着那混乱场面,剑眉如刃,杀机在眼中流转。 一声锐响,曹仁拔剑在手,沉声喝道:“各军听令,突袭贼军,得颜良首级者重赏,给我杀!” “杀颜良!” “杀颜良!” 雷鸣般的暴吼声,由近向远,如波浪一般扩散开来,须臾间遍传全军。 八千精锐曹军,齐声怒吼,隆隆的杀声震天动地。 裨将军李通一马当先冲下山坡,隐藏在坡后的八千曹军轰然现出,纷纷从土坡上冲杀下去。 两倍曹军突然杀出,那四千正抢得热火潮天的黄巾军,顿时就傻了眼,第一反应就是拔腿而逃。 为时已晚。 最先看到曹军的黄巾卒转身就逃,可惜后面的同伴却还在哄抢,前后顿时就撞在了一团,四千多号人,彼此间你挤我掇,互相倾压,非倒没办法逃走,反而越来越混乱拥挤。 马上的龚都眼见曹军杀出,吓得惊恐不已,急是挥枪下令全军迎战。 从哄抢到崩败,只片刻间的时间,手下部卒只顾着逃窜,谁还会听他的指挥。 急红了眼的龚都,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中了曹军的计策,一时的贪婪,竟是将自己和四千部众带向了死亡的深渊。 悔之不及。 当先的千余曹军轻骑呼啸而至,李通纵马舞枪,势不可挡的将黄巾军拦腰撕为两截。 随后而至的曹军步兵汹汹扑来,手中的刀枪无情的斩向那些惊惶的黄巾军。 屠杀,就此开始。 龚都被截在了队伍的前边,眼见势有不利,也顾不得部下,纵马带着几骑向南夺路而逃。 杀红了眼的李通,瞧见一员贼将落荒而逃,哪里肯放过,飞马纵枪便迎面拦来。 龚都无可躲闪,只得鼓起勇气,擎枪抵挡。 但见一道血光溅上半空,两马相错飞过,龚都甚至还来不及看清对方的招式,胸中已被戳穿,闷哼一声翻身落马。 一招毙敌的李通将龚都的人头割了,拴在马背上,继续肆意屠杀。 几个来回之后,四千黄巾军已被曹军轻骑冲成数段,分别被随后而来的曹军步卒围杀。 一身浴血的李通与曹仁会合,扬着手中的枪,兴奋道:“子孝将军,你的计策果然是妙,贼军根本不及防备,被咱们杀得落花流水。” 此时的曹仁却没李通那么兴奋,他面色沉沉,心中更是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视野之中,皆是贼军步卒,全然看不到半个骑兵的影子,而他从郭嘉那里得到的情报,却是颜良乃是率两千骑兵前来汝南。 即是如此,那两千骑兵又何在? 狐疑重重之下,曹仁再四下观察,目之所及,都看不到“颜“字的旗号。 突然间,南方大道上,尘烟再起。 目之所极,三千头裹黄巾的战斗从狂雾中脱出,呼喊着杀向混乱的战场。 “这个颜良,果然有些手段……” 曹仁脸上露出一丝意外,随即却又冷冷一笑。 “凭这点小小的花招就想取胜,你可小瞧了我曹子孝!” 鹰目一睁,曹仁跃马横刀,指挥左右千余步骑,绕过混乱的战团,往南迎向那突然杀至的三千黄巾军。 激战再起。 刘辟所率的黄巾军虽众,且占了突击的优势,但战斗力的低下却让他丧失了优势。 迎战的曹军,不愧为精锐的正规军,在曹仁指挥下,虽是仓促应战,兵马又少,竟是丝毫不处下风。 激斗半晌,曹军越战越勇,刘辟所部渐渐不支,渐露败相。 当大道上万余号人混战时,一支千人的轻骑,正从北面悄悄的接近。 穿越那一片树林,颜良拍马拖刀,一跃上了眼前小土坡。 “曹子孝,让你久等了。”望着坡下混战的血腥场面,颜良嘴角微微上扬。 第十四章 力敌三将 颜良是看穿了曹仁的计策,但他更看清的是曹仁的战斗力。 历史上江陵之战时,曹仁部将牛金被周瑜数倍兵马所围,曹仁几进几重,竟是生生的把牛金给救了出来。 曹仁的统帅能力和武力,无疑都是一流的。 故此颜良推测,就算自己以龚都为饵,成功的发动了突击,以手下兵马的战斗力,未必就能一举摧垮曹军。 事实正如颜良所料,刘辟的三千黄巾军,根本就无法撼动曹军。 早有所料的颜良,便临机决断,以刘辟所部作正面突击,自己则率本部轻骑,绕往曹军之后,突出不意的发动奇袭。 厮杀正酣的曹仁,全然没有意识到,在他们的身后,一双双血腥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他们的人头。 “全军,进攻!”颜良长刀一指,厉声暴喝。 两千轻骑轰然而动,从土坡上俯冲而下,直捣曹军的腹背。 滚滚铁流,卷起漫天的尘埃,骑士们手中的矛锋齐齐的压低,黑压压一片犹如死神的撩牙。 “嗬!”一声低喝,颜良手中的长刀,如流光一般,向着迎面一名敌骑扫去。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飞上半空。 鲜血飞溅中,颜良纵马突破曹军脆弱的防线,身后一千铁骑如怒涛一般,追随着他破阵而入。 杀得正兴起的曹仁,这时才觉察到身后的异动,猛然回头间,惊见无数敌人,竟如神兵天降一般赫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百余步之外,那一面书着“颜”字的大旗,迎风猎猎飞舞。 “怎么回事?难道这才是真正的颜良?”曹仁心中骇然,那份素来从容的表情,终于被突然现身的颜良所打乱。 “子孝将军,我们中了颜良的奸计了,速速撤退为妙。”纵马近前的满宠,同样是一脸的惊色。 如此这敌人戏耍,曹仁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羞辱,恼羞成怒下的他,也不理会满宠的劝说,拔马便向那“颜”字大旗杀去。 战旗下的颜良,杀得正过瘾,蓦觉战团之中,似有滚滚的杀机袭卷而来。 斜向一瞥,却见一柄长刀,如流星赶月一般,向着颜良的胸前狠狠的劈斩而至。 锵! 火星飞溅中,勒马回身的颜良,大刀反手一横,已然架住了曹仁的长刀。 手臂上微微一震,这一刀的力道虽逊于关羽,但也颇为强悍。 一招交手,颜良便知来将武艺不弱。 “颜某刀下不斩无名之将,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颜良猿臂一抖,轻松的将敌刀荡开,同时厉声喝问。 曹仁一听果然是颜良,刀削似的脸上怒气腾腾,暴喝一声“曹仁在此,取尔狗头”,手中长刀再起,化劈为削,挟着猎猎疾风扑向颜良左肩。 果然是曹仁。 颜良知是劲敌,抖搂精神,长刀一荡,反守为攻。 钪! 空气中又是一声激鸣,曹仁尽全力挥出的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竟是生生的被颜良挡了回来。 那巨大的力道灌入全身,曹仁只觉一股大力撞入内腑,直搅得他血气翻滚,握刀的手更是隐隐发麻,虎口几有震裂的迹象。 曹仁的心神一凛,生平头一次感觉到了丝丝震怖。 自随曹操起兵以来,东征西讨半生的他,哪怕在最危险的时刻,都不曾有过一丝的畏惧。 然而,今日跟颜良交手,只区区两招,却令他心中凛然。 “怪不得关云长也奈何不了此人,原来这颜良的武艺竟如此了得,只怕比当年的吕布差不了多少。” 心中骇然的曹仁,错马之际匆忙回刀,生怕颜良急攻,急是回身相挡。 颜良却只横刀驻马,并没有趁势再攻。 “曹子孝,今日我放你一马,你回去传话给曹公,就说我颜良无心与他为敌,他大可放心的跟袁本初决战。”颜良朗声道。 颜良并不怕曹操,况且他知道,自己将来若与群雄逐鹿,定然避免不了与曹操交手。 只是眼下曹操并非大敌,颜良并不想与其结怨太深,把自己有限的兵力,浪费在同曹操的战斗中。 曹仁的眼中却在喷火,颜良的那一句“我放你一马”,在他看来是对自己公然的羞辱。 “颜良狗贼,纳命来!” 怒发冲冠的曹仁一声暴喝,纵马舞刀再攻而上。 曹仁的不识好歹也激怒了颜良,刀锋般的眼眸中杀气迸射,双腿一夹马腹,手中长刀掀起狂澜般的劲道,扇扫而出。 锵!锵!锵! 电光火石般的三招,瞬间走过。 颜良的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勉强应下三刀的曹仁,只觉内腑翻江倒海,斜瞥时,握刀的手撑处鲜血淋漓,虎口竟然已是震裂。 数招交手,曹仁已完全处于下风。 “子孝将军,我来助你!”高喝声中,又一将从战团中杀来,来者正是满宠。 曹仁见援手到来,抖擞精神再战,两人一前一后夹攻颜良。 自打白马一役跟武圣关羽过招后,颜良对自身的武艺已有相当的自信,此时一以敌二,他却无半点畏色,手中长刀舞出层层铁幕,从容的逼退二将倾尽全力的攻击。 “伯宁武艺虽不如我,但也颇有些能耐,我二人合力竟战不下此人,这颜良的武艺竟已强悍如斯……” 曹仁心中越发的震撼,颜良的刀锋却愈加凌烈,怒涛般的数刀劈至,直震得他气血翻滚,手中长刀几乎拿捏不住。 十步之外,正自镇压兵士溃败的李通,在混乱中瞥见了那三骑的交锋。 当他看到曹仁与满宠合力,竟杀不了那一员敌将时,心中亦是撼然无比。 李通旋即意识到,那武艺超凡的敌将,必定便是颜良无疑。 他急是勒马挥枪,杀将过去,口中喝道:“子孝将军,伯宁,李通来助你们二人一臂之力。” 瞬息间,人马已至,那一枪金枪如流光一般刺向颜良的背心。 颜良猛觉背后有破空之声,知是又有高手杀至,他也不回头,倾起全身之力,长刀如车轮般四下一荡。 吭!吭!吭! 三声激鸣,李通连同其余二人的兵器,皆被颜良这狂风般的一扫荡开。 那三人方被逼退,互使了个眼神,齐声大喝着又围杀上来。 战至这时,颜良首度感受到了些许压力。 若是单打独斗,这三人自然无一是颜良的对手,但此刻他们合力围攻,颜良便渐有些吃不消的迹象。 “想靠人多取胜,没那么容易!” 颜良被对手的围逼激怒,伴随着一声雷鸣般的暴喝,倾起全身之力,手中大刀如狂风暴雨般反攻而出。 一时间,那三人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力,竟似落了下风。 曹仁等大为震怖,原想合三人之力击杀颜良,却不料颜良武艺强悍到这般地步,他们非但攻之不下,反而被颜良上了上风。 那狂澜般的刀锋,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道,绵绵不断的攻向他们。 曹仁心中惧意大生,他的怒火与斗志已被颜良一刀刀的击碎,渐已蒙生退意。 “颜将军,周仓来助你。” 乱军中,周仓瞧见颜良被众人围攻,急是舞刀杀来助战。 率黄巾军冲破曹军阵形的刘辟,亦拍马赶来相助颜良。 眼见援手到来,曹仁心知再战必败,猛攻几刀,拨马跳出战团。 “颜良,今日之耻曹仁记下,他日必当取你狗头。”曹仁留下一句狠话,拨马望北撤去。 曹仁一撤,尚在顽抗的曹军立时土崩瓦解,混乱的步骑仓皇而退。 那李通反应极快,紧随着曹仁而去。 颜良的初衷只是踏着曹仁扬名,为自己去荆州搏一份吓唬刘表的资本,并不想真的跟曹仁杀个你死我活。 但曹仁那败退前的恶言,却激怒了颜良。 怒目陡睁,他拨马便欲追击曹仁。 迟走一步的满宠,生恐曹仁被追住,竟是顾不得自己败逃,勇敢的横刀拦截。 颜良刀如狂风,挟着一股股巨力扫向阻拦他的敌人。 满宠武艺较曹仁尚有不如,先前三人围攻颜良都处下风,更何况眼下单打独斗。 斗不数合,满宠刀法已见凌乱,破绽频出。 颜良瞅得一个空隙,虚攻一刀,满宠刀锋斩空,身子向前倾去。 就在这一瞬间,颜良猿臂一转,刀背重重磕在了满宠的背上。 满宠闷哼一声,身子晃了一晃便栽落马下。 第十五章 山阳满宠 颜良手下留情,没有取满宠首级。 饶是如此,仅仅只是刀背的一磕,那强劲的力道也足以令满宠喷血。 栽落马下的他,挣扎着尚欲爬起,周仓见状,暴喝挥刀上前,便欲取其性命。 血气翻滚的满宠,眩晕的视野中,那凛烈的刀锋呼啸而下。 一瞬间,满宠头脑里一片空白,万念俱灰,只以为自己命交休矣。 铛~~ 寒光闪过,那刀锋却在满宠的脑门前咫尺停下。 惊诧莫名的满宠抬头一看,却惊奇的发现,颜良竟然在最后一刻,出刀挡下了周仓落下的大刀。 颜良只轻轻一挑,便将周仓的刀拨开。 周仓诧异道:“将军,为何不让末将取了这狗贼性命?” 满宠也同样惊异,不知颜良何以不取其性命。 “败军之将,杀之无益,将他绑了带回安城吧。”颜良淡淡道。 “可是将军——” 周仓方欲再言,颜良眼睛蓦的一聚,那刀锋似的目光,迸射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令周仓心中顿时一凛。 他顿时便不敢再置疑,忙是喝下士卒将满宠绑了。 一嘴鲜血的满宠,狐疑的盯着颜良,逃得一死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颜良为何不杀他。 身为武将,临阵斩敌将乃大功一件,如果满宠有机会,他自会毫不犹豫的斩下颜良人头立功。 只是他却不知,颜良名义上虽是袁家部将,但心却早已放眼天下。 颜良不杀满宠,当然不是他仁慈,而是出于爱才之心。 在演义当中,关羽水淹七军,兵围樊城,几乎把曹氏第一大将曹仁逼得弃城而走,正是满宠的劝说,才促使曹仁坚守樊城,使曹操不致于迁都以避关羽兵锋。 正史当中,满宠不但军事才能出众,治政安民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其中魏国的食邑最终达到九千多户,而曹仁才不过三千余户而已。 满宠的才华,由此可见。 颜良正是招揽人才之际,如此极具潜力的文武全才,颜良又怎舍得轻易杀之。 杀败了曹仁,生擒了满宠,颜良还嫌不够,率着万余步骑,将曹仁败军直追出二十余里。 黄昏时分,战斗结束。 安城北面的原野上,遍枕成藉,血流遍野,到处是大片大片腥红的血沼,零零碎碎的断颅残肢散布上面,景像极是惨烈。 此役颜良虽大败曹军,但清点战场之后发现,本军的折损兵马,竟然比曹军方面还多,达到了三千余众。 不过幸运的是,损失的这三千兵马,多为龚都及其所部,这些黄巾军和其主龚都一样,多为军纪极坏,难以约束的贼寇,损失了也不足为惜。 曹军方面的损失,大约在两千人左右,五百余骑兵,一千多步卒。 颜良最高兴的,自然是获得了五百多匹良马,还有那一百余车的粮草。 身在汝南敌后,军资本就筹集不易,这些缴获的马匹粮草对颜良来说,自然是一笔极大的财富。 一战得胜的颜良,并没有再趁势北进,而是带着得胜的斗志,浩浩荡荡的凯旋归城。 胜利的消息传回安城,一城的军民无不振奋,那些原本还在犹豫不定的汝南世家豪强,眼见颜良得胜,立刻站出来表示支持袁绍,又是送粮又是送布匹的,纷纷前来犒劳凯旋而归的颜良和他的将士。 颜良在满城士民的敬仰与欢呼声中,昂首挺胸的纵马还城。 “子义将军,你看这满城的士民,看起来都很拥戴你呀。”跟随在身旁的许攸笑道。 这一场胜仗之后,许攸对颜良也改称“子义将军”,似乎主动的拉进了关系。 颜良微笑着向大道旁的士民们挥手致意,嘴上却不屑道:“他们拥戴的不是我,而是我手中的拳头。” 颜良虽然兴致高涨,但心里却边跟明镜一般。 他知道,这是一个祟拜强者的时代,想要得到世人的拥戴,靠的只有是让人生畏的实力。 许攸的心头又是一震,再看身边这个从容淡定的河北名将时,眼神流露出来的,已不单单是震撼,而是一种发自于内心的敬佩。 安城这一战,颜良用他手中的刀,还有他的机谋果断,深深的赢得了许攸的敬佩。 在众人的仰望中,颜良回到了太守府。 登堂已毕,颜良下令将俘虏满宠带上堂来。 校刀手林立两侧,大堂中气氛森森。 全身被缚的满宠被押解上来,面对着满堂的杀气,却无半分惧色,只怒瞪着颜良。 颜良俯视着他,朗声道:“满伯宁,如今你已为本将所俘,你可愿归顺?” 满宠冷哼一声,将头往旁一扭,不去正视颜良。 旁边许攸冷笑道:“看样子他也想做一个忠臣,子义将军,何不就成全了他,顺便借着他的人头震慑曹贼。” 此时的许攸,还是站在袁绍臣子的角度来考虑事情,对于袁绍来说,那些不肯投降,妄图抗拒他“天威”之徒,自然统统都该杀。 “满伯宁,子远先生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归顺是生,拒降是死,你可要想清楚。”颜良语气中渐起杀意。 满宠却依旧漠然不语,既不言降,也没有公然拒绝。 在旁人看来,满宠的不作声,就是在对抗招降,颜良却看出了另外几分门道。 倘若他真的决心为曹家殉命,一心的求死,大可一番慷慨的拒降,激怒颜良杀他。 眼下他默不作声,看似还是在顽抗,但实际心里边却在犹豫。 降臣的声名固然不好听,但人非圣贤,并非人人都能做到宁死不屈。 颜良看出了满宠的那一丝犹豫,突然之间站了起来,扶着剑大步流星的走下阶去。 他那杀气腾腾的威势,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凛。 众人皆以为,满宠的漠视惹恼了颜良,他们的将军是打算亲手斩了这不识抬举的家伙。 铮~~ 颜良汹汹上前,佩剑顺势出鞘。 所有人的心都紧绷起来,就连劝杀的许攸也将头偏向一旁,不忍心看这血溅当场的景像。 满宠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色,他显然以为颜良要动手杀他,事到临头,他只好将眼睛闭起来,硬着头皮继续撑下去,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人言满伯宁乃忠贞之士,果然名不虚传,很好,本将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忠肝义胆之士。” 颜良哈哈笑着,手中佩剑刷刷挥过,竟是将满宠身上的绳索斩断。 在场的众人,顿时就愣了住。 就连睁开眼来的满宠,同样是满脸惊异,实不明白颜良为何会在最一刻收手,而且态度还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颜将军,曹丞相对满某有知遇之恩,将军想让满某背叛丞相,只怕是……” 满宠以为颜良想用这种怀柔的手段来降服于他,便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颜良并没打算当场就收降满宠,他可没有幼稚到认为,只要自己王八之气一发,这些历史名人就对自己纳头便拜。 毕竟他所面对是的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游戏里虚拟的人物,况且即使是游戏里的武将,好歹还得关些时日,等着忠诚度下降才能劝降。 颜良便道:“降与不降,伯宁也不用急着做决定。来呀,把满将军送去休息,好好的款待,不许怠慢。” 颜良决定把满宠先软禁起来,待到官渡之战曹操一败,满宠失去了效忠的目标,那时他再归降自己,心理上也就好下台阶。 满宠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得神色黯淡的走下堂去。 一边看着颜良表演的许攸,先是费心思逼降周仓,再到今日的劝降满宠,心中的狐疑却越来越重 “这个颜子义,他的种种举动,越来越不像是袁公手下的一名部将,倒更像是一方求贤若渴的诸候,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十六章 许攸的羁绊 许攸越想越疑,眼看着堂中众人已散去,他却仍徘徊不去。 颜良见许攸那副样子,料想这位智谋之士对自己的种种举动已有猜疑,事到如今,也该是向他慢慢摊牌的时候了。 颜良便问道:“子远先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其实也没什么……”许攸干咳了几声,“如今将军既然大胜一场,何不趁胜北进,直逼许都。” “此役虽胜,但曹操仍不可轻视,我军将士宝贵,我可不想拿去跟曹操硬碰硬。”颜良淡淡道。 许攸一听这话,却是脸色一变。 你颜良是袁绍的部将,你手下的士卒也是袁家的兵,不是你颜良的私兵,你凭什么保存实力,不去为袁家卖命? 颜良这话,若是当着袁绍的面说出来,那就是“大逆不道”。 “袁公命将军前来汝南,就是让将军抄袭许都之南,不惜一切代价配合官渡主营之军,将军却因害怕折损士卒而止步不前,这若是传到袁公那里,似乎有些不太妥吧。” 许攸没敢直接质问颜良,委婉的提醒道。 “袁公是袁公,我是我,我为什么要为他折损自己的士卒?”颜良冷笑着反问了一句。 许攸神色立变,眉宇中皆是惊色。 颜良却对他的惊骇视若无睹,只淡然自若的呷着温酒。 “子义将军,你莫是想……想……想反袁公不成?”许攸结巴了半晌,方才战战兢兢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一个“反”字。 颜良的表情变得肃然起来,刀锋似的眼眸中流转着冷绝之意。 啪! 颜良将酒杯放在了案上,许攸跟着微微一抖。 “白马一役,我几乎命丧在关羽刀下,险象环生之下,方才逆转局势,为袁家旗开得胜。结果呢,袁绍却听信郭图的谗言,反要问我之罪,这样一个不辩忠奸的主公,我请问先生一句,他值得我颜良为他继续卖命吗?” 颜良字字如铁,落地有声,道出了心中的愤慨。 颜良对袁绍越来越不敬,竟是公然斥责袁绍为“不辩忠奸”,把许攸听得是心惊肉跳。 惊骇之余,许攸又面露愧色,毕竟身为汝颍士人的他,跟陷害颜良的郭图是一党。 “白马那一件事,郭公则做得是有一点过份……” “我受的怨枉就不说了,先生你追随袁绍多年,可谓是劳苦功高,那袁绍却听信逢纪的挑拨,把中了曹操计谋的责任推在先生你情报失误上,如此做法,难道先生你不感到寒心吗?” 颜良这是在“挑拨”许攸和袁绍的关系,一副为许攸叫屈的口吻。 说话之际,他一直留意着许攸的表情,从许攸的震惊的眼神中,他窥出了几分共鸣。 颜良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许攸的伤心处。 许攸的表情黯淡了下来,沉默不语,似乎无法从反驳。 这十多年来,从诛杀宦官到讨董之战,再到吞并冀州,横扫河北,许攸自问为袁绍东奔西走,功不可没。 可是这些年来,袁绍的猜忌心越来越重,脾气越来越大,对他的信任也越来越淡。 种种待遇的变化,直到黎阳大帐的那场“嫁祸”,怎么可能不让许攸感到心寒。 “袁本初外宽内忌,麾下士人争斗不休,偏他又偏爱幼子,如此这般,早晚内部分裂,以颜某之愚鲁,都不愿做袁家内斗的牺牲品,难道凭子远先生的远见,却甘心为袁家殉葬吗?” 颜良恭维了许攸一番,借机又把袁家的隐患捅了出来。 许攸神色刷的一变,如遭一记晴天霹雳,脑海里霎时间空空如也。 “是啊,袁家隐患重重,就算战胜了曹操,早晚也会陷入内乱,难道我真要为袁家殉葬吗?” 许攸的脑海中,不断有个声音在质问着他。 其实以许攸的见识,又焉能看不到颜良所说的这一切,只是他身处这漩涡之中,往往无法客观的看待自身所处的危机。 不光是许攸,多少袁家集团的文臣武将,又何尝不是。 袁家的危机,颜良这个局外人却看得清清楚楚,今日他的这一番话,正是要把许攸的给点醒。 嘴角掠过丝丝诡笑,颜良移座近前,低声道:“子远先生你是聪明人,与其为袁家殉葬,何不随我脱立袁家,你我二人携手,何愁不能在这乱世杀出一番天地。” 铺垫了这么多话,颜良终于捅破了这层窗户,打开天窗说亮话。 许攸身子又是一震,尽管他心中已有猜测,但当颜良亲口说出来时,他还是心为震撼。 他抬起头来,看着颜良那诡笑,隐隐觉着自己是着了颜良的道,稀里糊涂的就上了贼船。 “子义将军用兵如神,胸有机谋,倘若自立为雄的话,不愁开拓不出一片基业,只是攸尚有家眷在河北,若就这般背叛袁公的话,只怕,咳咳~~” 许攸苦笑着,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他的回答也在颜良的意料之中。 就算许攸对袁绍有再多的不满,对袁家的未来怀有忧虑,但他毕竟没有荀彧的那般魄力,舍不得眼前的富贵与地位。 颜良笑了一笑,淡淡道:“看来先生也是一个顾家的人,不过依颜某之计,先先留在邺城的家人,只怕是祸不远矣。” 许攸大惊,急道:“将军何出此言?” “据我所知,留守邺城的审配,与先生素有私怨,先生如今远在汝南,我料想审配必定会借着先生家人不法为名,陷害打击先生。” 颜良自信的做了一番猜测,一则向许攸显示自己的远见,二来也欲藉此来使许攸彻底对袁绍寒心。 演义和正史中,留守邺城的审配这班河北士人,就是以非法敛财为名,把许攸的子侄下狱,逼得许攸盛怒之下,投奔了曹操,献了火烧乌巢之计。 如今大的历史走向仍未改变,颜良断定他方才所说的事,定然也会照旧发生。 许攸原本惊诧的表情却回暖许多,捋着胡子笑道:“子义将军你的见识,的确令许某刮目相看,不过你连千里之外邺城中我家眷之事都能猜到,却未免有些太神了吧。” 就知道你不会相信。 如果颜良不仗着“先知”的外挂,他自己恐怕也不会刚刚所说的预见。 当下颜良哈哈一笑,“子远先生既是不信,可敢与颜某赌上一赌吗?” “怎么个赌法吗?”许攸目露疑色。 “就赌我方才的预测,如果我说对了,那先生就得留下来,助我成就一番霸业。”颜良道。 听到“霸业“二字,许攸精神微微一振。 顿了一顿,他问道:“那若将军你预测错了又如何?” “先生是去是留,悉听尊便。”颜良摆了摆手,回答极是干脆。 许攸沉默了下来。 当颜良拉他入伙时,他确实在担心,如果自己不答应,颜良是否会强行扣住他不放,若果真如此,他还真不知该如何脱身。 眼下颜良设下的这个赌局,却是给了许攸一个机会。 可是,万一颜良真的说中了呢? “怎么,许先生如此犹豫,莫非是不敢打这个赌吗?“颜良怕他不答应,顺势便言语相激。 许攸的神情立刻变得激动起来,暗忖:这颜子义粗中有细,确实有些谋略,不过他到底是一介武夫,焉能真的料事如神,我就不信他的预见力能比得过我! 几番思索,许攸傲气劲也起来了,便豪然道:“有什么不敢的,许某就跟将军你打这个赌。” 颜良欣然道:“许先生果然有胆量,那咱们就击掌盟誓。” “盟誓就盟誓。”许攸也不含糊,挥掌而出。 啪! 铁掌和白嫩的细掌狠狠一击。 “许子远,你终于还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颜良的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笑。 第十七章 重燃热血 官渡,袁军大营。 中军大帐中,袁绍满脸阴霾的盯着地图。 几个月来,他费尽了心机,用尽了各种办法,死伤士卒近万,却始终无法攻破官渡的曹营。 想当初意气风发的出兵南下,原以为可以如辗死蚂蚁一般,轻松的击败曹操这个“阉丑遗宦”。 事实却是,十万之众,被对方十分之一的兵力拒于官渡之前,寸步难进。 高傲的袁绍,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羞辱。 哗啦啦~~ 窝火的袁绍大手一挥,将案上的地图连同笔墨一并掀翻在地。 左将伺从无不色变,皆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恐被牵怒。 帐帘换起,一人步入,正是逢纪。 看着满地的凌乱,逢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掠过一丝诡笑。 “启禀主公,正南有紧急密报上呈。”逢纪上前见礼,从袖中取出一书。 正南,正是审配的表字。 袁绍心烦意乱,无心去看,摆手道:“正南有什么密报,说吧。” 逢纪将帛书拆开,装模作样的细看了半天,随后神色凝重道:“正南在书中说,许子远在冀州时,时常滥受民间财物,他的子侄辈亦常将税赋钱粮收为己用,正南经多方调查,证明属实,已将其子侄下狱。” 袁绍正在火头上,一听这话,脸色更是一阴,“啪”的便是拍案震怒。 “如今大战关头,许子远却纵容子侄为祸后方,实在是不知轻重!”袁绍怒气腾腾的斥道。 “主公言之极时,这许子远也太不懂得为主公省心。”逢纪趁机煸风点火,“属下还有一件关于许子远的担心,不知当不说说。” “快说,他还干了什么好事?”袁绍瞪着眼喝道。 逢纪凑上近前,压低声音道:“那许攸素与曹操有旧,方今两军交战,属下只怕他会念着旧谊,暗中与曹操眉来眼去也说不定。就说上回白马之事吧,他的情报失误,害得主公中了曹操的奸计,属下只怕他是故意而为啊。” 逢纪选择的时机,陷害的理由,无一不恰到好处,更是对袁绍的心思拿捏到极准。 袁绍听他这番话,顿时勃然大怒,厉声道:“我待许攸不薄,他竟然暗通曹贼,实为可恨!“ 盛怒之下,袁绍当场就下令,派人去将许攸押解回来问罪。 逢纪却忙道:“许攸掌握着细作网,倘若主公公开派人捉拿他,若给他探听到消息,提前投奔了曹操就不好了。” “那你说该当如何?”袁绍气呼呼道。 逢纪诡秘一笑,附耳向袁绍献上了一计。 ########## 汝南,安城。 距离击败曹仁已过去十天。 这十天的时间里,颜良将刘辟所部,以及龚都留下的残部重新进行了整编。 颜良择其精壮,去其老弱,最终精编出五千步军,并以袁绍的名义,任命周仓和刘辟为都尉,分统各部。 连同一千骑兵,眼下颜良总有六千步骑可用。 曹仁败归,曹操势必很快会率军前来,颜良不可以在汝南逗留太久,这六千步骑也就是他所能挖到的第一桶金。 颜良原打算率这六千步骑,尽快的离开汝南前往荆州,不过考虑到和许攸所打的赌,颜良决定推迟行期,暂时逗留于汝南,一面抓紧时间训练新编的士卒,一面派人往河北打听消息。 是日午后,颜良接到了官渡前线,袁绍派人送来的密令。 当颜良拆开那封密信一看时,脸上不禁浮现出了笑意。 他方将信合上,门外周仓便匆匆而来,拱手道:“将军,属下的人方才来报,许先生的屋里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许先生跟他交谈之后,情绪突然就变得很激动。” 这些天来,颜良一直令周仓秘密的监视的许攸,毕竟,在没有确定他真心归顺前,颜良还是得对这位智谋之士防着听。 “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啊,呵呵~~” 颜良大笑着起身,带着袁绍的密令径直前去见许攸。 推开门时,颜良看到的是一个满脸通红,咬牙切齿,愤怒之极的许攸。 他手中紧紧的攥着一封帛书,关节在咯咯的作响,仿佛恨不得将那帛书捏碎不可。 看到许攸这副样子,颜良就知道,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子远先生这般样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先生你的家眷已经遭了审配的毒手。”颜良淡淡问道。 许攸将手中的帛书撕了个粉碎,恨恨道:“审配狗贼,此仇不报仇,我许攸势不为人!” “看来我的猜对了,我倒宁愿自己是错的,也不想先生的家眷遭此横祸。”颜良叹息道。 颜良心下其实是庆幸的,许攸的家眷被害,意味着许攸袁绍的决裂近在眼前,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但当着许攸的面,他又怎能表现出庆灾乐祸的样子,那样只会让许攸感到厌恶。 许攸悲愤的脸上,猛然间掠过丝丝震惊。 他想起了那场赌约,想起了颜良的预测,此刻的他,对颜良怀有的是难以形容的震撼。 一名几个月前还被视为有勇无谋的武夫,今日却有如此不可思议的预见力,一向自诩智谋过人的许攸也输给了他,这如何能不让入场攸震惊。 “子义将军……“许攸心神已乱,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许攸那震惊的表情,颜良心中掠过一丝得意。 “子远先生,其实你错了,真正害你的人,并非是审配,你若只想着找他报仇,却是本末倒置了。”颜良意味深长道。 许攸从震惊人回过神来,茫然道:“明明是审配陷害我,我不找他报仇,还能找谁?” “看完这个,你自然会知晓。”颜良将袁绍的那道密令从袖中取出,递给了他。 袁绍在密令当中,命令颜良就地将许攸逮捕,秘密将其送回官渡大营。 许攸将那密令拆开一看,原本就愤怒的脸,刷的一下变得煞白,整个身子如风中的枯叶颤抖起来。 “袁公竟然要将我下狱!” 许攸的声音沙哑,失望的神情中更是悲愤。 颜良冷冷道:“若无袁本初的纵容,审配又焉敢将先生家眷下狱,而今他又密令我将你逮捕,谁是真正想害你的凶手,先生难道还不明白吗?” 诸般的铺垫之后,颜良发出了最强的一击。 许攸的心如被重锤一击,头晕目眩,险些就要晕厥过去。 深深的呼吸了几下,许攸好容易缓过了劲来,咬牙切齿道:“我为袁绍奔波一生,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他竟如此绝情,这般的待我,实在是薄情,可恨,可恨——” 许攸愤怒之极,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看着他这副表情,颜良知道,许攸已经对袁绍彻底的失望,这正是他所要的效果。 趁着许攸怒气尚在,颜良便道:“先生为袁绍奔波半生,却落得这般下场,我为袁绍血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却遭他猜忌。如此不辩忠奸之人,我二人若再给他卖命,岂不被世人笑我们愚蠢。” 愤怒渐止,许攸的表情渐渐的沉寂了下来,眼神中却悄然掠过几分狐疑。 虽然跟袁绍已经决裂,但许攸对是否跟着颜良混还心存狐疑。 尽管这数月间,颜良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一个明主的形象,但毕竟眼下的颜良,兵不满万,将不过周刘,若论家底,比那刘备都有不如。 许攸是在想,辅佐这样一穷二白的主公,是否会有前途? 颜良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便慨然道:“当年汉高祖以亭长出身,却创下不世的基业,何况于颜某。子远先生当年敢谋划刺杀汉灵帝,可见胆略超乎凡人,莫非今朝意志消沉,已没有了当日的雄心铁胆了吗。” 许攸的神色陡然一震,颜良的一番慷慨激言,重新燃起了他的斗志。 他仿佛感觉到沉寂已久的血液,渐渐在沸腾。 沉吟许久,许攸猛抬起头来,正视着颜良刀锋似的目光,傲然道:“天下间还没有过我许攸害怕之事,颜将军,我愿赌服输!” 第十八章 安身之地 天下大乱之前,许攸曾与冀州刺史王芬等密谋,借着灵帝巡狩河北时,兵变将其废黜,另立合肥侯为新帝,最终因事泄而失败,王芬等被杀,许攸逃亡。 那个时候汉帝权威尚在,皇帝在天下臣民中,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象征。 在那种大环境下,许攸竟敢谋划兵变废帝,其胆量之大可想而知。 如今颜良的几番相激,正是勾起许攸旧时的辉煌往事,唤醒了他陈封已久的热血。 那一句“愿赌服输”,意味着他要抛开过往的一切,终于铁了心的上了颜良这条“贼船”。 得此大才,颜良心中大喜,大叫道:“来人啊,拿酒来,今日我要与许先生不醉不休。” 当天颜良兴致大好,与许攸痛快的喝了一场,直喝到酩酊大醉方才罢休。 次日一睁开眼时,已是天光大亮。 颜良洗盥完毕,精神刚刚从迷糊中清醒过来,许攸便前来求见。 此时的许攸神色淡然,不悲不喜,与昨天多变的情绪大不相同,看起来又恢复了运筹帷幄的那份谋士气度。 “将军,昨夜我思索了一宿,觉得汝南非是久留之地,咱们还得尽快离开此地,别寻安身之处。”许攸拱手道。 天才谋士不愧是天才谋士,这么快就进入了状态。 颜良感到很欣慰,便道:“先生所说,正是我这几日来所想,不知先生可有什么想法吗?” “将军欲成一番霸业,必得先有成就霸业的根基,攸心中倒有一块合适的地方,只是不知将军愿不愿意去。”许攸捋着胡子道。 颜良笑道:“我心里也盘算着一个地方,倒不知跟先生想的是否一致。这样吧,咱们把这个地方各写于掌心,然后再同时打开,看看英雄所见,是否略同。” 许攸好奇心起,便赞同颜良的提议,取了笔墨来,各写了心中所想于掌心。 二人将手掌各自伸出,彼此对视一眼,同时将五指缓缓的松开。 荆州。 颜良表情平平,似乎对此早有所料。 许攸脸上却流露的惊叹,看着颜良掌心那粗犷的“荆州”二字,许攸隐隐觉得,颜良似乎早就盘算好了一切。 “将军,莫非你向袁绍主动请缨前来汝南,为的就是趁机脱离袁绍,好有机会去取荆州吗?”许攸惊奇的问道。 颜良笑而不语,默认了许攸的猜测。 许攸的脸上再度浮现出深深的震撼,那是对颜良深谋远虑的叹服,叹服之余,更平添几分信心。 辅佐如此深谋远虑,英武雄略之主,何愁不成一番事来。 二人观点相同,均认为刘表乃守成之辈,荆州士人表面上看起来归附,实则都在各怀鬼胎。 计议已定,几天后,许攸安插在许都的细作发回情报,曹操已暗调官渡前线之兵,打算亲征汝南。 颜良不愿跟曹操消耗他宝贵的兵力,当即做出决定,率六千步骑,许攸、周仓、刘辟文武,以及俘虏满宠离开汝南,倍道前往荆州。 兵马星夜兼程而行,五日之后,前锋进抵荆州所属新野。 荆州一地,下辖南阳、南郡、江夏等七郡,这新野隶属于荆州最北边的南阳郡。 南阳郡下辖三十六县,原本是荆州人口最多的一郡,其治所宛城甚至一度还是荆州的刺吏部所在。 刘表入主荆州后,考虑到宛城离中原腹地太近,害怕被战火波及,方才将州治迁往了襄阳。 早些年时,宛城一直为张绣所据,刘表利用其来对抗曹操的威胁。 官渡之战前,张绣投降了曹操,刘表失去了包宛城在内的南阳北部大部分土地,刘表便只好将南阳郡治所迁至新野。 欲夺荆州,必先夺新野,敲开这座荆州北部的大门。 颜良正思索时,一骑斥候飞奔而来。 “报将军,前方三十里发现荆州兵马,人马约有万余。” “刘表的反应还很快嘛。”颜良的剑眉微微一动,喝问道:“可知敌将是何人?” “据末将打探,敌将乃是刘表麾下中郎将文聘。” 文聘!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颜良的心头微微一动。 演义中的文聘,可是击退了魏延的人物,其武艺相当的了得。 正史之中,文聘为魏国坐镇江夏,数度挫败吴国的进攻,可谓功劳着著。 刘表重文轻武,手下没几个可堪大用的大将,文聘算是其中之一。 只可惜文聘前半生在刘表的手下,始终都没什么露脸的表现,直到降曹之后,才为曹操重用,大展才华。 “文聘不被刘表重用,心中多半会暗有怨言吧,这一点倒可为我所利用……” 颜良心中已经在盘算着如何收服文聘。 旁边许攸却道:“这个文聘也没什么名望,咱们略施小计,击败他应该不是难事。只是我们手中毕竟兵少将寡,若是惹得刘表起大军前来抵挡,到时只怕……” 听得许攸小看文聘,颜良不禁心中暗笑。 颜良所拥有的先知,优势就在于预知历史的走向,还有那些名人的性格和能力。 许攸虽智谋过人,但大多数时候,却只能通过名声、战绩这等表面的情报来推判一个人能力。 不过许攸后半段话颜良却很赞成,刘表虽然不是什么雄主,但能力还是有的,况且手下还有十多万的带甲之士,自己想凭着六千步骑就一口气吞下荆州,显然是不太靠谱。 如果刘表真的那么草包的话,早就被曹操灭了,又何能撑到今天。 权衡到这些,颜良便微微点头:“先生所言极是,刘表势大,想要吞并其基业不可急于一时,先得在荆州立稳脚根,然后再徐徐图之。” 许攸暗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颜良急于求成,妄图以武力强取荆州,眼下见颜良听得如此,便不禁为颜良的沉着和冷静而敬佩。 “目下咱们尚未公然背判袁绍,而刘表至少在表面上宣称支持袁绍,我以为,咱们倒可以在这一点上做文章。”许攸捋着胡子,笑得有点诡秘。 “先生有什么妙计?”颜良眼眸一亮,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其实颜良心中早已盘算好了一套大略,他隐约猜测许攸多半跟自己想得差不多,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现下许攸既是是自己的谋士,就得给他施展的空间,让他感到在自己手中,能够有用武之地。 许攸便不紧不慢,略显得意的将他的计策道出。 许攸认为,他们可打着袁绍的旗号,借着结联刘表为名,仿效当年张绣,向刘表提出屯驻于荆北,由颜良出力,刘表出粮,联手对付曹操。 刘表不敢得罪袁绍,又不愿直接与曹操发生冲突,如此两相权衡之下,他就只有接受颜良的联合请求。 如此一来,颜良便可堂而皇之的在荆州落脚,趁机扩充势力,收买人心,然后再肆机徐图荆州。 听罢许攸洋洋洒洒的一番妙计,颜良心里笑了。 许攸的计策,正是他所想。 颜良“剽窃”了刘备的计策脱身前来汝南,自然要“剽窃”得更彻底一点,历史上的刘备就是靠着依附刘备发展势力,经营人脉,为最终打下荆州奠定了基础。 不过颜良却不是单纯的山寨,而是进一步的改良。 其一,他要像张绣那样,争取到和刘表同盟的地位,而非刘备那样的附属关系。 其二,他更不会像刘备那样,苦等多年,等到刘表挂掉都不敢出手,一旦羽翼丰满,他会毫不犹豫的跟刘表翻脸。 “先生的计策,甚合我意。”颜良表示了赞同。 许攸越发得意,便道:“既是这样,那这仗也就不必打了,咱们就暂且安营,尽管派人前往襄阳同刘表谈判。” “不,这仗非打不可。”颜良语气中杀气渐露。 许攸一怔,表情顿时有些茫然,“将军既然也同意跟刘表联盟,却为何还要动武?” 颜良冷笑一声:“想跟刘表这个滑头联盟,光靠袁绍的名头是不够的,还得靠这个。” 刀锋似的目光陡然一凝,颜良将手中的长刀握得更紧。 第十九章 谈判是打出来的 (求收藏啊,过往的看官顺道收藏一下吧,养肥再杀也可以,新人不易啊) 刘表确实是个名符其实的老滑头。 当年他先是靠张绣屯兵南阳,抵挡北面的曹操。后来刘备来投,他又把刘备安排在新野,继续替他抵挡曹操。 有此二人为他看门守院,十余年间,刘表几乎没有跟曹操有过正面交锋。 张绣乃是西凉军阀的一员,手下更有数万西凉雄兵,其叔父还有汉廷所封车骑将军的头衔。 至于刘备就更不用说,来投奔刘表时,已是名满天下的刘皇叔。 而眼下的袁绍,虽然还挂着袁绍部将的名头,但无论声名、地位还是实力,都是比不得那两个人的。 刘表手握十万雄兵,又焉能乖乖的开门迎客,和只有六千兵马的他联盟呢。 所以,颜良决定先兵后礼,打一仗给刘表点颜色看看,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实力,然后再把他逼到谈判桌上来。 许攸却还没有领会颜良的意图,表情一时间有些茫然。 “不打一仗,让刘表见识一下我的厉害,他能放下身段来跟我结盟吗。”颜良解释道。 许攸恍然大悟,目露敬佩之色,赞叹道:“没想到将军想得这么周全,嗯,这一仗看来是非打不可。” “不但要打,还得打得漂亮,打到刘表心服口服,主动找我来谈判。”颜良语气豪然,刀锋似的眼眸中闪烁着凛烈的杀气。 “仗要打的漂亮……这样的话,那得好好的谋划一条计策才好……“ 许攸捋着胡子喃喃自语,不多时,那眯成一条线的眼缝,便掠过一丝诡秘的笑。 ########## 三十里外,一支万人的军队正在疾行。 那一面“张”字大旗下,一员浓眉武将正冷峻的极目前方,正是刘表帐下将领文聘。 一骑飞奔而来,尚未近前时,那中年的儒生便大叫道:“文将军,速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安营扎寨。” 文聘回头一看,来者乃是刘表麾下最信任的谋士,蒯越蒯异度。 “我们要赶在敌人之前,抢占前方的有利地形,怎能在此安营?”文聘质问道。 蒯越勒住了坐骑,大声道:“颜良乃袁本初部将,此番前来未必就是与我们为敌,你忘了主公交待过我们,不得擅自与对方起冲突了吗?” “可是……“ 文聘欲待再言,蒯越却一挥手打断,不悦道:“主公命我为监军,你只需听令便是,何须多问。” 蒯越的命令式的口气,听得文聘很不舒服,但他却不得不听从。 当年刘表单骑入荆州,靠的就是蒯家和蔡家两大豪族的支持,方才能有今天的基业。 刘表投桃报李,对蒯氏一族也给予了充分的信任,荆州的军政大权,几乎都付之于蒯越和蔡瑁二人。 文聘不过是荆州末等豪强出身,名虽为这支军队的统帅,但指挥权却实际上掌握在监军蒯越手中。 无奈之下,文聘只得下令就地安营。 几个时辰之后,文聘接到了斥候的回报,言是颜良军在二十外停止了前进,同样安营扎寨。 紧接着,颜良军就派来了使者,声称是奉了袁绍之命,前来与刘景升联合,共同讨伐曹贼。 大帐中,蒯越看着颜良的手书,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颜良此来并无敌意。” 文聘却狐疑道:“那颜良先夺汝南,再败曹仁,不趁胜北攻许都,却反而弃了汝南前来荆州,末将以为他此举甚是可疑,还是不可轻信才是。” “颜良不过袁公帐下一武将,就算有些能耐击败了曹仁,又能玩什么花招,难道他还敢仗着几千孤军就来攻我荆州不成?” 蒯越冷笑着,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似乎在为文聘方才的话感到可笑。 文聘的眉头暗皱,心中有苦水,却只能默默的吞下。 ########## 日落时分,颜良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颜良正注视着案上的荆州地图谋划蓝图。 那幅地图上,荆州山川险要,每一处都画得清清楚楚,而这幅图正是出自于许攸的杰作。 许攸是南阳人,南阳正属于荆州。 不久之前,当许攸决定登上颜良这艘“贼船”时,他便花了一夜的功夫,为他熟知的故乡画了这幅地图。 凡用兵,讲究的是上知天时,下知地利。 大多数时候,天时这玩意儿不是那么好预测,地利就成为了最重要的客观条件。 颜良看着地图上通往新野的那一条条道路,嘴角微微扬起,心中暗生了计策。 帐帘掀起,许攸兴奋而入。 “将军,我的计策已奏效,该是看你发威的时候了。” 许攸笑的得意,将一封书信奉给了颜良。 颜良接过那信一看,脸上也露出丝丝的冷笑。 那是蒯越的回信,信中言语十分的客气,表达了蒯越的友好,并称已派人飞马回襄阳报知刘表关于颜良前来联合之事。并且,为了表示友好,稍后还将派人前来送上酒食,以尽地主之谊。 “荆州军没有抢占有利地形,现下还派人来劳军,显然是那蒯越已被将军的那一封信所迷惑,攸以为,将军眼下就可以率轻骑抄小路,直取新野。” 许攸捋着胡须,洋洋得意的说道。 新野东北一带多山,其间有数条小路通往新野,许攸年轻时曾在此游历,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 眼下蒯越和他的一万多荆州军,已尽在此与颜良对峙,新野城必然空虚,加之蒯越已为颜良打着袁绍旗号的所谓联合所惑,多半放松了戒心,这个时候,正是奇袭新野的绝佳时机。 看着许攸那志在必得的样子,颜良却只淡淡道:“先生之计虽妙,但对手也不是草包,先生就不怕被对方识破了吗?” “蒯异度这厮我还不了解,此人长于大略,短于奇谋,就凭他,能识破我的计谋才怪。”许攸不屑的一哼。 许攸对蒯越的分析可谓一针见血,颜良倒也同意。 正史里刘表只身来到荆州,正是凭借着蒯越为其谋划的大略,方才平定荆州。 而演义里,蒯越的表现除了算计刘备,就是劝说刘表归顺曹操,除此之外再无可圈可点的表现。 若说蒯越能识破许攸的计策,颜良还真不太相信。 不过,颜良顾虑的却不是此人。 “先生只记得有个蒯越,却忘了荆州军中,还有个文仲业吗。”颜良道。 “文仲业?” 许攸眼睛那么一眯,表情有些茫然,似乎一时片刻想不起这是哪位人物。 回忆了半晌,许攸才恍然道:“你说的是那个叫文聘的武将吧,我好像听说过刘表帐下有这么一号人物,不就是一个无名的武夫而已,蒯越都识不破我的计谋,何况是他。” 许攸的言语轻蔑之极,完全不将文聘放在眼里。 颜良心中却在冷笑,心说你又怎会知道,文聘是一块埋在沙里的金子,只是暂时未遇明主,无法绽放他的光芒而已。 “先生,永远不要小瞧武夫,你别忘了,我颜良也是一名武夫。”颜良嘴角微微斜扬。 许攸一怔,忙是讪讪笑道:“攸一时失言,还望将军恕罪。攸的意思其实是想说,那文聘一个无名之辈,又怎能跟将军相提并论。” 颜良的胸襟,又岂会就这件小事责怪许攸。 他将目光移向了地图,沉思了起来。 许攸不敢再作声,只小心的打量着颜良的表情,那份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越发的让他感到深不可测。 忽然间,颜良指着地图上角问道:“此处地形,先生可清楚?” 许攸仔细看了一看,“这里通往新野的大道和几条小路的交汇口,地势已经比较开阔。” 嗵! 虎拳重重的击在了那一角上,颜良剑眉如刃,冷冷道:“就是这里了,本将就在这里给刘表好好的上一课,让他领教领教我颜良的厉害。” 第二十章 天时地利 入夜,荆州军营。 文聘扶剑驻立在辕门,极目远望着东北方向,隐约可见闪烁不定的灯火,那里正是河北军的营寨。 他脸色冷峻,目光中始终闪烁着某种不安。 马蹄声起,数骑斥候飞奔而来。 “禀将军,小的刚刚打探到,河北营中大约有千余轻骑趁夜而出,望西北的小道而去。” 文聘神色立时一变,口中惊道:“西北的小道通往新野,莫非颜良这厮想偷袭新野不成!” 先前之时,文聘就一直怀疑颜良的动机,故而瞒着蒯越,私自加派斥候,严密的监视颜良军的动向。 却没想到,他的怀疑真的变成了现实。 得知这个惊人的情报,文聘不敢迟疑,急匆匆的赶去见蒯越。 “颜良是奉袁公之命而来,得罪不得,若是把他留下来,请神容易送神难,也不是件好事,还真是头疼啊……” 帐中的蒯越,尚在凝眉苦思着。 “蒯别驾,大事不好。”文聘顾不得通传,掀起帐帘便大步而入。 别驾乃是州牧属官中文吏之首,位高权重。 正在思索的蒯越被打断了思路,眉头微皱,不悦道:“何事大惊小怪?” “方才斥候有报,那颜良率轻骑抄小路偷袭新野去了!”文聘拱手道。 “什么?” 蒯越大惊,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方才的驾子一扫全无。 文聘沉声道:“末将早觉得那颜良可疑,如今情报确凿,那颜良果然心怀不轨,若是让他攻破了新野,襄阳必将危矣。” 蒯越神色愈来愈凝重,他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震惊之余又有几分愧色,似乎为自己先前决策失误而汗颜。 “请别驾下令,让我率全军急攻敌营,只要击破了颜良大营,就算他攻破了新野也将腹背受敌,区区一千骑兵,只有被困死于新野。” 文聘慨然请战,蒯越却摇头否定了他的建议。 尽管他知道文聘言之有理,但若蒯越接受了他的意见,到最后就成了自己决策失误,酿成危情,却由文聘力挽狂澜。 作为刘表麾下头号重臣,蒯越绝对接受不了这颜面上的损失。 沉吟半晌,蒯越故作从容道:“新野城险,颜良一千骑兵未必就能攻下。我命你速率四千步骑回援新野,内外夹击,剿灭颜良。” “别驾……” 文聘欲再言,蒯越眼睛一瞪,喝道:“你难道还敢质疑我的军令不成,若再稍有耽搁,遗误了军机,这罪名你担当的起吗!” 这般一喝,文聘哪敢再言,只得暗叹一起,转身匆匆出帐。 半个时辰之后,一支四千人的荆州军急匆匆的离开了大营,沿着大道向新野县急行而去。 ########## 东方发白,旭日初升。 金色的朝霞刺破朦胧的晨雾,为起伏的山丘染上了一层金边。 颜良匍匐在草丛里,嘴里嚼着一根枯草,目光炯炯,目不转眼的盯着山坡下的大道。 在山坡的后面,一千骑士静静的驻立,身边的战马都已被包住了嘴巴,一千多人马如石像一般矗在那里,安静的可怕。 大道的尽头,尘土渐起,地面隐约有微微的震动。 颜良拨开草丛,极目远望,视野之中,一支急行的队伍,正渐渐的清晰起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颜良看清了那面飘扬的大旗,上面赫然书着一个斗大的“文”字。 “果然是文聘,很好,就用你为我在荆州立威吧。” 颜良呸的将草根吐出,一跃而起,头也不会向后微微的抬手。 肃立在坡下的周仓,急是把颜良的黑色战驹牵了上来。 颜良翻身上马,接过周仓双手捧来的大刀,朗声道:“传令下出,全军上马,准备随本将大杀一场。” 马前这虎熊之士顿时兴奋起来,急是奔下山坡,传达颜良的号令。 早就等到不耐烦的骑士们,热血立时沸腾起来,一千多人纷纷上马,井然有序的策马上了山坡。 时间正好,四千多荆州军匆匆的坡前经过,全然没有觉察到,大道旁的山坡上,一双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正狰狞的注视着他们。 这才是颜良的计策。 颜良深知文聘非是寻常之辈,许攸的这条偷袭新野之计,也许能瞒得过大意的蒯越,却未必能瞒得过文聘。 新野是荆州门户,蒯越必不敢失,自然会命文聘率军由大道回援。 他们却万没有想到,颜良并没有直奔新野而去,而是埋伏于这道路交岔口,坐等截击回援的荆州军。 这交岔口地势平坦,附近又有这么一片山丘高地可为骑兵提供俯冲之势,简直就是一个绝佳的骑兵用武之地。 守候了大半夜的颜良,终于等到了他的敌人。 “颜家军的将士们,让荆州的蛮子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冲啊~~” 一声洪钟般的高喝,颜良一马当先,向着坡下的敌人疾冲而去。 身后那黑压压一片的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追随着他们的主将袭卷而下。 大道之上,四千疾行的荆州军,瞬间便陷入了惊惶混乱之中。 策马奔行的文聘,脑海里还在思考着如何克制颜良的骑兵,他却做梦也没有想到,颜良军会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难道敌人偷袭新野是虚,截杀我的援军才是实?这个颜良不是有勇无谋吗,却怎么会——” 震惊的文聘想不下去了,滚滚铁骑狂冲而来,须臾间已至百余之内,他已经没有时间再思考。 “快,全军结阵,准备迎敌。”文聘挥舞着钢刀,厉声的喝令着惊惶的士卒。 野战以步敌骑,唯有结阵迎敌,方才有一丝希望,文聘深知其理。 他手下这四千步军,乃是自己亲手训练,面对着敌人的突袭,虽然惊惶,但在文聘的指挥下,还是极力的稳了下来,仓促的构建起了军阵。 纵马狂奔的颜良,原以为敌人会当场被他的威势吓溃,眼见这些荆州军非但没有溃散,反而迅速的结成了军阵,颜良心中不禁有些意外。 “这个文仲业,果然有些能耐,算我没看错你。”颜良心中暗赞,嘴角却又泛起一丝冷笑,“只可惜,你遇上的对手是我颜良。” 东升的旭日射出万道金光,那一千骑士,如同身披金甲,反射着耀眼的金辉。 指向天际的刀枪齐齐放下,金光流转的寒刃,如同一排排死神的獠牙一般,闪烁着狰狞。 原本准备迎敌的荆州军,却被扑面而来的朝霞刺中眼睛,根本无法看清楚敌人的来势,只能用耳朵听那隆隆而近的喊杀声和马蹄声。 同样睁不开眼的文聘,此时心中更是大骇。 他这时才意识到,颜良之所以从东面山坡上杀来,正是为了形成顺光之势。 阳光刺激下,荆州军的弓弩手根本无法准确射击,失去了弓弩的远程打击,又焉能阻挡住骑兵的冲击。 “天时地利把握得如此纯熟,这颜良的用兵手段,竟如此了得!” 惊骇之余,滚滚铁流已汹汹而至。 伴随着一声雷鸣般的暴喝,颜良纵马高高跃起,如神将一般从只顾遮目的荆州军头上越过。 落地之时,手中的钢刀毫不留情的斩向那些惊恐的敌人。 第二十一章 荆州人的震撼 颜良就如同最锋利一把剑,如破败絮一般,轻易的撕开了荆州军的防线。 追随在他身后骑士们,如出笼的野兽,蜂拥而入。 四千荆州军就如同是一面脆弱的玻璃墙,一点被击破,整面墙随之四分五裂。 喊杀声,惨嚎声混成一片。 鲜血在飞溅,铁骑所过,无数的残肢断颅四散横飞。 颜良纵马如飞,马蹄过处一命不留,无可匹敌,直奔大旗下的文聘而去。 两马相错,钢刀呼啸而出,化成一道半圆形的铁幕,其势犹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挟着猎猎风声轰向文聘。 文聘的心头,一股前所未有的恶寒在疯狂的流转,他虽算不上绝顶高手,但也看得出敌人这一刀有多强悍。 避无可避。 不及多想,文聘急是擎刀横挡。 吭~~ 火星四溅,两柄钢刀相撞,激鸣之声震动四野。 刀上的劲力排山倒海般灌入身体,文聘只觉五腑震动,气血翻滚,手中的刀柄险些握之不住。 “天下间竟有如此强悍的力道,此人莫非就是那颜良不成?” 惊异之际,两骑错马而过,文聘急是压制翻滚的气血,回身横刀,生恐颜良杀招再来。 拨马回身的颜良却并没有再出手,而是以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对面这惊骇之状。 “对面那人,可是南阳文仲业?”颜良大声喝问,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文聘趁机喘了口气,暗中平伏气血时,高声道:“本将正是文聘,你可是河北颜良?” 果然是文聘。 听得对方报上家门,颜良微微点头,目光中掠过几分欣赏。 演义中的文聘,若论武艺,也只不过是个二流水平,颜良若真有心要他命,自然不在话下。 方才那刀,颜良只不过使出了四成力道,为的只是试探一下文聘的武艺,而文聘的武艺似乎比他想象中还是要高一点。 至于文聘,得知眼前这敌将,竟真的是颜良后,心中的那种震撼更加强烈。 他半生为刘表效忠,几乎从未离开荆北这片土地,更不曾与当世的高手过招。 原本的文聘,自认自己的武艺出众,足可与当世英雄匹敌,今日与颜良交手,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太过于自大。 看着一脸震惊的文聘,颜良淡淡道:“文仲业,胜败已定,何必再战,下马归降吧。” 震惊之中的文聘,一瞬间就被激怒了。 “狂傲之徒,莫要以为我荆襄无人,文某与你决一死战!”暴喝一声,文聘拍马舞刀杀了上来。 血性的汉子,我喜欢。 颜良一声大笑,猿臂一手,钢刀化做铁幕横扫而出。 再度交手,文聘那倾尽全力的一刀,却被颜良轻松的挡下。 颜良那铁塔般的身躯巍然不动,而文聘却浑身一颤,几乎在马上坐之不住,双腿猛夹马腹才勉强的稳住身形。 颜良没功夫再拖延,低啸一声,刀锋便如狂风暴雨般挥洒而出。 他固然欣赏文聘,想要收服此人,正是因此,才更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在这个崇拜强者的时代,唯有先摧毁对手的自尊,方才能让他心生敬畏。 颜良一旦认真起来,文聘顿时便招架不住,不出十合便刀法凌乱,破绽百出。 “这个颜良,不但力道惊人,刀法也如此了得,我当真是小看天下英雄了……” 文聘心中既惊又惧,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全然已无方才的怒意,只剩下苦苦的支撑。 二十招一过,颜良陡然间一震暴喝,长刀反手扫出。 锵~~ 一声巨响,文聘抵挡不住,连人带刀竟被从马上拍飞出去,重重的摔落于地。 口喷鲜血的文聘,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时,颜良已驱马近前,刀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着那傲然冷峻颜良,文聘万念俱灰,只能自认技不如人,便也不再挣扎,只闭上眼等着挨那一道。 颜良嘴角掠过一丝笑,却将长刀一扫,喝道:“来人啊,先把这败军之将给我绑了。” 在旁掠阵的周仓急是率众上前,将文聘绑了个结实。 此时见得主将被俘,原本就军心大乱的荆州军,更是没有了抵抗的意志。 四千多号人马,被杀得七零八落,死伤大半,竟有两千多号人马,皆伏地请降。 看着遍地伏跪的俘虏,颜良心道:“看来荆州军果然有投降的传统,怪不得历史上曹操大军南下,全部跟着主子刘综投降,竟没有一个站出来反抗的,刘表啊刘表,你真是个悲剧……” 鄙夷之际,周仓已将文聘押了过来。 “文将军,颜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让你受委屈之处,还望见谅了。”颜良微微笑道。 文聘怒道:“你打着联合的旗号侵我州郡,杀我将士,还说什么不得已而为之!要杀便杀,我文聘岂会怕你。” 文聘的刚烈令颜良愈加的欣赏,心中暗叹如此忠勇的将才,刘表竟不知大用,实在是有眼无珠。 颜良哈哈一笑,不屑道:“天下大乱,强者为尊,刘景升的基业不也是空手套白狼,从别人的手里抢过来的么,仲业你这话可是有失见识了。” “你——”文聘辩才不如他,一时被他呛得无言以辩。 颜良也无心跟他多费唇舌,想办法收服他还是以后的事,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蒯良和那六千多荆州军,还在等着他去收拾。 当下颜良便分兵一半,令周仓率五百轻骑,换了降卒的衣甲,带着文聘西向去骗取新野城。 颜良自己则率五百轻骑,驱赶着那两千多荆州降军,一路东去,望着荆州军大营而去。 近午时分,颜良终于看到了敌军大营。 此时,大帐之中的蒯越,尚在谋划着应对之策。 在他看来,文聘只要回援及时,定能挫败颜良的偷袭新野之计。 虽如此,但颜良的这一招计策,让自己颇伤颜面,恼火的蒯越打算上刘表进言,再发数万大军北上,将颜良彻底的逐出荆州。 帐帘掀起,副将惶恐而入。 “禀别驾,文将军被颜良半路截杀,我军大败,眼下颜良兵马正杀从西面杀奔大营而来。” 蒯越大惊失色,一瞬间的震惊,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这怎么可能,难道说,颜良偷袭新野是假,伏击援军才是真正的目的不成?” 蒯越口中喃喃自语,额间冷汗直流,自打效忠于刘表之后,他还从未遇上如此措手不及的时刻。 蒯越不愧是一流的谋士,震惊过片刻后,激荡的心情很快就平伏下来。 他凝眉沉吟了片刻,果断的做出了一番部署。 手中的六千兵马,分两千于营之东,防止对面的河北军主营趁机发动进攻。 蒯越本人则亲率四千兵马,迅速的布署于大营之西,以应对颜良军的突击。 “没想到这个颜良如此诡计多端,哼,那又怎样,我料你不过几百骑兵而已,伏击文聘便罢,想要硬冲我的大营,岂是那么容易。” 驻马于营栅边,静静远视的蒯越,一脸的淡然自信。 远方尘土大起,兵马渐近。 “弓弩手准备!” 蒯越微微一喝,千余弓弩手弯弓搭射,森森的箭矢瞄向了对面渐渐清晰的敌人。 蒯越嘴角扬起丝丝冷笑,他相信,只要颜良敢纵马冲营,他的这些训练有素的弓弩手,足以将颜良和他的骑兵射成刺猬。 尘雾越近,当雾中的敌人,如鬼魅般从中杀出时,蒯越原本自信的表情,陡然间变得惊骇无比。 第二十二章 人肉盾牌 (本书有已签约,大家可以放心收藏,不过暂时没推荐,裸奔冲榜,全靠大家投票啊,都尉拜谢) 营外的旷野上,数不清的士卒在狂奔。 那些身影却不是蒯越想象中的河北骑兵,而是他自家的荆州士卒。 两千多荆州降卒,如同受惊的羊群一样,被紧随在后的五百河北骑兵驱赶。 颜良纵马奔行,看着眼前抱头鼠窜的降卒,嘴角暗暗扬起丝丝冷笑。 蒯越虽算不上什么良将,但到底也有些谋略,且其手中尚有六千荆州步骑,自己这五百骑兵,若是野战或许还是取胜之机,但若是强攻敌营就胜算无多。 所以颜良就灵机一动,将两千俘虏驱赶在前,作为他的人肉盾牌。 混乱的羊群很快进入了弓弩的射程,却始终不见荆州军营放箭。 颜良知道,他的计策奏效了。 营寨中的蒯越,脸上涌动着莫名的惊诧,咬牙切齿道:“好个颜良,竟然使出如此狠毒的计策,这厮不是人称有勇无谋的吗,怎会有如此机谋,难道来将不是颜良,是另有其人吗?” “别驾,他们就要冲过来了,咱们该怎么办?”副将惊慌叫道。 蒯越从惊骇在清醒过来,举目再望时,敌人已逼近营外的壕沟,相距不过百余步。 蒯越不及多想,大叫道:“放箭,立刻放箭,绝不可令敌人近前。” 号令传下,无论将校还是弓弩手,都对蒯越的这道命令产生了怀疑。 迎面奔来的,那可都是自家的袍泽,难道要让自己人放箭吗? 这一万多的兵马,大多都是南阳人,其中很多是都是同村同乡,甚至还有不少是亲兄弟。 对面逃奔而来的同袍中,或许就有自己的同乡,甚至还有自己的亲兄弟,他们岂能铁石心肠的下得去手。 蒯越神色惨白,他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士卒们无法对同伴下手,这也正是中了敌人的计策。 “你们都耳聋了吗!我命你们放箭,违令者立斩不赦!” 惊怒之下的蒯越,也顾不得名士的风度,纵马在营栅一线往来奔走,挥舞着手中的剑喝斥着部属。 在他的威逼之下,士卒们不敢抗命,只得拿起弓弩,咬牙向着自己的同伴放箭。 只是,为时已晚。 那两千多降卒,顷刻间已奔近了营寨,蒯越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些惶恐的士卒就越过壕沟,冲入了营中。 大营内的士卒阻拦也不是,不阻拦也不时,跟逃回的同伴撞在一起,彼此拥挤,很快就乱成一团。 紧随其后的颜良,见得这等阵势,战斗大盛,高声叫道:“颜家军的健儿们,让荆州人知道我们的厉害,杀!” “杀!”“杀!”“杀!” 五百意犹未尽的虎狼之士,杀声如潮,追随着他们的将军,一涌而上,撞入了混乱的敌营。 屠杀开始。 五百铁骑,当真如出笼的猛虎,荆州军虽有六千余众,但一片混乱的局势,已让他们统统变成了惊慌的羔羊。 颜良率领着他这班铁骑之士,如铁锯一般,从东锯到西,从前锯到后,把六千荆州军锯碾得是鬼哭狼嚎。 黄昏时分,屠杀终于结束。 残阳如血,本已尸伏遍地的战场更加血腥。 一群盘旋的乌鸦兴奋的发现了这个巨大的食物场地,带着尖厉的啸声俯冲而下,却惊起了正在地上撕扯着尸体的几只野狗。 野狗们惊慌的地四散奔开,隔了数丈之遥,却又不甘心的回头。 它们毛茸茸的头上沾满了鲜血,张开的鼻翼喷着粗重的气息,咧开的大嘴嘀嘀哒哒的流淌着混合着鲜血和涎水的液体,牙缝之间依然残存着丝丝肉糜。 一身浴血的颜良驻马而立,刀削似的脸庞上沾着几掠血污,倒提着的长刀上,尚在缓缓的淌落着一滴滴余暖未尽的鲜血。 环看四野,颜良深深的吐了口气。 这一仗杀得实在是痛快。 “将军,清点已毕,此役咱们斩首两千,俘虏了约有四千余众。”一身是血的周仓,喘着气道。 四千俘虏,不是个小数目呢。 这些荆州士卒虽然不及颜良的河北亲军战斗力强劲,更比不上曹军的精锐,但到底也是经过训练的正规军,若能加以收伏整编,对扩弃自己兵力还是很有帮助的。 颜良微微沉吟,大声道:“把受伤的放归给刘表,其余的都暂时看押解起来,待到了新野后再编入我军之中。” “诺!” 周仓正欲离去,却又想起什么,拱手道:“禀将军,方才末将清点俘虏,有一个家伙自称是刘表麾下别驾,叫作蒯什么的……” 周仓挠着后脑勺,一时想不起来,他是个目不识丁的粗人,记不住人名也不奇怪。 颜良一听到那个“蒯”,眼眸微微一动,问道:“那个是不是叫作蒯越。” “对,就是叫作蒯越,这厮看起来还是个大官,不知将军想怎么处置?”周仓道。 “蒯越,蒯异度么……” 颜良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神色冷淡的很,明知这是一名颇为了得的谋士,却并无多少欣喜。 人才永远是三国永恒的话题,特别是对颜良这种“一穷二白”起家的人,更是求贤若渴。 只是,颜良却并不是对人才一概全收,他也有自己的好厌。 蒯越此人乃荆州衣冠大族名士,代表着荆州世族的利益,也是荆州骑墙派的代表人物,于他而言,无论是刘表还是曹操,谁能让荆州世族的利益最大化,他就效忠于谁。 历史上刘表对蒯越十分的信任,而官渡之战时,蒯越却屡劝刘表归降曹操。 刘表死后,曹操发兵南下,蒯越不想着如何为新主刘琮抵御外敌,却一力的鼓动刘琮投降曹操,将刘表辛苦经营十余年的基业,拱手的奉于他人。 食主之禄,却只顾着自己的利益,蒯越的所为,跟赤壁劝孙权的投降的张昭一样,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令颜良不待见的人。 颜良本想将蒯越一刀砍了,转念一想此人毕竟乃荆州名士,自己要在荆州站稳脚根,在未拥有绝对的实力之前,还得借重这些大族。 杀一个蒯越是痛快,却误了长远之计,这并非颜良的作风。 沉吟片刻,颜良摆手道:“先把他看管起来,待到新野后,再带他来见我。” “这个蒯越不能收服,利用一下还是可以的。” 颜良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心中已有了主意。 这时,东面尘土起,一队兵马匆匆而来,却是许攸和刘辟,率领着本宫的五千步军赶到。 颜良拨马迎上,大老远瞧见许攸纵马而来,便大声笑道:“子远先生,你来迟一步,战斗已经结束了。” 许攸驱马近前,看着遍地的尸体,看着那些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降卒,脸上涌动着难以置信的惊讶。 “将军何以用五百骑兵,就攻破敌人营垒的?”许攸惊奇道。 先前他与颜良约定,入夜之时举为号,两面夹击夜袭敌营,谁想颜良临时该变了计划。 许攸收到情报时还在暗怪颜良托大,想以五百骑兵冲破敌人坚固的营垒,实在是太过自信。 谁想到,颜良竟真的做到了。 “没什么,就是临机一动,略施小计而已。”颜良轻描淡写的将作战的经过,简要的说了一遍。 许攸听罢,脸上的不禁流露出敬佩之色,啧啧赞道:“兵法之道,就在随机应变四字,将军此计大妙,许攸佩服。” 许攸的赞叹,颜良只付之一笑。 他拨马转身,马鞭摇指西面,朗声道:“一天血战,将士们也都累了,再加把劲,随本将取了新野,美酒米肉,任由尔等享用。” 第二十三章 联手忽悠 颜良很清楚,想让战士们刀头添血为你卖命,军纪和个人的威望固然重要,但根本上还需要物资的支撑。 一支军队,如果连肚子都填不饱,不用敌人动手,自己就会不战自溃。 颜良深明此理,更懂得除了温饱之外,时不时还需给点额外的甜头,方才能将士们感觉到为你卖命是值得的。 今日两场大战,手下这班虎狼骑士皆筋疲力尽,是需要用酒肉来犒赏他们的时候了。 众将士一听有肉酒,原本疲惫的精神马上又振作起来,欢呼雀跃,兴奋不已。 颜良率领这五千步骑,押解着两千俘虏,一路向西狂奔,直取新野。 比及深夜时,他们终于赶到了新野。 新野城只余不到千余守军,先期抵达的周仓,凭借着文聘和荆州败军的衣甲旗号,轻松的骗开城门,杀溃那千余守军,夺取了新野的控制权。 颜良率主力进驻新野后,迅速令刘辟和周仓率数千兵马出城,夺取了新野附近的一些险要,并营造出一副大举南下,将要一口气夺取樊城,渡汉水进逼襄阳的态势。 新野乃荆襄北部门户,更是人口众多的富庶大县,县中库府所积的钱粮,足够养活颜良这支兵马一年之久。 按照这个时代的战争准则,军队深入敌境,军需给养当以就地掠取,以战养战为首选。 颜良本是想按照惯例,纵容士卒们将新野掳掠一番,但转念一想,将来自己还要以新野为基,立足为稳之前,失了人心就得不偿失。 故是颜良下令严禁扰民,为了犒劳将士,却将库府钱粮取出,厚赏于众。 将士们得了酒肉赏赐,自然也就赖得去抢掳,虽偶有不从违纪现象发生,但整体上倒也做到了秋毫无犯。 日上三竿时分,休息一晚,洗去一身疲惫的颜良,来到太守府大堂。 此时距离那两场大战,仅仅过去了不到一天。 颜良知道,襄阳方面此时必然已闻知了新野失陷的消息,刘表定不会坐视荆北门户失陷,接下来必会有所行动。 颜良要应付的事情还很多,此时还不是他高枕无忧的时候。 “将军,蒯越带到。”周仓步入大堂。 颜良摆了摆手,示意带上来。 过不多时,鼻青脸肿的蒯越,闷闷不乐的被带上堂来。 看他那样子,估计是两军交战时没少吃苦头,不过乱军中竟然活了下来,算他命大。 颜良心中暗笑,嘴上却喝道:“尔等何敢慢怠异度先生,还不快松绑看座。” 士卒们忙将蒯越解缚。 蒯越揉了揉筋骨,紧张的表情稍稍缓和,跪坐在了下首。 “久仰异度先生大名,先前之事让先生受惊了。”颜良微拱了拱手。 “颜将军先是称奉袁公之命,前来与我主联合,却又突袭我军,越实不知颜将军究竟是何用意?” 颜良的态度让蒯越心情渐安,眉宇间重新又浮现了名士的气度,言语中有几分质问的意味。 颜良冷笑了一声,反问道:“刘使君也称愿支持袁公,南北夹击曹贼,如今却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不知刘使君又是何意?” “这个……”蒯越顿时语滞。 颜良未等他辩解,接着又道:“袁公对于刘使君的态度极为不满,曾给本将授以密令,若刘使君再不拿出实际行动来支援袁公,便叫我见机行事,好好的给刘使君几分颜色瞧瞧。” 颜良这是连唬带骗,把攻打新野的原由,推在了袁绍的身上。 蒯越一听就慌了。 如今官渡鏖战已久,曹操方面已现力不能支的迹象,袁绍的胜利似乎已经不远。 诚如颜良所说,倘若袁绍对于刘表的按兵不动怀有怨意,那么击败曹操之后,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荆州。 颜良的话绝不是危言悚听。 “袁公真是误会了,我主既答应了袁公联合之事,又岂有不履行之理。只是因为荆南三郡叛乱未平,我主实难抽出兵马来北上攻曹,此等难处,还望将军能够体谅。” 蒯越这话倒也不是胡说八道。 当年长沙郡本来是孙坚的地盘,后孙坚北上讨董,刘表单骑入荆州,借着蒯蔡两家的携助,趁机夺取了荆州的控制权。 孙坚失了老窝,自然对刘表这个窃居者深为恨之,孙刘两家从此结怨。 长沙郡名义上虽归刘表,但孙氏在那里经营已久,当地豪强并不真心归顺刘表。 前年时,长沙太守张羡率零陵、桂阳三郡叛刘表,刘表遣兵攻围,却连年攻之不下。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蒯越的这个理由,表面看上去却也合情合理。 不过颜良却很清楚,蒯越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刘表为求自保,坐观成败的借口罢了。 “没想到刘使君还有这样的难处,如此说来,莫非是袁公错怪了刘使君不成……”颜良喃喃自语,语气已温和了许多,装作被蒯越说动的样子。 蒯越见状,面露一丝喜色,忙道:“我主的难处,还望将军能代为禀知袁公,如今正是咱们合力对付曹贼之时,岂能自相残杀,颜将军说是不是。” 他以为颜良还是袁绍的部将,全然想不颜良此来新野的目的。 “刘使君的难处,颜某自能理解,不过先生想让我代为转达给袁公之事,恐怕是不可能的了。”颜良的话意味深长。 蒯越一怔,一时听不出颜良言外弦音。 这时,一直守候在外面的许攸,这时见得颜良示意,便扬长入内。 “原来子远也在啊,真是久违了。”蒯越忙是起身见礼,显得有些意外。 许攸忙是上前将蒯越按下,拱手道:“攸一时疏忽,让异度你这同乡受了苦,攸实在是汗颜啊。” 许攸乃南阳郡人,蒯越乃南郡襄阳人,两地同属荆州,自然可称为同乡。 许攸出场之后,也不谈正事,只与蒯越互叙同乡之谊,拉起了家常。 几番笑谈后,这大堂内的气氛便融洽起来,一扫先前的敌意。 “颜将军方才所说的话,越有些不明白,不知将军的意思是……”蒯越还没忘正事,几番闲谈后,便话谈话引入正题。 颜良只顾低头呷酒,却并没有直接回答。 做主公的,并非事事都要自己出马,有些话还是交给谋士去讲方便。 旁边许攸会意,便低声道:“异度,你我既为同乡,有些心里话,我便不妨与你明说。” 看他这神神秘秘的样子,蒯越的神经立时又紧绷了起来。 “其实我随颜将军此来荆州,是想就此脱离袁本初,自力更生,从此再不为袁家效命。” 许攸轻声轻语的道出了秘密,那蒯越却是听得大吃一惊,神色顿为一变。 “子远,你这是……” 震惊之下的蒯越,脑子一时还转不过弯来,心想颜良不是袁绍麾下大将么,许攸不是追随袁绍多年的谋士么,这二人为何忽然间就要背叛袁绍,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许攸便不紧不慢的,将颜良如何遭人所忌,自己又如何为审配陷害之事,愤慨的向蒯越说了一遍。 蒯越听着听着渐渐明白了,脸上惊叹之色却有增无减。 他的目光不觉移向颜良,心中惊叹:“这颜良人称有勇无谋,却没想到他不但用兵如神,而且还胆色超绝,竟然敢做出这等冒险之举,莫非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不成……” 第二十四章 逼你就范 袁绍势大,统一天下似乎近在眼前。 颜良以一武将身份,竟敢背叛袁绍,这简直就是疯狂。 更令蒯越震惊的,则是许攸这样的智谋之士,竟然也会跟着颜良一起疯狂。 “这个颜良,究竟有怎样的魅力,竟能让许子远追随于他?”蒯越心中惊疑,百思不得其解 看到蒯越那惊奇震骇的样子,颜良和许攸对视一眼,暗中而笑。 “刘使君他既不想归顺曹操,也不想屈从于袁绍的淫威,这样看来,刘使君与我家将军正好面临着相同的处境。既是如此,我们两家何不携手联合,北抗强敌,共同保全荆襄一州安宁呢。” 铺陈了半天,许攸终于道出了真正的目的。 蒯越一瞬间恍然大悟。 “这个颜良原来是想仿效当年的张绣,难怪他会打着联合之名,却要攻占新野,想来是想向刘公显示他的能耐……” 蒯越是聪明人,稍加一联系,很快就想明白了颜良用兵的动机。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掠过了丝丝冷笑,捋须道:“原来颜将军是有求于我家主公啊,既然是有求于人,就该拿出些诚意,颜将军先前所为,可不像是有求于人的样子。“ 蒯越知道了颜良没有袁绍这座大靠山,又是孤军前来荆州,语气顿时便傲慢了起来。 啪! 颜良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案上,剑眉微凝,威怒之色陡生。 蒯越身子一颤,脸上掠过紧张之色。 颜良目光如刃,死死盯着蒯越,冷冷道:“蒯先生,你要搞清楚状况,本将是来跟刘景升联盟合作,不是来投奔他。” 字字如刀,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势,只把蒯越听得背上暗出冷汗。 “他明明身处不利,却还敢如此嚣张,哼,分明是在虚张声势,我岂能被他唬住。” 权衡之下,蒯越强镇心神,佯装淡然道:“就算如此,倘若我家主公不打算跟将军联盟,又当如何?” 蒯越的语气也硬气了起来,他相信颜良不敢跟他翻脸,眼下的颜良虽然胜了一场,但依然是兵不满万,地不过新野一县,对于带甲十万的刘表来说,灭了颜良虽然可能会费点功夫,但却绝不成问题。 颜良却在暗笑,蒯越的态度变化,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便缓缓道:“刘景升若是不想跟颜某合作,颜某便拿新野做见面礼,归顺了曹操。” 此言一出,蒯越神色大变,先前的那份傲慢,瞬间烟销云烟。 他惊异的看着颜良,脸上流露着尴尬的神色,心中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这一招实在是太毒了。 眼下宛城已失,新野就是拱卫襄阳的最后一道防线,倘若颜良以新野降曹,那襄阳就将直接暴露在曹军的兵锋之下。 失新野,襄阳必不可守,襄阳不守,则荆州难存。 颜良与许攸对视一眼,二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诡笑,颇有些“弹冠相庆”的味道。 “方才蒯某只是与将军说笑而已,将军岂可当真,能与将军结盟,我家主公那是求之不得呢。”蒯越马上放下了架子,很勉强的笑道。 他这话,等于是向颜良示弱。 旁边许攸笑道:“异度韬略过人,又岂会不明其中利害,我家将军当然知道异度是说笑了的。有我家将军为刘使君拱卫襄阳,北拒强敌,刘使君便可放心大胆的平定内乱,应付江东孙氏的入侵,这样看来,刘使君还是占了大便宜呢,异度兄,你说是吧。” “是是,子远兄言之有理。” 蒯越苦笑着答就,肚子里却皆是苦水。 事到如今,除了劝说刘表跟颜良联合,让颜良常驻于新野之外,已无别办法,谁让他一时大意,失了新野重镇呢。 颜良见“吓唬”住了蒯越,便让他尽快修书一封,向刘表表明自己联盟的“诚意”,双方尽快能够订立盟约。 蒯越别无选择,只好修书一封,向刘表陈明了利害,劝说刘表答应联盟。 书信一到手,颜良便客气把蒯越送下去休息,却将他那信拆开来先观摩一番。 信的内容大致是陈明新野失陷,为保全荆州,必须与颜良联盟之词,跟颜良所期望的差不多。 不过,当颜良看到信中关于失新野的那一段时,嘴角却流露出一丝冷笑,喃喃道:“这个蒯异度,推责任的水平果然是了得,推得好啊,正中我的下怀……” ###### 午后时分,颜良带着蒯越的那份书信,前去看望他的另一位俘虏。 反锁的房门打开,神色黯然的文聘,正一脸沉重的枯坐在那里。 颜良挥了挥手,士卒们赶忙将备好的酒菜端了进来。 文聘却连筷子都不动一下,以他现在的心情,用“食不知味”来形容并不为过。 “胜败乃兵家常事,败在颜某手下也不是什么耻辱之事,仲业你这般愁眉苦脸又是何苦。” 颜良亲倒了一杯酒,放在了文聘面前。 文聘看了一眼,依然是满脸阴郁,无动于衷。 颜良也不以为怪,自饮一杯,叹道:“颜某虽身在河北,却早闻文仲业的大名,其实新野一战,若无蒯越从中作梗,由仲业你来全权指挥,恐怕胜负之数还尚未可知。” 兵败被擒,文聘的尊严全部被颜良击碎,眼下颜良的这一番话,又重新赋予了他尊严。 而且,颜良的还不动声色的将失败的责任,推在了那蒯越的身上。 文聘阴郁的表情,顿时缓和了几分,似乎颜良的话勾起了他的共鸣。 他咬了咬牙,将眼中那杯酒一饮而尽,接着却又是摇头一声叹息。 颜良看得出来,自己的话的确戳中了他的痛处,此时的文聘,心中定然对蒯越充满了怨言。 “眼下我将与刘景升联盟,从此常驻于新野,北拒曹操,麾下正缺一名熟知荆州的良将,仲业你也是血性之士,与其在刘景升手下不受重用,何不归顺于我。” 颜良终于向文聘抛出了橄榄枝。 文聘统兵能力一流,治政能力也不弱,而且又是南阳人氏,将这样一个绝佳的武将招入麾下,对颜良在荆州占稳脚根,绝对有巨大的帮助。 况且,文聘的家眷皆在新野,文聘若是归顺于自己,也不用担心家眷被刘表为难。 眼下他唯一要越过的,就是背弃刘表这道心理上的坎。 文聘的神色震动,似乎对颜良的邀请有几分动心,但很快又流露出犹豫不决之色。 “将军的美意,文聘倍感荣幸,只是刘公待我不薄,文聘实不忍心背弃于他。”文聘无奈道。 颜良冷哼一声:“若是刘景升真的待你不薄,又岂会不放心你掌握兵权,非要派蒯越这么个心腹来牵制监视于你。” “这……”文聘语塞,一时无言以应。 见得时机成熟,颜良便将那封蒯越的书信拿出,递给了文聘,“这是蒯越给刘景升的手书,仲业你好好看看他在信中是如何说你的吧。” 文聘先是一怔,随即接过那书来看。 看着看着,原本无奈的神情,陡然间变得怒色满脸。 胸中的怒火在燃烧,脸上涌动着委屈,文聘咬牙骂道:“蒯越狗贼,焉敢混淆是非,推卸责任,实在卑鄙!” 第二十五章 计收文聘 (求收藏,求推荐票,暴君需要大家的支持呀) “……文聘交战不利,不敌颜良,致使新野失陷……” 这是蒯越在给刘表书信中,关于新野失陷的解释,很明显,他的这番话把失败的责任,统统都推在了文聘的身上。 当颜良看到这几行字时,他就断定文聘看后一定会生怒,眼前的事实证明他所料不错。 文聘真的是怒了。 前日一战,若是蒯越听从自己的建议,尽起一万大军去攻破河北军主营,眼下的颜良早已成丧家之犬,何以有今日的嚣张。 你蒯越不听我的建议,导致损兵失地也就罢了,竟然还不知羞耻的把责任往老子头上推,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也! 文聘越想越气,牙关几乎要咬碎。 “蒯越乃荆襄大族,又是刘景升最信任的谋士,我猜想刘景升多半会信他,而不信仲业你。若是仲业你还执意为刘景升卖命,你将来的日子,只怕会很难过呀。” 颜良不紧不慢的在旁煽风点火,火上浇油。 本是愤怒的文聘,情绪很快就阴郁下来。 颜良趁势又道:“刘景升此人爱幕虚名,用人只用大族名士,仲业你才华横溢,武艺超群,却只能做任人驱使的下层武将。那蔡瑁、蒯越之辈,不通军事,只因出身大族,刘景升就将军政大权尽付。仲业你也是有血性的人,你真的能够忍受一直在那些庸人手下忍气吞声下去吗?” 文聘的脸上青筋在涌动,眼眸中闪烁着愤懑的神色。 颜良看得出,自己的话深深的戳中了文聘的痛处。 凡有才华者,必有几分傲气,自看不惯庸碌之辈站在自己头上屙屎撒尿,就算一时忍耐,但憋在心里的那股子怨气,迟早也要爆发。 颜良的话,就如同炸药,炸开了文聘心里的堤防,让他的怨气如决堤之水喷涌而出。 陡然间,文聘腾的站了起来,怒发冲冠的脸上,涌动着某种决毅,愤然道:“文某岂能受这等羞辱,颜将军,文聘愿投归你麾下,为你效犬马之劳!” 颜良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心中一阵的欣喜。 “能得仲业这般良将,实是如虎添翼,来,咱们满饮此杯。”颜良满脸的兴奋。 文聘再无犹豫,举杯与颜良对饮而尽。 收服了文聘这员良将,颜良倍感欣慰,他知文聘为人忠义,一旦选择归顺自己,必会忠心不二。 颜良遂放心的赋予了文聘兵权,令他收拢流窜在外的部曲。 文聘久驻荆北,在新野一带颇有些声望,他这么一站出来号召,那些四散流窜的部曲们很快就聚来投奔。 不数日的时间里,文聘就为颜良聚起了四千余众的荆州军,使得颜良手中的兵马总数达到了一万余众。 颜良遂命文聘与刘辟,共率三余多兵马,攻取新野北面的淆阳,拱卫新野之北,防止宛城的曹军越着荆州生乱,南下收渔人之利。 颜良又留许攸与周仓率三千兵马守新野,自己刚率四千步骑夺取南部五十里外的朝阳,一面拱卫新野之南,一面对襄阳形成进步之势,以武佐和。 ###### 襄阳城。 新野失陷的消息,给这座荆州的首府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战争阴影。 享受过太久和平的襄阳人,似乎早已忘记了战争的残酷,如今听闻凶悍的河北军团突然间就打到了家门口,一城的士民,顷刻间就陷入了恐慌之中。 从新野逃来的襄阳的军民,惊心动魄的描述着敌人的恐怖,各种传闻在大街小巷乱飞。 有人说河北军的颜良比当年的吕布还要残暴凶猛。 有人说河北的骑兵比风还快,刀子比虎狼的牙还锋利,见人就杀,跟魔鬼一样可怕。 甚至还有人说攻入荆州的河北军有十多万人,全都是清一色的骑兵,马上就要渡过汉水杀进襄阳来。 各种添油加醋的传言,使是襄阳的民众对从未见过的敌人,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在他们眼中,颜良俨然成了地狱里的阎王,带着无数的恶鬼来到荆州吃人。 原本热闹的街市因恐慌而陷入了萧条,商铺们纷纷关门停业,大街上空无一人,甚至许多人家都收拾行李,携老带幼的涌向南门,打算避往江陵,躲避近在眼前的战火。 州牧府中,同样是一片混乱。 文聘被俘,新野沦陷,蒯越失踪,各种噩报如雪片似飞来,荆襄上层的文武官吏们,匆匆忙忙的出入于州牧内外。 大堂之中,苍老的刘表表呆坐在那里,眼神中透露着迷茫。 堂下,蔡瑁、庞季、韩嵩等文武重僚议论纷纷,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四个字——莫名惊诧。 惊则惊于,蒯越和文聘的一万大军,竟一日间大败,重镇新野转瞬即失,襄阳城直面河北军的兵锋。 莫名之处,则是包括刘表在内的众人,都想不通颜良为何要这么做? 孤军穿越曹统区,千里迢迢而来,难道是为了吞并荆州吗? “早闻颜良骁勇,没想到还这般诡诈多谋,连异度都不是他的对手,袁公帐下,果然是人才济济呀……” 刘表喃喃的慨叹道。 座下蔡瑁拱手道:“主公,管他颜良有什么能耐,岂能容他侵我州土,请主公下令,末将立刻调大军前往讨平此贼。” 蔡家为荆州大族,名下产业甚多,新野乃富庶之地,蔡家在那里自也有不少田舍产业。 眼下新野为颜良所据,蔡家产业受到威胁,蔡瑁于公于私自是迫不急待的要夺还新野。 “主公若起大军攻新野,必可将颜良讨平,但如此一来,主公就等于和袁本初结怨,而今官渡之战胜负未分,在这样一个时候,无论是曹孟德还是袁本初,都不可轻易结怨呀。” 从事中郎韩嵩表示了反对。 韩嵩虽为名士,但却不是大族出身,在新野没蔡家那么多的产业,故也不急着夺还新野。 蔡瑁顿时就急了,大声道:“新野乃襄阳门户,如今新野已失,颜良若发兵南下,渡江来攻襄阳却当如何?” “颜良兵不满万,又无水军,焉敢冒犯进攻襄阳。再说,襄阳兵马三万,战船千艘,可谓固若金汤,就算颜良来攻,又有何惧。”韩嵩马上又反驳道。 蔡瑁一时无言,怒瞪了韩嵩一眼。 这时,一直沉默的庞季开口道:“新野重镇断不可失,韩从事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以我之见,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颜良的真正目的,然后再谈用兵之事。” 庞季和起了稀泥,两不相帮。 其余诸人,有人赞成即刻发兵,有人主张等等再说,各执一词,吵成一片。 端坐的刘表越听眉头越皱,却只能摇头暗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正当这时,侍从匆匆而入,言是别驾蒯越从新野派人送了书信前来。 “异度还活着!”刘表惊喜不已,腾的便站了起来,“快,快把书信拿来。” 蒯越没死的消息,令在场人惊讶不已,有人欣喜,自也有人失望。 刘表接过那封书信,拆开来细细一看,本是惊喜的表情,却渐渐的变得震怖起来。 左右诸人见刘表如今恐惧不安的样子,顿时都安静了下来,都在忐忑的猜测着蒯越在信里写了些什么,竟会让一向自诩沉稳的刘表,表现出如此惊恐的样子。 “这个颜子义不过一武夫,没想到却如此胆大包天,手段竟这般狠辣,这怎么可能呢……” 刘表颤声自语着,布满皱纹的眉头,悄然浸出了一层冷汗。 第二十六章 辩才伊籍 名士好清高,讲究的是谈笑自若的气派。 身兼名士与一方诸侯的刘表,生平头一次出现这种震怖的表情,左右属下无不惊奇。 而他那番对颜良的评价,更是让蔡瑁等人充满了惊疑,心想着那颜良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竟然能叫刘公如此惊骇。 惊怖了许久,刘表勉强的镇定下心神,轻叹一声,将蒯越的书信示于众人。 蔡瑁第一个接过书,才看几眼,脸色刷的一变,惊道:“这颜良竟然打算背叛袁本初,自立为雄,他……他这也太猖狂了吧。” 在场的众人一听,无不变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不论颜良背弃主公,是为不义,光是以袁本初眼下的实力,就算是他们的主公刘表表面上也表示附从,而颜良却敢以几千兵马就背叛袁绍。 胆大包天,简直是胆大包天! 众人有惊奇,也有嗤之以鼻,认为颜良这等狂妄之举,乃是自取灭亡。 “颜良可不仅仅是狂妄,你们再往下看。”刘表苦笑道。 蔡瑁遂将蒯越的信大声的念头,众人听着听着,那些嗤之以鼻的人不禁纷纷变色。 原来颜良可没那么傻,他是要仿效当年的张绣,跟他们的主公结盟,让他们荆州在后边为颜良提供粮草,为颜良撑腰。 而且,如果刘表不答应,颜良就威胁将新野拱手献于曹操。 谁都知道新野落于曹操之手,会有怎样严峻的后果。 众人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蔡瑁打破了沉默,大声道:“他颜良想要投曹操就投好了,官渡一战我看袁公多半会胜,到时候曹操一败,咱们趁势发兵北上,不但能夺回新野,还能趁机坐收渔利。” 旁边韩嵩却道:“袁本初据十万之众,却攻不破一个官渡,袁曹之争,我看胜负难料,咱们岂能轻易就把赌注押在袁本初的身上。” 大堂之内,议论又起。 有人支持蔡瑁,有人附合韩嵩。 确实,在如今的局势下,谁都不敢妄断官渡之战谁胜谁负。 沉默许久的刘表,突然间大声干咳了几声。 众人马上安静了下来,大堂重归平静。 刘表环看了一眼众人,叹道:“诸位所说都有道理,不过我以为,无论官渡之战谁胜谁负,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最重要是的确保荆州的安全。” 顿了一顿,刘表又道:“这个颜良骁勇善战,如果以他来拱卫荆襄,无论对付袁本初还是曹孟德,都不失为一柄利器,如今局势既已到这般地步,顺势而为,与他结盟倒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刘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是决定做出让步,听从蒯越的建议。 他这一发话,众人顿时便没人再吭声。 毕竟,利与弊蒯越在信里已说得再清楚不过。 似韩嵩这等名士,只要荆州能够保持和平的现状就行,哪怕只是暂时的和平,于他们而言也无不可。 至蔡瑁等大族官吏,心想着若与颜良结盟,两方便不是仇敌,那自己在新野的产业也就能够得到保全,这仗又何必再打。 众人都无异议,刘表便命麾下宾幕伊籍,前往新野与颜良协商结盟之事。 ###### 朝阳大营。 此时地颜良,正磨刀霍霍,打算率领着他的骑兵,到汉水边上溜达一圈,再吓唬吓唬刘表。 正打算披挂出营时,斥候来报,言是刘表帐下宾幕伊籍已在数里外的路上,声称是奉刘表之命,前来谈结盟之事。 颜良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一切正如他所料,刘表还是服软让步了。 听闻来谈判的人叫作伊籍,颜良的眼前又是一亮。 颜良依稀记得,演义中的伊籍明为刘表宾幕,却暗中与刘备交往亲密,不但救过刘备一命,而且后来还为刘备推荐了马良、马谡等多名人才。 正史中的伊籍还极具辩才,连孙权都为他的才辩感到惊奇,而且此人随刘备入蜀后,还与诸葛亮等人一同制定了《蜀科》,奠定了蜀汉的法律体系。 颜良想自己要自立为雄,少不了与诸侯们合纵联横,身边正少一个外交良才,伊籍正符合他心目中的人选。 “此人后来投奔刘备,显然对刘表也暗怀不满,倒可为我所有……” 颜良心中盘算时,便下令全军出营列队,他要亲自迎接伊籍。 三千多将士得令,迅速的出帐集合,在辕门通往中军大帐的路上列队两旁,肃然候立。 颜良则驻马于辕马,举目远望。 不多时,几骑人马徐徐前来,当中那青衣儒生打扮之人,想来便是伊籍。 颜良遂驱马出营,相隔数步时,拱手笑道:“久闻机伯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属颜某三生有幸。” 马上的伊籍,心里边还在琢磨着颜良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各种传闻中都说,颜良凶猛残暴,杀人如麻,是个极冷酷的武夫。 今时所见,颜良却这般亲切和善,与原先的印象却是完全不同。 更让伊籍感到惊讶的间,颜良竟然亲自出营迎接,这着实令他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伊籍匆忙拱手还礼,“有劳将军亲自相迎,籍实在是愧不敢当。” 颜良笑道:“先生言重了,颜某在河北时就早闻先生之名,恨不得相见请教,今日有幸得见,出营相迎也是应当的。” 这番话听着伊籍心里舒服。 想他虽有才名,但在刘表名士众多的幕府中,却也算不上什么太起眼的人物,平素鲜有受人盛待过。 如今出使新野,却受河北名将颜良如此礼遇和盛赞,这份待遇,瞬间就让颜良在他眼中的形象大为改观。 颜良心中暗笑,便与他并马入营 一路所过,三千河北军士军容整肃,鸦雀无声。 “河北军军容如此,远非我荆州军能比,这位颜将军的治军之能果然是了得……” 伊籍的心中啧啧称奇,目光中不禁流露出对颜良的赞佩之色。 颜良假作不觉时,却在暗中的观察着伊籍的表情,窥到他那赞叹的神色时,颜良的嘴角掠过丝丝的笑容。 他就是要让伊籍见识一下自己的军威,一方面通过他来向刘表示以实力,另一方面也让这位辩才见识自己的过人之处。 “不知先生眼下在刘使君麾下任何高位?”颜良忽然问道。 一听这话,伊籍顿时流露出几分尴尬,“在下眼下只不过是州牧幕府中的一名书佐而己。” 书佐是一种低职文官的名称,以伊籍的才华,做一名书佐确实有些屈才。 颜良佯装惊讶,奇道:“先生才华横溢,就算不做一方太守,至少也得任从事之职,怎的刘使君竟会让先生只做书佐这等低微之职?” “州牧麾下名士如云,籍才疏学浅,任此职已是幸运。”伊籍自嘲的笑了笑。 颜良看得出来,他的笑是苦笑。 显然,伊籍对自己的待遇并不满意,这样的话,颜良便有了挖墙角的机会。 说话之际,二人入得帐中。 宾主坐定,伊籍遂向颜良表明了刘表的诚意,声称刘表愿与他结盟好,共拒北敌。 “刘使君想与颜某也可以,不过颜某却有一个条件。”颜良一点都不急,还讨价还价起来。 伊籍心想这颜良也真沉得住气,明明自己身处逆境,四面强敌环伺,却表现得如此强势,好似是刘表求着与他结盟似的。 “这个颜子义,处乱不惊,如此会审时度势,这一点上,刘使君多有不及呀……” 伊籍心中暗赞时,便问颜良还有什么条件。 颜良呷了口酒,朗声道:“很简单,我要与刘使君单骑会见,当面盟定誓约。” 一听这话,伊籍的神色立变。 第二十七章 单骑显威 颜良那是什么人,连关羽都战之不下的河北名将,与颜良相比,刘表不过已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而已。 颜良要和刘表单骑会盟,倘若会盟的过程中突生杀意,捏死刘表还不跟捏死一只小鸡仔般轻松。 伊籍脸上狐疑不决,猜测着颜良是何用意。 颜良当然不是想杀刘表,况且他也知道,刘表没那蠢,会洗干净脖子主动的前来送死。 眼见伊籍一脸为难,颜良冷哼了一声,“怎么,莫非刘使君没有结盟的诚意,还是他没这个胆量来亲自见我。” “这个嘛……” 伊籍一时语塞,饶是辩才出众的他,面对颜良的质问,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刘使君毕竟一文人,胆小我也能理解。这样吧,咱们两家到时只各带五百兵马,会面之时,两军约退百步,我与刘使君相距十步会面,他可以带几名随从,颜某独身上前,这样刘使君总该不害怕了吧。” 颜良的话中充满了高傲,一副轻蔑刘表的语气。 话说到这份上,刘表若是还不敢来,那他就等于公开默认畏惧颜良,整个荆州人都会对他的胆小感到失望。 这却正是颜良的目的。 伊籍犹豫了片刻,只得道:“会盟之事关系重大,伊某不过一使者,岂敢擅作主张,将军的建义,我还需回襄阳请示主公才能有答复。” 颜良摆手道:“先生请便,刘使君若是不敢前来会盟,那我就带兵去襄阳会一会他。” 最后那一句话,颜良加重了语气,丝丝杀气暗藏其中。 伊籍身子微微一颤,颜良的威胁之词,让他感到了深深的畏惧。 当下伊籍不敢久留,讪讪的陪笑了几句,便即告辞匆匆回往襄阳而去。 颜良亲自将他送出营外,回到帐中时,许攸已经坐在那里优哉游哉的品尝起伊籍随行带来的犒军美酒。 “果然还是家乡的酒醇香啊……”许攸啧啧赞叹。 “先生再隐忍些日子,终有一天会让先生去襄阳品尝刘景升的珍藏佳酿。”颜良豪然说道。 许攸听着为之一振,便奇道:“将军的雄心壮志,我自然是深信的。不过适才先生硬要求刘表单骑前来会盟,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倒是有些不解。” 颜良出人意料的事多了,又岂止是第一回让他不解。 他将未尽的酒饮下,不紧不慢道:“想要在荆州树立威名,不去亮一亮相,让荆州文武士吏见识一下我的风范,他们怎好在我和刘表之间做一个对比呢。” 许攸这才恍然大悟。 刘表若不敢前来会盟,他的那些属下,还有荆州的士民,便会认为刘表怯懦,畏惧颜良。 如此,则他二人在荆州的威望就会此消彼涨。 倘若刘表勉强前来也一样。 颜良武艺超群,自不怕单骑会面,刘表畏于颜良武力,自然会带着亲兵武将保护,在世人眼里,他刘表依然是一副畏惧颜良样子。 无论刘表敢不敢会盟,从中获利的,都将是颜良一人。 “将军的计策当真是高明,这可真是为难了咱们的刘州牧呢。”想明白了的许攸,不禁对颜良大加赞叹。 颜良笑而不语。 ###### 三天之后,伊籍带回了刘表的答复:愿意前来会盟。 刘表这也是没有办法,新野失陷,被逼与跟颜良结盟已经够没面子,眼下若再不敢接受颜良的会面邀请,名望更会扫地。 一天以后,颜良率领着五百步骑,沿淆水南下,抵达了约定的会盟地点。 颜良也没那么托大,在他动身之时,斥候与细作已遍布方圆百里,随时打探着荆州军的动向,以防刘表使诈,趁着会盟之际突施杀手。 斥候们不时的将最新的情报发回,刘表已离开樊城,正在赶到会盟的路上,荆州军并无异动。 日过当空时,正南方向出现了一队人马,斥候回报,正是刘表的队伍。 双方相距约百余步时,五百人马的大队停止了前去。 几名使骑往来传递口询,确认过双方的身份。 片刻之后,颜良手扶佩剑,驱马缓缓的走出了本军。 而在对面,刘表也在五名骑士的保护下,缓缓的步向颜良这边。 双方在相距十步之遥的距离,很默契的勒住了坐骑。 众人环护簇拥之中,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想来就是刘表。 颜良如刃的目光,在刘表的身上扫来扫去,表面上刘表很镇定,但那种暗藏的惧意,却逃不过颜良的眼睛。 刘表身边的那些护卫,个个也都神经紧绷,紧张不安的盯着颜良,似乎生怕颜良突然生变,冲上前来要他们的小命。 “一州之主,却对我这么一个孤身之将如此畏惧,怪不得历史上听闻曹操大军南下,直接就给吓死,所谓八俊,果然是徒有虚名啊……” 颜良心中不屑,却拱手道:“久仰刘使君大名,幸会。” 颜良声若洪钟,只随意的句客气话,都仿佛暗藏着凛凛威慑。 对面的刘表身子微微一颤,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也拱手笑道:“久闻颜将军乃河北上将,今日一见,果然是英武不凡。” 颜良哈哈一笑,忽然间拨马往上走了几步。 他这么一动不要紧,对面包括刘表在内的所有人,顿时神色一变。 刘表以为颜良生了歹意,甚至下意识的抓紧了缰绳,打算拨马就走。 旁边陪同的蔡瑁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按住了佩剑。 唯有稍后一点的伊籍,却是神色自若,不为所惧。 颜良心中冷笑,淡淡道:“刘使君别害怕,我只是想近前一点,好方便跟刘使君说话而已。” 说话间,颜良已勒住了坐骑。 刘表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缓,待看清颜良只带了随身佩剑,连甲胄都没穿戴时,方才松了口气,额头边却已浸出了一层冷汗。 那蔡瑁却仍紧握着剑,不敢稍有懈怠。 荆州众人慌乱的样子,和颜良闲庭信步的,从容之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颜将军单骑一人就敢来,果然是胆色不凡,主公他有众人保护,还如此紧张,这胆量上却是输给了颜将军呀。” 伊籍心中暗叹时,目光再看颜良时,不禁再添了几分敬意。 第二十八章 少 女 自己只挪动一步,刘表就紧张成那样,气度胆量,高下立判。 刘表的惶然不安,自己的泰然自若,在场的五百荆州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相信不久之后就会传遍整个荆州。 颜良的目的已经达到,不想再浪费表情,便大声道:“结盟的详情,相信伊伯机已与刘使君详细说过,如果刘使君没有异议的话,咱们就此盟誓吧。” 刘表巴不得赶紧结束这紧张的场面,当即也连连称是。 按理说结盟要么就歃血,要么就焚香跪拜,对天盟誓,但考虑到刘表的戒心,仪式就只好从简。 双方于马上作揖,对天起誓,共说了一番盟定之词后,这结盟就算完成。 结盟仪式后,颜良又和刘表,就他势力范围之事讨价还价了半天。 让地就等于割肉,刘表自然心痛,依他的本意,只想割新野、朝阳和淆阳三县给颜良,并声称会全力供给颜良所部军粮。 颜良却没那么好忽悠。 新野虽是富庶之地,但三个县人口加起来不过四五万人,根本不足以养颜良万余的兵马,何况他将来还打算继续扩军。 如果把粮草的供给完全的寄希望在刘表身上,就等于把命门交给了对方,必要时刻,刘表随时可以用断粮来钳制自己。 很显然,粮食问题光靠刘表是靠不住的,必须要有自己的家底。 于是颜良果断的拒绝了刘表的提议,反过来要求把汉水以北的所有南阳属县,统统划归到自己的辖下。 颜良这是狮子大开口,刘表也没那么蠢就答应,双方几经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了一个折衷的方案。 包括新野、朝阳、穰、安众、湖阳等北部七县划归颜良,距汉水较近的蔡阳、邓、安昌等县,则仍归刘表统治。 荆州久未经战火,在籍的户口就有百万之众,其中南阳又是人口众多的大郡,光划给颜良的这七个县,总人口加起来就有十多万人。 在这个人口锐减的时代,十万人口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按照一比十的军民极限比例,十万人足以养一万军队。 况且这十万人还只是在籍的丁口,那些不在编的逃户更不知还有多少。 颜良对这个划分很满,当即豪然笑道:“刘使君真乃大方之人,使君请放心,有我颜良帮你守卫荆北,你只管放马南山,高枕无忧的安享太平就是了。” “有颜良将这话句,我也就放心了。”刘表心里那个苦啊,面上却还得强颜欢笑。 割地结盟之事已成,颜良也不想跟刘表太多废话,便就提出告辞。 惶惶不安的刘表,生恐节外生枝,巴不得赶紧离这眼前这个虎狼之将越远越好,当即拜别而去。 刘表在蔡瑁的护送下,拨马本军而去。 “伯机先生,他日有机会,颜某还要向先生多多请教才是。”颜良向走在后面的伊籍拱手道。 伊籍一怔,忙拱手道:“将军言重了,岂敢岂敢。” 颜良也不多说,只微笑着目送伊籍离去。 已然转身的刘表,听得这话,转一头看,眼见二人那相善的表情,眉头不禁微微暗皱。 他这临别一言,对伊籍表现出了极大的尊敬,却是故意的演给刘表看,好让刘表对伊籍起疑,让刘表以为伊籍在出使新野时,私下还与颜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谈话。 刘表那一闪即过的疑心,自逃不出颜良的眼睛,他心下暗笑,拨转马头,向着新野扬长而去。 五百人马北归新野,颜良心情甚好,一路上已经在盘算着下一步的方略。 眼下虽得新野七县,在荆州占住了脚根,但颜良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与天下诸侯相比,仍然十分的弱小。 无论是曹操、袁绍、刘表,还是江东孙氏,他们的实力都远强于自己。 不过颜良却有心信周旋于各方势力中,凭借自己的勇气,还有超人一等的见识,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 “新野已得,下一步就是收买人心,扩兵练卒,逐步蚕食荆州,再坐收几分官渡之战的渔利……” 策马徐行的颜良,脑海里规划着未来的蓝图。 “将军,前方似乎有激战。”周仓粗犷的声音打断了颜良的思路。 他举目远望,却见淆水之畔的大道上,果然有百余号人在厮杀。 厮杀的两方,人多势众的一方衣着不一,手持着各色的兵器。 被围攻的一方,则是清色一色的着装打扮,围护着一辆马车。 颜良顿时便看明白,这多半是一伙强盗,正在打劫路过的大户。 荆州在刘表的统治下,治安还是不错的,眼下这班强盗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打劫,无非是想趁着新野易主,局面混乱的情况下,浑水摸一把鱼。 “将军,应该是强盗打劫,让末将带一队兵马去剿了他们吧。”周仓也看明白,拱手请战。 颜良本是打算应允,剿这伙匪徒,以树立自己保境安民的形象。 只是,正待点头时,他却忽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先看看再说。” 颜良嘴角微微一扬,便叫兵马且驻,只带了周仓几人拨马近前。 相距三十步时,颜良看清楚了厮杀的全景。 强盗约有七十余人,那大户的仆丁不过二十多人,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 但这二十多人环于马车四周,互结犄角,彼此相援,那班强盗竟暂且攻之不下。 再细仔看时,那些仆丁的每一人的站位,竟似都极有章法,隐约有几分兵家阵法的味道。 区区一班仆丁,何能能摆出阵法来,必有高人从中指挥。 颜良目光一挑,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人,他的眼前不禁陡然一亮。 那是一名年轻的少女。 那少女杏脸桃腮,容貌端丽,身穿着宝蓝色的锦缎皮袄,领口处露出一块貂皮,服饰颇为华丽。 她站在马车上,风吹抚着她的秀发,极是动人。 身处在群寇之中,她竟全然没有一丝惧意,反是从容淡定的向周围的仆丁发号施令,一次次的将逼上近前的强盗们杀退。 看到那容貌清丽,气度从容的少女,禁不住,颜良的心中微微一动。 第二十九章 英雄,美人 前世的颜良,所见的女子,大多是矫揉造作,一身的俗气。 如今再世为人,于这乱世之中,竟能碰上这样一名与众不同的奇女子,如何能不叫他心生涟漪。 “这少女不同凡响,有点味道……” 颜良心中猜测时,对面的局势开始发生变化。 饶是那少女指挥有方,但麾下的仆丁毕竟人数太少,有那么两三人被砍倒后,她布下的环形阵便开始出现破绽。 强盗们虽不通阵法,但仗着人多势众,一窝蜂的向着缺口处冲杀。 惨嚎声中,又有一名仆丁被砍翻在地,阵形的北侧缺口立现。 七八名强盗一涌而上,手中的刀枪乱挥乱舞,将前来补缺口的仆丁逼退,片刻之间,便将这环形阵撕裂。 阵形一破,原本互为犄角之势就此被打破,一场不分上下的攻守战,转眼变成了混乱的厮杀。 如此一来,强盗们人多的优势就迅速的体现出来,接二连三的有仆丁倒地毙命,形势很快成了强盗贼们一边倒。 “将军,那些家仆们看样子要顶不住了。”周仓有点担忧,暗示颜良是不是该出手。 颜良却表情闲然,不急于出手。 颜良两世为人,自不是那种看到美人就不会思考的人,却更不是那种不懂怜香惜玉的铁石心肠之辈。 眼下颜良要在荆州树立恩德,眼前遇危难的就算不是什么美人,而是普通的百姓,他也照样不会见死不救。 不过颜良却深知,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铤身而出,被救者才能深深铭记他的恩德,才更有利于树立颜良的声名。 眼见颜良没动手的意思,周仓也就不敢再多嘴。 片刻之后,强盗们已完全占据了上风,仆丁们则死伤大半,苦苦的围在马车周围,拼死的保护那少女。 这时,一名手舞大刀,看似首领的强盗连斩数名家丁,冲破了他们最后的防线,狰狞大叫着向着马车上的少女扑去。 就是此时。 颜良剑眉陡横,双腿猛夹马腹,一人一骑如黑色闪电般呼啸射出。 马车上,少女光滑无暇的额头上,悄然拧起了一道皱纹。 左右的仆丁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凶蛮的强盗们渐渐逼近,形势已危在旦夕。 又是一声惨叫,左翼的一名仆丁被砍翻落地,一名彪壮的强盗挥着大刀冲了上来。 强盗的脸上蛮横得意,似乎以为只要宰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马车里藏的财富便将尽归己有。 突然之间,寒光一闪。 那少女如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剑,清喝着刺向强盗。 强盗怎料这少女竟暗藏兵器,而且临危不乱,毫无防备之下,瞬间脖颈已被刺穿。 “贱人,你敢——” 强盗圆目斗睁,一脸的惊怒,仿佛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少女有些吃力的把剑拔了出来,鲜血顿时从脖子上的伤口处喷涌而出,那强盗晃了几晃,捂着脖子便倒在了地上。 少女轻吐了口气,清艳的俏脸上掠过一丝悚意,很显然她是头一次杀人,难免会有几分惊恐。 只是顷刻间的惊恐后,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手持利剑戒备而立,脸上已全无惧意。 附近的一名强盗眼见同伴被一女人所杀,惊骇之下无不大怒,抡起大斧怒吼着就杀了上去。 少女臂儿挥起,举剑相挡。 铛~~ 毕竟是女子家,气力不及,一声激鸣中,少女手中的短剑脱手而飞,整个人更是被大力撞得站立不稳,向后跌了出去。 那强盗趁势跳上车去,跟着补了一斧向那少女当头砍去。 少女再难镇定,俏脸上涌上无限的恐惧。 生死一线,眼看避无可避。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破空之风呼啸而来,陡然间一道寒光射至,正中那强盗的脑袋。 一柄长剑,竟是赫然穿破了强盗之头。 突发的变故,死里逃生之下,少女极是震撼,欲待回眸去寻那救命之人时,身子已从车上坠了下去。 将及坠地的一瞬,一团黑影如风般从旁掠过,一双有力的大手轻巧的将少女提起,当她还未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名男子的怀里。 救她的人,正是颜良。 半路杀出的颜良,如摧枯拉朽一般,将强盗们杀得血肢横飞。 当他看到少女危急的瞬间,不及多想,佩剑愤然掷出,一剑取了那强盗的性命。 而后,黑驹奔行如风,抢在她落地的一刹那将她提起。 整个过程拿捏得恰到好处,犹如计算过的一般分毫不差,救下这少女后,颜良也不及看她一眼,舞刀纵马,疯狂的杀向其余的强盗。 颜良是什么人,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连文聘这等良将都败于手下,何况是眼前一班连乌合之众都配不上的强盗。 顷刻间,颜良的刀下已斩杀十余名强盗。 躺在怀中的少女从惊魂中清醒,当她意识到自己竟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时,清艳的脸畔不禁掠上几分羞色。 她试图挣扎,但又怕影响到他战斗,只好隐忍着窘羞之意,不敢动弹。 依在那坚实的胸膛里,少女渐渐心安,忍不住抬头大胆的去悄视她的救命恩人。 当她看到颜良的相貌时,心中不禁怦然一跳,脸上的红晕更加重了。 颜良少时成名,而今年不过二十六七岁,正当青春壮年,相貌虽算不上俊朗,但也是堂堂正正,极有男子气概。 恍惚间,少女竟瞧得有些失神。 血战中的颜良,却全然没有觉察到,怀中这少女,正悄悄的打量着自己。 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字——杀! 刀锋所过,一命不留。 原本占到上风的强盗,怎料到半路中会突然杀出这么一个“屠夫”,斩杀自己跟切菜砍瓜般轻松。 只转眼间,强盗们的斗志便彻底的被摧毁,哪里还顾得抢劫,纷纷抱头鼠窜而逃。 这时周仓也率部赶来,这些悍卒们抖擞精神,呐喊着扑向那些逃窜的强盗。 战斗,已然结束。 颜良却并没有追击,只勒住战马,将残局交给周仓去收拾。 驻马而立的他,方才想起怀中之人,低头看去,正撞上了那少女的目光。 这般近距离时,他才真正的看清了少女的容貌,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也是极美。 杀气腾腾,一身浴血的颜良,看到这莲花般静美的脸庞时,心中不禁一动。 少女也从失神中惊醒,脸上晕色更浓,急是挣扎着身子要下去。 颜良便猿臂一展,如提婴儿似的将她放下马去。 少女站稳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几分从容。 她轻咳了几声,向着颜良盈盈一礼,轻声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在下颜良。”颜良回答的很痛快。 “你就是颜良!” 少女失声叫道,眉色间显得十分震惊,仿佛不敢相信。 颜良数日之内攻陷新野,搅得荆州风起云动,人人畏惧,他的大名会让这少女震惊也在情理之中。 颜良也不以为然,只淡淡道:“正是颜某,敢问姑娘芳名?” 那少女犹豫起来,似乎不想透露自己的姓名,怕暴露身份似的。 只是心中又想颜良于己有救命之恩,若连姓名也不告知的话,岂非太过失礼。 顿了片刻,那少女才不太情愿的说道:“民女黄月英,见过将军。” —————— 新人不易,木有大神罩,不求票不行啊。 求推荐票,求会员点击,求大家助颜良在榜上再前进几个名次,都尉拜谢。 第三十章 强 迫 (感谢三无内腹黑兄打赏,第一个学徒也有了,感动啊~~) 听到“黄月英”三个字时,颜良心头微微一震。 这黄月英,不就是历史上诸葛亮的夫人,荆州名士黄承彦的女儿么。 莫非只是同名? 颜良心生怀疑,却很快就给否定。 历史上那黄月英极有才学,最擅长发明制作机关奇器,而且于兵法阵法也颇为精熟。 想起方才她布阵指挥家仆的情形,颜良便想除了黄月英之外,哪家女儿还有这般本事。 只是演义中不是说黄月英很丑的么,怎的眼前这少女却如此美貌,根本与丑字沾不到半点边。 颜良仔细回想,依稀又想起关于黄月英的容貌,历史上也有一种说法,说是乡里的那些女人嫉妒黄月英的相貌和才学,便故意的抵毁于她,说她是丑女,其实黄月英却有过人的姿色。 如今亲眼得见,果然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不知荆襄名士承彦公,是否就是令尊?”颜良问道。 黄月英点头道:“正是家父。” 她这么一承认,颜良便确定了她的身份,必就是自己所知的那个黄月英无疑。 今日无意中救下了黄月英,一见此女,颜良顿时就想起月诸葛亮。 历史上刘备落魄的逃来荆州,就是靠着诸葛亮的隆中之策和忠心的辅佐,才一步步的成就帝业。 诸葛亮这般奇才,颜良自想收入囊中,为己所用。 不过眼下的诸葛亮,算算年纪不过还是一个毛头小子,远不及刘备三顾茅庐时成熟。 或许此时的诸葛亮还在隆中耕读学习,尚未成长人们熟知的那个,“得一可安天下”的卧龙。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诸葛亮所居的隆中,正好位于汉水以南,离襄阳城极近。 以颜良眼下的身份,当然不会涉险南渡汉水,在刘表的眼皮子底下去隆中拜访诸葛亮。 再者颜良知道诸葛亮极为挑剔,只有自己相中的雄主方才会出山效命,想将他招至麾下必非易事。 “将军大恩,民女莫齿难忘,他日必有回报,只是眼下民女赶着回家,所以民女想……” 那边黄月英见颜良失神,便想告辞离去。 颜良从神思中回来,看了看日头,“现下天色将晚,附近都不太平,姑娘这么急着赶回家,就不怕再出事吗?” 黄月英秀眉暗皱,露出几分忧色。 “姑娘不如随本将先回新野,待天明一早,本将再派部下送你回家。” 颜良当然不放心这么一个柔弱的佳人走夜路,若再撞上强盗什么的意外,自己今天岂不白救了她。 “将军的好意,月英心领了,可是……”黄月英委婉的想要拒绝。 “可是什么,就这么定了。” 颜良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不容分说的便将她轻轻一提,顺势便将拉上马来,放在了自己的身前。 黄月英大惊,急道:“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姑娘坐好了,驾!” 颜良豪然大笑,也不理会她,纵马狂奔而出。 若说先前躺在颜良的怀中,那是出于情急中的无奈也就罢了,眼下跟他贴得如此之近,黄月英心中怎能不究窘羞急切。 只是无论她怎样急切的恳求挣扎,颜良始终都不理会,只管策马而行。 几番折腾后,黄月英多费唇舌无用,只好闭上眼睛,一脸红晕的任由他载着奔行。 一路狂奔,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晚风吹动着她的秀发,丝丝缕缕的掠过颜良的脸畔鼻间,那淡淡的芳香,还有那痒痒的感觉,让颜良甚觉畅快。 自打穿越以来,颜良时时刻刻都处于战争的亢奋中,已然许久未跟一个女人如此亲近。 今时怀拥着这柔弱的身段,嗅着她的体香,肆意奔腾在旷野上,那种久违的温存,让颜良紧绷已久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些放松。 当黄月英睁开眼睛时,她已经身在一处大院中。 颜良跳下马,伸手想要扶她下来。 黄月英却无视颜良抬起的手,独自下得马来,红润的脸庞上似有几分愠意,显然是对颜良的强迫有所不满。 颜良笑了笑,也不介意,反而觉得她这般耍小脾气的样子,别有一番韵味。 黄月英环看了一眼四周,疑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太守府,今晚就请黄姑娘在此委屈一宿吧。”颜良淡淡道。 一听此言,黄月英神色立变。 她一个女儿家,云莺未嫁,却夜宿于一个陌生男人的府中,这若是传扬出去,岂非有损自己的声名。 黄月英想也不想,马上拒绝道:“我黄家在新野城中自有宅院,民女怎好讨扰将军。” “姑娘不必客气,外边不安全,若是那些强盗登门寻仇怎么办。来人啊,速请黄姑娘去厢房休息,好生的照看,休得怠慢。” 颜良的语气不容置疑,根本不给黄月英拒绝的余地。 黄月英心中不愿,但对颜良这个外来的河北猛将心存惧意,却又不敢不从,只得不情愿的在仆从的陪同下去往了后院。 看着那窈窕远去的背影,颜良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此刻,他的心中已悄然滋生了一个念头。 忽听得身后有笑声,回头看去,却见许攸正站大堂门外,捋着胡须,笑眯眯的盯着他。 那张笑脸中,显然是另有含义,估计是以为颜良从外强掳了女人回来,要做那“禽兽”之事。 “先生别误会,这位黄姑娘只是我路上所救,不是你想的那回事。”颜良解释道。 许攸咧嘴一笑:“将军不用解释,将军如今是七县之主,管辖十余万百姓,统率千军万马,劳心伤神的,偶有消遣也是应该的。” 许攸这话有吹捧的嫌疑,不过理倒也不错。 这般乱世,人命如草芥,似颜良这般一方军阀,就算真的强占几个民女,在世人眼中也是合法之事,不会受到道德上的遣责。 历史上,张飞不就抢了夏侯渊的侄女为妻,孙策和周瑜攻破皖城后,不也强纳了大小乔。 许攸的话,颜良也只付之一笑,不想再多说什么。 二人入得堂中,颜良将结盟之事,以及刘表当时的表现,一一的向许攸这位首席谋士道来。 许攸捋须笑道:“刘景升的表现,看来果然都在将军的预料之中,眼下咱们有了七县为基,总算是有了一方立足之地了。” “占据七县只是开始,目下最重要的是收买人心,扩军练兵,增强实力以开疆拓土,乱世中想要生存,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颜良的思路很清晰,并未因一点点的成就而沾沾自喜,他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 许攸面露赞许之色,深深的为颜良的冷静而折服。 忽然他又想起什么,便道:“说到这收买人心,将军首先要做的,就是结连荆襄世族,只有赢得这些人的支持,咱们才真正算在荆州站稳脚跟。” 三国是世家崛起的时代,各州的豪强大族拥有着大量的土地和依附民,其蕴藏的力量是惊人的。 似刘表、袁绍这等诸侯,正是依靠着世族的支持,方才能割据一方。 即使如出身不好的曹操,也是在荀彧、程昱这等世族的支持下,才渐渐的形成气侯。 颜良深知想要成就一番霸业,必须要懂得利用世族的力量,只一味的单靠暴力打打杀杀,终究成不了气候。 “说到世族,有件事没有跟先生讲,方才那位黄姑娘,正是荆襄名士黄承彦的千金。”颜良淡淡道。 “竟有此事?”听到黄承彦的名号,许攸显得有些吃惊。 第三十一章 六大家族 “看来先生也听说过这个黄承彦了。”颜良道。 “黄承彦么,荆州六大世族中黄家的名士,我当然听说过。” 听许攸那口气,虽然承认黄承彦的名士身份和地位,但却并无多少敬意,似乎有点黄承彦不及自己的味道。 “六大世族?有意思,先生不妨细说。” 颜良却是生了兴趣,毕竟他虽自熟读三国,但对三国的映像大多来自于三国演义,未及太多的深入。 许攸难得颜良请教,便是滔滔不绝的大说特说起来。 颜良静静倾听,脑子飞快的转动,很快把荆襄世族间的脉络理了个清楚。 这六大世族,即为蒯、庞、马、蔡、黄、习六姓,其中,又以中卢蒯家和襄阳蔡家的影响力最强,这两家的代表人物即是蔡瑁和蒯越。 当年刘表取荆州,也正是依靠着蔡家和和蒯家的全力支持,刘表投桃投报,也对蔡氏和蒯氏大加重用,不过份的说,荆州掌握军政大权的要职,几乎均为这两家所垄断。 明白人都看得出来,表面看起来,刘表才荆州的统治者,但实际上,荆州真正的统治者却是蒯蔡两族。 至于其余四姓,实力加起来也不及蒯蔡二族强,故此四族并不处荆州的统治核心,虽亦有不少人出仕于刘表,却鲜有身处高位者。 唯一例外的就是黄家的家主黄祖,此人极受刘表器重,被委以江夏太守的要职,对抗江东孙氏的威胁,是荆州除蒯越和蔡瑁之外,为数不多的权势显赫之辈。 至于这黄承彦,虽亦是黄家中的翘楚,但却属于庶支,名声虽有,却并未受刘表重用,目下正隐居田园。 “刘表重用之人,不是豪门望族,就是当世一等一的名士,看来此人太过于注重出身,喜欢用跟他一样的清流高门人物,嗯,如此说来,荆州定然有不少在野的士人,对他怀有怨意呢。” 颜良区区数言,便将刘表的用人缺陷,还有荆州的隐患道出。 许攸不禁面露敬佩之色,惊奇于颜良的思维敏捷,这么快就把荆州的脉络梳理清楚。 他便点头道:“将军评价一针见血,其实攸正是想说,荆州的那些世族,并非全都齐心拥护刘表,各姓之间也并非铁板一块,咱们若想拉拢人心,便可从此处下手。” 许攸的计策,正与颜良心中所想吻合。 历史上的刘备,正是赢得了诸葛亮、庞统、马良、蒋琬、黄忠,这些不被刘表重视的人才支持,方才夺取了荆州。 有刘备的先例在,颜良深信,就算自己得不到蒯蔡二族的支持,只要自己能像曹操那样唯才是举,也一定能够得到荆州。 “先生所言极是,不过这第一步如何进行,不知先生可有高见?”颜良问道。 许攸嘿嘿的笑了一声,眼光往外瞟了一瞟,似乎有所暗示。 颜良怔了一怔,忽然间眼眸一亮,“先生莫非是想打那黄姑娘的主意?” “咳咳~~”许攸干咳了几声,“将军这话说的,我许攸已是年近半百之人,怎好意思耽误人家黄花闺女的青春。 “那先生的意思是……”颜良其实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却故意装作不知。 许攸只好直言道:“拉拢荆襄世族的最快方式,莫过于结亲,当年刘表不就是娶了蔡瑁的妹子么。我看这位黄姑娘颇有几分姿色,又与将军有缘,将军何不求娶为妻,一来可得一贤内助,二来也可借机跟黄家拉上关系。” 许攸洋洋洒洒大通话,俨然有几分媒婆的妖娆。 哪个英雄不爱美人,凭心而论,以黄月英那般姿色与气质,如何能不叫颜良动心。 只是颜良却又在想,若是自己娶了黄月英的话,岂不是把诸葛亮的老婆给娶了,这样做未免有些不厚道。 不过他转念又想,如今黄月英尚未嫁人,凭什么就非得嫁给诸葛亮? 自己既然碰上了,那就如许攸所说的,乃是一份缘份,自己若不主动争取看中的女人,却眼睁睁的将之拱手让给他人,连男人都不配作,又有什么资格去与群雄逐鹿。 念及于此,颜良的思绪立时就通达起来,嘴角不禁掠过一丝笑意。 他这般表情,等于是默认了许攸的建议。 许攸甚是高兴,不禁哈哈大笑,笑了几声后,却忽然又冷静了下来。 “这个黄承彦也是个极有主见的人,把女儿留到至今都未嫁出,想来是在务色合适的金龟婿,将军初来荆州,根基未稳,想要说服他把女儿嫁给将军,只怕还得费些心思呢……” 许攸喃喃自语,面露几分忧色。 许攸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历史上的黄承彦,正是看中了诸葛亮的才华和潜力,才主动的将女儿许给了他。 如此看来,这个黄承彦也是极有识人眼光的人,想要让他把女儿嫁给自己,就得让他看到自己不凡的潜力。 颜良思索了一会,却又冷哼道:“天下形势风云变换,我可没那么多耐心,娶亲之事,我便先礼后兵,那黄承彦若不肯把女儿嫁我,我便强娶了回来便是。” 乱世之中,光讲礼的不行的,有时候靠的还是霸道蛮横,颜良深知这一点。 许攸却是一愣,脸上露出几分苦笑,“将军说得是,倒是我迂腐了,实在不行,也只有用强了。” 他二人正商议此事时,门外侍卫来报,言是许攸的细作有紧急的军情呈到。 颜良将那情报从密封的蜡丸中取出一看,剑眉不禁凝成了一线。 曹操方面又有了动作。 驻扎在南阳宛城的曹洪,正率四千步骑南下,向新野杀奔而来,与此同时,奉命重新进驻汝南的蔡阳,亦率三千兵马,从东面向新野逼近。 曹操这是想趁着颜良方得新野,立足未稳之时,两路夹击扫除了他颗眼中钉。 “官渡那边曹操已撑到了极限,这样一个关键时刻还敢分重兵来攻打新野,他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许攸看着那情报,显得十分的惊异。 颜良却冷笑道:“曹操此人最善于出奇,他是料定我们以为他不敢派兵前来,方才反其道而行,好杀我们一个出其不意。” 许攸微微点头,却又不以为然道:“曹洪、蔡阳二人用兵能力远不及曹仁,咱们何需忌惮。” “我担心的不是曹洪,而是刘表那个老滑头。” 颜良剑眉微凝,语气意味深长。 第三十二章 敢不敢赌 眼下颜良虽新得新野七县,拥兵过万,但新收编的几千荆州降卒人心未附,尚不能形成有效的战斗力,跟曹军作战,靠的还是他那五千的嫡系步骑。 若单跟曹军作战,颜良并无所惧,五千步骑足以制胜。 关键却在于,颜良的身后还有一个拥兵十万的刘表。 倘若自己尽起大军北上抗曹,刘表突然背盟,趁机发兵北上夺还新野,自己岂非要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 所以为防刘表使坏,颜良就必须留有足够的嫡属兵马守备新野,如此一来,能够用于对付曹洪的兵力便将极为有限,何况还有一个汝南而来的蔡阳,也不可轻视。 许攸智计过人,顷刻间就领会了颜良的意思。 “如此看来,咱们的处境还真是不利,这一仗不好打啊。”许攸眉头紧凝,似乎显得信心有些不足。 大堂中的气氛,一时变得有点沉重。 忽然间,颜良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肆意狂傲。 许攸一愣,脸上流露出狐疑之色,却是不明白面对如此不利的处境,颜良如何还能笑得出来。 “曹洪他来得好,我还怕他不来。世人皆道我处境不利,我就偏要打一场胜仗给他们看看,好叫他们知道我颜良的厉害!” 颜良语气豪然,刀削似的脸庞流转着刚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自信。 这般自信的气势,深深的感染了许攸,令他紧凝的眉头渐渐松展,眉宇间更流露出对颜良的赞叹。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当天颜良便定下了保卫新野的大计。 为了防备刘表,颜良留下了许攸和周仓,率领近七千兵马守新野,又命刘辟率军一千,进驻新野以东的湖阳城,坚守不战,抵御汝南而来的蔡阳所部。 颜良自己则率文聘,率两千步骑精锐,北上迎战曹洪的四千大军。 ###### 次日天明。 黄月英起了个一大早,或者说她彻夜难眠,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一直是躺在颜良怀中,大杀四方的惊心动魄。 她总觉得女儿家总想这种事,未免有些不正经,几次试图克制住不去想,但她发现所有的努力却都徒劳无功。 心如乱麻的她,索性早早起来,打算向颜良请辞,离这个让他心神不宁的粗野武夫越远越好。 当她推开门时,却惊讶的发现,整个太守府已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脚步声响起,银甲红袍的颜良大步而来,一身的英武之气。 黄月英的心情顿时又忐忑起来,却极力的表现出镇定自若的样子。 “黄姑娘起这么早,不知昨晚可有睡好?”颜良微微笑道。 黄月英那憔悴的表情,显然休息不足,却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将军照顾周到,民女休息的很好。民女恐家父担心,正想找将军告辞。” 颜良点头道:“本将正好也要率军出城,就送姑娘一段吧。” 一听颜良说要率军出城,似乎要打仗的样子,黄月英心中顿生狐疑。 黄家是荆襄大族,消息灵通,刘表与颜良结盟的消息,黄月英昨晚就已经得知。 如今颜良又要率军出征,黄月英心中就在猜想,莫非是结盟之事有变,刘颜二人又要开战不成,这样的话,荆襄岂不又要经过战火的荼毒。 心怀着狐疑,黄月英出得太守府,上了马,与颜良并肩而行。 “不知将军此番出城,是要和谁打仗?”实在忍耐不住狐疑,黄月英终于开口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曹洪率军由宛城南侵,颜某要去打发了他。” 颜良语气轻描淡写,没有一点紧迫感,似乎全然不将曹洪放在眼里。 那种淡然自若,让黄月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曹洪在前,刘使君十万大军在后虎视眈眈,将军的处境看来很是不利,不过将军却似一点都不担心呀。”黄月英的语气,似乎在暗讽颜良是故作镇定。 听得她这番话,颜良的心中微微一震。 这黄月英对自己所处的形势,判断得如此清晰,其见识果然是不同凡响。 “当真是一个奇女子呢,有意思……” 颜良心中暗暗欣赏,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看来黄姑娘是不太看好颜某,那依黄姑娘之见,颜某又该如何化解眼下的困局?” 颜良早有应对之策,又岂会真求教一介女流,他只是想看看这黄月英到底有几分见识。 “民女岂敢妄言,只恐将军见罪。”黄月英又谦辞起来。 颜良笑道:“姑娘小看颜良的肚量了,但说无妨。” 黄月英沉吟了片刻,方道:“将军兵微将寡,若新野少留兵,则不足为防襄阳之兵,若多留兵,却又不足以敌曹军,依民女之见,此困局无计可解。” 从常理来评判,黄月英的分析倒也深有道理,她能分析到这个地步,已属不易。 只是她却还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最喜欢做的就是超乎常理之事。 “照姑娘这么说,颜某怎么挣扎,都是死路一条不成。”颜良苦笑道。 黄月英默然不语,虽未明言,但潜台词却已明了。 颜良轻咳了一声,淡淡道:“姑娘的判断太悲观了,我就不可以大部兵马守备新野,再以小部兵马去击破曹军南侵吗?” “曹洪乃曹家宿将,将军想以弱敌强,只怕不会太容易呢。”黄月英嘴角扬起一抹不以为然的笑。 颜良冷笑一声:“姑娘也太小瞧颜某了吧,那曹洪再强,难道能强得过曹仁不成,姑娘难道不知颜某在汝南大破曹仁之事吗?” “此一时彼一时,民女以为将军在汝南能胜曹仁,多半是因曹仁轻敌,眼下将军威名已著,曹洪必不敢再轻敌,将军想再故伎重施,只怕会难上加难。” 话到此时,黄月英的态度已很明了,她坚信颜良必败无疑。 颜良不得不承认,她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汝南之胜,固然有自己用计的因素在内,曹仁的轻敌也绝不可否认。 只是,胜败之数,又岂能因她纸上谈兵就决定了。 当下颜良豪然一笑:“姑娘的见解着实令颜某佩服,不知姑娘敢不敢与颜某打一个赌。” “打赌?赌什么?”黄月英一时茫然。 “就赌新野这场危局,颜某能否安然渡过。”颜良故伎重施,又是在给黄月英下套。 但凡有才华者,必有一番自信,黄月英虽是女流,却同样不例外。 眼见颜良敢挑战自己的判断,她心气一起,便道:“将军若有这个兴致,民女自当奉陪,但不知将军想拿什么做赌注?” 颜良嘴角掠过一丝不得觉察的笑意。 他正视着黄月英清艳的容颜,不紧不慢道:“颜某若是输了,只怕性命也就交待了,就当作是赌注吧。但若姑娘输了,就得嫁给我颜良,不知姑娘敢不敢赌。” 一听此言,黄月英心头大震,那本是淡定的俏脸,瞬间羞红到了耳根。 第三十三章 死局么? 枭雄就要有枭雄的风范,做事要雷厉风行,颜良既是看上黄月英,就毫不犹豫的提出要娶她。 只是他昨天才认识黄月英,今天就提出这种要求,自然把人家女儿家是吓了一跳。 满脸羞红的黄月英,心脏扑嗵扑嗵的狂跳不休,只觉浑身躁热难耐,紧张到几乎不能呼吸。 那窘羞紧张的小模样,却更有一番动人的味道。 “黄姑娘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颜良笑道,顺势伸出手来,将她的纤纤素手一握。 黄月英身子一震,急将手抽离,愠道:“颜将军,请你放尊重一点,休要动手动脚。” 颜良自己是现代人,思想自然要开放许多,原想牵个手什么的也没什么要紧。 这时见黄月英面有愠色,却才想起身处在一个讲究礼法的时代,自己这般当众摸她的手,女儿家家的,如何能不生气。 颜良心中暗笑,嘴上却佯装歉意:“颜某一时情不自禁,还望姑娘见谅。至于颜某方才所提出的赌约,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岂是我能说了算的。”黄月英将脸扭向一边,低声道。 颜良听着心中一喜。 她若是对自己无意,自可断然的拒绝这打赌,而今她却推在了父母身上,似乎是在暗示:她自己是愿意的,只是还得看父母的意思。 颜良前世经历过办公室的勾心斗角,洞察力极强,立时就听出了黄月英的言外之意。 当下他哈哈一笑,兴奋道:“黄姑娘你没有异议就好,至于令尊那边,我自有办法应对。” 黄月英心头一震,却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回答似有歧意。 她急是转过脸来,想要再解释,却撞上颜良那肆无忌惮的注视,只将她瞧得心神不宁,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赶紧又将头转开一边。 “黄姑娘就请安心回家,颜某打发了曹洪那厮后,不日必当登门拜访,告辞。” 颜良也不拖拉,定下了这场赌约,拍马而奔,转眼便如风一般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当黄月英从羞怔中清醒过来时,颜良早去了许久。 黄月英抚着胸口,将那狂跳的心好容易才平伏下来,再一摸脸,却仍是滚烫。 回想起他方才那直白的言语,她惊奇的发现,自己竟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月英啊月英,你胡思乱想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将死的武夫而已……” 黄月英强行告诫自己,摇头轻叹一声,向着城门徐徐而去。 ###### 在一队颜良亲兵的护送下,傍晚之前,黄月英安全的回到了邓县的黄家庄。 邓县属南阳郡,却紧挨汉水北岸。 黄家庄的正堂中,黄承彦正与好友庞德公对饮而谈。 此二人均乃大族名士,却都不愿出仕于刘表,一直过着田园隐士的生活,闲暇无事时偶有一聚,谈谈诗文,纵论纵论天下大事。 “听说刘公把新野七县割出,和那颜良结盟了,承彦兄怎么看?”庞德公嚼了口茶叶。 “刘公总爱玩这种过时的结盟把戏,看来张绣的亏他还没有吃够。”黄承彦语气中有几分讽意。 庞德公浓眉微微一挑,想起了旧时之事。 想当初刘表自作聪明,把南阳让给张绣,想让这位西凉军阀替他看守北大门,对抗曹操。 谁想到去岁时,张绣毫无征兆的归降了曹操,使包括宛城在内的大半个南阳郡,统统的落入了曹操手下,荆州的北部边境一下子缩短到了汉水附近。 刘表想利用张绣,结果却反吃了大亏,这件事一度成为荆州在野之士茶余饭后的笑柄。 “这也没办法啊,谁让咱们的主公胸无大志,一心只想守住这一亩三分地。” 庞德公叹息一声,却又道:“不过那个颜良也着实了得,区区几千人马就打得刘公胆战心惊,这个河北武夫,真有点让人捉摸不透呢。” “此人确实是个异数,不过终究也只是昙花一现而已。”黄承彦捋着胡须,笑容有几分诡秘。 “此话怎讲?” 庞德公眼眸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黄承彦低声道:“我们黄家从宛城回来的商队刚刚带回消息,说那厉锋将军曹洪己率四千精锐南下,分明是冲着颜良而来,如此的话……” 黄承彦笑而不语。 庞德公恍然大悟:“后有刘公虎视,前有曹洪的大军,新得的新野七县又人心未附,看来颜良是陷入了死局呀。” “此人命不久矣,多说无益,不如聊一聊官渡之战吧。” 黄承彦对颜良没有太大兴趣,转移了话题。 庞德公正待说话时,脚步声响起,门外忽然走入一人,正是刚刚归来的黄月英。 “月英,你回来了。”见得女儿平安归来,黄承彦甚是欣慰。 黄月英点了点头,上前给父亲和庞德公见礼。 庞德公不便打扰人家父女团聚,便起身告辞,临别时邀请黄承彦改日往岘山庞家庄一聚。 黄承彦欣然应邀,亲自将庞德公送出庄外。 回到大堂时,黄承彦看到女儿正呆坐在那里出神,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英儿,我看你脸色不好,莫不是回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黄承彦关切的问道。 黄月英从失神中惊醒,忙道:“女儿没事,只是路上累了而已。” 她并没有将关于路遇颜良之事说出,一想起颜良和她定下的那个赌约,她就心生羞意,不知该如何跟父亲开口。 黄承彦并没有起疑,却又道:“英儿你没事就好。对了,你还记得为父先前跟你提起的那个诸葛孔明吗?” “嗯?” 黄月英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黄承彦轻咳了一声,笑道:“这个孔明是水镜先生的高徒,才学是荆襄年轻人中的翘楚,人也听说长得是相貌堂堂,为父想安排你们见上一见,不知英儿你可愿意?” 父亲的这话,分明是有撮合她和这个孔明的意思。 黄月英的脸畔顿生几分红晕,低头犹豫了片刻,却淡淡道:“女儿身子有些疲惫,想好好休养几天,至于和那孔明见面的事,往后再说吧。” “哦。”黄承彦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勉强。 顿了一顿,黄承彦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方从新野回来,咱家在城里的那些铺子怎么样?” “河北军入城后秋毫无犯,咱家的铺子并未受什么损失。不过我已令他们收拾关门,尽快迁出新野。” 黄家在荆北有不少生意,黄月英精于算学账目,黄家的铺子基本都是由她来打理。 黄承彦点了点头:“早点迁出来也好,免得曹军一到,殃及了咱家的产业。” “父亲也听说曹军南下的消息了?”黄月英柳眉一动。 “为父也是刚刚知道。等这仗打完,看看新野到底是归曹,还是归刘,然后咱们再考虑是不是重新在新野开铺吧。” 黄承彦言语中充满了自信,仿佛对颜良的失败坚信不移。 “他必死无疑么……” 黄月英心中喃喃,父亲的判断与自己一模一样。 只是不知为何,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个念想,并不愿看到颜良兵败而亡。 第三十四章 演 戏 下午有个小推荐,第一个推荐如果收藏涨的不理想的话,很可能就宣告暴君这本书的死刑。所以都尉恳请朋友们能登陆会员收藏一下,几秒钟的时间,却可能决定这本书和都尉的命运,都尉一定会用更精彩的剧情回报大家,拜谢。 ———————— 新野以北五十里,颜良军大营。 颜良率领着他的两千步骑,抢先于曹军一天占据了有利地形。 死守新野只有死路一条,颜良必须要在野战中击败曹洪,方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局。 为了防止刘表背盟,颜良不得不将大部分的兵力留在新野,并且还留下了五百骑兵做为机动兵力。 故而此次他率领的这两千兵力,只有五百余众骑兵,其余全都是步卒。 “将军,斥候回报,曹洪军已在十五里外安营。” 匆匆入帐的文聘,神色略有些凝重。 “敌军的兵种配置如何,内中可有骑兵?”颜良问道。 文聘拱手道:“禀将军,曹军中约有骑兵三百,其余皆是步军。” 曹洪果然是有备而来,知道自己善于用骑兵,军中也相应的配置了骑兵。 五百对三百,骑兵方面,自己并不占优势。 至于步卒方面就更不用说,自己那一千步军乃是汝南黄巾军改编,战斗力本就逊于曹军的悍卒,何况对方的步军人数还是自己的一倍有余。 “将军,恕末将直言,敌众我寡,敌精我弱,这一仗不好打啊。”文聘语气中流露着忧虑。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反问道:“怎么,难道仲业你怯战了不成?” 他这是在激文聘。 原本还心存几分忧虑的文聘,血性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慨然道:“文某既然选择追随将军,自当与将军并肩而血,虽死无惧,又岂会怯战。” 文聘的慷慨也激起了颜良的热血,他豪然道:“有仲业你这句话,我颜良就放心了,你我并肩而战,好好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大帐之中,昂扬的斗志在弥漫。 文聘虽然热血沸腾,但却仍保持着冷静,他从颜良话中似乎听出了几分暗示。 “将军,听你这口气,莫非已有了破敌之策?”文聘兴奋的问道。 “以弱胜强,无非是出奇制胜,仲业你熟读兵法,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颜良淡淡道。 颜良语气神情自信,显然心中已有主张。 文聘的信心陡然大增,忙拱手道:“恕末将愚鲁,还望将军明示。” “去把那位满伯宁给我请过来吧,成败与否,全都在此人身上。”颜良的嘴角扬起一抹诡笑。 一烛香后,满宠被带到了帐中。 破敌的计策,颜良早在离开新野时就已经想好,故才会把一直软禁的满宠随军带来。 “伯宁来啦,快坐。尔待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伯宁倒酒。”颜良表现的颇为热情。 满宠跪坐下来,脸上流露出狐疑。 从汝南到新野,颜良一直软禁着他,今时交战之际却把他这个囚犯也带上,而且还好酒款待,这行为如何能不叫他起疑。 几杯酒下肚,满宠忍不住道:“颜将军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颜良怔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 “满伯宁不愧是满伯宁,眼光犀利的紧呀,好,咱们都是直率的人,那本将就跟你明说无妨。” 满宠的神经立时紧绷了起来,心里盘算着颜良又在耍什么手段。 颜良却不紧不慢道:“我脱离袁本初,前来荆州与刘景升结盟之事,想必伯宁已经知道了吧。” 满宠点了点头,心中却仍困惑,眼前此人究竟有何等胆量,竟然做出这等有悖常理之举。 “其实颜某并不想与曹公做对,若不然当初汝南之时,也不会有意放曹子孝一马,这一点伯宁想必也看得出来。”颜良接着又道。 这一点满宠倒是深信,若颜良当真想对付曹操,当初汝南得胜时,就当趁机兵进许都。 “官渡之战正当关键时刻,曹公应当集中全部力量对付袁本初,可眼下他却派了曹洪前来攻我这个对他没有威胁的人,我以为曹公此举,有本末倒置之嫌,伯宁你说呢?” “伯宁不过一阶下之囚,将军跟我说这些话,似乎没什么用吧。”满宠凝眉道。 颜良笑了笑,亲给他倒了一杯酒,“我今日请伯宁来,其实是想请伯宁去向曹子廉带个话,向他陈明利害,表明我的友好之意,我们双方便可罢兵,专心对付各自的敌人,如此岂不皆大欢喜。” 满宠这下才恍然大悟,原来颜良是有求于他,想要让他做传信人,劝曹洪退兵。 “这正是我脱身的好机会,岂能错过……” 满宠心中狂喜,当即便道:“将军愿与曹丞相和解,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将军放心,我定会把将军的好意,如实的转告给曹子廉将军。” 看得满宠那满脸的喜色,颜良心下却在暗笑。 他也装作欣喜的样子,大声道:“那颜某就多谢伯宁了,来,咱们喝酒。” 满宠却不知,颜良这突然提高八度的声音,正是事先商定好的暗号。 此时,一直候守帐外的文聘,听到颜良的暗号,立刻便掀开帐帘,装作一脸匆忙的入内。 “将军,刘表的大军已距新——” 话未说完,颜良猛的瞪他一眼,暗示他闭嘴。 文聘假作恍悟,赶紧改口笑道:“末将不知将军在会客,其实也没什么事,末将呆会再来向将军禀报。” 颜良摆了摆手,文聘遂悻悻而退。 这看平平无奇的一段,满宠看在眼里,心中却狐疑大生,暗忖:“那颜良显然是有意打断姓文的话,听那姓文的半截话,似乎是想说刘表的大军已逼近新野,莫非……” 满宠心中陡然一震,眼中掠过一丝异色,仿佛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颜良演戏之时,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满宠的表情变化,那一瞬间的异色岂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他知道,满宠中计了。 “为了向曹将军表示和解的诚意,颜某还愿意主动退兵十五里。”颜良假作不知,继续演戏。 满宠忙道:“将军若果能如此,曹将军那里必会相信将军的诚意。” 几轮酒罢,满宠便称事不宜迟,要尽快起程去向曹洪转达颜良的和解之意。 颜良表现出巴不得的样子,赶紧客气的送了满宠出营。 离营的满宠,如飞鸟出笼一般,一刻也不敢逗留,纵马狂奔向着北面的曹营而去。 看着那绝尘而去的身影,颜良的嘴角扬起了丝丝的笑意。 “将军,你说那满宠会中计吗?”文聘从旁现身。 颜良冷笑道:“这个满伯宁颇有智计,想要骗过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戏还得演得再逼真一点。” 文聘微微点头,问道:“那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颜良一摆手,大声道:“传我将令,全军拔营!” 第三十五章 富豪曹洪(求收藏) (感谢傅红雪和froce两位仁兄打赏,继续拜求收藏) 入夜。 新野以北五十里,曹营。 曹洪的四千大军安营已毕,此时月上眉梢,大部分的曹军士卒已然休息。 中军大帐却依旧灯火通明,鼓乐袅袅。 大帐的中央,一群轻衣薄杉的美貌营妓,正伴随着鼓乐之声婀娜起舞,宽衣解带。 首座上,曹洪手托着腮帮,品着美酒,正眯着眼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帐下的诸将也皆是豪饮说笑,色迷迷的对起舞的营妓指指点点。 军中设营妓本是常事,曹洪出身富豪之家,平素喜好奢华享乐,如今便在帐中安排了营妓裸舞,以为麾下诸将助兴。 酒色正浓时,帐帘猛然被掀起,一人带风而入。 穿帐而入的冷风吹醒了靡靡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向帐帘望去,当他们看清入内之人时,立时都惊的目瞪口呆。 “满伯宁!你……你还活着?”曹洪也吓了一跳,颤声叫道。 入内之人,正是满宠。 满宠扫了一眼帐中那群赤条条的营妓,铁青着脸道:“厉锋将军,大战当前,你却在营中观看裸妇嬉戏,成何体统!” 曹洪身子一震,脸上顿时流露出惧色。 满宠为许县令时,以执法严格著称,当初曹洪亲戚犯法,满庞把他们都抓了起来,曹洪向满宠求情,满宠却根本不给他面子,一定要依法办理。 后来曹洪没办法,只好去向曹操求情,满宠得知后,就赶在曹操来之前把犯法的人统统提前处斩。 至那以后,曹洪嘴上不说,心中却对满宠极为忌惮。 而今满宠突然出现,当着众将公然斥责曹洪,曹洪心中害怕,赶紧摆手示意那些营妓退下。 衣衫不整的营妓们婀娜而退,帐中诸将都显得有些不悦,曹洪也顾不得许多,将诸将一并屏退,然后笑眯眯的把满宠请入座。 “我听说汝南一战,伯宁失踪不知去向,怎会突然在此出现?”曹洪好奇的问道。 满宠便将自己如何被俘,如何不屈,以及颜良如何托他来示好请和之事,如实的向曹洪道来。 “原来伯宁是被颜良俘虏了呀,我还道你殉身沙场了呢。”曹洪忌惮的表情渐褪,语气中似有几分讽意。 满宠也顾不得这些,正色道:“那颜良此番所带兵马不过两千,如今刘表又发大军正攻新野,颜良腹背受敌,方才想和将军求和。我料想颜良军眼下必定人心惶惶,此乃天赐的良机,将军何不尽起大军,夜劫敌营,必可一战而胜。” “竟有此事?伯宁如何知道刘表正在攻打颜良?”曹洪面露狐疑。 满宠便将他在营中听到的文聘之词说来。 曹洪听罢,却摇头道:“丞相临行前曾有密令于我,命我不可轻敌,如今我怎能凭你听到的只言片语,就断定颜良军心已乱。” 曹洪一句话把满宠顶得无言以应。 他知道,曹洪是因为他被俘之事,心存了怀疑,所以才不敢轻信于他。 而满宠也正想借着助曹洪击灭颜良立功,以此来洗雪自己被俘的污点,重新换回曹家对他的信任。 只是,现如今他却并无确凿的证据,来佐证自己的判断。 沉吟片刻,满宠露道:“将军不就是想要确切的证据么,若我拿出让将军心服口服的证据,将军是否就会采纳我的计策?” 曹洪虽跟满宠有过节,但跟立功却没有过节,如若真能一举击败颜良,为大兄曹仁血耻,扬他曹洪的威名,又何乐而不为。 顿了一顿,曹洪道:“若果真如此,我自当发兵。” 满宠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 次日天明。 斥候一大早就发回情报,颜良军果然如满宠所说,拔营南去,退兵二十里以表诚意。 午后时分,曹洪率军来到了颜良废弃的营地,打算在此扎营,步步紧逼对方。 命令方传达下去不久,满宠便策马而来,兴奋道:“子廉将军,证据确凿,该是发兵的时候了?” “证据,在哪里?”曹洪疑道。 满宠跃下马来,指着四周一个个的小土坑道:“将军要的证据,正是这些颜良留下的军灶。” “军灶?” 曹洪环顾四野,表情越发的茫然,愣怔了那么一刻,眼眸陡然间一亮。 “我方才已命人细数过军灶,所有的灶数加起来,只够一千多人生火造饭,这就是说,新野方面形势一定很紧迫,逼得那颜良不得不暗中抽调兵马回援,这也就是说,目下颜良手中的兵马,不过千余,将军,这难道还不足以令他下定决心吗?” 满宠的一席话,把曹洪彻底的点醒。 他的用兵能力虽不及兄长曹仁,但也是熟读兵法,颇有一番能耐,又怎能不理解满宠方才所说的重要性。 颜良原本只带了两千兵马来,眼下又少了一千,如此看来,满宠的推测全然无误。 天赐的良机,正是用兵之时。 曹洪的表情陡然间决然起来,厉声喝道:“传本将之命,今晚全军饱食,夜劫敌营,本将要亲手斩下颜良的项上人头,为我兄长报仇雪恨!” ###### 夜如泼墨。 五百骑兵肃立在淆水西岸,耳边只有风声水声,四野安静得吓人。 颜良驻马横刀,目光冷峻的凝视着对岸灯火通明的大营。 月隐月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黑夜依旧一片死寂。 身后的骑兵们渐渐开始躁动不安,原本铁一般的意志,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悄然的消磨着。 唯有眼前那铁塔般的身躯,却巍然不动,沉着的如大山一般。 颜良的平静,让骑士们躁动的心情,渐渐的平伏了许多。 “自跟随颜将军以来,无论遇到多强大的敌人,都能战无不胜,这一次,也是一样吧。” 骑士们的心里,这样的安慰着自己。 风起了,寒气愈重。 颜良刀锋般的眼神,突然间一动。 对岸的大营,终于出现了异动。 喊杀声隐隐而起,火光照耀下,似乎有道道的流星从营寨中射出,那是箭矢的光芒。 紧接着,隆隆的战鼓声,轰轰的马蹄声骤然而起,无数的黑影从夜色中杀出,向着大营攻去。 那是四千曹军正在对文聘的一千步军,所发起的最猛烈的进攻。 “曹洪,你还是中计了。”颜良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无论是文聘透露情报,还是所谓的减灶,其实都是颜良的诱敌之计。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使曹洪误认为新野势危,颜良军心已乱,透使尽起全军前来劫营。 以弱胜强,唯有出奇制胜,颜良岂能忘了这一点。 眼见曹洪已中计,颜良没有丝毫停留,当即下令全军沿着淆水望北急行。 淆水自北向南而流,其东岸地势较为平坦,故两军交战,都将营寨安在淆水东岸。 颜良为了避过曹军的斥候侦察,特意涉水渡河,从西岸向曹军靠近,一路疾行,竟没有撞上一名曹军斥候。 将及天明,河对岸终于出现了曹营大旗帜的影子。 颜良命兵马隐蔽而行,借着天亮前的黑暗潜行至曹营之后,然后才涉水渡河。 东方发白时,颜良和他急行一个多时辰的五百骑士,终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曹军的背后。 视野之中,曹军一片安静,全然没有任何防备。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的曹军都在攻打南面的颜良军大营,留守大营的曹军不过五六百人而已。 颜良深吸了一口气,跃而横刀,高声喝道:“颜家军的健儿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随本将杀尽曹贼!” “杀尽曹贼!”“杀尽曹贼!” 五百骑士,热血沸腾,齐声发出最嘹亮的怒吼。 长刀向前奋然划下,五百铁骑轰然而出。 第三十六章 愤怒的反击(求收藏) (感谢夕阳兄给力打赏,第一个弟子也有了,高兴。顺求推荐票啊。) 颜良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射出,五百铁骑追随于后,如一柄巨大的黑色铁矛,穿越黎明前的最后一抹夜色,向着全无防备的曹营袭卷而去。 留守在营中的,只余下满宠和七百曹军。 曹洪信了满宠的计策,此去带走了曹军精锐主力,而他怕满宠分功,偏把满宠留下来守营。 满宠倒没有介意,此时的他正在帐中踱步,焦虑的等待着曹洪获胜的消息。 按照满宠推想,以曹洪四千精锐,攻破颜良一千惶惶之众,绝对是不成问题的。 但时,发兵已过几个时辰,却依然没有传回捷报,这让满宠渐渐感到了有些不对劲。 突然之间,一名士卒冲入帐中,惊惶失措的叫道:“将军,不好了,北面有无数骑兵正向大营杀来。” “什么?” 满宠大吃一惊,却是不信,急是披挂出帐,策马奔往营北。 当满宠看到那漫天的尘埃,耳听到那隆隆的马蹄声时,他的脸一瞬间惊得煞白,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可怕之事。 是颜良的骑兵! 可是,他明明不是回援新野去了,怎么会出现在此地,这怎么可能。 满宠心中是深深的震撼,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中了颜良的计策。 “这个颜良,竟如此足智多谋,使我两度中计,今日若败,还有何面目活着!” 惊骇与羞愤怒填于胸,形势危机之下,满宠也不及多想,只得喝令惊恐的士卒们赶快列阵应战。 为时已晚。 颜良的偷袭来得太过突然,五百铁骑又皆是人马披甲的重骑兵,这想一支军队,就想当于现代战争中的坦克军团一般,其冲击力与防护力几近恐怖。 曹营中仓促射出的箭矢,攻击力不足,数量又少,根本无法阻止五百重骑的冲锋。 顷刻之间,那铁骑洪流,便如黑色的闪电一般,无可阻挡的扑来。 因是没想到敌人会奇迹般的从北面出现,故这北营一线,并未有挖有壕沟,设有鹿角,只区区的一道木栅,又如何能挡得住重骑兵的冲击。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碎裂声,颜良和他的铁骑摧枯拉朽般撞破敌墙,似洪水般泄入了曹营之中。 处于前排曹军,如纸糊的假人一般,不是被铁骑撞飞,就是被碾压成肉浆,顷刻间就有百余丧命。 颜良一马当先,手中大刀狂舞,破营而入,肆意的斩杀着那惶恐的敌人。 五百河北铁骑随后而入,横冲直撞斩杀溃逃的敌人,更是顺风放火,将一面面的敌帐点燃。 七百多的曹军,转眼间被杀得七零八落,死伤几近。 颜良大老远就望见了满宠的身影,纵马斩开一条血路冲上前去,高声叫道:“满伯宁,说好了放你回来讲和,为何言而无信!” 怒吼间,颜良已杀至五步之前,手中的长刀流转着慑人的寒光。 满宠看到颜良一刹那间,脸上流露出羞愤交加的复杂表情。 愤是愤于再败于颜良之手,羞则羞于自己未守信约。 环顾四周,败局已定,满宠知道自己不是颜良的对手,妄自动手,无非只是一死而已。 他便是狠狠一咬牙,翻身下马,将手中的兵器一丢,干脆盘膝闭目坐在那里。 这副样子,好似在向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看到满宠这副样子,颜良笑了。 战斗很快结束,整个曹营已化作一片火海。 “把满将军带上,本将还有好戏让他欣赏。”颜良摆手喝道。 于是满宠再一次被绑了个结实。 袭破曹营只是开始,还有曹洪的四千大军需要解决,颜良只令将士们稍加休息,便沿着大道向南奔去。 二十里外,一场艰苦的攻防战尚在继续。 文聘不愧是一员良将,仅凭着千余步军,竟是生生的顶住了曹洪四千大军的狂攻。 只是,曹军毕竟人多,勉强坚持过几个时辰后,随着士卒的死伤增多,文聘便渐渐有支撑不住的迹象。 曹洪很兴奋,只道再加一把劲,扫平颜良的大功即将收于己手。 正当曹洪信心倍增时,军中忽有士卒惊叫:“不好了,大营起火啦!” 一人尖叫,周遭同伴纷纷回头,果然见北面大营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大营着火了~~” “敌人抄了咱们大营啊!” 顷刻之间,全营大部分将士都看到了主营起火之势,原本斗志高昂的他们,转眼便陷入了慌乱之中。 志在必得的曹洪也被大营忽起的烈火所震惊,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主营为何会起火。 正当惊疑时,背后漫天而起的尘土,如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曹洪的心头。 但见目之所及,滚滚尘雾飞扬,隐隐约约有无数的骑兵涌动其中,正呼啸着向着本军杀来,那一面“颜”字的战旗高高飘扬,刺得所有曹军士卒都心惊肉跳。 “娘的,颜良怎么出现在身后,难道老子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不成?” 曹洪大惊失色,心中是万般的震撼,急是喝令部将分兵迎击背后杀来之敌。 此时,大营中突然鼓声大作,原本死守的文聘,这时突然打开营门,率军反杀了出来。 “杀曹洪!” “杀曹洪!” 死战了几个时辰的颜军,一腔的怒气尽皆倾泄而出,震天的杀声吓得曹军几乎胆裂。 腹背受敌,大营起火,如此不利的局势,纵使是再精锐的士卒,也难以承受这样的心理打击。 四千曹军如溃巢的蝼蚁一般,岂敢再战,轰然而散抱头逃窜。 兵败如山倒。 眼看着四周的士卒溃散如潮,曹洪连斩数人都镇压不住,须臾间便跟着乱了阵脚。 反击而出的文聘舞刀纵马,直取曹洪,口叫高喝:“曹洪,尔己中了我家颜将军的妙计,纳命来吧。” 曹洪不及多想,急是抡刀相挡。 吭!吭!吭! 二人转眼间走过三招,文聘刀锋如风,直逼得曹洪勉强应接。 如果颜良的武艺属于一流的话,此二人的武艺则属二流,两人的武艺本是不相伯仲,平素若战,不走个几百回合难以分胜负。 只是如今曹洪兵败,心中胆寒,方一交手便落了下风。 十几招走过,曹洪眼见身边士卒越战越少,无心恋战,佯攻几刀,抽得空隙跳出战团,拨马便望北逃去。 尘雾中的颜良,策马如飞。 往来疾行一夜,不少战马都累得吐白沫,丧失了继续战斗的能力,其实此时颜良所率的骑兵,不过三百余人而已。 颜良半路上灵机一动,便令士卒们给马尾拴上树枝,扬起大片的尘土,借此来营造出千马万马的假象。 眼见曹军败溃,颜良知道,自己的计策果然奏效。 敌军已溃,已没有必要再掩伪装,颜良遂喝令骑士们解下马尾上的树枝,向着迎面而来的溃军冲杀而上。 三百铁骑,如从地府脱出的幽鬼一般,从那滚滚的尘雾中杀出。 颜良一马当先,手中大刀斜扫而出,鲜光飞溅中,将迎面而来的一员敌骑拦腰斩成两截。 刀锋挟着猎猎的狂风,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四面舞动。 道道寒光中,鲜血喷涌,断肢在飞散。 铁骑所过,一道长长的血迹如腥红的地毯一般,从南向北延伸而去。 血雾中,颜良刀锋似的目光四下一扫,瞥见乱军中,一员金甲的敌将连斩数名己军,武艺颇为了得。 颜良料想这敌将必是曹洪无疑,冷笑一声,拨马斩开一条血路,向着那曹洪便杀去。 第三十七章 打到你老实 (感谢三无内腹黑同学给力打赏,第一个执事也有了,真是惊喜感动啊) 颜良骤袭而至,暴喝声中,钢刀扇扫而出。 曹洪不及多想,急是举刀相挡。 锵~~ 星火四溅中,曹洪身子剧烈一震,胸中气血翻滚,险些从马上被震落。 “此人劲力凶悍至此,莫非就是颜良不成?” 惊骇中,曹洪极力克制翻腾的气血,倾尽全力反手一刀击出。 颜良长刀斜向,从容一挡。 金属交鸣中,曹洪的身形再度一震,全力击出的一刀竟被反荡回来,而颜良却神色泰然,轻松之极。 曹洪心中骇然,脸上涌起无限的惊色。 两招交手,颜良均未使出全力,但已判断出敌将武艺不弱,必然就是曹洪了。 “曹子廉,你中了伯宁的计策,大势已去,何不下马束手就擒。” 胜负已定,颜良也不急于收拾曹洪,勒马横刀,冷笑着劝降。 曹洪一听此言,神色立变,方知满宠已归降颜良,自己竟是中了那厮的奸计。 “满宠狗贼,可恨之极!”曹洪咬牙切齿,厉声咒骂。 他却不知,颜良此言是故意的“假祸”给满宠,好叫世人皆知,满宠已背叛曹操,投降了他颜良。 如此一来,满宠便跳尽黄河也洗不清,只有归顺颜良一途。 “本将本无心与曹公为敌,怎奈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逼,今日你若束手就擒,本将给你留几分薄面,否则定叫你颜面扫地!” 颜良语气冷肃,有种不容置疑的威势。 曹洪用兵能力虽然一般,但身份却极为特殊,别人可以投降,身为曹氏宗族将领的他,却断无投降的道理。 颜良的话,深深的刺痛了曹洪的自尊心,他恼羞成怒,暴喝着纵马再度向颜良杀来。 “不自量力。” 颜良冷哼一声,猿臂展动,手中钢刀如狂风暴雨般攻出。 演义中的曹洪,可是能在马超面前支撑五十招的人物,此人的武艺攻击力不强,但防守却是一流。 颜良连攻十余招,虽然把曹洪逼得苦于应付,但竟没逼他露出一丝破绽。 虽如此,曹洪心中却是震撼连连。 先前他听闻关羽、曹仁连败于颜良之手,还有所不信,今日一见,方才真正的相信了传闻非虚。 河北上将颜良,果然是天下一等一的虎将,他曹洪根本就不是对手。 十余招走过,曹洪便知道再战下去,自己非败不可,开始盘算着如何抽身逃跑。 只是他心中一生怯意,稍一分神,刀势便略显泄滞。 颜良敏锐的抓住了战机,瞅准一丝破绽,倾尽全力“刷刷刷”的连着攻出三刀。 但听一声惨叫,曹洪手中钢刀脱手而飞,整个人飞落出去,重重跌在了地上。 曹洪欲待爬山起,张口却喷出一股血箭,全血剧痛难当,再也无法动弹。 颜良收手驻马,冷冷道:“将曹洪这厮给我绑了,好生的看管。” 左右掠阵的亲兵一拥而上,将瘫在地上的曹洪五花大绑。 此时环顾战场,会师之后的骑兵与步卒,如绞肉机一般,将四千曹军溃卒杀得七零八落,鬼哭狼嚎。 日上三竿时,隆隆的喊杀声终于隐去,战场已是伏尸遍野,销烟弥漫。 “将军,你这计策实在是妙,末将自愧不如啊。” 策马而来的文聘大叫道,染血的面庞中涌动着兴奋与敬佩,经此一战,他已对颜良彻底的信服。 颜良淡淡笑道:“若不是仲业你拼死挡住曹洪的猛攻,我就算烧了敌军大营也无济于事,仲业,我果然没看错你。” 得到颜良的赞许,文聘面露欣慰,又拱手道:“如今曹洪大败,宛城空虚,将军何不趁胜挥军北上,一举攻下宛城,全取南阳。” 文聘杀到兴起,胆略胃口也跟着变大。 “宛城毗邻许都,咱们若是攻下,曹操非跟我玩命不可,眼下保存实力为上,没必要跟曹操正面交锋,况且……” 颜良的目光转向南方,“……南边那位还在等着坐收渔利,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头好好教训他一下,让他今后老老实实,再也不敢胡思乱想。” “将军的意思是……”文聘眼眸一亮,似有会意。 颜良血染的身躯杀意再起,朗声道:“传我之令,全军即刻南下!” ###### 襄阳城,州牧府。 蒯越炷着拐杖,一步一瘸的步入了大堂,脸上尚留青淤的痕迹。 “异度,你总算平安回来了。”堂上的刘表大喜,忙是起身下阶,迎了上去。 蒯越拱手道:“越领军不利,让主公蒙辱,实无颜来见主公。” “胜败乃兵家常事,异度何必自责,只要异度能平安无事回来就好。”刘表携着蒯越的手宽慰,“况且新野之败,都是那文聘不肯力战之故,关不得异度的事。” 蒯越松了口气,却又叹道:“主公待文聘不薄,却没想到他竟背叛主公,投靠了颜良那厮,他真是有负主公的恩遇呀。” “文聘小人,实在可恨!” 提及文聘,号称名士的刘表也失了风雅,恨得是咬牙切齿。 堂中蔡瑁等人,也纷纷的附合,均骂文聘忘恩负义。 蒯越眼中闪过一丝诡笑,忽然笑道:“主公无需生气,越有一计,可将颜良和文聘一并除之,一雪前耻。” 此言一出,众人精神顿时一振。 刘表更是兴奋眉开眼笑,巴不得能除了颜良这个眼中钉,急问蒯越有何妙计。 蒯越捋须胡须,缓缓笑道:“越离开新野时,打听到宛城的曹洪已率大军南攻新野,料想那颜良必起大军前去迎战曹洪,主公这个时候便可借着声援颜良为名,发兵北上,只等颜良和曹洪打到两败俱伤时,便趁机夺还新野,不但可夺还失地,更可将那颜良逼入绝境。” 先前时,刘表已听闻曹洪南下的消息,那时他只想着靠颜良这个新结的盟友,抵御曹军的入侵,全然没想到这一节。 如今经蒯越这么一提醒,刘表如醍醐灌顶一般恍悟。 座下蔡瑁也腾的跳了起来,奋然道:“异度言之极是,颜良乃残暴武夫,若让他在新野占稳脚根,必为荆襄祸患。属下请主公拨我两万兵马,我定为主公夺还失地,洗雪前耻。” 刘表捋须不语,苍老的脸上闪烁着兴奋,一副蠢蠢欲动之状。 这时,伊籍却道:“主公方与颜良结盟才几天,而今就突然背盟,似乎有些不妥。再则,那颜良用兵如神,倘若他击败曹洪,转而举兵南下问罪,却当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堂中蒯越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 “颜良不过一武夫,如今兵不满万,将不过文聘,既要败曹营名将,又想敌主公的大军,简直是不可能之事。伊伯机,你这么怕颜良,莫非是那一趟出使,被他吓到了吗?” 蔡瑁等人皆哈哈大笑,一个个俨然都不将颜良放在眼中,都在嘲笑伊籍。 伊籍心中窝火,却只淡淡一笑,“颜良究竟有几分能耐,下官又怎及得上蒯别驾更了解呢。” 伊籍这是拐着弯的讽刺蒯越败于颜良,当了颜良俘虏之事。 蒯越的脸色立时一沉,目光闪烁出怒色。 “好了,不要再争了。”刘表终于开口,“异度说得有理,那颜良虽然骁勇,但毕竟没有三头六臂,我就不信他在腹背受敌之下,还能起死回生。德珪。我就命你将精兵两万,北进新野。” “喏!”蔡瑁领命,精神大振。 刘表想了一想,又道:“就烦伯机再去新野一趟,向颜良佯称我军是前来声援,令其不心生疑忌,以掩护德珪用兵。” 伊籍欲待于劝,如今见刘表决心已下,知道多说无益,只得领命。 号令已下,刘表苍老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冷笑,口中喃喃道:“颜良匹夫,老夫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第三十八章 好大一把火(求收藏) 一阵含着水气的山风吹过,颜良拍了拍胯下的坐骑,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对于习惯了河北干燥气候的他来说,这种陌生的气候虽然感觉很惬意,但他的身体仍旧会产生一丝微妙的不适。 湛蓝色的天空没有一点云彩,阳光十分耀眼。 颜良的身后是五百名骑兵。 尽管经历了两场大战,士兵们的体力消耗极大,但这支经过颜良精心训练的河北铁骑,仍然保持着高昂的士气。 一骑斥候从后飞奔而来,向颜良汇报道:“将军,许先生来报,蔡瑁所率的两万荆州军已经逼近新野。” 颜良“晤”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 刘表的举动,果然与他所预料的一样,终还是按捺不住本性,打算坐收渔利。 颜良看了一眼日头,高声道:“照目前的速度,日落之前就可以抵达邓塞,传令下去,命全军加快行军。” 颜良的语气充满了自信,俨然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疲惫的骑士们打起精神,继续在崎岖的山路上疾行。 日落之前,颜良终于看到了玉带般明澈的汉水。 汉水北岸的那座小城寨,正是邓塞。 邓塞位于襄阳东北,依汉水北岸而建,因其靠近淆水,刘表便将之作为屯粮之所,供给荆北的粮草,多由此处装船,入淆水北上运往新野等地。 也就是说,蔡瑁的那两万大军粮草军需,全靠邓塞的屯粮补给。 从新野到邓塞,可走水路,亦可走旱路大道,颜良却偏偏捡了难行的山路,为的就是瞒过荆州军的斥候,出其不意的出现在邓塞。 他的目的很简单——火烧邓塞! 历史上,曹操在乌巢的那一把火,可以把袁绍十几万大军吓垮,区区一个蔡瑁,若是闻知后方粮草被烧,还不得吓破了胆。 颜良冷笑了一声,长刀缓缓扬起,向着山下奋然划出。 五百铁骑,隆然而动,沿着斜坡俯冲而下,向着几里外的邓塞疾冲而去。 从南到北,再从北到南,几百里的奔波,这已经是人与马体力的极限。 每一个士兵的脸上,却依然坚毅如铁,毫无退缩。 因为他知道深信,他们所追随的这位将军,必能引领他们胜利。 为颜良而战,虽死无撼。 须臾间,滚滚铁流汹汹而至,颜良挥舞着大刀,暴啸如雷。 “杀!” “杀!” 震天的杀声再起,隆隆的铁蹄震撼着大地,那汹汹的杀势,令天地为之变色。 邓塞一地,北有蔡瑁两万兵马,南有襄阳腹地,原本处于最安全的地带,故而平素并无大军驻守,此时留守的不过是张允所率的两千多步军而已。 面对着突如其来,如神兵天降般的袭卷而来的骑兵,这两千正在卸甲吃晚饭的荆州守军,瞬间就吓得魂飞胆散。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汹涌而至的骑兵是从何而来。 困惑导致惊异,惊异导致震怖,当他们看清那书着“颜”字的敌旗时,意志陡然间变便被击碎,整个邓塞营很快变得一片混乱。 正品着小酒的张允,听闻帐外喧嚣声起,好心情被打乱,便出帐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禀将军,大事不好,颜良杀来啦!”奔来的部下惶恐的报告。 张允却眼一瞪,骂道:“胡说八道,颜良还在北边跟曹军纠缠,怎么会跑到邓塞来,谎报军情,小心本将把你军法处置。” “小的岂敢胡说,颜良他已经要杀进营来了。” 部下的惶恐之词,终于让张允起了疑心,他也顾不得披挂,匆忙赶望了营辕门。 目之所极,茫茫的尘雾已在百步之外,飞尘之中,果然有黑森森的骑兵正在狂奔而来。 “怎么可能,蒯先生不是说颜良被曹洪缠住了么,怎么会出现在我这里,难道他长了翅膀不成?” 张允大为惊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恐之下,急是喝令关闭寨门,准备迎敌。 为时已晚。 颜良的奇袭太过突然,张允的防守又如此松懈,他的命令刚刚传下时,颜良率领的骑兵已扑卷而至。 一声暴喝,当先的颜良刀锋扫过,将正在关闭寨门的几名敌卒斩倒在地,一人一骑,如闪电般冲入了邓塞营。 身后的五百铁骑,如虎入羊圈,呐喊着一涌而入。 杀入营寨中的颜军将士,横冲直撞,肆意的砍杀着那些乱成一团的荆州军。 遭受突袭的荆州军们,则在稍作抵抗之后,就陷入了全面的崩溃,丢盔弃甲的望水寨船上逃去。 “不许逃,给本将顶住,谁敢逃军法处置!” 张允纵马来回奔驰,试图镇压住败溃之势,但亡命的士卒却根本无视他的警告,只顾抱头鼠窜。 颜良舞刀砍翻一名敌人,鹰目一扫,发现乱军中有一名敌骑在大吼大叫,料想便是邓塞营的主将张允。 眼眸充血,杀气滚滚,颜良猛一夹马腹,望着张允便如电射去。 长刀过处,如摧枯拉朽般斩开那些阻路之徒,一人一骑,直奔张允而去。 那张允眼见一员铁塔般的敌将向着自己撞来,避之不及,眼见刀锋当头劈至,只得举枪相挡。 暴喝声中,颜良手中的钢刀,挟着排山倒海般的狂力,呼啸而下。 锵! “啊~~” 一声金属激鸣,一声惨叫。 张允那七尺之躯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从马上跌下,飞出数丈之远,重重的坠落于地。 爬在地上挣扎的张允,满脸喷血,几乎筋骨欲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望向颜良,心中在惊骇,自己武艺自诩不弱,怎会只一合就败给了这对方。 “子义将军,何必对这姓张的刀下留情。”拨马而至的文聘喘冷冷道。 张允乃故太尉张温之子,出身南阳大族,与蔡瑁为表兄弟,跟刘表有姻亲之谊,遂跟蔡瑁一样得宠于刘表。 文聘当初屈于张允之下,想来也没少看他脸色,心中少不了对其怀有怨意。 那张允这时才知,眼前一招击败自己的敌将,竟然就是传闻中的颜良。 知晓了颜良的身份,张允的脸色更是惊怖。 颜良瞟了一眼地上的张允,不屑道:“一个草包而已,杀了他我还怕脏了我的刀,且留他一条狗命,说不定会有用处。” 颜良的目的是震慑刘表,并非与其全面开战,与其杀一个庸碌的张允,倒不如留之做后用。 文聘见颜良自有主张,也就再敢再多说,指着遍营的粮仓道:“这满营的粮草,将军打算怎么办?” 颜良驻马远望汉水之南,冷笑道:“一把火给我烧干净,我要用大火跟刘表打个召呼,让他再也不敢小视我颜良!” 语气之中,迸射着猎猎的杀气。 文聘得令,策马而出,大叫道:“颜将军有令,放火,烧粮。” 片刻之间,烈火四处而起,几十座粮仓逐一被点燃。 熊熊的烈火四下蔓延,将残留的军帐与营栅吞噬,过不得多时,整座邓塞粮营便化成了一片火海。 赤艳的火光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烧得通红,更一条汉水尽染。 乘船逃进汉水的荆州残兵们,望着漫天的大火,无不是心有余悸,深深的为颜良军所恐怖。 颜良驻马拖刀而立,远望着熊熊的火焰,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种焦臭的味道,那是尸体被烧焦之味。 颜良皱了皱眉头,拨转回头,目光投向北面,淡淡道:“往北去吧,是时候跟那位蔡大将军打个招呼了。” 第三十九章 大惊 新野城南二十里,荆州军营。 中军大帐。 “异度,据细作的回报,颜良那厮留了有七千多人守新野,看来他对咱们早有防备呀。” 蔡瑁语气中有些担忧。 蒯越却不以然,冷笑道:“姓颜的在新野留兵越多,用来抵御曹洪的兵马就越少,只要他败于曹洪,新野必定大乱,留军再多又有何用。” 蔡瑁微微点头,对蒯越的分析深以为然,脸上又流露出志在必得之色。 “德珪不必担忧,咱们就喝喝小酒,吃吃小菜,坐等收渔人之利便是。” 蒯越笑道,说着亲给蔡瑁倒了杯酒。 帐中的气氛轻松,二人对酒闲谈,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几杯酒下肚,帐帏掀起,一人风尘仆仆而入,正是出使新野的伊籍去而复返。 “伯机回来了,这一趟出使结果如何?”蒯越也不看伊籍一眼,边吃酒边问道。 伊籍眉头暗暗一皱,淡淡道:“别驾交待的事,下官已告知许子远。许子远说谢过主公的好意,曹洪那边颜将军自会应付,无需劳动咱们荆州军出马。” “果然不出我所料,许攸害怕了。”蒯越面露得意之色。 旁边蔡瑁道:“许攸既说不需咱们援助,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事已至此,管那许攸怎么说,我们偏把大军安扎于此,看他许攸又能如何。”蒯越语气狂傲,颇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异度说得是。”蔡瑁点头附合, 见他二人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伊籍却是心存忧虑。 犹豫片刻,他忍不住道:“那颜将军用兵如神,许子远又极有谋略,下官以为我们还是不可轻敌才是。” 听得此言,蒯越哈哈大笑。 笑声之中,毫不掩饰讽刺之意。 “蒯别驾,不知下官的话有什么好笑之处?” 伊籍不悦道,蒯越那种高高在上大族名士的傲慢,让他很不舒服。 蒯越却冷笑道:“前番我的确是败给了颜良,不过那也是因为文聘的原故。说到底,那颜良不过只是袁公遗弃的一名武夫而已,至于许攸,虽有谋略,但在这种内外交困的情况下,岂能有回天之力。我笑,自然是笑伯机你认不清局势。” 旁边蔡瑁也道:“异度言之有理,伯机,你确实太看得起那颜良了,一个出身卑微的武夫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伊籍无话可说。 面对着这两侠傲慢的荆襄大族名士,伊籍知道自己没什么发言权,除了低头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选择。 正当这时,一名小校急匆匆的闯入帐中。 “蒯别驾,蔡将军,后方急报,邓塞营被颜良所破,我军所屯军粮全被烧毁,张将军被颜良所俘。” 这一连串的噩报,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瞬间将蒯蔡二人震得全身僵固。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蔡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将那小校拎声,惊吼道。 那小校将情报战战兢兢的又重复了一遍,这时,蒯蔡二人才确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 “这怎么可能,颜良明明在新野北面跟曹洪交战,怎会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后方?” 蔡瑁惊恐的自语,一脸匪夷所思的震撼。 蒯越亦是满脸惊诧,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连对颜良心存敬意的伊籍,此刻也颇为震撼,不知颜良是如何做到的。 正当这时,从北面而来的斥候,又带回了最新的情报: 曹军大败,曹洪为颜良生擒。 这第二道情报,如重锤一般,狠狠的撞击着那二人的心。 “颜良定是击败曹洪之后,以骑兵走山路小道,深入到了汉水腹地,方才能偷袭邓塞粮营。”恍然大悟的颜良,不禁说道。 蒯越却是惊得脸色苍白,口中颤声道:“曹洪的几千大军,如何就败了,还败得这么快,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荆襄首席谋士尚且如此,那蔡瑁就更不用说了,震惊得惶惶难安,嘴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下官早说过,颜良用兵不神,不可小视。如今粮草被了个干净,军心很快就会不稳,以下官之见,还是趁着军心未瓦解之前,尽快撤回襄阳为妙。” 伊籍最先恢复了冷静,那一句“下官早说过”,分明有反讽的味道。 这个时候,蒯越也没了奈何,明知伊籍言有讽意,却无言以辩。 军粮被烧,乃是军中最忌之事,别说他手中只有两万兵马,就算有十万雄兵,用不着颜良动手也会不战自溃。 无奈之下,蒯越只得恨恨道:“颜良这厮以后再收拾他也不迟,德珪,速速下令撤军南归吧。” 蒯越都没办法,蔡瑁更没了主张,当下也不及多想,赶紧下达全军立刻拨营南归。 ###### “将军,你说那蔡瑁和蒯越二人,若是知道邓塞之粮被烧的消息,会是怎么一副表情。” 策马奔行中的文聘,笑道。 “还有是什么表情,自然是一副苦逼脸。”颜良不以为然道。 “苦逼脸,那是什么表情……”文聘喃喃自语,面露茫然。 颜良怔了一下,干咳几声,扬鞭道:“好了,就是此处吧,全军停止前进。” 号令传下,五百疲惫的骑兵停下了脚步。 文聘环顾四周地形,大道两旁皆是旷野,地势极是开阔,附近所能设伏者,不过是几个丈许多高的小山包。 文聘狐疑道:“将军,此处地形不够险要,似乎不太适合设伏,前方二十里处倒有几处狭地,咱们是不是……” 话未说完,颜良却已摇头。 “将士们往来数百里,连打了三场仗,就算能设下埋伏,也未必胜得了那两万之众的敌人。” 文聘回头看了一眼,士兵们一个个已累到几乎虚脱,体力早已透支,这般状态,确实不宜再战。 “可是,在此间设伏的话,胜算只会更小。”文聘面露忧色。 颜良嘴角却扬起一抹诡笑,反问道:“谁说我要跟蔡瑁蒯越交战了?” 文聘的表情愈加茫然,完全捉弄不透颜良的用意。 颜良目光却已投向山包上的那此密林,朗声道:“速将随军所携的那几百面旗帜带入林中,分布的密一点,只听战鼓一起,就统统给本将亮出来。” 听得此言,文聘陡然间恍悟,惊喜的目光中,不禁流露出赞叹之色。 ———— 晚上还有一更,十点左右吧。 第四十章 刘表的礼 (三更送到,求收藏,求票) 黄昏之前,颜良和他的五百骑兵已经布署完毕。 五百人马分成四队,分别藏身于大道两边的四座山包上。 此地已按近汉水,地势以丘陵居多,山不高,但树林却颇密,人马藏于其中,若无斥候仔细侦察,绝不会被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残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照在颜良的脸上时,大道的北边,终于出现了荆州军的身影。 那飘扬的大旗上,书着一个斗大的“蔡”字。 “果然是南撤的蔡瑁军,嘿嘿,老子我等你多时了……”颜良嘴角上扬,穿越密林的目光中,流露着几分诡绝的杀气。 浩浩荡荡的队伍以急行军的方式,匆匆的沿着大道南下,全然没有觉察到附近的山丘上藏有伏兵。 或者说,荆州军根本就没把伏兵当回事。 从邓塞而来的情报中,蔡瑁得知偷袭的敌人,不过是五百多颜良轻骑而已。 区区五百骑兵,长途跋涉必然筋疲力尽,纵然是骑兵,想要在野战中摧垮他的两万步军也绝无可能。 而附近地势开阔,仅有的丘地也并不高,并不适合骑兵设伏,发动俯冲的突袭。 蔡瑁也算熟读兵法,料定颜良不会“犯傻”,此时多半已由原路回往新野,故也没有太过戒备,只顾着催促全军疾行南归。 几分钟后,这两万多人的荆州军,匆匆忙忙的从颜良的眼皮子底下穿过。 时机正好。 “呸~~”颜良将嘴角的草根吐出,手掌斜向一扬,轻喝一声“擂鼓”。 号令传下,早已准备好的几个虎臂大汉,挽起袖子,发狂似的擂起了数面牛皮大鼓。 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 信号一起,其余山丘上的战鼓也应声而起。 随着战鼓声起,密林间陡然间树起无数的旗帜,那些潜藏在林中的士兵,跟着扯起嗓门,只呐喊大叫起来。 “杀啊~~” “杀蔡瑁!” “活捉蒯越——” 五百人疯狂的吼叫,几百面旗帜随风乱舞,隆隆的战鼓声震天动地。 这般气势,仿佛密林中藏有千军万马一般,声势极是浩大。 颜良捂着耳,大笑道:“给本将大声的叫,嗓门越大,功劳越大。” 士卒们得到颜良的鼓励,更是叫得嘶心裂肺,叫得满面胀红。 大道之上的蔡瑁和他的两万荆州军,却是被这突然而起的伏兵,吓得是失魂落魄。 蔡瑁环顾四周,眼见密林中旗帜无数,四面到处是喊杀之声,俨然有万千伏兵顷刻间将要杀出一般。 蔡瑁顿时吓得乱了阵脚,生恐伏兵杀出逃之不及,急是大叫:“不可停步,全军疾行!” 命令刚下,他自己则纵马先行,不顾一切的抢先望南奔去。 主将这么一走,本就惶惶的荆州军们立时便陷入慌乱之中,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队伍,你推我搡的夺路而逃。 一处乱,处处乱,须臾间,急行南撤便演变成了一场大溃逃。 心念着保命要紧的荆州士兵们,惶急之下,将盔甲军械、旗鼓军需等纷纷丢弃,恨不得全身上下只余一双鞋子,最大限度的轻装逃命。 位于阵中的蒯越,最初的一刻也吓了一跳,以为遇上了大股伏兵。 不过他脑子一转,便叫道:“大家不要惊慌,这是敌军的疑兵之计,切不可自乱阵脚。” 只可惜,先行而逃的蔡瑁,使得整个队伍陷入了崩溃,蒯越的喊叫如泥牛入海,很快就被淹没。 “颜良,又是颜良,可恨——” 蒯越咬牙切齿,脸上怒色喷涌。 眼看着士卒们望风而逃,蒯越心中有恨却又无计可施,只得也跟随着大股溃军,向着襄阳方向奔逃。 半个时辰后,两万过街老鼠般的荆州军,终于逃出了这片所谓的“伏兵区“。 这个时候,颜良才和他的五百骑兵,不紧不慢的从密林中走出来。 士兵们望着狼狈而逃的敌人,个个开怀大笑,嘲笑着敌人的胆小如鼠。 颜良环视一眼大道左右,目之所及,到处都是盔甲和兵器,数都不数不清。 颜良随手捡起一柄作工精良的长戟,口中喃喃笑道:“这下可发财了,刘景升,多谢你送我这么一大笔军资,我一定会好好利用它们,来日加倍回报于你。” 那“回报”二字,隐隐透着一股杀气。 “这么多的军械,足以武装万余精兵,将军,你这一招疑兵之计,当真厉害。” 拍马而来的文聘,一脸的兴奋,难以掩饰对颜良的赞服。 颜良却只淡淡一笑,大声道:“大家就辛苦一下,把刘荆州送给咱们的礼物驮回新野,今晚人人有酒,本将与你们不醉不休。” 五百骑兵们听到有酒赏赐,立时爆发出山呼般的欢呼声。 众人的欢喜的目光中,充满了对颜良的祟敬,纵使是情绪内敛的文聘,也不禁暗暗点头叹服。 入夜之时,颜良和他的五百骑兵,终于满载而归,回到了新野。 此时的新野城的军民,精神尚处于高度的紧绷状态,当他们闻知他们的颜将军,带着荆州军的弃资归来时,所有人紧绷的神经才终于得到舒展。 颜良在众人敬仰与欢叫声中,坐骑黑驹,身披红袍,徐徐的步入了新野。 耳边尽是赞服之声,整个新野城都为之沸腾。 颜良当场下令,尽取新野库府所藏,今晚全军大宴,不醉不休。 “子义将军万岁!” “子义将军万岁!” 激动高兴的将士们,难抑心中的情绪,竟是呼出了“万岁”的口号。 要知普天之下,唯有皇帝才能被臣民山呼“万岁”,但如今将士们对颜良祟敬之极,激荡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只能用呼喊万岁来宣泄心情的痛快。 “恭喜将军凯旋而归。” 下得城头的许攸前来相见,拱手见礼时,眼眸中隐隐也闪动着几分激动的神色。 也难怪,此番颜良所处的困境,纵使是许攸也未有必胜的把握,当初送颜良发兵出城时,他心中已做了兵败身死的准备。 而今局势逆转,许攸也如释重负,心中如何能不激动。 颜良一拱手,微笑道:“先生也辛苦了。” 那一句“辛苦了”,虽然简单,但却诚恳而真挚,是颜良认可许攸留守后方的功不可没。 许攸心中感动,遂是哈哈大笑:“将军不说要不醉不休么,今日我就霍出这把老骨头,陪将军喝个尽兴。” 第四十一章 终收满宠 许攸鲜有饮酒,自称喝多了伤身,他这把老骨头要好好的保养才能活得长命。 今朝这大喜的日子,许攸兴致甚好,也就顾不得许多,非要豪饮一番。 “既是先生有此雅兴,那我就奉陪到底,哈哈~~”颜良也不含糊,痛快的应下。 当天晚上,新野城一片欢腾,众将士大吃大喝,大肆的庆祝。 颜良也难得喝到烂醉如泥,不知什么时候睡倒,次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一夜的尽兴后,颜良想起还有正事要办。 午后时分,颜良端坐于大堂,喝令将俘虏曹洪押上。 过不多时,灰头土脸,面色惨白的曹洪便被拖了上来。 “曹子廉,本将与你并无冤仇,你为何无故发兵侵我疆界?”颜良目光如刃,冷冷的质问。 曹洪瞪了颜良一眼,愤愤道:“我奉诏讨你这逆贼,为朝廷平乱,乃理所应当之事,何需理由。” 身为阶下之囚,这曹洪倒是没有一丝惧意,反而态度这般强横,倒也是个硬汉子。 倘若换作是别的将领,颜良也许还会心生欣赏,有招降为我所用的意思,但面对着眼前曹洪,颜良却没有这想法。 曹洪的武艺虽然不弱,但其领军能力远逊于曹仁、夏侯渊,以及徐晃等曹营名将,比之满宠都大有不如,无论是演义里还是正史里,都没有多少出色的战绩。 如果不是曹洪曾救过曹操一命,再加上他是曹室宗亲的身份,以他的水平,根本不会位居高位,顶多也就是个二三流的将领。 此等统兵能力,本就引不起颜良太多的兴趣,何况他不比文聘、满宠等将,身为曹室宗亲将领,根本也就不存在投降颜良的可能。 故是听得曹洪的愤愤之词,颜良的脸色顿时便掠过一丝阴冷怒色。 他斜视着曹洪,冷笑道:“当今天子乃是曹操的傀儡,此乃世人皆知之事,你那什么‘奉诏讨贼’的借口,自己说说就行了,还在我这里炫耀,当真是好笑。” “呸!”曹洪吐了口唾沫,“你个贼逆,休要猖狂,今日我曹洪虽败,但丞相的大军稍后必来,定叫你死无葬生之地。” 这般一骂,立时便惹得颜良火冒三丈。 从官渡到汝南,再从汝南到新野,老子我并不想与你曹操为敌,你却没完没了,一再的相逼,不停的派兵攻打老子,当真以为我颜良是好欺负的么! 颜良越想越窝火,怒从心起,腾的便站了起来。 他大步流星到曹洪跟前,猿臂一伸,“啪”的就是一记耳光,重重的扇在了曹洪的脸上。 那清亮的耳光声,在这空荡的大堂中回荡,堂内众人跟着都是一颤。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的颜将军,竟然会做出这样意外的举动,竟是亲手扇了敌将一巴掌。 曹洪也没有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他是头晕眼花,晕乎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左脸上,那一个红殷殷的巴掌印,分外的显眼。 曹洪怒了,他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作为一名豪强出身的贵公子,作为曹家的宗室大将,竟然被人扇了耳光,这简直比捅他一刀还要难受。 “颜良狗贼,你竟敢——” 啪! 又是一声脆响,曹洪的另半边脸瞬间也多了一个血红的掌印。 颜良俯视着他,冷冷道:“敢再出言不逊,本将就一直扇到你闭嘴为止。” 曹洪怒气填胸,气得眼珠子都快炸出来,牙齿更是咬得咔咔作响,几乎要碎掉一般。 愤怒如此,他却不敢再吐半个字。 他害怕被颜良再扇耳光,害怕再被当众羞辱。 眼见曹洪老实了,颜良气才消了几分,甩了甩手转身回到座上。 拂袖而坐,颜良摆手道:“本将不想再看到他,把他押下去吧,再将满伯宁请进来。“ 听到满宠之名,曹洪的神色一震。 左右的士卒也不理会他,只管将他拖将出去。 曹洪被拖出大堂,一转弯的时候,正好碰上满宠前来。 此时的满宠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脸上透着几分红光,看起来这几日伙食很好,而且旁边的士卒还很客气,将满宠捧的俨然如座上宾一般。 二人的待遇,天壤之别。 曹洪一见满宠就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满宠狗贼,忘恩负义之徒,你不得好……” 还待再骂时,左右士卒已将他嘴巴堵上,迅速的架了走。 满宠只能眼睁睁的瞧着曹洪被拖走,脸上不禁浮现出狐疑之色,心中在纳闷,就算自己的计策失败,致使曹洪兵败被俘,曹洪心中有怨,可为何要骂自己忘恩负义之徒呢? 大堂中的颜良,听着曹洪的大骂声,嘴角却掠起一丝笑意。 先前俘获曹洪时,颜良都声称曹洪是中了满宠的计策,目的无他,无非是想断了满宠的归曹之路。 眼下这一出,同样也是他故意安排。 颜良相信,这个时候,曹营里已在到处流传,说满宠背叛了曹操,帮助颜良设计擒获了曹洪。 尚蒙在鼓里的满宠,这一回是跳尽黄河也洗不清,除了归顺颜良之外,无路可走。 须臾,满宠入内。 “伯宁来了,快快看座。”颜良这时的表情就客气了很多。 满宠闷闷不乐的跪坐下来,只干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颜良便笑道:“伯宁,看来你我还真是缘,折腾了这么一大圈的,我看你也烦了,干脆就归顺于我吧。” 满宠闭口不言,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 “现在曹营上下,皆以为伯宁背叛了曹孟德,设计害了曹洪,到了这个地步,我看伯宁你就绝了归曹之心吧。”颜良淡淡而笑,点破了满宠的处境。 满宠的神色一震,抬头看了颜良一眼,蓦的想明白了方才曹洪为何要那样骂自己。 恍然大悟的满宠,不禁皱着眉道:“满宠问心无愧,都是被颜将军你所算计陷害。“ “伯宁这话可就不对了,试想一下,当初若是伯宁诚心诚意的替我去和曹洪讲和,而不是违背了跟我的承诺,反过来劝曹洪攻打我大营,又何以会中了我的疑兵之计?” 颜良一句反问,把满宠问得身形一震,哑口无言。 冷笑了一声,颜良又淡淡道:“说到底,其实是伯宁你失信在先,你怎还好自称问心无愧。” 满宠黯然无语,苍白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愧色。 诚如颜良所言,当初自己可是承诺过对方,去向曹洪转达颜良的和解之意。 结果呢,当时自己一心想着脱困,答应的极是痛快。 倘若自己不是背弃承诺,自以为是的误以为颜良陷入了困境,没有向曹洪力进劫营之计,又焉会落到今日之下场呢。 颜良的话虽然有强词夺理之嫌,但凭心而论,如今的局面,确是他满宠自作自受所造成。 “满某失信于将军,致命今日之败,确实是咎由自取,将军想如何处置满某,悉听尊便。” 满宠叹了一口气,默默道。 颜良从那一声叹息中,听出了几分降服的味道。 他心中暗喜,便故作肃然状,正色道:“这可是伯宁你说的,任由我处置,那我就不客气了。” 满宠一听这话,以为颜良改变了主意,不打算招降于他,而是打算惩罚于他,心中顿时一凛。 琢磨了一会,颜良不紧不慢道:“本将方得新野七县,人心未附,正需一位精通理政的贤才来替我打理,本将就罚伯宁你来做这桩苦差事了。” 满宠恍然大悟,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方知颜良是无论如何都要令他归顺。 两番兵败,两番劝降,颜良的诚意至此,满宠又焉能没有一丝感动。 权衡再三,满宠缓缓起身,拱手道:“满某多谢将军赏识,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见得满宠终于肯归顺,颜良心中大喜,兴奋的哈哈大笑,当即便下令摆酒设宴,欢迎满宠加入麾下。 正当这时,满宠却又道:“满宠归降于将军,为将军理政也可以,不过还请将军答应满某两个条件,否则的话,恕满某难以从命。” 第四十二章 乱世用重典(求票求收藏) (离首页新人榜就差几位了,求大家投几张推票,助颜良雄起吧) 颜良欣慰的表情,很快就平淡下去几分。 他不喜欢别人跟他谈条件,那种感觉,跟被人威胁很像。 “伯宁有何条件,我且听听看。” 颜良语气平静,并没有想也没想就痛快的答应,表现出只要你能降我,什么我都答应你的巴巴的样子。 满宠拱手道:“满某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想请将军手下留情,饶那曹子廉一命。” 果然是这个条件。 满宠一时的失误,害得曹洪成了俘虏,心中存在愧欠,便想为曹洪求情,也算是一种补偿。 至于曹洪,颜良虽然气之不过,扇了他两巴掌,倒也并没有想过要杀他。 毕竟,眼下避免与曹操再起冲突,保存实力坐收渔人之利才是上策。 留曹洪一条性命,既可作为人质,让曹操有所顾虑,又能卖满宠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眼珠子转了几转,颜良便摆手道:“看在伯宁的面子上,我就饶那曹洪一命便是。” “多谢将军。”满宠面露一丝喜色,顿了一顿,又道:“这第二件事,满某理政,素来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还希望将军能够不横加干涉。” “不知伯宁有何规矩?”颜良好奇道。 “严以律法,不得殉私。”满宠很干脆的答道。 颜良笑了,满宠的所提的这八个字,正合自己的心意。 一代枭雄曹操讲究的就是以法治国,以法治军,所以他统治下的官吏和百姓,皆严守律法,治下清明,而他训练出来的军队,也皆是令行禁止的精兵。 似袁绍、刘表、刘璋等诸侯,治国以宽,致使治下豪强不法乡里,百姓饱受其害。 盲目的仁慈与宽容,只会越宽越乱,颜良如何能不清楚这个道理。 颜良之所以看重满宠,他的严格执法就是其中重要一个原因,如今满宠主动提了出来,倒省得颜良提醒。 当下颜良便哈哈一笑,欣然道:“乱世用重典,颜某又岂会不知这个道理,伯宁放心,只要你依法用事,本将绝无干涉。” 满宠神色一震,竟是有点傻了眼。 其实满宠提出的这第二个要求,乃是抱着最后的希望,试图“为难”一下颜良,叫他不得不放弃降伏自己。 满宠知袁绍治理河北,对百姓们极严,对似颜良这等文武官吏,以及豪强世族却甚宽。 在袁绍的纵容下,世族豪强们横行不法,肆意兼并,下民却贫弱受欺,苦不堪言。 满宠以为颜良出身河北,身上也沾染了袁绍治国的习气,意图效仿袁绍治理新野七县。 但令满宠惊异的意,颜良竟是答应的这般痛快,仿佛自己的要求正合了他的心意似的,满宠的心中岂能没有震撼。 “乱世用重典……曹公不正是时常将这句话挂在口上么,没想到这颜良一介武夫,竟然与曹公的治国理念相符,莫非这颜子义当真也是一位蛰伏的枭雄不成?” 满宠的目光中的惊奇,渐渐的多了几分敬意。 “伯宁所提的两个要求,我均已答应,不知伯宁还有什么借口,大可一并提出来。” 颜良笑道,言语中有几分暗讽,显示自己早已看出了他是在故意出难题。 到了这个地步,满宠还有何话说,当即慨然道:“既然将军已答应这两件事,那从今往后,满宠必当竭尽所能,以为将军分忧。” 此一言,等于正式满宠正式宣布,加入到颜良的阵营。 求贤若渴的颜良,再添满宠这员文武双全的大才,心中自然是极喜。 当下他便豪然笑道:“来人啊,速备酒宴,本将要与伯宁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 襄阳城,州牧府。 书房之中,刘表自己秉笔作画,画的是一朵冬日的残菊。 虽身处寒冬,身形残破,却依旧高洁不改,身为名士的刘表,一向以此来自诩自己的品性。 “夫君,歇一歇,喝口热水吧。” 屏外一年轻貌美,体态丰盈的少女盈盈而入,正是刘表的后妻蔡氏。 刘表举杯浅饮,俯视案上将成的大作,苍老的脸上涌动着得意之色。 蔡氏将夫君的大作端详半晌,啧啧赞道:“夫君画的这残菊甚有气质,遍地枯萎的落叶,更是衬出残菊的高洁,当真是佳作。” 听得后妻的赞许,刘表愈加得意,笑道:“夫人能够领会我这画中之意,实在是难得,我这画尚未命名,不如就由夫人来想一个吧。” 蔡氏秀眉微蹙,苦思了半晌,嘴角扬起浅浅笑意。 “这画不如就叫‘菊花残,满地伤’,不知夫君意下如何?” “菊花残,满地伤……恩,不错不错,就依夫人。” 刘表点头表示满意,遂提笔在画边白处书下了六个隽永之字。 画作虽成,刘表却又觉得有些不满意,便又提笔在旁细修。 蔡氏在旁服侍,随口问道:“听闻夫君已派两万大军去攻打那颜良,看夫君这般气定神闲的样子,莫非已胸有成竹?” 蔡氏乃当代大名士蔡讽的小女,出身名门,颇有些见识,虽是妇道人家,但平素对荆州的一些军政之事,也会偶有过问。 “那颜良不过一穷途末路的武夫而已,此番统军的是德珪和异度,此二人乃我麾下文武之首,他二人联手,焉有不胜之理。” 刘表语气极是自信,说话之际挥洒自如,完全不讲颜良放在眼里。 蔡氏“晤”了一声,却又道:“有大兄和蒯异度出马,当然是好的,不过妾身听说那颜良也极是了得,曾经还打败过曹仁,怕是不易对付吧。” “哼~~”刘表冷笑了一声,“那只是他侥幸而已,夫人莫非以为,我连一个兵不满万的武夫都收拾不了吗?” 刘表的话中隐约有几分不悦,似乎对于蔡氏的质疑感到不满。 蔡氏秀眉微微一动,忙是笑道:“怎么会呢,夫君的能耐,妾身还能不清楚么,岂是那颜良可比。” 刘表苍老的脸上浮现丝丝得意,这才满意。 蔡氏话音方落,脚步声骤走,一名侍卫匆匆而入。 “主公,大事不好,前线传来急报,蔡蒯两位大人败溃而归。” 铛啷! 手中的那支笔陡然跌落,刘表整个人僵在了那里,骇然的表情中瞬间涌起无限的惊怖。 第四十三章 勒 索 感谢饮恨兄和mr_cui兄打赏。目前只差一名,几百点击就可以冲上首页新人榜,都尉拜求会员点击和推荐票,请兄弟们助颜良一飞冲天,再拜。 ———— “德珪和异度联手,两万多大军,怎会败给颜良所败,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刘表惊吼着,惶然的神情中迸射着匪疑所思的神色。 “是颜良先败了曹洪,后又抄小道烧了邓塞粮草,两位大人不得不撤兵,半途又被颜良伏击,所以才……” 先败曹洪,后袭邓塞,再伏蒯蔡,区区数天之间,相隔几百里之距,那颜良竟然能做到这般地步! 这颜良,到底是人还是魔鬼? 心中震怖惶恐,惊吓中的刘表表情越来越扭曲,吓得侍从不敢再说下去。 那苍老的身子,忽然间晃了一晃,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蔡氏一惊,赶紧将刘表扶住坐下。 一时接受不了这等残酷的事实,刘表神情恍惚,口中不断念叨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蔡氏只得耐心的劝慰,心中却暗忖:“这个颜良用兵竟这般了不起,不知他是何等模样,真想见上一见。” 惶惶半日后,刘表方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听闻蔡蒯二人已败归襄阳,急是传他二人前来相见。 半个时辰后,刘表在蔡氏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步入了大堂。 蒯蔡二人灰头土脸的站在那里,一见刘表入内,赶紧垂首肃立,不敢正视。 “异度,你先前劝老夫发兵时,不是说那颜良必败无疑吗,可是现在又如何!曹洪和你们竟在数天内尽为他所败,我实在是想不明白,颜良是如何做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表难抑心头的惊怒,大吼着问道。 此时细作已传回确切的情报,蒯蔡二人便只得默默的将前因后果道出。 他二人也知道自己的两万大军,是被颜良的五百伏兵虚张声势吓得溃败,心中惭愧,故而将这一段丑事隐过不报。 得知真相的刘表,如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坐在那里,彻底的没了脾气。 “早知颜良用兵如神,就不与他为敌了,唉~~” 沉默了许久的刘表,摇头叹息,神情语气中充满了懊悔,更有一种对颜良深深的畏惧。 蒯蔡二人对视一眼,蔡瑁便拱手道:“颜良那厮击败曹洪暂且不论,属下以为,他敢以五百兵马偷袭邓塞,又于半路伏击我军,定是有人向他暗中透露了我军虚实,所以他才敢如此猖狂。” 刘表神色一变,怒道:“我州中竟有奸细,你可知是何人向那颜良走露军情?” 蔡瑁向蒯越使了个眼色,似乎二人事先早有商量。 “先前主公欲发兵之时,那伊伯机就一力的阻止,观此人言语,对颜良又甚是敬仰,而此番出使新野的人又正是他,所以属下推测,暗通颜良者,必是此人。” 听得此言,刘表满是褶皱的老脸隐隐抽动,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当初与颜良结盟之后,临别时颜良对伊籍的那份尊敬言词。 那个时候,刘表就已暗生狐疑,这时再经蒯越这么一分析,心中的狐疑顿时便变成了认定的事实。 刘表不禁勃然大怒,骂道:“好个伊籍,老夫待他不薄,他竟敢背叛老夫,实在可恨。来人啊,速将伊籍下狱,严加拷问!” 此时的刘表,把所有的怒气都加在了伊籍身上,蒯蔡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如释重负之色。 刘表虽然将伊籍下狱,但却被颜良的厉害震怖,再不敢发兵相向。 于是次日,刘表便派庞季前往新野向颜良通好,声明他是真心的想助颜良破敌,双方一间的冲突完全是误会。 ###### 新野,太守府。 “久仰庞先生大名,不知什么风把先生吹我这里来了。” 庞季乃六大姓中庞家的名士,庞家家主庞德公一直不肯为刘表出仕,刘表为了拉拢庞家,便请了庶支的庞季任麾下从事。 颜良明知庞季此来何意,却在佯装不知。 庞季干笑道:“先前我军与将军的部下起了些冲突,我家主公想既与将军结盟,两家便同为一体,岂能互生芥蒂,所以特命下官来向将军解释误会。” “误会?哼!” 颜良冷哼一声,原本平和的表情,陡然掠过一丝愠色。 庞季本就心怀着忐忑,如今见得颜良生怒,更心中不安,额头间悄然浸出一层冷汗。 “你们两万兵马,逼城下寨,分明是想攻城,你以为本将是瞎子吗?”颜良陡然一喝。 颜良喝问时,旁边侍立的周仓也圆目怒睁,紧握大刀的手指咯咯作响,一副打算把庞季砍成肉酱的态势。 庞季吓得一哆嗦,忙是陪笑道:“将军息怒,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至于蔡将军他们没有及时退兵,可能是还在请示主公的途中,谁想将军神武,竟那么快就击败了曹洪。” 庞季又是狡辩,又是拍颜良的马屁,哪里还有什么名士的范儿。 颜良心中暗笑。 其实他眼下并没打算跟刘表翻脸,如此“恐吓”庞季,无非是想从刘表那里揩些油水回来,总不能让刘表白白背盟。 耳听庞季战战兢兢的辩解,颜良的表情渐渐缓和了几分。 “这么说来,这件事还真是误会了。” 庞季暗松一口气,忙是笑道:“这自然是误会了,虽是如此,不过我家主公也深感不安,特命下官向将军表达歉意。” 颜良嘴角一斜,不悦道:“本将还以为刘使君打算背盟来攻,不得不征发新里丁壮宁城,不知耗了多少钱财,刘使君想一句道歉就撇清么。” 颜良这是在向刘表“勒索”粮草。 三国最贵的是什么,不就是人才和粮草么,荆襄无大战十余年,刘表积谷如山,辖下人才无数,简直是坐在一座金山上。 颜良除了要翘刘表人才的墙角,还要索他的粮草。 庞季立时会意,讪讪道:“将军的意思,下官明白,粮草方面,我家主公可以略尽绵力,弥补一下将军的损失。” “既然刘使君这么大方,那就送二十万斛粮来吧。”颜良大手一挥,一点都不客气。 “二十万斛!“ 庞季倒吸了口冷气,对颜良的狮子大开口甚是吃惊。 二十万斛粮,在非战时期,可是让一万士卒整整吃四个多月。 即使刘表富有,但二十万斛粮也足以令他肉痛几天,颜良这摆明是要吃大户。 见得庞季似有犹豫,颜良眼眸一瞪,沉声道:“才区区二十万斛粮,刘使君都不愿意给,何以表明他的诚意。既是如此,那本将就只好亲自带兵去襄阳去取了。” 一听颜良威胁要发兵攻打襄阳,庞季一下子就慌了。 刘表虽有十万之众,但如今接二连三的败给颜良,士气已是大挫,根本没有勇气与颜良再战,颜良这么一威胁,自令庞季震怖不已。 “将军误会了,不就是二十万斛粮草嘛,我家主公怎会舍不得。”庞季马上痛快的替刘表答应。 颜良这才满意,微微点头:“刘使君这才算是有诚意,那就请庞先生转告刘使君,粮草一旦送到,前面的误会就一笔勾销,我颜良依旧是他最坚定的盟友。” 庞季长松了口气,背上已是湿了一大片。 他正待告辞时,忽又想起什么,便又讪讪笑道:“还有一件事,既然误会已经解释清楚,那不知将军是否可将张子诺将军放归呢?” 庞季说的是张允,此人乃是刘表的姻亲,如今被颜良所俘,刘表自然要急着搭救。 庞季若是不提,颜良还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俘虏。 本待松口答应时,颜良却忽然眼眸一亮,想起了件极重要之事。 他便反问道:“张允的事也不说,本将听闻伊伯机先生被刘使君下狱,不知可有此事?” 庞季不知颜良为何会突然提到伊籍,茫然的点了点头。 颜良便用命令的口气,大声道:“刘使君若想要张允,那就用伊伯机来换吧。” 第四十四章 再添良才(求推荐票) (只差一百多点就杀上首页了,十几张推荐票的事,请朋友们助都尉一臂之力) 伊籍有辩才,又在荆襄颇有人脉,颜良麾下可正缺这么一个人才。 其实早在见第一面时,颜良就在想着如何将此人从刘表那里挖过来,眼下既是刘表主动给自己创造了机会,颜良焉能放过。 庞季一听,不禁面露难色,“伊籍身犯渎职之罪,理应被问审,将军的这个要求,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呢。” 伊籍是刘表的属下,而今颜良公然要求刘表放人,面子上刘表当然过不去。 “本将不管伊伯机犯了什么罪,总之刘使君若想要张允,就只能用此人来交换,不然就免谈。”颜良一拂袖,语气断然。 庞季又是一震,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向刘表去请示。 “敲诈勒索”了一番后,颜良也赖得跟庞季再多费唇舌,遂打发他走人。 庞季把颜良的要求带回襄阳后,刘表的府里立刻炸开了锅。 不少人都愤慨的认为,颜良实在是欺人太甚,劝说刘表不可答应,当再起大军跟颜良决一死战。 但也有不少人赞成向颜良妥协,认为当前的形势下,平定南三郡的叛乱为首要之事,不可因小失大,与颜良争锋。 至于蒯越、蔡瑁等拥有话语权的人物,则因两次为颜良所败,心有余悸,不敢再提什么意见,只任由刘表自己做主。 刘表权衡再三后,只能无奈的决定向颜良妥协。 没办法,谁让他刘表重文轻武,放眼麾下群臣,竟无人有自信能够击败颜良。 五天之后,一辆辆的粮车从襄阳起程,北渡汉水,陆陆续续送往了新野,随同而来的还有伊籍。 新野城南门外,颜良驻马而立,静候着伊籍到来。 “伊伯机虽有才名,也不需劳顿将军亲自出迎吧,这礼可有点大了呢。” 身旁的许攸,捋着胡子道。 伊籍虽算不上王佐之才,但对于人才稀缺的颜良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况且目下颜良正有用到他那张三寸之舌的事,更当出城相迎,以示礼贤下士。 颜良笑而不语。 许攸又想起什么,便低声道:“还有一件事,老朽不得不提醒将军,那位满伯宁不过新降,将军却委以他处置新野七县的刑狱赋税重事,会不会有点太过信任他了。” 颜良目光深邃,淡淡道:“本将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满伯宁有理政之才,本将自当让他人尽其才。” “可是……”许攸似有疑心,还待再言。 颜良却道:“自汝南以来,本将对先生不也是坦诚相待么,本将用人之道,先生也应当了然,先生以为,本将会重蹈袁绍的覆辙吗?” 听得此言,许攸心头深深一震。 袁绍疑心重,从来没有尽信过谁,每每都会让部下们互相钳制,来达到控制的目的。 颜良此言,乃是清楚的告诉许攸:我颜良用人风格完全根袁绍不同,请先生你也要丢掉在袁绍那里沾染的习气。 “子义将军的气度,远非袁本初可比,倒与曹孟德有几分相近,不,或许,比曹孟德还要稍胜一筹……” 许攸思绪翻转,眼神中不禁掠过丝丝敬意。 神思片刻,许攸忽然哈哈大笑,拱手道:“老朽算是见识了将军的气度,嗯,看来老朽当初选择追随将军,当真是明智的选择。” 难得许攸这般识大体,颜良心中也极是欣慰。 想想自己从袁绍处出来还一穷二白,如今已谋有许攸,理政有满宠,将有文聘,忠心护卫有周仓,如今马上又有伊籍这样的外交人才加入麾下,且占据七县之地,拥万余兵马,统辖十万百姓。 实力虽还弱小,但在短短数月里,能够开创出这样的局势,已实属不易。 “只要我能善用这些人才,相信终有一日,会叫天下诸侯闻我之名色变!” 颜良心中豪然畅想之时,前方一队粮车至,随行那儒士,正是伊籍。 “伯机先生,你可算来了,这几日让你受了。”颜良拨马上前,笑着上前相迎。 伊籍匆忙滚鞍下马,望着颜良便拜。 “先生这里何故,快快请起。”颜良忙跃下马来,俯身将伊籍扶助。 伊籍一脸感激,拱手道:“将军救命之恩,怎当不起伊籍一拜。” 伊籍被刘表冤枉下狱,受尽了牢狱之苦,本以为此番命当休矣,却不料正当绝望之时,刘表却奇迹般的将他放了出来。 惊喜之余的伊籍一打听才知,原来是颜良出手相救,用张允交换了他的性命。 得知真相之后,伊籍自然对颜良充满了感激,巴不得能亲身拜谢,现如今再见颜良之时,自难抑心中的澎湃感激。 颜良却没当回事,只淡淡笑道:“我对先生的品学才华仰慕已久,区区举手之劳,何足言谢。” 伊籍情绪激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颜良便扶他上马,一同并肩入城,途中又问道:“以先生的才学,刘表不重用先生就罢了,何以还会将先生下狱,颜某实在是想不通?” 他这显然是在明知故问,煽动伊籍的对刘表的“仇恨”值。 果然,一提起刘表,伊籍就气不打一处来,脸上明显流露出愤慨之色。 “刘景升,哼,不提他也罢。” 伊籍还是表现出了很好的涵养,并没有发泄似的数落故主的不是,只将一腔的苦水独自吞下。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只要能够确认伊籍对刘表死心就足够。 入得太守府,宾主坐下,几杯压惊的酒饮过。 颜良笑道:“听伯机的口气,今后是不打算伺候刘景升了,我看眼下伯机也无处可去,颜某这间庙虽小,不知伯机愿不愿来烧几炷香。” 窗户纸捅破,颜良开始拉人。 话音方落,伊籍竟已一脸欣喜,兴奋道:“颜将军啊,伊某等你这句话可是等得快要急死了,别说是烧香了,伊某愿在将军这间庙里撞一辈子的钟。” 颜良原以为伊籍会犹豫几回,自己还得费些唇舌,却没想到伊籍竟答应得这般痛快。 惊喜之下,颜良不禁问道:“伯机你这么痛快,倒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啊,你就真不打算再考虑考虑了么。” “还考虑什么,将军气度超凡,用兵如神,如此英武的雄主,伊某岂会看错。” 伊籍回答的干脆,对颜良是不吝赞词。 听得伊籍这番诚意之词,颜良心中舒服,大笑道:“没想到伯杨如此看重颜某,颜某绝不会失望,今后有伯机你做我的左膀右臂,何此我大业不成。” 颜良豪然,伊籍兴奋,二人志趣相投,遂是举杯相饮,定下了这主臣之谊。 酒罢,伊籍又谦虚起来,自嘲道:“伊某才疏学浅,能为将军略尽绵力已感幸运,却万不敢配称将军的左膀右臂啊。” “伯机你就别谦逊了,实不瞒你,眼下就有一件事,非你才能帮我办成不可。”颜良道。 伊籍顿时奇道:“不知是什么事,将军尽管吩咐。” “本将想让伯机做一回媒人。”颜良嘴角浮现起一丝笑意。 第四十五章 未来岳丈 黄家庄。 黄承彦正逗着笼中的画眉,一副悠然自得的隐士之状。 “爹爹,喝点茶吧。”女儿黄月英从屋内走出,双手奉上一杯热茶。 黄承彦接过呷了一口,说道:“英儿,让那几个掌柜准备一下,过几日回新野重新开铺吧。” 黄月英一怔,水灵灵的眸中流露出一丝疑色。 “爹爹不说新野战事未完,不知将归哪一方时,暂不在新野开铺吗?” 黄承彦淡淡道:“为父思索了几日,觉得那曹公发兵南下,只为剿灭颜良,并不打算跟刘景升开战,新野应该还会回到刘景升之手。” 他语气自信而平静,俨然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黄月英“晤”了一声,眉宇间闪过几分黯然,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颜良那张英武的面庞。 她便忍不住问道:“依爹爹之见,那颜良当真就必败无疑了吗?” 黄承彦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似乎在讽刺着她这个问题很愚蠢,不值得回答。 黄月英俏丽上掠过一丝不好意思,似乎也为自己的话感到荒唐。 “那种绝境,换作是谁能逆转呢,除非是神人,看来他当真是死定了……” 心里边这样感慨着,却不知为何,竟隐隐有些伤感。 正这时,仆人来报,言庞德公前来拜访。 黄承彦正待命请进来时,脚步声匆匆响起,庞德公已不待通传就前来,而且还一脸的异色。 “德公兄怎么这般急,莫非是岘山那盘局棋输给了我,今天急着想来扳回一局吗?”黄承彦开玩笑似的笑道。 “承彦啊,连我这住在岘山的都知道了,莫非你还不知吗?” 庞德公那般口气神情,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黄承彦的表情也开始严肃起来,说道:“近日我一直都在庄中,也没出什么门,不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颜良俘获了曹洪,烧了邓塞的粮草,吓退了刘公的两万大军,眼下刘公已送了几百车的粮草去新野,巴巴的求着跟颜良和解,承彦啊,你我都预测错啦!” “什么?这怎么可能?”黄承彦一声惊呼。 庞德公的一番话,当真是如晴空霹雳,瞬间令劈散了他的淡定闲然。 旁边的黄月英同样是惊奇万分,眉宇间还闪过几分喜色,急是问道:“庞叔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庞家有庞季身处高位,庞德公更容易得到第一手的消息,遂是将战事的详细内情道来。 最初之时,黄承彦只是震惊,但听着听着,脸上却渐渐浮现出几分敬意。 听过庞德公描述后,黄承彦不禁慨叹道:“没想到颜良这个异数,竟有这等胆色和智谋,难道你我当真看错了他,此人并非是昙花一现。” “天下诸侯我等皆了如指掌,如今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来,这天下的局势,莫非会因他有变不成?” 庞德公也喃喃的奇叹,原本那种看破世事的眼神中,不禁闪烁出几分迷茫。 “他胜了,他竟然没死……” 黄月英心中却澎湃如潮,想起当初新野时和他的赌约,竟不知是喜还是忧,恍惚之际,脸畔悄然浮现几分晕色。 “英儿,看你脸色有些不太好,莫非是身子不适。”黄承彦目光犀利,震惊之余仍注意到了女儿脸色的变化。 “没……没什么……”黄月英忙将头扭过去,心慌慌的掩饰内心的遐思。 正当窘迫时,外面仆人来报又有客访,来者正称伊籍。 “伊伯机?他不是投奔了颜良么,怎么会来承彦兄府上?”庞德公奇道。 黄承彦听得此言,又吃了一惊,忙问是怎么一回事。 庞德公将颜良如何用张允,换取下狱的伊籍之事简要的说来。 “伊伯机之才,远胜于张允,这颜良的眼力倒是不错。“ 黄承彦微微点头,终于由衷的夸了颜良一句,遂请黄月英陪着庞德公在后堂暂且回避,方才叫请伊籍入内。 过不多时,伊籍步入大堂。 黄承彦在荆襄的名气虽远胜于伊籍,却也没有摆出地位高人一等的架子,很客气召唤了这位“不速之客”。 几番客套之后,黄承彦笑道:“伯机百忙之中造访寒舍,不会只是与在下探讨学问吧。” 伊籍拱手道:“黄公眼光果然厉害,实不相瞒,伊某此来,其实是来给黄公贺喜来的。” “贺喜?”黄承彦一怔,“黄某何喜之有?” 伊籍近座近前,笑道:“颜子义将军仰慕令千金贤良淑德之名,特托伊某前来说媒,求娶令千金。颜将军他英武过人,有雄主之风,将来前途无量,黄公能得这般佳婿,难道还不值得贺喜吗。” 闻得此言,黄承彦神色大变。 后堂的庞德公也是吃了一惊,目光不禁转向黄月英。 黄月英早已料到伊籍此来目的,但听他亲口说出时,还是惊羞无比,如今给庞德公这般一看,更是羞得面红耳赤,忙是找了借口避往自己房中。 正堂上,黄承彦依旧惊谔,怎么也想不通,颜良为何会莫名其妙的看上自家女儿。 接下来的时间里,伊籍口吐莲花,把颜良大夸海夸了一通,好似黄承彦将女儿嫁给他,乃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 黄承彦几乎给伊籍这张嘴给说动,差点就一口答应了这门亲事。 关键时刻,黄承彦猛然间清醒了过来,心道这伊籍辩才果然了得,自己差点就上了他的当。 颜良确实不凡,黄承彦也承认。 不过黄承彦更知道,现在早已不是群雄并起的时代,以颜良眼下的家底,想要异军突起,机会实在是渺茫。 “哼,这个颜良想娶我家英儿,无非是想借我黄家的名声,想在荆州立足罢了,我岂能为他利用。“ 黄承彦心中冷笑,嘴上却道:“颜将军想娶我家英儿也可以,只是老朽与他素不相识,如果他能亲自上门提亲的话,显示他的诚意,老朽才能放心的把女儿嫁给他。” 黄承彦这是在故意给颜良出难题。 黄家庄的位置紧邻汉水,离襄阳极近,他这是算定了颜良不敢冒犯登门前来拜访。 伊籍自然也看穿了黄承彦的意图,眉头微微暗皱,欲待开口时,黄承彦却称除非颜良答应亲来求亲,否则就免谈,紧接着,他更是委婉送客,给伊籍开口的机会。 伊籍无可奈何,只得告辞而去。 傍晚之时,伊籍回到了新野,并将黄承彦的要求转告了颜良。 “黄家处在襄阳的眼皮子底下,将军岂能涉险,这个黄承彦好生狡猾,他这是在故意的刁难将军。” 旁边的许攸立时看破黄承彦用意,那般言语,显然是不赞成颜良前去。 伊籍也劝道:“刘表为防将军,将定在汉水一线增强哨戒,将军身系重大,确实不可以身犯险,不如让属下再去一趟黄家庄,我就不信说服不了寻黄公。” 颜良却默然不语,陷入了沉思中。 颜良对黄月英确实有几分心动,但若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让他以身犯险,他断对不会做如此不知轻重之事。 只是黄月英不仅仅是让他心动的奇女子,身份更是荆襄大族的千金。 在荆州这块地方,或者说在天下间任何一州,若不能拉拢到世家大族的支持,强如曹操也无法立足。 更何况眼下颜良势力尚属弱小,为在荆州生根发芽,不断的壮大自己的实力,颜良就更要利用世族的力量。 沉思半晌,颜良站了起来,神色傲然,似乎已有决断。 “我的这位岳丈显然还不太了解我的性格,他难道不知道,我颜良最喜欢做超乎常理的事吗。哼,他以为我不敢去,我偏就要给他一个惊喜。” 第四十六章 杀上门去 (感谢mr_cui兄打赏) 此言一出,众人皆变色。 伊籍惊讶之下,急欲劝谏,许攸却摆手道:“算了,伯机你也不用劝了,咱们将军不做决定便罢,一旦做了决定,那可是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还是先生了解我。”颜良笑道。 伊籍心中感慨于颜良行事果断,胆略超人,也知道颜良这么做,有拉拢黄家的意图。 只是,一想到颜良将要在刘表眼皮子底下去提亲,伊籍就始终觉得这事不太靠谱。 “将军若果真要去黄家,那就必须得做好周密的准备,以防刘表心生歹意。”伊籍忍不住提醒道。 “伯机放心,本将可不是那种蠢人,会白白送上门去让刘表宰割。“ 颜良微微而笑,目光又转向许攸,“先生,我此番黄家一行,就要仰仗你的细作网了。” 早年许攸辅佐袁绍时,就建立起一支遍布大江南北的间谍网络,而袁绍不太重视情报工作,故每每拨给许攸的钱财总是不够,许攸不得不私下敛财,私人弥补开支的不足。 正是因此,这地下的间谍网也只对许攸一人负责,如今许攸归顺了颜良,这间谍网自然也就转到了颜良麾下。 襄阳城虽是刘表的老巢,但许攸却早已在其中布下了严密的细作网,他的细作甚至已侵入到荆州高层。 所以,颜良有许攸在,就能对刘表的举一动了如指掌。 许攸遂点头道:“将军放心,老朽会传令下去,叫他们严密监视刘表动向,一旦有异动,将军就立刻撤回新野。” “很好,那你们就好好准备一下,咱们不日就去拜访我那泰山大人。” 旁边的伊籍,看着一脸自信的颜良,方才知道颜良并非是一时冲动,以身涉险,而是心中早有周密布署。 “子义将军有勇有谋,行事果决却不乏周密,当真是非常人啊……” 伊籍心中赞叹,目光中不禁流露出敬佩之色。 ###### 三日后。 东方尚在发白之时,颜良身着便装,扮着是商人的行头,低调的离开了新野城。 随行的是亲军统领周仓,谋士伊籍,以及二十余名精锐的亲兵。 这些亲兵皆是能以一敌十的虎熊之辈,人数虽不多,战斗力却极强。 从颜良出城之时起,许攸的细作网就早已开始运作,严密的监视着襄阳、樊城、邓县等诸军的动向,除此之外,军中的斥候也四散分布,侦察着方圆百余里的动静。 有着如此严密的情报网络,一旦有些许风吹草动,颜良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及时抽身而退。 近午时,颜良一行抵达了位于邓县的黄家庄。 人马在庄外停下,伊籍上前叫门。 过不多时,大门吱呀呀开了,一名老仆蹒跚而出。 因是伊籍先前来过一趟,那老仆一眼就认出,便道:“原来是伊先生呀,先生请稍候,待老奴向主人通传一声。” 伊籍却笑道:“今日来拜访的可不是我,而是这一位。” 伊籍回头示意了一眼驻马而立的颜良。 那老奴目光一转,上上瞅了颜良一眼,疑道:“这位是……” 颜良朗声道:“你就去报知黄公,就说新野颜良前来拜访。” 听闻“颜良”二字,那原本淡漠的老仆,仿佛见到了鬼似的,脸色顿时吓得惨白。 “将……将军请稍候,老奴……老奴马上就去禀报主人。” 他再不敢正眼看颜良一眼,赶紧把门关上,跌跌撞撞的就去通报。 看着那老仆慌张的样子,颜良嘴扬掠过一丝冷笑,喃喃道:“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至于怕成这样么。” “将军早就威震荆襄,据说连夜啼的小儿听到将军之名,都吓到不敢再哭,那区区一个老奴,能不怕么。”伊籍开玩笑道。 颜良微微一笑,心想让人怕,总比让人轻视要好吧。 此时黄家庄内,尚自一片的宁静。 前番伊籍到访说媒之事,虽然在庄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就连黄承彦都相当的震惊,但这震惊就如一石激起的涟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三天已过,那位颜良军仍不见踪迹,黄承彦自认他是被自己的难题给难住,知难而退了。 “晾你有再大的胆色,也不敢来刘表眼皮子底下送死吧。” 园子中的黄承彦,嘴角流露出一丝讽笑,继续的逗他的笼中之鸟。 一屋之隔的黄月英,却正坐在栏边,望着那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的云空发呆,手里的木梳一遍一遍,无聊的梳着垂在胸前的青丝。 她的脸上,隐隐涌动着几分怅然。 呆了许久,她轻声一叹,喃喃自语道:“看来他终究也只是个常人……” 正当这时,耳边突然传来老奴黄向的惊叫声: “主人,大事不好,那颜良找上门来啦——” 这一声惊叫,当真如晴天霹雳般,瞬间让整个黄家庄陷入了惊恐中。 正自逗鸟的黄承彦,那闲然的脸上,陡然涌上无限的骇然。 而呆坐的黄月英,手中的梳子竟也惊得脱手而落。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黄月英腾的坐了起来,一时惊得手足无措,那惊谔的脸庞间,悄然闪过一丝欣喜。 这一刻,黄月英有种想要冲出去的冲动,她匆匆忙忙的对镜整理了一下衣容,转身就想出屋。 只是,一只脚方才迈过门槛时,她却又停了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他就算来了,自有爹爹应付,我这般出去成什么体统?” 一丝理智掠过心头,激动的黄月英立时恢复了几分冷静。 犹豫了片刻,她的另一只脚还是迈了出去。 此时,颜良已经在前往正常的路上。 一路所过,黄家的婢女和仆丁们不是慌张的躲避,就是垂首而立,不敢正视他一眼。 先前在新野时,颜良没有太多的时间跟这些普通的平民接触,而今深入“群众”,他才亲身体验了一把自己的威名有多吓人。 “强者的感觉,果然不错。” 看着左右那些畏惧之人,颜良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须臾间,颜良已大步走到正堂前。 大门之前,那一位颇有几分道风仙骨的老者,已下阶静候,想来便是黄承彦。 颜良正待上前见礼时,却忽然瞥见沿廊的那一头,一名蓝衣的佳人正匆匆而来。 那伊人,正是黄月英。 颜良的目光立时越过黄承彦,投到了黄月英身上,如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急急而来的黄月英,目光也正好撞上他的微笑,心头顿时怦怦的狂跳不止,脸上的晕色更是泛滥而生。 第四十七章 黄月英 (感谢3798兄打赏和饮恨兄评票) “久仰黄公大名。”颜良的目光转向了眼前的老者。 “将军之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黄承彦也微拱了拱手,语气神态依旧淡然自若,但眉宇中隐隐透出的那一丝惧意,却逃不出颜良犀利的眼睛。 颜良心中暗笑,他知道,自己这未来的岳丈,对他的前来充满了震怖。 二人入堂,宾主坐定,黄承彦从容的说着客套话,隐在袖中的手却在微微的抖动。 以为料事如神的黄承彦,万万也没想到,颜良竟然真的敢来他黄家庄,而且还闲定从容,丝毫没有一丝的担忧。 “这个颜良的胆量简直超乎常人,谈吐更是从容大度,这份枭雄之气,如同与生俱来一般,他真的是袁绍手下的那个有勇无谋的猛将吗?” 黄承彦心中惊叹着,只觉越跟颜良相处久,越为他身上那股子气势气慑。 几番客套后,黄承彦便笑道:“颜将军不在新野治事,却不知来黄某这小地有何贵干?” 他这是打起了马虎眼,装起了糊涂。 颜良也不回答,却向伊籍暗使了个眼色。 伊籍忙是笑道:“黄公忘了么,前次伊某前来说媒,黄公说只要我家将军亲来登门拜访,显示出诚意,黄公就将令千金许配于我家将军,眼下我们颜将军可是亲自来了,不知黄公可满意吗?” 一提起这亲事,黄承彦神色微微一变,浮现几分难色。 窗外暗听的黄月英,刚刚平伏下的那颗心儿,扑嗵扑嗵的又加速跳动了起来。 颜良知道黄月英在外偷听,便举目向窗户望去,透过那一道窗户缝,正与黄月英的目光相遇。 那锐利的目光,瞬间激中了黄月英的心,搅得她呼吸急促,面色绯红,赶紧将俏脸移开。 背靠着窗户,高耸的双峰因急促的呼吸而起起伏伏,她轻按着胸口,口中喃喃道:“为什么要害羞,为什么要来偷听,月英啊月英,你这是怎么了……” 窘羞之下,黄月英再不敢逗留下去,只恐给人撞见了尴尬,遂是低着头,悄无声息的离去。 堂中。 黄承彦笑道:“将军的诚意,确实令老朽感动。只是将军乃当世名将,黄某只是山野闲民,这小门小户的,只恐小女配不上将军呀。” 黄承彦眼下确是白身不错,不过有着世族身份的他,在世人看来,地位却比庶族出身的颜良要高出一等。 黄承彦这番配不上的话,明显是在敷衍,而且,话中似乎还有暗讽颜良门第卑微之嫌。 颜良剑眉一横,和气的脸色顿收,冷笑道:“英雄不问出身,什么配上配不上的,本将一概不在乎。既是咱们有约在先,那令千金本将就娶定了,黄公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的语气冷肃,有种不容置疑的威势。 颜良确实是想拉拢利用世族不错,但这不代表他就要向世族们点头哈腰,黄承彦敢在他面前炫出身,颜良自然就不会给他好脸。 黄承彦给颜良命令式的冷言震得身子一颤,额头间悄然浸出几滴冷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堂中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冷峻。 “黄公乃高洁之士,自然是言出必行,当初伊某可是和黄公约好的,我想黄公应该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吧。” 伊籍生恐双方谈僵了,从旁笑着劝说。 名士重清高,信义重如泰山,黄承彦被打中软肋,顿时便没了辩解的余地。 颜良向伊籍笑了一笑,暗示他配合得好。 沉默半晌后,黄承彦忽然笑道:“老朽当然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徒,答应之事,老朽自不会反悔。” 听得此言,颜良冷峻的表情便缓和下来。 旁边伊籍也是大喜,正待商量迎亲过门之事时,黄承彦话锋却忽又一转。 “老朽虽然答应了,不过小女愿不愿意嫁与将军,却还得看小女自己的意思,老朽却做不了主。” 颜良眉头一皱,心说这个黄承彦果然也狡猾的紧,就知道没这么容易答应。 伊籍忙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黄公怎么就做不了主呢?” “两位有所不知啊……”黄承彦摇头一叹,感慨良多的解释了一通。 他说自己这女儿月英,自幼就与寻常女儿不同,凡事都有自己的主张,若是她不愿意的事,纵然是他这个父亲答应,她宁死也不会听从。 颜良算是明白了,这姓黄的根本就不想答应,他又把这决定权推给了自己的女儿。 旁边伊籍一听就急了,“黄公,话不能这么说啊,这……” “伯机不必再说了。” 颜良摆手打断,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强扭的瓜不甜,颜某也不是强人所难之辈,黄公话都说到这份上,那不如就将令千金请出来问一问,若是她果真不愿,那颜某马上走就人,黄公以为如何?” 一听此言,伊籍不禁大惊,急是摇头暗使眼色,劝他收回方才的话。 在伊籍看来,黄家分明就是看不起颜良,不想跟他这个外来的军阀武夫联姻,那位黄家千金自然是唯其父之命是从,怎又会答应颜良的求亲。 颜良却佯装不知,一脸的淡定自信。 黄承彦当然是暗喜,忙叫人去把小姐请来,心想着只消英儿说一声不字,便可打发了眼前这煞星的纠缠。 此时的黄月英刚回闺房,正自平伏着自己的窘羞的情绪,刚刚才坐定不久,便人婢女前来请她过去。 “这种事情,怎好叫我去,爹爹也真是的。”黄月英不禁抱怨道。 婢女道:“那个颜什么的逼得很紧,主公看起来也是没了办法,所以才请小姐过去解围。” 黄月英无可奈何,只得怀揣着不安,又去往了前堂。 黄承彦当然不会让自己女儿跟颜良见面,大堂中设了道雕花屏风隔了开来。 屏影中,黄月英那窈窕的身姿出现时,颜良心头不禁微微一动,高声道:“久仰黄小姐芳名。” “民女见过将军。” 屏风那头的黄月英心扑嗵的跳着,却故作镇静,亏得有屏风挡着,旁人无法看到她羞红的脸。 黄承彦欲待开口时,颜良却抢先道:“颜良仰慕小姐已久,今日特登门求亲,颜某知小姐乃是守信之人,所以想冒昧的问一句,小姐可否愿意委身于颜某。” 他那一句“宁信”二字,特意的加重了语气,显然是另有暗示。 黄月英的脑海中,陡然间浮现出了那日的情景,想起新野之时,自己和颜良所定下的赌约。 黄承彦却全然不知内情,只微笑道:“英儿你不用紧张,颜将军也是守礼之人,你愿与不愿意,尽管直说,颜将军不会为难你的。” 大堂之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屏风上,那个窈窕的身影,等着她做决定。 黄承彦和黄家的人,自然是十分的淡定,而伊籍等颜良这边的人,却是焦虑不安。 唯有颜良,却是一脸闲然,似乎全然没有一丝担心。 “这个黄小姐当然是会说不了,这还用问么,亏得颜将军却还这么沉得住气,真不知他是何来的自信啊……” 伊籍暗暗摇头,叹息着这桩好事,只怕就这么完了。 第四十八章 选 择 所有的目光都在盯着她,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却无人知道,此刻的黄月英,正在经受着何等煎熬。 屏风后的黄月英,贝齿紧咬着红唇,纤纤手儿胡乱的揉着衣角,清艳的脸庞上,云霞时隐时现,说不出的紧张。 如果说愿意,就要违背父亲的意愿,将黄家跟颜良这个棘手的人物扯上关系。 如果说不,便等于违背当初的赌约。 黄月英心潮澎湃,思前想后难以做出决断。 屏风之外,本是泰然的黄承彦,渐渐变得狐疑不安起来。 他原以为女儿毫不犹豫的拒绝,但却想不起白,很容易的一个“不”字,她却为何迟迟不肯出口。 其他人也皆生疑惑,唯有颜良,眉宇间却愈加自信。 “我到底该怎么办?” 黄月英的心在挣扎,一遍遍的问着自己,却始终没有结果。 “英儿,你尽管直说便是,颜将军不会见怪的。”黄承彦越发不安,催促道。 黄月英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拖,箭已在弦,她必须有个决断。 她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起那挥之不去的画面。 颜良怀抱着她,在乱军中策马狂奔,刀舞如风,鲜血如同花雨一般在天空中飞洒。 他的胸膛是那样的坚实,他的脸庞是那样的自信,那种感觉,就像是只在在他怀中,心中就没有一丝恐惧。 薄唇微微而动,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而后,她猛然睁开了眼,深吸过一口气,缓缓的道出了三个字: “我愿意。” 这一语,如惊雷一般,把外面的那一干人劈得是里嫩外焦。 黄承彦惊到表情僵硬,目瞪口呆,那般神态,仿佛以为自家女儿疯了一般,又或是自己的耳朵坏掉。 伊籍同样惊诧,怎么也想不通,这位黄小姐为何会答应。 颜良却气定神闲,因为一切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虽只有一面之缘,但颜良却深信黄月英是守信的女子,更能清楚她对自己所存的那点感觉。 纵使如此,当他听到那一句“我愿意”时,心中还是有一种感动。 于是颜良拱手说道:“多谢小姐厚爱,颜某没看错人,小姐确实是重信义的女子。” 屏风那头的黄月英,说出口后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痛快,反而没了先前的窘羞。 她便站起身来,盈盈一礼,轻声道:“其他的事就请将军同家父谈吧,月英先行告退。” 说罢,她便从偏堂而出。 “黄公,令千金既然已答应,我看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吧。”颜良笑道。 黄承彦从震惊中喘过气来,尽管心中有无尽的困惑与不愿,但事已至此,他哪里还有再推拒的理由。 无奈之下,他只能强颜欢笑,很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颜良满意笑了笑,转头道:“伯机,本将成婚之事,就由你一手操办,你算算哪一天是黄道吉日,本将好迎娶黄小姐过门。” 愣怔的伊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忙是掐指细算。 “六日之后就是黄道吉日,最适嫁娶。”伊籍兴奋道。 黄承彦一怔,苦着脸道:“六日之后会不会太快了,既然婚事已定下,我看用不着这么快吧。” 颜良摆手道:“好事不可多磨,六日之后颜某迎娶令千金,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黄家乃六大家族之一,颜良同黄家联姻,势必会在荆襄引起震动,为免夜长梦多,颜良当然要把这好事从速办了。 黄承彦无奈,只能一个劲的暗叹,心道:“英儿是怎么了,她怎能答应嫁与颜良,到底是怎么了……” ###### 襄阳城。 书房中,刘表正枯坐观书。 他眼盯着竹简,嘴里却是唉声叹气不断,不时的还会咬牙切齿,苍老的脸上也是隐晴变化不断。 很显然,刘表正为颜良之事头疼。 原以为可以趁着袁曹鏖兵官渡,曹操无暇南顾时,毫无顾虑的发兵平定荆南三郡的叛乱,却没想到,好事却被颜良这么个搅屎棍给破坏。 “颜良啊颜良,老夫该怎样才能将你除掉呢……” 刘表如芒在背,恨得咬牙切齿自语。 正生闷气时,侍从来报,言蒯蔡二人有紧急要事求见。 刘表心头一紧,以为颜良折腾了什么事端,赶紧叫传二人入内。 不多时,这两位荆州的龙虎栋梁齐齐入内,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欣喜。 “天佑主公,目下正有一绝佳的机会,可助主公除掉颜良这个祸害。”蔡瑁兴奋道。 刘表先是大喜,但很快就克制住了情绪。 刘表当然不会忘记,上一次蔡瑁他们也说有除去颜良的绝佳机会,结果却害得他损了邓塞之粮,陪了颜良二十万斛粮草,还送给了颜良大批的军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表淡淡的问道。 蔡瑁便道:“咱们安插在新野的细作刚刚发回急报,那颜良只带了二十几名亲兵悄悄出城,扮作商人前往了邓县的黄承彦府上,眼下他自己犯傻,送到了咱们眼皮子底下,可不是杀他的绝佳机会吗。” 蔡瑁兴奋的满嘴喷唾沫。 刘表却狐疑道:“颜良这厮去黄承彦府上作甚?” 这个问题,蔡瑁却无法回答。 旁边蒯越道:“黄家在新野有不少产业,又属大族名士,且不在主公麾下为仕,依属下之见,他这是想结交黄家。” 蒯越的分析倒也在理,刘表的狐疑之色渐消,苍老的脸上渐起杀气。 “主公,还等什么,赶快发兵让末将灭了这可恶之徒吧。”蔡瑁催促道。 刘表却冷静道:“这确实是杀颜良的一个好机会,不过咱们若是调动兵马,兴师动众,难免会让颜良有所察觉,若给他抢先走脱,到时候又以此为借口报复,却当如何。” 刘表是给颜良打怕了,生怕这次又没杀成颜良,反而惹祸上身。 蒯越沉吟半晌,说道:“主公担心也有道理,属下以为,倒不如择一位不出名的武将,率领几百精兵,扮作是寻常的豪强部曲,前往邓县绞杀颜良。如此,一来可不打草惊蛇,二来即使失败,主公也可推说与己无关,不知主公以为如何。” “异度此计甚妙,德珪,你帐下可有何得力的武将能胜任此事?”刘表连连点头。 蔡瑁想了想,眼睛一亮:“末将麾下倒有一都尉,此人武艺颇为了得,只是出身不太好,没什么名声,所以末将没将其重用,此人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刘表喜道:“不知此人叫什么?” “此人名叫魏延。”蔡瑁答道。 第四十九章 不要命的小将(求收藏) “魏延……” 刘表捋着胡子想了半天,却想不起这个魏延是何人物。 这也难怪,刘表身边,诸如蒯越、蔡瑁、张允、庞季等文武重僚,不是大族出身,就是与他有姻亲关系,似魏延这等出身不好的下级武将,刘表当然不屑于用心去记。 “既然你说此人可行,就速速行事吧,莫让那颜良走脱。”刘表摆手下令,言语中杀气毕露。 蔡瑁得令,当即便告退,前去安排诸杀颜良之事。 黄家庄中,颜良正跟黄承彦吃酒谈笑。 黄承彦既然被迫的应下了婚事,就只好自吞苦水,不情愿的接受了现实。 颜良远来是客,又将是自己的女婿,他也不好怠慢,只得在庄中设下酒宴,款待他这未来的女婿。 颜良性情豪爽,不喜拘泥,酒宴上说笑自如,俨然自己才是庄子的主人。 黄承彦这等清高名士,无论吃酒还是聊天,都讲究的是风雅,怎受得了颜良这般武人的“粗俗”,只是出于无奈,却只好勉强的陪酒陪笑。 颜良却管那许多,今日高兴,只管喝得尽兴便是。 正豪饮时,周仓神色凝重的从门外而入。 他走到颜良身后,附耳道:“将军,襄阳的细作发来急报,刘表派了一队人马出城,正往邓县方向而来,多半是冲着将军来的。” 刘表这厮,果然还是不甘心呢。 “今日多有讨扰,颜某想起县中还有些军务要处置,就先告辞了。” 颜良也无一丝犹豫,前一刻还谈笑风生,后一刻马上就果断的起身告辞。 黄承彦巴不得这瘟神赶紧走人,心中暗喜,嘴上却道:“将军这就走了么,老朽还想陪将军多饮几杯呢。” “真的么,难得黄公有这兴致,那颜某干脆就在贵庄多住几天,好好陪黄公喝个痛快。” 颜良心知黄承彦言不由衷,一起兴起,索性就装作认真起来。 黄承彦没想到颜良还真顺梯上房,一时尴尬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眼前这老头的尴尬样,颜良哈哈一笑,“颜某跟黄公说笑呢,军务在身,岂可久留。反正咱们不久就是自家人,颜某有的是机会向黄公讨教,告辞。” 说罢颜良一拱手,转身就扬长而去。 黄承彦跟出门来,还想相送时,却发现颜良似有急事一般,大步流星的,转眼人已消失在拐角。 黄承彦长吐过一口气,一股穿堂风过,忽觉背上凉嗖嗖的,一摸才知,背上竟已浸出一层热汗。 “还不快把小姐给我叫来!”黄承彦眼睛一瞪,向左右婢女厉声喝道。 ###### 离开黄家庄时,已是日近黄昏。 颜良从田园深处而出,顺着北向的大道望新野而去。 行出二十余里后,斥候随后来报,果然有一队人马在他离开后不久赶到了黄家庄,只可惜扑了个空。 “刘表这厮老是不死心,总想弄死我,看来又得教训教训他了……” 颜良策马徐行,心中已在盘算谋划起来。 渐行渐远,残阳西照时,颜良一行已走出邓县地界,进入了他的势力范围。 正当这个时候,忽然身后尘土飞扬,马蹄声起,一队人马正疾奔而来。 “咱们都己经到了这里,刘表还敢派人来追杀么?”伊籍手搭凉棚远望,口中奇道。 颜良驻马回身,极目远望,但见十余骑身着普通衣装的骑士,正手抄着兵器汹汹而来。 当先那人身如铁塔,手拖一柄大刀,颇有几分气势。 看到此景,颜良不禁也奇道:“刘表麾下还有这等不怕死的人物,竟敢单枪匹马的来追杀我,有意思。” “此处离新野已不远,不如尽快回城吧。”伊籍劝道。 “几骑人马而已,何足为惧,我倒要看看会是什么人物。” 颜良淡定从定,全无一丝惧意。 说话之间,那十余骑人马已追至。 当先那年轻的武将,横刀立马,厉声道:“颜良何在?” 年轻人,气势倒是挺大的。 颜良拨马上前一步,冷笑道:“本将就是颜良,你又是何方神圣。” “魏延在此,纳命来吧!”那武将一声暴喝,二话不说便拍马杀了上来。 听到魏延之名,颜良心中不禁微微一震。 演义中魏延本为刘表麾下,刘备携兵渡江,路过襄阳时,曾试图打开城门归顺刘备,未遂之下不得已投奔了长沙韩玄。 眼前这人奉刘表之命前来追杀自己,那他的身份便当是刘表部将,想来便是历史上的那个魏延了。 演义里说魏延脑后有反骨,最后悲剧而死,但颜良却很欣赏此人。 魏延武艺一流,历史中刘备拿下汉中之后,不用张飞,却以魏延为汉中太守。 刘备的识人之能世人皆知,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魏延不光有将才,更有帅才。 颜良顿时便有了收为己用之心,只是眼下魏延不顾一切的杀来,他也不及多想,只好先应战再说。 魏延一人一骑,如流风一般扑至,手中一柄大刀挟着猎猎劲风,当头劈至。 一招出手,便知其武力之强悍。 颜良却并无所惧,猿臂伸展,手中钢刀反扫而出。 吭! 一声巨响,两道排山倒海般的大力相撞,火星飞溅中,颜良纹丝未动,魏延身形却微微一颤。 若论武艺,此时的魏延还难称一流,只是后期的勤修苦炼,方才能为当世绝顶。 原本魏延赶到黄家庄时,闻知颜良已走远,心有不甘,便丢下步军,率十余骑人马一路追杀而来,希望借着斩杀颜良又扬名立万。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的魏延自认武艺超群,全然不把颜良在眼里,如今一招交手,心中方才深深的震撼。 “我还道颜良的武艺只是传闻而已,眼下看来,竟当真这般了得,莫非真是我小觑天下英雄了么。” 魏延本是表情狰狞的脸庞,不禁掠过一丝震惊。 一招交手中,颜良觉察到魏延此时的武艺,虽只略胜文聘一筹,却极有潜质,相信只要加以锤炼,必成大器。 “刘备能把魏延培养成大才,我颜良照样可以。” 神思之际,两骑错马而过。 颜良并未反攻,却勒住坐骑,昂首笑道:“这位魏兄弟,本将瞧你武艺不弱,何苦在刘表麾下受气,何不归顺于本将,助本将成就大业。” 魏延神色微微一变,颜良一语,正是戳中了他的痛处。 只是,他只犹豫了瞬间,便暴喝道:“姓颜的,休得口出狂言,魏某与你决一死战!” 第五十章 魏延折服 魏延无视颜良的招降,明知武艺不及,却依旧博命杀来。 颜良倒也并没有想过,只凭几句豪言壮语,王霸之气一发,就招得魏延来归降。 历史上魏延乃是看重刘备“大汉皇叔”的名号,方才会主动投奔追随,可见此人也是一个慧眼识英主之辈。 而今颜良虽连败刘表曹操,但毕竟声名尚未及刘备那般远播,想要一语就招降魏延又谈何容易。 “魏延果然书中一样,是个暴脾气啊,反正你也跑不掉,今日就先让你见识见识我颜良的手段。” 心中雄心迸发,颜良嘴角扬起一丝傲然,雄躯一动,手中的钢刀再度击出。 刀如流光,后发而先至,泰山压顶般向魏延当头斩下。 魏延知这一刀力道强悍,急是举刀倾力相挡。 哐~~ 一声金属交鸣,刺耳的惊响,直震得左右之人耳膜隐隐作痛。 魏延只觉巨力如洪水泄下,撞得他气血翻滚,高举的双臂生生被压弯下去,全身的筋骨也咯咯作响,仿佛要绷断一般。 “这颜良的刀力,竟如此——” 尚不及惊愕时,颜良拨马回身,又是一刀扇扫而出,拦腰向魏延腰际斩去。 魏延惊于颜良出招之快,来不及多想,急又竖刀斜挡。 滚滚的巨力,再度轰击而上。 身上的魏延一晃,急是双腿猛夹马腹,方才勉强的稳住身形。 第二刀勉强接下,腑中的气血越加澎湃。 此时魏延,原先的那股暴傲之气已全然不见,脸上的惊诧之色难以克制的涌现。 颜良却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一刀接一刀,攻势如水银泄地般狂击而去。 瞬息之间,数十招走过,颜良刀法大开大阖,依旧运用自若。 反观魏延,虽然依然打得平手,不露破绽,但气息却已粗重,渐有气力不支的迹象。 若纯论武艺,魏延岂是颜良对手,如是颜良倾尽全力而战,此时的魏延不是败走,怕也早已变成了刀下之鬼。 如此大才,颜良岂忍杀之,而今闲庭信步般与之交手,一来试探魏延的潜力有多深,二来也向他展示自己的武艺与从容气度。 又是十招走过,颜良忽的一声低啸,刀上的力道陡增,只几招间便逼得魏延仓促应付。 这时的魏延心中已深深的为颜良武艺所折服,哪里还敢再有一丝小视之心,他也清楚颜良并没有出全力与他交战,而眼下的突然发力,自是在警告自己要知分寸,休要再逞。 魏延脾气虽暴,却非不知进退的莽夫,他知道,颜良这是在手下留情,不想杀他。 几合过,魏延倾尽全力反攻几刀,瞅得空隙拨马便跳出战团。 颜良也不趁势逼杀,环抱大刀驻马而立,刀削似的脸庞上,浮现出几分欣赏之意。 若魏延果不知死活进退,那就不配做一名合格的统帅,杀之也没什么可惜。 而今魏延知难而退,颜良心中便暗暗赞许。 魏延横刀回马,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颜良,那般表情,似有恨意,却又似几分敬意。 对视半晌,魏延忽然哈哈一笑,大声道:“人言颜子义武艺超群,连美髯公都战之不下,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魏延神态虽然傲气,但言语中却毫不掩饰赞叹之意。 颜良微微一笑,淡淡道:“陈年旧帐,何足挂齿,倒是魏文长年纪轻轻,便有这等武艺,当真叫本将刮目相看。” 听闻此言,魏延不禁面露一丝异色。 魏延依稀记得,自己交手之时,只报上了姓名,并未报上表字,而颜良却口口声声的道出了“文长”二字。 “颜将军身在河北,竟也知魏某之名吗?”魏延不禁奇道。 颜良笑道:“文长乃荆襄年轻武将中的翘楚,本将当然听说过。” 魏延冷峻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得意。 他虽自诩武艺才华过人,却因出身不好,只能在刘表手下做一名低级的武官,莫说是荆襄之外的人,只怕就连刘表本人也不知麾下有魏延这号人的存在。 而今,河北名将,威震荆襄的颜良,却如此看重于他,而且还声称早有耳闻。 这对魏延的自尊心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满足。 区区一言,便令魏延脸上的敌意尽散,魏延的眼前这位河北名将多了几分亲近感。 魏延的心理变化,逃不出颜良的眼睛。 他便朗声道:“颜某的项人头,今日魏兄弟你怕是取不成了,颜某还有军务在身,就此别过,若魏兄弟哪天有兴致了,不妨来我新野,颜某可与魏兄弟好好切磋一番。” 说罢,颜良长刀一扫,在马前三尺划出一道深痕。 “请魏兄弟回去转告刘使君,此线之北就是我颜良的地盘,他若再敢有一兵一卒越过此线,我颜良必亲率大军,往襄阳去跟他讨个公道。” 颜良语气之中,涌动着不可置疑的威严,这番威胁之词,把魏延身后的荆州军们听得是神色凛然。 言罢,颜良拨马回头,悠闲的望北徐徐而去。 魏延目视着颜良消失大道的尽头,始终没敢越过那道沟线,半晌之后,方才慨叹道:“这颜良有些枭雄气魄,怪不得蔡瑁那班废物连战连败。” 感慨半晌,魏延摇头一兴叹,拨马望南而去。 新野军那边,行不得多时,旁伊籍忍不住道:“我观那魏延武艺了得,倒是个可用之才,将军似乎也有心招降于他,方才却又为何放他归去?” 颜良淡淡道:“这魏延心高气傲,与其屈尊请他归顺,倒不如诱他主动来降,如此才更易驾驭此人。” 伊籍听罢,这才恍然大悟。 颜良的识人之能,求贤的手段因人而宜,这等见识与气魄,再次让伊籍刮目相看。 伊籍的目光中,不禁掠过几分钦佩。 ###### 天黑时分,魏延率部回到了襄阳城。 城中军营的大帐中,蔡瑁正焦虑的等着消息。 听闻魏延回来,蔡瑁惊喜不已,急命将魏延传入。 片刻后,那一身虎熊之躯步入帐中,脸上略有几分黯淡。 看到魏延这般表情,蔡瑁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却仍怀着希望问道:“那颜良的人头可有斩下?” “回将军,未能将颜良斩杀。” 魏延倒也毫不隐瞒,很痛快的道出了自己的失败。 听得这话,蔡瑁的那一张脸,顿时便阴沉了下来。 第五十一章 佳人倾心(求票) 这周是本书在新人榜最后一周,希望大家能把票投给都尉,让此书能最后取得个好成绩,拜谢了。 —————— “颜良不过二十余人,你有五百兵马,如何能叫颜良逃脱!” 蔡瑁冷冷质问,脸上的阴云越聚越密。 魏延也无畏色,只平静道:“末将赶往邓县之时,颜良人去已久,末将只得弃下步军,率轻骑急追。虽然末将最后追上,但却武艺不及那颜良,未能将他斩杀。” 魏延毫不隐讳自己的技不如人,并未因败于颜良为耻。 蔡瑁本以为魏延会惶恐羞愧,巴巴的请罪,却未想眼前这出身卑微的小将,竟全无一丝知罪之意。 蔡瑁怒了,瞪着他道:“那颜良早不走晚不走,偏偏你去时他就走了,怎会这般巧。” 魏延道:“末将猜想,或许我方走露了发兵的消息,令那颜良提早有所防备。”、 他此言本是别意,但在蔡瑁听来,却似在暗指自己这里出了问题,走露了风声。 “魏延,难道你是在讽刺本将走露了消息不成!”恼怒的蔡瑁,厉声喝道。 魏延看了蔡瑁一眼,淡淡道:“末将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将军休要误会。” 魏延的从容让蔡瑁越感不爽,但从事实上来看,围杀颜良失败,倒确实不是魏延的责任。 只是,当初向刘表极力献计的是他,而今却如此轻易的失败,刘表面前,自己将如何解释。 “必须要有人承担责任。” 蔡瑁打定了心思,眼珠子转了几转,忽然道:“你说你只带十几骑追上颜良,又说自己技不如人,败给了颜良,那颜良为何不杀你,还让你全身而退?” “这……”魏延这下就没法解释了。 他能怎么说,说颜良比较赏识他,有意手下留情,放他一马吗。 蔡瑁见状,冷哼道:“本将算是看出来了,什么走露消息,分明是你畏惧那颜良,不肯力战。” “将军——”魏延面色一变,急欲辩解。 蔡瑁却挥手道:“你不用狡辩了,魏延啊魏延,亏本将还比较欣赏你,把这建功升官的机会给你,你竟如此让我失望,你还不快滚出去,本将不想再见到你!” 蔡瑁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猛的转过身去,示意左右亲军将他轰走。 魏延暗暗咬牙,扶剑的手越握越紧。 左右亲军涌上起来,连推带搡想把魏延轰出去。 “休得动手,我自己会走。”魏延冷喝了一声,狠狠的瞪了蔡瑁的一眼,转身大步而去。 背身而立的蔡瑁,暗吐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庆幸的笑意。 ###### 黄家庄。 后堂中,空气涌动着一股肃然冷寂。 黄承彦铁青着脸,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女儿,他眉头紧皱,眼神中充满了恼火与狐疑。 黄月英却一脸的平静,平静的就像是涟漪不起的镜湖,坦然的面对着父亲的怒视。 父女俩就这般对视,许久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黄月英开口道:“爹爹若想责怪女儿,尽怪责怪好了,女儿绝无怨言。” 黄承彦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强行的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事已至此,为父责怪你也无用,为父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答应那姓颜的?”黄承彦沉声问道。 黄月英轻叹一声,遂将新野之时,颜良如何救下自己,又如何与自己定下赌约之事,终于向父亲坦白。 黄承彦闻知之后,不禁大惊:“英儿,你也真是的,怎可与那颜良定下那等荒唐的赌约。” 黄月英苦笑道:“女儿当时也和爹爹一样,认为颜将军必败无疑,谁想他这般神武雄略,数日之内竟能连败曹洪和蔡瑁两路大军。” 提起这旧事,一想到自己看走眼的窘事,黄承彦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忙干咳了几声,责备道:“就算如此,你不承认便是,又何必非要答应那姓颜良的,连累咱们黄家。” “爹爹!” 黄月英的语气突然加重,直视着其父,正色道:“依女儿之见,那颜子义将军乃堪比曹公的当世英雄,他将来定能创下一番大业,女儿嫁给了他,绝非连累了黄家,反倒是黄家之福。” 黄月英一向有主张没错,但黄承彦却没想到,她竟会对颜良如此看重。 “颜良不过一武夫而已,岂能堪比曹孟德,真是笑话。”黄承彦冷哼一声,言语中充满了讽意。 黄月英当即反驳道:“爹爹当初不也认为颜良必死无疑,可他最后还不是好好的么。” “你——”黄承彦气得老脸涨红,一时竟无言以应。 他万没想到,自家女儿竟然为了颜良,公然的讽刺自己。 而可恶的是,他竟无言以应,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颜良确实乃有英雄的见识和气魄。 “英儿,你竟然为了那姓颜的顶撞为父,你的孝道何在!” 黄承彦理屈词穷,于是就搬出了所谓的孝道,试图以此来压过女儿。 黄月英容颜一变,几番欲言又止,似乎为父亲的责备所慑,不敢再“胡说八道”。 只是,咬牙犹豫了片刻,黄月英却站了起来,向着黄承彦深深一揖。 “女儿既已认定了颜良,就决无反悔,请爹爹恕女儿不孝。” 坦然的表明了心意,黄月英不再多言,转身退出了堂外。 黄承彦为女儿的勇气所震,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离去,许久后才回过神来。 愣怔过后,黄承彦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长长的叹了口气。 “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呀……” 慨叹了片刻,黄承彦又愁上眉梢,喃喃道:“我可答应了水镜先生说媒,将月英许给他那学生孔明,这下可叫我怎么跟水镜交差,唉—” ###### 百里之外,新野。 太守府中,颜良与伊籍一路说笑着步入大堂。 等候已久的许攸迎上前来,拱手笑道:“看将军这春风得意的样子,想来此番邓县之行,必是抱得美人归了。” “子远兄,这次你的妙算可错了。”伊籍诡笑道。 许攸一怔,看了一眼二人,奇道:“莫非那黄公不肯嫁女不成,若是这般,你们还笑得这般开心?” 颜良笑而不语,只大步走入堂中。 伊籍便道:“子远兄恐怕万万想不到,咱家将军可不是抱得美人归,而是美人**。” 许攸又是一怔,更是一头雾水。 伊籍遂将黄家庄之事,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 许攸这才恍然大惚,捋须笑道:“原来是佳人早倾心,看来将军的魅力,果然是男女通吃呀,哈哈。” 这许攸一高兴起来,说话便有些为老不尊,连“男女通吃”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颜良被他逗得忍不住,不禁也失声而笑。 谈笑片刻,许攸的笑容忽然收敛,神色变得渐渐严肃起来。 “喜事高兴完了,我这里有件事,只怕就要让将军扫扫兴了。”许攸话中另有含义。 颜良的神经警觉了起来,问道:“不知是什么扫兴之事。” 许攸咽了口唾沫,吐出了六个字: “刘备已到汝南。” 第五十二章 重骑与轻骑(求票求收藏) “晤。” 颜良很随意的应了一声,表面上看起来没怎么当回事,心中却颇有些吃惊。 旁边伊籍却奇道:“子远兄,刘备不是在袁本初帐下么,怎会忽然来汝南?” 许攸遂将他留在袁军中的细作发来的情报,不紧不慢的道来。 原来袁绍自给颜良下了密令,令他将许攸逮捕送往官渡,等了数月都不见颜良把许攸送来,本就对颜良心生了狐疑。 后来当袁绍听闻颜良不仅没遵他之令,而且还改变了原先的作战计划,带着许攸离开汝南,远遁往了荆州,跟刘表结起了盟时,袁绍自是大为震怒。 这时刘备便趁机进言,说他颜良存有反心,主动的请缨来到汝南,一来可抄袭许都之南,二来可以监视颜良。 听罢了许攸的情报,颜良冷笑道:“袁绍若是知道刘备此举,也是为了背弃他的话,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呢。” “将军的意思是,刘玄德是借着监视将军之名,趁机脱离袁绍不成?”伊籍奇道。 颜良哼了一声,“刘备乃枭雄,岂甘心久屈人下,公孙瓒、吕布、曹操,这些他所依附过的诸侯,哪个他没有背弃过,眼下他背弃袁绍,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一语点醒,伊籍恍然大悟。 沉吟了片刻,伊籍又道:“如今我们已在新野立足,刘备远道而来,兵微将寡,又有何惧。” “我们只择了汝南黄巾中的几千精锐,刘备一到汝南,仍可聚起数万兵马,虽未精锐之辈,但刘备这人还是有些能耐,不可小视。”许攸解释道。 颜良担心的却不是刘备能聚起多少黄巾军,而是担心刘备一到汝南,张飞、赵云这等被打散的旧部,必然闻风复聚,甚至连曹营中的关羽,也会如历史上那般挂印封金,前去投奔刘备。 刘备本就是枭雄,再加上关张赵这等万人敌的虎将,虽然打不过曹操,但对自己来说却是一个劲敌 思索片刻,颜良的脸上渐变冷傲。 他将一杯酒饮下,豪然道:“刘备枭雄,不可轻视,不过他要是敢来惹我的麻烦,我一定让他和曹操刘表一样,知道错字怎么写。” 那刀削似的脸上,涌动着威严之势,语气中更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 左右诸人仿佛也被颜良的自信所感染,诸般顾虑随之烟销云散,整个大堂中都弥漫着自信的味道。 当天,颜良便做了一番新的布署。 结亲方面,颜良令伊籍一手操办,务必要把迎娶黄月英的事办得风风光光,令整个荆襄人都知道他与黄家的联合。 军务方面,颜良自是重用文聘,令其主抓编练新军,争取在两个月内,将他麾下兵马扩张到一万五千人左右,而且新编的兵马还要形成一定的战斗力。 至于理治方面,他便尽付于满宠,令其制定律法,清查七县内的户口,尽快将恢复征税。 而许攸这边,则在颜良的建议下,组建了名为司闻曹的一个机构,将许攸的细作网纳入这个机构,专门负责谍报工作。 颜良深知情报系统的优劣有多么重要,历史上很多时候,一纸情报甚至能够决定一国的兴衰。 故是颜良虽然眼下税收拘紧,但仍从中分出大笔的金钱,以供司闻曹在天下各州的情报搜集。 除了资金之外,颜良还特意让伊籍也加入到司闻曹成为副手,让他在操办婚事之余,协助许攸搜集情报。 尽管颜良对许攸很信任,情报系统事关重大,颜良自不可能将如此重要的机构,全部付于一人之手,伊籍的加入,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确保颜良对司闻曹的掌控。 至于周仓,虽统兵能力不行,但武艺了得,更兼忠心,颜良便令他专职统令五百精锐的亲兵。 而刘辟的话,武艺和用兵能力都算三流,但好在对颜良也算忠心,颜良也没有亏待于他,令他作为文聘的副将,助其练兵,也算是让他向文聘多多学习,提升自己的实力。 骑兵方面,颜良脱离袁绍之时,带了一千多精锐的河北骑兵,加上先后击败曹仁、曹洪以及刘表,缴获了不少马匹和甲具,骑兵总数已扩张至两千左右。 颜良便择其中健壮精锐之士,组成了五百重骑兵,号为“铁浮屠”。 这个铁浮屠乃是历史上金国的重装骑兵,颜良觉着听起来颇为威武拉风,便借之来命名。 金国的重骑人甲马甲俱备,一名重骑还需几名扈从来伺候,依颜良现在的实力,自然是养不起如此昂贵的重骑。 所以颜良这所谓的五百重骑,其实不过是装甲更完备的轻骑兵,这重骑兵对付袁绍曹操这等拥有大量骑兵的北方诸侯来说,没什么太大的优势,但对荆襄这等乏马之地来说,却无疑是一支可股的力量。 除了重骑之外,颜良还将其余的一千五百骑兵,编为一支名为“神行骑”的轻骑军。 神行军的装甲与冲击力自然逊于铁浮屠,但其厉害之处就在于风一般机动力。 前番颜良先败曹洪,再败刘表,往复数百里的长途奔袭,依仗的正是轻骑强大的机动力。 颜良相信,自己兵马虽不多,地盘虽不但,但只要拥有这铁浮屠和神行骑两支骑兵核心战力,在这荆襄之地,足以令任何一方诸侯不敢小觑。 扩张实力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转眼数天已过,已到了约定的迎亲之日。 当天一大清,伊籍便带着大批的彩礼由新野去往黄家庄,而颜良则换上了他的新郎装,在太守府中接受众属下的拜贺,等候着他的新娘过门。 近月以来,新野一直位于战争的阴云下,今日这难得的喜事,多少冲淡了城中紧张的气氛。 为了庆贺自己大婚,颜良在许攸的建议下,从库府中取了部分酒米,分赏三军,以及城中的百姓。 城中百姓有感于颜良的恩德,不少人家自觉的张灯挂彩,以为祝贺,整个新野城的大街小巷都洋溢着一股浓浓的喜庆味道。 黄昏时分,斜阳尽染。 颜良穿戴整齐,带着周仓等十米名亲军,在城南迎接黄家的车队。 不多时,颜良的视里中,很快就出现了一支车队。 长长的队伍有大小十余辆马车,几十名的男女仆人,而队伍中央的那辆披着红布的马车,则更为显眼。 颜良的目光不禁为中间的马车所吸引,他知道,那里面坐的就是黄月英,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 第五十三章 洞房花烛夜 车队徐徐近前,走在前头的是伊籍这个媒人,还有黄家那位老仆黄向。 伊籍瞧见颜良,忙是策马上前,拱手笑道:“属下幸不辱命,已将新夫人安全迎回来了。” 颜良面露满意之色,点头笑道:“机伯一路辛苦了,呆会好好饮几杯本将的喜酒。” “那属下可就不客气了,今晚将军的喜酒,属下非要喝个不醉不休才罢休。” 主臣二人相视大笑,颜良遂亲自护送着他的未婚妻,徐徐的步入城中。 沿途接受过一城士民的祝福后,车队抵达了太守府。 身穿喜服,头挂珍珠链的黄月英,在几个婢女的搀扶下,下得马车,步履盈盈的进入了府中。 诸般的拜祭大礼之后,新娘子便在被送入了后院的新房,颜良则开始轮番的接受属下的祝贺。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颜良本就酒量过人,再加上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心情高兴,便是来者不拒,畅开怀来豪饮。 天色将晚时,打发走了诸位宾客,颜良已是酒醉三分,方才兴意未尽的去往了新房。 此刻,新房中的黄月英已经独等了半晌。 原本枯坐许久,甚是无聊,但听着外面的喧嚣声渐渐远去,她的心情却渐渐的紧张了起来。 临出阁的那一晚,乳母已将洞房的那引起事情,委婉的告诉了自己。 黄月英听得是心中慌慌,乳母却笑着安慰自己,女儿家总归是要经历那一关的,忍一忍过去了,往后就跟在天上飘一样。 “像在天上飘,那会是怎么样一种感觉……” 黄月英揉着手帕,心中胡思乱想着。 遐想了半天,却忽然又想自己一女儿家,怎能想这些羞人的东西,也不害臊。 珍珠链下,那略施脂粉的俏丽上,不禁悄然涌上几许羞红。 正自心慌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一袭英武的身躯走了进来。 心头的那只小鹿,陡然间跳得更乱,她甚至能够听到那砰砰的声响,呼吸也瞬间急促起来。 红烛高烧,映得新房中融融如火。 半醉的颜良,笑眯眯的盯着床上端坐的黄月英,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左右的婢女自觉的让开两傍,皆是低头暗笑。 颜良坐在了她的身边,那淡淡的体香扑鼻而来,诱得他的心怦然一动。 珠链之下,伊人抿嘴浅笑,娇羞无限。 颜良伸出手来,婢女们赶紧递上一根小竹棍,他便笑吟吟的将新娘头上的珍珠链抄开。 当那一张秀美的容颜印入眼帘时,颜良一瞬间有种几乎要窒息的错觉。 那是一种绝美的容颜,当真是美不胜收,让人欲罢不能。 先前初见时,颜良只觉她清艳动人,年轻,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名门闺秀的大家气质。 而今见她这略施脂粉,朱唇细眉的模样,却别有一种成熟的风韵,更是动人无比。 黄月英细碎的贝齿轻咬着朱唇,嘴角一抹浅浅羞笑,细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显示着内心的几分慌慌。 “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我颜良的妻子,果然是当世美人……” 颜良看得出神,情不自禁的借用了《洛神赋》中的几句妙词,来夸赞自己的新娘。 他前世虽不是文科出身,但这曹植的《洛神赋》乃是传世名篇,上学时曾被逼着背过,虽然大部分记不住,但其中的几段佳句还是勉强背得出来的。 黄月英听着却是花容惊变,惊于颜良一武夫出身,竟然能吟出如此惊艳的诗赋来,实在是不可思议。 惊异之下,她不禁奇道:“没想到将军还对诗赋有此造诣。” 颜良也是半醉,方才借用了几句《洛神赋》,这时给黄月英一惊问,方才意识到。 “什么造不造诣的,不过是我信口涂鸦,随便乱想的而已。”颜良随口道。 “涂鸦?”黄月英听到一个新鲜词,不禁又露茫然。 颜良一怔,心想自己果真是喝得有点高,再这么拖下去,还不定要说多少不该说的。 当下他便哈哈一笑,“如此良辰美景,岂可虚度,夫人,咱们还是做些正经事吧。” 转移开话题,他顺势便将黄月英的纤纤素手握了住。 黄月英本还惊诧于他竟胸中有墨,手儿被他这般紧紧一握,顿时惊醒过来,下意识的想要抽离。 不过只挣扎了一下,她猛然想起自己已是他的妻,自个儿的整个身子都将是他的,又怎么还羞于被他摸一下手。 念及于此,黄月英便不好再挣扎,顺从的任由着他,却只将头往旁一偏,低眉羞笑,不敢正视。 见得这般娇羞动人样子,颜良心中怦然大动,咽了口唾沫,嘴巴嘴上近前,望着她那红扑扑的脸蛋就亲去。 这时,旁边的婢女却插口道:“将军,夫人,合鸾酒还未饮呢。” 颜良怔了一下,回头白了一眼那婢女,只得暂压住心火,不悦道:“怎那多规矩,还不快把酒拿来。” 婢女们赶紧将两杯酒奉上,颜良便与黄月英相敬饮下。 饮罢,颜良摆手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都下去吧。” 婢女们忙不迭的齐齐退出房门,将房门紧紧关上。 烛火满照的新房中,只余下了他二人。 此时的颜良,早已心火怒放,大门方一关上,他便将黄月英按倒在了榻上。 黄月英的心一瞬间嗵嗵狂跳起来,几乎要从胸膛中跳出来一般,一张俏脸更是遍涌潮红,那高耸的胸脯因急促的呼吸而起起伏伏,更是勾人。 颜良亲吻着她的玉颈,口中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妻,我会好好怜惜你。” 那一句“我会好好怜惜你”,直令黄月英心头一动,丝丝缕缕的感动油然而生。 她便紧闭着双眸,低低应道:“妾身初经房事,万望夫妻怜惜。” 她那话的意思,自是请求颜良温柔一点,莫是太过粗鲁。 那一语娇滴滴的祈求,更是挑得颜良烈焰大作,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后,双手并用,三两下便将她宽衣解带。 须臾间,那冰肌玉骨,便一衣不遮的尽收眼底。 —————— 颜良大婚了,众兄弟们给几张票做红包啊,呵呵。 第五十四章 夫妻那些事儿 黄月英面色羞红如火,臂儿腿儿的紧紧蜷缩在一起,紧张到几乎要窒息。 颜良将身体的重量紧紧的贴了上去,轻轻的将她拢在胸前的臂儿移开,眼瞧着那傲人的玉峰,不禁有种血脉贲张的冲动,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将那浑圆的玉峰擒住。 那一刹间,黄月英如受雷击一般,柔弱的身子一颤,身子立时僵直的不敢动弹。 伴随着颜良轻轻的抚揉,黄月英的娇喘声愈重,眉色间的羞意更如潮水般泛滥而生。 还待再动时,黄月英却羞怯的哼道:“夫君,可不可以熄灯,妾身有些害臊。” 颜良旋即将身上的衣物飞速褪下,向着红烛猛的一兜,衣物落地时,劲风顺势将灯火扇灭。 屋中立时陷入了黑暗。 这黑漆漆的气氛下,黄月英娇羞的情绪似乎也缓和了许多,最初只是僵直的不敢动,不知不觉纤纤素手滑往颜良坚实的背脊,将他紧紧的搂住。 蓄势已久的颜良,便屏气凝神,缓缓的深入那幽泉玉府。 当两个身体紧紧的融合在一起时,黄月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嗓子眼更是发出一丝丝沙哑的喘息。 然后,颜良便深吸一口气,抖擞精神,开始在那片属于他的领地上,肆意的征伐。 初始时,黄月英眉头紧蹙,紧咬着红唇,苦苦承受着那痛楚。 几番**后,渐入境境,她便娇喘吁吁,拼力承欢,忘情的享受起女人家应享的快活。 一个是久藏锋矛,一个是初经人事,一朝经春,两人便如饥似渴酣战良久,直搅得红帐翻浪,满室皆春。 几度**过,精疲力竭,二人才意犹未尽的相拥入眠。 ###### 隆中,草堂。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一阵带着吹欠声响起,竹门之内,隐隐发出沙沙的穿衣之声。 过不多时,竹门打开,一位翩翩公子信步而出。 他纶巾羽扇,身衣鹤氅,素履皂绦,面如冠玉,眉清目朗,身长八尺,飘飘然有神仙之姿。 “公子,徐元直先生来了多时。”青衣小童道。 “元直人在何处?”诸葛亮伸着懒腰道。 小童指了指门外,“元直先生正在池边垂钓。” 诸葛亮“晤”了一声,信步出得院子,但见草堂西边的小池塘边,一名青杉男子正闲坐垂钓。 诸葛亮便也拿了根鱼竿过去,坐在他旁边,也钓起了鱼。 徐庶看了他一眼,笑道:“孔明,到手的贤妻眼下正躺在别人的怀里,亏你还睡得这么踏实,真有你的。” 诸葛亮的眉间暗暗一皱,却茫然一笑:“什么到手的贤妻,元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可听不懂。” “老朋友面前,你就别装了。” 徐庶放下鱼竿,盯着他道:“那位黄家小姐,原是水镜老师做媒说给你的,却给那颜良强娶了去,我就不信你心里边没有一丝不痛快。” “水镜老师也只是说说而过,我跟那黄小姐一没有见过面,二没有婚约,她嫁与何人又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不痛愉。”诸葛亮淡淡的说着,语气神态见不见一丝怨意。 “当真这么洒脱?”徐庶笑的有些诡异。 诸葛亮摇头一声笑叹,懒得再理他。 徐庶表情严肃了起来,干咳几声道:“咱就不说黄小姐,不,应该是黄夫人的事了。孔明,单说颜良此人,你怎么看?” 诸葛亮沉默了片刻,说道:“此人行事处处出人意料,实在让我难以看透。” 他那深邃的眼眸中,头一次掠过一丝茫然。 “这颜良能于绝境中逆转危局,用兵之能实在是了得。敢在现在这种局势下脱立袁绍自立,胆量也超乎常人。文聘、满宠、许攸、伊籍等人皆肯追随于他,可见他更有不凡的魅力。依我之见,这颜良算是一位当世英雄。” 徐庶洋洋洒洒一席话中,对颜良颇有几分欣赏。 诸葛亮却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天下英雄,唯刘玄德一人,他颜良至多算个枭雄而已,哪里佩称英雄。” “好好好,枭雄就枭雄,反正依我看,这颜良无论是英雄还是枭雄,总比咱们的州牧大人强吧……”徐庶的语气中似另有意味。 诸葛亮目光中闪过一丝异色,沉眉道:“元直,莫非你打算去投奔那颜良?”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别那么认真嘛。”徐庶扁了扁嘴,“不过话又说回来,官渡之战将见分晓,天下诸侯只怕又要少几位,咱们再这么蛰伏下去,这一身的所学,只怕就会无用武之地了。” 诸葛亮露出一丝讽笑,目光重新投池中的鱼漂,淡淡道:“择主就如钓鱼,只有钓上大鱼才值得收竿,若只钓上些小鱼小虾,连塞牙缝都不够,我宁愿继续这么坐着。” 徐庶点了点,似乎对诸葛亮的话深以为然。 过得片刻,徐庶忽然又问道:“关于黄小姐那件事,你真的没有不痛快吗?” 诸葛亮转过头来,白了他一眼。 徐庶赶紧讪讪笑道:“好好,就当我没问,咱安静的钓鱼,钓大鱼。” 二人遂都闭口不言,只专心的垂钓。 不知何时,诸葛亮的目光悄然移向远方,目光所在,正是新野的方向。 那清澈深邃的眼眸中,隐约流露出几分失落。 ###### 一晌贪欢,次日当颜良睁开眼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颜良看了一眼怀抱的娇妻,睡得正甜美,那红润的脸蛋上,还留有几分昨日惊心动魄后的余味。 颜良在她脸上吻了一口气,两手又不由自主的开始在她身上孜孜探索。 黄月英给弄醒,睁开眼来,眼瞧着二人赤身相拥的样子,脸庞不禁羞色泛起。 颜良只觉满身都是精力,眼见她那娇羞之状,不觉心里又开始发痒,重整旗鼓,翻身准备再度鏖战。 黄月英却将他轻轻一推,笑嗔道:“昨夜一晚的波折,夫君怎还嫌不够呢。这都日上三竿了,夫君身为七县之主,也当起来处置公事了。” 这位小娇妻,方才新婚,就能这般识大体,果然是难得的贤内助。 颜良也不好拂她的意,遂是收敛了心神,笑着起身。 黄月英便也起了床,穿戴好衣裳,又服侍颜良洗盥穿衣。 半个时辰后,二人相携出得新房,去往大党,一路所过,府中的仆丁官吏们纷纷向新夫人请安。 黄月英被“夫人夫人”的叫着,起初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很快她就适应了新的角色,能够落落大方,从容的应付。 大堂上,许攸已来多时,忙也上前见礼。 主臣谈说了几句,许攸向颜良暗使眼色,似乎是密事要奏。 黄月英也很识眼色,便道:“夫君和许先生谈正事吧,妾身去打理家务。” 颜良目送黄月英离去,方才道:“今儿可是我新婚的头一天,我想先生不会是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我吧。” 许攸干咳了几声,苦笑道:“老朽可不是故意的搅了将军的新婚之事,不过老朽确实有件不太好的消息,必须得报知将军。” 第五十五章 虎口夺食吗 新书期最后几天了,求大家再投几张票,助颜良一臂之力。 ———— “莫非刘备不老实了?”颜良淡淡问道。 许攸一怔,奇道:“将军何以知是刘备?” 果然是刘备。 眼下的形势是,曹仁曹洪两败于己,曹操损兵折将,无力再抽兵对付他。 至于刘表,更是被自己打得胆战心惊,纵然有心对付自己,只怕短时间内也不敢来生事。 如此看来,除了汝南的刘备之外,又有谁还能对他颜良造成威胁。 颜良不紧不慢的道出了自己的理由,许攸面露赞色,不禁为颜良的判断所折服。 许攸遂将细作所侦知的,关于刘备的最新动向道来。 原来刘备自抵汝南后,张飞、赵云等旧部果然前来蚁聚,连身在前线的关羽,闻知刘备在汝南后,也毅然离开曹操,带着刘备的家属前往了汝南。 刘备复聚旧部后,又招抚了近万黄巾军,斩杀了刚刚夺还汝南的曹将蔡阳,重新攻占了治所安城。 蔡阳一死,汝南诸县复叛,纷纷倒向刘备,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时,刘备声势骤起。 “正如将军先前预料的那样,刘备招兵买马之后,却并未北向攻打许都,反而是统军西进,向荆州方向移动,有攻打新野的迹象,所以老朽才不得不急着来向将军禀报。” 颜良微微点头,心中思索着刘备的意图。 历史上的刘备,就是在汝南被曹操击败后,就转而逃往荆襄依附刘表。 眼下虽然出现了颜良这个异数,搅乱了荆州的格局,但刘备脱离袁绍之心定然不会改变。 刘备肯定是不会为袁绍卖命,去抄袭许都之后的,而汝南一地地处偏狭,刘备想在那里折腾出一番事来并不容易。 那么眼下刘备举兵西进,最大的可能就是想取他颜良代之,夺取新野七县的控制权。 下一步的话,无论是曹操败还是袁绍败,刘备都可以背依刘表这个靠山,立于不败之地。 想明白了一这节,颜良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 “看来刘备这是看上了新野这块风水宝地,想要跟我虎口里夺食呢。” 许攸点头道:“将军的判断与老朽如出一辙,看来此番咱们与刘备一战是再所难免。这刘备虽乃枭雄,手下又有关张等万人敌之将,其实力远胜于曹洪,而且老朽担心的,那刘景升又会故伎重施,背后捅上咱们一刀。” 此言一出,堂中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刘备率万余兵马而来,兵虽不精,但声势却颇重,不光刘备颇有用兵之能,关羽张飞这些猛人,哪个都要比曹洪要厉害。 这一次颜良若想仿效上次击败曹洪那般,以区区两千兵马就想败刘备,自然不是易事。 而若刘表再发兵新野,那颜良所面临的形势,就有可能比上一次还要不利。 旁边伊籍也忧道:“上一次将军是以奇兵烧了邓塞之粮,方才吓退蔡瑁,此番若刘表再进兵,必然会倍加小心,如此一来,光是刘表这一路兵马就不好对付,何况还有刘备。” 伊籍这么一分析,似乎颜良的处境看起来愈加的严重。 颜良沉眉凝思了片刻,却忽然哈哈大笑,笑的极是不以为然。 许、伊二人对视一眼,神色中皆是茫然,搞不懂这般形势下,颜良怎还如此泰然,还笑得这般轻松。 不过,只惊奇了一瞬,许攸嘴角就扬起一抹笑意。 他跟随了颜良这么久,对颜良也算了解,他的这位主公,每每越是遇到困境,就越是自信沉着。 颜良身上这份独特的气质,也正是许攸追随左右的原因之下。 眼见如此,许攸便欣然道:“莫非将军已有破敌良策不成?” “破敌良策倒还没有,不过我却敢赌一件事。”颜良收敛了笑容,刀削似的脸庞流露着自信。 众人一怔,一时不解颜良此语何意。 颜良也不多吊他们胃口,大声道:“我赌这一回,刘表那厮绝不敢再发兵侵我新野。” “将军何出此言?” 许攸表示怀疑,一旁的伊籍也是同样表情。 颜良便不紧不慢道:“刘表虽号称带甲十万,但麾下精兵无非两支,一支是江夏黄祖军,另一支就是留驻襄阳新野的荆北军。前番两战,荆北军被咱们打得落花流水,损伤大半,先生以为,刘表还能强攻新野的本钱吗?” 一语点醒,许攸这才恍然而悟。 目下驻扎在襄阳的兵马,最多不少过三万,其中能战者不过两万,而这两万兵马中伤兵不少,士气也低沉,短时间内多半是无法恢复士气。 “上次黄家庄之时,刘表明明有机会起大军来围杀本将,最后却只鬼鬼祟祟派了五百人来,而且还不敢穿军服。伯机先生也算跟了刘表多年,先生倒说说看,刘表此举又是为何?” 颜良淡淡说着,目光转向了伊籍。 伊籍原本忧虑的表情,因是颜良这一席话,渐渐的恢复了沉静。 沉默了片刻,伊籍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吐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刘表是被将军打怕了。” 颜良笑而不语,显然是默认了伊籍之词。 听得这话,许攸方才彻底的明白,颜良的自信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因他已深深的看穿了刘表的本质。 感叹过颜良的眼光深邃后,许攸恢复了自信,笑道:“如此看来,此番咱们只要集中兵力击败刘备便可。” 颜良微微点头,目光向东望去,口中喃喃道:“刘备,让我颜良看看你有几斤几两吧。” ###### 尘烟滚滚,一支沉默的军队在大道上稳步而入,那一面书着“刘”字的大旗在迎风飘扬。 刘备策马而行,目光中流围着几分深不可测。 视野中,前方的地势越来越开阔,刘备的心胸也随之变得开朗。 一骑从前绝尘而来,正是谋士孙乾。 “主公,前方再过二十里就要进入荆州地界。”孙乾勒马道。 刘备微微点头,摆手道:“传令全军,暂且安营扎寨,不可擅越州界。” 身旁的关羽浓眉暗皱,沉声道:“兄长,为何不一股作风杀奔新野,杀了那颜良报仇雪恨,却反要止步不前?” 提及颜良时,关羽枣红色的面庞间迸射着恨色,显然白马那一场失利,令他对颜良深恨于心。 “云长你的仇,自有报的时候,不过颜良此人颇有些能耐,不可小视。”刘备显得很谨慎。 听到刘备对颜良评价颇重,关羽脸上掠过一丝不悦,在刘备面前,却又不敢太过显露。 号令传下,行军中的兵马渐渐停下。 “兄长打算如何对付那颜良?”关羽忍不住问道。 “云长你忘了么,我荆州的那一位同宗可是对颜良恨得咬牙切齿,有此良机,如何能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刘备目光投向远方,嘴角泛起一丝诡笑。 第五十六章 二 刘(求票) 襄阳城,州牧府。 大堂之中,刘表手捧着那一封书信,正凝眉细看。 须臾,蒯越、蔡瑁等文武重僚相继而入。 “主公急召我等前来,莫非是有什么紧急要事?” 蒯越最善察颜观色,入堂的每一眼起,就看出了刘表怀有心事。 “这一封信,你们先看一看吧。”刘表语气平淡,将那书信交给了左右。 蒯越遂是传阅观看,当众人看得那书信中的署名时,不禁都流露出几分异色。 信中的署名,正是大汉皇叔刘玄德。 刘表捋着胡须,缓缓道:“刘玄德的幕僚孙乾今早已到襄阳,声称刘玄德想和老夫联手,共灭了颜良那厮,这件事诸位怎么看?” 大堂之中,顿时一片沉寂。 刘表原想着他话一出口,堂中如蔡瑁等强硬派,定会大为兴奋,吵着要和刘备联手,除了颜良以报前仇。 众人的沉默,不禁让刘表感到有些意外。 “怎么,没人赞成和刘玄德联手吗?”刘表奇道。 蒯越干咳了几声,慢慢站了出来。 他拱手道:“主公,刘玄德乃枭雄,属下想若是和他联手,就算除掉了颜良,只怕也是前门拒狼,后门迎虎,祸患无穷啊。” 说着,蒯越又向蔡瑁使了个眼色。 蔡瑁忙道:“刘玄德在汝南虽号称拥兵过万,声势浩大,但此人用兵败多胜少,咱们若是贸然与他联合,万一又重蹈前番曹洪的覆辙,岂非因小失大。” 旧事重提,刘表苍老的脸上,立时闪过一丝悸色。 两度败惨败之痛,刘表焉能忘记。 “你二人言之有理,这样看来,老夫应该回绝了刘玄德。” 这时,蒯越却摇头一笑,“刘玄德的一番好意,主公怎能拂了,主公更应该痛快的答应了才是。” 刘表这下就糊弄了,听着蒯越一会说可以,一会又说不该,前后矛盾的意思把他绕得有点晕。 “主公可答应刘玄德,佯称派兵声援,实际上坐山观虎。若是颜良胜则罢,若是刘备胜,咱们便可趁机发兵新野,坐收渔人之利。” 蒯越捋着胡须,略显得意的说道。 他这计策倒与上前差不多,不过这一次是变为暂不出兵,显然上次的失败,已让他失去了志在必得的信心。 刘表却听着暗暗点头,赞道:“异度此计大妙,老夫这就修书一封,让那刘玄德和颜良斗个你死我活。” “主公英明。”蒯越拱手恭维。 黄昏时分,一骑出得襄阳城,身怀刘表结盟书的孙乾,抄小道绕过新野,直奔东西而去。 ###### 当孙乾出发的同时,一支打着刘辟旗号的军队,也由新野而发,望着比阳城而去。 比阳城是由新野通往汝南郡的必经之地,其位置正好位于新野城和汝南治所安城中间地带。 因是比阳地狭民贫,距离襄阳颇远,又非险要之地,故而平素并不被注视。 当初颜良攻进荆州时,比阳城根本就无一兵一卒驻守,他也是兵不血刃的占领比阳后,方才继续西进,在新野附近击败了文聘军。 这一次,颜良选择了“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战术,赶在刘备进入荆州之前,派刘辟率军进驻了比阳。 随着刘辟军进入比阳,成百上千的民夫也由新野七县而发,昼夜兼程的往比阳运送粮草。 五天之后,比阳城东十五里外,终于出现了刘备军的影子。 黄昏时分,刘备在十余骑亲军,以及关羽的护送下,迫近比阳城数里外观察敌情。 登上一座小山,刘备驻马远望,整个比阳城尽收眼底。 关羽遥指敌城,缓缓道:“根据斥候的回报,进入比阳城的敌军只有千余人,敌将乃黄巾贼刘辟,正如兄长所料,颜良果真害怕被刘表抄袭其后,把大部兵马留守在了新野。“ 关羽的语气中,毫不掩饰对刘备计谋的敬佩。 “主公把刘景升答应联合之事故意散播往新野,那颜良不中计才怪,主公此计,当真是妙呢。“另一侧的孙乾也赞道。 刘备轻捋着短须,脸上平静如水,但那眯起的眼眸中,却不经意间掠过一丝微微的得意。 “只要灭了颜良,拿下新野诸县,官渡之战,如若曹操胜,我便可借助刘表北抗曹操。若是袁绍胜,我便可趁势借袁绍之力,助我南取荆州,无论如何,我都可立于不败之地……” 刘备心中盘算着美好蓝图,嘴角暗暗流过一丝笑意。 神思片刻,刘备马鞭遥指比阳,冷冷道:“颜良既不敢起大兵前来,区区一个刘辟何足道哉。云长,传令下去,今晚让全军饱食,明天一早攻城。” 刘备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仿佛拿下比阳易如反掌。 “兄长放心,明天此时,我定叫兄长的旗帜插在比阳城头。” 关羽豪然领命,神情语气中,更是流露着藐视天下的傲然。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不禁会心大笑。 当天晚上,刘备便令一万大军逼城四面下寨,将一座小小的比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了显示仁慈之心,刘备还特命写下数百封劝降书,叫弓箭手先行射入城中,劝说刘辟等不要以卵击石,顽抗他的大军,尽快开城投降,以免城中百生受战火之苦。 月过当空时,城头上出身了一个铁塔般的身躯。 那刀锋似的目光,远望着城外火通明的刘备营,冷峻的脸庞上,悄然掠过一丝诡异。 脚步声响起,刘辟匆匆登上城头。 “将军,这是刘备射入城中的劝降书,请将军过目。”刘辟将那道帛书双手呈上。 借着火把的光亮,颜良将那帛书粗粗扫了一眼。 “咱们的刘皇叔还真是仁慈,口口声声说不想让城中百生受苦,你不攻城,百姓自然不就免遭战火之苦么。” 颜良冷笑了一声,喃喃自语中流露着鄙意。 刘辟指着城外敌营,笑道:“刘备逼城下寨,看来是全无察觉,将军的计策果然大妙。” 刘辟的言语中,毫不掩饰对颜良的敬佩。 颜良将那帛书碎了个粉碎,随手丢入风中,眼眸再度转向城外敌营时,目光中已是杀气涌动。 “刘备,这可是你先来惹我的,既然你送上门来,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颜良的手段吧。” 第五十七章 傲对千军 东方发白,天色渐明。 当第一缕朝霞升起时,比阳城西已是层层叠叠,布满了兵马。 关羽跨骑着赤兔马,驻马横刀,丹凤眼半开半阖,一派孤绝的气势,冷冷藐视着敌城。 身后的旗帜滚滚如浪,那一面“关”字的红色大旗,极为耀眼。 万余黄巾军列阵于身后,因是刚收编不久,这些黄巾军尚残留着浓重的流寇作风,列阵之际,尚彼此间交头接耳。 卧蚕眉暗皱,关羽猛然转头,怒瞪一眼。 那些窃窃私语的军士,为关羽的威势所慑,忙都闭上了嘴。 “兵虽不精,攻破区区一座比阳也不再话下吧。” 回头之时,关羽脸上的傲然之色再起,青龙刀向着比阳城微微一指,大声道:“全军,攻城!” 号令下,各色的令旗如浪摇动。 十余面牛皮大鼓,同一时间被敲动,隆隆的鼓声,如惊雷般一起皆起。 一通鼓起,一万黄巾军立时肃然,赶紧握紧了兵器。 二通鼓过,三千前阵攻城梯队,开始携着动梯,推着冲车之类的攻城器械,徐徐的向着比阳城开进。 其余掠阵的军士呐大喊大叫,杀声如潮起,以为攻城队助威。 中军处,眼见己军这般气势,刘备眉宇间不禁流露出几分得意。 “云长练兵之能果然了得,这才多久,就将一支乌合之众练成这样。”刘备手捋着胡须,嘴角边不禁扬起一抹笑意。 前军处的关羽,看着井然有序进攻的总下,神色间的傲然也越重。 他冷视着敌城,口中不屑道:“颜良,白马饶你一命,这一次,我关羽非取你的人头不可。” 比阳城头,旗帜不整,军士无多,几百号士卒零零散散的布在沿城一线。 守军的羸弱,与刘备攻城部队的强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得如此形势,刘备军的将士们士气更盛,喊杀之声更是震天动地。 片刻之间,前锋攻城队已逼近护城壕前。 便在攻城交战前的一刻,紧紧关闭的城门,忽然间吱吱的开了,那高挂的吊桥也徐徐放下。 这突然间的变化,不禁令刘备军尽起狐疑,就连关羽那傲然的脸庞上,也流露出一丝奇色。 难道,守军还想反杀出来不成。 区区一千兵马,就算杀出来也是自寻死路,关羽只奇了一瞬便得新恢复不屑,传令叫支援队准备反击杀出的敌军。 这时,却发生了一件令所有刘备军惊奇不已的事。 打开的城门中,确实有敌军出来,但却不是他们想像中的大股敌兵。 唯有,一人一骑。 那铁塔般的雄躯,坐骑着黑色大驹,手提着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徐徐从城中走出,直抵吊桥。 关羽脸上顿露惊色,眼眸的怒意更是迸发而生。 那单骑出城的敌将,正是颜良。 身着玄甲,北披红袍,那巍巍如山的身躯往吊桥前一站,迎面而来的几千号敌军,竟为颜良这巍然之势所慑,一时间竟惊得忘了喊杀。 关羽皱眉头暗凝,不禁脱口惊道:“颜良这厮不是在新野吗,怎么会突然在此现身?” 连关羽都被颜良的突然出现所惊,更何况是旁人。 左右部将,乃至中军处的刘备,皆也惊异不已。 横刀立马的颜良,望着对面震惊的敌人,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 这就是他和许攸合计出来的计策,他要杀刘备一个出奇不意。 明面上,颜良只派了刘辟率一千兵马守比阳,为的就是造成留大军守新野的假象,麻痹刘备,使他敢毫无忌惮的倾全军这力攻城。 此时此刻,城中早已有五千精锐,正热血沸腾,等着冲出城外,大杀一场。 当初颜良征发万余丁夫向比阳运粮,其实其中倒有一半乃是他的正规军所扮,而战马和装备等作战之物,也是混在其中一并运入比阳城。 刘备的斥候只侦知有运粮丁夫每天白日入城,晚上出城而归,却万没想到,夜中离开的丁夫数量,却只有来时的一半。 留下的那一半,自然便是颜良和他的正规精兵。 “区区一个颜良,焉能阻我千军万来,传令全军继续前进,给我踏平此贼!” 关羽长刀一指,厉声怒喝。 他当然不知道,颜良之所以敢出来单骑耀武扬威,是仗着城中藏了五千精兵的原因。 关羽不知内情,被颜良这公然挑衅所激怒,完全没有多想,便下令全军进攻。 颜良再勇,又焉能独挡万军! 隆隆战鼓声再起,从震恐中惊醒的刘备军清醒过来,继续鼓起勇气喊杀而上。 面对着滚滚而来的敌军,颜良却无一丝惧意,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巍巍而立,脸上一派从容。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汹汹的敌军,已如野兽般扑至跟前。 此时,颜良嘴角扬起冷笑,缓缓将手中的长刀举了起来。 那是反击的信号。 长刀一抬起,本是半开的城门突然大开,隆隆的马蹄声震天而起,五百骑兵轰然杀出。 那是颜良最精锐的铁浮图。 铁骑滚滚,擦身而过时,颜良也纵马而出。 五百重骑兵,指向天空的长枪压下,森森锋刃,组成了天地间最锋利的一柄巨矛,以摧毁一切的气势,向着迎面而来的敌人撞去。 这突然出现的五百重骑,顷刻间就把成千上万的刘备军吓傻了眼。 怒傲的关羽更是惊得神色一变,万万料不到,颜良竟然会带了重甲骑兵而来。 “这怎么可能,斥候明明回报只有一千步军,哪里突然冒出这么多重骑?”关羽惊疑万分,怎么也想不通其中原由。 只他惊讶的一刻,颜良率领着铁浮屠,已如黑色的巨刃一般撞入前军进攻梯队中。 铁骑过处,惨叫之声如潮而起,数不清的断肢在血雾中横飞。 这些黄巾军出身的士卒,原本就战斗力不强,只是在关羽的整编下,勉强一战。 如今撞上颜良铁骑的冲击,那本就脆弱的斗志,转眼间便被击碎。 军心瓦解,成百上千的士卒丢盔弃甲,抱头回逃。 颜良纵马舞刀,率领着铁骑长驱直入,径向刘备的中军处杀奔而至。 第五十八章 再 战 刘备乃枭雄,也是颜良的潜在敌人,若能趁势宰了他,除了一个极厉害的对手,自然是再好不过。 颜良纵马舞刀,正是直奔刘备而去。 这时的关羽却已脸色铁青。 眼看着总下兵败如山倒,眼看着中了颜良的中策,再度陷入败局,关羽胸中怒气喷涌,几乎要将胸膛气炸了。 恼羞成怒之下,关羽不顾败势,纵马而出,奋然向着颜良而出。 乱军之中,颜良鹰目一扫,却见视野之中,一团流火烈焰向着自己袭卷而来。 那慑人的杀气,未及战时已滚滚压至。 再遇关羽,颜良心中却无一丝惧意。 若说白马初战,颜良还对自己的武艺有多强不太熟悉,而今经历了诸般恶心战,颜良已自信自己的武艺,断不在关羽之下。 “我就陪你再战一场,让你见识一下我颜良真正的实力吧。” 雄心壮志一起,颜良一声暴喝,舞刀杀破乱军,迎着关羽而去。 一红一黑两道流光,穿越漫天的血雾,轰然而撞。 空气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袭的金属激鸣,惊亮之极,竟是生生的压过了战场的喊杀之声。 错马而过,颜良气血只微微一荡便平伏下去,回马之时,看到的却忆已是关羽震惊的表情。 当初白马之战时,关羽的前三刀绝杀虽然未能取了颜良性命,但却也压制住了颜良,逼得他勉强应付。 但如今相隔数月再见,自己倾尽全力,挟着排山倒海之势的一刀,却被颜良如此从容的接下。 颜良那波澜不惊的表情,那平稳的呼吸,所有的从容淡定,都给了关羽深深的震撼。 “莫非白马一役,颜良这厮是在故意隐藏实力?否则他如何能轻易的接下我这一刀?” 关羽心中惊奇,枣红色的脸已涨得通红。 颜良却勒马而立,刀锋一指关羽,冷笑道:“关羽,你已中了我的计策,下马受降,或许本将会考虑饶你一命。 此言一出,关羽的陡然狰狞无比,一腔的怒气更如火山般喷发而出。 天下间,几人敢令美髯公下马投降,颜良这轻蔑之语,简直是对关羽赤果果的羞辱。 受此刺激,关羽岂能忍气吞声,如闷雷般暴喝一般,纵马挥向颜良扑来。 颜良却冷静的很,他那羞辱之词,却是在故意的激怒关羽。 他深知关羽性情孤傲,虽极有统兵之能,但每逢对手于他不敬时,就容易被怒气所激,失去了控制。 一旦为怒气蒙蔽了理智,便给了颜良击几他的机会。 面对着如虎狼般扑来的关羽,颜良毫无所惧,只冷笑一声,拍马反击而上。 猿臂展动,颜良手中大刀挟着排山倒山之力,扇扫而出,径向关羽拦腰斩去。 关羽低喝一声,青龙刀亦卷着血雾斜向击出。 吭! 一声金属交鸣的巨响,血雾中火星四溅,颜良和关羽的身形同时微微一晃。 硬生生接下关羽的第二刀,颜良的气血微微一荡,旋即平伏下来,错马之际又是一刀反扫而出。 二人各展所长,战成一团。 层层铁幕笼罩了方圆丈许之时,刀锋所过,那些不小心接近的小卒,无不悲催的成了他刀下冤鬼。 转眼间五十招走过,颜良抖擞精神,刀法如潮水般滚滚而出,与那关羽战成势均力敌,只怕没有千招分不出胜负。 此时,中军处的刘备,已从惊异中回过神来。 眼见颜良的铁骑杀出,刘备急喝道:“叔至,速带两千中军上前,挡住敌骑的冲势。” 旁边亲军统领陈到得令,急率两千兵马冲上前去,迅速的结成了新的阵形。 大楯在前,缝隙间长枪探出,须臾间,一道森严的铁壁布成。 面对着滚滚而至的铁骑,这两千人毫无惧色,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陈到所率这两千兵非是常之兵,乃是闻名于世的丹阳兵,此兵皆来自于扬州丹阳,极是勇悍,当年的陶谦就是靠着丹阳兵才镇住徐州。 刘备接受徐州后,丹阳兵又归到了刘备手下,几经失败后,只余下两千多人左右,人数虽少却是可以一敌十的精锐,刘备几番遇险,正是靠着丹阳兵的拼死保护才能逃出升天。 如今见得前军已败,刘备生恐被颜良重骑一举摧垮中军,到得这个时刻,只有动用丹阳兵。 “这铁阵一布,纵使你有骑兵又焉能破我阵,颜良,你可小看了我刘备。” 刘备远观着他精锐的丹阳军阵,手捋胡须,脸色中流露出几分自信。 就在刘备刚刚得意的一刹那,他的脸庞瞬间又为惊异所取代。 但见比阳城中,数千的步军如破闸的洪流,从城门中杀出,望着本阵狂汹而来。 这下刘备就真的慌了,他原以为颜良只是率了骑兵趁夜赶来增援比阳,却没想到,颜良除了五百重骑之外,竟然带了数千的步军来。 “这些步军是从何而来,为什么斥候完全无报,难道是从天上掉下的不成?” 惊恐中的刘备,失声大叫,已是乱了阵脚。 五百重骑,再加上三千的步军,纵使他的丹阳兵精锐,又焉能抵挡这双重的冲击。 就在这个时候,西北方向,忽然间响起了悠远绵长的号角声,悠远的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刘备本能的举目眺望,视野之中,但见里许多点尘土大起,飞扬的尘雾中,似有无数的骑兵,正如地府中脱出的幽灵,向着此间斜向杀来。 那支军队,正是颜良的轻骑部队,神行骑 “轻骑,颜良竟然还带了轻骑!” 刘备的表情瞬间煞白,心中惊惑万分,怎么也想不通,颜良如何敢不顾刘表的威胁,几乎尽起精锐大军前来对付他。 乱军中,眼见步卒和轻骑齐齐杀出,颜良更是信心倍增。 一声暴喝,连攻数招,他竟是将关羽逼退几步,略略上得了一丝上风。 “关羽,你想再打下去,本将就奉陪到底,不过,你那兄长只怕是撑不到咱们决出胜负的时候了。” 颜良横刀立马,以一种戏虐的口气昂首笑道。 失去理智的关羽,一心想杀颜良,完全没有察觉到战场的变化。 这时四下一扫,方才意识到刘备的中军已对方的轻骑所抄袭。 败局已定。 “颜良狗贼——” 关羽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怒视着颜良,神色间既有恼羞成怒,又涌动着惊异。 —————— 下榜倒计时了,最后求票啊。 第五十九章 人肉盾牌(求收藏) 白马一败,关羽以为是颜良侥幸。 败曹洪,擒曹仁,在关羽眼中那都是传闻,不足为信。 而今再战,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了颜良的武艺,还有那诡异的用兵手段。 此时的关羽,恨不得能与颜良大战上千合,直至决出生死,以洗雪前耻。 但当关羽看到刘备有危时,他却不得不将这苦水与愤怒强行吞下。 关羽大刀指向颜良,冷冷道:“颜良,你的人头且寄下,关某有朝一日必——” “别有朝一日,有胆就今天决一胜负吧!” 关羽想在撤离之前留下一句狠话,以补弥败走的耻辱,岂料颜良却不给他机会,一句话顶了回去,拍马舞刀便杀了上来。 被打断了话的关羽脸上添恼怒,当真想跟颜良拼个鱼死网破,强忍一瞬,却只得恨恨的瞪了颜良一眼,拨马转身望刘备处奔去。 赤兔马快,只转眼间,关羽已在十余步外。 颜良心知对方仗着赤兔马快,自己是万万追之不上,如今逼得关羽灰溜溜的逃走,已是大出了一口的气,何必再逞一时之气。 当下颜良便不再穷追关羽,招呼马步诸军,向着陷入混乱的刘备军四面杀去。 五百铁浮图,一千神行骑,再加上三千精锐步军,这样一种组合的军团,足以堪称天下最精锐之师。 刘备那一万新编的黄巾军,又焉能是敌手。 见得败局已定,刘备也不死撑,当即下令全军撤退,这位大汉皇叔,便果断的弃下总众,在关羽、陈到,和两千丹阳兵的保护下,望着汝南方向望风而逃。 可怜那一万黄巾军,被刘备弃下之后,只能陷入抱头四窜的境内。 颜良率军左冲右突,如摧枯拉枯一般,杀得是血流成河,尸枕遍野。 午后时,战斗结束。 比阳城往东十余里的旷野,到处是残落的尸骸,鲜血将沃野染成了大片腥红的沼泽,泥泞不堪,发出阵阵的恶臭。 “将军,这一仗咱们大胜,杀得好生痛快。” 纵马而来的刘辟,兴奋的大叫着,染血的脸庞上难掩热血与欣喜。 这一次的比阳之战,颜良为了迷惑刘备,并未命文聘等可堪重用的领军,而是选择了让默默无闻的刘辟率军。 刘辟没有让颜良失望,他抓住了这机会,奋力的血战,帮助颜良完成了这场大胜。 颜良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奖道:“这一仗你打得好,看来本将的栽培没有白费。” 得到了颜良夸奖,眼前这位黄巾出身的勇将,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 此役虽胜,但这还不算完,留着刘备在汝南实在是个威胁,颜良这会打算除恶务尽。 于是颜良率一千神行骑,望汝南方向继续的追击刘备败军,刘辟则率步军随后。 一连两天两夜,颜良穷追不休,沿涂又数次击败了刘备的几次阻击。 兵败如山倒下的刘备,不敢再与颜良交锋,一路狂逃至安城时,身边只余下不到五百余众。 此时留守安城的,乃是张飞与赵云,所统兵马不过千余人。 因刘备自信曹操不敢分兵南下,故此番兵进新野,他是倾全师而来,却不想一万人马败得是一干二净,如今加上守安城的兵马,刘备所有兵力加起来才到两千。 眼见身后颜良汹汹追来,刘备知安城不可守,连城门都不敢入,直接绕城东去,只派人入城通知张飞和赵云,速速护送家小出城与他会合。 刘备前脚刚刚过了安城,颜良率领着一千神行骑后脚就追至。 “吁~~” 勒马于山坡之上,颜良举目远望,那座熟悉的城池尽收眼底。 几个月前,他还是这安城的主人,正是在这里,他击败了曹仁,聚起了几千嫡属兵马,挖到了第一桶金。 而今时,这安城却又成了刘备的老巢。 “谁的拳头硬就效忠谁,这条至理名言果然不错……” 颜良心中暗讽时,原本城门紧闭的安城,忽然出现了异动。 紧闭的城门忽然大开,成百上千的百姓扶老携幼,你推我掇的从城中挤出,哭着闹着望东面大道逃去,不出多时,便有万人挤出城来,将东去的大道挤了个水泄不通。 见得这景象,颜良隐约有所预感,便急命斥候前去打探。 不过时,斥候回报,言是刘备过安城而不入,已望东面逃去,临行之前派人在城中四处宣扬,宣称颜良要用屠城来报复安城民众支持刘备,叫他们赶紧各自逃命。 颜良微微点头,又问道:“除了东门之外,其余三门情况怎样?” “不知为何,其余三门皆紧闭,唯有东门大开。” 听到这里,颜良便确信了猜测。 这安城的百姓们一听说颜良要来屠城,自然是要吓得出城而逃,其余三门紧闭,便只好一窝蜂的往东门挤。 成千上万毫无秩序的百姓这般一挤,向东的大道自然也就被堵住,如此一来,也就等于封住了颜良继续追击的去路。 颜良如果要继续追杀,就要踏着这些百姓的尸体而过,背上一个屠杀百姓的恶名。 “人肉路障,果然是条脱身的妙计,厉害啊……”颜良冷笑一声,嘴角浮现出丝丝讽意。 旁边周仓道:“将军,咱们还等什么,不如杀将出去,冲散那些百姓,继续追击刘备。” 周仓只是一武夫,况且平素干的就是那杀人的勾当,在他眼里,这些拦路的百姓即使杀光也没什么可惜。 颜良却不同,身为上位者,哪怕眼里可以视百姓如草芥,行动上不到万不得已,却不可如此。 况且,就算颜良他不顾这些平民的性命,坚持追击,这么蜂拥的人群,也足以拖延他的速度,当他冲破阻挡时,也许刘备早远遁不知去向。 刘备既已逃出升天,何必再做无谓的杀戮。 颜良便摆手道:“算了,刘备此人逃命的本事非常人可比,何必就他徒伤无辜,传令下去,全军饶往北门入城。” 不追刘备也罢,如今颜良却决定从北面入城,周仓顿时有些糊涂。 “将军若不想伤及无辜,就近由西门入城便是,何故要绕远去往北门,末将愚钝。”周仓忍不住问道。 颜良由西南方向追至,常理上从西门入城是最近,但他却出人意料的选择绕往北门。 这却是因为,颜良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北门那边,多半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本将自有主张,何需多问。”颜良也不多解释,只大声喝道。 周仓不敢再多问,赶紧下令。 一千多神行骑,便绕了数里远的路,望北门而去。 当北门的城楼渐渐印入眼帘时,颜良刀锋似的眼眸中,蓦的闪过一丝异色。 目之所及,却见有七八百兵马,护送着数辆马车,从北门而出,拐向东面匆匆而去。 第六十章 燕人张飞 当安城的百姓,皆蜂拥的由东门逃难时,这紧闭的北门却忽开,而且还鬼鬼祟祟的溜出一队车马来。 颜良只看一眼便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眼前所见的这一队人马,必是刘备的家眷无疑。 无论是演义里还是历史上,刘备秉承先祖刘邦的传统,在战败之后弃却家小独自先遁,那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眼下刘备被颜良追得急,连安城都不敢进,自没时间带着家眷一并逃走。 “刘备虽逃,若能抓住他的老婆也不错,至少往后可让他有所忌惮,不敢再轻易犯我……” 颜良心思已定,遂是扬刀喝道:“颜家军的将士们,随本将冲上去前,活捉刘备家眷者,重赏!” 重赏之下,神行骑的骑士们士气大作,千余虎狼之士,啸喊着便杀将出去,望那车队呼啸而去。 此刻,那悄悄出城的车队尚自匆匆而行。 两辆华车的旁边那雄健如牛的骑士,一脸络腮胡须如钢丝无异,全身肌肉盘虬,手提一柄丈八蛇矛,目光如电,正冷峻的扫视着左右。 行不多时,车帘掀起,窗中探出一张清艳秀美的脸庞,正是刘备的正室糜夫人。 “翼德,夫君不是往东面去了么,咱们为何却走北门?”糜夫人一脸的焦虑。 “大兄说了,颜良必会追往东门,咱们由北门而出可避过敌军,再由小道绕往东面与大兄会合,嫂嫂放心便是。” 张飞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话之时,目光也未看糜夫人一眼,只警觉的注意着周围。 糜夫人几度被俘,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已经过够,如今好容易才和刘备再聚,却不想才不出一月,又面临着逃亡,心中难免会惊慌。 而今听张飞一说,糜夫人才稍稍放心,便缩回了身子。 那车帘刚刚放下,张飞的圆目陡然间瞪得斗大,目光中迸射出几分异色。 西北方向,但见尘雾陡然大作,飞扬的尘土中,隐约见有无数的骑兵正汹汹而来。 “是颜良的骑兵!” 张飞面露一丝惊色,暗忖刘备不是说是,颜良会追往东面,却怎会在北门一带出现? 方自惊时,一骑由前飞奔而来,那白马银枪,形容俊朗的之将,正是赵云。 赵云勒马于前,大叫道:“翼德你看到没有,有敌骑迫至。” 张飞浓眉暗皱,只顿一瞬便道:“子龙你护送两位嫂嫂先走,我来阻挡追兵。” “不如我来阻挡敌兵。”赵云道。 说话之间,追兵已袭卷而至,张飞急叫道:“没时间再争,子龙你还不速速护送嫂嫂离去。” 话音方落,张飞已拍马而出,带着几百兵马迎着敌骑而去。 赵云没办法,只好喝令加快脚步,护着两辆马车急行。 纵马奔行中的颜良,岂容得他们逃脱,拖着沾血的长刀,如风而奔。 百余步时,却见几百刘备军的步骑排开阵形,迎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土鸡瓦狗之辈,也敢阻我铁蹄! “周仓,你带七百骑绕过敌阵,定要我拿下刘备家眷,其余人随我击破敌阵。” 喝令声中,一千神行骑分为了两队,颜良率领着三百骑兵,径向敌阵撞去。 铁骑滚滚,溅起漫天的尾尘,颜良胯骑黑驹,手中大刀流转着寒光,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当先撞入敌阵。 刘备的丹阳精兵都阻挡不住他的刀锋,何况是这匆匆结阵的几百步军。 大刀如车轮一般,挟着排山倒海之力扇扫而出,刀锋过处,雾雨飞溅,断肢与折戟四面飞散。 惨号声中,颜良如一道最锋利的长矛,轻易的便将敌阵撕开了一道口子。 身后的铁骑汹涌而出,如饥饿的虎狼一般,须臾间将敌军撞得四分五裂。 军阵已乱,五百张飞军倾刻间便陷入了混乱,被横冲直撞的敌骑来回辗杀。 张飞也知他的步军无法抵挡骑兵冲击,但为了给两位夫人争取逃命的时间,却是挥军拼死抵挡。 他手中那一柄蛇矛,挥动出风,层层叠叠的矛影激射而出,锋刃过处,转眼间便有十余骑兵被刺落马下。 乱军丛中,颜良中发现了张飞的影子。 那一名黑髯敌将武艺超绝,斩杀自己的总下如屠狗杀鸡一般轻松,刘备军中,能有此能耐者,除了张飞还有何人。 杀红了眼的颜良,哪怕是吕布复生又有何惧,双腿猛一夹马腹,纵马舞刀便望张飞杀去。 刀锋四面扫过,将那些阻路的小卒如败絮般斩开,那一人一骑,如踏着鲜血铺陈的血路,如风一般扑向张飞。 闷雷般的低啸声中,手中大刀挟着雷霆之力,当头斩向张飞。 张飞眼见一员雄健的敌将杀来,不知来将就是颜良本人,长矛挥出,只用寻常的劲力向上架去。 锵~~ 激鸣声中,张飞只觉雄浑的大力如山般压来,手掌竟被震得发麻,双臂竟也被压弯了几分。 “这厮的力道如此了得,莫非竟是颜良不成?” 张飞心下大惊,颜良刀上的劲力却有增无减的压下,直压得双臂一分分的弯下去。 自成名以来,刀下斩人无数,除了在徐州那一次酒醉与吕布交战不利之外,张飞何曾遇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张飞怒了。 伴随着一声沙哑的嘶吼,张飞双臂青筋暴涨,倾起全身之力向上推起,生生的将颜良的大刀荡了开去。 一招交手,颜良已探知张飞的力量惊人,也不与他死拼蛮力,顺势收刀撤回。 两马错过,张飞欲待反击时,颜良已在五步之外。 此时的张飞已怒气填胸,长矛一指颜良,厉声喝道:“老子的矛下不杀无名之将,报上名来。” 一招交手,想必张飞也知自己的武力与他不相上下,这般状况下,还敢如此嚣张,除了猛张飞,谁还能这般粗蛮。 颜良一笑,淡淡道:“本将就是颜良,不知你又是哪根葱?” 张飞粗蛮嚣张,颜良也不客气,顺口一句轻蔑之词。 张飞顿时大怒,圆目斗睁,怒喝一声:“燕人张飞在此,颜良狗贼,纳命来吧!” 第六十一章 嫂嫂的羁绊 感谢饮恨兄、三无兄,苍岚的记忆、3798兄、老岔、2289峰哥、陈雁鸿、告解师、菜鸟几位书友的打赏。 都尉回来了,貌似过了今天就要下榜,最后求票求收藏,拜谢 —————— 张飞纵马如风,手中蛇矛螺旋刺出,卷起漫漫血雾,向着颜良杀至。 颜良却横刀而立,面色冷静如水,不起一丝波澜。 凭心而论,颜良对张飞还是很欣赏的。 演义中此人曾与吕布、马超、许褚等当世绝顶的武将交手,除了失徐州那一次,因酒醉为吕布所胜,生平几乎未尝一败。 除了武艺超绝外,张飞用智能力也极强,义释严颜,计败张郃,无不体现着他的智谋。 可惜的是,这样一个为刘备征杀半生的名将,却落得个梦中授首的下场,实是可悲。 眼见张飞发狂如野兽一般狂扑而来,颜良却无一丝惧意。 两度逼退关羽,数月间的厮杀征战,已让他对自己的实力深信不疑。 莫道张飞,纵使吕布复生,又有何惧! 剑眉横,双腿猛一夹马腹,胯下大黑驹嘶鸣而出,一人一马,如黑色的电流射出。 血雾与尘埃之中,两道巨影轰然相撞。 巨大的金属激鸣声如惊雷而生,直将周遭士卒震得耳膜刺痛。 再度交手,两人的身形均是微微一震,张飞虽未落下风,心中却是深深的震撼。 当初他听闻白马之役,关羽为颜良所败时,心中是何等的不屑,只道那只是无聊的谣言而已,如今吕布已死,天下间谁还能是他二哥的对手。 今日与颜良亲手过招,张飞方才知道那并非是传闻,颜良刀法之精,力道之强,都令张飞心为所震。 震惊之下,张飞更是大怒,拨马回头蛇矛再出。 颜良面色沉静,不怒不急,手中长刀大开大阖,每一刀都挟着堂堂正正之气。 二人混战厮杀,战成一团,转眼间已走过五十余招。 刀锋与矛刃飞舞开来,但见重重的寒影四面激射,只将周遭几丈内掀起滚滚的尘雾,那些不幸被波及的小卒,无不被斩得肢飞血溅。 颜良从容出刀之际,心中也颇为张飞武艺所折服,心道那长坂坡喝退百万曹军的张翼德,当真名不虚传。 蛇矛上的力道越来越强,张飞已进入到半狂状态,毫不吝惜气力的攻出每一招。 颜良渐感兵器上传来的力道愈强,从最初的从容应付,到现在渐渐的感觉到了压力。 敌人的步步强攻,激发了颜良的雄心,他陡然间一声暴喝,抖擞精神,臂上的力道如惊涛忽起。 张飞原还以为力道上压住了颜良,稍稍占据了上风,岂料一转眼间,颜良的气势突增,几招间又战至平手。 张飞心中惊怒,眼瞅着无法拿下颜良,而大批的敌骑又正在追击两位夫人的车马,他自是越发的焦虑。 颜良应战之际,一双鹰目却在暗中窥视着张飞的表情变化。 眼见他那狰狞的脸上,掠过丝丝焦虑,颜良便知他已经分神。 心念一动,颜良强攻几刀,口中笑道:“听闻刘皇叔有两位貌美如花的夫人,我颜良仰慕已久,这回就请那两位美人去新野,陪本将我好好喝上几杯。” 此言一出,张飞更是怒发冲冠,但心中的焦虑却有增无减。 赵云那边不过百余号步卒,追击而去的颜良骑兵却有近千,纵使赵云武艺超群,又如何能以一敌千。 徐州时他就丢过一次刘备的家眷,若是现下再丢了,还有何脸去见刘备。 心中忧惧,张飞不觉便分了神,手中蛇矛上的攻击力悄然减弱。 颜良知张飞易怒,他口出戏虐之词,为的就了激怒这位猛人。 几招一过,颜良觉察到张飞的招式有所迟滞,立时便意识到自己的计策奏效。 当下他尽起全身,刀锋如道道流光而出,施展平生武艺,发起了最猛的一波狂攻。 张飞陡觉压力倍增,一时只余下招架之力。 他二人武艺难分伯仲,若想分出个胜负,没有个千余招又岂能见分晓。 只是张飞心忧着那两位嫂嫂,心无恋战之意,招式上一旦落了下风,便是处处被动。 又是三十招走过,张飞已无心再战,强攻几招,抽得空隙拨马跳出战团,望着东面便撤奔而去。 “张翼德,你不是要取我性命么,有胆别跑,咱们再战三百回合。” 颜良也不奋起穷追,却是大声讽叫。 张飞明知颜良是在羞辱于他,恨得是咬牙切齿,却不敢回头再战。 逼退了张飞,颜良环视四周,那些敌方步军卒已被杀得七零八落,鬼哭狼嚎。 颜良纵马舞刀,如入无人之境,在战团中来回奔驰,凡所过处,数不清的人头飞落。 本就处于劣势的刘备军,而今主将一走,更是不堪一击,片刻之间便死伤几尽。 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这班敌卒,颜良拍马东向,率领着得胜的神行骑,继续望东追击。 望东的大道上,早已是混乱不堪。 周仓所率的七百神行骑,颜良那边交战未久时,就已绕行追上了赵云护送的车马。 赵云虽勇武无双,面对着对方数倍骑兵的冲击,却也是无力回天。 片刻之间,整支车队便被冲散。 那七百神行骑生生将对方的车队撕成数截,然后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横冲直撞,四面围杀。 赵云正苦战时,张飞带着数骑杀来会合,二人联手,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只是,他二人只顾着冲杀,突出重围之后,却惊骇的发现,两位夫人的马车却被截断在了身后。 他二人岂敢抛下刘备家眷不顾,正待返身杀回时,却见乱军中嚎声大作,又一支兵马杀至,那一面“颜”字大旗高高飘扬,所过之处势无可挡。 颜良这边一到,本军的士气更是大作,千余神行骑只将百余敌卒杀得所剩无几。 眼见两位夫人身陷重围中,赵云和张飞一咬牙,欲待返身杀回营救。 这时,孙乾却将他二人挡住,劝道:“主公有令,若万一不利,两位将军全身而退才是首要,如今局势如此,两位岂可以身犯险。” “可是,两位夫人若是落入颜良之手,我等岂有面目去见主公。”赵云面露悲愤。 孙乾却正色道:“这是主公的命令,二位将军难道要违令吗?” 话说到这份上,那二人面色黯然,不如还能说什么。 张飞眼睛瞪了许久,狠狠一咬牙拨马望东而去。 张飞一走,其余幸存的士卒也纷纷追随而逃,赵云回头看了一眼滚滚而来的敌骑,无奈一叹,也只得拨马而去。 挥军狂杀的颜良,本欲继续追杀,但见那几辆马车已被截住,料想刘备的家眷就在其中,便下令不必再追。 斜阳西照时,战斗结束,大道上血肉横飞,阵阵的哀嚎声在旷野上空回荡。 颜良驱马来到一辆马车前,长刀伸出,缓缓的将车帘挑起。 俯身望去,目之所见,却见一名脸色苍白的美少妇,正双眸紧闭的端坐在那里。 第六十二章 糜氏与甘氏 少妇的相貌虽算不得沉鱼落雁,却也是极美,更有几分雍荣气质。 她面色苍白如纸,细长的睫毛在微微的颤动,但整个人却正襟端坐,似是心中害怕,表面上却要强作淡定。 “你是糜氏还是甘氏?”颜良大声问道。 颜良知刘备有两位夫人,其中正室乃徐州巨富糜竺的妹妹,另一名甘氏则是历史上蜀汉后主阿斗的生母甘皇后。 那美少妇睁开眸来,瞪了颜良一眼,将目光移向别处,用沉默来回答颜良。 还敢给我脸色,哼,别以为你是刘皇叔的夫人,我就要敬你三分。 颜良心中不爽,眉头一皱,便冷冷道:“不作声是吧,那本将就当你是寻常女人,正好赏给将士们泄泄火,快活一回。” 那美少女一听此言,花容变色,急是喝道:“你若敢这般侮辱,我糜贞唯有自刎以全清白。” 急呼间,她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匕,毫不犹豫的架在了雪白的脖子上。 颜良方才的话,只不过是吓唬她而已,这少妇自也很配合的中招。 耳听她自称“糜贞”,料想便是刘备的正妻糜氏。 看看眼前这糜贞,年轻貌美,再想想刘备那中年大叔的样子,颜良心中不禁感慨,刘备这老牛当真吃了口好嫩草。 “刷”的一声,颜良收了刀,没再理会马车中要自杀的糜贞。 旁边周仓道:“将军,我看这女人刚烈的紧,要不让末将派人敲晕了她,夺了她的匕首,免得她真自杀。” “放心吧,她绝不会自杀。”颜良头头也不回的说道,言辞何等自信。 颜良知道历史上糜贞几度被俘,却都没有自杀,只要颜良不施强迫,料她也没那个自杀的胆量。 驱马而过,颜良来到了另一辆马车前。 马车因为激战的原因已经毁坏了大半,残存的车厢内,一位秀美如精雕玉琢的少妇,正惶惶不安的缩在车厢一角。 前边那个是糜贞,眼前这一美人,自然就是甘氏了。 同样是一位绝色的美人,而且最令人惊奇的是,这甘氏的肌肤雪白如婴,当真如玉人一般。 颜良冷峻的目光,肆意的在甘氏的身上扫来扫去。 同糜贞的故作淡定不同,甘氏的畏惧全都写在了脸上,那柔弱的身子也颤抖不停,仿佛一只受惊的羔羊,生怕被颜良吃掉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颜良还是想确认一下。 那甘氏身子震了一震,颤声低低答道:“妾身名作甘梅。” 那一句“妾身”的自称,与糜贞的刚烈高傲全然不同,这让颜良听着就舒服了很多。 颜良微微点头,摆手道:“来人呀,把这两位夫送回新野,不可慢怠。” 号令下,周仓便挑了百余精锐,让甘糜二女共乘一辆马车,送往了新野前去。 这两个女人似乎已习惯了被俘,那糜贞见得颜良没有不轨行为,便将匕首收了,不再作声,甘梅则鼓起勇气,颤巍巍的从马车上钻出来,欲要换上糜贞那辆完好的马车。 颜良见她动作不利索,猿臂一伸便将她拎了起来,策马转身另一辆马车。 被夹在臂弯下的甘梅,万不料颜良会忽然如此,惊羞之意如潮水而生,只是尚不及挣扎时,颜良却已将她放在了马车上。 那糜贞眼见颜良行此轻薄之举,心中亦是惊怒,却又不敢发作,只得怒瞪着颜良,赶紧将窘羞中的甘梅拉入马车中,还摊开手来护着她,似乎生怕颜良想把甘梅怎么样似的。 颜良却只冷笑一声,一扬马鞭,率众望安城方向而去。 车轮吱吱呀呀转动起来,向着西南方向而去。 透过窗户缝,甘梅眼瞟向安城方向,看着颜良那铁塔般的巍然身驱渐渐远去。 “妹妹莫要担心,夫君定会想方设法救我们的。”旁边的糜贞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语气甚是坚定。 甘梅“嗯”了一声,轻轻点头,脑海中却不觉浮现起方才被颜良抱起的画面,秀美的脸畔,羞意悄然在涌动。 ###### 安城以东四十里。 忽明忽暗的篝火不时噼剥作响,火堆旁,衣衫破损的刘备默然而坐,手中烧黑了的木棍随意的拨弄着火堆。 他的额头上满是血迹,眼睛微微的分开,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仍沾着灰渍,张貌似平庸的脸上,看似没有任何的威严气势,却流露着一种含而不露的气势。 沉默如水的表情下面,却是一颗滴血的心。 刚刚纠结起来的万余人马,几天之内就损失殆尽,心中不痛才怪。 “颜良,颜良——”刘备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暗暗的在咬牙。 忽听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马蹄声,所有人的心顿时一紧,跟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兵器出鞘声。 刘备的神经也跟着一紧,心说难道颜良当真穷追不舍,竟然追到了这里不成? 过不多时,听得了望的斥候兴奋的大叫:“是翼德将军和子龙将军!” 刘备悬挂着的心方始放松,眉宇间还流露出几分欣喜,他当即一跃而起,丢下手中的烧火棍,向着马蹄声方向奔去。 火光映照下,数骑飞奔而近,当先者,自是一身浴血的张飞和赵云。 二人面带愧色,勒马于前,滚鞍下马,望着刘备垂首便拜。 张飞口中愧然道:“愚弟无能,致使两位嫂嫂陷于颜良那贼之手,请兄长责罚。” 听闻此言,刘备的眉头暗暗一凝,眼眸中瞬间浮现一丝阴霾。 不过那阴霾一闪即逝,刘备旋即将张赵二人扶起。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家眷虽被陷,料那颜良也不会谋害,只要翼德和子龙你二员大将无事,我就安慰了。” 张飞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虎目中不禁涌出热泪。 赵云则垂首而立,面色黯然。 旁边关羽叹道:“这一战皆是我等不利,使兄长损兵失地,眼下安城已失,汝南不可久留,下一步不知兄长打算如何?” 刘备也不是头一次面临山穷水尽的境地,他的心情很快就平伏下来,思索着下一步的方略。 左右诸如孙乾、简雍等谋士纷纷献言,大多数人建议还是先回袁绍那里,然后再图打算。 刘备沉默了许久,眉宇间渐露决意,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此役我虽败于颜良之手,但诸位谋士武将尚在,形势远胜于前番几次失败,如今我好不容易脱离袁绍,岂可再回去。” 刘备语气决然,似乎已有打算。 关羽拱手道:“听兄长的意思,似乎已有雄略?” 刘备捋着两撇胡须,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第六十三章 小别胜新婚 (感谢苍岚的记忆、陈雁鸿、windofdream、景璟王、厕所摆pose几位书友打赏) 时隔数月,颜良重新夺取了安城。 攻取安城后的第二天,颜良便下令将万余汝南之民,强行的迁往新野七县,将之编为屯田民。 在那里,满宠已经在新野附近,为这万余百姓选定了数处荒芜的田地,仿效曹操的屯田制度,令这些移民开耕荒地。 满宠精于治政,深知粮食的重要性,故归顺颜良后不久,就提议在新野附近进行屯田。 荆州虽鲜有大战,号称户口百万,但与天下大乱前相比,人口依然有大幅的减少,颜良所控的新野七县附近,自也有不少被遗弃的耕地。 颜良缺的不是土地,而是人口。 颜良命满宠清查户藉,虽然清出了不少逃编的户口,但以目前新野七县的丁口数量,显然仍不足以支撑颜良扩军,或是发动长期的战役。 有着历史先觉的颜良,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借用曹操的屯田制。 新野本土的土著民多有土地,若是强迫他们进行屯田的话,势必会引起激烈的反抗。 而从汝南迁来的这些难民,一来在当地没的势力,二来为战争所惊,盼着能够安定下来,用他们来充当屯田民自然是再好不过。 此时官渡之战已到是关键时刻,汝南这边虽然乱成了一锅粥,曹操却已分不出一兵一卒来插手,所以颜良得以从容赶走刘备,再从容的将万余丁口迁往新野。 三天之后,颜良率领着他的得胜之师回到了新野。 城门处,许攸、伊籍等候立恭迎。 “恭喜将军凯旋而归。”许攸策马上前,拱手贺道。 其余伊籍等诸吏,尽也上前恭贺,言语神情中,洋溢着对颜良敬畏。 颜良只淡淡一笑,摆手道:“区区小胜,何足挂齿。倒是若无先生的这条示弱之策,想要胜刘备只怕还没那么容易。” “呵呵,将军过奖了,雕虫小技而已,若不是将军料定刘表不会趁机出兵,老朽这条计策也是无用。” 许攸恭维的言语中,亦有几分微微得意。 主臣二人皆笑,兴致高昂的入城。 免遭战火的新野百姓,闻知他们的颜将军大败刘备的消息,无不是惊喜欢欣,如今听闻颜良凯旋,皆涌上大街两旁迎接。 颜良拨马徐行,淡然的表情间,涌动着几分威严,从容的向迎接的士民点头致意。 “听闻将军此役还俘获了刘备的两位夫人,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处置?”相隔一个马头,许攸问道。 “好歹也是刘皇叔的女人,岂能慢怠,就把她们安置在我府上吧。”颜良很干脆道。 许攸眉毛微微一挑,笑眯眯道:“听闻刘玄德那两位夫人,可都是绝色的美人,将军将她们安置在府中,莫非是想……” 话未言尽,许攸笑中已有几分邪意。 颜良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他言下之意,心道这个糟老头子,满脑子都是不正经。 糜甘二人确为美妇不错,不过颜良把她们安置于府中的初衷,当然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这二人,以免她们有个三长两短,世人会误以为他颜良没有气度,连两个女眷都容不下。 “先生说这话,就不怕被夫人听去了,在枕边向我抱怨先生你为老不尊吗。”颜良笑道。 许攸愣了一下,接着尴尬一笑,满脸自嘲的表情。 “那刘皇叔眼下败于将军,又成了丧家之犬,不知他逃回袁绍那里,又会遭逢纪那伙人多少白眼。” 笑声收敛,收敛把话题从女人身上引开。 颜良却冷笑道:“先生你还是不够了解刘备啊,我敢打赌,刘备此番必不会回袁绍那里。” “将军说得也对,刘备好容易才脱离了袁绍,如今又打了败仗,更会没脸回去。” 许攸微微点头,却又喃喃道:“只是刘备眼下是身处群围之中,四面楚歌,除了重归袁绍,真不知他还能跑到哪里去……” “这还用想,肯定是徐州。” 颜良截钉斩铁作出判断,打破了许攸的揣测。 “徐州?” 许攸稍有些吃惊,茫然了片刻,猛的恍然大悟。 徐州乃曹统区的最东方,属于曹操统治最薄弱的地区,由于杀戮太多的原因,那里的百姓对曹操向来心存怨恨。 眼下官渡之战分兵不暇,曹操只能委以陈登、臧霸等地言豪强世族统治,实际上徐州一直处于半独立的状态。 刘备曾在徐州经营多年,在百姓间颇有声望,跟当地的世族豪强也有结交,可以说有着良好的“群众基础”。 而今刘备若趁着曹操无暇东顾时,再入徐州,未必不能凭借着先前的声望,掀起一番波澜来。 想明白了这一切,许攸不禁对颜良面露敬服之色,感叹道:“诚如将军所说,那刘备此番看来当真是唯有去徐州一途,将军的判断力,老朽当真不及啊。” 对于许攸的称赞,颜良只付之一笑。 几番闲说后,颜良回到了太守府。 此刻听闻颜良归来,黄月英早领在一众仆从在门口迎接。 拐过街角,颜良举目望去,却见一身红衣的黄月英,正翘首张望向这边,俏丽的容颜间涌动着期盼之色。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他二人才成婚不久,颜良就领兵出征,初为人妇的黄月英,焉能不惦念着丈夫的归来。 颜良也想念他的小娇妻,快马一鞭,转眼已至近前。 “夫君——” 黄月英面带喜色,脚步匆匆的迎下阶来。 颜良一跃下马,笑着走了上去,一把便握住了她的纤纤素手,宽厚的手掌轻抚她的脸庞。 黄月英的脸畔立时泛起了些许红晕。 虽然她眼下已嫁与颜良,也经历了洞房之事,但被颜良当着这多下人面前亲昵,又怎能不生羞意。 羞涩之下,黄月英红着脸,低低道:“夫君,还有人看着呢。” 她这般娇羞之色,更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美,颜良心中怦然而动,脑海中不禁浮现起洞房花烛夜那一晚的**之景。 心中悸动之下,颜良忽然间将黄月英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便望内室而去。 第六十四章 大势将变(求收藏) 黄月英万想不到,丈夫不但当着众仆人的面抚摸自己,而且竟还抱起了自己。 本就已羞涩的面庞,瞬间红霞尽染,娇羞之意更如潮水泛滥而生。 “夫君,你这是要做甚,快放妾身下来。”黄月英又羞又惊的求道。 颜良却笑眯眯道:“为夫新婚才几日就远征在外,冷落了夫人,眼下当然是要好好补偿补偿夫人了。” 他言语肆无忌惮,极为“轻薄”,把左右那些婢女们听得也脸色发红,暗暗羞笑。 说话间,颜良已大步进入内室,后脚跟一踢便将大门掩上。 黄月英知道了丈夫的意思,越发的窘羞,红着脸怨道:“这大白天的,怎能就做那事。” 颜良却不理会,将她轻轻放在榻上,那一身热气的身子便压了上去,腹下那硬物顺势便抵了上去。 新婚几日的**,黄月英已熟知人事,只被颜良这么一挑拨,但禁不住春情涌动。 只须臾间,她如雪的肌肤上便阵阵红潮,原本羞怯之意渐褪,取而代之的则是媚眼如丝。 眼见她这般春情泛滥的媚样,颜良心中烈火愈盛,亲吻着她的香颈玉面,一双虎爪上下游走,为她解衣。 黄月英双眸紧闭,贝齿轻咬着湿润的朱唇,娇喘哼吟着,半推半就的任由颜良为她宽衣解带。 须臾间,那如雪堆砌的曼妙身子,便是一丝不掩的呈现在眼前。 颜良只觉血脉贲张,身体中那种原始的狂躁如野兽般狂涌,他深深的吞下一口唾沫,身体紧紧的贴将上去,纵情的抚慰那娇躯。 黄月英则微微欠着身子,任由那双手在自家身上寻幽探秘,为所欲为。 酥峰只堪一握,雪臀甚承指揉,过不多时,黄月英已是香汗津津,气喘吁吁,本能的将**微分。 颜良虽已烈火焚身,却心生奸滑,偏不肯入瓮。 黄月英已被勾得情火烧身,哪里还顾得什么害不害臊,只蹙着秀眉,细语轻求,鼻中轻颤更是如泣如吟。 颜良凑近她耳边,调笑道:“夫人,你今日可是春江泛滥呢。” 黄月英被他戏得面如桃花,恨不得找个条地缝钻下去,一时间是羞意难当。 这般模样,只引得颜良心头大畅,再难自持,遂是雄心勃发,直取黄龙。 于是颜良便如发狂的狮子,奋力的挞伐着身下猎物,黄月英则如仙如醉,拼死承欢。 几番疯狂,直搅得天昏地暗,汗如雨下时,颜良方才尽兴收兵。 尽兴的颜良,全身倦得再无力气,只压在黄月英的身上,不一会就打起了鼾响,已是沉沉睡去。 黄月英被压得沉,素手轻推了几下,却推不动那虎躯。 见得颜良那疲倦的样子,黄月英知他是征战疲乏,便不忍心再叫醒他,只好自己撑着那重量,不知不觉中,禁不住眼皮渐重,也是进入了梦中。 颜良睁开眼时,已是日近黄昏。 一缕金色的阳光从窗牖射入,细碎的阳光洒在黄月英的脸上,那张熟睡的俏脸散发着一种静谧的美。 颜良恍惚了一刻,方才意识自己竟是压在妻子的身上睡了一觉,不禁有些歉意,忙是将身子挪了下来。 他这般一动弹,睡梦中的黄月英被扰动,朦朦胧胧的也睁开了眼眸。 清醒过来的黄月英,看着丈夫紧盯的眼神,浅浅笑道:“夫君,你醒了。” “我也是刚刚醒。”颜良轻抚着她鬓间青丝,面露歉然,“夫人怎也不叫醒我,却被我压了这么久。” 黄月英柔声笑道:“我看夫君身心疲惫,不忍心吵醒夫君。” 听得这般言语,颜良深为黄月英的细心体贴而感动,情难自禁,低头在她脸上又是深深一吻。 黄月英低眉浅笑,心中喜欢,却又含而不露,只紧紧偎在颜良的臂弯中,感受着他胸膛的那份温暖与坚实。 经此一番白日的温存,夫妻二人的感情却又增进了一步。 ###### 两日后,许攸负责的司闻曹带回了官渡之战最新进展。 时近九月,从袁绍邺城发兵至今,官渡之战已打了快要接近一年。 至曹操退守官渡以来,就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袁绍以十万之众对官渡展开了长达数月的猛攻。 曹操顽强的扛下了袁绍一波接一波的猛攻后,袁绍似乎意识无法短期内攻破敌营,故而改变了速战速决的策略,改以持久鏖战。 正如颜良料想的那样,根据司闻曹细作传回密报,几月的鏖战已使曹操粮草消耗几近,曹操的存粮已不足一月。 而司闻曹另一条最新情报,则让颜良感到了一丝戏剧性。 心知粮草将近的曹操,无奈之下,选择了冒险夜袭袁绍乌巢之粮,结果因为深入敌后,对乌巢守备不明,失利而归。 “曹孟德也当真是胆大,乌巢重地,袁绍必是重重守备,他若无内应就能成功,那真是古往今来第一大奇迹。” 许攸拿着那份乌巢之战的情报,言语中透露着几分讽刺。 颜良心中却在暗笑。 历史上的官渡之战,曹操被逼到弹尽粮尽的地步,恐怕就算没有许攸的归降,也只有冒险奇袭乌巢这条路可选。 而许攸的归降,为曹操带去了乌巢守军的详细情况,以及骗过哨戒的暗号,正是如此,才能使曹操顺利深入袁军腹地,一把火烧了乌巢之粮。 只可惜,眼下许攸已被颜良“忽悠”在此,曹操就算勉强行奇袭乌巢之计,却难以成功。 “如此看来,官渡之战在一月之内就会结束,到时候无论谁胜谁负,天下都将进入一个全新的局面啊。” 一旁的伊籍感慨道。 颜良却冷哼一声,“没有谁胜谁负,现在形势已经很明显,曹操必败。” 他言语自信决断,一副成竹在胸之状。 无论是许攸还是伊籍,听得颜良如此肯定断定曹操必败,都感到有些惊讶。 “曹孟德虽劫乌巢失败,不过其内部上下齐心,而袁绍却内斗重重,两方的优劣各有千秋,将军何以这个时候就断定曹操必败?” 许攸表示了怀疑,他深知袁绍的为人,自对袁绍的获胜并不抱绝对判断。 颜良却摆手道:“曹操必败无疑,下月自会见分晓,诸位就不必在这事上浪费口水,还是想想曹操败后,咱们如何坐收渔利吧。” 作为一名主公,颜良并非事事都要向下属解释,他自有独断的权力。 颜良如此自信,那二人虽有怀疑,却也不敢再质疑。 沉吟半晌后,许攸捻着胡子道:“倘若官渡一役曹操失败,其麾下各部必会陷入分崩离析,咱们自当趁势发兵攻取宛城,全取南阳一郡,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颜良微微点头,对于许攸的提议深以为然,事实上,他早就取宛城,全据南阳之心。 南阳一郡,北邻洛阳,许都,西接上庸可抵汉中,出武关则可通往关中,南下则可取荆襄。 此地的战略位置之重由此可见。 攻取此地后,颜良的战略空间便将极大的拓展,而不是局限于南取荆州一途。 而且南阳土地富饶,近年虽屡经战乱,其人口总数依然冠居荆襄之首,有人口又有土地,颜良何愁不能招兵买马。 “嗯,先生的计策不错,看来……” 颜良话音未落,忽有斥候匆匆而入。 “启禀将军,刘景升送来的两万斛粮草,半路上被人给劫了。” 那刘表听闻颜良击败刘备后,对颜良更生畏惧,主动送了两万斛粮草来,声称作为盟友的一点支援。 颜良听罢,皱眉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劫本将的粮草。” “回将军,据逃回的士卒声称,劫粮的乃是一伙身穿锦服、腰佩铃铛,来路不明的匪徒。” 第六十五章 一流猛将 (感谢厕所摆pose,炽焰兄的打赏和评票。新的一周开始,拜求推荐票,请大家助颜良雄起。) 听到“身着锦服,腰佩铃铛”这句话,颜良脑海里猛然间想起了一个人。 “莫非是那个人……” 颜良顿了一顿,喝道:“速去查明那伙盗匪的来历,本将倒想看看,到底是谁敢抢本将的粮草。” 话音方落,旁边伊籍却道:“将军不必再查了,属下知道是谁干的?” 伊籍久居荆州,对荆北一带了如指掌,他声称知道这伙匪盗来历亦属正常。 “机伯可知是何人所为?”颜良将目光转向了伊籍。 伊籍不紧不慢道:“如果属下所料不错,敢劫我军粮草的之人,当是一个名叫作甘宁的游侠。” 听到甘宁的名字,颜良心中微微一震,一股兴奋的感觉更是莫名而起。 颜良的脑海中,迅速的翻滚出诸般记忆。 百骑劫魏营,献计破黄祖,赤膀夺皖城,杀凌操,败曹洪,武艺过人,智计出众,堪称东吴第一猛将。 眼下颜良帐下正缺堪用之将,文聘虽属良将,却非一流将才,而且才华更偏重于守而非攻。 至于周仓、刘辟二人,虽然忠勇,不乏武艺,但统兵能力却着实一般。 像甘宁这样有勇有谋,武艺超群的猛将,对颜良来说正是求之不得。 颜良心中兴奋之际,伊籍继续道:“这甘宁原是巴郡人氏,去岁率八百部曲前来依附刘表,却不被刘表所用,便只好暂居于朝阳附近。” 顿了一顿,伊籍又道:“这甘宁暴躁记仇,勇猛过人,每遇待他轻慢之人,便放纵手下去抢掠对方资财,当地官吏深以为惧,常资以钱粮,以安抚此人。因是这甘宁和他的部曲多头插鸟羽,身佩铃铛,又喜欢穿锦服,并以锦绣维系舟船,所以当地百姓皆把他称为‘锦帆贼’。” 听到“锦帆贼”三个字,颜良确信了自己的猜测,这个敢劫他军粮之人,必定就是历史上那个猛将甘宁无疑了。 他依稀记得演义里说甘宁先投刘表,方才转投黄祖,因被黄祖轻视,最后转投孙氏,并助孙权攻破江夏,杀死黄祖。 掐指一算时间,此时正当是甘宁从巴郡来到荆州之时。 “甘宁,有意思……” 颜良手捋着下巴,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心中已在盘算着如此收服这员虎将。 许攸却道:“将军刚得新野不久,正是立威之时,这个甘宁竟敢劫了将军粮草,实在罪不容诛,将军何不趁机剿灭了此贼,以立威名。” 许攸到底是名士出身,对于甘宁这样游侠身份的武人,似乎天生存有几分敌意。 伊籍却忙道:“这个甘宁此番劫我军粮,很可能是朝阳换了地方官,对其有所怠慢。据伊某所见,此人勇武过人,颇有几分将才,将军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与其杀之,何不将其收为己用呢?” 甘宁乃是比文聘高出一个档次的武将,颜良又怎忍心杀之,伊籍的话其实正暗合他的心意。 “无论甘宁是否堪用,他敢抢本将的粮草,本将若视而不见,威名何在!” 颜良语气中杀气迸射,混身散发出了的凛烈之意,令左右都微微一震。 伊籍小心翼翼道:“那依将军的意思,是打算发兵剿灭了这甘宁吗?” 颜良腾的站了起来,大声道:“你就替我修书一封给甘宁,令他三日之内将所劫钱粮奉还,敢少一粒米,本将便发兵荡平了他。” 颜良这话形同下战书,伊籍心想着颜良已被激怒,看来那甘宁的覆灭是在所难免。 “属下这就修书。”伊籍心中感叹,拱手而退。 转身之际,伊籍却无法觉察,颜良刀削似的脸庞,悄然掠过一丝诡笑。 ###### 朝阳城南,那一座背山的壁坞上,一面蜀锦所制的“甘”字大旗,正骄傲的迎风飘扬。 壁坞之中,一派欢腾。 诺大的校场上挤满了骡车,车上满载着一袋袋的粮食,几百妇孺们拥挤在车前,你推我挤接着分发下来的粮草。 那一员头插鸟羽,内着锦服,外披札甲的甘宁,正双手环抱胸前,高高的站在骡车上,得意洋洋的看着分粮的热闹场面。 “大哥,那颜良颇有些能耐,连曹操、刘表都耐何不了他,咱们如今抢了他的粮,会不会是惹祸上身啊。” 旁边一名部下,忧心忡忡的小声说道。 甘宁却冷哼一声,不屑道:“老子才不管他颜良有几分本事,他手下的县令敢慢怠老子,老子就要抢他粮草,给他点颜色瞧瞧。” “那颜良发兵来攻咱们的壁坞,却当如何应对?”部下又顾虑道。 甘宁嘴角斜扬,傲然道:“咱们的壁坞背山靠水,固若金汤,城中之粮足支数年,他颜良就算倾兵而来,我又有何惧。” 他的自信并非无缘无故而来,他这壁坞确实修得是坚不可摧。 话音方落,一名小卒却匆匆而来,声称颜良有一封书信送到。 “定是那颜良见识了大哥的威风,主动写信来结好。”旁边部下欣喜道。 甘宁的脸上亦流露一丝得意,似乎以为颜良此书,的确是结好之信,便不紧不慢的打开了那帛书。 方看几眼,甘宁的脸色却陡然变得铁青。 “三日之内奉还粮草,若少一粒,夷平尔甘家壁坞!” 短短一句话,命令式的严辞。 这不是结好之书,而是一封最后通碟。 甘宁勃然大怒,几下将那帛书撕了个粉碎,口中骂道:“好你个颜良,焉敢如此小视我甘宁,我必当报之!” 此言一出,整个校场顿时鸦雀无声。 甘宁将双戟一招,厉声道:“全军集合,老子要攻破朝阳城,狠狠给颜良那厮一个下马威!” 号令一下,校城上众锦服健儿立时沸腾起来,挥舞着拳头和兵器,叫嚣着要大杀一场。 甘宁嘴角扬起一丝傲然的冷笑,口中喃喃道:“颜良,你一定料不到,我甘宁会抢先一步,突袭你的朝阳城吧,嘿嘿——” ###### 天色蒙蒙亮时,朝阳城头出现了铁塔般的身影。 颜良负手而立,遥望着西南方向,泰然的神色中隐含着几分威严。 脚步声响起,文聘匆匆上得城头,眉宇中带着些许惊喜。 “禀将军,斥候回报,那甘宁果然尽起部曲,望朝阳城杀来。”文聘拱手道。 颜良微微点了点头,一切尽如他所料。 文聘忍不住又问道:“末将有些不明白,将军何以料定这甘宁会突袭朝阳城?” 新野时,颜良命伊籍修书一封,给那甘宁下最后通碟之时,当即便点起了四千步骑,星夜兼程,秘密的进抵朝阳城。 当时包括文聘等文武,皆不相信那甘宁一游侠,劫劫粮就罢了,竟还敢公然攻打朝阳城,故是对颜良这仓促的出兵都怀有一丝疑惑。 而今得到确实的情报,文聘又如何能不惊奇。 颜良却只淡淡道:“那甘宁心高气傲,看到本将那一封威胁之书,定然会恼羞成怒。此人又颇有些智计,所以我才料定他会误以为我全无防备,趁虚突袭朝阳城。” 听闻颜良一番解释,文聘恍然大悟,拱手叹道:“将军料事如神,末将实有不及。” 颜良微微一笑,目光转天际尽头,“朝阳城就交给仲业你了,本将就去亲手教训教训这个甘兴霸,让他知道本将的厉害。” 第六十六章 将计就计(求收藏) (今天三更,晚上还有一更,求收藏。) 近午时分,甘宁率领着他的八百健儿出现在了朝阳城西南。 甘宁驻马远望,却见朝阳城头旗帜不整,看不见几个巡城的士卒。 朝城西门也是大开,来来往往进出着一些百姓,城门口站着几个慵懒的士卒,甘宁甚至能够看到那些守门士卒们打吹欠的丑态。 一切迹象都表明,这是一座防备松懈的城池。 “人言那颜良用兵如神,这朝阳城却守备如此松懈,我看他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甘宁心中不屑,英武的脸上渐生轻蔑。 观察片刻,甘宁双戟一扬,大声叫道:“弟兄们,随我杀进城去——” 话音方落,甘宁一骑如流火般纵出,身后那八百健儿,紧跟着喊杀而出。 八百人皆身披锦袍,这般狂奔而出,直若一股地火铺天盖地袭卷而来,气势甚是浩大。 顷刻之间,甘宁已一马当先的杀至护城河边。 城门就在眼前,只消要冲过吊桥,夺取城门,他的八百人马便可冲入朝阳城,肆意的抢掠。 甘宁信心大作,猛夹马腹,欲待抢过吊桥。 正当这时,猛听得朝阳城头一声炮响,陡然间有无数的旗帜树起,更有数不清的士卒齐齐现身。 紧接着,吊桥迅速拉起,城门也即刻关闭,原本一座看似毫无防备的城池,几乎在眨眼间就进入了全面的戒备。 甘宁大吃一惊,急是勒马,止步于护城河前。 身后杀至的部曲们,收止不住步伐,不少人竟被挤得掉进了护城河中,八百号人马很快便乱遭遭的挤在了一团。 甘宁再抬头时,惊见城头上,已有数百张弓弩指向了自己,那些全副武器的士兵,更如虎狼般俯视着他们。 “莫非那颜良竟是早有防备不成?” 甘宁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眉宇间流露出惊疑之色。 这时,文聘出现在了城头上,大刀指着城下,厉声道:“贼人甘宁,你已中了我家颜将军的中策,还不快下马归降,否则叫你死无葬生之地。” 文聘的轻蔑之词,立时激怒了甘宁。 他面露狰狞,挥舞着双戟,大叫道:“颜良何在,可敢下城与老子决一死战。” 甘宁这么一叫嚣,那八百混乱的锦衣贼们,皆也齐声叫嚷起来。 文聘却冷笑一声,大声道:“想跟我家颜将军过招,哼,先保住性命再说吧。” 话音一落,文聘大刀向前狠狠划下。 号令下,早已弯弓搭箭的弓弩手们立时松指,数百支利箭呼啸而下,如雨点般射向敌人。 甘宁急是舞动双戟,将袭来的利箭挡落。 他武艺高超,区区几支箭自然奈何不了他,但身边那些部曲则尽皆中箭,只听得惨嚎声此起彼落,转眼间便有五六十人中箭倒落。 眼见不断有部下倒落,甘宁虽气愤难当,但知再这般死撑下去,只怕就要全军覆没。 无奈之下,甘宁只得大叫撤退,转身拨马而走。 嚣张而来,惶惶而去,几百号锦衣贼在箭雨的欢送下,狼狈不堪的逃离了朝阳城。 城头上的文聘,见得敌人被逼退,当即率三千步骑出城,随后穷追而上。 一轮箭雨洗礼后,甘宁的八百部曲损失过半,士气更是沉入谷底,眼见身后数倍的颜良军追来,无心恋战,只能一路望壁坞方向狂奔。 黄昏时分,甘宁和他的败卒终于看到了甘家壁坞的影子。 身后的尘雾依旧未散,文聘仍在穷追不舍。 不过此时的甘宁心已安了不少,只要顺利的避入壁坞,他相信凭着坚固的坞墙,莫说文聘区区几千兵马,纵使颜良尽起大军亲来,也休想攻破。 “颜良,害我折员了这么多弟兄,这个仇我早晚要报!” 甘宁咬牙切齿,恨意难当,却不敢久留,招呼着败卒们尽快撤入壁坞。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壁坞就在眼前。 “还不快开门,把弓弩都搬上墙来,准备迎敌。” 甘宁大声喝令着,但令他奇怪的时,壁坞里边却没有半点动静。 须臾间,甘宁等败军已至大门前。 众锦衣贼们惶惶不安,大吵大闹着叫里边的同伴赶快开门放他们入内。 甘宁抬头仰望,看着空荡荡的壁墙,心中却渐渐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莫非——” 正自狐疑时,只听得喊杀声如惊雷而起,原本空无一人的壁墙上,陡然间现出无数全副武装的敌人。 那一面高高飘扬的大旗上,赫然绣着一个斗大的“颜”字。 “颜良!他怎会在此?” 甘宁骇然无比,原本狰狞的表情,瞬间就震惊所取代。 这时,颜良方才现身于城头,俯视城下,冷笑道:“甘兴霸,本将可是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先前在新野时,颜良料定甘宁会突袭朝阳,因此他便定下了将计就计之策。 当文聘率步军守城时,颜良却已率神行骑的轻骑,抄小道奔袭甘家壁坞。 甘宁为攻朝阳,将壁坞中大部分部曲带走,留守的不过是百余老弱,这些人又岂是颜良百战的精兵对手。 于是颜良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易的攻破了这座甘家壁坞,接着便闲坐喝茶,坐等着甘宁败归。 眼下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甘宁为文聘所败,仓皇的逃回壁坞,却万万想不到,自己的老窝早已被颜良所占。 壁墙外的甘宁惊怒之下,冲着颜良怒吼道:“颜良,你焉敢夺我壁坞!” “人言甘宁性情暴躁,果然是名不虚传……” 颜良心中感叹,嘴上却冷冷道:“你无缘无故抢了本将的粮草,还妄想攻打本将的朝阳城,本将现在只是稍加教训而已,有何不可。” 颜良的话就如暗藏的锋矛,看似平淡,却极是锋利。 甘宁虽是怒色满面,一时却不知如何以应。 他愤怒的神情中闪烁着惊异,仿佛不敢相信,颜良竟看穿了他的意图,用兵之能已到了这么厉害的地步。 这时,身后尘烟大作,文聘所率的三千步卒杀到。 甘宁和他的几百残部,便被困在了壁坞之前,无处可避,进退两难。 壁坞上的颜良见得文聘军到,便叫打开大门,自率兵马开了出来。 甘宁还道颜良打算趁势杀出,两相夹击灭了他,急令部众后退结阵,只是方才退出几十步,后面文聘的大军已围逼上来。 已入绝境。 到得这般地步,甘宁以为只有拼上性命,血战一场,但令他奇怪的是,颜良却迟迟没有动手。 颜良当然不会要甘宁的性命,他朝野设计,奇袭壁坞,为的不过是向甘宁显示自己的过人之处而已。 他很清楚,似甘宁这种身怀大才的武将,必定是心高气傲,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无能之主。 想要收服这种人,就必须要在实力上压倒对方,让他折服。 四千步骑,将甘宁几百残众团团围住。 一双双充血的眼眸,虎视着陷入重围中的贼人,恨不得一涌而下,将猎物撕成碎片。 不得号令,却无一人擅动。 甘宁结成圆形阵,凝眉环视着众敌,却也不敢擅自发动冲击,心中越发的狐疑,不知颜良围而不攻到底是何用意。 狐疑间,重围中分开一条路,颜良策马徐徐而入。 甘宁的身子微微一震,纵使傲然如他,一时间也为颜良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所慑。 颜良手拖大刀上前,抬头看了一眼惶恐的敌众,朗声道:“甘兴霸,你若不服,可敢上前与本将一战。” 第六十七章 让你折服(三更求票) 颜良一语,声若洪钟,直令众人为之一震。 在这般绝对优势下,颜良本可挥军一涌而上,杀光那班锦衣贼,生擒下甘宁。 不过颜良却知道,似甘宁这种心高气傲的猛人,从来都是主动投归明主,若是生擒了他,只会令他觉得是莫大的羞辱,到时候他多半会宁死也不降。 颜良这也算是“因材施教”,他要用自己绝世的武艺,打到甘宁心服为止。 甘宁自是闻言大为惊异,却想不通颜良为何会在绝对的优势下,选择跟自己一战。 但见颜良气宇从容自若,俨然对自己完全没有忌惮的样子。 甘宁怒了。 一声暴喝,这锦帆贼纵马而出,挥舞着双戟,如一道流火向着颜良袭去。 戟锋未至,颜良已感觉到凛烈的杀气,如狂风般扑面而来。 那凶悍之极的杀势,直令观战之人无不变色。 颜良却拖刀而立,面色沉静如水,没有一丝的波澜。 瞬息间,甘宁人已杀至,双戟无声无息的,分从左右扇扫而出。 那戟上的劲力,看似平平无奇,但却如同无坚不摧的风暴,狂扑而至,斩向颜良的脖颈。 一声雷鸣般的暴喝,颜良剑眉一横,手中长刀如车轮般扇扫而出。 刀锋所过,仿佛吸尽了空气,气流从四百八方向真空处填射而来,形成了一道宽阔的无形刀幕,挟裹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横推而出。 三道流光迎面袭至,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四野,巨响的余音在所有人的耳鼓中震荡,久久不散。 拥有着绝对信心的甘宁,一击之间,只觉山崩地裂般的巨力,顺着双戟直灌入身体。 那强悍之极的冲击力,仿佛无数沾水的皮鞭,肆无忌憧的抽击着他的五腑六腑。 血气翻滚,五腑欲碎。 一招交手的瞬间,甘宁所感受到的不仅是内腑的痛苦,更是对颜良武艺之强,深深的震撼。 “此人武艺竟如此之强,莫非我当真是小视了他!”甘宁心中大震,青筋涌动的脸上,迸射着惊色。 颜良的气血却只微微一荡,旋即便平伏下去。 他知甘宁演义中武艺之强,虽与太史慈这等东吴猛将不分伯仲,但比之关羽、张飞之辈还要稍逊一筹。 颜良虽欣赏甘宁的武艺,但他更对自己的武艺充满了信心,他深信自己强于甘宁,这也正是他敢单枪匹马与甘宁独战的原因。 一招交手,他已探明了甘宁的实力,欣喜于他果然是一员武艺超群的猛将,不枉自己费了这么多精力。 落了下风的甘宁,似乎还不甘心,双戟再出。 颜良挥舞大刀,大开大阖,从容而战。 这两人便在四千多双眼眸的注视下战成一团,只将众军看得胆战心惊。 甘宁不愧是猛将,这般发起狂来,道道戟影如流虹般射出,如潮的攻势极是凶悍。 只是,颜良却并未感到太过的压力,从容的逼退甘宁凶猛的攻势。 转眼之间,数十合已过,甘宁的攻势渐消,而颜良的刀法却如江河流水,绵绵不绝。 倘若颜良想要速胜甘宁,倾尽全力未必不可,但他却迟迟不下重手,也算是给甘宁一个面子。 如今几十招已过,颜良不欲再拖延时间,陡然间刀上的劲力剧增。 瞬息间甘宁就感到压力倍增,原本看似势均力敌的战斗,迅速的向一边倒发展。 几招走过,颜良一声低啸,手中长刀化做一道弯月,挟着至猛无比的力道,横扫而出。 那闪着幽光的刀锋,仿佛一块特殊的磁石,将周围的空气都拢吸咐而去,以甘宁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奇异的涡流。 那巨大的吸力,将甘宁的身体牢牢包裹其中,令其避无可避。 甘宁心中大骇,心知这已是颜良至强的一刀,如此强悍的劲力,自己只怕难以抵挡。 想要闪避却又不得,无奈之下,甘宁只能倾尽全力,双戟反挡而出。 吭~~ 刀戟相撞,巨响嗡鸣。 激射的气流刮面如刀,那鱼胶般的涡流四面八方的压向甘宁,仿佛数不清的无形重锤,无情的锤击着甘宁的每一寸肌肤。 巨力狂压之下,甘宁嘴角已浸出一丝血迹,身形更是坐立不稳,斜向歪去。 破绽已出。 颜良嘴角掠过一丝冷笑,猿臂探出,手中大刀趁势削向对手。 已失了重心的甘宁,根本不及躲避抵挡,只能眼看着那明晃晃的刀锋向着自己的脑袋削来。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心中都在想,这下甘宁是死定了。 甘宁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只等着被斩首那一刻的到来。 然而,意外发生。 那刀锋在削向甘宁脑袋的一刹那,突然间向上偏了三分,竟是贴着他的脸划过。 饶是如此,那猎猎的劲风,仍是将甘宁的脸刮出了一道血痕。 电光火石间,两马错身而过。 当甘宁翻身而起,勒马转身时,颜良已怀抱长刀,驻马而立,微微笑着看他。 在外人看来,颜良那一刀是没削中,但甘宁却知道,颜良是刀下留情,故意饶他一命。 死里逃生的甘宁,又是喜又是惊,眼中闪烁着奇色,怎么也想不通,没有取他性命。 旁边文聘亦奇怪,心说以颜良的武艺,那一刀又怎会砍偏了。 颜良却在狐疑不解的目光下,朗声道:“人言甘兴霸武艺超群,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一战我看就不用打了,兴霸以为呢。” 甘宁心头一震,他知颜良这话的意思,仍是故意保全他的颜面。 沉顿了片刻,甘宁道:“甘某技不如人,不是你的对手,颜将军手下留情,甘某记下了,那两万斛就是坞中,将军拿回去吧。” 甘宁此言一出,众人方才知道,原来颜良是故意放水。 颜良却笑了笑,长刀一收,下令撤兵。 众部下不知颜良何意,却又敢违令,四千多兵马遂是井然有序的撤围而去。 “那两万斛粮,就当本将送给甘兄弟你的见面礼了,你尽管享用吧。”说话间,颜良拨马扬长而去。 这戏剧性的转变,让甘宁越发的惊疑,忍不住大叫道:“颜将军,你到底是何用意?” 颜良头也不回,只摆手道:“我知兴霸你不为刘表所用,若你想在这乱世一展所长,两天后不妨来新野一见,本将煮酒一壶,敬侯你的大驾。” 说话间,颜良爽朗大笑,马鞭一挥,飞驰而去。 眼看着颜良和他的兵马远去,甘宁怔了半晌方才明白颜良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原来人家是想招抚自己。 看着那远去的身影,甘宁若有所思,口中喃喃道:“河北颜子义,果然是不凡之辈,莫非,他当真是我要寻找的明主……” 第六十八章 喜得良将 (感谢奚筱雅和sky打赏,苍岚兄和厕所兄两位评票) 颜良策马而去,心情甚是畅快。 “将军方才明明可以杀了那锦帆贼,却为何手下留情?”从后跟至的文聘,不解的问道。 颜良放慢马速,淡淡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么一员猛将,本将怎舍得杀呢。” 听得此言,文聘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颜良种种作为,竟是为了收伏这个甘宁。 恍惚了一刻,文聘却又道:“那甘宁勇武过人,倒也是个人才,只是将军为何不将他拿下再行劝降,却反而放了他,还送他粮草,若是他不肯来归我们岂不大亏。” 颜良处处不按常理出牌,文聘心有疑惑倒也是正常。 “仲业你难道没听机伯说吗,这个甘兴霸恩怨分明,谁礼待于他,他便会拼死相报,区区两万斛粮草,换一个忠心的猛将,还有什么买**这一笔更划算。” 颜良缓缓而言,道出了他的用意。 文聘心中的困惑,这才迎刃而解,不禁为颜良对人心洞察之深而折服,不由面露敬佩之色。 只是,他却仍存一丝疑虑,忍不住道:“话虽如此,可末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万一那甘宁拿了粮草,却不来归顺,将军那时又当如何?” “放心吧,他一定会来的。” 颜良自信一语,纵马提速,在这大道上畅快的飞奔。 文聘却眉头暗皱,脸上仍存有几分狐疑。 ###### 两天后,新野。 太守府中,酒气飘香。 大堂中,好酒好菜皆已上案,除了外出巡视诸县税收的满宠外,许攸、文聘等皆列席。 只是酒香已勾得这些人馋虫大作,他们却只能干瞪着眼吞口水,无人敢动筷子。 因为主座上的颜良还没有开吃的意思。 文聘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忍不住道:“将军,眼下已过了晌午,我看那甘宁应该不会来了吧。” “酒还没凉,急什么。” 主座上的颜良随口一答,手捧着一卷书简,正读得津津有味。 文聘与许攸等相视一眼,皆暗暗摇头,神色中流露出不信。 转眼又是一炷香过,席间的众人都饿到肚子咕咕叫,颜良却依然淡然闲定,大有等不到甘宁就一直让他们饿下去的意思。 便在这时,军士来报,言是一个叫甘宁的人,单枪匹马登门求见。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之人无不愕然。 “这个甘宁真的来了……” 文聘更是满脸的惊讶,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颜良。 颜良心中也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一派平静,只摆手道:“快请兴霸进来吧。” 颜良的自信,来源与他对历史的了解。 他深知甘宁是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人,自己向他展现了不凡的气度和过人的实力,明明可置其于死地却不为,而且还将两万斛粮草相送,种种所为,如何能不让甘宁信服。 在众人惊讶于目光中,颜良起身下阶,出得堂外。 此时甘宁正独身而来,颜良笑道:“兴霸,本将的好酒已煮了许久,你可是珊珊来迟啊。” 甘宁见得颜良,忙是紧走几步上前,拱手便拜。 甘宁是粗人,不善于表达,但这一拜却表明了他归顺的心迹。 颜良甚是欣慰,伸手将甘宁扶起,大笑着携其入内。 主臣坐定,未等颜良开口,甘宁便先端起酒来敬向颜良。 “将军气度非凡,实是当世英雄,宁一介草莽之徒,承蒙将军看重,愿为将军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甘宁面色诚恳,言语决毅。 颜良心中大快,举杯道:“能得兴霸这等虎将,本将何愁大业不成,咱们干了此杯。” 主臣二人一饮而尽,两人都是豪爽之士,美酒饮罢,不禁都相视大笑。 当下颜良便开宴豪饮,庆贺甘宁的归顺,文聘、许攸等惊叹于颜良的识人之能,也纷纷敬酒赞叹。 这一场酒宴的气氛,自是十分的快活。 酒过三巡,甘宁移座近前,问道:“将军虽神武雄略,但眼下却只有新野七县,兵不过万余,终究非是长久之计,不知将军可有何大略?” 甘宁果然非一般的武将,方才归顺,就能问及颜良大略。 颜良心中当然有一套自己的方略,却也不明言,反问道:“兴霸可有何高见?” 甘宁也不拐角抹角,直言道:“荆楚之地,四通八达,户口百万,刘表不通军事,将军何不趁势夺取,以为立足基业,再顺江东下,攻灭孙氏,夺取江东,接着再西取巴蜀,全据长江。而后养精蓄锐,待中原有变,便可挥师北上,如此必成大业。” 听闻甘宁这一番洋洋洒洒之词,以智谋自诩的许攸不禁变色,似乎为甘宁的献计而震惊。 纵使是颜良,心中也颇为惊奇。 甘宁这一套大略,竟然与历史上诸葛亮的《隆中策》暗合,以甘宁区区一游侠出身,竟然能有如此深远的见识,当真是非同一般。 人言甘宁乃智勇双全之将,果然是名不虚传。 颜良不禁暗暗点头,为自己能收得如此一员良将而得意。 不过,颜良却只微微笑道:“兴霸的方略,当真乃金玉良言,不过,依本将之见,却有所欠缺。” 甘宁一怔,忙道:“末将愿闻其祥。” 颜良站起身来,遥指壁上所悬的天下地图。 “全据长江,西取巴蜀,只能割据一方,本将可是很贪心的,我要的可不只是偏安一方。” 颜良头一次道出了他真正的雄心大志,言语虽看似平淡,却暗藏着锐意的锋芒,在座之人听着不禁都有几分热血渐沸。 甘宁也流露出兴奋,又道:“将军能有此大志,实乃我等之福。不过末将方才也说了,西取巴蜀之后,再挥师北上,到时将军的大业,绝非是偏安一方。” “话虽如此,不过兴霸以为,单凭江南半壁,难道就能与整个中原争锋吗?”颜良淡淡的反问。 有着先知先觉的颜良,自然知道自古以来,统一天下向来是由北到南易,从南到北难。 这一方面是因为大部分时间里,北方的经济人口都强于南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南方无马,军事上处于劣势。 颜良这一句反问,顿时也惊醒了甘宁,这位智勇之士一时无言。 沉默了半晌,甘宁赞叹道:“将军的见识,果然非末将可比,但不知将军觉得,如何能能弥补末将这套方略的缺陷?” 话音方落,忽有司闻曹送来紧急的蜡丸情报。 许攸急将蜡丸拆开,原来是来自于宛城的细作,情报中称南阳守城夏侯渊已急率三千兵马赶往官渡。 “宛城守军不过五千,夏侯渊带走三千,岂不只余下两千余人,曹操这是想干什么?”伊籍率先奇道。 “还能干什么,必定是官渡势危,逼到曹操狗急跳墙,已经顾不得防范本将,官渡之战数日内必见分晓。” 颜良一语,斩钉截铁。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无不色变。 第六十九章 曹操的抉择 曹操布署在宛城一线,用来防范刘表的兵马,总计约有八千余人。 前番颜良打掉了曹洪四千余众,宛城的曹军就只余下夏侯渊所统的四五千兵马。 如今夏侯渊又率三千人急奔官渡,也就是说宛城一线的曹军最多不过两千。 宛城乃重南阳核心所在,是曹操用来防范荆州的关键,如今曹操竟不惜将宛城的大部分兵力抽走,这只能说明,官渡之战曹操已处于极度危急的状态,迫使他不得不抽调南阳之兵。 颜良虽身在新野,但对官渡之战却时刻密切关注,他一听到这道情报,立时便有了这样的判断。 官渡之战见分晓,意味着整个北方的格局将发生重大的变化,而中原局势的变化,势必会影响到荆州,更会影响到这里每一个人的命运。 大变在眼前,机会就在眼前,如何能不叫人兴奋。 “兴霸,你方才问如何弥补你那方略的缺陷,现在机会就到了。”颜良淡淡道。 甘宁愣怔了片刻,陡然间恍然大悟。 不及多想,他忙道:“将军,末将明白了,眼下宛城空虚,咱们是否要趁势发兵北上,全取南阳,在中原狠狠的插上一枚钉子。” 甘宁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合。 南阳一郡虽属荆州,但与中原的联系却更为紧密,此地北接洛阳,东临许都,西走武关可通关中,而这三片地方,乃是名符其实的中原腹地。 这也就是说,只要颜良占据了南阳,就可以轻松的对中原腹地发起攻击。 颜良是凭着先知先觉,所以才认识到南阳的重要性,而甘宁能任几点提醒,就领悟到这一步,当真是难能可贵。 颜良心觉欣慰,却微微笑道:“宛城我是一定要取的,不过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众人的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茫然,都想不通眼下除了取宛城,扩大地盘之外,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颜良的目光遥望向北方,目光渐渐变得冷峻起来,朗声道:“传本将之令,全军准备,本将要克日兵发许都。” 三天后,颜良率领着五千精锐步骑,踏上了北向许都的道路。 为了防止刘表从后捣乱,颜良留下了许攸、文聘、伊籍、满宠以及刘辟,率一万之众守新野,只带了甘宁和周仓两员猛将随征。 颜良之所以只带五千兵就敢兵进许都,却因他并非想夺城,只是想趁乱浑水摸鱼,捞上一笔。 以他的判断,官渡之役曹操一旦兵败,许都势必会乱成一团,到时候必定有不少文臣武将,因为形势混乱四散逃奔,而这些人才正是颜良所短缺的,正好借以收为己用。 由荆州北攻许都,从宛城发兵,沿大道进兵是最理想的路线。 而为了达到出奇不意,兵贵神速的效果,颜良选择了由新野向东,过比阳城后再折往北上,走山路直插许都之南。 根据司闻曹原先的情报,曹操为防刘表由这条路线袭许都,沿途曾布署了相当数量的兵马,但颜良此行却一帆风顺,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曹军的抵抗越是微弱,颜良就越是预感到官渡方面曹操的势危,于是他传令下去,叫全军加快行军。 颜良知道,他必须抢在袁绍夺取许都前赶到,否则就将捞不到半点渔利。 几天之后的清晨,翻越最后一道山梁,颜良和他的五千步骑,终于进入了平原地带。 许都,就在正北一百里外。 正当颜良喘口气,打算稍适休整时,一骑斥候绝尘而来。 “禀将军,袁绍大军已攻破曹军主营,官渡曹军各营已全线崩溃。” 听闻此言,在场诸军微微变色。 颜良屁股还没坐下,就腾的直起了身。 他目光遥望北方,神色凝重,口中道:“没想到曹操败的这么快,不能再等了,传令全军停止休息,即刻向许都加速前行。” ###### 许都以北。 大道之上,数不清的士卒在狼狈狂奔。 一面面残破的“曹”字大旗,不断的被遗弃,被仓皇而逃的士卒践踏在脚下。 兵败如山倒。 身裹红袍的曹操,在许褚等亲军的保护下,匆匆疾奔着。 跟随在左右的,还有张辽、徐晃、于禁诸将,以及荀攸、郭嘉等谋士,所率之军,不过数千而已,其余官渡前线的文武部众,尽在那场全线溃败中失散。 奔行之中,曹操回望官渡方向,但见冲天的大火依然熊熊而作,袁军那震天的喊杀声,似乎依然在耳边回荡。 “苦战整整一年,终究还是挡不住袁绍,莫非果真是天要亡我曹操不成?” 心痛欲碎之下,曹操勒住了坐骑。 左右也纷纷停了下来。 一身浴血的张辽拨马上前,大声道:“丞相,袁绍追兵还在后面,前面不远就是许都了,为何却要停下。” 曹操苦笑了一声,叹息道:“数万精锐之师灰飞湮灭,就算逃回许都,不也是死路一条。” 素来自信的曹操,头一次说出这样绝望的话来。 左右文武,无不黯然垂首。 曹操环视了一眼众属下,眼眶中打转着苦涩的热泪,长叹一声。 “诸位都是当世英才,曹某实不忍诸位陪曹某走上绝路,眼下袁绍还没追到,诸位若想自寻一条明路就去吧。” 曹操言语之中,充满了伤感。 听闻此言,诸将不禁潸然泪下,亲军统领许褚慨然道:“我等誓死追随丞相,纵死无悔。” “誓死追随丞相,纵死无悔!” 左右文武,齐声附合,尽皆神情激荡。 听得众属下的慨然之词,曹操欣慰了不少,脸上的伤感却仍有增无减。 纵然这些部下对他不离不弃,但如今官渡失败,大势已去,自己又能如何呢。 正当迷茫无路时,前方尘土飞扬,一队兵马匆匆而来,斥候来报,言是尚书令荀彧护送着汉帝刘协,以及曹操的家眷赶到。 听得荀彧到了,曹操情绪稍稍安稳,急是催马上前相见。 当曹操看到那位须发皆白,一身儒雅之气的第一谋士时,偏黑的脸上顿时涌起丝丝愧色。 “文若啊,我让你望了,官渡这一仗,还是败了。”曹操言语中充满了无奈。 荀彧却微微拱手,淡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就是输了一仗,丞相何必灰心丧气。” 他言语轻描淡写,仿佛根本没有一丁点大势已去的绝望感。 荀彧的沉稳,让曹操渐渐重燃起了勇气,不禁问道:“眼下官渡已失,许都势不可守,文若莫非还有回天之计不成?” “袁绍虽胜,但其内部纷争重重,就算他暂得中原,早晚也会分崩离析,丞相现在所要做的,就是重整旗鼓,以待袁家内乱,然后东山再起。” 荀彧手捋白须,不紧不慢的说道。 “中原若失,这重整旗鼓又从何说起。”曹操神色渐振,却仍怀疑虑。 荀彧笑了笑,手指遥指西面,“为今之计,丞相当奉汉帝西迁关中,仿效汉高祖旧事,待时机成熟,再举兵出关,必可一举荡平中原。” 听闻“西迁关中”四个字,在场众人为之一震。 曹操的心中着实也兴奋了一下,但随即却忧虑道:“关中残破,且马韩等西凉诸侯林立,这些人名义上归附朝廷,实际上却并未真心归顺,如此形势,立足都难,又如何抵御袁绍的进攻。” 曹操这一番话也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众人纷纷点头。 “丞相多虑了,那些西凉诸侯们最忌惮的就是袁绍,他们害怕袁绍攻取中原后会威胁到他们,就算不全力支持丞相抵御袁绍,也不会阻止丞相进入关中。” 说话之人,正是郭嘉。 “只要丞相能顺利退入关中,对西凉诸侯晓以利害,善加招抚,再凭借关中四塞之固,必能挡住袁绍的进攻。况且官渡鏖兵十月之久,袁军也已是强弩之末,袁绍又是好谋无断之人,短时间内未必会急于发兵西进,丞相只要能争得些许喘息时机,何愁没有翻盘的机会。” 听罢郭嘉一席话,曹操脸上的忧虑已烟销云散,那熄灭的斗志,又重新燃起。 第七十章 怪 胎 (感谢饮恨兄、厕所兄和陈雁鸿兄打赏,以及苍岚兄和厕所兄评票。马上就快上四千票了,求票啊) 大道上,铁骑奔行如风。 颜良纵马提刀,率领着他的一千神行骑望北飞奔。 举目远望,许都城的轮廓已渐渐清晰,望南的原野上,到处是逃难的百姓。 颜良随便抓了几人一盘问,得知许都现下已一片混乱,军队似乎已放弃了守备,护送着达官贵人们纷纷向西而去。 “向西而去?莫非曹操打算退守关中,东山再起不成?”。 颜良奇了一刻,嘴角随即掠过一丝笑意。 曹操此举,正如他所料。 他深知曹操有不屈之志,当年兖州陈宫造反,只余下三城时,曹操都没有放弃,更何况是现在。 而且颜良也不希望曹操一败到底,只要曹操能成功退守关中,就可以对袁绍形成一定的牵制,那样的话,对自己也将有利。 得知了许都的混乱,颜良遂叫兵马加快前行。 奔行不多时,许都城已近在眼前。 正当这时,忽见一支几百人的兵马从城中而出,望南疾奔而来。 此时曹操既已下达退守关中的命令,老百姓可以四散而逃,军队却理应尽望西门而出,这南面却又为何会出现一支兵马? 颜良也不管这支兵马是何目的,现下他只想抢在袁绍在之前,在许都城大捞一笔,任何阻挡他之人,只有一个下场: 杀! 一声暴喝,颜良纵马挥刀而出,身后一千神行骑喊杀而出。 大道上逃难的百姓,如受惊的羊群一般四散而溃,颜良之军无所阻挡,如闪电一般杀至。 那几百曹军瞧见南边出现一支军队时,还只道是从南线赶来增援许都的友军,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当那一面“颜”字的大旗印入眼帘时,他们才赫然惊觉,颜良的军队竟然已杀至许都腹地来。 顷刻之间,几百曹军便陷入了混乱。 颜良一马当先,长刀扇扫而出,只听“噗”的一声,当先一员敌将被拦腰斩成两截。 铁蹄如飞,所过之处一命不留。 一千神行骑,便如最锋利的一柄利矛,轻易的将敌军贯穿。 嚎声四起,惨声大作,刀锋无情的斩敌惶溃的敌人,只杀得血肉横飞。 又是一刀舞过,颜良充血的眼眸中,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飞上半空。 温热的鲜血洒满了征袍,杀至兴起的颜良,狰狞之极,只令左右敌人为之丧胆,纷纷鼠窜。 血雾之中,却有一员虎熊之士手舞大刀,疯狂的向着颜良杀来。 旁人对颜良这杀神是避之不及,此时却有一名敌人不知死活,敢主动上门求死,实在是令颜良意外。 透过血雾,颜良举目一瞥,却见那敌将健壮如牛,一脸的黄髯与钢丝无异,形容颇有几分胡风。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大冬天的,此人竟然赤着半个膀子,浑然不怕寒冷。 “有意思,曹军中还有此等异人,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能耐。” 颜良没有一丝惧色,长刀擎起,挟着怒涛般的劲力扇扫而去。 那杀来的敌将咆哮如雷,手中大刀不避不挡,亦呼啸而至。 吭~~ 两刀相击,一声雷鸣般的激鸣。 颜良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大力灌入身体,竟是搅得他血气翻滚,握刀的手掌竟也隐隐发麻。 此人的力量,竟比关羽那前三刀还猛! 颜良心中惊异时,那敌将又一刀当头劈至,颜良不及多想,举刀向上一挡。 又是一声撞击巨响,那大力如泰山压顶般下来,竟把颜良逼得双臂屈下,运起生平气力才勉强撑住。 自从白马之役与关羽交手之后,颜良与多名高手过招,还从未有过如今这般压力。 颜良的脑海迅速翻动,实是想不起曹营之中,有哪一员用刀的名将,竟会有此等蛮牛般的力量。 惊奇之下,颜良虚晃一招,错马掠过。 回身时,颜良厉声道:“本将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来将报上姓名?” “老子乃是西凉胡车儿,你是何人?”那赤膀之将喉咙如滚珠般蠕动,报上了自家姓名。 听到“胡车儿”这三个字时,颜良心中的狐疑顿时烟销云散。 这胡车儿乃北地枪王张绣部将,身负怪力,号称“力能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是个名符其实的怪胎。 当年曹操征张绣时,正是胡车儿把曹操贴身爱将典韦灌醉,并盗取其双戟,才使典韦死于宛城之战。 官渡之战前张绣归顺了曹操,或许是曹操欣赏胡车儿勇力,将他从张绣的麾下调到许都军中任职,此人方才会出现在这里。 “怪不得这厮的力量如此惊人,原来是胡车儿。” 颜良心中释疑,便朗声道:“本将乃颜良,胡车儿,曹操已败,你何不投归于我麾下。” 胡车儿虽没什么将才,但跟周仓一样都勇武过人,收其做一名亲军护卫倒也未尝不可,况且此人还身负怪能,将来也许还有用处。 胡车儿一听颜良之名,狰狞的脸色不禁一变,那惊疑的表情,似乎无法相信颜良竟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只惊异了一瞬,胡车儿的脸上又重归狰狞。 “老子才不管你是颜良还是颜丑,别挡老子的路,快闪开。”胡车儿扯着嗓门大叫道。 这个胡车儿果然深有胡风,言辞极是粗鲁。 颜良却长刀一横,冷笑道:“想从此路过,先问问本将手中的刀答不答应吧。” 胡车儿闻言大怒,如一头发怒的野狼一般,舞着大刀就冲了上来。 明晃晃的大刀,挟着千斤的怪力,再度劈至。 颜良心知这胡车儿怪力惊人,自己若跟他在力量上较劲,必会落下风。 眼见敌刀呼啸而至,颜良拨马一闪,巧妙的避了开来,长刀顺势反扫而出。 胡车儿一刀劈空,急又嘶吼着回刀,怪力挟着猎猎风声斜向击出。 颜良眼急手快,却也不与他硬拼,刀势在半路上忽然一变,又斜斩向胡车儿的肩膀。 胡车儿几番劈空,不禁更怒,当真似疯了一般,左一刀左一刀,不惜气力的向颜良狂斩而去。 面对着这发疯的猛兽,颜良却在暗笑。 几番交手他已探明胡车儿的武艺,此人的力量之猛虽是当世无双,但刀法却稀松平常的紧,整体的武艺也就与文聘相差无几。 颜良却是身法敏捷,刀法变化多端,避实就虚,偏不与他硬拼硬。 数十合后,胡车儿已被玩弄得狂躁不安,刀法上的破绽顿露。 颜良瞅得空隙,尽起生平之力,长刀如电光般反射拍出,只听一声沉闷的响声,那刀背狠狠的拍在了胡车儿的背上。 颜良的力量虽比不得胡车儿这等怪胎,但也非同常人,这重重一击下去,胡车儿张口便喷出一股血箭,诺大的身躯更是坐立不稳,竟生生的被从马上拍飞出去。 嗵! 胡车儿那铁塔般的身躯,重重的跌落在了血地上。 第七十一章 王佐之士 落地的胡车儿,吃了一嘴的泥巴,赤膀也沾满了血泥。 旁人若是被拍到口吐鲜血,只怕早就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但胡车儿在地上滚了几滚,却跟没事似的,两下就爬了起来。 “真是个怪胎……” 颜良暗中称奇,刀锋一指,喝道:“把这蛮牛给拿下,本将要活的。” 号令一下,十几名骑士翻身下马,一窝蜂的便扑了上去。 胡车儿失了兵刃,又受了内伤,但那一身的蛮力依然可怕,赤手空拳的左冲右突,竟将冲上来的士卒逐个放倒。 他那一双拳手跟铁锤似的,每一拳下去都能听到“咔咔”的骨头碎裂声,只片刻之间,周围便被他放倒了一大圈的人。 看着躺倒在地嚎叫的士卒,再看看那些虎虎生威的蛮汉,颜良越发起了兴趣,想要看看这厮究竟能撑多久。 “谁能放倒这厮,本将有重赏。”颜良大声道。 一听有重赏,这些虎狼健儿们血性更起,更多的人喊叫着扑了上来。 颜良则怀抱着大刀,饶有兴趣的观赏起这场以一挑百的徒手搏斗。 其实也是因为颜良要捉活的,故他的士卒们不敢用兵器,不然纵使胡车儿蛮力过人,也挡不住四面八方而来刀枪。 几番相搏后,地面上已有二三十人被胡车儿放倒,他这时狂用蛮力,不禁也气喘吁吁起来。 周围的士卒们趁此时机,十几号人一拥而上,那个抱腿,这个勒胳膊,如胶布一般把胡车儿全身缠了个结实。 “终于抓住这厮了,快拿绳索来把他绑了。” 那十几人奋力的拖住胡车儿,其余人则赶紧从马上卸了绳索。 看到这里,颜良的兴致渐消,心道胡车儿到底也是血肉之躯,终还是双拳难敌四手。 就在这时,意外突生。 被裹到脸红脖子粗的胡车儿,突然间一声怒吼,全身的肌肉暴涨,愤起全力往开一撑。 阵阵嚎叫声中,那些围裹的士卒,竟如炸开了泥巴一般,四面八方的被弹飞出去。 见得此景,颜良心中不禁大奇,却没想到此人蛮力之强,竟到了如此地步。 “好吧,也让你闹够了,给本将消停消停吧。” 颜良被激怒了,双腿一夹马腹,如电光般射了出去。 正自威风的胡车儿感知背后有马袭来,急是回身,却已为时已晚。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颜良长刀的刀背,如风而至,再次磕在了他的后脊上。 这一刀下去,颜良乃是用了平生之力,且磕向了他的软肋所在,胡车儿只觉眼目一眩,晃了几晃,诺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那些在地上摸爬的士卒,眼见那凶蛮无比的怪胎,竟被自己将军如此轻松的放倒,解恨之余,无不面露敬畏。 “把他绑起来吧。”颜良长刀一收,冷冷道。 一群士卒们这才惊醒,纷纷围了上来,报复似的把胡车儿里三圈外三圈,捆成了人肉粽子。 颜良环顾四周,那几百曹军已被杀得七零八落,遍地伏尸。 他拨转马头,正欲下令冲进许都城时,周仓从后快马而来,胳膊下面还夹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将军,你不是说有模有样的不可杀么,末将抓到了一个,你看看有用不。” 周仓大声叫着,如拎小鸡似的把那老者放在地上。 那老者直了直腰,喘过几口气,随手拍起了身上的尘土,一副自顾自的样子,俨然将周遭这班虎狼之士视若无物。 颜良对这个淡定的老头不禁起了兴趣,凝目上下审视打量。 却见这老者皮肤白嫩如婴,须发花白似雪,胡须稀疏,平整光洁的额头上有一条刀刻似的深深皱纹,一双细小的眼睛半开半阖精光四射,仿佛蕴藏着阴郁的沧桑,俨然一副处尊养优的大官僚的模样。 “有趣的老头……”颜良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旁边周仓眼见这老者如此,不由的怒了,大喝道:“老家伙,我家颜将军在此,还不快见礼。” 那老者听到“颜将军”三个字时,修长的身形顿时微微一震。 那一双细小的眼睛瞄向颜良,上上下下打量着,那般眼神,仿佛能识破人心,看穿颜良的思想一般。 颜良也没有不自在,刀锋似的目光反扫着那老者。 两人的目光交锋片刻,老者的眼眸中隐约闪过一丝惊异,却是避向一边,不再与颜良正面交锋。 “原来是颜子义将军,能在此相遇,真是缘份啊。”那老者忽然呵呵一笑,拱手作了一揖。 颜良微微拱手,还之一礼,淡淡道:“未知这位老先生尊姓大名?” “咳咳——”那老者咽了口唾沫,捋着白须道:“老朽武威贾诩,幸会将军。” 听到“贾诩”二字,颜良的心头着实一震,一种莫名的兴奋陡起。 真没想到,眼前这老者,竟是传说中的“毒士”。 当年董卓伏诛,麾下诸将人人自畏,本欲解散军队逃归西凉,全因贾诩那一句劝,十万群龙无首的西凉军竟齐心反攻下长安,使刚刚得到一丝喘息的汉廷,重新又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一语乱世,当世能有几人? 而宛城之战,两败曹操,更见其智谋神妙。 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智谋无双,却更懂得明哲保身,最后竟以高龄善终。 古往今来,能做到这一步的人物,当真是屈指可数。 这样一个传奇般的人物,如今却如一名邻家老翁一般,就这么笑呵呵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颜良却很清楚,那一张极具亲和力的笑脸下,却是一颗城府深不可测的心。 不过,颜良却当真很兴奋。 此番他远赴许都,就是为了浑水摸一把鱼,无论是文臣武将,或是金银钱财,统统来者不拒。 眼下颜良身边虽有许攸、伊籍这样的谋士,但此二人终究算不上王佐之士,若欲成大业,身边还得有当世绝顶谋士辅佐不可。 贾诩,正是颜良急缺的人才。 “看来这一趟我真是不虚此行啊。” 颜良心中感慨,嘴上却淡淡道:“原来是文和先生,不过先生不是跟随在曹公左右的么,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贾诩叹道:“曹公官渡失利,各军溃败,老朽与曹公失散,误逃至此,却不想与将军相遇。” 他那神情语气,一副无奈的样子。 颜良眼珠子转了几转,却很快判知他是在撒谎。 许都的达官贵人纷纷往关中方向去,说明曹操西撤关中的命令已传回许都,而贾诩乃曹操贴身谋士,却又如何能不知? 那胡车儿和贾诩原是张绣部下,又是西凉同乡,二人在这种时候纠合在一起,看样子分明是有目的南下,并非是贾诩所说的“误逃至此”。 诸般迹象表明,他这回多半是放弃了曹操,打算另寻出路。 贾诩此人最善明择保身,他这般做法也是正常。 而贾诩南下,以其识人之能,投奔刘表是断无可能的。 至于颜良自己,虽新近崛起,但势力毕竟弱小,再加上方才见面时贾诩的惊讶表情,估计也不太可能。 这样的话,那就只余下了一人。 颜良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说道:“我看文和先生恐怕不是误逃至此,而是想南下去投奔江东孙氏吧。” 此言一出,贾诩的眸中立时闪过一丝惊色。 第七十二章 杀进许都 (感谢饮恨兄,abccd兄和牧榕兄打赏) 贾诩那细微的神情变化,焉能逃得过颜良的眼睛。 颜良知道,自己戳穿了这位毒士的意图。 贾诩似乎不敢相信,颜良竟然能猜中自己的心思,瞬息间有些尴尬。 不过只是一转眼间,他的神色便恢复自若,笑呵呵道:“这怎么可能呢,贾诩在朝廷之臣,怎么会去投奔孙氏。” 贾诩不愿意承认。 颜良也不勉强,只淡淡笑道:“这可真是巧了,颜某也是汉廷忠臣,此番前来许都,就是为了保卫天子,看来颜某跟先生是一路人呢。” 贾诩一时不知如何以应,只得讪讪而笑。 “既然咱们都是汉廷忠臣,那就是志趣相投了,我看先生眼下也无处可去,不妨就往我新野坐一坐吧,咱们也好共商匡扶汉室的大计。” 贾诩一听这话就急了,张嘴欲言。 颜良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摆手道:“来人啊,速将文和先生请往后军暂歇,谁敢怠慢我饶不过他。” 话音一落,几名士卒便上前,连拖带扶,硬生生的把贾诩架上了马。 “将军,老朽还有几句话要说,咱先不急……”贾诩急着大叫。 颜良却拱手打断,笑道:“来日方长,待回新野后,咱们再慢慢聊一聊。” 说罢他一使眼色,周仓便喝斥着一群士卒将贾诩带走。 想让贾诩这种毒士归顺,非只言片语可以说动,眼下颜良也没太多的时间跟他磨嘴皮子,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掳”回老巢再说。 掳走了贾诩,还有那五花大绑的胡车儿,颜良催兵急行,继续向着许都前进。 不多时,颜良率领着他的神行骑,终于进抵许都。 此时,许都城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官渡失败的噩报,以及曹操西迁关中的命令,令这座汉帝国的都城陷入了无比的恐慌之中。 军队早已撤离,许都变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市,颜良的军队几乎未遇到任何抵抗就由南门入城。 放眼放去,大街小巷到处是逃难的人群,除了那些早就暗通袁绍的士吏,所有人都处在一种极度恐惧的状态。 颜良本是想趁乱掳掠一些曹操的文武人才,但这混乱的局面让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无奈之下,颜良只好放弃了首要目的,转而命周仓率军径奔库府,搬运国库的钱财,同时命令甘宁所率的步军加快行军,尽快赶到许都协助搬运。 掳财的同时,颜良则率军直奔曹操的府邸,希望能够掠取曹操的家眷。 于颜良而言,许都一破,袁绍便将成为他最大的敌人,至于曹操,若是能在关中占稳脚跟,将来或许还能与之结成盟友,与之共抗袁绍。 倘若颜良能抓获曹操的家眷,也就多了一分制约曹操的筹码,无论曹操愿不愿意与自己联手,都会对自己有所忌惮。 策马狂奔,直抵相府。 视野中,曹操的相府却已是火光冲天,大门内外刀兵四起,竟有成百上千号人在厮杀。 颜良举目一扫,却见交战的双方中,一方是曹军士卒,另一方则皆是寻常仆丁装束的武装平民。 颜良知道官渡之战前,许都中不少世族豪强都不看好曹操,暗中跟袁绍勾结串通。 而今眼前这班武装平民,必是这些豪强见曹操兵败,趁机纠结门客仆丁发动兵变,试图攻占曹操的相府。 “人家曹操都走了,你们这班墙头草才敢跳出来显威风,有意思吗。” 颜良心有不屑,当即挥刀纵马,率领着部众杀进相府。 管你是曹军还是豪强部曲,阻我脚步者,格杀勿论。 三百身着黑甲的神行骑,如黑色的铁莽撞入战团,从大门后直杀到后院,所过之处一命不留,直杀得两拨交战人马鬼哭狼嚎。 颜良的搅局,让交战双方都傻了眼。 曹军那边原还以为是救兵来了,还没来得及高兴,骑兵的大刀就呼啸而下,一颗颗人头滚落于地。 而那些豪强门客们,误以为这支兵马是哪家叛军同伙时,谁想人家的刀锋转眼又招呼向了自己。 鲜血飞溅,断肢横飞,诺大一座相府不多时便血流成河。 只是,一路杀过来,所看到的只是下人的交锋,并未看到什么有模有样之人。 “看来曹操反应挺快,早已把家眷接走,没必要在此再浪费时间了。” 颜良见无曹操家眷,便欲收兵往他处去,不想在此跟一班乌合之众纠缠。 杀意收敛,颜良便率军由后门杀出。 后门外依旧在交战,不过,此间的混战却引起了颜良的兴趣。 后门左首附近停着一辆马车,几十名豪强部曲将之团团围住,而残存的几名曹军士卒,则正在拼命的保护着那辆马车,似乎车上有什么重要人物。 此间离相府极近,曹操家眷众多,或许是有哪一个不及撤离,在此被叛众截了住。 心念于此,颜良马上又兴奋起来。 就在他思索之际,马车边残存的几名曹军寡不敌众,已被叛众围杀殆尽,几十名叛众一窝蜂的便冲向那马车。 掳获曹操家眷献于袁绍,自然是一笔最好的献降之礼,这伙叛军如此兴奋也是难怪。 只是他们却不知,这混乱的许都城中,会突然出现颜良这第三股力量。 颜良一声暴喝,胯下黑驹四蹄翻飞,一人一骑如闪电般射出。 疾行如风,何其之快,那班叛众根本不及反应。 但见眼前黑光一闪,刚刚登上马车的一名叛众人头便飞上半空,断颈处,鲜血如泉水般喷上半空,那无头的躯体晃了几晃,从车下栽下。 叛众们大吃一惊,猛抬头时,却见一员黑甲骑士,巍巍如铁塔般屹立在眼前。 颜良目光藐视众敌,如视蝼蚁一般,冷冷道:“曹操的家眷要抓也得归老子,哪容得你们染指,不想死的就快滚。” 叛众们为颜良气势所慑,一时皆僵怔不敢动弹。 “哪里来的狗贼,敢跟爷们抢功劳,大家伙一拥而上,把这厮砍成肉泥!”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众叛军如梦惊醒,鼓起勇气喊杀而上。 土鸡瓦狗之徒,当真不惜性命。 颜良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刀锋似的眼眸中杀气迸射,长刀如死神的微笑一般,四面八方挥洒而出。 只顷刻间,十余名叛众便如切豆腐一般被斩碎,直将余众吓得神色惨然,仿佛见到了魔鬼一般。 这时,神行骑的骑兵杀到,如狼似虎一般将那些叛众肆意碾杀。 转眼之间,马车附近之敌便被一扫而空。 杀得过瘾的颜良跳上了马车,长刀一扫,将那车帘斩下。 马车内顿时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 颜良凝目看去,却见车中有两个女人紧紧抱在一起,尖叫的那个穿着像是个丫环,此刻已吓得花容惨淡,眼泪汪汪。 另一名身着华服,容貌清艳的女子则要镇定的多,像是个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只是她脸色苍白,气息紧促,像是生病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颜良大声问道。 他声音冷酷,只把那丫环吓得一哆嗦,哭哭啼啼不敢回答。 那华服女子却深吸一口气,面色沉静,淡淡道出了自己的姓名。 第七十三章 末代皇后(求收藏) “我乃曹丞相之女曹节。” 曹节?曹操之女? 颜良搜索着脑海中,关于三国人物的那些记忆,忽然间眼前一亮。 这个曹节,不正是历史上的那曹皇后么。 历史上汉献帝刘协授意其岳父伏完,想要谋害曹操,事泄之后,曹操诛灭了包括伏皇后在内的伏氏一族。 之后,曹操便将自己的三个女人嫁给献帝为妃,其中就有曹节,而过不多久,曹节就被立为了皇后。 却没想到,历史上的那个汉朝末代皇后,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 “你又是何人?是袁公的部将,还是谁家的叛将?” 曹节从容的发问,神情间平见半分惧色,不愧是曹操的女儿。 颜良负刀而立,嘴角斜扬。 “本将颜良。” 听得“颜良”二字,曹节本是镇定的俏丽上,立时涌起丝丝惊色。 “你——你是颜良?你不是在新野么,怎么会……” 曹节语气发颤,那般惊异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颜良竟然会出现在许都城中。 颜良却微微笑道:“曹公屡派兵攻打颜某,颜某这回本想礼尚往来,来亲自拜会他一下,没想到他已经溜之大吉。” 听得颜良语气中有几分讽意,曹节花容顿添怒色,怒嗔道:“你休得——” 只是这怒言尚未出口,她眼眸忽然一眩,身子站立不稳,摇摇晃晃便软倒下来。 眼见她软倒,颜良不及多想,一伸手便将她揽在了臂弯中。 那软绵绵的身子,柔弱无骨,倒入怀中的一刻,不禁让颜良心中微微一动。 曹节晕眩了一刻,勉强的睁开眼来,却惊见自己竟躺在颜良怀中,俏脸上不禁涌起羞怒之色。 “贼人,怎敢轻薄于我,还不快放开我!” 她气血激荡,这般一喝,气息顿又不畅,却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颜良也不理她,细看她脸色,果然是有病在身的样子,于是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我看你身上有病,就省省力气吧,放心,本将会把你带回新野,好好请名医给你医治。” 曹节虽是女流,但好歹是曹操的家眷,总比没有强,颜良自要把他带回新野。 曹节一听却是大惊,急喝道:“谁要跟你去新野,快放啊——” 她这般一急,气血攻心,猛觉头晕目眩,当场便昏了过去。 颜良一惊,急去试她鼻息脉博,判知她只是一时气急昏过去方才松了口气。 他便向那丫环询问是怎么一回事,方才得知,原来是曹节身逢有病,不及跟大队家眷撤离,本想稍后再走,谁想却遇上城中叛乱四起,欲走而不得。 颜良微微点头,便安抚了那丫环几句,叫她不必害怕,只管好好的照顾她家小姐。 接着颜良便命部下将曹节护送出城,与那贾诩胡车儿一同星夜送往新野去。 曹节被送出城时,甘宁所率的步军也已抵达,许都中的库府尽被颜良所开,一箱箱的钱财被装车,南下送往新野。 乱世之中,招兵买马靠的就是钱财,颜良所据的新野七县税收有限,此番大发一笔横财,足够他大肆“挥霍”上一阵。 大掳一天,不觉已近黄昏,北面斥候来报,袁绍的大军已离许都不出十余里。 颜良名义上尚未公开跟袁绍撕破脸皮,这一次他当然也愿跟袁绍交手,闻知袁军将近,颜良便下令兵马撤出许都,原路返回新野。 颜良叫周仓率一千兵马,护送着曹节贾诩,以及百余车钱财先行,他自己则率神行骑,以及甘宁所率的两千步军压阵断兵。 两路兵马先后出城,日落前已离许都有二十里之远。 “此番大捞了一笔,又俘得贾诩这样的大才,这趟许都之行是没白来,不过要劝降贾诩这个老滑头,似乎还得费些脑细胞……” 颜良拨马徐行时,脑海里已经在思索着下一步的方略。 正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却是甘宁从后飞奔而来。 “禀将军,斥候回报,一支袁军由许都南下,似乎正向我军这边追来。”甘宁喘着气道。 颜良眉头微凝,问道:“袁军有多少,敌将是谁?” 甘宁道:“敌军大约有五千步骑,打的似乎是袁绍长子袁谭的旗号。” 听到袁谭的名字,颜良顿时便没了压力。 此人虽是袁绍长子,但统兵能力和武艺只算得上是三流水平,如今又独自领军前来,颜良焉有所惧。 颜良的背弃,必定令袁绍大为肝火,这袁谭此番急追而来,必是想除掉他,以在父亲面前邀功。 “本将原不想跟袁绍起冲突,不过他儿子如此不识趣,那就别怪本将了。” 颜良冷哼一声,环看左右地形,旋即便有了计策。 ###### 天色渐晚,一支志气高涨的军队,尚在疾行。 袁谭策马疾奔,意气风发。 官渡一战,终于击败了袁家的宿敌曹操,身为袁家的大公子,此时,在袁谭看来,天下已再无他袁氏的对手。 当他自以为抢先一步进占许都时,才得知颜良已先他一步入城,并把汉廷国库资财搬了个精光。 到手的功劳被颜良这个叛将搅局,袁谭一怒之下,当即率军追来。 “父亲深恨颜良,若我能将此贼斩杀,父亲定会大为高兴,我便又能压过显甫一头……” 袁谭心中以畅想着,嘴角悄然掠过一丝笑意。 这时,老将淳于琼从后追来,一脸忧虑道:“大公子,前方山势渐多,道路越来越窄,天色也渐黑,末将以为不宜再追下去了。” “颜良狗贼就在前面,岂能就容他这般走脱,今日我非取下他项上人头不可。” 袁谭语气决然,毫不理会淳于琼的劝告。 淳于琼欲待再劝,前面哨骑忽然来报,言是前方道路上,发现了颜良军的运输队,大约有骡车百余辆。 袁谭神色一振,大声叫道:“定是颜良狗贼从库府中掳走的资财,传我将令,全军急攻,取颜良人头者,重赏!” “大公子——” 淳于琼不及开口时,袁谭已纵马而出,舞枪杀了出去。 那五千河北步军,亦轰然而动,喊杀而出。 五千人马,铺天盖地而来,气势极是骇人。 大道上那几百颜良军,眼见大敌袭来,无不惊慌失措,纷纷弃了骡车逃散。 袁谭纵马杀上前来,枪锋过处,接连刺死数名敌卒。 信心大增的袁谭,当即喝令士卒,继续沿着大道追击,他相信,仓促而撤的颜良本军,应该就在前方不远。 只是,他手下那几千兵马,一瞧见这一车车的钱财,顿时便红了眼睛,耳朵里哪里还有什么将令,纷纷止步,停下来抢夺起了钱财。 袁谭见状,怒喝道:“谁都不许擅抢缴获资财,给我继续向前追击。” 袁谭的怒喝声,显得那么虚弱无力,很快就淹没在了欢笑声中。 军纪散漫的袁军士卒,个个是见钱眼开,谁还顾得上去杀敌。 这时,一里外的山坡上,颜良却一脸讽笑的看着狭道上的这出抢钱闹剧。 “袁绍,感谢我吧,就你这种军纪,若不是我把许攸忽悠走,你能击败曹操才怪。” 讽刺过后,颜良刀锋似的目光中,杀机滚滚而生。 长刀抬起,狠狠的向前划出。 隆隆的战鼓声,如惊雷一般骤然而起。 进攻的号角发动,埋伏在狭道两侧的伏兵,一时骤起。 震天的喊杀声中,甘宁纵马舞戟冲出树林,径奔袁谭而去。 第七十四章 神勇兴霸 (感谢苍岚、free、饮恨、厕所、辉哥阅、仓木葵花、嘉年华、菜鸟、abccd几位兄台打赏,今天好多打赏,开心啊,呵呵。) 对于甘宁来说,此战当是他从军之后的第一战。 虽是他武艺过人,又颇有谋略,但在归顺颜良之前,充其量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的游侠而已。 沙场作战,毕竟与游侠那种江湖相搏,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颜良深知玉不琢不成器,他今日让甘宁统领伏兵,就是想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 初上战阵的甘宁,却无一丝惧意,反而是兴奋得热血沸腾。 策马撞入混乱的敌群,手中双戟舞动如风,狂风暴雨般的光影四面激出。 戟风过处,鲜血漫空而起。 一名名的敌人被他刺落,甘宁越战越兴奋,仿佛与生俱就是一名战士,只有战场才能激起他的本性。 山坡上的颜良,远观着甘宁在敌丛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不觉微微点头,面露欣赏之色。 甘宁当真是一员武艺超群的良将,有此虎狼之士做左膀右臂,自己便不用每战冲锋在前,独担大梁。 只片刻间,狭道上的态势便成一边倒的形势。 五千袁军虽人多势众,但被颜良的辎重所诱,全无军纪秩序可言,如今伏兵骤起,五千袁军顿时便陷入了崩溃的境地。 袁谭惊觉中计时,却为时已晚,无论他如何喝骂,都镇止不住士卒的溃逃。 这时淳于琼拨马近前,大叫道:“大公子,咱们中了颜良那厮的计策,快撤兵吧。” 袁谭未听淳于琼的劝,如今身中埋伏,自然是极为难堪,更有些恼羞成怒。 不过袁谭却还保持着一分清醒,眼见己军土崩瓦解,心知无法再战,犹豫片刻,只得恨恨一咬牙,下令撤退。 只是,为时已晚。 如入无人之境的甘宁,早已盯住了大旗下的袁谭,那可是天下第一大诸侯袁绍的长子,若能擒杀此人,他甘宁的名字便将一战扬名天下。 在此激刺下,甘宁如饥饿的虎狼,奋力杀开一条血路,向着袁谭这只猎物扑来。 袁谭眼见颜良军中,一员不知名的敌将,无人可挡的杀向自己,不觉大为惊慌。 “大公子先走,末将来挡住此贼。” 淳于琼大叫一声,舞刀迎向甘宁。 而袁谭则心中惶恐,不敢恋战,急是拨马而逃。 甘宁原还不确定目标就是袁谭,被淳于琼这么一喊,立时兴奋到眼眸充血,纵马如电,狂扑而至。 淳于琼乃袁绍帐下老将,也算身经百战,而今见面对甘宁这般的无名小将,便心存轻敌之心,勒马横刀,一脸傲然的挡住了甘宁去路。 甘宁剑眉一横,双戟如两道流星探出。 淳于琼长刀斜劈,迎面劈向甘宁。 刀戟交锋,近在瞬间。 甘宁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原本平刺而出的双戟突然变招,左戟一拨,架住了敌方大刀,右手之戟如电光般探出。 那淳于琼没想到甘宁身手如此之快,一招就破了自己刀法,欲待闪避时却已来不及。 一声凄历的惨叫声中,那锋利无比的戟锋,生生将淳于琼洞穿。 淳于琼口喷鲜血,身形晃了一晃便栽倒于马下。 甘宁一招将淳于琼斩落马下,眉间掠过一丝不屑,双腿一夹马腹,继续向袁谭杀去。 山坡上的颜良,清楚的看到了甘宁斩将的一幕,不禁点头赞许。 不过,当颜良看到甘宁杀向袁谭时,颜良却暗生了几分疑虑。 眼见颜良毕竟还未公然打出反袁的旗贴,但若今日杀了袁谭,那就意味着彻底与袁绍势不两立。 杀子之仇,袁绍岂能咽下,接下来必会对自己发起疯狂的报复。 只迟疑了一瞬,颜良冷峻的脸上便涌起豪然。 杀了袁谭又如何,你袁绍要报复就尽管来好了,我颜良又岂会惧你! 神思之际,山坡下面,甘宁已追近了袁谭。 袁谭眼见淳于琼一合被杀,对身后这敌将武艺之高,充满了恐惧,边是逃跑边喝令左右士卒阻挡。 而那些河北军卒,却如蝼蚁一般,被甘宁双戟摧枯拉朽般斩落。 甘宁纵马如飞,踏着一条血路穷追而上,转眼与袁谭只剩下一个马身。 惊怖的袁谭已是满头大汗,哪里还有袁家大公子的风范气度。 便在这时,北面尘土大起,一队骑兵突然杀至,如狼似虎般冲出战团。 袁军的骑兵! 这一支骑兵的突然出现,立时改变了战局。 袁军本就人多势众,只是因为中了埋伏,斗志瓦解方才溃散。 如今援军一至,又是精锐的骑兵,袁军的士气顿时复振,两相夹击之下,甘宁军反而是落入了下风。 山坡上,颜良眉头微微一凝,对于这突然杀至的袁军骑军有些意外。 不过他却并未急于出手施援,而是暂是按兵不动,先观敌情。 正自追杀袁谭的甘宁,忽见敌援杀至,心中也是一震,但他却并没有乱了阵脚,反而是加力追向袁谭。 只是斩下袁谭首级,袁军的士气必然大挫,即使有援军杀到又如何。 一寸一寸迫近,只差那么丁点的距离,甘宁就可是施展杀手。 便在这时,耳中响起一声闷雷般的暴喝。 “休得伤我家公子!” 暴喝声中,一骑斜刺里杀奔而来。 甘宁斜向一瞥,却见一员雄健的敌将,黝黑的刀疤脸狰狞无比,身形如铁塔一般,手中一杆大枪挟着猎猎劲风,如电袭至。 甘宁不及多只,只得弃了袁谭,转身双戟向前探出。 锵! 一声金属交鸣,甘宁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大力撞来,身形剧烈一震,胸中气血翻滚,握戟的双手竟被震得隐隐发麻。 “此人力道如此之强,竟不逊于颜将军!” 甘宁心中吃惊,方知遇上了劲敌。 那刀疤枪将一招逼退甘宁,却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第二枪再如流虹一般突袭而至。 甘宁不及多想,急是倾尽全力再挡。 又是一声厉响,隆隆响声灌入耳朵,竟震得甘宁耳膜发麻。 尽起全力再挡下这一击,甘宁的身形又是震,胸中的气血更是翻滚如潮。 两招交手,高下立判。 山坡上的颜良,亲眼目睹了这意外的一幕,当他看清那突然杀至的敌将时,眉头不禁暗暗一皱。 “竟会是他……” 第七十五章 上将文丑 (本来更新票是明天更才有效,不过众兄弟热心,都尉确实也没怎么爆发过,今天霍出去五更,新鲜出炉第二更到,拜求推荐票) 那刀疤脸的虎熊枪将,正是与颜良齐名的河北上将文丑。 演义中的文丑,曾在界桥之战中十合败公孙瓒,与初出道的赵云大战六十回合不分胜负。 以赵云之武艺超群,文丑能与之战成平分秋色,其武力之高由此可见。 演义中的白马之役,文丑更是击败张辽与徐晃的连手,却在退兵之时,被关羽仗着马快从后袭杀。 颜良忽然心生感慨,如果不是自己的穿越,本尊这具肉身早就死于关羽刀下,山坡下那雄风大展的文丑,也早已成为刀下之鬼,他二人,又焉能在此相遇。 山坡下的甘宁,被文丑逼得戟法凌乱,败相毕露。 颜良深知文丑武艺之强,甘宁绝非是敌手,生恐这员新收的爱将有失,颜良拍马拖刀,率领着神行骑呼啸着冲下山坡。 一千铁骑,如泥流一般俯冲而下,生生撞入了战团中。 原已扳回劣势的袁军,万不料颜良还有第二路伏兵,这般被生生一冲,立时又陷入了败局。 颜良舞刀杀出一条血路,大黑驹四蹄如风,直奔甘宁而去。 “兴霸退下,我来对付此人。” 暴喝声中,颜良纵刀杀至。 甘宁正被文丑逼得招式凌乱,眼看就要有失,关键时刻见得颜良拍马来救,心中不禁大喜,急是虚攻几戟,拨马退出战团。 虎虎生威的文丑,还待再追时,颜良却已跃马横刀,挡在了面前。 文丑一见颜良,狰狞的面容立时一变,圆珠似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将军,我们一齐联手杀了这厮。”甘宁喘着气叫道。 颜良却头也不回,只令道:“此人交给我处置,你不必插手,只管去指挥兵马作战就是。” 甘宁只道颜良志在必得,不需旁人相助,却也没再多问,拨马便杀回乱军中。 颜良勒马而立,微微拱手道:“子勤,久违了。” 文丑与颜良并称河北上将,二人的私交甚好,号称情同手足。 而颜良穿越之时,已是官渡之战开始,并未与文丑有多少接触,但继承了本尊的记忆后,他也知道文丑跟自己关系不一般。 他深知文丑武艺不逊于己,今日若生死相搏,只恐两败俱伤,既然如此,倒不如叙叙旧,能用言语化解这场死未尝不可一试。 文丑盯着自己,眉宇中渐露怒色。 沉默片刻,文丑沉声道:“袁公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袁公?” “不薄?哼。” 颜良冷笑了一声,“白马一役,我为袁本初旗开得胜,他却听令郭图谗言,险些要加罪于我,子勤倒说说看,这就是你说的不薄吗?” 文丑一时哑然。 颜良接着又道:“听闻此番官渡之役,子勤兄身先士卒,第一个率军冲破曹军大营,此等奇功,当真是可喜可贺。” 文丑眸中掠过一丝狐疑,他有点糊涂,不知颜良为何忽然间又恭维起了自己。 不过,紧接着颜良却又是一叹。 “当年的鞠义为袁绍夺取河北,同样立下奇功,最终却遭袁绍之忌,落得个功高盖主,身死名灭的境地,子勤你如此卖命的为袁家建功,难道就没有担心过,有朝一日会步鞠义后尘吗?” 颜良终于道出了他的本意,他就是要借此来离间文丑跟袁绍。 这一番话,如针一般刺在文丑心头,令他浑身猛然一震。 一瞬间,文丑的眼中闪过了几分惧色。 很显然,颜良的话戳中了他的要害。 见得文丑心有触动,颜良趁势道:“袁绍外宽内忌,麾下诸子争位,各派势力争斗不休,今日虽胜,早晚必分崩离析。兄弟你与其冒险给袁绍卖命,何不弃暗投明,前来辅佐为兄,你我兄弟齐心,共创一番大业。” 颜良不失时机的抛出了橄榄枝。 文丑乃当世虎将,生平又奉自己为兄,若能得这样一位心腹猛将的相助,对于求贤若渴的颜良来说,自是如虎添翼。 而今难得撞上这等时机,颜良又如何能不借机说文丑归顺。 文丑的神色却是一变,瞪着眼道:“袁公待我不薄,我岂能轻易背叛,兄长,我劝你也迷途知返,跟我去向袁公请罪吧。” 文丑并没有被说动,但那一句“兄长”,却表明他对颜良已无敌意。 这种态度的转变,让颜良意识到,文丑内心中其实已经动摇,只是碍于顾虑,不敢做出决断而已。 眼下袁绍到底还没有慢怠文丑,颜良也知三言两语说服不了文丑,却也不急于今日。 他便哈哈一笑:“为兄心意已决,就算前路凶险,也会毫不犹豫的走下去,岂有半途而废之理。” 文丑见颜良决然,也不知如何以劝,只是摇头而叹。 身后,混战将近收尾,袁军步骑正纷纷溃散,这一仗的胜负已定。 颜良恐袁绍大军再来,不愿在此逗留,便拱手道:“兄弟你若是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来新野投奔为兄,今日就此别过,兄弟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颜良拨马转身,望南扬长而去。 文丑本就无心与颜良一战,而今军兵溃散,败局已定,更无战意全无。 驻马原地,拖枪而立的文丑,只能目送着颜良徐徐而去。 “我这兄长,胆色与言语竟和原先大不相同,数月未见,竟似有一身枭雄之姿,当真是奇……” 文丑心中狐疑感慨半晌,眼见颜良兵马已远,便只好收敛败军,往许都方向退去。 行不过三里,文丑与袁谭会合。 那袁谭虽被文丑救下,但仍心中恐惧,一路狂奔数里方才停下。 他原以为凭着文丑骁勇,必能挽回败局,正待回军去捞上一功时,却不想文丑竟然败归而来。 二人相见,袁谭询问何故兵败。 文丑只说颜良另有伏兵杀出,自己无力挽回败局,不得已只好撤兵。 至于他与颜良单骑会交谈之事,文丑当然没傻到一并道出,以引得袁谭生疑。 只是文丑乃一粗鲁武夫,不善于言辞,说话的过程中言语略有不畅,听起来似有隐瞒什么的意思。 袁谭听着便心中狐疑,冷冷问道:“文将军,你到底是力战不敌呢,还是顾念着私交,故意放那颜良走脱。” 听得此言,文丑铁铮铮的脸色顿时一变。 “我文丑向来公私分明,大公子何出此言!”文丑铁青着脸道。 文丑这么一露怒色,袁谭稍有畏惧,嘴角跟着挤出一抹笑意来。 “我只是听说文将军与那颜良情同手足,怕文将军重义,做了什么错事来,所以才好意提醒,文将军何必生怒。”袁谭笑呵呵道。 袁谭这话,明显是笑里藏刀,那一张笑脸让文丑感到极不自在。 袁谭受汝颍士人一派拥护,而文丑属河北士人一派,袁谭对他心生猜忌也是自然。 只是文丑刚刚才救下袁谭一命,而袁谭却不顾这救驾之功,转眼又心生猜忌,这让文丑极是不爽。 当下文丑也没给他好脸,只冷冷道:“大公子若是不信,有什么话尽管去向主公说就是了,总之文丑没有做对不起主公的事。” 说罢,文丑也不理会袁谭,拨马率军而去。 看着扬长而去的文丑,袁谭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冷笑。 第七十六章 丞相千金又如何 (三更到,晚上还有两更。都尉给力,不知兄弟们能否也给力一点,都尉很想今晚收藏和推荐票能一起冲上五千,拜谢) 一路南下,新野就在前方。 策马徐行的颜良,心情自是大好。 此番许都之行,他不但抢到了百余车的钱财,还劫获胡车儿一员“怪胎”猛将,贾诩这等“毒士”,还有曹操的一位女儿,可谓是收获颇丰。 尽管跟袁军的一战,折损了些士卒,但那点损失与所获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兴奋之余,颜良却还仍保持着冷静。 袁绍夺下许都之后,下一步必定是收取兖豫青徐等,原本属于曹操的中原地盘,短时间内顾不上来对付自己。 颜良知道,他必须抓住这宝贵的时间,迅速的扩充实力,为迎击袁军的大军压境做准备。 “回到新野之后,必须尽快发兵攻占宛城,全据南阳不可……” 颜良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时,却见前面山路上,曹节乘坐的马车停了下来,挡住了大队前进的道路。 颜良拨马上前,大声喝道:“怎么回事,为何要停下?” “禀将军,车里那位曹小姐声称受不了颠簸之苦,非要小的把马车停下。”赶车的军士报说道。 颜良眉头暗皱,跳上车来,忽的一下将帘子掀开。 车中的曹节闭目端坐在那里,也不正眼相视,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旁边伺候的婢女颤声道:“将军,我家小姐身子有病,受不得山路颠簸,不知今日能否停下休息,明天再赶路。” 颜良看了看日头,此时才日过正午,离天黑还早。 他并非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但眼下为了攻取宛城,他必须尽快赶回新野,岂能为了一介女流耽误了大事。 权衡了片刻,颜良忽然伸出手来,将端坐的曹节从车中拉了出来。 曹节大惊,急喝道:“放肆,焉敢对我无礼!” 颜良却不理睬她的抱怨,竟是将她抱上马来,安放在了自己的前边。 “驾~~” 一扬马鞭,颜良便怀拢着曹节,二人共乘一马向前而去。 曹节那是什么人,那可是丞相之女,是曹操培养着打算送给汉帝做皇后的千金之躯。 平素养尊处优的她,如今却给颜良这么个武夫怀拢着,紧紧相贴,这对曹节来说,无异于莫大的轻薄。 曹节那苍白的俏丽上,顿时便恼羞生晕,急是扭动着小身板,想要挣脱颜良的怀拥。 颜良却也不理她,只任由她折腾。 曹节不过是有病在身的弱女子,又如何能挣得过颜良那虎背熊臂,折腾了半晌无果,只得放弃,只愤愤不平的喘着气。 怀抱着当朝丞相,枭雄曹操的女儿,颜良心中,自然是别有一番畅快。 这时见她不折腾了,却才道:“你不是嫌马车颠簸么,这样就好受些了吧。” 曹节羞气难当,却又无计可施。 “你到底想把我怎样?”曹节愤愤的把小嘴一嘟,抱怨道。 “这个我还没想好,不过曹小姐貌美如花,说不定本将会纳了你为妾也有可能。” 颜良是春风得意,心情甚好之下,便有意戏弄起了她。 曹节一听这话,俏丽羞得更是通红。 她想也不想就呸了一口,不屑道:“我父乃堂堂大汉丞相,你不过是袁绍帐下一叛将,你高攀得起吗。” 曹节端起了丞相千金的派头,语气中充满了对颜良的轻蔑。 这等轻蔑的言语,极是刺耳,听得颜良顿时就火了。 笑脸一收,颜良冷冷道:“令尊眼下已逃奔关中,大汉丞相这顶帽子,说不准哪天就戴在袁绍头上,至于你家曹家能否保全还是个问题,我劝曹小姐还是认清现实,别再以什么丞相千金自居了。” 颜良一番冷嘲热讽,只把曹节呛得小脸通红。 “你——”曹节吱唔半天,硬是憋不出一个反击之词。 “你也休要看不起我颜良,也许某一天,你父还要求着我纳你为妾,到时候就冲你今天这番话,颜某纳不纳你还不一定。” 颜良舌上不饶人,又是一番“毒言”,直把曹节气得眼眸瞪得浑圆。 颜良心中冷笑,便不再睬她,只管策马扬鞭,向着新野急行。 次日午后,颜良率领着他四千步骑满载而归。 回到新野的同时,散布于许都的司闻曹细作,也将最新的情报送抵。 正如颜良所料的那样,夺占许都的袁绍,自信心达到了爆棚的顶点,自认为天下再无敌手,并没有将撤往关中的曹操放在眼里。 故袁绍并没有率军继续西追曹操,而是自己坐镇许都,分遣诸将攻取河南诸州,接受曹操留下的地盘。 袁绍的自大,正中了颜良的下怀。 回到新野的当天,颜良便叫各军抓紧时间休整,三天之后就兵发宛城。 至于襄阳方面,曹操兵败,许都失陷的消息,自是令刘表大为惊恐。 这位名士州牧生恐袁绍下一步会挥师南下,直取荆州,忙是派人来到新野,又是送粮,又是结好的,极力的弥补先前与颜良的芥蒂,宣称将坚定不移的坚守两家盟友的关系。 颜良当然知道,刘表如此殷勤热情,无非是想让颜良充当他的盾牌,为他抵御袁绍的南下而已。 不过刘表的这番态度,至少表明他此刻已将袁绍视为最大的威胁,绝不敢再像先前那样,在颜良的背后捅刀子,如此一来,颜良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发兵北上。 出兵之前,颜良去看望了贾诩。 为了表示重视之意,颜良特意为贾诩在新野城选了一间宅院。 入内之后,颜良向守卫的军士一询问,得知贾诩自被软禁以来,每天都品茗读书,闲时还舞几回剑,不闹也不抄,倒是十分安分守己。 颜良转入后院时,正好瞧见贾诩在舞剑。 贾诩出身在西凉那种战乱之地,据闻那里的男人自幼统统习武,贾诩想来也不例外。 而今贾诩虽已头发花白,但那几招剑式舞起来却依然刚劲有力,颇有几分造诣。 静观他舞过一勇剑,颜良拍手道:“文和先生好剑法。” 贾诩回头见是颜良,却也没有吃惊,将剑放归原位。 “老了,才舞得几下,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让将军见笑了。”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贾诩笑着自嘲道。 “先生当真谦逊了,我看先生是老当益壮的紧呢。”颜良笑着走上前来。 贾诩摇头苦笑,亲为颜良斟满一杯茶,举杯道:“将军此来,想必是跟老朽辞行的吧,老朽就以茶代酒,祝将军凯旋而归。” 听得他此言,颜良的脸上顿露一丝奇色。 第七十七章 拉你上“贼船”(四更求票) 贾诩那一句“祝将军凯旋而归”,显然是猜到了颜良有出征的打算。 “这个贾诩,果然是老谋深算。” 颜良心中暗赞,面上却佯装不解,奇道:“什么凯旋而归的,本将不明白先生在说什么。” 贾诩笑了笑,自将茶饮尽。 “区区新野七县,岂足以支撑将军成就霸业,眼下曹公西遁关中,关东各州人心惶惶,各自为战,将军不趁此时机去取宛城,全据南阳,难道还打算留给袁绍不成?” 贾诩轻描淡写一番话,道尽了颜良的心思。 颜良怔了一刻,不禁哈哈一笑。 “人言先生乃毒士,这眼光可真是够毒的,本将的这点小心思,全让先生你给看穿了。” “将军这是在夸贾某呢,还是在赞贾某呢。” 贾诩露出一张苦脸,显得很是无奈。 颜良将茶一饮而尽,欣然道:“我当然是在夸先生神机妙算,颜某能得先生奇谋辅佐,何愁大业不成。” 颜良也不客气,这话说得俨然贾诩已答应归顺于他似的。 贾诩却是一愣,表情一时变得有点尴尬,似乎不知该是拒绝,还是该答应。 “先生背曹南下,当是对曹操失去了信心。至于袁绍,他生平最恨就是西凉人,先生为西凉诸军屡出奇谋,想必袁绍深恨之,我想先生也断不会去投袁绍。” 颜良咽了口唾沫。 “那个孙权嘛,麾下文臣武将如云,先生去投奔也只是锦上添花,以先生的才华,去江东吃冷饭实在是有点亏。至于其余刘表、刘焉、张鲁之辈,均是自守之徒,我想以先生眼光,估计也看不上眼。这样的话,算来算去,先生投奔颜某麾下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贾诩是聪明人,颜良摆明了他的处境,也不拐弯抹角,当即道出了本心之意。 别家劝降,都会先派个能说会道的,试探性的来劝说一番,颜良却开门见山,这份直白,不禁让贾诩感到有些意外。 “先生若能辅佐颜某成就大业,颜某可以保证,将来荣华富贵不用说,还可令先生名垂青史,让先生成为张良似的人物。这笔买卖,我看先生你做得绝对值,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颜良深知贾诩是最务实的人,在他面前也不玩那些大义之类的虚的,直接如谈卖买般开出价码。 而他把贾诩比作张良,无形中则是将自己比作了汉高祖刘邦。 贾诩听着心中微微一震,不禁为颜良的直白和自信震撼。 当初在曹操麾下时,贾诩听闻颜良的诸般事迹后,就对颜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今面对面的相见,他才真切的感受到,眼前这个看似粗鲁的武夫,竟然有着非同一般的气度。 “将军还真是自信啊。”惊叹之下,贾诩忍不住道。 “本将若对自己都没有信心,又怎能让先生对我有信心。”颜良也不谦逊,豪然一笑。 贾诩一怔,捋着白须道:“说得也是,说得也是啊。” 颜良给贾诩倒了杯茶,“既然如此,那我就当先生答应了,来,这一杯茶饮下,你我从此便是一条船上的人,咱们荣辱共处。” “将军,那个……” 颜良咄咄逼人,根本不给贾诩说话的机会,端起茶来自先饮尽。 贾诩给逼到这份上,似乎出没办法拒绝,只好无奈一叹,将那一杯“苦茶”饮下。 “正如先生所料,本将正打算克日发兵攻取宛城,全据南阳,不知先生对此可有何高见?” 颜良强行把贾诩拉上他这条“贼船”后,马上就用起了贾诩那颗智慧的脑袋。 贾诩心说你也真不客气,思索了片刻,双眸之中渐生诡秘。 他便捋着白须道:“如果将军此番没有在许都跟袁谭交手的话,这次发兵,自然是战必胜,攻必克,但现下将军大败了袁谭,形势只怕就会稍有变化。” “此话怎讲?” 颜良心道贾诩果然有料,顿时起了兴趣。 “目下袁绍所重之事,乃是收取河南诸州,在抚定中原之前,他必不会急于发兵南取荆州。而宛城乃荆州屏障,袁绍为了不刺激到刘表,原本是不会急于分兵攻取的。但眼下将军在许都大败袁谭,必使袁绍深为恨之,以诩之见,这就会促其改变策略,提前发兵攻夺宛城,以对付将军。” 贾诩一席话,把利害关系剖析得清清楚楚,不禁使颜良意识到,自己这一趟奇袭许都,看似是大赚了一笔,却不想也种下了祸根。 不过,颜良却并无悔意,只豪然道:“不管本将这回去没去许都,袁绍早晚也会对付我,提前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又有何妨。” 贾诩笑了一笑,对颜良的豪然不作评价。 “所以眼下的形势是,将军和袁绍都要攻取宛城,这也就是说,将军必需赶到袁绍之前,抢先拿下宛城,方才有划地自守的资本。” 贾诩的语气中,似乎另有用意。 颜良眉头暗凝,思索翻滚,细细琢磨着贾诩的方语。 这位毒士却不紧不慢道:“现下曹操虽率残部由洛阳退往关中,但宛城尚有几千守军,这些人不及撤入关中,唯有投降一途,那么以将军之见,这些宛城的守军,是会选择投降将军呢,还是投降袁绍呢?” 听到这里,颜良恍然大悟。 贾诩提醒的没错,那些宛城的守军能有什么高瞻远瞩,对他们来说,投降将得天下的袁绍,当然要比投降自己这个“一穷二白”的小诸侯要划算百倍。 而若自己不能速下宛城,使之落入袁军之手,介时自己以现有的兵力,想要攻破坚城,便将是极为艰难之事。 这个时候,颜良方才意识到了问题严重的。 不过,他只紧张了一瞬,却又恢复了淡定,他知道,既然贾诩能够提醒到这里,必然就有应对的妙计。 颜良便也不急,只低头饮起了茶。 贾诩见颜良不动声色,反而有些好奇,忍不住道:“将军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那宛城先落于袁绍之手吗?” 颜良淡淡一笑道:“先生既有妙计,本将还有什么担心的。” 贾诩又是一愣,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将军所要做的,就是速下宛城,而若想速下宛城,就必当出奇招。” “奇招?”颜良精神渐振,好奇道:“不知先生可有何妙策?” 贾诩捋须诡笑:“将军莫非忘了,你手里头还有一个特殊的俘虏么,该是用到他的时候了。” 特殊的俘虏? 颜良凝眉片刻,嘴角忽然间也掠起一丝诡笑。 第七十八章 破城妙计(五更求票) (终于完成了五更,幸不辱命,拜求票票) 日近黄昏,斜阳下,一支骑兵正自疾行。 那一面残破的“曹”字大旗,如枯枝败叶一般在风中飘零。 风有些冷,胯坐大黑驹的颜良,下意识的束紧了衣甲,将裹面的风巾往上拉了拉。 残阳的余辉,在他的身后扯出一道长长的斜影,自东向西的大道上,卷起漫漫的尘埃。 不知过了多久,颜良举目远望,刀锋般的眼眸中,城墙的轮廓渐渐映入视野。 颜良的心头渐渐兴奋起来,一股莫名的热血在悄然沸腾。 宛城,终于到了。 颜良下令加快前进速度,队形拉散一些,尽量表现出一副溃败逃至的样子。 眼前宛城越来越近,颜良对身边那人道:“宛城已到,就看你的了。” 那人的双手被暗绑在马鞍上,周仓紧跟在旁边,手按着大刀,一副随时将下杀手之状。 “事若成,你当真会守信吗?”那人黯然的脸庞,流露着几分狐疑。 颜良冷笑一声,“我颜良向来言出必行,还有,你现在根本没有跟我谈条件的余地,希望你清楚自己的处境。” 那人神色微微一凛,默然不语。 说话间,队伍已近宛城东门。 此时宛城的守军尚在近两千余人,这些人业已听闻了官渡兵败,许都失陷的消息。 由于曹操仓促西撤关中,根本不及给南阳的守军下达命令,不仅仅是南阳一地,几乎所以曹统区现在都与曹操中断了联系,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尴尬局面。 宛城这两千曹军,已感觉到被曹操所抛弃,诸将们正不安的考虑着如何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当哨戒来报,言是城东出现一队兵马时,城中顿时陷入慌乱中,两千不安的兵马迅速的上城戒备。 那一支骑兵自东面许都方向而来,宛城的曹军们都以为,那应该是袁军杀到了。 袁绍得天下已成定局,归降袁公,应该是顺应天时吧。 大多数人的心里都在这样想。 然而,当那一支骑兵的影像进入视野时,却令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意外。 那并非是袁家兵马,而是一支狼狈的曹军败军。 宛城离许都颇近,近来也有不少无主的溃军逃来,城上守军的警觉性立时松懈了不少。 不过,他们却并没有选择打开城门放败军进入,毕竟现下局势混乱,稳妥为先,岂能轻易放别军入城。 须臾间,那一支骑兵在护城河前止步,骑士们大叫着开门放他们入城。 守城的曹军却以未得军令为由,拒不开门。 这一支伪装的曹军,正是颜良和他的部下所扮。 前些时日几番交战,颜良缴获了大批的曹军衣甲,伪装一支五百骑兵并不成问题。 问题就在于,单凭表面上的伪装,并不足以骗开宛城的城门。 不过,颜良此行却还带了一件秘密武器。 “时候到了,该是你亮相了。”颜良用命令的口气,那旁边那人道。 那人无奈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前面分出一条路来,周仓在后监视着那人直抵护城河前。 那人清了清嗓子,仰面大叫道:“我乃曹洪,你们眼睛都瞎了吗,还不快打开城门放本将入内。” 城上曹军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那喊话之人,一瞬间,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那人,正是曹洪。 这也正是贾诩向颜良所献的妙计。 想到速破宛城,最好的计策自然是不战而屈人之兵,骗开城门,大军一涌而入。 曹洪久镇宛城,此间曹军皆是他的旧部,只要他一出现,何愁城门不开。 果然,城上的曹军一见曹洪出现,无不惊喜,当即便有人叫嚣着要打开城门。 不过,却仍有人存有疑惑,大声问道:“子廉将军,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曹洪被颜良被俘,这是人所共知之事,而今忽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宛城城下,自然会让人不解。 “本将杀了颜良看守,逃回了许都,却逢官渡兵败,本将奉丞相之命,前来收拢宛城之军西退关中,尔等还不快开门!” 曹洪按照颜良事先交待的话,大声的向着他的旧部喝斥。 颜良就是考虑到宛城守军会对曹洪出现产生怀疑,故才编了此等借口,而为了更好的营造假像,他还特意抄小路饶往宛城之东,以显示曹洪确实是从许都方向而来。 曹洪这般一解释,他的那些旧部疑心顿时大减,眼见旧主在前,哪里还敢再有犹豫,赶紧叫嚷着开城。 吊桥徐徐放下,城门缓缓打开,这座南阳的治所,已经向颜良畅开了怀抱。 颜良的嘴角掠过丝丝笑意,他拍了拍曹洪的肩膀,笑道:“子廉将军做得不错,你就且在此稍候片刻,过一会本将在宛城衙役跟你好好喝几杯。” 曹洪面色黯然,嘴巴咧了一咧,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坐腿一夹马腹,颜良跃马踏上吊桥,长刀一横,大叫道:“健儿们,随本将杀进城去!” 啸声如雷,杀气凛然。 只见那一道黑影,如电光一般射出,直奔城门而去。 身后五百铁骑杀声骤起,如洪流一般涌过吊桥,追随着颜良而上。 城上的守军眼见如此形势,这时才觉察到似乎中了计策,急是想将城门关闭。 只是,为时已晚。 颜良一马当先,撞入城门,大刀扁扫而出,将两个想要关门的敌卒斩成两截。 其余曹军为他神威的气势所慑,一时间惊愣的不知所以。 只这瞬间的迟疑,随后的大批铁骑便汹涌而入,滚滚的铁流,将那些惶恐中的曹军肆意碾压。 颜良纵马舞刀,大刀所过一命不留,径直杀上了城头。 迎面两员曹军舞枪前来阻挡,颜良一声暴喝,大刀似车轮般卷出,阵阵惨嚎声中,将那两员敌将连枪带人摧为粉碎。 怒上城头,颜良纵马奔至城楼方向,大刀扫出,“咔嚓”一声巨响,将那面“曹”字大旗斩断。 “旗兵何在?”颜良大喝道。 扛旗的骑兵疾奔而至,颜良猿臂伸出,将那一面红色的大旗夺过,狠狠的插在了城头。 残阳下,那一面“颜”字大旗,迎风猎猎飞舞。 宛城易主。 第七十九章 六千对两万 (感谢free兄和gyz、mr兄两位打赏。昨天刚爆发过,都尉得喘口气,不过情节依旧精彩,继续求收藏求票) 留守宛城的两千曹军,本就是人心惶惶,给颜良这班士气正盛的铁骑之士一冲,片刻间就杀得鬼哭狼嚎,束手请降。 夜幕降临时,颜良已彻底控制了宛城。 宛城不愧为南阳郡第一大城,无论城池的规模还有人口,都远非胜于新野。 入夜后,颜良已坐在宛城富贵堂皇的太守府中,尽取府中所藏的美酒,犒劳得胜的士卒。 诸将近来连胜,如今又得了宛城,士气越盛,无不是精神抖擞,这酒宴喝得自是十分尽举。 作为俘虏的曹洪,这一次也有幸列席。 如今曹操已非颜良第一大敌,颜良有联曹抗袁之心,而且曹洪又很听话的替他骗开宛城城门,颜良对这个曹氏宗族将领,自然就要善待几分。 宴间的曹洪却只能是愁眉苦脸,强颜良欢笑。 这一夜颜良喝得痛快,不知何时才醉去,次日一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他方洗盥完毕,司闻曹的细作就送来了最新的情报,言是袁绍派了越骑前锋将军文丑、幕府长史长子袁谭、中垒监军都督代行军司马郭图,将步骑两万,由许都而发,正星夜杀奔宛城而来。 听到这个情报时,颜良不禁眉头暗皱。 袁绍发兵来争宛城并不奇怪,让颜良感到意外的是,袁绍竟派了两万兵马前来,而且其中还有勇猛不逊于己的文丑。 目下颜良的总兵力约有一万五千余人,其中精锐之士是包括神行骑和铁浮屠在内的六千步骑。 为了夺取宛城,颜良已将六千兵马全部调来,其中由甘宁所统的步军还在赶往宛城的路上。 袁绍的兵马虽不及曹操精锐,但跟自己的军队相比却并毫不逊色。 六千对两万,兵力上,颜良显然处于相当的劣势。 “贾诩这老滑头说得果然没错,袁绍是相当的重视我呢,看来这一次又得出奇制胜不可……” 颜良心中盘算着,便叫传令给甘宁,令他的步军加快赶往宛城。 接着,颜良则带了十余骑出城,去勘察宛城附近的地形。 为将者,可以不知天时,不知人和,却万不可不知道地利。 颜良把宛城方圆数里饶了一圈,最后登上东北侧的一座小山岗,举目环看四周形势。 紧凝的鹰目中,渐渐掠过几分诡色。 “子丰,若你是袁军主帅,会选在何处安营下寨?”颜良忽然问道。 旁边的周仓环视一眼四周,抬手指道:“袁军由东面而来,必然会把宛城东门当作主攻方向,依末之见,东北那一带最适合安营扎寨。” 周仓在颜良的督促下,平素也多研习兵法,近来对于行军摆阵,安营扎寨等也颇有精进。 “很好,看来你最近兵书没有白读。”颜良微微点头,夸赞道。 得到颜良的赞扬,周仓面露兴奋,搔着后脑勺憨笑道:“这还不多亏将军的督促,不然末将还不是大老粗一个。” 颜良不再说话,目光投向周仓所指的那片地域,鹰目中流转着深邃之光,心中在暗暗思索着用兵之策。 沉思良久,颜良紧锁的眉头松展开来,嘴角扬起一豁然开朗的笑意。 他便又问道:“如今袁军两万精锐前来,子丰,以你之见我军该如何以应。” “袁军再多又有何惧,末将愿率军跟袁军决一死战。”周仓毫不犹豫的回答,满腔的豪气。 周仓还是那个周仓,勇武过人,却仍缺乏几分智慧。 颜良心中暗叹,却是笑道:“子丰,本将知道你不怕死,不过你要记住,用兵之道讲究奇正相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种粗蛮的打法,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用。” “晤。” 周仓被颜良教育,也没什么不高兴,又一脸迷茫道:“恕末将语愚鲁,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应敌?” “一个字——挖。” “挖?” 周仓还能为颜良有什么奇谋,却不想只听到一个“挖”字,不禁是越发茫然。 正待细问时,颜良却已大笑着拨马下山,径望宛城而去。 “颜将军智谋当真是深不可测,我这榆木脑袋又怎想得通……” 周仓心中嘀咕着,赶紧也拨马追了前去。 ###### 两天后,宛城东北二十里。 那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在沿着南下的大道徐徐而行。 一面“袁”字大旗,迎风飘扬,极是耀眼张扬。 袁谭骑着高头大马,徐行在千军万马中,更是一身的傲气。 自他率军从许都南下以来,所过襄城、昆阳、叶县、堵阳等诸城无不望风而降。 那些各自为战的曹统区文武官吏,听闻袁家大公子挟官渡之胜余威而来,大部分不待袁军兵至,便主动出城十余里献降。 袁谭此番南下,用势如破竹来形容并不为过。 每得一城,袁谭便派人快马加鞭的奔往许都向父亲袁绍报功,在他看来,这些城池是主动归降,还是用兵攻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籍此来树立自己功业,进一步压过他那镇守邺城的弟弟袁尚。 “禀大公子,前方二十里便是宛城,目下已为颜良所攻占。” 一马斥候飞奔而来,打断了袁谭的遐思,那原本意气风发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惊讶。 他当即质疑道:“宛城乃南阳第一坚城,颜良如何能这么快攻下,莫非是守城曹军主动投降不成?” “据闻曹军并非是主动归降,而是被颜良骗开城门攻占。” 听闻斥候之言,袁谭的惊讶的脸上更添愤恨之色。 许都郊外的那场败绩,让一向自信的袁谭深感耻辱,尽管事后凭借郭图等人的进言,将责任推到了已死的淳于琼,和文丑支援不利身上,但这口气,袁谭却无法咽下去。 于是他极力的向袁绍进言,争取到这一次率军抢先夺取宛城,然后南下扫灭颜良。 一路上的各城的望风而降,让他以为宛城的曹军,必定在等着归降他袁家,所以他并未急行,但眼下让他吃惊的是,宛城竟给颜良抢先一步攻取。 袁谭的心中,对颜良又添了几分痛恨。 马蹄声响起,文丑飞奔而来。 拨马近前,文丑拱手道:“大公子,听闻宛城已被颜良抢占,对方以勉待劳,不利于我军,我看不如叫大军且驻堵阳,在探明宛城虚实后,再从长计议。” 文丑深知颜良了得,不得不表现出冷静的一面。 袁谭却冷哼一声,“我军数倍于敌,纵使姓颜的抢据了宛城又有何惧。” “可是将军,颜良……” 文丑欲待再劝,袁谭却摆手道:“文将军,先前在父亲面前时,你就一直反对发兵攻灭颜良,眼下那叛贼就在眼前,你却一再阻挠本公子进兵,你到底是心存何意?” 听闻此言,文丑神色立变。 第八十章 攻与守 “大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还请明示!” 文丑的刀疤脸上,青筋抽动,涌动着愤懑。 袁谭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他。 袁谭心中微寒,佯作淡然:“本公子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文将军,莫要忘了袁家对你的恩德,时刻要记住你是在为谁效忠。” 袁谭也没敢直斥文丑因公废私,只委婉的提醒,不过言语中却充满了一种主子的优越感。 文丑暗暗咬牙,心中窝火,却又不敢发作。 瞪了袁谭一眼,他只哼了一声,“多谢大公子教诲,末将也只是想提醒大公子莫要轻敌而已,此役大公子是主将,公子想怎样用兵,末将听令便是。” 说罢,文丑也赖得再劝,拨马转身而去。 当着众人的面,文丑也不行礼,就这么扭头而去,袁谭只觉尊严受损,脸上顿露不悦。 正待发怒时,旁边的郭图却干咳了几声,向袁谭暗使眼色。 袁谭会意,只好暂时隐忍不发,只瞪了远去的文丑一眼,喝令全军加快行军,黄昏前务必要赶往宛城安营下寨。 傍晚之前,两万袁军先后进抵宛城东北。 袁谭遂按照郭图的意思,于宛城东北面设下主营,又命文丑率本所部五千步骑,于宛城正东设下偏营,两营形成犄角之势。 安营已毕,袁谭在郭图的陪同下,对宛城巡视一番,天黑前方回到中军大帐。 入得大帐,已无旁人在场,袁谭将头盔狠狠入案上一摔,怒骂道:“文丑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袁家一家将而已,焉敢当着众人的面给我脸色看,实在是可恨。” 文丑虽官任屯骑校尉,不过他这个官职是袁绍自封,并未得到曹操把持的汉帝策封,故在世人看来,文丑确只不过是袁家的私将。 “文丑乃主公爱将,性情粗鲁起来,有时主公都会一笑置之,公子若当着众人面翻脸,旁人只会认为公子无容人之度呢。” 旁边的郭图捋着短须劝道。 袁谭神色微微一变,沉思半晌,便觉郭图说得也有道理。 这位袁家大公子便点头道:“多亏先生提醒,不然我还真的因小失大,不过这口气我还是咽不下去吧。” “大公子莫急,眼下郭某有一计,自可令公子消气。”郭图笑眯眯道。 袁谭眼眸一亮,精神顿为一振,忙问郭图有何妙计。 郭图便缓缓道:“明日攻城,公子可令文丑所部做主攻,那颜良颇有些用兵之能,文丑必然无法破城,到时公子便可向主公暗上一表,说文丑以私废公,故意不肯力战,介时主公必……” 郭图未说完,袁谭便恍然大悟,喜道:“介时文丑受父亲责罚,却又消耗了颜良兵马,我趁势再起大军攻城,宛城必克!先生,你这一石二鸟之计,当真是妙极啊。” 郭图笑而不语,意味深长。 “就这么办了,来人啊,速给我传文丑前来。”袁谭拍案而起,兴奋的大叫。 ###### 次日天明。 当朝阳的第一缕光辉交宛城染上一层金衣时,城东方向,五千袁军已列阵。 颜良立于城头,举目远望,但见城外敌军军气森森,阵势整肃,那一面“文”字大旗迎着晨风猎猎飞舞。 那五千袁军,倒有一半乃是骑兵。 “将军,袁军的阵势似乎有些奇怪,莫非其中有诈不成?”旁边的甘宁狐疑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 颜良心中早有所猜测,却也不点破,要看一看甘宁的眼光。 甘宁指着袁军道:“此番袁军有两万之众,大多数都是步军,而眼前即将攻城的袁军,却有将近一半是骑兵,这显然不合兵法,末将觉得甚为可疑。” 颜良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可疑的,无非是内斗而已。” 当颜良看到那一面“文”字大旗时,他就猜到,这一定是袁谭在故意设计文丑。 文丑虽勇武无双,但最擅长的却是骑兵野战,他的部曲也多为骑兵,攻城却是他的短处。 袁谭明知如此,却令文丑来攻城,其中用意,显然还是冲着文丑与颜良的私人交情而来。 “身为长子却不能顾全大局,袁绍,你这父亲当的也真是很失败呢。” 颜良心中讽刺时,甘宁却还茫然不解。 此时城外战鼓声起,五千袁军轰然而动,开始徐徐的向着宛城推进。 甘宁也顾上茫然,热血陡然而生,豪然道:“将军,前番我没能拿下那文丑,这回就让我来守城,我定要好好杀一杀那文丑的威风。” 颜良却摆手道:“城头交给本将就是了,兴霸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还是早些下城去准备吧。” 甘宁虽恼于许都不敌文丑那一役,但听得颜良的吩嘱,当即收敛了战意,遵令退下城去。 颜良大刀撑地,巍巍如铁塔一般面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敌军,刀削般的脸庞尽是冷峻,沉着如山一般。 左右部下,仿佛也为颜良的沉着所感染,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敌军,更无一丝惧色。 三千颜军将士,紧握着刀枪弓弩,神情中涌动着决毅,无畏的注视着敌军近前。 两百步时,攻城的袁军陡然加速冲锋,喊杀着冲上前来。 颜良手一抬,厉声一声:“放箭!” 令旗摇动,号令传下,几百张强弓硬弩齐齐而射。 无数的支利箭,挟着千鸟振翅的啸声,破空而下,如雨点般倾向袁军。 城下的袁军亦早有准备,当先的大盾手将铁盾高举,为攻城抬扛云梯的攻城队挡住箭矢的来袭。 无数的箭矢钉钉铛铛,如雨点般被弹落,却仍有不少穿过大盾的缝隙,射中藏匿于下的袁军士卒。 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然而,袁军却并未因此而放慢前进的脚步,依然无畏的向着宛城逼来。 俯视着井然有序幕前进的袁军,颜良口中喃喃赞叹道:“不愧是文子勤,麾下将士果然是精锐之辈。” 须臾间,数千袁军已越过护城壕,第一拨的攻城部队接近城墙,十余张云梯徐徐被竖起。 接城肉搏,就在眼前。 颜良剑眉一横,浑身杀气迸射,长刀一横,厉声喝道:“颜家军的健儿们,随本将并肩而战,杀退敌人!” 第八十一章 奋起神威 杀!杀!杀! 城头一线,颜家军的健儿们热血沸腾,齐声怒吼。 隆隆的啸声,遍传四野,直令攻城的敌军为之色变。 几百步外,抱枪观战的文丑,那刀疤脸也不禁微微一变,心中奇道:“兄长他素来不体恤士卒,而今看这阵势,他的部下竟似愿为他死战,这数月以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竟有如此大的转变?” 文丑心中惊奇难定,一身的战意似乎在渐渐消弥。 “子勤将军,颜贼的士气看来很盛呢,将军不会临阵退缩了吧。” 旁边督战的郭图捋须说道,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文丑如芒在背,明知袁谭令他作先锋攻城,乃是存有他意,却又无可奈何。 他暗暗咬牙,冷哼一声:“本将纵横天下,岂惧怕过谁。” 说罢,文丑跃下马来,几步冲到鼓阵处,一把夺过一名鼓手的木锤。 他挽起袖子,一双浑圆如碗口粗的铁臂,抡将起来奋力的擂鼓,为部下将士助威。 麾下的数千部众,眼见文丑亲自为他们擂鼓,受此激励,士气大振,喊杀之声震天而起,渐渐将城头颜良军的呐喊声压过。 城头上,接城战已经开始。 北面一角,一架袁军钩梯率先搭上城垛,这种顶部将有镰刀的长梯,可以紧紧的勾住城墙。 方一接城,手持刀盾的袁军陷城队,便奋勇的向上攀爬而上。 守城的颜良军也早有准备,人头大小的罗石呼啸而下,将那些躲闪不及的袁军从钩梯上砸落。 惨嚎声中,一名名头破血流的敌人,从几丈高的城上摔落,生生的摔成一摊摊的血肉模糊的碎尸。 城壕一线,五百袁军弓弩手在大盾手的掩护下,向着城头守军仰射,以压制守军的反击。 密集的箭雨中,不断的有露头的颜军士卒被射中脑门,有的倒毙城头,有的则坠落城下,和敌人的尸体混成一团。 颜良扶刀坐镇城楼中央,半步不移,从容的指挥作战。 北面处,在袁军强力的箭袭下,七八名颜良军士卒先后被射倒,后续的人手不及补上,此间的守势立时削弱。 攻城的袁军趁势急攀,三五名射手矫健的袁军刀盾手,嗖嗖的就窜上了城头。 颜良见得此状,厉声喝道:“周仓何在,速给本将杀退北侧登城之敌!” 正自血战的周仓得令,索性将半身衣甲卸了,赤着膀子,手拖大刀奔向了北侧。 怒吼声中,大刀如车轮般狂扫而出。 那些袁军小卒又岂是周仓敌手,在一阵哐哐的盾碎声中,登上城头的数名袁军士卒,竟生生的被斩飞出去。 怒发虎威的周仓,竟凭一己之力就逼退了登城之敌。 随后,他将大刀往地上一插,将地上的叉竿捡起,双臂肌肉暴涨欲裂,向着那架钩梯推去。 暴喝声中,周仓奋起虎威,竟将那数丈余高,趴了七八个人的钩梯,生生的叉了出去。 伴随着一阵惊叫声,钩梯晃晃悠悠的倒了下去,几百斤的重量轰然砸下,将地面上不及躲闪的袁军砸中大半。 大部分被砸中者当场毙命,更有数人被拦腰斩成两断,断处尽是血肉模糊,惨烈之极。 第一轮的狂攻,生生的被颜良挡了下去。 半个时辰的战斗中,袁军死伤数百,鲜血竟将土色的城墙染成了赤红,城墙根下的尸体也高高的堆叠起了一层。 军阵中的文丑,眼见宛城城坚,颜良的守军相当顽强,心知凭借眼下兵力,根本无法攻克。 文丑不愿自己的士卒白白牺牲,便拨马来到郭图面前,大叫道:“颜良军早有准备,我军再强攻下去只能徒损士卒,郭先生,我看今日当暂且收兵,来日从长计议。” “收兵?”郭图的鼻子翘了翘,“这才攻了半个时辰就收兵,岂不有损我军士气,子勤将军,你是怕了那颜良,还是另有所想呢?” 郭图话中有言,言外之意仍是暗示文丑不肯力战。 文丑眉色深凝,胸中极中窝火,却只能暗暗咬牙,下令全军不得后撤一步,继续强攻。 初攻受挫的袁军,只能鼓起士气,继续踏着同伴的尸体,向宛城发进每二轮的进攻。 城头上的颜良,却依然如巍巍铁塔般屹立不动,手中的刀锋闪着寒光,红色的披风猎猎生风,头顶上那一面“颜”字大旗傲然飞舞。 面对着袁军第二轮的强攻,颜良毫无一丝惧意,继续沉着的指挥作战。 一架架云梯被推翻,数不清的敌卒跌落城下,檑木与罗石,还有那烧红的铁水一刻不停的掷向敌人。 转眼又是半个时辰的血战,这一次,敌人甚至连一人都未能登上城头。 颜良用几百人死伤代价,生生的将汹涌而至的敌人阻于城墙之下。 突然间,一箭破空而上,直奔颜良而来。 颜良却纹丝未动,只当那箭矢咫尺之距时,微微的将头一偏,虎掌如电光般探出。 那一支劲力极强的箭矢,竟被他生生的凌空接住。 城墙下的袁军,见得颜良竟徒手接箭,无不为之震撼。 “拿弓来!” 颜良怒喝一下,从一名部下手中夺过一张硬弓。 开弓似弯月,箭出如流星。 那一支利箭,如死神的微笑,破空而下。 噗! 一箭正在那发箭的敌卒,不偏不倚,正中脑门。 颜良这一施展百步神射,城头上颜家健儿深受鼓舞,尽皆放声喝彩。 城下的袁军则士气受挫,无不面露惧色。 士气此消彼涨,袁军第二轮的攻击,很快便又消沉下去。 城外的文丑见得此状,心知再战无益,也顾不得郭图的猜忌,以主将的名义,下令全军收兵。 见得敌军退兵,一身是血的周仓兴奋叫道:“将军,敌兵已退,何不趁机杀出城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按照目下这种情况下,颜良本是可以趁胜追击。 不过颜良有意招揽文丑,并无意与其死战,如此自要给文丑留些余地。 况且,文丑虽然退兵,但队伍却井然有序,显然是防备着颜良挥军趁势掩杀。 念及于此,颜良便摆手道:“不必追了,本将的敌人并非文子勤,留些气力,待今晚一决胜负。” 于是颜良便叫全军不得追击,只用箭矢欢送失利的敌人。 午后时分,袁军在留下七百多具尸体后,尽皆撤尽。 城头上浴血得胜的袁军将士,挥手着沾血的兵器,欢呼雀跃,舒泄着豪情。 白日一战,转眼已是天黑。 深夜之时,宛城内外皆陷入了沉寂,大战方休的两军,似乎都已疲惫,很默契的各自休整,并未再骚扰对方。 月过中天时,颜良来到了宛城东北角的一间大宅。 这间原属民居的大宅,在颜良军攻占宛城后不久,便被以军用为由征用,约有五百多士卒,已经夜以继日的在此埋土苦干了七八日之久。 入得大宅时,两千多未今早未参战的步卒,早已静候多时。 甘宁全副武装,手持双戟站大院中央,英武的脸上涌动着某种莫名的兴奋。 见得颜良到,甘宁忙迎了上去,拱手道:“禀将军,万事俱备,只等将军下令。” 颜良环看了一眼他的健儿们,微微点了点头。 甘宁遂转身挥手,向部下致意。 几名士卒赶紧奔到院中央,院中央铺设的草席统统掀开。 一个巨大的深坑,赫然呈现在眼前。 第八十二章 地底奇兵 深坑之内,开有一条地道,黑乎乎的不见尽头。 这一条由宛城之内开挖的地道,径通城外袁军的主营所在。 此条地道,正是颜良的破敌妙计。 前番颜良初占宛城,勘察城外地形时,料定了袁军下营之地,于是就抢在袁军进抵之前,派兵夜以继日的事先挖好了这条地道。 正如颜良所料的那样,袁军所选的下寨之地,跟他先前推测的几乎无二。 主营中的袁谭,万万也料想不到,他所在营盘之下,竟早伏有一条秘道直通宛城之内。 颜良环视诸将士,此次所用之兵,多为甘宁原有部曲,这些年轻的健儿,此刻脸上都涌动着兴奋。 看得出来,他们的热血正在沸腾。 “拿酒来。”颜良高喝一声。 身后亲军,急着早已备好的烈酒,分于众健儿。 颜良举起杯来,目光流露着激荡,高声道:“今晚,成败皆在诸位之手,本将这一杯敬你们,来日得胜,我们再不醉不休。” 一饮而尽。 哐~~ 颜良将一滴不剩的酒杯,狠狠的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众健儿皆饮尽,仿效颜良,纷纷将酒杯砸地。 大院之内,哐哐的碎裂声响成一片,凌乱的响声,仿佛比战鼓声还催人振奋。 酒饮尽,颜良拍着甘宁的肩,郑重道:“兴霸,就靠你了,别让本将失望。” “将军放心,宁必不辱命!” 甘宁拱手而应,英武的脸庞中,涌动着刚毅与自信。 颜良点了点头,再次环视众军,那刀锋似的眼眸中充满了猎猎豪情。 沉静半晌,颜良大手一挥,厉声道:“时辰已到,突袭队出发。” 号令下,甘宁一手执火把,一手执戟,第一个跳下了深坑,只张望了一眼,便毫不犹豫的钻进了那幽幽地道中。 其余八百健儿陆续跳下坑中,鱼贯而入,没有一丝迟疑。 颜良目送着最后一名突袭士卒进地道,随即拨马赶往宛城东门处。 城门口,五百铁浮屠业已就位。 暗月之下,铁甲幽幽反射着寒光,五百重骑士全副武装,犹如幽冥鬼府中的鬼将一般森然。 五百重骑之后,便是三千多精锐步军,除了神行骑之外,颜良的精锐之军已齐集。 颜良登上城头,极目远望城东北侧的袁军主营,那里依旧是灯火通明,颜良甚至能够看到营门外巡逻值守的袁军士卒身影。 袁谭到底还有几分用兵之能,又有郭图辅佐,这营寨设得相当高明。 似乎袁谭早有提防颜良劫营,营盘四周设了重重鹿角,更掘有深壕,可谓固若金汤。 “再坚固的堡垒,也会从内部轻易被攻击,我的袁家大公子,今晚本将就给你好好上一课。” 颜良嘴角渐起丝丝冷笑,眼眸中杀机在涌动。 身后的将士们却并未如颜良那般自信,这些年轻人激荡的脸上,多少闪烁着几分不安。 颜良遂叫将案几搬来,煮酒一壶,他靠在城头,闲情逸致的品起酒来。 眼见主将如此闲然自信,将士们紧张的心也渐渐平伏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短短的一夜,却似极为漫长。 地道中的甘宁,强压着自己高大的身躯,在狭窄的地道中缓缓前行。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要不断的前行。 整个地道中,耳中所能听到的,只有此起彼伏,沉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抵达了地道的尽道,在此处,地道分为了三道岔路,分设了三个突出点,为的就是确保至少有一处不会挖到袁军的营帐底下。 甘宁回头作了个手势,身后的部卒兵分三路,分别进入了三处岔道。 甘宁选择了中央那么,他来到地道底下,亲手动手,轻轻的向上掘去。 尽管根据估算,地道距离地面不足数尺,但为了尽量不制造出响声,他不得不极力的放缓动作,以期发出最小的噪音。 几尺之地,甘宁几乎用了一个时辰才挖完。 当那一小片洞口露现出时,甘宁和地道中其他的将士的心,一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没有人能确定洞口会开在那里,也许是无人处,也许正好在袁谭的大帐底下也有可能,这还要凭运气。 洞口外一片安静,听不见脚步声,也听不见士兵打呼噜的声音。 众人的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确定了洞口处无人时,甘宁便加快了速度,迅速的把洞口扩开。 然后,他手执双戟,第一个爬出了洞口。 警觉而迅速的环看一眼四周,甘宁紧绷的脸上,竟以涌现出难以压抑的惊喜。 “他娘的,老子的运气也太好了,竟然挖到了袁军的屯粮场!” 兴奋难当的甘宁,招呼着其余士卒赶紧上来,片刻间,几百号突击队勇气便尽数潜入了袁军营内。 四周依旧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甘宁环看一眼四周,低喝一声:“还愣着做什么,给老子放火,烧他娘的。” 号令下,几百健儿便分做数队,四下放起火来。 火光熊熊而起,直冲天际。 城头上正自品酒的颜良,心中其实也暗暗在焦虑。 尽管他设计好了此计,但这地道到底能挖到哪里,他却未能有精确的计算。 颜良很清楚,这条计策虽妙,但却并非能够百分之百的成功。 他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将军,快看,袁军大营起了!”身边的周仓突然兴奋的大叫。 颜良心头一振,腾的一个便跳了起来。 几步冲到城垛边,举目远望,果然见袁营侧后方,大火冲天骤起。 “果然天助我也,哈哈——” 颜良兴奋得狂笑,转身拎起大刀,疾步如飞般下得城头。 翻身上马时,众将士气的精神已抖擞起来,他们似乎已从颜良脸上,看到了战斗将起的信号。 “打开城门,拉起吊桥!”颜良大声喝令。 宛城东门吱呀呀的缓缓开启,高悬的吊桥也徐徐放下。 穿过城门远望,袁营方向的大火已更加熊熊。 那熊熊的烈火,瞬间让颜家将士们的斗志燃烧起来。 尽管他们不知道为何敌营会突然起火,但他们却深信,这必是他们的颜将军的妙计。 今晚,颜将军将再次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颜良身披黑甲,手提大刀,拨马横于城门前,火光映照着他铁塔般的身躯,巍巍竟如神将一般。 他刀锋似的眼光,扫视着众将士,挥高声叫道:“将士们,今夜是咱们扬威天下的时刻,是汉子的,随本将杀出城去,杀尽敌寇!” “杀!” “杀!” 震天的杀气,如怒涛般骤起来。 颜良猛然转身,纵马挥刀,如黑色的闪电般冲出城门。 五百铁浮屠,更似汹涌的钢铁洪流,呼啸而出,铁蹄如飞,向着袁营滚滚碾去。 第八十三章 铁骑汹汹(求票) (感谢饮恨兄、苍岚兄、free兄,九重真龙、sky几位书友打赏,新的一周,新的起点,求票求收藏,请大家助颜良再一层楼,拜谢) 夜已深。 袁军,中军帐。 袁家大公子袁谭,正与郭图煮酒对饮。 “文丑擅自退兵的消息,我已飞马派人去向主公密报,大公子你的那口恶气,相信不久后就能出了。” 郭图捋着短须,一脸的暗自得意。 袁谭面露欣喜,举杯道:“先生这条一石二鸟之计果然是妙,我敬先生。” 郭图呵呵的笑着,举杯饮尽。 “我看今日颜良那厮也损兵不少,不如我明日就尽起大军,一举攻破宛城,杀了颜良报仇血雪恨。”袁谭抹去嘴角酒渍,咬牙切齿道。 郭图却道:“颜良此贼自然是要杀的,不过大公子也不必急于一时,还是明日再令文丑强攻,待多消耗些颜良兵马,大公子发兵也不迟。” 袁谭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哈哈笑道:“先生说得是,来,咱们喝。” 大帐之中,气氛正酣。 正当袁谭喝得兴致渐浓时,忽听得帐外起了鼓噪声,似有军士喧嚣慌叫。 袁谭心生狐疑,正待派人去查看时,却有军士急匆匆而入,惊慌叫道:“禀大公子,我军粮场被烧,起了大火。” “什么!” 袁谭大吃一惊,急是冲出帐来,果然后营积粮方向火光冲天,仿佛一瞬之间,几万斛粮草尽皆被烧着。 随后跟出来的郭图,神色也是一变,疑道:“如此大火,分明是人力所为,莫非颜良劫营不成?” “怎么可能,我军营垒坚固,颜良就算来劫营,又如何能毫无征兆的就冲破营壁,绝不可能。” 袁谭断然否定郭图的猜测。 然而,伴随着大火同时而起的喊杀声,却令袁谭神色剧变。 四面八方皆是杀声,夜色之中,似有无数的兵马杀来,口中高喊着“杀袁谭”。 那喊杀声,分明来自于大营之内。 此时,袁谭彻底的相信,敌军竟是真的突入了己方大营。 只是袁谭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敌人究竟是用何种方式,才能突破他铁壁般的营防,不但烧了他的粮草,而且还不可思议的杀进营盘腹地。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袁谭惊骇万分,一时间慌得是手足无措。 惊骇之下,袁谭勉强的按定心神,急是喝令士卒不要惊慌,立刻出帐应战。 便在这时,袁谭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似乎在颤抖。 那隆隆的声响,由远及近,仿佛无数猛兽正在迅速的接近。 骑兵,是重骑兵! 想明白时,袁谭的脸色刹那间赫得惨白如纸。 袁营外,颜良所率的五百铁浮屠,正在以全力冲刺的速度迫近。 颜良的视野中,敌营的火势越来越大,他甚至已经能够看清,火光之中,袁军士卒正如过街老鼠一般四下乱窜。 甘宁的八百突袭队,不但烧了袁谭的粮草,还从袁营内杀起,让近两万袁军陷入了不知所措的慌乱。 狂奔中的颜良愈加兴奋,脸上的杀气愈发狰狞。 五百铁浮屠,汹涌前行。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转眼间颜良已率军杀近敌营,而此时的袁军的注意力,却皆为突起后营的大火所吸引,完全放松了前营的警戒。 当袁军有所警觉时,却已为时已晚。 五百铁浮屠,犹如地府冲出的魔鬼一般,从黑夜中突然杀出,铁蹄势不可挡的冲破了袁营重重鹿角。 颜良一马当先,纵马越过外壕,手中长刀挟着滚滚狂力挥出。 噼啪碎裂之声中,袁军营门被他一刀斩成四分五裂,一人一骑,如电光一般撞入敌营。 迎面而来的两员敌将急围过来,欲要阻拦破营而出的敌人,但当他认出眼前敌将竟是颜良时,一瞬间就陷入了恐慌之中。 颜良乃河北上将,这些袁军士卒本就素畏其名,而今撞见,尚未交手便被颜良的威名所慑。 颜良却毫不留情,大刀似车轮般横扫而出。 两名敌将不及多想,急是举枪相挡。 哐!哐! 两声碎裂声中,敌将手中的兵器竟被摧折,两具喷血的身躯,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的摔落于地。 落地之时,颜良已纵马如飞,从他们头顶越过。 当那两员重伤的敌将,挣扎着想要爬起时,却绝望的发现,无数的颜军铁骑,已铺天盖地的袭卷而去。 五百重骑踏着他们的躯体涌入营中,铁蹄过处,只留下片片血肉模糊的碎尸。 颜良刀舞如风,杀得何其畅快。 袁绍的压迫,郭图的陷害,种种被人轻视,长久积蓄的愤怒,仿佛在这一刻所爆发,颜良要用敌人的鲜血洗刷内心的愤怒。 他和他的铁浮屠,踏着鲜血铺陈的地毯,直奔袁谭的中军而去。 此时,紧随其后的三千步军也杀至,分从三面攻入袁营,顺风放火,见人就杀,只将两万惶恐的袁军杀得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刀下不知斩落多少人头,颜良就如一柄最锋利的矛,撕破一切的阻挠,片刻间,已经至中军前。 火光下,颜良一眼望见,那位袁家大公子,正慌乱的呼喝着他的士卒,似乎还在妄图挽回这场败局。 “你娘的,老子上回饶你一命,你还敢来挑衅,当真是找死。” 颜良怒从心起,拍马舞刀杀向袁谭。 慌乱了的袁谭,此时也发现了颜良,当他看出颜良竟杀向自己时,不禁吓得神色大变。 “快,快拦下那叛贼!” 袁谭一面翻身上马,一面喝令左右保护自己。 左右的那些亲军虽惧颜良,但为了保护袁谭,只得鼓起勇气迎上前来。 颜良也不留情,刀锋左出右扫,如切菜砍瓜一般,将七八名冲上来的敌骑斩落。 袁谭见拦不住颜良,吓得神魂尽失,哪里还顾得上应战,拨马便望北面逃去。 颜良岂容到手的猎物逃走,纵马如电,如风一般追了上去。 袁谭惊慌之下,腿脚颤抖,胯下战马加速不及。 而颜良则仗着冲势,飞马迫近,转眼已追至袁谭的身后。 这样一个距离,只要颜良大刀探出,便可结果了袁谭那厮,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当颜良长刀高举,欲待斩下时,脑海里却猛然间闪过一丝清醒。 杀一个袁谭固然简单,可是后果却是极为严重。 历史上的袁家,即使是官渡之战失败,对曹操方面也依然保持着优势。 而袁绍死后,正是袁谭与袁尚兄弟的内斗争权,才使曹操从中渔利,将他二兄弟各个击破。 倘若自己今日了袁谭,那袁绍的基业,便只能传给袁尚,袁家就能避免分裂的局面。 若是那样的话,一个拥有着两河诸州的袁氏,将是比历史上统一北方的曹操更难对付的敌人。 念及于此,颜良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本是欲取性命的杀招,也于半途中变势,向着袁谭虚攻而去。 袁谭惊觉刀锋至,猛然斜向躲闪,这一迟滞的功夫,胯下坐骑便放慢了速度。 颜良趁势追至,也不待袁谭有所反应,猿臂探出,如拎小鸡般便将袁谭从马上拖了下来。 第八十四章 留你狗命(求收藏) 袁谭虽是世家公子出身,但平素勤习武艺,却也练就了魁伟的身形。 但他却万没想到,自己诺重的身子,竟给颜良如此轻易的拎起。 惊骇之下,袁谭手中的枪也脱手,本能的拔出腰间佩剑,疯了似的向着颜良一剑斩去。 颜良早有防备,大刀已挂于马侧,腾出右手来,眼见剑锋刺来,身形一偏轻巧避过,虎钳似的手掌顺势将袁谭的手腕扼住。 “本将面前,还敢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我看你是找抽。” 颜良喝骂一声,虎掌猛的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袁谭的手腕竟被生生折断。 “啊~~” 袁谭疼得嗷嗷直叫,一张俊朗的脸更是扭曲到不成人形。 颜良手一枪,将他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滚落于地的袁谭,忍着剧痛欲待爬将起来,颜良却已回马挡在了他身前,刀背往他身上一拍,刚刚才爬起的袁谭便又被拍趴在了地上。 “颜良狗贼,焉敢对我如此,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你个狗贼……” 爬不起来的袁谭,只能趴在地上愤愤的大骂不休。 颜良将刀往袁谭的断腕处一架,冷冷道:“还嫌不疼么,再不闭嘴,老子就把你这只爪子砍了。” 颜良这般一威胁,那袁谭纵使有腔的怒气,却也不敢再吱声。 这位腕子折了的袁家大公子,只能咧着嘴,恨恨的瞪着颜良以发泄怒气。 环视四周,战斗依然在继续。 铁浮屠和甘宁的突袭队内外夹击,已令两万袁军陷入一片混乱,随后杀至的步军,则进一步摧垮了袁军的抵抗意志。 只是这些袁军到底不是乌合之众,虽是处于不利境地,但依然有不少在做顽强的抵抗。 颜良不想令自己的士卒做无谓的牺牲,遂是将袁谭高高的拖起,大声叫道:“袁谭已被生擒,尔等还不伏地投降!” 这一声吼他是倾尽全力,洪亮声音如闷雷一般,竟是生生将周遭数十丈的喧嚣声压了下去。 周围的袁军闻声望来,但见自己的大公子在半空中挣扎,无不惊魂丧胆。 千万双眼眸中,颜良高举着袁谭的残躯,红色的披风猎猎飞舞,整个人如天神一般,直令袁军士卒为之色变。 胆小者,当场伏地投降,胆大者则丢灰弃甲,望风而逃,哪里还敢有半分抵抗。 崩溃由远及近,如坍塌的骨牌一样,过不得多时,两万袁军便土崩瓦解。 从开始到结束,这场突袭战持续了不少半个时辰,就以袁军大败宣告结束。 除掉死伤及逃走的袁军之外,降者竟有四千余众之多。 “将军,这一战杀得痛快啊!” 纵马前来会合的甘宁,仿佛洗了一个血浴一样,浑身上下尽皆赤红。 颜良赞道:“此战能胜,兴霸你当属首功。” 能得颜良赞许,甘宁自是兴奋,却又不敢居功,拱手道:“若非将军用兵如神,末将今夜焉能杀得这般酣畅淋漓。” 颜良豪然大笑,浑身洋溢着痛快。 虽是大败袁军,生擒了袁谭,颜良却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主营虽破,文丑的偏营数千精锐尚在,依然不可小觑。 为了防止文丑反攻前来,颜良遂亲率两千兵马断兵,令甘宁率大队兵马,以及数千降卒先行撤归宛城。 ###### 袁军偏营。 主营方向骤起的火势,早早的就吸引了文丑的注意力。 最初时文丑以为那火势只是不小心走水,料想不多时就可以扑灭,故而并未太担心。 只是随着火势越来越大,文丑才渐渐意识到,这骤起的大火必然另有原因。 于是文丑急派斥候奔往主营,打探到底是何原由。 斥候的回报却令文丑大吃一惊: 敌军深夜劫营,主营粮草尽皆被烧。 大惊之下的文丑,欲待尽起偏营之军前往支援,却又恐这是颜良声东击西之计,未知虚实之前,只得令军卒尽皆带甲,随时戒备。 主营的火势越来越大,喊杀之声遍及数里,即使身处几里外的文丑,也清晰可闻。 “主营到底怎么回事,颜兄他纵然神勇,又如何能轻易突破营壁?” 文丑远观着主营大火,心中皆是狐疑。 正当百思不解时,数骑人马由主营方向匆匆而来,为首者正是郭图。 郭图的前来让文丑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急是拨马迎往辕门,半道上正撞上郭图。 “文将军,主营有失,你还不速起兵马前去救援。”匆匆奔来的郭图,喘着气大叫。 文丑眉头一凝,惊道:“大营鹿角重重,兵马数倍于敌,敌人是怎么轻易击破的?” “我也不知那颜良使得什么诡计,眼下颜贼的骑兵已冲入大营,你再不去发兵救援,若是大公子有失,你担当得起罪名吗!” 满头大汗的郭图,厉声喝斥,竟是公然威胁文丑。 文丑听着刺耳,眼中掠过恼色,但想到袁谭有危,却也顾不得跟郭图计较,急是点起本部兵马,离营向着主营方向奔去。 一路上,越来越多的败卒逃来,主营方向的喊杀声却渐弱。 当文丑赶近主营时,已是东方发白,天色渐明。 大营方向火势依旧,却已不闻半点杀声。 战斗,似乎已然结束。 正前方处,颜良军列阵已待,挡住了文丑军的去路。 见得这阵势,文丑军心知大营已失,眼见颜良早知他会来支援,生恐又中了颜良的计策,只得下令勒住近马,不敢再前进半步。 “文将军,主营就在前方,为何停下兵马?”郭图从后奔来,质问道。 文丑指着前方军阵,沉声道:“主营已失,敌人早有防备,此时焉能再战。” 郭图也是急到犯晕,这时稍稍冷静下一观察主营情况,方才猛然惊醒。 郭图的脸上涌动着惊疑之色,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家两万兵马,如何在一夜之间就被颜良摧垮,而眼下又不知袁谭生死,郭图更是焦虑万分。 正当这时,对一骑飞奔而来,来者并未携带武器,显然是使者身份。 那一骑止步于十步之外。 “我乃颜将军帐下周仓,特奉颜将军之命,将此物交给文将军。” 说罢,周仓猛一用力,将手中之物扔向了出来。 那一物落在阵前,士卒将之捡来逞给文丑。 文丑和郭图看到那东西时,二人的神色不禁大变。 那金色的之物,正是袁谭的头盔。 “难道,大公子已经战死?”文丑禁不住惊道。 话方出口,周仓扯起嗓门大叫道:“我家将军已生擒了袁谭,将军说了,他顾念兄弟之谊,不愿跟文将军你交手,若文将军不想让袁谭人头落地,就请立刻退兵,休得再犯我宛城。” 言罢,周仓再无多言,转身拨马而去。 须臾间,周仓奔回了本阵。 这时颜良正怀抱大刀,闲然驻马,根本没把对面的敌军放在眼里。 见得周仓归来,颜良道:“子丰,可将头盔交给敌方?” “头盔已扔给对方,将军交待的话我也跟他们喊了一遍。”周仓粗声道。 “那一句‘顾念兄弟之谊’,你可有说?”颜良有些不放心。 周仓道:“将军交待的事,末将岂能忘了,末将特意还把那一句加重了嗓门。” 听得此言,颜良微微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眼眸掠过丝丝诡笑。 “子勤啊,为了让你早日来做为兄的左膀右臂,我只能不厚道的使这离间计了,还望你莫怪为兄。” 第八十五章 高贵的头 文丑乃当世虎将,武艺超群,更难得的是精于指挥骑兵作战。 颜良麾下虽有神行骑和铁浮屠两支精锐的骑兵,但缺乏的却是一员得力的骑兵,故每战,他不得不亲率骑兵出击。 若能得文丑这员奉自己为兄的优秀骑将,对颜良来说自是如虎添翼,自己身上的重担也能减轻许多。 而颜良早就推算出,袁谭、郭图等汝颍一派对文丑深为忌惮,此番擒获袁谭,大败袁军,颜良如何能不趁机使计。 当文丑听闻周仓的威胁之词后,刀疤脸上立时掠过丝丝惊色。 袁家大公子为人所擒,这是何等重大的变故,如若传到袁绍耳中,必然是大为震怒,自己身为袁谭的从将,岂能脱得了干系。 文丑震惊之时,同样惊骇的郭图已是心生狐疑,眯起的双眼猛的扫向文丑。 “传令全军,即刻退往堵阳。” 文丑沉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而且连偏营都不归,直接撤往几十里外的堵阳城。 郭图闻言大惊,急道:“大公子落入颜贼之后,你不发兵施救,为何反要撤兵?” 他这言语中,毫不掩饰责问之意。 文丑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没听颜良说么,我等再敢进攻,他就杀了大公子,难道你想害死大公不成。” 郭图被呛了一鼻子灰,又气又急,一时却又不知如何反击。 文丑也不理会他,只管拨马转向,望着东北方向撤去。 郭图虽是不愿,但也不敢只身留于此地,只能无奈的随文丑军一同北撤。 天光大亮时,文丑军已在十几里外,宛城外的两座袁军营垒,均已为之一空。 颜良却未放松警惕,仍旧驻马城外,直到斥候带回的情报,确认文丑当真退兵后,他才率军回到宛城。 此一役,大破两万袁军,生擒袁谭,可谓是大获全胜。 回城的颜良,下令尽取宛城库府酒肉,大赏三军,全军将士为之欢腾。 一场庆功宴后,颜良令将那位袁家大公子押解上来。 片刻后,袁谭便被周仓拖进了大堂。 此时,这位手残的袁家大公子,灰头土脸,一身的怒气,一见到颜良,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将颜良吃了似的。 颜良却一脸淡笑,饶有兴趣的欣赏着袁谭气急败坏的样子。 座下甘宁见状,怒喝道:“败军之将,见得我家将军,焉敢不跪。” 袁谭一听此言,顿时怒到脸色涨红。 袁谭是谁,那可是四世三公出身的豪门公子,生平除了父母之外,又何曾跪过他人。 让他给颜良下跪,这自然是莫大的耻辱。 受此刺激,袁谭冷哼一声,傲然道:“我袁家四世三公,你颜良不过我袁家一卑微的叛将而已,想让本公子你跪你,你受得起吗!” 袁谭的这般傲然之词,毫不掩饰他高贵的出身,言语中充满了高傲与不屑。 如此傲慢之词,顿时将甘宁激怒,这位酒醉三分的猛将,当场抄起双戟就要杀袁谭。 袁谭没想到甘宁竟生杀气,一见这猛汉提戟跳下堂来,不禁吓得神色大变,哪里还顾得什么傲气,本能的就欲闪避。 “兴霸且住手,本将可不想让天下人说我是杀俘之人。” 颜良淡淡一语,立时喝住了甘宁。 甘宁虽有一腔怒气,却不敢不听颜良之令,只得愤愤的退了座去。 袁谭见颜良出手阻止,以为颜良还顾及着他袁家大公子的身份,脸上的惶恐旋即收敛,转眼又显露出傲慢之色。 “颜良,我父已破曹操,天下无人能敌,你若识相的话,就赶紧放了本公子,否则惹怒了父亲大人,起大军前来征伐,定叫你死无葬生之地。” 袁谭仗着其父之势,虽为俘虏,却敢公然的威胁颜良。 不过,袁谭所言倒也不假,如今之势,谁又敢否认袁绍的不可一世呢。 只是,换作旁人也许会被吓到,可惜袁谭碰上的是颜良。 颜良那冷峻的脸庞间,浮起了一丝冷笑,刀锋似的目光,如利刃似的扫视着袁谭。 颜良的目光让袁谭感觉不寒而栗,尽管心中颇为不安,但他却极力的佯装出镇定,傲然的面对着颜良的目光,眼睛却瞅向别处。 “不愧是袁家大公子,好大的派头。” 颜良淡淡一笑,向周仓招了招手,“子丰,袁大公子不是不想跪么,还不快伺候着。” 袁谭还以为颜良想要奉承他,正微微有些得意,猛听到后半句话,脸色刷的就是一变。 “你啊——” 嘴还没来得及张,周仓那大粗腿一抡,一脚就踹在了袁谭的后腿窝子上。 袁谭脚跟着一软,一个没站稳,“扑嗵”就跪了下来。 这一跪让袁谭感觉到了莫大的耻辱,惊觉的他也顾不得腿痛,一脸恼怒的就爬了起来。 颜良眼色一扫,周仓又是一脚,再次把刚刚站起的袁谭踹倒。 “颜良,你怎敢如此对本公子……” 袁谭腿痛得呲呀咧嘴,骂骂咧咧的又挣扎着直起身。 颜良冷笑道:“不愧是四世三公的名家公子,果然是有骨气,本将倒要看看,你到底是骨气硬还是骨头硬。” 言罢,颜良笑脸顿后,凛烈之色顿生,狠狠的向周仓使了个眼色。 周仓早对袁谭的狂傲无礼深为厌恶,等的就是颜良的点头,这下他可兴奋了,大粗腿毫不留情的向着袁谭踹去。 周仓的气力在军中那可是数一数二,他那几脚下去,寻常人谁受得了。 袁谭只苦撑了片刻,挨过七八脚踹后便痛苦难当,两条腿几乎要断掉一样,再也没有勇气强作硬气,只能气乎乎的跪伏在了地上。 这位袁家大公子,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跪在了颜良的面前。 尽管他不是心甘情愿,而是被打到不得不跪。 颜良一杯酒饮起,欣然起身,缓缓走到袁谭的面前。 他俯视着一脸憋屈的袁谭,微微笑道:“袁大公子,本将看你这一脸怒气,似乎是不服啊,你若当真不服,本将就打到你服为止。” 颜良手段有多狠,袁谭是深有体会,耳听这看似平淡的言辞,袁谭如芒在背,慌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心知颜良绝非说笑,绝对是说到做到,畏惧之下,便只好强把脸上的怒色压下去,只能委靡的低垂着头,不敢再有一丝的傲色。 颜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转身回到嘴上,他摆手道:“袁大公子既然如此有礼,本将自当以礼相待,来呀,把袁大公子送下去,好好的招呼,不可慢怠。” 令下,几名虎熊之士上前,连拖带扛的把腿痛到站不直的袁谭拖走。 颜良轻描淡写间,狠狠的打掉了袁谭的嚣张气焰,左右诸将看着那个解气,无不是拍手称快。 “将军打得好,像姓袁的这种人,就该打到他服为止,不过将军何必还留着他,不如一刀宰了痛快。” 甘宁还嫌不够出气,咬牙向颜良劝杀袁谭。 颜良却淡淡道:“袁谭虽然讨人厌,却是袁家的大公子,若是把他宰了,袁家诸子中便没人与其弟袁尚争储位,袁家若不内斗,本将又如何坐收渔人之利呢。” 颜良一席话,道出了他不杀袁谭的之因,正是为了给袁绍集团留下一个祸根。 甘宁这时才恍然而悟,不禁拱手赞叹:“没想到将军如此深谋远虑,末将当真是愚鲁不及。” 其余众将,也纷纷赞叹。 面对诸位的赞不绝口,颜良却只一笑付之。 正当这时,外面亲兵来报,言是伊籍已经赶到宛城。 颜良精神又一振,笑道:“机伯来得正好,本将正有事要他去办,快请他进来相见。” 第八十六章 文丑的困境 (感谢苍岚、饮恨、大秦,萌才兄几位打赏,感谢投票点击的朋友,让颜良冲上分类会点和推荐票榜,请大家继续支持颜良雄起) 伊籍本在新野,协助许攸和文聘等防范刘表,颜良攻破宛城后,派人飞马回新野报信时,又命其星夜赶到宛城。 眼下这酒也喝得差不多,颜良便叫罢宴,稍稍醒了醒酒后,却在偏堂召伊籍前来要见。 “恭喜将军大获全胜,一战扬名天下。” 步入堂中的伊籍,一脸喜色的向颜良拱手而笑。 颜良也不假装谦逊,毫不掩饰内心的些许得意,却是招手令伊籍近前相坐。 “新野方面如何,刘表可有动静?”颜良先问道。 伊籍笑道:“将军放心,新野稳如泰山,那刘表自前两次失利以后,现在已经老实的很,昨日还主动又送了数万斛粮来。” 颜良微微点头,表示满意。 “难得刘表如此热心,待我抚定宛城,全据南阳之后,定要抽空好好谢谢他才是。” 颜良语气中暗藏杀机,似乎在暗示着宛城之役后,他有将兵锋转向荆州的意图。 伊籍不为刘表重视,早就心存怨意,而今听闻颜良有转攻荆州之意,自是精神为之一振。 不过,伊籍却并未兴奋过头,此行还另有目的。 “听闻将军此役生擒了袁谭,子远先生与那位贾文和临行前都有嘱咐,让我禀与将军,这袁谭一定要留活口,万不可轻易杀之。“ 伊籍提及了袁谭。 颜良眉头微微一挑,摆手笑道:“不用你们提醒,本将当然知道要留着袁谭一条命,不然怎么能坐收二袁内斗的渔利。” “原来将军早有主张,倒是我等多虑了。” 伊籍面露奇色,却为颜良的深谋远虑所折服。 “但不知将军招属下前来,却是所为何事?”伊籍这时才想起了此事。 颜良眉头微微挑动,嘴角扬起一丝诡笑,“先生能言善辩,本将此番招先生来,正是想让先生一展所长。” 伊籍顿时兴奋起来,忙问颜良有何差遣。 “本将想让先生做一会说客。“ ###### 堵阳城。 几天前,袁谭率领的两万大军,兵不血刃的逼降了些城,然后又耀威扬威的南攻宛城。 几天后,那一支威风八面的大军却已烟销云散,只有仓促撤来的几千文丑惶惶之军。 退守堵阳的文丑,面临着一种进退两难的处境。 退兵。 大公子袁谭还在颜良手中,若然就此退军,就等于放弃了营救袁谭,必会授人以柄,被郭图等汝颍一派趁机攻诘。 不退。 兵不过数千,士气低沉已极,几十里外是斗志昂扬的六千颜良精锐,若然来攻,却当如何以应。 房中来回踱步的文丑,刀疤脸上皆是焦虑。 正当这时,亲兵来报,言是有一叫做伊籍的文士,声称是奉了颜良之命前来文丑。 “伊籍……” 文丑心头微微一震,心中诸般狐疑尽起。 沉吟片刻,文丑低声道:“将那伊籍请进来,小心着点,不要走露了风声。” “诺。” 亲兵退去,文丑强按下焦虑,端坐于座上,目光沉沉如霜。 过不多时,便将一位文质彬彬的儒士引入,正是伊籍。 “伊籍见过文将军。”伊籍信步入内,拱手施礼,一派淡然从容。 文丑盯着伊籍,沉声道:“你既是颜良属下,便是我文丑的敌人,来此有什么目的?” “伊某此来有两个目的,一者是代我家颜将军,向文将军转达问候,这二来嘛……” 伊籍也不待文丑赐坐,如进自家门一般,边说边主动寻了一座坐下。 “……这第二桩事,则是来救将军的性命。” 轻描淡定一语,文丑闻之却神色一变。 堂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冷肃无比,文丑死死盯着伊籍,眼眸中闪烁着几分如刃的寒光。 半晌,文丑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将面前大言不惭。” 文丑到底是骁将,骨子里有着一股粗傲,被伊籍一激,立时便恶语相向。 伊籍却也不以为怪,只淡淡一笑。 “伊某虽无名之辈,不过却知文将军若再这般犹豫不决,必遭杀身之祸。” 徐徐一语,只听得文丑心中一寒。 伊籍接着缓缓道:“文将军乃河北名将,同当初的颜将军一样,皆为郭图等人视为眼中钉,耳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如今文丑军坐看袁谭被擒却不得救,试问以袁绍的性情,痛失爱子之下,他能饶过将军你吗?” 洋洋洒洒一席,只令文丑心头为之一震,冷峻的眼眸中,不禁闪过几分悚然。 震动瞬间,文丑却又冷哼一声,“大公子被擒,乃是中了尔等奸计,与本将何干,袁公乃明主,焉能怪罪于本将。” 文丑说那句“明主”时,却显得不太有底气。 伊籍微微一笑,“袁本初若真是明主,当初又何致听信谗言,逼得颜将军不得不反。更何况,就算他真的是明主,将军又能保证他不会在郭图等轮番谗言下,一时糊涂吗。” 文丑的脸上青筋隐隐抽动,钢牙咬得咯咯作响,伊籍此语,显然是戳中了他的痛处。 正所谓兔死狐悲,自颜良被迫背叛袁绍后,与颜良并称河北上将的文丑,心中又岂能没有过动摇。 只是,先前那些所谓的动摇,也只是想一想罢了,文丑从未曾当过真。 但眼下形势却不同,诚如伊籍所说,这一回的他当真是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不利境地。 稍有一慎,袁绍也不是没有一怒之下,迁怒于他的可能性。 见得文丑眼神恍惚,伊籍情知说词已奏效,进一步道:“袁家官渡虽胜,但内部纷争不休,早晚必当分裂。文将军既视我家将军为兄长,何不就此归顺于颜将军,不但可免遭杀身之祸,而且还可助颜将军成就一番霸业,此伊某向将军所献的万全之策,请将军三思。” 几番铺陈之后,伊籍终于道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这也正是颜良招他前来的原因,为的就是借助伊籍的辩才,说降文丑这员虎将。 听得此言,文丑的身形一震,腾的一下便坐了起来。 他直视着伊籍,一语不发,神情极是复杂。 大堂之中,一时又陷入了沉寂。 忽然间,匆匆的脚步声打乱了沉寂,亲兵急急而入。 “禀将军,郭先生吵着要见将军,小的们拦不住,他已经快要闯到里来了。” 第八十七章 文丑之怒(求收藏) 听闻郭图突然闯来,文丑的眉头不禁一皱,眼眸中掠过一丝担忧。 倘若给郭图瞧见伊籍在此,不知又会如何猜想。 文丑目光猛转向伊籍,暗示他先回避一下。 伊籍却佯作不知,只顾低头闲然的饮着杯中之茶。 只片刻的功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郭图已推开门口的守卫,大步冲入堂中。 “大公子危在旦昔,文子勤,你一再的按兵不动,莫非想害死大公子不成?” 闯进门来的郭图,也没注意到有外人在,张口就对文丑横加指责。 被当着外人的面如此质责,文丑只觉颜面无光,不由怒从心起,虎目怒瞪郭图。 此时的郭图,方才注意到有别人在场,一双三角眼不禁狐疑的扫向伊籍。 “他是何人?”郭图疑道。 文丑未及开口,伊籍却抢先拱手一笑,“在下伊籍,久仰郭先生大名,幸会幸会。” 听闻伊籍之名,郭图的神色骤然一变,目光嗖的便转向了文丑,毫不掩饰疑忌之意。 “文将军,这个人不是颜良的属下吗,他为何会在文将军这里?”郭图冷冷质问道。 文丑本就嘴拙,这下更不知该如何解释,一时僵在了那里。 这时,伊籍却站了起来,淡淡道:“文将军将要归顺我家颜将军,伊某此来当然是为了此事。怎么,郭先生莫非也有归顺之意不成,若是这样,伊某倒可为先生向我家将军引荐。” 文丑心头一惊,万没有想到,伊籍竟然会公然说出这等话。 伊籍的目的,当然是要把“文丑”逼上绝路,逼他做出决断。 而那郭图听闻此言,自然是大为惊骇。 惊怔半晌,郭图不禁勃然大怒,指着文丑骂道:“好你个文丑,你果然暗通颜贼,宛城之役,定也是你做内应,害得大公子被擒,文丑,你对得起袁公对你的恩德吗。” 事到如今,文丑知道,自己已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耳听着郭图的诬蔑恶语,想着先前郭图一党对自己种种攻诘,想着袁绍对那些小人的纵使,文丑心中压抑已久的怒气,如脱闸的洪水一般涌喷而出。 突然间,他腾的站了起来,周身杀气滚滚而出。 他大步走到郭图面前,冷冷的对视着他,厉声道:“本将就间要背叛袁绍,你又能怎样?” 此言一出,文丑已无退路,他已做出了选择。 “文丑,文丑,你当真是胆大包天!” 郭图感觉到了一丝惧意,但却又不想露怯,仍旧铁青着脸斥责文丑。 文丑早恨得他牙痒痒,而今决下已下,岂能再受他恶语相向。 但见文丑猿臂一挥,诺大的拳头如铁锤一般砸向碟碟不休大骂的郭图。 哐! 一拳狠狠砸中郭图的鼻梁。 郭图不过是文人,如何经得起文丑这一下重拳,这一拳下去,只把郭图痛得嗷嗷痛叫。 “文丑,你竟敢打我,我必请袁公啊——” 话未出口,文丑又是一拳砸在郭图的腹部。 再遭重拳的郭图,眼珠子几乎暴出,晃了几晃,捂着肚子便瘫倒在地。 几拳将郭图打趴下,文丑长吐了一口气,压抑已久的恶气得出,整个人是说不出的畅快。 旁边笑眯眯看戏的伊籍,脸上同样流露出几分释然。 揍过郭图,文丑抖了抖手,拱手向伊籍道:“袁绍麾下皆是这等小人,文某早就受够了气,我已决心归顺兄长,助他成就一番霸业,我这就随先生去见兄长。” 伊籍哈哈大笑,欣然道:“将军当真是深明大义,颜将军能得将军这般当世虎将,何愁大业不成。” 当天,伊籍说降了文丑。 伊籍遂一面派人往宛城报信,一面与文丑出发,带着几千所部步骑,还有郭图这个俘虏,亲往宛城投归。 宛城中的颜良,收得伊籍快马急报,得知文丑愿意归顺时,自然是万分大喜。 文丑武艺起群,精于骑兵,又奉自己为兄长,可堪信任,能得这般栋梁之将,颜良又如何能不狂喜。 于是一收到这消息,颜良便点起兵马,亲出宛城前去迎接文丑的归来。 日近斜阳,北面大道上,终于看到了兵马的影子。 颜良料想是文丑率兵至,遂将兵马勒住,原地等候,又派伺候前去打探。 片刻后斥候回报,果然是文丑兵马已到。 文丑为了表示别无他心,两军相近三四里时,便叫兵马且住,自己则与伊籍,带着十几骑前来相见。 颜良驻马而立,遥望北面,但见大道之上,十余骑人马飞奔而来。 将及近时,他终于看清,当先那人正是文丑,旁边陪同者便是伊籍。 文丑独身前来,归降之心已无异。 “驾!” 颜良欣喜之下,纵马上前迎去,周仓等十余骑亲军,也跟随而去。 相距十余步时,文丑翻身跳下马来,大步流星奔上前来,拱手便拜。 颜良急是跃下马,急步上前将文丑扶起,笑道:“子勤,你终于肯来辅佐兄长我了。” “愚弟未能尽早来拜见兄长,还望兄长恕罪。”文丑也欣慰的笑着,却又有些许惭愧。 颜良哈哈一笑,“兄弟你的难处,为兄又岂能不体谅,前事已过,从今往后,你我兄弟并肩而战,何愁不能共创一番大业。” “原先的兄长,性格暴躁褊狭,如今却这般大度,当真是难得,看来我文丑的选择是明智的……” 文丑心中对颜良更生敬佩,当即拱手慨然道:“从今往后,愚弟的命便是兄长的,愚弟愿为兄长趁烫蹈火,再所不惜。” 听得文丑这番拳拳之词,颜良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欣慰。 兴奋之下,颜良拍着文丑的肩,豪然笑道:“今日不说别的,走,咱们进城喝酒去。” 颜良拉着文丑便要回宛城。 文丑却笑道:“兄长莫急,愚弟来翻来归,还为兄长带了一份礼物。” 礼物? 颜良顿生好奇。 这时文丑便一招手,叫部下将那所谓的“礼物”带上来。 过不多时,几名虎熊之士,便将一个全身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儒生带了上来。 当颜良认出那人的是谁时,嘴角不禁浮起一丝笑意。 那被绑之人,正是郭图。 当年在官渡大营中,郭图在袁绍面前抵毁自己的那般嘴脸,顿时便浮现在了颜良眼前。 一种莫名的厌恶感油然而起。 凭心而论,袁绍麾下虽内斗不休,但也不乏当世英才,似忠心的审配、料事如神的田丰、机谋多端的沮授,这些谋士的才能,其实丝毫不逊于曹操麾下诸贤。 甚至是眼前的郭图,也以多谋著称,在袁绍平定河北的过程中建树颇多。 如果是田丰、沮授这样的谋士在眼前,颜良自然会有爱贤之心,但眼前这个郭图却引不起他丝毫兴趣。 此人虽然有才华,但却太过小人,颜良绝不容许自己麾下存在这样一颗老鼠屎。 身上的阴冷之意渐渐弥散,左右之人,渐渐为颜良的杀气所慑。 他缓缓的走到郭图跟前,冷笑道:“郭图,没想到我们还真是有缘,会在这种情况下再会,你恐怕万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鼻青脸肿的郭图,这会再也嚣张不起来。 当初他如何排挤颜良的事,他如何能忘记。 或许是出于心虚,耳听着颜良的冷言,郭图不禁是混身打冷战,低垂着头不敢正视。 寒光掠起,颜良缓缓的拔出了佩剑。 第八十八章 新仇旧恨一起算 (感谢大秦兄、萌才兄,abccd兄、苍岚兄、幻想末世、我是传说兄、饮恨兄、lele兄几位打赏。周中都尉白天码不了字,加更的话只能周末了,大家忍一忍嘛) 小人当前,新仇旧恨,焉能不报。 颜良长剑在手,眼中杀意迸射,左右部众顿时鸦雀无声,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本就胆战心惊的郭图,顿时吓得魂飞破散,脸色惨然,双腿跟着就发软。 惶恐之下,郭图忙是勉强挤出笑脸,讪讪道:“颜将军息怒,其实郭某素对将军仰慕的紧,袁公面前,郭某没少为将军说好话,将军若有意和袁公和解,郭某还可以为将军牵线搭桥,略尽绵薄之力。” 颜良本想郭图名士出身,面对着死亡当前,多少会表现出几分名士的节气。 他却没想到,这郭图在自己的长剑下,抛下了所有的伪装,竟是露出了如此不堪的真面相。 所谓名士,不光是个小人,而且还是个胆小鬼。 颜良心中冷笑。 “如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初白马之役后,正是你向袁绍进谗言害我,你是讽刺本将记性差吗。” 说话时,颜良将剑往郭图脸上晃来晃去,做出一副随时都有可能砍了他脑袋的姿势。 郭图被剑晃得发毛,额头冷汗滚滚,却还咧嘴笑呵呵道:“郭某岂敢,其实当时我也是一时糊涂,事后想想十分的懊悔,郭某在此向将军道歉,还望将军大人大量,恕郭某之罪。” 说着,郭图俯身做了一揖。 他本想拱手,却忘了自己双手被绑,只得直挺挺的弯了弯身子,样子显得极是滑稽。 左右众人见状,无不暗笑。 有仇不报非君子,更何况是郭图这样的小人,颜良又岂会因他三言两语就心软。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剑还有何用!” 颜良剑眉一声,刀削似的脸上,决毅的杀机骤然涌起。 眼见颜良不为所动,仍旧要杀自己,郭图吓得笑脸破碎,脸上是汗如雨下。 面对着缓缓移近的剑锋,郭图惶恐难当,大叫道:“颜良,我乃袁公心腹,你若敢杀我,袁公盛怒,到时大兵压境,定叫你死无葬生之地。” 郭图的脸色变得倒也是快,方才还巴巴的一副笑脸,转眼间就开始恶语威胁。 他话音方落,旁边文丑看不下去,“哐”的一拳就捶了上去,“反复无常的小人,还敢威胁我兄长。” 文丑这一拳下手极重,直把郭图打得七荤八素,除些昏将过去,嘴里边一口鲜血喷出,竟是掉出了一颗断牙。 “颜良,文丑,你们,你们……” 气血翻滚,痛苦之下的郭图,恨恨的瞪着眼前他们,嘴里含含糊糊不知在骂些什么。 颜良已无兴趣再看郭图这番丑态,长剑提起,摆起了斩首之势。 众人尽皆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人头落地的那一刻。 长剑高悬了片刻,颜良却忽又将剑放下,将之递给了文丑。 “子勤,这小人几次三番的诬陷你,这口恶气为兄就让你出了。” 文丑不禁神色一怔。 颜良这不是仅是让文丑泄恨,更是要借此来让文丑证明他归顺的诚意。 一旦文丑杀了郭图,便就是彻底的绝了自己的退路,袁绍那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原谅他。 文丑当然知道颜良的用意,最初的一瞬,他不禁犹豫过。 不过,也仅仅是稍一犹豫,文丑便欣然接过了颜良递来的长剑。 大丈夫,自当雷厉风行,既又决断,焉能再反悔。 文丑眼中杀气陡生,深深吸一口气,长剑高高的举了起来。 此时的郭图已双腿发软,跪倒在了地上,脸上涌动着绝望,嘴里一会是哀求,一会又是痛斥,已是吓得语无伦次,神志不清。 文丑看了颜良一眼,颜良微微点头,示意他不必再犹豫。 “小人,去死吧!” 暴喝一声,文丑手中长剑呼啸而下。 只听“噗”的一声,郭图已是身首异处。 杀了郭图后,文丑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释然,刀疤脸不禁浮现坦然的笑容。 文丑证明了自己,颜良自也是欣慰不已,便是拍他肩,豪然笑道:“好兄弟,走,咱们回宛城去,今日为兄与你一醉方休。” “愚弟奉陪到底,哈哈——” 擒袁谭,杀郭图,收文丑,收获丰厚的颜良春风得意,当天便在宛城中摆宴,大肆的庆贺。 其后不久,颜良又坐镇宛城,分兵攻取南阳诸县。 南阳郡下西鄂、博望、郦、析、舞阳等诸县,在曹操兵败后,本是打算归降袁绍。 如今诸县听闻颜良下宛城,破袁军的威名,不无震动,纷纷转而归顺于颜良。 其余东被部堵阳、雉等归降袁绍等县,畏于颜良兵威之下,也纷纷倒戈。 颜良分兵驻守了几个要害之县,其余诸县却令地方官吏各安其职。 十余天时间内,颜良基本已占据了整个南阳,除北部靠近许都的叶、鲁阳,以及南部靠近襄阳的邓、蔡阳等几个县外,南阳三十余县,颜良已据有大部。 此时的袁绍虽然势大,但官渡一役各军已疲惫不堪,又分出大部分兵马,西攻洛阳,东取青兖徐扬,宛城两万兵马败溃,其实已分不出大兵来征讨颜良。 考虑到袁谭在手,袁绍投鼠忌器,短时间进攻南阳的可能更小,于是颜良便留甘宁、伊籍率军数千镇守宛城,自己则率凯旋之师南归新野。 颜良的回归,令整个新野城再次陷入了沸腾。 当初颜良率军出征时,几乎鲜有人相信他能够获胜。 新野的士民们都知道,那位四世三公的袁绍可不同于刘表,他可是连曹操都能击败,而那个曹操,恰恰又是一个让刘表所胆寒的极厉害人物。 然而,颜良却确确实实的胜了,不但是大胜数万袁军,而且还擒获了袁家的大公子。 这个奇迹般的事实传回时,新野的士民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直到颜良坐骑黑驹,傲然的步入新野中时,他们确信这奇迹真的发生。 无数的士民涌上街头,迎接凯旋之军的归来,更想一堵颜良的神威风采。 颜良在万千双眼睛的注视下,从容的驱马徐行,享受着众人的赞叹与敬畏,享受着属于他的荣光。 当新野城一片欢腾时,几百里外的许都皇宫中,却是一片的冷清。 诺大的御殿中,除了袁绍之外,空无一人。 袁绍身披金甲,手扶宝剑,穿过那空旷的大殿,一步步走上了御阶。 那精致而庄严的御座,印入了袁绍的眼帘,他的心跳忽然间加快。 袁绍围着御座缓缓的转起了圈,手抚过那雕龙玉刻,眼中涌动着兴奋。 那般神态,仿佛在欣赏一位绝色的尤物。 “董卓啊董卓,我是该谢你呢,还是该恨你呢,如果没有你,我袁绍今日又岂能离此座如此之近。” 袁绍喃喃自语,嘴角浮起一丝诡笑。 他抬头望了一眼,殿门是紧紧关闭着的,烛火将这富贵堂皇的御殿照得通亮。 袁绍深吸了一口气,怀揣着某种兴奋的情绪,缓缓的坐了下去。 当他的屁股触及到御座的一瞬间,整个身子如触电般一抖,心头忽然又产生了几分不安。 袁绍身子屈了片刻,狠狠一咬牙,还是坐了下去。 屁股坐稳的一刻,袁绍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一般,扶座的手竟是抖个不停,仿佛害怕这御座突然塌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袁绍激动的心情方才平伏下来,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缓缓的抬起头来。 空荡荡的大御,一览无疑,而他,正位于这大殿的正中央,最高处。 “原来,在这里的看下面,竟是这样一种感觉。” 先前的紧张一扫全无,袁绍竟开始有点享受这种感觉 正当他乐在其中时,大殿之门却突然推开,一人也不待通传,擅自就闯了进来。 “主公,大事不好,宛城兵败,大公子被颜良所擒——” 正待发怒的袁绍,听得这惊人的消息,原本自得的面孔,陡然间涌上无限的惊骇。 第八十九章 怎堪寂寞 袁绍仿佛一瞬之间从美梦中惊醒,浑身上下狠狠的打了一个冷战。 屁股还来不及把御座坐热乎了,他就一跃而起,惊喝道:“你说什么?” 闯入殿内的,正是荀谌。 当年汝颍士人打算抛弃韩馥时,正是以此人为代表,连劝带唬说服韩馥将冀州让给袁绍。 此人号称袁绍麾下第一诡辩,自许攸背叛,顺走了袁绍的情报网后,袁绍便委任荀谌来代替许攸负责情报搜集。 此刻,这位著名辨士,却是额头挂着汗珠,沉稳全无。 被袁绍这么一喝,荀谌身子一抖,忙是将宛城之战的详细情报,颤栗着向袁绍报上。 袁绍听着听着,脸色已变得铁青,眼中涌动着从未有过的惊怒之色。 “文丑竟敢背叛我,可恨,可恨之极!” 气愤之极的袁绍,咬牙切齿的大骂。 “文丑跟颜良私交一向极好,想来正是文丑的背叛,才使大公子兵败被擒,郭监军他先前就向主公提出过猜疑,没想竟然言重,只可惜郭监军已被文丑所杀,唉……” 荀谌摇头叹息,三言两语间,把宛城失利的原由,全都推在了文丑身上。 袁绍却听越怒,愤愤骂道:“颜良文丑两个狗贼,我待尔等不薄,尔等却背叛于我,若不将你们碎尸万段,我袁绍誓不为啊——” 袁绍气极之下,一时血气攻心,张口便喷出一股血箭,更觉头晕目眩,身子摇摇欲坠。 “主公!” 荀谌大惊,急是扑了上去,抢在袁绍倒地前将其扶住。 再看袁绍时,却见他已是昏厥过去。 “来人啊,快传医者,快……” ###### 新野,太守府。 一场庆功宴后,颜良半醉而归。 方入府门时,听到动静的黄月英,匆匆忙忙的迎了出来。 “夫君,你回来了。” 黄月英屈身一礼,而后上前扶住了颜良。 成婚几月,颜良大多数时候都在东征西讨,即使是今日凯旋而归,却连家也顾不得先归,先得陪将士们行庆功宴。 此时见到小娇妻时,颜良心中便觉对她有些亏欠,歉然一笑:“我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留得夫人独守这诺大一座府院,真是辛苦夫人了。” 听得颜良这柔情之语,黄月英心中甚是感动,欣慰之下,俏脸上不禁泛起浅浅笑意。 “夫君血战沙场,是在做大事,那才是真真辛苦,妾身只盼夫君能平平安安,心里便知足了。” 黄月英脸畔生晕,柔声说道。 耳听着绵绵柔情细语,看着浅笑暗羞的绝色容颜,半醉的颜良的心中怦然一动,胸头的那一团火焰悄然滋生。 “夫人当真是体贴……” 颜良紧紧携起黄月英的纤纤素手,目光肆意的在她的俏脸,玉颈,还有那高高隆起的酥物间游移。 新婚未久,正当如胶似漆,无奈分别,芳心怎堪寂寞。 独守空房已久的黄月英,岂能感觉不到颜良那份心思。 她心中也早有期盼,脸庞不禁泛起红云,便低眉笑道:“夫君,外面冷,咱们进屋吧。” 颜良面带邪笑,牵着黄月英的手儿,便往屋中去。 一只脚刚迈过门槛时,耳中却忽听到了阵阵吵闹声,从后院方向传来。 “放我出去——颜良——放我出去——” 那是女人的叫声,充满了怨气,听着似乎有些耳熟。 颜良不禁奇道:“夫人,这大晚上的,府里哪来的疯女人在吵闹。” 黄月英侧耳听了一听,脸上不禁流露几许苦笑,“夫君难道忘了么,这吵闹的女人正是那位曹家小姐,夫君说她很重要,要把她软禁在府中,这曹小姐自病好以后,已是吵了有好多天。” 听过黄月英这一番解释,颜良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不消停的女人,就是那曹节。 先前颜良把这曹节从许都掳了来,因是急于出征宛城,便将她送入自家府中,叫黄月英请医者给她看病,还叫好好看管住她,以为将来所用。 黄月英听从颜良吩咐,请了新野名医来为她治病,谁想这位曹小姐脾气也烈,身体好转后,便日日吵着要离开,黄月英无奈,只好找了几个力大的妇人照料,顺便看管她。 颜良道:“夫人也真是大度,难道你就容她天天这么大吵大闹不成?” “那还能怎样,人家好歹也是大汉丞相千金,咱们软禁她在此就算了,总不能把她的嘴也堵上吧。”黄月英无奈的叹道。 黄月英的心慈仁厚,颜良自然是喜欢,本来他也想算了,但听得那曹节吵闹不停,却是越听越烦。 如此良辰美景夜,岂能被她坏了雅兴。 颜良眉头暗皱,便笑道:“夫人且进屋进暖暖被子,待我去劝劝那位曹小姐,叫她闭嘴,莫要搅了我们的好事。” 他言语“露骨”,只把黄月英听得脸色羞红,娇嗔一句“夫君你净胡言乱语”,便低着头匆匆进了屋中。 黄月英一进屋,颜良的笑脸顿收,转身大步带风往后院而去。 颜良寻声去往了后院,一间阁楼印入眼帘,被关在里边的曹节仍在大吵大闹,隐约还能听到哐哐的摔东西声。 前脚刚一步阁楼,猛的撞见一物迎面飞来,颜良急是将头一侧,那非来之物哐的撞在了身后门楣上,摔得粉碎,却是一件上好的陶器。 再回头时,曹节已经又举起了另一件器物,作势要摔,旁边几个妇人拦都拦不住。 “把东西给我放下!” 颜良厉喝一声,声若洪钟般响亮,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阁内的妇人们一见是颜良,皆是面露畏色,慌忙低头,躬身的退向两边。 曹节也是吓了一跳,高举起器物一时定在了那里,当她认出了颜良里,眉色间立时浮现愠怒之色。 “我说把东西放下,你难道没听见吗。”颜良又是一喝,依旧是命令式的口气。 曹节眸中闪过一丝惧意,迟疑了那么一瞬,却依旧贝齿一咬,将手中陶器奋力掷向了颜良。 “好个贱人,竟然敢不听老子的话!” 颜良闪身躲过了掷来之物,刀削似的脸庞上,不觉怒意更盛。 那曹节却昂首挺胸,傲然的面对着颜良的怒视,秀鼻微微上扬,似乎在向颜良示威一般。 颜良怒了,他岂容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撒野。 “你们给我出去。” 颜良一声喝,左右妇人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的趋步退出阁外,将门反掩了上。 “早说过叫你不要跟我耍丞相千金的脾气,本将的话,你竟敢当耳旁风。” 颜良面色沉沉,一步步的走上近前。 此时的曹节,病躯渐已痊愈,形容比先前那憔悴相大有不同,近了看时,却发现她颇有几分姿色。 半醉的颜良看着那张秀丽的瓜子脸,眼眸中不禁掠过几丝邪光。 曹节感觉到了颜良眼神的异样,心中不由得惶恐起来,身子本能的往后退去,口中颤巍巍道:“你……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你说呢……” 颜良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步步逼上前去。 第九十章 对待不听话的女人(求票) 身后已是墙壁,曹节退无可退。 颜良却缓缓走近,只差几步,那铁塔般的身躯便要贴上来。 原本傲然无惧的曹节,这时却慌了,一颗心“砰砰”的狂跳,秀丽的脸蛋也悄然掠起几许羞怯的潮红。 身为曹操的女儿,曹节继承了其父的勇气,即使身陷敌手,她也从未曾畏惧过。 如果她是个男儿身,自然无所畏惧,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只可惜,她却是个女儿家。 女人,天生存在无法忽视的弱点。 眼见颜良眼神不怀好意,曹节越发慌张,背靠着墙壁,随手抄起了旁边一只瓶子护在身前。 “你别过来了,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事到如今,若换成别的女人,只怕早慌得服软,不想眼前这女子,却还敢威胁自己。 颜良的眉头不禁一皱。 女人有点性格自然有味道,不过若是不懂得顺从的话,再有性格也是枉然。 颜良盯着那慌急的脸,冷冷道:“你若敢动手,我就扒光你的衣服。” 曹节身子一震,小脸愈红,嗔怒道:“你个无耻之徒,你若敢轻薄于我,我父必叫你死无葬生之地。” “想要我死的人不止一个,多一个何妨,曹操若有兴趣,让他来排队就是。” 颜良言语不屑,眼眸中邪意更盛。 眼见颜良不受威胁,曹节也没了辙,只得举着瓶子,颤声叫道:“你别过来,你真的要动手了。” “我倒很想看看,曹丞相千金赤条条的样子会是怎样一副光景,你有胆的话,尽管试试看。” 颜良冷笑时,诺大的身躯已逼近数步,他已能嗅到曹节身上那淡淡的体香。 “是你逼我的!” 无路可退的曹节,尖叫一声,紧闭起眼睛,一双臂儿倾尽全力,胡乱的将那瓶子砸向颜良。 啪! 那臂儿尚在半道时,便给颜良擎住。 曹节身子骨纤巧,一对臂腕加起来还没颜良一只胳膊粗,颜良的虎掌如铁钳般将她的双手腕子掐住,另一手迅速的夺走瓶子。 当曹节睁开眼时,自己已被颜良紧压向了墙壁,双手也被他按在墙上。 她还是生平头一次与一个男人靠得如此之近,几乎是肌肤相贴,而且还以如此不雅的姿势。 曹节的脸蛋上,瞬间涌上无限的羞红,恼羞叫道:“你个无耻之徒,快放开我。” 怒叫之时,她极力的挣扎,怎奈气力微弱,又如何挣得脱颜良这般虎熊之躯的束缚。 她反抗之际,紧紧被颜良挤压的那酥峰,因是急促的呼吸而不断起伏,虽隔着两层衣衫,颜良却依然能清楚的感觉到,来自于胸膛的那种胀压感。 而来自于她体间发间的那种芳香,更是扑鼻而至。 诸般秀色,再加上酒精的刺激,直搅得颜良心中邪火大作。 他猛的夹住曹节的小蛮腰,如老鹰叼小鸡似的,轻轻松松的将她拎了起来,大步的往内室而去。 颜良无视曹节的挣扎与尖叫,一把将她扔在了床上。 曹节翻了个滚,赶紧缩进了床角。 “求你别碰我,我打你是不对,我向你道歉……” 此时的曹节,那一身的傲气已吓得烟销云散,不得不放下尊严,向颜良服软求饶。 “方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要挑战我的忍耐底线,现在就别怪我了。” 这个时候,作为一个男人,颜良哪里还会把到嘴的肉放过,话音方落,诺大的身体便扑了上去。 曹节无处可躲,几下便被他压在了身下。 “求你,不要,不要啊——” 曹节声音凄婉,苦苦哀求。 颜良却不睬她,一手按住她的双臂,腾出一只手来,连撕带剥,片刻间便把她身上的衣裳扯了个粉碎。 顷刻间,曹节身上便只余下条条碎布,根本无法遮羞,那酥峰雪物,曲径幽府无不半掩半露。 美景尽在眼前,只把颜良看得是血脉贲张。 就在颜良要将享受身下的猎物时,心里却忽然有个念头,觉得自己如此强占一个女人,似乎有些太过禽兽。 不过颜良旋即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现在自己身处的可是乱世三国,作为胜利者,他有权享受一切战利品,包括身下这个女人,而且会被视为了理所当然之事。 历史上的张飞,不也是俘虏了夏侯渊的妹妹,然后就强娶了人家么。 张飞能抢夏侯家的女人,我颜良又如何不能强占曹家的女人。 只迟疑了一瞬,颜良重新被焚身的烈焰所占据,如虎狼一般便扑向曹节。 这时的曹节却忽然停止了哀求与反抗,如木头一般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颜良侵凌。 那紧闭的眼眸中,两行清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的滑落脸颊。 她已经认命,只能默默的承受将至的波折。 正自兴奋的颜良,兴致却反而因此渐渐降了下来。 身下的曹节身体僵硬冰冷,一言不发只默默的流泪,仿佛只剩一俱无神的躯壳一般。 颜良又在她身上蹂躏了一阵,兴致却彻底给败光,不禁没好气坐了起来。 “你娘的,弄得老子在日一具尸体似的,一点味道也没有。” 颜良骂骂咧咧的跳下了床,将地上的衣衫捡起,没意思的穿起。 颜良又不是监狱里放出来的变态,见了母猪都能兽性大发,这种事讲究的是个情调,他宁可曹节竭力的反抗还好,还能激刺到他,眼下她这么直挺挺的干躺着,颜良哪里还有什么兴致。 原本绝望的曹节,万没想到颜良竟然会在最后时刻放过了她,绝处逢生的她,赶紧用被子将自己裹的紧紧的,缩在墙角里啜泣。 颜良穿戴整齐,看着她道:“今天就算是个小小的教训,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别再大吵大闹,能做到吗?” 曹节赶紧点头,她已彻底被颜良镇住,哪里还敢再有一丝不安份。 见她终于老实下来,颜良神色这才缓和下来,摆手说道:“本将今天也是喝了点酒,冒犯之处,曹小姐见谅,时候不早,早点休息吧。” 说罢,颜良转身扬长而去。 耳听着脚步声远去,当听到“哐”的一声关门声时,曹节紧绷的神情才总算松了下来。 缩在被中的她,长长的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幸运,总算是保住了冰清玉洁的身子。 她低头看了一眼被中赤条条的身子,想着自己珍贵的身体,就这般被颜良那武夫肆意的触碰,脸上就羞得滚烫。 但不知为何,想起方才颜良侵凌自己时的粗鲁,恐惧之余,心中竟还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似乎像是…… 一丝悸动。 想到此,曹节吓了一跳,急是猛摇起头:“曹节啊曹节,你的廉耻何在,你怎能有那种感觉,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曹节这样安慰着自己,不敢再胡思乱想,慌忙想起身寻件衣裳穿了。 当她掀开被子时,却忽然觉得身下有丝丝凉意。 她下意识的伸手往褥下摸了一摸,却奇怪的发现,不知为何,褥上竟有几分泥泞。 第九十一章 美人浴 (感谢大秦、我是传说、饮恨、萌才、abccd、无药可救、free几位兄台打赏,郁闷,自动更新竟然不灵,今天更新晚了,大家见谅哈。) 出得阁楼,颜良方才想起,自家的小娇妻还在房中等着,自己何苦又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便理了理衣容,径自还往卧房。 “夫人,让你久等了。” 颜良推门而入,一股暖风扑面而入。 门外正当冬末初春,夜气正寒,而屋中却炉火熊熊,暖意融融。 鼎中的檀香袅袅,屋中香气四溢,这春暖花香的气氛,顿时扫去了先前的不快,让颜良的精神为之一振。 房门反掩上时,颜良却忽又听到似有潺潺水声,正从内室中传来。 颜良心怀着好奇,徐徐步入内室,当他转过那道雕花的屏风时,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双眼珠子陡然暴睁。 春意浓浓的屋中,水气缭绕,一袭倩影正自雾中晃动。 透过那朦胧的水雾,却见黄月英正一丝不挂的躺在大木盆中,享受着沐浴的惬意。 似乎是因为水声霖霖的缘故,她并没有听到颜良进来的声音,依旧背对着他擦洗着身子,嘴里边还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 虽说黄月英已是颜良的妻子,她的整个身子早已属于自己,但亲眼看她沐浴却还是头一遭。 这别样的风韵,使得颜良心怦然大动,下意识的噤了声,不怀好意的在旁欣赏。 黄月英全然没有觉察,如藕似的臂儿起起落落,轻抚着光滑的玉颈香肩,一举一动都尽皆妩媚。 水气熏蒸下,她本就发雪的肌肤,更是透着几分晶莹,仿佛吹弹可破一般。 颜良在旁“偷窥”着,心中的烈火,渐渐被妻子所点燃。 正自心动时,黄月英似已沐浴完毕,“哗”的一声便,便是从澡盆中站了起来。 她浑然不知颜良就在旁边,就这般一丝不挂,坦然的从水中站了起来,将身子尽数呈现给了颜良。 从上到下,从那傲然的雪峰,到幽幽花丛,那窈窕曼妙的身段,就这样自然的面对着颜良。 那带起来的浴水,从粉白的香颈滑过,流过双峰间的沟壑,越过那平坦的腹地,最后汇聚到那曲径通幽之地,再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淅淅漓漓的坠落入澡盆之中。 看得妻子这般靡靡娇媚的春光,颜良不觉呆了住,竟有种血脉贲张的冲动。 他暗暗的咽着唾沫,滚珠般的喉结处剧烈的蠕动。 黄月英依然浑然不觉,旁若无人的迈出了澡盆,欲要擦干身上的水渍。 当她抬腿迈出时,那高耸的雪峰随之巍巍颤动,沟股错动之际,那幽林泉府更是若隐若现。 这一刻,颜良心中的火焰,陡然间熊熊大作。 在颜良的注视下,黄月英走到榻边,捡起巾帕擦拭起身上的水珠。 妻子那举手投足,俯仰的一举一动,无不让颜良看得心头狂跳。 黄月英擦干净身子后,便裹了件薄薄的纱衣,在那水雾的熏蒸下,薄衣如半透明一般,如何能掩住那如雪的肌肤。 那薄纱下的诸般曼妙,若隐若现,更是肆无忌惮的挑动着颜良。 看到这里时,颜良岂能再忍住,几步上前,便将黄月英从后环抱住。 黄月英吓了一跳,本能的欲要挣扎,待瞅见是颜良时,却才缓了口气,脸上不禁掠过红晕。 “夫君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也不出声呀。“她娇滴滴的抱怨道。 “我早就进来了,见夫人正自沐浴,便不忍搅了夫人你的雅兴。” 颜良笑道,说话间,双手已不安份的在她身上游走。 黄月英却又是一惊,窘羞道:“那妾身方才的丑态,岂不给夫君都看去了,真真是羞也羞死。” 只片刻,她湿润的脸蛋已潮红如霞。 颜良却亲吻着她道:“你是我的妻,有什么好羞的,再说,夫人你方才的样子,活脱脱一美人出浴图,当真美极。” 黄月英给他这甜言蜜语一夸,又是羞又是喜,抿嘴浅笑不语。 颜良拥她入榻,笑眯眯问道:“夫人早不沐浴,晚不沐浴,却为何选今天沐浴。” 他这是明知故问,故意的调弄她。 黄月英一脸羞涩,不敢正眼瞧他,只低低道:“妾身想着夫君辛苦,所以才想洗干净自己,好好的……” 后面的话,她却欲言又止,似乎难以启齿。 “好好的什么?”颜良却偏就逼问。 “……好好的……伺候夫君……” 黄月英扭捏半晌,贝齿间不好意思的挤出了四个字。 平素厅堂之上,仪态端庄大方的妻子,却不想竟能说出这等靡靡之词,颜良心中大动,暗想自己当真是娶了一位出得厅堂,入得卧房的贤妻。 此时的黄月英,嫩颈儿微微上仰,满面潮红如火,娇喘渐起,一丝一缕都充满了诱人的气息。 面对妻子这般诱人的春色,颜良焉能自持。 他便三两下将那薄衣褪去,如饿狼一般,向着眼前这柔弱的羊羔扑了上去。 黄月英轻声哼吟,微微欠着身子,迎合着丈夫的抚慰。 不知过了多久,他二人已相拥滚入被中。 那一双手,如巨龙之爪,在那雪山之顶,肆意拨弄着那黑珍珠般的峰石。 身下的妻子则娇喘连连,哼哼唧唧的表达着她如痴如醉的心情。 几番**,她早已不再是青涩的果儿,只能被动的任由丈夫采摘。 如今她的臂儿,她的腿儿,却如蛇一般,紧紧的缠着丈夫那坚实的身躯,仿佛要将她拉入自己的身子,将两人融化为一体。 妻子的迎合,欲加激发了颜良的雄性。 几番抚慰过后,他深吸一口气,如漆的巨龙,咆哮着,穿过那烟雨霖霖的洞府,直抵那孕育生命的神圣之地。 那一刻,那里的女主人,秀鼻间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喘吟。 似痛非痛,似醉非醉。 黄月英紧咬着红唇,双手死死搂着颜良的肩膀,指甲方深深的楔入他的皮肤,竟是抓出了道道深痕。 颜良感到了痛楚,但那种痛,却令他反而愈加兴奋。 受此激刺的他,如一头发怒的雄狮,不可挡,纵情的在那片属于他的领地上驰骋。 黄月英已醉,忘情的享受那巫山之乐,**之快。 男女的喘息之声,在这春意浓浓的房中回荡着。 许久之后,只听得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汹涌的征伐,方始结束。 泄身后的颜良,无力的趴在妻子的身上。 黄月英也如脱力一般,紧紧抱着丈夫,喘息不绝。 如浆的汗珠,汇集到二人肌肤相触之处,如胶一般,将二人身躯紧紧的粘在一起。 夫妻两个,就这般相拥着,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月光如乳汁一般,穿过窗缝,细碎的光点淋漓在那紧紧相拥的两个身体。 夜更深。 第九十二章 降服“怪胎”(求票) 一晌念欢,夫妻之情更进一层。 颜良却并未沉溺于儿女私情,稍加享乐后,精神很快专注于他的大业。 宛城一役,俘敌数千,再加上文丑的归顺,颜良手中一下子多了近五千的降军。 这五千降军,却不同于他在新野所募的新兵蛋子,这些河北士卒皆是久经战火考验的老卒,其战斗力实际上并不逊于颜良的嫡属兵马,只因主将无能,才沦落为降兵。 颜良遂择其精锐,淘汰其伤弱,从中择出三千多青壮精锐,编入本军,其余则尽放归,好借他们的口,宣扬颜良的威名。 至此,颜良麾下的军队数量,已达到了近两万之众。 步军方面,颜良已建起一支一万五千人左右的步军,其中五千由甘宁统领,驻守于宛城,防范北面袁绍。 朝阳的文聘和刘辟所部,亦有兵五千,成为新野南面的屏障,为颜良抵御刘表的威胁。 新野大本营则驻兵五千,颜良手中需要一支绝对忠诚的兵马,这五千步军乃是他最精锐的嫡属军队,士卒多出于河北,是颜良所能信赖的核心战斗力。 神行骑的轻骑方面,因为文丑所部骑兵的加入,数量猛增至近三千。 考虑到文丑最擅长骑兵作战,颜良用其长处,遂令其统帅神行骑,作为重要的机动部队。 铁浮屠方面,因是新缴获了数百领甲具,颜良得以将这支重骑兵扩充至一千人左右。 颜良本想扩充更多的铁浮屠,但重骑兵这玩意就是个烧钱的兵种,以袁绍之雄厚的实力,麾下重骑也不过两千骑左右,若非颜良从许都大掳了一笔资财,以他眼下的实力,压根就养不起一千重骑。 而这一千重金打造的铁浮屠,其强悍的攻击能力,将是颜良最致命的武器。 如此利器,在目下的形势下,颜良自然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故他便将铁浮屠编入了自己的亲军营中。 颜良的亲军营本由周仓统领,名为虎卫营,其中主要为一千步卒,这些步卒大多是来自于颜良起兵时,最初的那支队兵马,骁勇不说,对他也是百分之百分忠诚。 周仓为人忠勇,且极善步战,颜良当然放心让他统帅虎卫营。 只是眼下亲军中新加入一支铁浮屠,周仓不善骑兵,让他统帅铁浮屠的话,并不能发挥出这支铁骑的最大能量。 对于颜良来说,再务色一名优秀的骑将来统令铁浮屠,就变成了一件迫在眉睫之事。 思来想去,颜良忽然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日午后时,颜良在周仓的护卫下,带着贾诩来到了新野大牢中。 入得大牢,颜良来到了一间牢房外,隔着牢窗向内望去,却见那个蛮牛般的粗汉,正在如狼似虎般啃着一条羊腿。 那满脸胡须与钢丝无异,头发略有些发黄的汉子,正是胡车儿。 胡车儿力量超乎常人,凭借着这股怪力,其武艺足以与文聘这样级别的武将匹敌。 此人原为张绣部将,属于董卓的西凉军一系,而西凉军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强大的骑兵,胡车儿的骑兵作战能力,虽算不上一流,但放眼颜良麾下诸将,除了文丑之外,只怕也无人能及。 神行骑那样的轻骑,需要长途奔袭,或是迂回侧击这种高超的战法,对于主将临阵反应能力要求自是极高。 铁浮屠则不同,无需过多的花巧,只要听到号令,一根筋的往前冲就是。 这样看来,胡车儿这般勇力过人的蛮将,铁浮屠这种重骑兵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颜良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打算重用眼前这“怪胎”。 看着胡车儿那野兽般的吃法,贾诩脸色稍有些尴尬,自嘲道:“我们西凉民风粗犷,凡事不太顾及什么礼仪,让将军见笑了。” 颜良笑了笑,也不以怪,他反而觉得胡车儿这种粗鲁的性格,颇有几分质朴的可爱。 牢中正胡啃的胡车儿,听到牢外有声音,猛然抬头,却瞧见一帮子正在围观着他。 胡车儿愣了一愣,眼珠子转了几转,蓦的将颜良认出。 紧接着,当他看到贾诩正跟颜良谈笑风生时,不禁大为惊奇。 “文和先生,你咋和那厮说说笑笑,这到底是咋了?”胡车儿冲到牢窗,大叫道。 贾诩瞪了他一眼,喝斥道:“你这蛮汉,焉敢出言不逊,还不快拜见颜将军。” 胡车儿这下就糊涂了,眼珠子瞪得斗大,迷茫了半晌,方才想明白了贾诩的话是什么意思。 贾诩已经归顺颜良,这位毒士这是来劝降自己呢。 “文和先生,你不是说带我去江东投奔孙氏么,怎的却又归顺了他呢?” 胡车儿也是直肠子,想也不想的就把贾诩原先的盘算,当着众人的面给抖了出来。 贾诩顿露尴尬,双眼急是一瞪胡车儿,吹着胡子喝道:“什么投奔孙氏,你哪里来的这多废话,颜将军乃明主,让你归顺他是你的福份,还不快拜见。” 前番张绣归顺曹操时,曹操恨胡车儿盗取典韦双戟,间接害死了心腹爱将,本想暗施些手段惩治。 贾诩窥知曹操心意后,便暗施巧计,保护了胡车儿,自那之后,胡车儿便对贾诩感恩戴德,惟命是从,故是此番官渡大败,胡车儿才会护着贾诩南逃。 胡车儿给贾诩这么一教训,他心中虽还有困惑,却只闷闷不乐的嘀咕了几句,纳头便向颜良拜去。 “末将胡车儿拜见颜将军,末将愿为将军卖命,还望将军收留。” 胡车儿那一句“卖命”,露骨而直白,直把颜良听得忍不住也笑了。 他便叫将牢门打开,伸手将胡车儿扶起,拍着他的肩道:“好个直爽的汉子,本将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蛮汉,本将要用你做我的亲军统领,你可愿意?” 此言一出,胡车儿不由一惊,万没想到颜良竟会这般重用他这个降将。 惊喜之下,胡儿不禁面露感激,慨然拱手道:“多谢将军抬举,车儿没什么本事,就有一身的蛮力,将军若用我做亲军,我就是死也要保得将军周全。” 胡车儿性情直爽,任何心事都写在脸上。 他说这番话时,颜良一直观察着他的眼神,从那诚恳的眼神中,颜良确信他所说是肺腑之词。 颜良自是听着欣喜,当即令将胡车儿从牢中放出。 为了显示对胡车儿的荣宠,颜良将自己穿过的一套衣甲相赠,并命虎卫营和铁浮屠齐集于校场,以这种隆重的方式,向众将军宣布胡车儿的归附。 来到校场时,数千亲军将士集结已毕。 “胡车儿,本将今日就封你为军司马,担任铁浮屠的统领,作为亲军营的次将,你今后要好好的配合周仓,知道吗。” 胡车儿听到颜良竟让他担当亲军营次将时,不禁大喜,正待谢时,却忽又听到,原来自己竟然要做周仓的武将。 胡车儿原本欣喜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指着周仓道:“将军让我做什么都行,可我就是不愿做这厮的副将。” 一旁的周仓眉头顿时一皱。 颜良也颇感意外,奇道:“你为什么不愿做他的副将?” “因为末将不服这厮。”胡车儿嘴一扁,冷哼道。 此言一出,周仓不禁勃然大怒,怒道:“你个蛮汉,焉敢小视老子!” 第九十三章 我也有虎痴和恶来 (今天四更,清晨第一更到,求票求收藏) 周仓怒了。 你胡车儿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曹贼的旧将而已,老子我周仓可是最早跟着颜将军起兵的老资格,颜将军他爱才,让你当你的副将已经是看得起你,你竟然还敢小瞧老子。 周仓的心中,原本就是对胡车儿有些看不顺眼,胸中压抑的情绪,立时给胡车儿的轻视点燃。 至于胡车儿,当初他正是被周仓五花大绑,跟扛沙包似的丢进牢中,他虽然是个粗人,但这个仇却还记得。 现如今颜良要胡车儿给那个把他当沙包的人当副将,胡车儿当然也不愿意。 一听得周仓大吼,胡车儿当即把袖子一挽,反骂道:“老子我就是不服你,怎样啊,有种咱们打过。” 这两个性情粗犷的铁汉,一旦怒起,当着颜良的面就对骂起来。 颜良剑眉一沉,厉喝道:“你们可有将本将放在眼里!” 暴雷般的怒声,盖过了他二人的吵闹,诺大的校场上,几千人都被震到,众将士无不面露畏色。 周仓一震,忙是闭了嘴。 胡车儿也为颜良的威怒气慑,不敢再吱半声。 颜良只一语间,便将这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武夫,轻易的镇住。 只是,他二人虽不再明着吵闹,但却彼此瞪来瞪去,似乎还在用眼神交锋。 看着这两个互不服气的莽夫,颜良忽然间心生了一个念头。 曹操麾下有许褚和典韦两员贴身亲军统领,此二人武艺超群,演义中二人初见时也曾互不服气,大战数百回合不分胜负,最后却均成了曹操最忠心的卫士。 眼前这二人,除了武艺不及许、典二人外,性格经历什么的倒是颇为相似。 “曹操几番死里逃生,多凭了许褚和典韦的誓死保护,我虽然武艺远胜曹操,身边却也需要许典那样的人物,眼前这两个莽将也不乏潜质,倒是可以好好培养一下。” 颜良心中一琢磨,嘴角悄然掠过一丝笑意。 “你二人既然都不服对方,那本将就容你们较量一番,本将也正好看看你们谁的武艺更胜一筹。” 此言一出,周仓和胡车儿立时兴奋起来,摩拳擦掌巴不得比个高下。 旁边的贾诩却眉头微皱,急向颜良暗使眼色。 颜良却佯作视而不见,摆手令那二将下将台去准备,他却叫煮酒一壶,兴致勃勃的欲要观战。 “将军,正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此二将无论谁有个闪失,对将军来说都是损失呀。” 贾诩面带忧色劝道。 颜良却微微一笑,一派淡然,“先生莫要担心,本将自有主张。” 说话间,场上那二将已胯骑战马,手持大刀,杀气腾腾的上场。 校场上的将士们生怕被伤及池鱼,赶紧自觉的让开一大片的空地来,皆也兴奋的打算观战。 这时,颜良却高声道:“今日这场马战,以百回合为限,一百合内没能分出胜负,就此作罢,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颜良之命,那二将焉敢不从,当即齐声称诺。 贾诩这才松了口气,却又道:“将军何以有把握这二人能打上一百回全,万一不到一百合就有谁出了差池,却当如何?” “怎么,先生莫非不相信本将的判断吗?” 颜良反问了一句,话中充满了自信。 以颜良的武艺,凡交手之将,只需一合就能准确的判断出对方的武艺强弱,这种判断力,只有绝顶的高手才会俱备,贾诩虽然智谋过人,但这一点上却远不及颜良。 先前颜良跟周仓和胡车儿都交过手,对他二人的武艺自然是了如指掌,所以他才有绝对的自信,这二人一百回合内断分不出胜负。 “这子义将军的自信心,竟丝毫不逊于曹公,莫非我贾诩这回并非上了贼船,而是误打误撞,上了一艘乘风破浪的巨舰不成……” 这位毒士的心中,不禁为颜良强烈的自信心所奇叹。 感慨之余,贾诩却又道:“就算他二人能活着撑过一百合,但胜负不分,他二人间的成见只会越来越深,老朽还是有些担心。” 贾诩刚刚归顺颜良不久,而胡车儿又与他是同乡,他自也不想看到胡车儿与颜良的老部下结仇。 颜良却淡淡一笑,“本将说了自有主张,先生就不必再担心,来,咱们温酒一杯,好好观看一场精彩的比武。” 说着,颜良便自斟一杯,津津有味的闲品起来,俨然没有一丝的担心。 贾诩无奈,只好心怀不安的静观其变。 擂鼓声起,校场肃杀之意弥漫。 周仓暴喝一声,拍马舞刀当先杀出。 赤膀的胡车儿,喉间滚出一声低啸,亦纵马舞刀迎上。 两个虎熊之士,转眼间便已战成一团。 层层叠叠的刀影如流光般四射,金属交鸣之声嗡嗡入耳。 转眼间二十招走过,那二人名虽比武,心却恨不得要对方的命,一上手就摆出拼命的架势,招招皆是必杀之势,只将围观的将士看得胆战心惊。 周仓是亲眼见识过颜良如何收拾了胡车儿的那场战斗,他深知胡车儿怪力强悍,故交手之时有意避实就虚,妄图以刀法上的优势取胜。 然而,四十招一过,周仓却惊诧的发现,自己竟是渐落了下风。 将台上观战的颜良,脸上掠过一丝笑,周仓落了下风,正是他意料之中。 要知马战厮杀,比的不仅是刀法的精湛,马术的优劣对胜负也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胡车儿乃西凉汉子,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马术之精,自然是远胜于周仓。 他舞刀激战之际,更可以从容灵活的驭马腾挪,不断的变换着身法,仗着这马术的优势,再加上强悍的力量,自然是很快占了上风。 周仓想仿效颜良的战法,但他却忘了颜良乃是骑将出身,骑术之精远胜于他。 那胡车儿一占上风,信心大作,一刀接一刀疯狂的攻来。 周仓心中暗暗叫苦,方知自己是小看了这西凉蛮子,不想这厮竟然如此了得。 此时的周仓,对取胜已不抱希望,只能苦苦的支撑,希望能够熬过一百合。 猎猎刀风中,二人交手已过八十合。 胡车儿虽占上风,但他的实力到底跟周仓是在同一水准,就算有优势,想要取胜周仓只怕也得几百回之后才有希望。 转眼之间,二十合走过,监战官赶紧鸣锣,声音比试结束。 周仓如蒙大赦,急是拨马跳出战团,而胡车儿虽有不甘,却又不敢违抗颜良之命,只得收刀驻马,不敢再战。 “这西凉蛮子确有几分本事,若再战下去,只怕我还会输给他。” “这姓周的能挺这么久,倒也不算是草包。” 二人气喘吁吁的瞪着对方,目光虽然仇视,但比先前已缓和不少,反而添了几分暗赞。 将台上的贾诩暗松了一口气,不禁为颜良的判断力所折服。 只是,看着那二将虎视对方的样子,这位毒士的脸上心中却又暗忖:“我倒要看看我们这位子义将军,如何化解这二将之间的敌视……” 颜良却不急不忙的饮下一杯酒,然后才慢吞吞的起身走上将台边。 他各扫那二将一眼,朗声问:“这比也比过了,你二人可服了对方?” 话音方落,胡车儿便大叫道:“我不服,将军,末将请求再战,这回不要设上限,末将定能胜他。” “再战便再战,我还怕你不成。” 周仓也跟着大叫,不过底气却显得没有胡车儿那么足。 颜良微微点了点,“既然你二人这么想打,那本将就容你们再战一场。”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变色。 “还要再战?颜将军,你到底什么意思?”贾诩同样一脸惊疑,实在摸不清颜良心中所想。 校场下的胡车儿却是大为兴奋,得意的瞅了周仓一眼,心想再打一场,老子定能胜了你。 周仓虽然一脸硬气,心里边却暗暗叫苦。 正当众人惊喜不一时,颜良却又高声道:“再看一场马战太过乏味,这一次,本将要看你们步战。” 第九十四章 贾诩称奇 (二更到,还差六百多票,总票就能上一万,不知这周能否实现,都尉拜求大家支持啊) 作为一名将军,领军作战不仅只有纵骑冲杀,还有登城陷阵,马战与步战同样重要。 周仓所出身的黄巾军本乏马,周仓常年步战,其步战之能远胜于马战。 一听颜良说要看步战比试,周仓立时信心大增,当即大叫着要战。 胡车儿自恃怪力过人,想也没想也嚣然应战。 他二人抖擞精神,浓浓杀气再起,各自又是一副要拼死拼活的样子。 “你二人要战也可以,这一次依旧以百合为限,若到时不能决出胜负,你二人就要结为兄弟,从今往后齐心协力,共同辅佐本将,尔等还敢战否?” 颜良忽然间道出了这么一番话,令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胡车儿和周仓只犹豫了一瞬,却都自恃武艺,均是拍着胸脯应下。 身后的贾诩惊奇了片刻,却才恍然大悟。 方才那一场马战,贾诩已看出周仓不及胡车儿,颜良让他们再进行一场步战,那么他定是断定胡车儿的步战不及周仓。 这两场比较下去,这两个莽士便知道彼此的武艺不分上下,再不会存有轻视对方之心。 如此一来,二人间的敌视也随之减弱,而颜良再令他们结拜为兄弟,便是趁势化解了二人的芥蒂。 “这颜将军看似一武夫,却没想到驭人之术如此高明,他的城府,当真是深不可测……” 恍悟的贾诩,心中暗暗称奇,那道风仙骨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赞叹之色。 颜良转身之际,看到贾诩奇叹的表情,便知这位毒士已猜出了自己的用意。 “酒还未冷,先生就与本将再看一场好戏吧。” 颜良对贾诩的奇色视而不见,只欣然坐下,闲淡的品起美酒。 颜良的平静如水,云淡风轻,愈发令贾诩暗中佩服。 慨叹半晌,贾诩忍不住举杯道:“将军英武雄略,老朽佩服,此一杯老朽敬将军。” 贾诩虽未明言,但言外之意却已不言而喻。 颜良知他什么意思,能得毒士的敬佩,心中自有几分得意。 不过他却并未有所显露,只哈哈一笑,举杯与贾诩欣然对饮一杯。 隆隆的鼓声再起,校场那两员莽将已重新战至一团。 当日许都之战时,胡车儿被颜良拍下马后,曾以一己之力,赤手空拳力敌几十人的围攻,着实是威风了一回。 表面上看起来,胡车儿的步战能力同样可怕。 不过,当时那几十名士卒,皆是武艺平平之辈,尽管人数众多,但围攻起来却毫无章法,自然不是胡车儿这怪胎的不同。 眼下面对周仓时,形势却已大不相同。 但见周仓刀光重重,步履如风,诺大的躯体却跤捷如猴子一般。 自黄巾之乱被平之后,周仓落草为寇,常年流窜于大山之中,虽处崎岖之地仍能如履平地,身法机敏便不足为奇。 反观胡车儿,虽是蛮力过人,每一刀下去都呼啸生风,但脚步身法却笨拙如牛。 数十招后,胡车儿便被周仓晃得左挡右闪,应接不暇。 此时的胡车儿,方才意识到自己的托大,却不想这姓周的步战竟如此了得,耍自己跟耍猴似的轻松。 形势逆转,这一次轮到了胡车儿穷于应付,苦苦支撑。 转眼五十招走过,周仓虚攻一招,晃过胡车儿的大刀,转身之际,粗重的刀柄狠狠抡在了胡车儿的背上。 周仓力量虽不及胡车儿,但同样是远胜于常人,这一棍子敲下去,运起了生平之力,那“啪”的一声重响,竟令整个校场都清晰可闻。 围观的将士们无不为之一震,心中皆想如此重击下去,若是换了自己的话,只怕当场就骨头碎裂,重伤不过。 周仓嘴角掠过得意,以为这一击下去,胜负已分。 只是,他的得意只持续了一瞬间,随即便演变成了惊诧。 挨了一记重击的胡车儿,仅仅是向前跌了一步,旋即便回过身来,咆哮着向周仓挥刀劈去。 周仓没想到胡车儿这么能扛打,心惊之下不禁更加恼火,暴喝着迎战上去。 “这个胡车儿,当真是皮糙肉厚。” 将台上,看到这一幕的颜良心中感叹。 台下的二虎拼死相搏,被激怒的周仓,身法愈加敏捷,接连三次击中胡车儿,甚至有一刀差点就砍中胡车儿的手臂,却被这西凉怪胎,仗着超绝的力量,和那一身铁一般的皮肉,生生的扛了下去。 片刻后,锣声起,一百回合到。 先后大战过两百个回合的二将,各自收兵而力,均是累得气喘如牛,全身汗如雨下。 先前还心存一丝轻蔑的胡车儿,这时眼中再也没有小觑之意,反而在暗自庆幸从周仓刀下逃过一命。 至于周仓,目光中也不禁几分欣赏,暗想这蛮子当真也了得,连吃自己数记重招竟能撑着不倒,当真是条汉子。 周围的将士则唏嘘不已,纷纷为这场未分胜负的比试感慨。 这时,颜良缓缓走到将台边,鹰目扫视着那气虚力尽的二将,脸上浮现着微微笑容。 “步战也打过了,看来你二人武艺相差无己,你们可还瞧不起对方吗?” 听过颜良的话,那二将的脸上均暗生惭愧,为先前的自大感到惭愧。 “胡兄勇力过人,是周某小看你了。”周仓最先放下面子,大声赞了对方一句。 胡车儿便也拱了拱手,“周兄弟的武艺也不差,车儿我佩服。” 他二人虽然是粗鲁武夫,但却也都是坦荡荡的汉子,这一番的切磋之后,反而是尽释前嫌。 这等场面,正是颜良想要看到的结果。 他便面露笑容,欣然道:“既是如此,你二人还不快结拜兄弟。” 彼此钦服对方的武艺,又有颜良这主公做主,那二人哪里还敢拒绝,当即便焚香叩首,当着众将士的面,义结金兰。 结拜之后,这两员莽将就向颜良拜伏,慨然表誓,他兄弟二人愿齐心协力,为颜良赴汤滔火,再所不辞。 “好好,很好,来人啊,速去摆酒,本将要与你兄弟二人痛快的喝个一醉方休。” 颜良化解了麾下猛将的敌视,又得二人忠心的宣誓效忠,心情自然是大快。 旁边的贾诩,看着那两个兄弟相称的虎将,看着一身豪气的颜良,精光四射的双眸中,不禁对颜良更添几分敬色。 当天晚上,与周胡二将,以及亲军营的众将士,喝得是痛快淋漓。 酒醉尽举的颜良,当天便留宿于营中,当第二天一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听得帐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老夫有要事见颜将军,你们还不快让开。” 那是许攸的声音。 接着听到周仓冷冷道:“将军尚未醒来,未得将军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将军。” “老夫又不是什么外人,用不着提防这么严吧,快让我进去。”许攸的语气有些不悦。 “管你是什么人,就是夫人来了,没有颜将军允许,咱们也不会放她进去。” 这又是胡车儿的声音,态度比周仓更坚决。 “你们,你们——”许攸被这两莽将呛得气急败坏,有点无可奈何。 颜良微微一笑,心中暗赞这两个亲军虎卫忠于职守,看来自己果然是没有看错人。 当下他便醒了醒头脑,大声道:“让子远先生进来吧。” 帐外那二人这才放许攸进来。 许攸一脸不爽的入得帐来,嘴里边还在嘀嘀咕咕的抱凶着。 颜良淡淡笑道:“他二人也是忠于职守,子远先生就不必计较了,先生不是说有急事要见本将吗。” 许攸脸上的不悦这才退却,转眼嘴角泛起一丝诡笑。 “将军,荀谌那厮到了。” 第九十五章 老子可不是吓大的(三更求票) 听到这个消息,颜良并未感到丝毫意外。 大儿子被俘,袁绍这个爱子心切的“慈父”,必然会派人来把儿子求回,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 作为袁绍麾下第一辩士,从劝献冀州时起,荀谌就一直充当着袁绍外交一把手的角色,用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为袁绍立下了不少功劳。 更重要的是,荀谌和郭图一样,都属于汝颍士人,而这一集团的人,又恰恰拥护袁谭。 如今袁谭被俘,生死难料,汝颍派失去了主心骨,自然是人人惶恐,正因为如此,多半才会急不可待的劝服了袁绍,不顾颜面的派了荀谌来救袁谭出“颜良”这张虎口。 “没想到袁绍这么快就派人前来,为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竟不惜向我这个叛将低头,咱们的袁公还真是位慈父啊。” 颜良冷笑一语,话中充满了讽刺。 许攸也冷哼一声,不屑道:“袁绍又不是头一回如此,将军莫非忘了前番他幼子生病之事了么?” 经得许攸一提醒,颜良忽又想起了这件旧事。 一年前刘备据徐州反曹操,派人往袁绍处求援,其麾下谋士田丰劝其趁虚发兵急攻许都,却被袁绍以幼子生病,心神恍惚难安为由,拒绝了田丰的计策。 想起这旧事,颜良嘴角掠起一丝笑意,摸着下巴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得好好让他表现表现,不然怎能显得出咱们的袁公是位慈父呢,嘿嘿……” 心中盘算已定,颜良遂盥洗一番,径回太守府去。 正午时分,颜良手扶利剑,端坐于首位,周仓、胡车儿两名虎士分立左右,颜良便叫召荀谌前来相见。 过不多时,但见一名一身儒雅的文士,徐徐的步入了大堂。 这位颍川荀氏的大名士,昂首阔步而来,脸上流露着从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浓重的自信。 止步于阶下,荀谌微微一拱手,淡淡道:“大将军麾下荀谌,见过颜将军。” 大将军是汉帝策封给袁绍的官职,荀谌特意以大将军来代替袁绍之名,显然是想彰显袁绍显赫的地位与身份。 “荀先生不在许都坐享荣华富贵,来新野这穷乡僻壤找本将做甚?” 颜良既不回礼,也不给荀谌看座,言辞还有几分戏弄的意味。 受此慢怠,荀谌从容不迫的脸上,隐约闪过几分不悦。 不过,荀谌却仍沉住气,朗声道:“荀某此来,乃是顾念着旧日同僚之谊,特来救将军的性命。” “救我性命,有意思。”颜良露出一丝冷笑,“本将倒想听听看,你是怎么个救法。” 荀谌清了清嗓子,立于大堂之中,不紧不慢的讲起了他的道理。 “将军身为袁公家将,却公然背叛,此等作为,必为天下人耻笑,将军如今虽小有势力,但早晚会离心离德,部属散尽,到时将军孤家寡人一个,纵然通冠三军,定然也逃一死。” 荀谌胆子也够大,毫不畏惧的就数落起颜良的“罪行”。 “如今袁公已破曹贼,一统九州近在眼前,麾下雄兵百万,文武英杰不计其数。而将军兵不过万余,地不过南阳一郡,难道将军以为,凭这丁点实力,就想跟拥有整个天下的袁公抗衡吗!” 荀谌言辞与语气越来越充满威胁味,而颜良却面沉如水,既不怒也不畏,不动声色的任由他慷慨激语。 荀谌见颜良不作声,以为颜良被他的话所震慑,胆量不禁更增。 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位袁家第一辩士,口若悬河,时而徇徇善诱,时而厉言威胁,涛涛不绝的大说了一通。 他的这些威胁之词,倒也不全是大话,乍一看起来,确也有其理。 大堂之中,众人听闻荀谌的雄言壮语,不少人都面露些许畏色,也有不少人被激怒,却碍于颜良没有做声,不敢发作。 仿佛为了卖弄自己的辩才,荀谌竟然整整说教了一盏茶的时间,一直说到口干舌躁时,方才停下来。 大堂之中,一时安静了下来,除了荀谌的轻喘声外,静得可听落针。 众人的目光都悄悄的望向了颜良,待着他做反应。 一直沉默的颜良,缓缓的抬起头来,刀锋似的目光,直射向荀谌。 那锋利的目光,令这位从容的辩士,背上悄然掠过一丝寒意。 颜良就那样盯着他,冷冷道了一句:“你说完了没有?” 荀谌怔了一下,“荀某句句是为将军设想,以将军现在的处境,除了……” “来人啊!” 颜良摆手一声冷喝,打断了荀询的喋喋不休。 “传本将的之命,把袁谭那厮拖出去斩了。” 此言一出,荀谌大惊,就连许攸也是神色一变。 “颜将军怎的这般沉不住气,若是把一怒之下把袁谭给斩了,岂非因小失大。” 许攸心中焦急,忙向颜良暗示眼色。 颜良对许攸的暗示视而不见,扶剑端坐,身上的杀气愈盛。 左右亲军得令,当即就要依令行办。 那荀谌急是喝道:“颜良,你敢杀大公子,就与后袁公大军征伐,将你碎尸万段吗!” 荀谌本是想稍稍客气一点,委婉的威吓颜良将袁谭放归,但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只能直言威胁。 颜良眉头暗暗一皱,大叫一声“且慢。” 荀谌暗松了口气,以为颜良被自己的威胁之词吓住,回心转意。 正当他想趁打铁,继续恐吓时,颜良却冷笑道:“荀先生说得有理,本将还真不敢杀袁家大公子,这样吧,就改将袁谭双腿双手剁掉,削成人棍塞进陶罐中,然后再奉还给袁公,荀先生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荀谌脸色大变,整个身子都为之一震。 原本从容的脸上,头一次浮现出了惊惧之色。 旁边的许攸也被颜良那残酷的话震到,震恐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嘴角不禁掠过一丝会意的笑意。 “本将的命令你们难道没听到吗,还不快去照作。” 颜良陡然一声暴喝,直震得大堂中所有人都是一哆嗦。 部下们哪敢再犹豫,赶紧匆匆往门外奔去。 这时,那荀谌已吓得脸色发白,忙是挤出一抹笑来,讪讪道:“颜将军请息怒,咱们有话好好说嘛。” 第九十六章 都是影帝(四更求票) 原本还气度从容,颇有些咄咄逼人态势的荀谌,转眼就软了下来,甚至还向颜良陪起了笑脸。 “将军他是看准了荀谌的软胁,假装要杀袁谭,以抢据主动,嗯,当真是妙,亏我还白白担心了半天。” 许攸斜望颜良,目光中流露着赞服之色。 而颜良却巍然而坐,一身的冷峻杀气。 正所谓弱国无外交,对于家大业大的袁绍而言,只拥有一个郡的颜良,的确算得上是名符其实的弱国。 荀谌先前的嚣张气焰,也确有其嚣张的资本。 不过,颜良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握有袁绍的命门,袁谭在手,足以令他傲对袁绍。 颜良当然也清楚,荀谌此来不仅是受袁绍之托,更是受整个汝颍派所托,前来营救他们所拥护的袁谭。 袁谭一失,荀谌和那班汝颍士人就等于失去了未来。 荀谌的命根子握在颜良手中,竟还敢如此威胁,颜良就是要用更残酷的威胁,打掉荀谌的气焰。 而眼下,荀谌终于撑不住表面的从容,不得不向颜良低头。 “有什么好说的,本将生平最恨被人威胁,袁绍想要我的命,那我就先要他儿子的命。” 颜良言语冷酷,字字如刀。 荀谌额头滚汗,表情愈慌,忙道:“方才是荀某一时失言,还请将军息怒,其实荀某并无威胁将军的意思,荀某……” “你当本将很蠢,听不懂你的话吗?”颜良冷哼一声,打断了荀谌的辩解。 “那个,荀某不是这意思,我,我——“ 这位袁家第一辩才,在颜良杀气逼人的喝问下,竟是慌得乱了阵脚,那三寸不烂之舌也打起了结。 大堂之上的气势,彻底逆转,颜良一番威吓,轻易的掌握了主动。 看着荀谌那惶然结巴样,颜良便向许攸暗使了个眼色。 杀了袁谭对颜良没有一点好处,他还要用这位袁家大公子跟袁绍讨价还价,如今既已掌握谈判的主动,自没必要把场面搞绝了。 他要给荀谌一个台阶下,但作为主公,这种事自然不需要他亲自出面。 许攸极善察颜观色,只一眼便领会了颜良的暗示。 “主公息怒,荀友若虽无礼冒犯,但主公胸怀宽阔,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许攸一句话不但奉承了颜良,又顺便责备了荀谌,他对自己这位原属汝颍派的同僚一点面子都不给。 荀谌被许攸责备,心中不爽,却又怎么敢发作,反得陪着笑脸,自称失礼,一再的请颜良息怒。 颜良阴沉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摆手道:“看在子远的面子上,本将就不与你计较。” 荀谌长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形象,当着众人的面拾起袖子擦拭去额头的冷汗。 看着阶下惊魂甫定的荀谌,颜良和许攸交换了一下眼神,嘴角各自掠过一丝诡笑。 颜良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演下去。 许攸便笑道:“其实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友若啊,你也真是的,你怎能跟郭图那班人一样愚蠢,非蛊惑得袁公跟颜将军自相残杀呢。” 荀谌这下就愣住了,茫然的看着许攸,对他这番话是一头雾水。 明明是你颜良背叛了袁公,杀了袁公谋士,擒了大公子,却还敢称跟袁公是自己人,反倒还指责他荀谌是蛊惑主上的小人。 荀谌糊涂了。 “友若你有所不知,颜将军之所以违背袁公之命,私自从离开汝南,袭取新野,其实可是为了袁公长远大业设想啊。” 许攸的语气,渐渐的慷慨起来。 荀谌开始有点明白,许攸这时开始忽悠自己了。 明知如此,荀谌却只得配合问道:“此话怎讲?” “袁公灭曹之后,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荆州刘表,颜将军正是料知如此,才借着前来荆州联合为名,出其不意的袭取了新野,好为袁公南下提前夺下一处跳板。” 听到这里时,荀谌不禁面露惊奇之色。 荀谌当然知道许攸是在编谎话,他所惊奇的,却是许攸竟然能想出如此狡辩之词,这让他这个袁家第一辩士情何以堪。 主座上不动声色的颜良,嘴角也忍不住掠过一丝笑,心想许攸这张嘴巴也真是厉害,这般理由,亏他能想得出来。 许攸却一本正经,脸上更是流露出一副委屈之状。 “颜良将军为了迷惑刘表,不得不忍辱负重,假意背叛了袁公,就是为了等到袁公得胜之日,好作袁公的前驱,为他老人家夺取荆襄。” 顿了顿,许攸又道:“可谁曾想到,友若你们号称足智多谋,竟未能为袁公看出颜将军的一片苦心,不但不为颜将军表功,还蛊惑袁公发兵来攻,如此寒心之举,焉能不让颜将军悲愤震怒呢。” 许攸越演越投入,话到这里,似乎当真为颜良鸣不平,语气中竟有几分哽咽。 荀谌明知许攸是在说谎,但竟为许攸的声情并茂所感染,惊奇的脸上,隐约还浮现出几分愧色,仿佛他和他的袁公,当真是误会了颜良一般。 此时的颜良,却被许攸逼真的表演挑得实在想笑,却又不得不强行忍住。 他肃厉的神色也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惆怅,不时还轻叹几声,以显示内心的委屈。 “没想到……没想到我等竟错怪了颜将军,真是让将军受委屈了。” 荀谌明知他主臣二人是在演戏,但因命门在颜良手中,却不得不陪着入戏。 座上的颜良,摆了摆手,叹道:“罢了,本将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只要荀先生能去向袁公解释清楚,还本将一个清白,本将可以不计前嫌。” 荀谌闻言大喜,忙道:“颜将军放心,荀谌即刻就修书一封,向袁公表明颜将军一番赤诚之心,以袁公之英明,定然会为将军所作所为所感动。” “这样最好,那就有劳先生了。”颜良微微点头,表示满意。 荀谌见颜良怒气已消息,趁机便又道:“不过,如果将军能将大公子送归,以表明自己的诚意,必更能让袁公相信将军的忠心不二,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拐了半天,荀谌终于道出了他此行的本意。 颜良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便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大公子我自然是会送还的,不过在此之前,本将还想请袁公答应我几个条件。” 本是心中暗喜的荀谌,脸色又是微微一变。 第九十七章 狮子大开口 (感谢abccd、萌才、于怀三位兄弟打赏) 袁绍势大这是不争的事实,颜良迟早要跟袁家一决胜负,但现在却并不是最佳的时机。 现在的他尽管威风八面,连胜连捷,但势力毕竟还太过弱小,他还需要时间来让自己变的足够强大。 所以,此时跟袁绍彻底的决裂,并非是一个成熟主公所为。 而在颜良的授意下,许攸那洋洋洒洒一大通的“狡辩”,无非是想给袁绍一个台阶下,让袁绍的自尊心稍稍过得去,以修补两方间的裂痕。 当然,这些只是表面上的文章,颜良当然不会傻到就此把袁谭这条大鱼拱手送还。 袁绍想要他的儿子,就必须狠狠的割几块肉。 荀谌是个聪明人,知道颜良演完了冠冕堂皇的戏后,眼下就是要敲诈勒索他。 堂堂四世三公的袁本初大将军,整个天下间最强大的诸侯,令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英雄,却要被一名出身低微的叛将要胁。 这是耻辱,莫大的耻辱。 主辱臣亡,如果换作平时,荀谌定然会勃然大怒,愤然而去,绝不会丢他家主公的份儿。 但是现下,荀谌却痛苦的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大怒的底气。 方才的连唬带吓已经试过,颜良根本就不怕,事先的盘算被胆大包天的颜良打乱,荀谌已经别无选择。 无奈之下,荀谌只能苦着一张脸,问颜良有何条件。 开条件谈买卖这种有**份的事,颜良自然也是不必要做的,他笑而不语,向许攸示意一眼。 许攸会意,干咳了几声,笑道:“是这样的,颜将军为袁公谋取荆襄,可谓是费尽心力,只因粮草不济,所以不足以对刘表发动大规模的进攻,所以可否请袁公为我军拨些粮草,如此,将士们吃饱了饭,才有力气为袁公开疆拓土嘛。” 荀谌这下明白了,赶情颜良这是在向他们勒索钱粮。 眼下颜良手下有兵马近两万,这两万兵马即使不打仗,每月耗粮也高达十万斛之多,如果打仗的话,这个数字还要更。 尽管新野原有不少存粮,再加上从刘表那里敲来的几十万斛粮草,颜良目前的粮草还算将就够用。 但颜良现在手中毕竟只有一个南阳郡,治下人口数量就那么多,满宠的屯田还未见成效,仅凭这点家底,根本不足以支撑颜良向外扩张。 粮食对颜良来说,就如黄金一般珍贵,而袁绍财大气粮,恰恰最不缺的就是粮草。 要知道,这位袁大将军,靠的就是数不清的粮草,生生的把曹操在官渡给拖垮。 “这个嘛……”荀谌犹豫了起来。 颜良原本缓和的表情,顿时又阴沉起来。 “怎么,难道大公子的性命,再加上颜某的一片忠心,竟换不得袁公区区几斛粮草不成?” 一经威胁,荀谌神色顿时一震,忙是笑道:“怎么会呢,将军的提议很合理,料想袁公必会斟酌,但不知将军需要多少粮草。” “不多不多,就这个数。” 旁边的许攸笑呵呵的抬起手,亮出了树叉似的手指。 “五万斛,确实不多,不用禀明袁公,荀某在这里就能做主。” 荀谌松了口气,这个数字对袁绍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 这时,颜良却冷笑一声,“荀先生会意错了,是在五后面再加一个十。” 五十万斛! 荀谌大吃一惊,惊得眼珠子都差点迸出来。 那可是五十万斛粮,足够一万兵马吃十个多月,如果曹操能有这么多粮食的话,足以逆转官渡之战的结局。 狮子大开口,这绝对是狮子大开口! 荀谌这才意识到,颜良根本没那么好心,竟是勒索得如此之狠。 “颜将军,恕我直言,将军一张嘴就要五十万斛粮,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荀谌忍不住鼓起勇气,表示出抗议。 “过分吗?” 颜良冷哼一声,“本将倒觉得,这五十万斛粮草,跟荀先生和你们汝颍士人的未来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 此言一出,荀谌的神色立时为之一震。 这轻描淡写的一语,如利刃一般,深深戳中了荀谌的软胁。 荀谌陷入了沉默,表情越来越阴沉。 许攸见荀谌似有拒绝的意思,便向颜良暗暗示意。 颜良明白许攸的意思,他是想提醒自己,是否适当的将开价往下降一降,以免逼人太甚。 先前商量条件时,许攸就对颜良的五十万斛要价表示过怀疑,觉得开价实在太高,超出了对方的接受范围。 颜良却断定袁绍和荀谌必定会接受,直到此时,面对着荀谌犹豫的表情,他的判断也丝毫未改变。 当下颜良不但对许攸的暗示置之不理,还高声又道:“荀先生你也别想跟本将讨价还价,五十万斛,一粒米都不能少,若是袁公不答应,就请他准备好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颜良是火上浇油,以更冷酷的严词补了一记威胁。 沉默中的荀谌面露惊色,犹豫了片刻,只得轻声一叹。 “五十万斛虽然有些多,不过颜将军也是想为袁公效力,荀某回去之后,一定尽我所能向袁公陈明利害,尽可能劝袁公答应将军所请。” 荀谌无奈的一语,表明了他的妥协。 旁边许攸又惊又喜,喜的是荀谌让步,惊的却是颜良判断力之准确。 颜良却表情淡然,仿佛荀谌的妥协,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历史上荀谌、郭图、逢纪这班袁家臣子,为了争权夺利,甚至不惜内斗到令袁绍官渡之战失败,其私心之重,早已凌驾于公义之上。 袁谭就是汝颍士人未来权力的来源,颜良绝对相信,为了救袁谭,别说五十万斛,就算是一百万斛,他们也会尽力说服袁绍答应。 见得颜良面露满意,荀谌松了口气,但就在他刚想问问何时能送还袁谭时,颜良却忽然又开了口。 “粮草的事就这么定下了,本将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请袁公应允。” 荀谌脸色刷的一面,一颗心又顶到了嗓子眼,以为颜良还有什么过分的要求。 颜良却淡淡笑道:“荀先生别慌,本将不会再要钱要粮,只是想跟袁公要一个人。” “不知是何人?”荀谌一脸茫然。 “田丰。” 在场众人一听田丰之名,不无为之一动。 熟读三国的颜良知道,田丰足智多谋,乃袁绍麾下第一谋士。 袁绍平定河北,攻灭公孙瓒的战争中,田丰屡献奇策。 当年汉帝逃出长安东归,田丰劝袁绍迎汉帝至河北,却为袁绍所拒,结果令曹操捡了个大便宜。 官渡之战前,田丰又建议袁绍分遣轻骑,抄绝许都之边。 刘表备徐州反曹,田丰又建议袁绍趁机突袭许都,诸般献计却均为袁绍拒绝。 尽管官渡之战袁绍得胜,但颜良却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历史,拒绝了田丰种种妙计的袁绍,唯有失败一途。 而田丰如此一名奇谋之士,却因强言犯谏,惹恼了袁绍,被罢职下狱。 “如此奇士,袁绍不用也罢,还将之下狱,哼,很好,你袁绍不用,正好便宜我颜良。” 看着荀谌惊异茫然的表情,颜良嘴角悄然掠过一丝诡笑。 第九十八章 袁家乱将起 田丰是河北派的重要人物,袁绍已有重新启用的意思,如今正好借着颜良之手,将田丰这个棘手的政敌踢走,而且还可以趁机诬陷他跟颜良暗中串通,这正中荀谌的下怀。 于是他虽然看不穿颜良的用意,但答应的却很痛快。 敲定了两桩条件,荀谌只逗留一天,次日就急匆匆的返回许都。 此时的袁绍,因是那一次的急怒攻心,又心忧长子的安危,身体因此而每况愈下。 荀谌回往许都后,联合了辛评等汝颍士人,对袁绍是苦心劝说,最终竟是说动了袁绍,被迫答应了颜良开出的条件。 随着五十万斛粮草,以及田丰陆续被送往新野,荀谌再度来到新野,要求颜良履行承诺,放归袁谭。 颜良原本还在担心,怕放归袁谭后,袁绍反悔,发兵来攻。 不过,许攸的司闻曹细作发回的最新情报,却让颜良宽下了心。 细作在情报中称,袁绍病情难愈,身体正越来越差。 颜良想袁绍身染疾病,必然没有精力来对付自己,这是其一。 而以袁绍的年纪,加上眼下的病情,万一突然间有个三长两短一命呜呼,袁谭那时又不在,那么袁尚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位,那个时候反而将对自己极为不利。 诸般考虑之下,颜良决定放归袁谭。 这天午后,颜良亲自率军出城数里,欢送袁家大公子。 “大公子啊,先前一番误会,让你吃了些许苦头,还望你莫要记恨。” 并骑而行的颜良,笑呵呵的跟身边的袁谭道。 此时的袁谭,断腕仍未痊愈,脸上依然仍能看见鼻青脸肿的余迹,他所受的苦,显然不止是“些许”。 袁谭却只能佯作笑脸,“那些事我早就不记得了,咱们都是自家人,不说那客气话。” 颜良策马快行了几步,拉开了与后面人的距离,似乎是有话跟袁谭说。 袁谭会意,不得不紧跟了上去。 “大公子,其颜某知道,你心里可是恨我恨得要死,巴不得能将我碎尸万段,对不。” 颜良忽然来了这么直白的一句。 袁谭一怔,浮肿的脸表情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 颜良笑了笑,淡淡道:“我猜想,大公子你现在心里想的,应该是回到许都之后,如何劝说令尊起大军前来征伐本将,好为你报仇血恨吧。” 闲淡一语,正戳中袁谭的心思。 “颜将军真会开玩笑,你能放我走,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想着报复呢。” 被戳中心思的袁谭,额头滚汗,忙是讪讪笑着否认。 颜良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大公子不承认也没关系,咱们彼此心知肚明就是,不过本将可以跟你明言,你就算起倾国之兵而来,本将也能破之,到那个时候,大公子你输的就不仅是一场战斗,而是你袁家的江山。” 颜良那仿佛与生俱来般的自信,令袁谭深深的感到了彻骨的寒意,而当他听到最后那一句话时,心头更是剧烈一震。 “据我细作所报,令尊大公子之事,急怒攻心,如今身体是每况愈下,以令尊年近六旬的岁数,还能熬多久,只怕还真是个未知数。” 袁谭身陷新野,不知许都情况,而今听闻其父染病,不禁大吃一惊。 “说句不好听的话,令尊的大限,只怕很快将至,大公子你现在头等大事,是如何跟你的那位好弟弟抢夺储位,而不是跟我纠缠不休,我想以大公子的英明,应该不会分不清轻重吧。” 这一席话后,袁谭陷入了沉默。 很显然,颜良的话虽然不中听,但话糙理却不糙。 若说这位袁家大公子,在几秒钟之前还心念着杀颜良,报仇雪恨的话,此时此刻,他却早已把报仇之事忘的一干二净。 “颜良这厮说得不错,压倒显甫,夺得储位才是重中之重,等我将袁氏江山拿到手,到时还怕灭不了此贼吗……” 袁谭心中暗暗有了主意,阴沉的表情渐渐平伏。 颜良说话之时,目不转睛的观察着袁谭的表情变化,他很快就看出,这位袁家大公子是被自己说动了。 果然,袁谭面露感激,拱手道:“多谢颜将军提醒,若不然,我还当真是误了大事。” 颜良心中暗笑,嘴上却赞道:“我果然没看错,大公子当真是雄才大略,袁家继承人定是非你莫属,大公子,我颜良看好你哟。” 袁谭被颜良恭维了几句,心生几分得意,不禁也哈哈大笑起来。 身后跟随的许攸,看着他二人谈笑的样子,心中由暗奇:“看那袁谭笑得如此开怀,竟似对颜将军一点都没了恨意,不知将军给他灌了什么**汤,竟会让袁谭这样……” 心奇时,队伍已送出新野十里外。 颜良勒马而立,拱手道:“颜某就送到这里,大公子一路保重,颜某祝大公子得偿所愿,到时还要多多仰仗大公子。” 袁谭亦拱手笑道:“好说好说,咱们就此别过,告辞。” 一番客套,袁谭遂在百余袁家士卒的保护下,望着北面的大道而去。 待得袁谭走远,许攸拨马近前,狐疑道:“将军,你到底跟那袁谭说了什么,怎么你们看起来倒似成了交心的朋友一般。” 颜良一笑,遂将先前所说道与了他。 许攸这才恍然大悟,一张老脸不禁泛起赞叹之色,“将军这一招当真是妙极,那袁谭纵然对咱们怀恨在心,也必然不敢再生事端,咱们就可以放心的对付那刘表了。” “话可不能说得这么满,我看未必啊。” 颜良语气中藏有深意,目光缓缓的转向了西北方向。 他的目光穿越南阳盆地,翻越那雄伟起伏的秦岭山脉,仿佛看到了那一座雄伟的城池就在眼前。 ###### 长安城,相府。 曹操正眉头紧锁,默默的盯着壁上那悬的巨幅地图。 兖州方面,程昱刘延所部依然在抵抗,但面对着官渡大胜的袁军,士气低沉,兵力有限的他们,只能节节败退。 许都所属的豫州一线更不必说,官渡之战败后,几乎是望风而降,唯有老将蔡阳,率几千兵马退往了寿春,想要据淮河自守。 徐州一线,刘备趁机而起,借着袁绍的名义,迅速的逼降了小沛、下邳等郡,而以广陵太守陈登为首的徐州世族,又再一次选择了归顺刘备。 曹操摇头暗叹,苍老的脸上掠过一抹黯然。 不过,那黯淡的脸上,却依然存有几分信心。 关东诸州虽陷,但庆幸的是,袁绍忙于占据各州郡,无辖率军西攻关中,而关中马韩等诸侯,也并未对曹操的到来表现出强烈的不满。 时值如今,曹操已进据长安近两月,渡过了初来时的混乱与不安后,他已渐渐在长安站稳脚跟。 只是,环视长安四面,十几路西凉诸侯林立,总兵力加起来有近十几万之众。 这些以残忍著称的西凉军阀,仅仅只是名义上归附于朝廷,实际上,曹操真正所能控制的地盘,仅仅只有包括长安在内的十几个县而已。 “周遭环立着一班西凉诸侯,如芒在背,如芒在背啊……” 曹操又是一声叹息,左右的众文武,皆也面露忧色。 这时,郭嘉却舒展开眉头,笑道:“我有一计,或可帮丞相消除忧虑。” 曹操的精神顿时一振,忙问是何妙策。 郭嘉正待开口时,外面侍从却忽然匆匆入内。 “启禀丞相,曹子廉将军回来了。” 听得这个消息,不仅是曹操,在场的所有人无不面露惊喜。 第九十九章 互相算计(求票) (周一新气象,三更第一更,都尉拜求推荐票,请大家继续助暴君雄起) 曹洪被俘的消息,着实令曹操难过了一阵,在曹操看来,他的这位族弟落入颜良手中,多半是凶多吉少。 如今听闻曹洪竟然平安归来,如何能不让曹操惊喜过望。 曹操遂急命将曹洪传入。 过不多时,风尘仆仆的曹洪低头而入。 他扑嗵一声拜倒在曹操的面前,想要说什么,但却饱含泪水,激动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曹操将他扶起,抚其肩安慰道:“什么也不用说了,子廉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左右众将唏嘘不已,纷纷也上来安慰曹洪。 相见半晌后,曹洪激动的情绪方才平伏下来,遂主动的将自己如何被放归之事,如实的向曹操道来。 提及到自己受颜良威胁,被迫骗开宛城城门时,曹洪更是惭愧不已。 “颜良此贼竟然如此胁迫于你,当真是可恶!”曹操并未责怪曹洪,对颜良却是恨到咬牙切齿。 曹洪又道:“我临脱身之前,还听闻阿节侄女也落入了颜良之手,此时更不知生死如何。” 听得女儿曹节落入颜良之手,曹操又是大吃一惊。 “此贼心狠手辣,节儿落入他之手,不知还要什么多苦,可恨,可恨——” 曹操既是心痛又是恼怒,恨极之下,咬牙欲碎。 旁边郭嘉道:“颜良此贼虽然可恨,但确有几分能耐,眼下他据有南阳,过武关便可威胁长安,不可不防。” “奉孝言之有理,当初若非此贼威胁许都,我也不至于屡屡抽兵对付他,如今他又威胁到长安,若不除之,实令我如芒在背。” 曹操脸上跃动着几分忧虑,从先前对颜良的不屑,时至如今,已是深深的忌惮。 “我军初至长安,兵不过数万,且士气低沉,此时若发兵攻打南阳,是否有些力不从心。” 另一侧的刘晔,委婉的表示了反对。 曹操微微点头,脸上的忧色愈重。 诚如刘晔所说,以他眼下的兵力和士气,根本不足以发动一场针对颜良的进攻。 何况,关中诸侯林立,如恶狼环伺,在此情况下,他更不敢擅自分兵。 这时,郭嘉却淡淡一笑:“丞相莫要忧虑,嘉有一计,既可除颜良威胁,又可为丞相顺道削弱了关中诸将。” 曹操猛然想起,方才郭嘉正要向他献计,却为曹洪的归来所打断,眼下听郭嘉再提起,曹操顿时精神振作,忙问是何妙计。 郭嘉遂不紧不慢,从容将自己的计策道来。 曹操阴郁的脸色渐渐云开雾散,兴奋与沉着重现于色,周围众谋士听得郭嘉之计,不禁也纷纷点头赞同。 “奉孝这一石二鸟之计,当真是大妙,就依你之计而行。”曹操兴致高涨,欣然采纳了郭嘉之计。 此时的曹操,焦黄的脸上重新写满了自信,他捋着短须,目光投向南面,细小的眼眸中,阴冷的杀气在迸射。 ###### 长安以西,槐里城。 军府大堂中,马腾手拿着一封书信,反反复复的看着。 座下左右,诸子侄分坐,一双双眼睛都在望着马腾。 一天之前,朝廷的谒者刚刚抵达了槐里城,以汉帝的名义,下旨令马腾率三辅附近西凉众将,南出武关讨伐占据南阳的颜良。 马腾手中所拿的,正是一封曹操的亲笔书信,以私人的名义,详细的解释了这道诏书的利害关系。 曹操在信中说,袁绍有称帝自立之心,官渡得胜后,下一步势必要西攻关中,妄图消灭他和西凉诸侯,以成就其吞并天下的野心。 为了全力抵御袁绍的威胁,曹操不得不把有限的兵力,布署于潼关和蒲坂津一线,以阻止袁军的西进。 而现下颜良已据南阳,此将前番虽叛袁绍,但眼下却放归袁家大公子,袁绍又资以钱粮,双方明显有联手的迹象。 如此,则颜良将从武关方向,对关中形成不小的威胁。 这样的话,袁绍和颜良就成了他曹操和关中诸将共同的敌人。 所以,曹操在分兵不暇的情况下,便想请马腾凭借其威望,号召三辅的西凉诸将出武关,趁着颜良立足未稳时,一举将其扼杀。 曹操还声称,颜良趁着官渡兵败之际,从许都抢走了无数钱财,只要马腾能攻灭颜良,那些钱财朝廷将作为赏赐,尽归马腾所有。 沉默已久,马腾环视众子侄,大声道:“曹公想请咱们马家牵头,号召三辅众将南出武关,攻打颜良,你们怎么看?” “南阳乃富庶之地,曹公也说了,颜良那厮手中握有大批钱粮,咱们若能灭了此贼,便可大掠一场,既然有这么大的好处,我觉得可行。” 儿子马休大声叫嚷着,说到“大掠一场”时,眼中迸射着兴奋。 马腾微微点头,似乎对马休的话有所赞同。 “话虽如此,可侄儿听说那颜良颇有些能耐,曾几番击败袁绍和曹操的发兵攻打,如今咱们只凭曹操句话,就出人出力替他对付颜良,会不会有点吃亏了。” 侄儿马岱表示了反对,马将诸子中,就属他最为沉稳。 这时,另一子马铁却又道:“董卓杀了袁绍一族几十口人,姓袁的最恨的就是咱们西凉人,若给他夺了天下,咱们的日子定不会好过,我以为我们现在跟曹公是一条船上的人,为他消灭颜良也是在消灭我们自己的敌人。” 诸子侄争执不下,各持己见。 马腾将目光转向了那一直不出声的儿子,问道:“孟起,你怎么看?” 那年轻的青年将军,漆黑打卷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肩膀上,肌肉蟠虬,雄壮威武有如猛狮,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五官配合得恰到好处,浑身上下散发着北地男儿粗野豪放的魅力。 年轻人眼神冷如坚冰,眉宇之间带着一股逼人的寒气。 他就是马超,正是马腾最引为傲的长子,在马家中拥有着仅次于马腾的影响力。 马腾这般一问,马铁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等着兄长的意见。 沉默已久的马超,缓缓的抬起头来,环看了一眼众人,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儿子以为,如今正是咱们马家成为关中最强诸侯的绝佳时机,曹操想借我们之手除掉颜良,那我们就给他来了将计就计。” 听闻这一番杀机滚滚之词,马腾等众人神色皆是一震。 ###### 夜深人静,新野太守府中,颜良尚在秉烛夜读。 案上放着一颗颗蜡丸,里面所藏的帛条中,记录着司闻曹的细作,从天下各地搜集来的情报。 有时候,一则及时的情报,便有可能决定一国的兴衰。 颜良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抽空来亲自查读这些最新抵达的情报,以方便他做出正确及时的决策。 当他打开一枚标着徐州记号的蜡丸,看过那帛条上的情报后,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暗含讽意的笑容。 “刘皇叔,你还真是不亏待自己啊……” 颜良冷笑之际,外面周仓进来,报说是那位糜夫人派了婢女前来,说是想求见颜良一面。 “糜夫人……” 颜良怔了一怔,这才想起刘备的两位夫人,还被软禁在自己的府中。 “还真是巧,去告诉糜夫人,本将稍后就去。” “诺。”周仓应声而去。 颜良目光又转向了手中的帛条,口中喃喃道:“不知这糜夫人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作何感想……” 第一百章 二 妇(二更求票) 颜良慨叹片刻,起身前往了偏院。 月上眉梢,那一处偏僻的安静的落叶可闻。 几名健壮的妇人,正守候在院门处,名为侍奉,实为监视。 颜良大步入院,径直进入堂中。 一只脚还未迈过门槛,一股酒香便扑鼻而入。 正堂中,糜贞与甘梅已跪坐在那里,正是煮酒添杯,似乎在准备着一场小宴。 “这两个女人,莫非是想给我灌**汤……” 颜良干咳了一声,朗声道:“这良辰美景的,二位夫人请本将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二女见颜良到来,忙是齐齐起身相迎,盈盈屈身施礼。 “妾身与妹妹这段日子多承将军照顾,心觉过意不去,故今晚特备些小酒,聊表谢意。” 糜贞面带着浅笑,大大方方的将颜良迎了进来,与先前冷淡态度相比,如判若两人。 甘梅身为侧室,不似糜贞这般大户人家千金见多识广,举止显然要拘紧许多,只是在旁附合在糜贞。 门外月华如水,晚风悠悠,屋中炉火熏蒸,香暖如春。 今日这二少妇皆梳妆打扮,略施脂粉,在那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娇艳动人。 “两位夫人真是客气,本将与刘皇叔乃旧交,他的家眷,本将怎敢慢怠。” 颜良笑着走进来,入座之时,不禁多看了她们几眼。 当颜良的目光从甘梅的脸上扫过时,这位刘皇叔的侧室夫人,脸畔红晕悄生,却不敢正视颜良的目光,忙将脸蛋垂下,只低头为颜良斟酒。 “将军请用酒。”甘梅垂首跪伏近前,一双纤手将温酒奉上。 这般相近时,甘梅身上那股淡淡的体香,悄然浸入鼻中,只令颜良心中微微一动。 那如玉雕琢的精致脸庞,那雪白如婴的肌肤,还有那如瀑布般垂落的青丝,诸般细微,简直美如画中人一般,更是让颜良禁不住多看了一眼。 颜良欣赏着甘夫人的美色,伸手去接酒杯。 只是他目光停留在佳人脸上,伸手之时未曾注意,握杯的同时,不小心将甘夫人的手一并握住。 甘夫人如触电一般,娇弱的身子顿时一颤,脸畔红晕更是如火而生。 窘羞之下,甘梅急是将一双素手抽离,略显慌张的往后挪开。 而甘梅的这番羞态,却更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美,却令颜良心中暗叹,此等美人,竟是让刘备那头老牛给啃了,真真是浪费。 而他却无甘梅那般尴尬样,只微微一笑。 旁边的糜贞,见得颜良对自己姐妹“动手动脚”,俏丽的脸蛋上悄然闪过一丝愠色。 只是,寄人篱下,糜贞虽是不悦,却又不敢有所表露。 当下她只得强装笑脸,举杯道:“我姐妹二人敬将军一杯,多谢将军这些日子的照顾。” 窘羞的甘梅,勉强的定下心神,也陪着举杯。 颜良笑了一笑,将那温酒饮然而尽。 那两位少妇也掩面饮尽,而她二人显然是不胜酒力,一杯酒方一下肚,脸庞便涌上了酒红。 这般看来,更是风韵动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二少妇便是轮番敬酒,对颜良又是感激,又是盛赞,好生的殷勤。 颜良知她二人必有所求,却也不动声色,只陪着她们吃酒。 几巡酒过,颜良假意佯装微醉,那二少妇见状,彼此对视一眼,暗自交换了下眼神。 接着,糜贞移近前来,笑盈盈道:“将军胸怀宽广,气度非凡,实乃真英雄,我姐妹二人仰慕之极呢。” 马屁一拍,接下来必有后文。 颜良心中暗笑,知她二人“不怀好意”,便想索性陪她们玩玩。 于是颜良便借着酒醉作掩护,一把将糜贞素手抓住,笑呵呵道:“夫人既是如此仰慕本将,干脆就改嫁于本将做妾算了,我颜良绝不会像刘备那样,几次三番的把你们丢弃给敌人。” 颜良这“咸猪”手一出,顿时令糜贞脸色大变,俏脸上羞意立生。 正待怒时,却又听得那一句“把你们丢弃给敌人”,这漫不经心一语,却如刀子一般,正戳中了糜贞心头最深的那道伤伤疤。 恍惚失神之际,糜贞竟是忘了把手抽离,只任由着颜良虎掌肆意的抚摸。 旁边的甘梅,见得糜贞竟任由颜良轻薄,不禁又惊又羞,急是向糜贞连连使眼色。 糜贞失神了片刻,猛然间惊醒,心中羞意大涌,急是将手挣扎脱出。 颜良便笑了笑,自嘲道:“我这酒喝得有点多了,失态之处,还望夫人莫怪。” 糜贞生平还从未被第二人男人碰过自己的手,如今给颜良这般肌肤相触,心中岂能不澎湃如潮。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丰满的酥胸起起伏伏,半晌才从惊羞中平静下来。 颜良却假作不知,只顾自己喝着酒。 甘梅向糜贞摇了摇头,似乎在劝她放弃。 糜贞犹豫片刻,却贝齿暗暗咬牙,强行将惊容压下,勉强的堆出几分笑容。 “将军也是无意,妾身岂敢见怪。”糜贞轻声笑语,顿了顿又叹道:“难得将军侠骨柔情,竟能体谅到妾身的伤心处,妾身也正想向将军求一件事,还望将军能够答应。” 果然有后文。 “夫人想求什么,尽管说。”颜良随口道。 糜贞面露几分喜色,忙道:“是这样的,妾身二人久留此地,难免给将军添麻烦,所以妾身想请将军应允我们离开新野,前往徐州,不知将军可否恩准。” “恳请将军恩准。”旁边甘梅也怯生生的伏首恳求。 她二人所请,正和颜良所料想的一样。 这两个女人身陷于此,却还念念不忘的刘备,宁愿这般陪酒陪笑,甚至牺牲色相来求着自己放归她们,好让她们回去千里之外的刘备身边。 这份情谊,倒真是有些感人。 “刘备能娶得这么好的两个女人,竟不知珍惜,当真是可恶……” 颜良心中暗骂,却将那二女扶起,叹道:“刘玄德能得如此红颜知己,实在是令人羡慕,不过两位夫人有没有想过,你们如此急着去寻夫,你们的那位夫君,或许根本就不想你们回去呢。” 听得此言,那二女神色皆是一怔。 “你们自己看吧。” 颜良遂将那来自徐州的帛书情报拿出,交给了二女。 糜贞和甘梅面露狐疑,对视一眼看,将那帛条接过,一看之下,却是花容惊变。 帛条上的情报中写着,刘备已娶广陵太守陈登之妹为妻,并将之立为正室。 第一百零一章 女人如衣服 (三更到,拜求推荐票) 看到这个消息,糜、甘二人顿时是万分惊诧,那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这消息是真的。 “刘玄德想要在徐州站住脚,必要寻求当地豪强的支持,他娶陈登的妹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二位夫人皆是冰雪聪明之辈,应该知道颜某不是在无聊到骗你们吧。” 颜良看出了她二人心存怀疑,但以淡淡一语,打破了她们的怀疑。 群雄争霸,各方诸侯为了在本地立足,与当地豪强联姻也是常事。 似刘表娶蔡氏为后妻,袁绍为其子娶甄氏为媳,当年刘备初掌徐州,不也为了获得土著们的支持,便迎娶了富豪糜竺的妹妹糜贞,其实皆是这个道理。 而今糜氏一族跟着刘备流亡多年,糜家在徐州的影响力早已没落,而糜贞又身陷颜良之手,刘备为了获得徐州土著的支持,通过联姻的方式获得当地豪强的支持,也是不得不为之事。 陈登乃徐州大族豪强,无论是刘备、吕布还是后来的曹操,他的支持与否,对徐州的归属都起着至关重要的原因。 以刘备的眼光,自能看出陈登在徐州无可匹敌的影响,想必正是因此,才会迎娶陈氏之女为妻。 糜贞是有见识的女人,最初的惊疑之后,细细一想,渐渐的便相信了颜良所说。 那花容月色的脸上,伤感之色油然而生,如水的明眸中,悄然也泛起了几许晶莹的泪光。 甘梅见识不及糜贞,本也心存怀疑,但见糜贞那副伤感表情时,却才惊骇的意识到,颜良所给的消息,竟然是真的。 “夫君……夫君他莫非真的……真的不要我们了吗?”甘梅容颜惨淡,声音颤栗惶然。 糜贞握紧甘梅的手,紧咬着红唇,艰难的点了点头。 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甘梅,那湿红的眼眸中,两行清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刷刷的就滚淌下来。 颜良非是冷血无情之人,看着眼前这两伤感的女人,心中自有几分怜香惜玉。 “这么两个柔情似水的佳人,刘备竟也舍得抛下,不愧是枭雄,深得取舍之妙啊……” 颜良心中感慨。 这时,泪流满面的甘梅,却忽又道:“姐姐,就算夫君他另娶了妻,也未必会不要我们,我看我们还是得回去见夫君,毕竟我们姐妹已是刘家的人。” “妹妹你自可回去,我却是回不去了……”糜贞面露苦色,幽幽叹息。 甘梅身为侧室,即使回到刘备身边,身份依然也不过是一妾室而已。 糜贞却不同,她身为正妻,眼下刘备以她生死不明为由,另立正室,而她现在若是好端端的又回去,却当如何自处。 甘梅怔了一怔,旋即理解了糜贞的苦衷,毅然道:“妹妹怎会舍姐姐而去,姐姐若不走,我也不走。” 糜贞有感于甘梅的姐妹情深,伤感的花容间添了几分欣慰,便将甘梅的手握得更紧。 只是,姐妹情深之后,甘梅却又愁上眉梢,“可我们两个妇道人家,无依无靠的,若不去徐州,还能去哪里。” 糜贞也轻声一叹,无计可施。 这时,颜良却淡淡道:“二位夫人不必忧虑,只要你们不嫌我这新野地方小,尽管住下去就是。” 这两个女人一生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原本是的历史中,却一个病死,一个自尽,实在是红颜命薄,让人怜惜。 如今她二人既决意不去寻刘备,颜良能养得起几万士卒,又岂能养不起两个弱女子。 何况,她二人还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青史留名的绝世佳人,就当养两只养眼的花瓶也值了。 二少妇一听此言,又是惊又是喜的,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颜良却笑看着她们,豪然的神情中,隐约有几分别样。 甘梅方一撞见颜良的目光,本是伤感的心儿,顿时为羞意所占据,脸畔飞霞,忙将脸蛋挪了开来。 而糜贞的俏丽上,却同样的泛起一丝羞意。 这等乱世之中,诸侯之间互攻伐,妻妾落入敌方手也常事。 先前刘备未到徐州时,糜贞就曾听闻他有过几房妻妾,眼下却已成了沦为别人的妻妾。 倘若自己答应留在颜良这里,那将来的命运,是否也会和刘备前几房妻妾一样呢…… 可是,颜良到底是好心收留自己,若不是留下来,还能漂泊向何方呢。 此刻,糜贞的心情是极为复杂。 犹豫之际,糜贞悄然望了颜良一眼,看着那一张五官分明,英武方正的脸庞,清楚的印入眼眸。 那深邃的眼眸,那盘虬坚实,微微隆起的坚实肌肉,无不一彰显着年轻力壮的旺盛精力。 紧接着,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刘备那张鬓发苍苍,深纹暗布的脸庞。 却不知为何,糜贞的心里面,竟是鬼使神差的将两个男人暗暗对比。 然后,那一颗心儿不禁怦然一动。 “夫人,颜某的一番好意,莫非夫人不愿领情不成?” 颜良的话打断了糜贞的恍惚,清醒过来的她,脸上顿时掠过一丝红晕。 “糜贞啊糜贞,你岂能这般胡思乱想,你的羞耻心何在!” 糜贞心中告诫着自己,强行平伏下荡漾的心儿,却是轻声道:“颜将军的一番好意,我姐妹自是感激不尽,只是妾身等只怕会为颜将军添麻烦。” 说这话时,她的潜台词其实已是答应。 颜良洞察她的心意,便豪然一笑:“不过是多添两双碗筷而已,我颜良若连两个女人都养不起,怎还配争雄天下,不如一刀了断干净。” 颜良的略显张扬的豪情,洋溢着浓烈的自信,却令糜贞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耳听着豪然之词,糜贞心中暗暗称奇:“这颜将军看似一介武夫,却不想竟有英雄气慨,难怪连夫君都不是他的对手……” 暗生敬意时,糜贞忙是盈盈一礼,感激道:“那妾身二人就多谢将军收留了。” 甘梅向来没什么主见,如今见糜贞答应,心中虽还有几分顾虑,也忙盈盈一礼,口称感激。 “两位夫人客气了,今后在就在新野住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颜良大笑着起身上前,伸手将二少妇扶起。 他来自于现代,生性不拘泥于礼,此时也没想许多,一伸手就触到了她二人的纤柔臂儿。 两少妇身子均是微微一颤,脸畔均添几分羞意。 不过,这一次她们却没有激烈的表现,而是腼腆的顺着颜良的搀扶,含羞起身。 颜良看她二人脸畔含晕时,方知自己有些太过“大方”,为免她二人尴尬,便是哈哈一笑,摆手道:“从今往后不说那些见外话,来,咱们继续喝酒。” 糜贞和甘梅尴尬之意稍减,有感于颜良的恩德,便殷勤的陪他吃酒。 正自酒到酣处,尽兴之时,周仓忽又匆匆入内,附耳向颜良低语了几句。 颜良的眉头瞬间闪过一丝异色。 第一百零二章 西凉禽兽 (感谢斑月龙舞、nini0204、abccd兄、我是传说兄、七香阁、大秦张文远、萌才是最好、我是传说中的天才几位仁兄打赏) 眉宇间的异色一闪而过,颜良只摆手淡淡道:“你令子远先生先在大堂中稍候片刻,我吃了这杯酒就去。” “诺。”周仓应声而去。 颜良自添一杯,笑道:“两位夫人愣着做什么,咱们继续喝。” 腮生醉红的甘梅,已是不胜酒力,却又不敢扫了颜良雅兴,只得陪着笑一杯饮尽。 糜贞却小心翼翼问道:“方才看将军神色有异,莫非是有什么烦心事不成?” 自己那心事是一闪而过,自问掩藏的极快,不想这糜贞竟能看出些许端倪,这位大家出身的少妇,果然有几分阅历。 “一些军务俗事而已,本将只是烦着今晚恐怕不能与夫人尽兴,这一杯酒饮过,本将就要先行告辞。” 颜良方才收到许攸的紧急情报,军机大事,自不会与糜氏这等外人道知。 糜贞听到他那一句“今晚不能与夫人尽兴”时,却从中听出了几分“轻挑”的歧意,不觉低眉含羞,不知该如何以应。 一杯酒饮尽,颜良起身告辞。 两位少妇酒意已重,巴不得如此,忙是起身相送。 今夜得两位佳人陪酒,颜良兴致甚好,喝得稍稍有些高,这一出门时两眼晕晕,脚下便有些晃悠不稳。 糜贞见状,忙是上前扶住,口称“将军小心”。 “本将清醒的很,这点小酒算得什么。” 颜良不屑的一摆手,大咧咧的往前就走,不想脚却被门槛绊了一下,诺大的身子站立不稳,一身的重量顺势便倒向了糜贞。 糜贞还不及反应时,颜良的臂膀已本能的搭在了她的肩上。 身平从未曾和第二个男人如此相近,这一刻,糜贞心头嗵嗵狂跳,窘羞与紧张瞬间袭遍全身。 羞怯之下,糜贞本待将颜良推开,转念却又想如今她姐妹二人要依仗颜良篱下,若是太过生硬,惹恼了他却是不好。 环视四周,又不见颜良的侍卫和别的仆丁在场,无奈之下,糜贞只要强按着羞意,吃力的扶住颜良,叫甘梅先去休息,自己则扶着颜良往大堂而去。 月明星稀,乳白色的月光洒在寂静的庭院间,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月影之下,糜贞娇弱的身子,扶着颜良那诺大的身躯艰难前行,不多时,她已是累得香汗漓淋,娇喘吁吁。 那淡淡的汗香浸鼻而入,臂上的的那份柔弱,更是让人心悸。 颜良虽有些半醉,但头脑还是清醒的,他本不想让一个女人扶自己,但在酒精和秀色的双重作用下,他便有心装醉,任由糜贞扶他。 半晌后,糜贞终于扶着他来到大堂。 灯火通明的堂中,许攸正在那里来回踱,一张老脸上跃动着焦虑。 听闻有脚步声响起,许攸以为颜良到了,几步迎到门口时,却意外的看到那暧昧不清的一幕。 刘备的夫人,正气喘吁吁的搀扶着他们的颜将军而来,两人皆是一脸酒意,似乎之前还另有隐情。 许攸愣了一怔,嘴角旋即掠过一丝诡笑。 颜良看到许攸时,便主动的直起了身子,向糜贞道:“多谢夫人搀扶,夫人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糜贞盈盈一礼,轻喘着告退而去。 许攸看着糜贞走远,笑眯眯道:“这大晚上的,将军竟有兴趣陪着刘皇叔的夫人吃酒,当真是好兴致呀。” 许攸此言,自有言外玄音。 “那两位夫人听闻刘备在徐州另娶了新妻,心中难过,本将只是安慰安慰她们而已,先生你可是想多了。” 颜良却坦荡的很,说着大步走入堂中坐下。 “如果老朽没有算错的话,这应该是刘备第四回夺得徐州,这位刘皇叔还真是厉害。“ 许攸收敛了笑意,跟着走入堂中,啧啧叹道。 颜良淡淡道:“曹操败北,徐州那些豪强害怕被袁绍入侵,自然要借刘备之力抵抗袁绍,刘备此回重夺徐州,说到底也只是借势而已。” 颜良一语点破了徐州的局势。 “如此说来,刘备名义上是替袁绍打天下,实则上是想据徐州自立反袁了。”许攸语气中有几分怀疑。 颜良却一挥手,断然道:“这还用猜么,刘备此人乃枭雄,绝不甘屈居人下,此人哪一回不是一获州郡,就跟故主翻脸,这一回又岂能例外。” 颜良自信的判断,却感染了许攸,他不禁微微点头,赞叹颜良的判断力。 “徐州离我们十万八千里,暂时也与我们关系不大,倒是关中方面的变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颜良改变了话题。 许攸思绪一转,额头顿时凝起一道深痕,面带忧虑道:“长安的细作来报,不久前汉廷已下旨,命马腾率五部关中诸侯讨伐我们。而根据情报,马腾等部兵马已开始集结,似乎已有攻打南阳的迹象。” 颜良的剑眉渐渐横成一线,刀削似的脸庞上愈加冷峻。 西凉军的强悍战斗力那可是天下闻名,如果不是董卓之死,导致西凉军分裂,哪容得袁绍和曹操在关东称雄。 颜良几番击败曹操、袁绍,以及刘表,主要靠的就是他精锐的骑兵,而他手中的骑兵毕竟远少于步军。 马腾等西凉军,却恰恰以骑兵为主。 一旦骑兵的长处被掩盖,颜良的实力就将大打折扣,这一点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这分明是曹操的计策,想要借刀杀人,马腾这班西凉禽兽怎会这么蠢,甘心为曹操卖命!” 颜良有些火大,话中也直暴粗口。 许攸摇头叹道:“这个老朽也猜不透,毕竟马腾等辈远离中原,我们对他们所知甚少,不过根据情报可以确定的是,西凉军的入侵应该是已成定局。” “兵马大抵有多少?”颜良冷冷问道。 许攸屈指算了一算,吐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五部西凉诸侯,四万步骑。 四万步骑! 听到这个数字,颜良不禁暗抽了一口凉气。 自起兵以来,这将是他所遇到规模最庞大的敌人,四万之众,比上前次宛城之时的袁军还多一倍。 而且,最关键的是,敌人这四万步骑中,只怕其中骑兵至少在两万到三万之间。 一统河北四州的袁绍,才仅仅有一万多骑兵,如今仅是马腾五部西凉军,就有两三万的骑兵。 颜良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敌人,无论从质量上,还是数量上,都要远远的压倒自己。 “看来,一场恶战是再所难免了。” 颜良冷冷一语,浑身上下,沉寂未久的热血,再度沸腾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战前动员 天色未明,新野太守府中,已是人影纷至。 大堂之中,颜良手扶利剑,端坐于首,英武的身躯散发着威严。 堂前两翼,许攸、贾诩、文聘、文丑等文武肃然列坐,除了镇守宛城的甘宁之外,颜良麾下的精英皆已集齐。 四万精锐的西凉军旦昔将至,这一次,颜良必须动用他所有的力量,来应对这股空前强大的敌人。 西凉军将要入侵的消息,也在新野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浪,无论是新野士民,还是文武官吏,大多数人都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西凉军的残暴是人所共知,当年董卓的所作所为,至今还令天下人心有余悸。 几年前张绣的入侵,更是深深的让南阳人则识了西凉军的厉害,如今听闻更厉害的马腾将要杀至,如何能不叫他们陷入恐惧。 不仅仅是普通的百姓,纵使是堂上的这些诸将,不少人也是心怀惧色。 强敌未至便自生畏战之意,此乃兵家大忌! 颜良环视着众人,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此次的敌人极强,本将知道,你们当中有不少人都心生了畏惧。” 那朗朗之语,声若洪钟,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魅力,立时让在场所有人都肃然倾听。 “当初本将起兵之时,兵不过千,将不过本将一个而已,环顾四周,群敌哪一个不是百倍强于本将,可是本将却数败强敌,生生的打下了现在一片基业。” 颜良的语气渐生豪然,锋利的言辞中,涌动着强烈之极的自信。 众人为他的话所感染,原本不安的心绪,渐渐的也沉静下来。 这时,颜良站了起来,傲然道:“所以,本将要告诉你们,无论敌人有多强大,本将都无所惧,四万也好,四十万也罢,无论来多少敌人,本将誓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作惨败!” 惊雷般的豪情壮语,如狂风骤雨般,扫尽了众人心中的阴霾。 受颜良所鼓舞,堂中文武众人的热血也为之渐沸,一张张激动的面孔上,涌动着猎猎斗志。 忽的一声,文丑第一个站了起来,大声叫道:“兄长放心,我文丑愿誓死追随兄长,杀那班西凉人一个片甲不留,让他们知道兄长的威名。” 文丑一表态,其余众人,也皆热血慷慨,纷纷表示愿为颜良死战。 这不是颜良第一次作战前鼓舞士气,但效果却一如从前,他那强烈的感召力,仿佛与生俱来一般,让闻者情不自禁的就为之热血沸腾。 身坐于众人中的贾诩,却是头一次以颜良部下的身份,置于这样重要的军事会议当中。 当他倾听着颜良那一番豪言壮语,看着左右激愤的同僚时,心中不禁暗暗为颜良的那份自信,还有那鼓舞人心的能力那惊叹。 不过,尽管贾诩心中亦有几分澎湃,但他却能熟练的克制这种非理性的情绪,只静静的坐在那里,捋须淡笑。 阶上的颜良,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众部下的神情变化,而贾诩的那份淡定平静,他又岂能看不出来。 “这个老狐狸,任何时候都这么淡定,毒士果然是毒士。” 颜良心中暗忖时,却忽然间想起,贾诩不正是出身于西凉军,那他对于马腾等西凉诸将,自然是深为了解。 知己知百,百战百胜,颜良既要跟强敌开战,又焉能不知他们的底细。 念及此,颜良遂道:“文和先生,你是西凉人,对马腾应该很了解,本将有件事一直不明,很想听听先生怎么看。” “老朽对马腾也只是一面之缘而已,算不得有多了解,不知将军有何不明?”贾诩拱手笑道。 “马腾是蠢货吗?” 颜良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语气中还暗含讽意。 贾诩一脸意外,怔了一怔才笑道:“将军这个问题还……还真是有趣。咳咳,据老朽所知,这马腾虽然武夫出身,但如今能成为西凉中第二号的诸侯,想来应该不是愚蠢之辈。” 颜良点了点头,“既然马腾不愚蠢,却为何连曹操借刀杀人之计也看不出来,甘心的替曹操卖命来对付本将。” 这才是颜良心中所疑之事。 贾诩捋着胡须,凝眉琢磨了一会,紧皱的眉头渐里舒展开来。 “老朽也不是马腾肚里的虫子,无法知道他真实的想法,不过恕老朽妄自猜测一下,我想马腾之所以替曹操卖命,也许是出于想趁机坐大的目的。” 趁机坐大? 听到这四个字,颜良陷入了深思,思绪飞转,沉默半晌后,眼眸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 颜良思维本就敏捷,只经贾诩这稍稍一提醒,他便想明白了其中原由。 要知关中目下有十几股西凉军阀,其中虽以马腾和韩遂最强,但二人的实力相比与其他西凉小诸侯,却也并未占据压倒性的绝对优势。 换位思考一下,马腾的心中,定然一直想着能吞并其他诸侯,独霸关陇。 平素之时,西凉诸侯们互不从属,各据一方,倘若马腾发兵攻打其中一部,必然会引起其他诸侯的戒心,群起而攻之。 而眼下马腾则可借应诏出征为名,统帅五部诸侯,然后便可暗使诸般手段,削弱其余诸侯也好,肆机吞并也罢,无论如何,都能借以使自身变强。 “好个马腾,原来也是个狡猾的家伙。” 堂前不少诸将,听得贾诩之词,再看到颜良的讽语,却仍未能悟明其中道理,皆是一脸茫然。 唯有许攸,智谋胜于旁人,这时也猛然省悟。 不过,他恍惚之余,却又道:“马腾狡猾,其余四部诸侯也不见得愚蠢,他们应该能看出其利害,怎又会甘心听诏。” 贾诩微微而笑,欲待释疑时,颜良却抢先开口。 “四部诸侯若不应诏,马腾便趁机以抗旨为名,发兵吞并四部诸侯,而曹操为了削弱关中诸将实力,树立权威,定也会出兵相助马腾,有此两股大势力联手,那四部诸侯焉能自保。” 颜良此言,正是说了贾诩的意思,这位毒士不禁对颜良暗生几分赞意,心中在暗赞颜良思维敏捷,自己只提醒了一点,颜良竟能贯通全局。 许攸这时才彻底明白,不禁感叹道:“没想到关陇方面的局势,竟如此复杂,这一战下来,获利的是曹操和马腾,受损的却是我们,实在是不划算。” 颜良当然不是轻易吃亏的人,这一次曹操和马腾各使诡计,想要通过攻打自己来获利,颜良岂能被动的让他们得逞。 沉思片刻,细想着贾诩与许攸二人的话,半晌后,颜良的嘴角忽然扬起一抹冷笑。 “机伯先生,这一次恐怕又要有劳你一趟了。”颜良将目光转向了伊籍。 伊籍神色一怔,忙问颜良有何吩咐。 颜良目光遥望西面,淡淡道:“本将要你去使一趟西凉,替本将向一个人带几句话。” “何人?” “韩遂。” 第一百零四章 四面楚歌吗? 西凉诸侯中,最大的两支就是马腾和韩遂,二人的实力可谓势均力敌。 马腾想借机坐大,必然是韩遂所不能容忍的。 颜良正是要派伊籍出使西凉,向韩遂陈明利害,诱使其插上一脚,就算不能阻止马腾所部的南侵计划,至少也可作某种牵制。 当颜良阐明自己的用意时,在场文武恍然大悟,无不赞叹颜良考虑周全。 纵然是贾诩,也不禁微微点头,心中暗赞颜良深得纵横之道,这一招制衡之计深得其妙。 当天计议已定,伊籍便受了颜良所托,由新野而出,抄小路潜入陇右去出使韩遂。 虽有伊籍出使,但颜良并没有将退敌的希望,完全寄托在韩遂那里,而是暗暗行动,开始于宛城一线作应敌入侵的准备。 ###### 当新野的颜良,不动声色的为将至的大战,秘密做准备时,一支从长安而来的商队,却低调的穿过了他的地盘,以行商为名,前往了襄阳城。 一天后,州府之中,刘表再度召集荆襄文武重吏议事。 此时的刘表,苍老的脸上难得添了几分神采,蒯越等人暗暗觉察到,刘表似乎是遇上了什么值得高兴之事。 环视一眼堂前众吏,刘表将手中那道诏书一扬,高声道:“诸位,朝廷有旨,命老夫发荆襄之兵,剿灭叛贼颜良,圣旨在此,尔等先看一看吧。” 听闻此言,众人的神色皆是微微一震,似乎感到有些惊奇。 蒯越等人忙把那道圣旨互相传阅,大堂之内,一时间议论纷起。 琢磨片刻后,蒯越率先道:“这一道圣旨,多半是曹公怕颜良威胁长安,想借我等之手除之,而前番颜良击败袁谭后,兵势大增,士气正盛,属下以为此时不当与其交锋。” 蒯越一出此言,蔡瑁等众文武纷纷附合。 这也难怪,前几次的兵败,刘表手下这些人已被颜良打怕,一旦开战,谁又敢去触怒颜良这头凶猛异常的“野兽”。 纵使是蒯越,提及颜良之时,亦会有一丝心有余悸。 不过,刘表却一脸的淡定,他面色沉静如水,俨然胸有成竹之状。 听过将属下怯战的言论后,刘表却又将另一纸帛书拿出,微微笑道:“这是曹孟德给老夫的亲笔书信,你们看过这封信后,或许态度就会大有不同。” 众人心怀狐疑,又将所封所谓的曹操亲笔书信传阅。 当他们看过信中内容时,无不面露兴奋与惊奇。 “曹公已说服马腾,率四万西凉军攻打南阳,叫我等率军抄绝颜良之后,合力将之扫灭!” 蒯越难抑惊讶,脱口说道。 在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整个大堂顿时如炸开了锅,这些原本态度保守的荆襄众僚们,立时转变了态度,变得兴奋起来。 “若当真有四万西凉军攻入南阳,颜良那厮绝不是对手,主公,这正是咱们尽起大军收复失地,以雪前耻的好时机呀。” “西凉军人多势众,战力强悍,颜良必会倾全力抵抗,到时新野必然空虚,正是我们抄绝的好机会。” 众人无不跃跃欲试,纷纷倒向主战派一边。 那蔡瑁更是慨然道:“主公,末将愿率军征讨颜良,为主公,为咱们荆襄一雪前耻。” 面对着众属下的慷慨激昂,刘表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欣慰,暗暗的咬着已然松动的牙齿,压抑已久的愤恨在悄然喷涌。 堂堂八骏名士,统率荆襄百万之众,却为颜良这么个小卒逼到低声下气,此等耻辱,焉能不怀恨在心。 在刘表看来,现在正是他报仇雪恨的机会。 不过,刘表却并未急于做决定,而将目光移向了蒯越,“异度,众人皆在请战,你以为老夫该不该发兵。” 沉默片刻,蒯越道:“若是西凉军攻伐颜良是真,这倒真是我们扫灭颜良,收复失地的绝佳机会。” 蒯越这番话,代表着他也赞成开战。 得到首席谋士的肯定,刘表信心大增,沉静的脸上豪情涌现。 啪! 刘表拍案而起,奋然道:“颜良狗贼,侵我州土,实为可恨。老夫今决意奉朝廷旨意,扫灭此贼,德珪,我就命你集结五万大军,时机一到,克日发兵进攻新野。” “诺,属下必不辱命。” 蔡瑁领命,亦是兴奋得激动不已,一想到能报前番被颜良戏耍之仇,心中就兴奋得恨不得立刻出兵。 豪然下令的刘表,目光遥望着北面,嘴角掠过丝丝冷笑,口中喃喃道:“颜良,你这个卑贱的武夫,屡次的相辱,这一次老夫定会一并奉还!” ###### 新野城,太守府。 原本还轻松的气氛,很快就变沉重起来。 许攸密布于襄阳的司闻曹细作,第一时间将最新的情报送到了新野。 荆州的军队正在向樊城方向集结,甚至连驻扎在江陵的部分军队,也奉命由水路向襄樊方向运动。 种种迹象表明,刘表正在往北部调集一支五万人左右的军队,如此庞大的兵马用来对付谁,自然是不言而喻。 不仅是襄阳方向,从汝南传来的消息,也让颜良感到了一丝不安。 奉袁绍之命南下收降汝南的张郃所部,目前也正由汝南西进,向着新野方向接近。 张郃所部约有一万左右的兵力,名义是打着协助颜良,对付西凉军的进攻,但颜良却清楚,张郃实际的目的,则是想趁虚对新野谋图不轨。 这一连串的情报,让颜良更加感觉到了局势的严峻性。 刘表五万兵马,马腾五部西凉军四万步骑,再加上虎视眈眈的一万袁军,他将面临着近十万敌人的围逼。 尽管这十万敌人各怀鬼胎,互不从属,但仅仅是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也足以压到颜良喘不过气来。 这时的颜良,不禁意识到,自己正面临着一场空前的危机。 他所要做的,是以南阳一郡,两万兵马,对抗三方强大的诸侯,击败十万之众的敌人。 消息传开,新野上下,顿时陷入了紧张之中。 “听说没有,西凉军和刘州牧都要要来攻打咱新野,咱颜将军这回肯定是过不去这道坎了。” “颜将军厉害的紧,前几次的敌人进攻,不都给他打退了么。” “那是眼前,这一回据说有几十万的敌人,颜良将军就算有三头六臂恐怕也必败无疑。” “几十万敌人,吓死人了,要这样的话,颜将军肯定没有胜算,咱新野岂不要遭殃。” “是啊,所以咱得赶紧出城,想办法避一避才是。” …… 大街小巷,强敌将致的流言四起,原本刚刚对颜良树立起信心的新野士民,这个时候也人心动摇,不少人都开始携家带口出城,打算乡野避难。 大堂之中,颜良沉静如水,闭目静听着各县传回的不利消息。 不单单是新野,其余南阳诸县,也都不约而同的发生了恐慌。 “将军,大敌将至,民心已乱,形势对我们来说,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利。” 就连素来沉稳的满宠,这个时候也焦虑不安起来。 颜良的内心又何尝没有一丝焦虑,但他深深的知道,越是在这种危机关头,身为主公的他,就必须拿出非同寻常的勇气来,不然如何能镇服属下的惶恐。 他暗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来,冷峻的眼眸中流转着几分不屑。 环看座下一张张焦虑的面孔,颜良却只一声冷笑,淡淡道:“现在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有什么好慌的,尔等只需各安本职便是,本将自有破敌的手段。” 第一百零五章 同一船上的人 破敌之策,颜良当然没有想到,但这个时候没有也得说有,毕竟稳住人心才是首要。 众人都是见识过颜良上演诸次绝地反击的,听闻颜良声称已有破敌手段,焦虑的心情方始平伏了几分。 “将军有破敌之策自然最好,但眼下百姓逃难,丁口外流的情况,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满宠问道。 颜良冷哼一声,“这些家伙平素享受着本将保护,眼下大敌当前却只想自保,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传本将之令,既日起各县严加盘查,再敢有出逃者,统统给我重处。” 决然冷肃的言语,只令众人为之一震。 颜良用他的冷酷和自信,安抚了众属下之人,这一场原本暗含失败主义情绪的军事会议,便以精神振作而结束。 众属下退去,颜良却将贾诩独自留下。 环看四下无人,颜良方道:“四周强敌环伺,大军压境近在眼前,不知先生可有何破敌良策。” 一听这话,贾诩顿时神色一怔。 方才他还在为颜良的自信所感染,以为颜良已胸有成竹,不想一转眼的功夫,却又问起来了自己。 愣怔一瞬,贾诩方始明白,奇道:“老朽听将军方才的话,还以为将军已有破敌之策了。” “没错啊,本将的破敌之策,不正是先生你这颗足智多谋的头脑吗。”颜良一脸认真。 贾诩面露苦笑,“将军真是谬赞了,这么重大的担子,老朽这副残躯,恐怕是担当不了啊。” “先生跟本将已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一场困局若不能渡过,咱们就要共赴黄泉,所以这副重担,先生你不扛也得扛。” 颜良语气之中,弥散着几分威胁式的意味。 他素知贾诩最善明哲保身,为了自保,他可以说服西凉诸侯攻破长安,为了自保他可以离弃曹操,那眼下为了自保,他当然也有可能离弃自己。 为了让贾诩全力辅佐自己渡过这场危机,颜良就必须把这个老狐狸死死的跟自己的命运绑在一起。 贾诩演戏般的表情,暗暗一变,已是感受到了颜良那份冷绝寒意。 当下他只得讪讪而笑,搔着头作沉思之状。 颜良却轻淡闲然,只顾自品香茗。 半晌后,贾诩干咳了几声,暗示他已有想法,颜良遂抬起头来,洗耳静听。 “袁绍目下染病在身,心思全都放在收取河南诸州,张郃一路兵马,料想只是静观成败,肆机而动,此一路只需派一得力将领,数千兵马,加以防范便可。” 贾诩道出了他的判断。 颜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实际上此前他已分析过,关于张郃一军的想法正与贾诩不谋而合。 “接着说下去。” 贾诩便又道:“刘表方面,此番他集结了五万大军,看这情势,应该不会像前两次那样,趁机渔利,我军是跟他的交手应该是在所难免。不过刘表善守而不善攻,只要我们在朝阳城屯有足够的兵马,拖住刘表,直至可以抽身回军南下,那刘表这一路自然会退却。” 颜良沉思片刻,点头道:“先生言之有理,那我就命满伯宁率军五千守朝阳城,以他的能力,我想足以确保城池不失。” 贾诩对颜良的布署并未有所评论,他的神情这时却变得开始凝重起来。 “所以此次将军所面临的最大敌人,就是马腾所率的四万西凉铁骑,只要能击退这一路强敌,其余两路皆不足为虑。” 颜良对贾诩的分析深以为然。 不过,他却笑了笑,说道:“先生的话大体不错,但有点却说得不太恰当。” 贾诩一怔,疑道:“不知老朽是哪里分析漏了?” “先生方才说,此次‘将军所面临的最大敌人’,本将要纠正一下,应该是‘我们所面临的最大敌人’。”颜良一本正经道。 他这是时刻不忘提醒贾诩,别老想着置身事外,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蚁,谁也甭想甩了谁。 贾诩只好强作笑颜,连连点头称是。 颜良这才满意,遂道:“先生既说西凉军是最大的敌人,那么以先生之见,本将如何能破了这路强敌?” “这个嘛……”贾诩捋了捋胡子,“恕老朽直言,西凉军若不自相残杀,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 听得这四个字,颜良的心头微微一震。 天下无敌,那是一种何等的傲慢,当出身西凉的贾诩说出这个四字时,眉宇间似乎也有几分引以为傲。 如果不是董卓被杀,西凉军君陷入内乱,一个统一的西凉军,焉能坐视关东袁曹崛起。 如果历史上的渭水之战,马韩联军没有中曹操的离间计,各怀归胎,曹操焉能取胜。 西凉军的确是当世无双的铁军,倘若不内斗,的确是天下无敌,贾诩的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这么说,除非马腾和其余四部诸侯发生内斗,否则这一仗本将就断无取胜的把握了吗?” 颜良却不信邪,天下无敌又如何,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败的军队。‘ 贾诩收敛了几分骄傲,笑道:“那倒也不是,如果临战之时,巧施妙计,未能不能取胜,只是……” “只是什么?”颜良催问道。 贾诩叹了一声,“只是西凉军以骑兵为主,一旦失利,大不了拨马溜逃就是,我军乏马,自无法追击扩大战果。如此一来,溃败的敌军又会蚁聚,转过头来重新对我们发动进攻。如此往复,拖也能把我们能拖死。” 贾诩不愧是西凉出身,对西凉骑兵的优势分析深刻。 颜良微微点头,凝眉道:“如此说来,除非我们能一战给敌人致命一击,否则就不能全胜。” “可以这么说吧。”贾诩点头道。 “致命一击,致命一击……”颜良冷峻的脸庞中,阴云渐布。 ###### 在结束了与贾诩的这场密谈后,之后的几天时间里,颜良除了调兵遣将,作着临战的布署外,就一直在琢磨着如何能破解西凉骑兵的优势。 从白天到晚上,府中上下看到的颜良,一直都是思头紧锁,若有所思,就连吃饭时都是神情恍惚。 夜深人静,月凉如水。 全府上下一片沉寂时,颜良依旧踱步于书房,苦思着破敌之策。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似有人正往书房这边来。 “休要打扰本将想事情,滚远一点。”颜良不耐烦的喝了一声。 回头之际,却瞧见黄月英正笑盈盈的站在门口,手中还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黄月英步入房中,淡淡笑道:“夫君怎的发这么大的火,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颜良见是妻子,脸上露出一抹歉然。 “我还以为是下人,没把夫人吓着吧。”颜良扶着妻子坐下。 黄月英将那一碗汤奉上,“夫君近来为军务所累,妾身叫庖厨做了一点滋补的汤,夫君趁热喝下吧。” 妻子的关心让颜良欣慰不少,遂是暂时将心事放下,将一碗热汤美滋滋的饮下。 黄月英看着他饮尽,又用绢帕替他拭去嘴角汤渍,顺口问道:“妾身知大敌将至,不过夫君前番又不是没遇到过强敌,今日何以如此烦心。” “夫人有所不知,这一次的强敌可非同一般。” 颜良叹了一声,遂将心中顾虑之事,向妻子吐露。 黄月英听罢,却是笑道:“妾身虽不通军事,不过也听闻自古以来,以步制骑无非是仗着强弓硬弩而已,同样的方法难道不能对付西凉骑兵吗?” 没想到黄月英还有这见识,这让颜良颇感意外。 他却又道:“为夫岂不知用强弓硬弩,不过这强弓硬弩制作非比寻常弓弩,以我南阳一郡的人力物力,短时间内又如何能制作足够数量弓弩。” “这样啊……” 黄月英秀眉也凝了起来,小嘴微微蹙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间,那一双清澈的明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她一跃便跳了起来。 “夫君,妾身有一件东西要给你看,你且稍等片刻。” 话音未落,黄月英已脚步匆匆的奔出了书房。 第一百零六章 能干的妻子(求票) (感谢香柏拉罕、我是传说、炽焰、austin.l、大秦、辉哥阅、饮恨诸位仁兄打赏,顺求票求收藏) 看着急急而去的妻子,颜良面露疑惑,猜不出她想要给自己看什么。 半晌,不见妻子回来,好奇之下,颜良便跟了出去。 隔壁不远的卧房处,隐约听到翻箱倒柜的声响,时不时还能听到妻子嘀咕着:“哪里去了,我明明就放在这里的……” 颜良步入房中,却见妻子正埋头于书柜那里,翻箱倒柜的搜寻着什么。 黄月英是爱书的女子,从娘家来的陪嫁物就包括几箱子书简,颜良特意在卧房修了一个小阁,供她藏书之用。 看着埋头搜寻的妻子,颜良心头忽然间产生了一个念头。 “莫非……” “找到了,终于让我找到了。” 颜良正自猜测时,黄月英兴奋直走了身,手中已多了一卷帛书。 “夫人到底在找什么?”颜良好奇道。 黄月英遂将那帛卷放在案上,缓缓的将之展开,白底的帛上,一幅幅构勒精巧的图案一一呈现。 颜良看着看着,眼眸陡然间涌起莫名的惊喜,仿佛看到了什么藏宝图一般。 黄月英指着帛卷道:“妾身平素无事时,喜欢自己作一些工器,图上这种连弩,是妾身改良现有的臂张连弩所成,妾身称它为损益连弩。此弩用八寸铁杆弩箭,一次可齐发十支,瞬间的杀伤力和杀伤范围极广,妾身是想,此弩或许可以助夫君破西凉骑兵。” 颜良看着卷上的制式图样,听着黄月英的解释,心中是越发狂喜,禁不住拍案叫道:“这不就是他奶奶的诸葛连弩吗!” 历史上的诸葛亮在北伐期间,曾发明了诸葛连弩,此弩可十矢齐发,杀伤力极强,一度令魏国的骑兵闻风丧胆。 据传闻这诸葛连弩,正是在善于制器的黄月英帮助下,才能设计发明出来。 颜良却没想到,那诸葛连弩压根是跟诸葛亮没什么关系,竟然是黄月英早在新野之时就已经设计完成。 “诸葛连弩……” 黄月英面露茫然,不明白夫君何以在“连弩”前冠以诸葛二字,心说这弩机好歹也是我发明的,就算要冠名,也该叫“月英连弩”才对,关诸葛什么事。 颜良一时太过兴奋,方才口无遮拦,这时才猛然意识到嘴里溜出了不该说的话。 他便哈哈一笑,赶紧转移话题,向黄月英详细的询问了一番这损益连弩的情况。 黄月英也就忘了前事,耐心的为他讲解自己的设计。 经过一番仔细的了解,颜良总算才明白了这损益连弩的设计全貌,其设计之精巧,实令颜良叹为观止。 颜良不禁望了望妻子那秀美的容颜,心想如此一张娇容之下,怎会藏这么一颗智慧的头脑,竟能发明出如此奇器。 此时的颜良,不禁又为能娶到黄月英这般聪明的贤妻而庆幸。 此弩一次可齐发十箭,如果有两百张这种弩的话,就相当于拥有两千张普通硬弩。 最要命的是,两千支箭几乎可以在同一瞬间发射,其突然性和杀伤密度,更是远非普通的弩可比。 “此弩,当真是西凉骑兵的克星,夫人,这一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颜良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对妻子大加赞赏。 得到丈夫的称赞,黄月英心中喜悦,却又道:“此弩虽然可以克制西凉骑兵,不过制作工艺却极为复杂,制一张损益连弩,至少比普通弩要多花两倍的时间和钱财。” 黄月英头脑还保持着一份冷静,提出了新的困难。 颜良摆手道:“钱不是问题,现在最缺的时间,这样吧,我现在就下道令,征集南阳各县的工匠来新野,由夫人来指挥这些工匠,昼夜不停的赶制这损益连弩。” “这……” 黄月英显得有些为难,毕竟她是妇道人家,对于抛头露面有所顾忌。 不过她转念又想,这损益连弩制作工艺复杂,若无自己这个发明者现场指导,纵然是能工巧匠亦未毕能够光凭图样就制作出实物来。 而眼下大敌当前,自家丈夫又要靠着这连弩破敌,自己身为妻子的,岂能不出一份力。 念及于此,黄月英便欣然道:“能为夫君分担些许,妾身求之不得,夫君放心,妾身定将这连弩尽快赶制好,好为夫君破敌添一柄利器。” 黄月英的这份懂事,着实令颜良心中感动不已。 而今破敌之策已有,颜良心情大快,眼看着娇妻那窈窕的身段,浅浅的笑意,心中不禁兴致大起。 当下他便一把将黄月英抱起,大步往内室而去。 黄月英冷不丁一惊,羞道:“夫君,你这是要做甚?” “夫人为我解决了一桩大难题,为夫当然是要卖些力气,好好的报答夫人了,嘿嘿~~” 颜良言语邪荡,一脸的坏笑。 黄月英脸畔红霞泛滥,羞意如潮水而生,却只低眉浅笑,任由着抱着往榻上而去。 良辰美景,月上眉梢,蛟龙再度玉门,又是一夜春光无限。 一夜巫山,**不尽。 次日天一亮,颜良便给满宠下了道命令,令他速征集新野、宛城、朝阳等数县的工匠,集结往新野北郊。 此等大战将近之际,颜良却忽然下达了这样一道奇怪的命令,自然令满宠颇为疑惑。 颜良却并没有告知他实情,只令他依令而行便是。 不光是满宠,就连许攸这等心腹,颜良也未向他们透露关于损益连弩的半个字。 毕竟,这种新式的连弩,将是一种足以改变战场格局的武器,在初次亮相之前,颜良必须要确保它不被敌人所知,以达到克敌的突然性。 与此同时,颜良又命周仓率三百虎卫营亲军,在北郊一处山沟里设了一座军造营,专门负责保护和监督那些工匠。 颜良还给周仓下了严令,对参与制作的所有工匠,要完全的做到与外界隔绝,严防对外泄露,一旦发现有人逃跑,便格杀勿论。 颜良的冷酷手段自有其道理。 损益连弩这种精妙的武器,不光是对西凉军这一战要用到,今后的战争中颜良还要继续借助于其强大的威力,可以说,此弩对于改变颜良如今弱小的地位,将有着极大的帮助。 而如此利器,倘若泄露出去,使袁绍这等原本就强大的敌人可以仿制,那对自己所造成的威胁,便将远胜于现在。 诸般考虑之下,颜良必须恨下心来,对损益连弩做到百分之百的保密。 第一百零七章 所谓仁主 (感谢九重真龙兄打赏,大战将起,精彩继续,拜求票票) 颜良在赶制着损益连弩,关中的西凉铁骑在向武关方向集结,而南面的樊城方向,来自于夏口和江陵的刘表精锐,也在一天天增多。 南阳之地,再次为战争阴霾所笼罩。 隆中,草堂的池塘边,两个儒雅的年轻人,却在闲情逸志的垂钓。 “孔明啊,你说那颜良是不是个祸害,自从他来到新野之后,招来了多少敌人,好端端的一片和平景象,全给他破坏了。” 徐庶嘴里叼着一片竹叶,口中嘀嘀咕咕的抱怨着。 旁边诸葛亮却淡淡道:“荆襄乃四战之地,即使没有颜良,早晚也会招来战祸,你又何必责罪于他。” 听得诸葛亮如此客观,徐庶嘴角掠夺起了一丝奇色。 “孔明啊,你真是太冷静了,颜良可是抢了你的未婚妻,你就算怨恨于他也是人之常情,我这个做朋友的能理解,不会笑话你的。” 徐庶语气一本正经,但眉色间却有几分拿他开涮的诡异。 诸葛亮的眉头微微一皱,瞪了他一眼,“我早说过,黄小姐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总是拿这件事跟玩笑,当真是无趣的紧。” 诸葛亮表达了不满,但即使是不满之时,他的语气也是那样的平静,平静的几乎不带有一丝感**彩。 “哎呀呀,你瞧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这是你的痛处,提不得的,好吧,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提。”徐庶讪讪自嘲道。 诸葛亮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忽然也掠过一丝讽意,“我记得上回时,你还夸颜良是英雄,怎么现在又说他是个祸害,元直,你也太善变了吧。” 徐庶把竹叶吐了出去,一脸不以为然。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英雄舞干戚,岂能没有杀戮,换一个角度来看,当然也可以算作祸害。” 面对徐庶的“狡辩”,诸葛亮有些理屈词穷,只得摇头苦笑。 垂钓半晌,不见上钩,徐庶有些不耐烦,便将鱼竿弃了。 “此番听番刘表、袁绍和马腾数路人马围剿颜良,孔明,以你之见,那颜良还能挺过这一关吗?”徐庶问道。 诸葛亮一双明眸动了一动,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轻摇着羽扇,缓缓道:“颜良以一己之力,屡败强敌,生生在南阳打下一片天地,此人确让我有几分刮目相看,不过此人太过目中无人,我只恐他难以撑过这一关。” “目中无人……此话怎讲?”徐庶一脸好奇。 诸葛亮冷哼一声,嘴角浮现一丝讽意。 “曹操,刘皇叔,皆乃一时人物,旁人纵与之为敌,却也礼敬三分。这颜良却先抢了刘皇叔的妻妾,又抢了曹操女儿,皆据为己有,此等龉龊之举,俨然不将曹刘二人放在眼里,你说他这不是自大又是什么。” 言语之间,诸葛亮这不掩饰责备之意。 徐庶听罢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颇是不以为然。 “你笑什么?”诸葛亮面临不悦。 徐庶收敛了笑容,“我倒觉得这位颜将军是性情中人,喜欢怎样就怎样,也不在乎旁人怎么看。话又说过来,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我看孔明你也管得太宽了。” 诸葛亮却正色道:“从一个人的私德便能看出此人行事准则,这颜良与那曹操一样,惯会夺人妻女,私德如此之差,必然也跟曹操一样,是个残暴之主。” “晤。” 徐庶应了一声,却又反问道:“各方诸侯哪个不是妻妾成群,若照孔明你的判断标准,只怕这世上就没有谁有仁君之相了。” 听得此言,诸葛亮却露出了笑容。 “谁说没有,你难道忘了刘皇叔吗?” 徐庶一愣,方始省悟,不禁摇头笑叹道:“你啊你,拐来拐去,又拐到了刘玄德那里,好吧,我承认刘玄德是仁君还不行么。” 诸葛亮轻摇羽扇,神色间略有几分得意。 这时,徐庶却又道:“不过,你仅凭所谓的私德有亏,就不看好颜良能挺过这一关,我却有些不敢苟同。” “信不信由你,我们拭目以待便是。” 诸葛亮微微昂首,神情言语中自有一派与生俱来般的自信 徐庶这回却也不跟他再争,只遥望新野方向,口中喃喃道:“颜良啊颜良,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还能不能给我惊喜……” ###### 日出东方,晨辉将新野城镀上了一道柔和的金边。 城门缓缓开打,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缓缓的开出了城门。 颜良身披血红披风,身着玄色札甲,斜拖着长刀,坐胯黑色良驹,徐徐的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这支五千人的步骑,北出新野,向着宛城方向前行。 司闻曹的细作已经发回情报,五部西凉铁骑已集结完毕,正向武关方向运动,颜良必须赶在敌人进入南阳盆地前,在宛城一线构建好他的防御阵地。 为了防备南面刘表的五万大军,颜良不得不分出五千兵马,由满宠率领,驻守朝阳城,作为新野南面的屏障。 而汝南的张郃所部虽然威胁最少,但颜良依然不敢忽视,命文聘率军三千进驻比阳,作为新野东面的防线。 两万的兵马分去八千,再加上宛城的五千甘宁所部,颜良手头可调动的兵马已不足七千。 为了确保新野的安全,颜良还得留下了两千兵马,由许攸和刘辟指挥,坐镇新野,作为后备的兵马。 眼下颜良以文丑、胡车儿为将,贾诩为随军谋士,自将五千步骑精锐北上。 这五千步骑中,以文丑所率三千神行骑,以及胡车儿的一千铁浮图,基本以骑兵为主,可以说是颜良最精锐,战斗力最强悍的核心部属。 纵使如此,四千轻重步骑,与四万西凉铁骑相比,也实在是寒酸的很。 不过这也没办法,这已经是颜良血本所在,为了御抗西凉军的入侵,他已经倾其所有,孤注一掷。 一天之后,颜良统率着五千步骑抵达了宛城所在,并在城西南处下寨,与宛城形成了犄角之势。 中军大帐中,颜良刚刚结束了当天的军事会议,打算叫诸将各自回去休息。 这时,斥候匆匆而来,将一个惊人的消息报来: 四万西凉铁骑昨天已过武关,今晨时分攻破郦县,前锋距宛城已不足百里。 西凉骑兵的来势竟如此之速,这么快就越过武关,直逼宛城腹地! 在场众人无不惊讶,就连颜良也稍感意外。 “兄长,西凉人来得好快,看来明日便将进抵宛城,这一仗咱们该怎么打?”文丑的神色也有些凝重。 颜良却神色从容,只淡淡道:“还能怎打,一个字——拖。” 第一百零八章 西凉铁骑 损益连弩还在赶工当中,预计至少还得需要半月,才能造出足以克敌制胜的数量。 这也就是说,颜良需要以不到一万之众,抵挡四万西凉军的进攻。 别无选择,唯有死扛。 当下颜良便命诸将谨守营盘,在营外掘两道壕沟,设三重鹿角,将整座大营打造的固若金汤。 同时颜良又派人通知宛城中的甘宁,令他坚守城池,不得出战。 当颜良正抓紧时间构建防御工事时,刚刚攻破郦县的西凉诸军,已倾巢而出,向着宛城逼近。 一天之后,这支浩浩荡荡的军队,终于出现在了宛城西北。 清晨时分,颜良驻马于营门,透过重重鹿角,刀锋似的眼眸向着西北方向凝视。 呜呜呜~~ 悠远空洞的号角声天的尽头隐隐传入耳中,悠远的仿佛来自于地狱。 颜良极目远望,只见一面赤色的大旗,正从西北面的丘陵上缓缓的升起。 大旗之中,一个耀眼的“马”字,在迎风翻滚。 大旗的之后,绵绵无际的黑色森林徐徐浮现,冷森森的铁刃反射着幽幽寒光,密密麻麻的枪戟直指苍天,几欲将暗沉沉的天穹映寒。 那是数不清的骑兵,名震天下的西凉铁骑。 无数的骑兵,无边无际,漫漫如浸过堤坝的海潮一般。 数以万计的西凉铁骑,从四面八方汇聚成了黑色的怒涛,在那面马字大旗的指引下,从丘陵上漫卷而下,滚滚倾泄而至。 面对着汹汹而来的敌人,左右将士无不微微色变,沉重而紧张的呼吸起悄然而起。 纵使颜良面色坚毅如铁,但心中也掠过一丝寒意,他下意识的束紧了衣甲,手中的刀柄握得更紧了些。 西凉军并未如他想象的那样,只妄图以人数的优势,凭蛮力取胜。 这些远道而来的敌人,并没有直接去攻打宛城,而是以部分兵马围城,却以主力向自己所在的大营率先发动攻击。 “先破犄角之势,再攻城池,西凉军中看来是有高人,看那旗号,领兵的莫非是马超不成?” 念及马超的名字,颜良的脑海中,记忆迅速翻滚而出。 锦马超,西凉雄狮,渭水一战杀得曹操割须弃袍,几乎丧命,放眼天下诸侯,又有几人能够把曹操逼到如此狼狈。 而此人的武艺,更是被曹操称为可与吕布匹敌。 马超,是一个比其父马腾更难对付的厉害角色。 神思之际,对面的敌阵中,隆隆的鼓声已如闷雷般忽起,悠远的号角声迸射着浓浓的杀气。 颜良知道,敌人最猛烈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 环视左右,将士们却皆面色不安,甚至不少人竟在颤抖。 纵使是身经百战的这班部下,面对着名震天下的西凉铁骑,也难以克制心中的那份畏惧。 何况,敌人还数倍于己,占尽优势。 临阵之际,士气先挫,焉能一战。 颜良剑眉一凝,高声叫道:“尔等跟随我颜良,何曾败过,贼兵虽众,又有何惧!是男儿的就拿出血性来,随本将死战迎敌!” 那暴雷般的惊喝声中,猎猎的豪情与滚滚杀气迸射,宏亮的声响竟是生生盖过了敌人的号角声,左右将士无不听闻。 这班颜家军的将士,原本不安的情绪,立时被颜良怒吼驱散。 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信心与斗志在重新的凝聚。 是啊,跟随颜将军以来,什么样的强敌没有交手过,我们何曾败过。 一双双眼睛望向颜良,那巍巍如铁塔般的身躯,那绝对自信的眼神,给了他们血战的勇气。 “死战!” “死战!” 愤怒的吼声火山般喷发而起,由近而远,四面扩散开来。 只须臾间,整个大营,几千号将士便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齐声喊杀。 那无畏的杀声,声震四野,竟是令迎面而来的汹汹之敌为之色变。 西凉军阵中,那一面赤艳的大旗下,一身白甲的马超星目微凝,眼神中闪过一丝奇色,似乎在为弱小的敌人,所爆发出来的高昂士气感到惊讶。 不过,那惊讶也只是一瞬而已,那冷峻的脸庞,重新为高傲与不屑占据。 颜良,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马超的威名。 心中傲然的马超,银枪一招,大声道:“李将军,本将命你率本部兵马,即刻从正面发起进攻。” 马超所称的“李将军”,正是五部诸侯中的李堪。 李堪并没有依令而行,却是为难道:“孟起将军,我看敌营鹿角重重,守备坚固,光凭我部五千人,只怕难以冲破。” 此役五部西凉联军中,马超有兵两万,其余西部诸侯各有兵五千到一万不等,李堪乃五部中较弱的一部,兵马不过五千。 “李将军你部乃我西凉军中最勇猛的一部,五千兵马足以冲破敌营,怎么,难道李将军怕了那颜良不成。” 马超夸赞了李堪几句。 李堪却自谦道:“孟起将军过奖了,若说勇猛,有你神威天将军在,李堪万不敢称勇猛,我看这打头阵的事,还是由孟起将军来担当最好。” 李堪不是白痴,此役虽名为马超属下,又怎么甘心去折损自己的士兵。 马超听闻此言,不禁大怒,厉声道:“本将乃三军统帅,若然亲自上阵,谁来坐镇指挥,李将军,你这般推推托托,莫非是想抗命不成。” 盛怒之下,马超星目怒睁,握枪的双指隐隐作响,猎猎杀气迸射而出。 李堪为马超的威势气慑,浑身为之一震。 马超的武艺之强,李堪自是深以为惧,况且马超所部兵力远胜于己,此次又是奉了朝廷之命统帅联军,李堪虽心有愿,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抗令。 无奈之下,李堪只得闷闷不乐的拨马望本部而去。 五千骑兵徐徐出阵,向着敌营正面开始推进。 见得李堪不得不听令而行,马超的嘴角掠过了一丝诡笑,遂是大声喝道:“还不快擂鼓,为李将军助威。” 号令下,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掠阵的数万西凉骑士,齐声呐喊助威。 震天的喊杀声中,五千西凉铁骑轰然而出,如漫卷的洪水一般,遍野而过,向着大营冲来。 大营之中,马上的驻立的颜良,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大规模的骑兵冲击。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隐隐震动,马蹄踏地之声,敌人的喊杀之声,还有杂乱的战鼓声,更是震刺着他的耳膜。 颜良握紧了刀,眸中迸射着决毅,暗暗咬牙: “来吧,西凉军,让我颜良看看你们到底有几分能耐!” 第一百零九章 反击!反击! 震天的喊杀声中,当先之敌已逼近两百步内。 颜良长刀一指,厉喝一声:“弩手,放箭!” 号令下,令旗摇动,聚集在营栅后的三百弩手,迅速将高举已久的弩箭射出。 三百支利箭破空而起,划过一道道弧线,向着冲杀而至的敌人倾落而去。 弓弩远比普通兵器制作工艺复杂,颜良军中所有的弓弩手,也不过千余而已,此番大营之中,颜良能够抽离来的弓弩手也仅仅数百。 区区两百弩兵,其所形成的打击面实在是有限。 倾落而下的箭弩,不出意料有大半落空,只有为数不多的能射向敌人。 然而西凉军皆是弓马娴熟的精兵,虽在驭骑冲锋当中,仍能敏锐的躲避袭来之箭,这一轮箭袭过后,仅有不到十余骑中箭而已。 一轮弩箭过后,西凉铁骑已进入到百步。 颜良厉声高喝,再令弓手放箭。 四百支羽箭再度腾空而起,挟着千鸟振翅之音,向着敌人呼啸而去。 箭如雨下,数十骑当场被射倒在地,却依然挡不住西凉铁骑前进的脚步。 没有大量的强弓硬弩,果然是挡不住西凉铁骑的冲击。 颜良眉头暗皱,却不见一丝慌张,高声叫道:“弓弩手自由射击,枪盾手准备迎敌。” 闷雷般的吼声中,一面面大楯层层叠叠的架起,在营栅之内形成了一道铁壁,其后的枪矛手将近两人多长的大枪从盾牌的缝隙间探出,形成了一道道锋刃之林,如死神的獠牙一般闪着寒光。 须臾间,第一波的敌骑已杀至近前。 当先冲至的敌骑,眼看着就要撞向那锋利的鹿角时,却忽然间勒转了马头,贴着外围鹿角侧奔掠过。 与此同时,这些西凉骑士迅速的开弓放箭,转眼之间,千余支利箭便如雨点般扑打而来。 西凉军精于骑射,颜良早有耳闻,是以对此早有防备。 那密密麻麻而来的箭矢,叮叮铛铛的被大盾弹落,只有极少部分穿透盾阵的防御,这轮弓射,轻易的就被挡下。 紧接而至的后续敌骑,面对着重重鹿角,自不敢再狂冲,只能用大刀疯狂的劈砍,试图撕破外围的防线。 而先前掠营而过的敌骑,很快又折返回来,来回往复的向大营放箭,以期压制住营中弓弩手的反击。 西凉军的战术,果然是高明。 面对着如雨点般不断倾落的箭雨,颜良的弓弩手只能避于大盾掩护之下,抽得空隙,拼命露头来射上一两箭,如此一来,起到的效果更可忽略不计。 眼看着占据上风,压阵的李堪喜出望外,遂是率后军冲杀上前来助战,催令着麾下将士拼命的砍伐鹿角。 不多时间,三重鹿角已有两重被破,颜良军却依然被敌人的弓射压到抬不起头来。 颜良舞刀纵容挡去袭来之箭,但心情却越来越凝重。 他之所以敢凭五千兵马,就敢抗击数万之敌,仗着的就是营盘坚固,但眼下鹿角已毁,看似坚不可摧的营防工事,很快就要被撕破。 颜良清楚,只要有一处口子被撕破,其余几万西凉军一涌而入,他的失败将无可挽回。 大营若败,犄角之势一失,宛城焉能独守。 形势已恶化到千钧一发的境地,颜良不得不有所决定。 “兄长,大营我看是守不住了,不如率军退往宛城吧。”纵马奔驰而来的文丑,焦虑的叫道。 颜良却断然道:“一旦退入宛城,敌人四面围城,我军就将陷下全面被动的局面,大营绝不能弃守。”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我军缺乏强弓硬弩,根本无法压制敌人的进攻啊。” 文丑虽然勇猛无双,但也深知敌强我弱之势。 颜良举目扫视一眼,但见全军健儿,被压制在大盾之下,苦苦的支撑着,而营外的敌人,则嚣张肆意,如入无人之境。 目光再望远去看去,马超所统令的西凉主力处,鼓声虽然震天,却并未有发动全面进攻的迹象。 颜良的脑海里,突然间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反击! 就是反击,不能再这么被动的死守下去,必须反击! 心念已动,颜良毫不迟疑,沉眉道:“子勤,你率军守住营盘,为兄率神行骑将出去,杀退这班西凉禽兽。” 文丑一听,不禁大吃一惊。 眼下这个时候,守都困难,岂还能反杀出去,岂非是主动的给敌人打开了缺口,若然马超趁势掩杀却当如何。 文丑张口就要反对,颜良却道:“眼下形势已危,我们已没有别的选择,必要反击不可。” 文丑愣怔一下,旋即明白了颜良的用意。 他的这位兄长,这是要绝地反击,拼得最后一线希望守住大营。 想明白了的文丑,不禁热血燃烧,毅然叫道:“兄长你坐镇大营,我来率军杀出去。” 文丑这是不想让颜良以身犯险,要替颜良担当这风险。 颜良心觉欣慰,却摇头道:“将士们的士气已挫,这一次的反击,必须由我来亲自完成,不然如何能振奋士气。” 颜良在众部下的眼中,便如神将一般的存在,多少次的危机关头,正是颜良的愤然发威,才激励了士气,让他们有反败为胜的信心。 这等关键时刻,颜良必须亲自出马,用自己的神威为他们鼓起斗志。 文丑明白了颜良的用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子勤你谨守营盘便是,为兄便叫他们见识见识我颜良的厉害。” 豪然一语,颜良拨马而起,奔驰于营盘之中,召集神行骑的战士列阵。 蓄势已久的千余骑士,迅速的完成了集结,一双双充血的眼眸中,迸发着猎猎豪情。 颜良扫视他们一眼,声若洪钟,高声叫道:“神行骑的健儿们,西凉人敢小视咱们,是汉子的就拿紧你们的武器,随本将杀出去,让西凉人知道我们神行骑的威名,杀——” 雄浑的吼声中,颜良拨马舞刀,向着营门杀去。 “杀——” “杀——” 千余骑士热血沸腾,怒吼之声冲上云霄,铁骑如飞,轰然杀出。 营门处的步卒,冒着箭雨,艰难的将大营之门打开。 颜良一马当先,大刀舞作一团铁幕,弹开袭来的箭矢,长啸着杀了出去。 此时,营外的西凉军已砍破了第三重鹿角,当先的十几名敌人已冲至营门附近,打算跃马越过壕沟,直撞入敌营中。 正当这时,西凉人却惊奇的发现,敌营坚闭的大门,竟是忽然间大开。 一名身着玄甲,手舞长刀的敌将,巍巍如铁塔一般,毫无所惧的迎面反击而来。 那巍然无惧的气势,一时令西凉士兵们心为所慑。 颜良策马如风,在无数双惊恐的眼睛中,如黑色的闪电般杀出,寒光流转的大刀,无情的砍向那些措手不及的敌人。 第一百一十章 我颜良不是好惹的 (感谢三头神圣兄,baobao、贾明谦、牧榕、飞翔云、abccd、萌才、大秦、辉哥阅、幻花成空众兄打赏。话说,明天就要上首页强推了,终于熬到了这一天,多亏众兄台鼎力支持,都尉感激不尽) 马蹄翻飞,颜良如风一般从两名敌骑中间穿过。 刀锋似电般左右一闪,只听得“噗噗”两声脆响,两颗血淋淋的人头飞上半空。 那两具无头的躯体,断颈处涌喷着鲜血,从马上摇晃坠落。 接着一千神行骑如脱闸的洪水倾泄而出,无数双马蹄践踏着尸体而过,这般凶凶的虎狼之士,踏着血路,追随着颜良杀出营去。 营门一线聚集的五千西凉军,万没想到他们的敌人,竟然会在这种不利的局面下,不按常理的反杀出来。 这些正自砍伐鹿角的西凉军,可以说全无阵形可言,而掠营骑射的弓手,唯恐伤到自己人,又不敢放箭截杀。 就这般,颜良和他的神行骑勇士,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势如破竹一般撞入敌群。 大刀所过,鲜血与断腰在狂飞,惨嚎之声如浪而起。 若论战斗力,正面作战,颜良的神行骑虽然精锐,却也未必是西凉骑兵的对手,更何况敌人的数量五倍于己。 但眼下西凉军全无阵形可言,更无防备,被颜良这般突然一冲杀,顷刻间就被轻易的冲斩为数段。 五千原本还斗志张狂的西凉军,转眼便陷入了四分五裂,各自为战的境地。 而颜良和他的骑士们,却士气高涨,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却胸中憋蓄已久的怒火。 片刻间,营门一线已是血流成河,五千西凉军被杀得鬼哭狼嚎。 几百步外,列阵的数万西凉军主力,看着友军急转之下的形势,不禁也是心中震动。 中军处,马超星目远望着战局,脸上不禁也掠过几分惊讶,口中喃喃道:“这个颜良竟还有胆量杀出来,有趣……” 旁边马岱道:“大兄,我看那颜良不过一千多骑,此时营门已开,咱们何不趁势挥冲上去,一举荡平敌营。” 马超却冷笑一声,微微摆手,示意马岱靠近。 马岱心怀狐疑,拨马移近了他那堂兄。 “子岳,你莫非忘了我们此番出征的初衷了吗?”马超压低了声音。 马岱神色一震,猛然间省悟,嘴角掠过一丝暗笑,遂不再言语。 马超便怀抱银枪,昂首笑道:“李将军乃我西凉勇将,岂会败给颜良那厮,咱们就在此坐看李将军成此大功便是。” 马超不发话,其余想要救援的杨秋等诸将也只好按兵不动。 数万西凉兵马,便坐看着李堪所部被颜良军左冲右突,杀得七零八落。 大营之外的李堪,眼看着颜良军威不可挡,己军被杀到溃不成军,自然是心急如焚。 他原以为马超会趁机挥兵掩杀,解了他的困境,厮杀半晌,却不想本阵中竟不见半点出援的迹象。 “好你个马超小儿,竟然见死不救,给我撤,马上撤归本阵。” 李堪心中恼火,不敢再恋战,当即呼喝着下令撤退。 拥挤在营外一线的西凉军,狼狈不堪的开始溃散。 此时的颜良,已是一身浴血,杀得痛快淋漓。 当他发现敌人有败溃的迹象时,鹰目向前一扫,一眼便看到了敌方大旗下,挥刀喝骂的敌将。 西凉诸侯之名,颜良已早有所知,看到那面“李”字大旗时,他就知道那员敌将即是李堪。 “西凉的禽兽们,敢仗势欺人,犯我疆界,我颜良就让你们见识下我的手段。” 心中愤意滚滚而生,浴血的颜良,坐腿一夹马腹,望着李堪便杀出。 沿途所过,长刀左扫又劈,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将那些阻挡他的西凉小卒斩成碎片。 正自惶惶的李堪,蓦然瞧见一员敌将,威不可挡的杀向自己,不禁是脸色大变。 “快,快挡下那敌将。” 李堪惊喝着左右上前阻挡,自己却拨马先逃。 颜良长疾行如电,马踏着血路,如劈波斩浪一般撕裂一切阻挡之敌,须臾间追至李堪身后。 那李堪万不想敌人武艺如此之强,还不及加快马速时,已是冲破层层阻挡杀至近前。 惊恐之下,李堪急是回刀相挡。 此时的颜良,一声惊雷般的暴喝,手中长刀挟着狂澜怒涛之力,向着李堪如电扫去。 哐~~ 随着一声激鸣之声,长刀坠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飞上半空。 一合,斩敌于马下。 区区一个李堪,不过是三四流的武艺,又如何能抵挡颜良那倾力一击。 人头落地,无头的尸体栽倒于马下,颜良勒马于尸体侧,沾血的长刀横于身前,铁塔之躯巍巍而立,猎猎的杀气张扬的迸射着。 那些本就惶然的西凉军,眼见主将被一合斩杀,无不被颜良武艺之超绝所震恐。 惊惧之下,残存的军心顷刻间土崩瓦解,数千西凉骑兵如受惊的羊羔一般,丢盔弃甲,四处鼠窜。 营内营外,颜家军的将士们,眼见颜良斩将杀敌,无不为颜良的神威所折服,受此鼓舞,振奋的喊杀声更是如潮而起。 数万西凉军,亲眼目睹了颜良一合斩杀李堪的过程,皆是全军肃然,无不为颜良的绝世武艺所惊怖。 就连素来自傲的马超,此时眼中也悄然闪过一丝异色。 “就李堪那厮的武艺,我一招杀之也不在话下,不过这颜良竟然也能做到,此人的武艺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马超暗忖之际,旁边马岱却惊道:“大兄,没想到李堪竟然被斩,现下该当如何?” 沉思片刻,马超道:“今日暂且收兵回营,明日再战。子岳,别忘了把李堪的残部收编入我军中,这些人可都是西凉的勇士,不能浪费了。” 马岱明白了马超的意思,当即称诺。 “今日若不是为了趁机除掉李堪,怎容你在我马超面前显威风,颜良,这笔账改日再跟你算。” 马超远望着前方,冷笑一声后,遂下令全军撤退归营。 大营前的颜良,眼看着数万西凉军徐徐北撤,心头悄然也松了口气。 而身后的众将士,眼见敌人撤归,皆以为是被颜良的神勇气吓退,无不欢欣鼓舞,对颜良的敬服之心更增一层。 颜良却也不挥军追击,只率军归营,命加紧修复被毁坏的鹿角,重新构建营盘防御工事。 颜良在众将士敬畏的注视下,昂首入营,回归中军大帐。 “兄长,没想到马超竟被你的神威吓退,这一战兄长当真是大扬威名。” 一入帐,文丑便惊喜不已的叫道。 颜良将头盔往案上一掉,却是淡淡道:“马超乃狂傲之徒,他可不是被我吓退的。” 文丑一怔,面露不解,“马超有兵数万,完全可以趁机杀来,若不是为兄长神威所慑,又怎会撤退?” 颜良也没回答,只顾低头吞了一口水。 旁边贾诩却捋须笑道:“马超让李堪独自攻营,分明是想借机铲除异己,咱们颜将军是料定马超的心思,所以才敢率军出营反击。” 颜良笑而不语,当是默认了贾诩的推测。 文丑等诸将这才恍然大悟,纷纷赞叹颜良料事如神。 颜良心中略有得意,却也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却意味深长道:“今日虽胜一役,却绝不可掉以轻视,那马超非是善类,真正的恶战还在后头。”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安份的刘表 颜良说得没错,大战才刚刚开始,西凉联军仅仅折损了几千人而已,这一战根本不足以将他们击败。 当天西凉联军退兵之后,休整了两日,马超又采用了新的战术。 这一次,马超把主攻的方向放在了宛城,他以万余兵力监视颜良大营,而以其余兵马倾力攻打甘宁镇守的宛城。 当然,马超依旧是如法炮制,攻城这种折损士卒的差事,全都逼使杨秋等诸侯去做,自己则尽量的以各种借口保存实力。 杨秋等人也不是白痴,目睹了李堪的兵败身死后,他们皆已看出马超的“歹毒用心”,虽然迫于形势不得不攻城,但却都出工不出力。 因是西凉联军的内部猜疑,敌军虽众,却并未对宛城构成太重的威胁,甘宁凭借着五千士卒,顽强的确保了城池不失。 正当颜良稍稍喘一口气,打算耗到黄月英造好足够的损益连弩时,南边的朝阳方面的形势,却又让他紧张起来。 刘表在听闻颜良主力尽皆开皆宛城之后,当即令蔡瑁率五万大军出上,对朝阳城发起了攻势。 这一次与往昔不同,刘表吸取了前几次坐观成败,最后却为颜良各个击破的教训,便不管宛城方面战局如何,催督蔡瑁对朝阳城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荆州军虽战力平平,但人数却是朝阳守军的十倍,而且,刘表此次还特意从江夏太守黄祖那里抽调了万余精兵。 黄祖镇守江夏,经年累月跟江东孙氏交战,其麾下的士卒可称得上是荆襄最精锐的军队。 有了江夏兵的加入,蔡瑁这五万大军的战斗力自然是提升了一个档次,他遂命其族弟蔡中为先锋,不分昼夜的对朝阳城发起猛攻。 面对着十倍的强敌,满宠丝毫没有惧意,凭借着五千步卒,他施展各种手段,生生的扛住了荆州军几番猛烈的进攻。 正如颜良所期待的那样,满宠以其出众的守城能力,硬生生的为颜良守住了新野南面的屏障。 而荆州军屡攻不下时,蒯越向刘表提出建议,以大军围困朝阳,另分出万余兵马,饶过朝阳奔袭新野。 刘表采纳了蒯越的计策,遂命前线的蔡瑁依计而行。 荆州军方面的动向,许攸的司闻曹细作很快侦知,并以八百里加急快马送到了宛城颜良手中。 得知这个消息后,颜良不禁生心了担忧。 眼下新野留守的兵马不过两千,倘若荆州军真的分兵奔袭新野的话,攻破新野倒是未毕,但就算对新野形成围困,也将对颜良造成极大的威胁。 因为宛城一线的粮草,基本都是由新野方向提供,一旦新野被围,就意味着宛城方面粮草被断。 粮草被断会造成什么后果,颜良当然是再清楚不过。 中军帐内,气氛凝重。 颜良将那份关于荆州军的情报往案上一丢,环视众人道:“刘表这回胆子变大了,竟敢分兵奔袭新野,你们都有什么看法?” 诸将皆面带忧色,一时似乎没什么办法。 颜良把目光转向了贾诩。 贾诩干咳了几声,“刘景升确为守成之主,不过此人还算有些血性,这一次他发起了狠,恐怕还真是不易对付。” 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颜良眉头微微暗皱,目光中渐渐凝起几分忧色。 “刘表这老狗敢打新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将军,末将请率铁浮屠回新野,定把荆州军杀个片甲不留。” 这时,胡车儿却激愤的大叫,脸上更是青筋涌动。 胡车儿生性粗鲁,激动起来嘴上也没个把门的,粗话是脱口而出。 贾诩见状,赶紧瞪了胡车儿几眼,示意他不可失礼。 被胡车儿这么一闹腾,颜良却似乎被提醒,眼眸顿时一亮。 颜良紧凝的眉头渐渐松展,刀锋似的眼眸中,杀气隐隐迸射,俨然已是成竹在胸。 贾诩瞥见颜良神色有异,眉毛忽然间也是一动,“将军,你莫非是想……” 贾诩那般表情,俨然是窥察到了颜良的计划。 “既然刘景升几次三番不长记姓,这么喜欢趁火打劫,看来本将有必要再给他送一份大礼,让他再尝尝什么叫作意外的惊喜。” 颜良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言语中杀气弥漫。 众将为他的杀气所慑,一时精神都振肃起来。 颜良将目光转向了文丑,目光中暗含几分期待,缓缓道:“子勤,这一次,为兄就要靠你了。” ###### 新野之南。 原野的大道上,一支万人的军队正浩浩荡荡的向北开进。 大军中,那一面“蔡”字大旗迎风招展,分外耀眼。 蔡和骑着白马,不紧不慢的昂首行进在大军之中,偶尔回望一眼身后不见尽头的长蛇军队,蔡和的脸上就会流露出几分得意。 新野城就有前方,据斥候报告,那里的守军不足两千,而且已是人心惶惶。 在蔡和看来,他和他的一万精锐,攻破新野将易如反掌。 “兄长他几番想夺回新野都没成功,眼下这大功却被我赚到,我蔡和在蔡家之中的声望,必会因这一战而大大提升吧,嘿嘿~~” 蔡和心中盘算着,脸色不时的闪烁着笑意。 一骑飞奔而来,一员年轻的将领进入了蔡和的视野。 “蔡将军,前方不远就是新野,末将建议多派斥候,深入到新野以北侦察,以防颜良出奇兵。” 蔡和斜眼瞥了那小将一眼,原来是都尉魏延。 蔡和的嘴角斜扬,露出一抹不屑,“颜良的主力尽在宛城跟西凉军纠缠,他哪里还分得出什么奇兵。” 魏延眉头暗凝,拱手又道:“将军有所不知,末将曾跟那颜良交过手,此人极善用兵,况且他手下还有数千骑兵,倘若突然从宛城抽身前来,却当如何。” 蔡和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了讽意。 “西凉联军有四万之众,颜良就算将所有兵马调往宛城,只怕也难以抵御,怎还敢在这个紧要关头分兵,魏延,你也太高看那姓颜的了。” “可是将军……” 魏延欲待再言时,蔡和却将手一挥,不悦道:“本将用兵,岂容得你来指手画脚,魏延,你守好本职便是,休要再在这里扰乱军心。” 魏延被斥,眸中闪过一丝愠色,却又无可奈何。 他只得暗暗咽下这口气,闷闷不乐的退了下去。 蔡和冷哼一声,高声道:“传本将之令,全军加快行军,天黑之前,本将就要在新野逼城下寨。” 大军继续前行,那一面“蔡”字大旗依然迎风耀眼。 将近黄昏时,新野城的轮廓已印入眼帘,蔡和愈加兴奋,心中已明琢磨着明早如何攻城。 正当这时,忽然瞧见队伍的侧后方,隐隐约约似乎大片的尘土飞扬,似乎有另外一支队伍在这己军靠近。 因是那尘土出现在后方,蔡和并没有太过在意。 “多半是兄长派来的运粮队吧。”蔡和心中这样想着。 只是,那漫漫的尘土越逼越近,地面也隐隐感觉到隆隆的震动声,蔡和这才渐渐的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当他刚打算派斥候去打探一下时,尘雾已顷刻逼近,一支汹汹的骑兵从尘土中撞出,犹如从地府中脱出的幽灵鬼兵一般。 那一面黑色的大旗上,赫然绣着一个“文”字。 文丑,那是文丑率领的骑兵! 蔡和的脸色陡然间变得惨白,仿佛见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恐怖之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 胆 略 下午两点将上首页强推,这也是《暴君》最重要的一个推荐,求票、求收藏,求会点,求一切,都尉需要诸位兄弟们的支持。 —————— 颜良的骑兵,不是尽在宛城吗,怎么会在此出现? 莫非,颜良竟然敢冒着极大的风险,从宛城突然抽兵南下不成! 蔡和头脑一片混乱,震惊之下的他已顾不得多想,急是大声喝令全军结阵迎战。 颜良几番杀得荆州军大败,他的威名早已令荆州士卒闻之胆寒,而今正处在行军状态下的这一万荆州军,面对着突然从背后杀至的颜军骑兵,瞬时间便是军心大震。 仓促之下,他们只能在蔡和的喝斥下,纷乱不堪的结列阵形。 只是,为时已晚。 那一支汹汹的骑兵,如风一般的速度,顷刻间便已逼近。 当先胯骑黄驹,手提长枪的虎熊之士,正是河北上将文丑。 看着混乱的荆州军,文丑嘴角掠起一丝冷笑,心中暗忖:“荆州军果然大意轻敌,全然没有想到我会率轻骑突袭,兄长他当真是料事如神。” 新野有失,颜良不可不救,宛城敌势强大,颜良这三军之主又抽不开身。 几经权衡之下,颜良断定马超在没有大量消耗几部西凉诸侯的兵马前,不会轻易倾全力对他的大营发动全面进攻。 于是,颜良便决定冒险抽出两千神行骑,由文丑率领,昼夜兼程由宛城南下,抄小道绕往新野之南,打荆州军一个措手不及。 面对着混乱的荆州军,文丑心中猎猎杀气在翻滚。 自归顺颜良以来,他还未立寸功,今日难得颜良委以重任,文丑早已热血沸腾,要用一场畅快淋漓的大胜,来报答颜良对他的信任与器重。 “杀!” 没有太多的言语,只一声暴雷般的怒吼。 “杀——” “杀——” 身后的神行骑将军,齐声用如潮的啸声回应。 杀声如涛,铁蹄滚滚,两千神行骑以楔形之阵,如同一柄巨大的长矛,挟不可挡的刺入了荆州军阵。 巨响声中,断肢与鲜血飞溅,惨嚎与怒啸并起。 文丑纵马狂奔,手中的长枪如虹,重重的枪影四射而出,所过之处,如斩蝼蚁一般将惶恐的荆州军卒刺落。 野战之中,步军面对着骑兵,若不能及时结阵,纵使百万雄狮,亦有可能被区区百骑冲垮。 何况如今荆州军不过万余,而文丑所率的神行骑却达两千。 这般加速一冲,结阵不及的荆州军顷刻间便陷入了混乱之中,面对着颜军碾压般的冲击,万余荆州军便如溃巢的蝼蚁一般,四散溃败。 中军处的蔡和惶恐难安,连声喝斥,甚至不惜亲手斩杀几名败卒,却也阻止不了本军的崩溃之势。 乱军之中,却见一员虎将,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狂杀,踏着血路向自己杀来。 蔡和知道那敌将便是文丑,惊怖之下,拨马便逃。 文丑正要斩将立功,哪里容他走脱,冲破一切的阻拦,催动胯下良驹,如风一般追上。 蔡和马不及文丑,骑术更是远逊,回头连瞥几次,眼见文丑穷追不舍,越逼越近,不禁吓得是背生冷汗。 拼命的狂奔之时,猛然瞧见前方魏延正在厮杀,蔡和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叫道:“魏延何在,还不速来保护本将。” 不远处,魏延正自挥刀血战。 浴血的他听到蔡和被敌将追杀,心中恨其不听顾告,辱没自己,本是不欲相救。 但四下皆是荆州军,若是自己不施以援手的话,必会授人以柄。 无奈之下,魏延只得恨恨一咬牙,拍马迎了上去。 从蔡和身边错马而过时,魏延长刀如电,向着迎面而至的文丑扇扫而出。 文丑虎目怒睁,一声暴喝,手中长枪挟着巨力,螺旋刺出。 刀枪未交,魏延已感受到了那股雄深之极的力道,方知这敌将非是泛泛之辈。 “难道他是文丑不成?” 惊疑之际,枪锋已至,魏延不及细想,只能运尽生平之力相挡。 锵~~ 金属交鸣,火星四溅。 魏延只觉一股大力灌入身体,五脏六腑如被沾水的鞭子狠狠抽打一般,一时激荡剧震。 “此人力量之猛,虽稍逊于颜良,却也强悍之极,必是文丑无疑!” 魏延心知不是颜良对手,如今撞见只比颜良稍逊一筹的文丑,自然是不敢小觑。 错马而过时,魏延急是回马横刀,只恐文丑第二招杀来。 却不料,文丑的目标压根就不是他,一招交手后,径奔蔡和而去。 魏延心头一惊,急是拨马追去,只是方追出几步远后,他心中忽生一念,却不自觉的悄悄放慢了马速,眼看着文丑越来越远。 越过魏延的文丑,则如电光一般直扑蔡和。 那蔡和虽看不起魏延的出身,但也知这小将有几分本事,本以为能为拖住文丑,却不料只转眼之间,文丑便又迫近。 须臾,两马已距半个马身。 大惊之下的蔡和,急是回枪相挡,试图做拼死一搏。 就在蔡和的枪锋尚未递出时,但见眼前光影一动,文丑手中那柄长枪便形如鬼魅一般,瞬间袭至跟前。 噗~~ 一声闷响,枪锋生生的将蔡和胸口洞穿。 接着文丑将枪狠狠一手,带出了一水的肉沫,那蔡和晃了一晃,便是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一击毙敌,文丑横枪而立,巍然之势震慑群敌。 惶恐的荆州败军,仅存的一点抵抗之心,此时也烟销云散,万余败军,有如鼠窜而溃。 溃军中的魏延,眼看着蔡和被一枪毙命,嘴角悄然掠过一丝暗喜,仿佛一口恶气终于得舒。 “这么关键的时刻,颜良竟然敢抽兵南下,他的胆量,当真是非常人可比。” 魏延的心头,不禁暗暗赞叹。 大势已去,魏延也不敢与文丑交锋,当即拨马随着败军往南而去。 夕阳下,尸横遍野,血流而河。 得胜的神行骑勇士,在吹呼高叫,向着败溃的敌人张扬着威慑。 那一面残破的“蔡”字大旗,则斜插在地上,旗帜为鲜血尽染。 文丑拨马上前,一脚将那残存之旗踢倒在地,踏着那“蔡”字傲然而过。 ###### 宛城,大营。 中军帐中,诸将环伺,众人的脸上都带着些许不安。 文丑率两千神行骑趁夜而去,如今大营中所剩下的兵马不足三千。 倘若马超在这个时候起大军来攻,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且,文丑此去,能否解新野之危,同样是一个未知数。 纵然智谋如贾诩,那张老脸上此刻也无法保持百分之百的沉稳。 唯有颜良,却是气定神闲,一边品着香茗,一边观着兵书,全身上下看不见一点担心的样子。 “如此险境,颜将军还能保持如此气定神闲,他的这份沉着,只怕曹公也略有不及啊……” 捋须静坐的贾诩,心中在暗暗称奇。 其余诸将却没那么沉稳,帐中的气氛渐渐焦躁起来,不少人都在搔头捶拳,内心中的不安全部都表露在外。 一片焦虑的气氛中,亲军来报,言是文丑所派的斥候已到。 众人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颜良却只点了点头,示意让候斥进来。 大帐中,所有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皆心怀忐忑的等待着结果。 不多时,那一脸兴奋的斥候入内,伏地道:“文将军新野大败荆州军,阵斩敌将蔡和,特命小的前来禀报将军。” 此言一出,大帐中沉静了片刻,接着便陷入了一片欢腾之中。 第一百一十三章 霹 雳(求收藏) 新野一役挫败了荆州军的进攻,暂时解除了大本营之危,在场的诸将便可放心的对付西凉联军,如何能不叫他们欢欣鼓舞。 众将欣喜之余,无不对颜良更为敬服,对他敢在这关键时刻,抽调精锐骑兵南下的决策与胆略深深的折服。 “将军,你咋知道西凉军不会趁虚来攻打咱们大营?”胡车儿一脸惊喜的问道。 颜良却浅饮一口,淡淡道:“本将早说过,马超此番入侵的目的,主要是想趁机铲除异己,此人极为傲慢,必是自以为早晚都能击败本将,所以才不急着趁机攻我大营。” 颜良一语道破天机,在场诸将这才恍然大悟,无不对颜良的判断力之准而叫绝。 纵使是贾诩,此刻也暗暗感叹,由衷的佩服颜良的勇气与决断。 大帐中士气,因是这一胜而振奋到了极点。 颜良虽也为文丑获胜感到欣慰,但他却并未因此而沾沾自喜,他很楚,新野一胜对刘表的打击并不致命,并不足以迫使刘表撤兵南归。 环视着兴奋的众将,颜良微微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太过得意。 众将收敛激动的情绪,大帐之中渐渐重归安静。 “新野一胜固然可喜,但并未让刘表伤筋动骨,我想这厮之后必定会恼羞成怒,调集更多的兵马全力攻打朝阳,南面的威胁尚不可轻视。” 颜良一席话头脑清晰,众将们冷静下来之后,情绪便又忧虑起来。 环视众将,却瞧见唯有贾诩闲然而坐,那表情似乎是胸中已有奇策。 “这个老狐狸,定然是已有对策,我若不问的话,他偏就是不说。” 颜良心中暗笑,便将目光转向贾诩。 “文和先生,将士们血战沙场,命都豁出去了,你若有什么妙计,能让将士们少牺牲几个,就不妨说出来吧。” 颜良这么一说,众将目光刷刷的都望向了贾诩。 贾诩顿时有些尴尬,给颜良这话说得,好似自己明明有计策,偏就要端着不说。 当下他只好讪讪笑道:“将军这话说得,老朽也是刚刚才想到条计策而已,可不是故意不说。” 颜良心中暗笑,嘴上却道:“那倒是本将看错了,不知先生有何妙计?” 贾诩清了清嗓子,理清了思绪。 “刘表之所以敢尽起大军北攻朝阳,无非是趁着我军主力被西凉大军牵制而已,但他刘表也并非没有后顾之忧,老朽倒以为,将军何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 贾诩眯起的眼缝中,透露着一丝诡笑。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当你是姑苏慕容吗……” 颜良听得这熟悉的一句话,不由得想起了前世所看的一本小说。 他思索飞转,琢磨片刻,陡然间眼眸一亮。 “文和先生,你莫非是想让本将借江东孙氏之力,牵制刘表不成?”颜良脱口说道。 贾诩微微点头,笑道:“将军思维敏锐,果然是一点就通,江东孙氏与刘表乃世仇,放着这么绝佳的一道外力,不借白不借啊。” 贾诩表面看似奉承颜良,但话中却略有几分自恃计谋的意味。 颜良不得不承认,贾诩的这条计策确实让他眼前一亮,但在颜良看来,江东这道外力,却并非那么好借的。 颜良沉思片刻,却道:“先生之计固然可行,可是先生不要忘了,如今孙策新死,其将孙权继承江东未久,内部人心不稳,在这样一个微妙的时刻,我料那孙权未必会起大军攻伐荆州。” 早在官渡之战前夕,自恃勇力的孙策便被仇家所害,年轻的孙权受张昭和周瑜的拥戴,继吴侯、讨逆将军之位,成为了江东新的霸主。 而今的孙权,年不过十**岁,江东山越未平,大族人心不附,诚如颜良所说,现在并不是孙权对外扩张的时机。 听得此语,贾诩原本成竹在胸的表情,却也微微一滞。 稍稍那么一思索,贾诩不禁叹道:“将军言之有理,老朽考虑倒是考虑的有欠周全了。” 贾诩对自己的计策显得有些信心不足。 这时,颜良却道:“这倒也未必,刘表这厮最是保守,孙权未必非得起大军来攻,只要稍稍虚张声势,我想刘表就必然会有所忌惮,即使不能吓到他撤兵,令其不敢再增兵朝阳也是不错。” 贾诩深以为然,诸将也纷纷赞同。 计议已定,颜良便修书一封,陈明利害,叫心腹秘密潜入江东去见孙权。 这边去往江东的信使刚刚一走,宛城方面的斥候便发来了紧急军情,言是西凉军攻城愈急,宛城形势有危。 颜良暗吃一惊,急是带了十余骑兵马,离营前往宛城附近观战。 踏上一处小山包,宛城近在里许跟前。 成千上万的西凉军,正从东北西三面攻城,一眼望去,城墙一线布满道道云梯,数不清的西凉军如蚂蚁一般攀附而上。 宛城西门的护城壕已被填平,几十辆冲车正猛撞着城门与城墙。 而跑城百步外,上百架木制的机械,正将一枚枚的石弹,正如雨点般砸向宛城。 “是霹雳车!”贾诩脱口一声惊呼。 听到“霹雳车”三个字时,颜良心中也着实微微一震。 颜良知道,其实所谓的霹雳车,不过是抛车而已,也就是投石机。 此种攻城机器自周朝时就已发明,官渡之战时,曹操曾用刘晔的建议,将抛车进行改良,极大的增加了其威力,因其发石之时声如霹雳,故以霹雳车命名。 西凉军善于野战而不善于攻城,如今却忽然装备了大量的霹雳车,颜良一猜便知道,必定是曹操向他们暗中提供。 “好你个曹操,够狠的,你这是要致老子于死地啊!” 颜良剑眉斜凝,心中愤恨顿生。 视野之中,一枚枚巨大的石块不停的飞向宛城,在那强大的冲击力下,土筑的城墙一旦被命中,便是土块碎裂,墙体毁损。 坚硬的城墙尚如此,守城的士卒若被击中,无不是当场被轰成肉泥。 城上的守军面对敌人威力如此强大的攻城武器,无不心惊胆颤,被压制得连头都不敢乱冒,而西凉军卒则趁机向上登城。 怪不得西凉军会忽然如此积极的攻城,原来是仗着霹雳车的掩护,若照此情形下去,只怕纵使以甘宁之勇,也无法坚持太久。 “将军,马超下狠手了,宛城的形势老朽瞧着有点不太妙啊。”素来沉稳的贾诩,这时也流露出几分忧虑。 颜良眼眸中杀气迸射,非但没有惧意,反而愈沉的冷峻深称。 看着嚣张的西凉军团,颜良剑眉深凝,冷冷道:“马超如此相逼,本将岂能容他逞狂,本将要立刻反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贪婪的西凉人(求票) 本周强推,请求大家在这周把手头的票都留给都尉,让这本书能在上架雄起一把,都尉拜谢。 ———— 马超的咄咄相逼,着实让颜良愤慨。 “文将军带走了两千骑兵,一时片刻只怕赶不回来,眼下我大营中只有三千兵马,想要反击,只怕不易啊。” 贾诩叹息着,道出了眼前的困境。 三千兵马,用捉襟见肘形容也不过份,颜良又何尝不知自己兵力不足。 只是,无论出于愤怒,还是眼下宛城的形势,颜良都必须有所行动,否则坐视宛城被西凉军攻陷,后果将不堪设想。 沉吟片刻,颜良傲然道:“用兵之道,在于奇正相合,眼下我军虽少,却是用奇之时。文和先生,你对西凉人最了解,本将要你即刻想出一条奇策来。” 颜良的语气不容置疑,他可不是刘表那种喜欢养士,却不懂得用士的坐谈客。 他之所以将贾诩召至麾下,就是看重他的谋略,如果贾诩不能在关键时刻为自己出谋划策,那要他又有何用。 贾诩给颜良这么一逼,脸色顿时微微一变,额头间也不禁浸出了一层冷汗。 “将军莫急,容老朽想想。” 贾诩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指尖敲打着额头,竭尽全力的开始冥思苦想。 颜良目色沉沉,一直盯着他,仿佛在用眼神逼迫他尽快拿出计策。 深思半晌,贾诩的眼眸微微一眯,嘴角跟着泛起一丝诡笑。 显然,那份诡笑意味着这位毒士已有妙计。 颜良心头振奋,遂道:“看先生这表情,当是已有良策。” 贾诩捋着胡须,笑眯眯道:“西凉军汉羌混杂,胡风浓重,最是贪婪,那咱们就从这个‘贪’字来下手。” “贪……” 颜良眼前一亮,看着贾诩那眯眯眼,嘴角也不禁斜扬,已是若有所悟。 ###### 西凉军大营。 黄昏将近,攻打宛城的西凉军陆续收兵。 马超驻马于高坡,远观着宛城残破的城墙,看着一辆辆霹雳车被推回大营,英武的脸上愈加傲然。 “大兄,有霹雳车这等攻城利器,只需昼夜攻城,不需数日宛城必陷,何故这么早就收兵。” 纵马而来的马岱,对于马超的收兵令表示了质疑。 马超却冷笑道:“强攻太急,士卒死伤一多,杨秋那班狗东西必定会心痛,把他们逼急了可不好。” 马岱愣怔了一下,方始恍然大悟。 他的这位兄长是想多拖几日,慢慢耗损其余三部诸侯的兵马,用温水煮清蛙的方式消损他们的兵力。 想到这些,马岱不禁拱手道:“大兄,你的手段当真是高明。” 马超冷冷一笑,脸上的傲气愈重。 马岱顿了一顿,却又道:“不过自开战以来,我们都没怎么动用自己的兵马,杨秋几人均已心怀不满,我看是不是适当的时候,咱们也得装装样子,好堵住他们的嘴。” 马超微微点了点头,似乎赞同堂弟的进言。 正当这时,一斥候飞奔而来。 “禀将军,宛城南面发现敌军动粮队,正走小路往宛城而去。” 马超神色一振,喝问道:“有多少粮车,护送兵马有多少?” “粮车百余辆,兵马有千余。” “再探再报。” 挥手喝走斥候,马超手抚着下巴,眉宇间渐起杀意。 旁边马岱兴奋道:“大兄,先前我还不明白你为何只三面围城,却独留南面不围,原来你是故意而为啊。” 马超脸上掠起几分得意,“我军远道而来,兵马虽盛,但从后方运输粮草却不易。我留一面不围,就是等着颜良那厮往宛城运粮,我们正好以轻骑截夺,看来那颜良果然中计。” “大兄当真是神机妙算。”马岱拱手大赞,脸上尽是对兄长的仰慕之色。 马超得意之色愈重,却问道:“我军离敌军运粮队最近的哪一部?” 马岱想了想,答道:“是小妹所率的两千游骑。” “两千游骑,嗯,对付一千敌众足够了,传令给小妹,速度她率军截杀。” 马超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 马岱当即将马超下达的命令传将下去。 远望南面,马超英武的脸上毫不掩饰着得意,口中冷笑道:“这回既截夺一笔粮草,又堵了杨秋等人的嘴,当真是一箭双雕,颜良啊,多谢你给我送上的大礼,改日我马超必当加倍奉还,嘿嘿~~” ###### 微风拂面而来,颜良似乎能从风中嗅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山坡下,那一支运粮的车队徐徐的从眼前经过,车轮吱吱呀呀的作响。 斜阳已深,附近依旧是一片安静,静得让人有些烦躁。 “将军,你说要诱敌人来截粮,那咱们为何不让粮队走大路?” 虎头虎脑的胡车儿,搔着后脑壳,一脸的疑惑。 “马超那厮可是有点小聪明的,若走大道的话,岂不令他生疑。” 颜良目光凝视着前方,头也不回道。 胡车儿眼珠子转了几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却又道:“可这小路偏僻,万一马超的斥候发现不了,那咱们不是白白埋伏了?” 胡车儿蛮力过人,头脑却简单了许多,自然想不通其中道理。 颜良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马超数万之众,足以把宛城围个水泄不通,却故意留下南门不围,他这是故意想诱使我们往城中送粮,好趁机截夺,你说他会放松对小路的侦察吗?” 胡车儿“唔”了一声,硕大一颗脑袋晃了几晃,还是理解不了颜良话中的逻辑,眼中依旧有狐疑之色。 颜良也无心给这个思维远逊于力量的部下过多解释,只聚精会神的凝视着坡山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将他的影子越拉越长,天色更暗。 一百多车粮草已从眼皮子底下通过,越行越北,四周却依然安静。 左右部将们的情绪越发焦躁,心中皆在怀疑贾诩给颜良所献的这条诱敌之计,是否会奏效。 唯有颜良,却面色沉静如水,刀锋似的眼光中永远都是那么自信决然。 贪乃人之本性,更何况是掳掠成性的西凉人。 颜良深信,以马超的见识,他绝对会控制不住贪婪性,如果可以,历史上他也不会屡败给曹操,最终落得流窜到蜀地,郁郁而终于刘备的卵翼之下。 神思之际,颜良的眉头猛的微微挑动。 地面上的尘地似乎在抖动,他急是将耳朵伏在地上,细细的倾地。 那深远的地下,隐隐约约传来丝丝缕缕的声音,越来越剧烈,仿佛深埋于地底的野兽,正咆哮着向上窜来,欲要破土而出。 铁蹄,那是铁蹄飞奔的声响。 颜良眼睛闪过一丝兴奋,从地上一跃而起,目光远望。 但见西北方向,尘雾大起,只顷刻之间,一支骑兵便从尘中汹汹杀出。 那一面“马”字大旗耀武扬威,掺杂着羌话的喊杀声隆隆而起。 敌骑之前,一员身披赤色披风,手提银枪的女将,正如风一般呼啸而至。 第一百一十五章 西凉女将(二更求票) (求票,暴君需要大家的支持) 风驰电掣而来的西凉女将,如一团赤色的火焰撞入运粮队。 女将手中银枪飞舞,锋刃舞出漫天梨花般的光雨,四面激射而出,锋芒过处,运粮队的士卒无不被点倒在地。 鲜血飞溅中,西凉铁骑斜刺里撞入车队,顷刻间便将车队拦腰斩成两截。 西凉骑兵来得飞快,八百多号护粮步卒根本来不及布阵迎敌,而今又被冲成两截,首尾不得相顾,转眼间便陷入了混乱之中。 汹汹的喊杀声中,西凉人的大刀无情的挥下,将这些惊恐的士卒砍倒在地。 那西凉女将更是勇不可挡,一团流火左冲右突,将敢于顽抗的敌人毫不留情的刺杀。 只片刻间,八百护粮队便死伤数百,余众的斗志土崩瓦解,纷纷四散溃逃。 那女将并未对败军穷追,勒马而立,环视一眼满载粮食木车,眼眸中迸射着高傲与得意。 “一班无能的穷寇而已,不必再追了,把粮食带回大营去。”西凉女将清喝一声。 那些得胜的西凉骑士,眼见着一袋袋饱满的粮食,眼眸中立时泛起了贪婪之光。 很快,便有一些羌籍的士卒按捺不住诱惑,开始争抢起粮车,试图据为己有。 西凉军中的羌人不同于汉兵,这些外族人之所以加入马超的军队,为的就是能烧杀抢掳,获得好处,如今白花花的粮食在眼前,他们自控制不住胡性,也不顾那女将的号令,公然就抢了起来。 而那些汉籍的西凉军,原就为粮食所诱,只是不敢动手而已,眼下一见羌人开抢,立时也按捺不住,一哄而上也跟着抢了起来。 千余汹汹的西凉军,原本还同仇敌忾,并肩杀敌,这时为了一袋粮食,便跟同伴撕破脸皮,甚至是刀枪相向。 “抢什么抢,回营之后自会分给你们,都给姑奶奶我停手!” 那西凉女将恼火的喝斥着,但麾下这些羌汉混杂的部下,似乎已为利益诱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进她的喝令。 小道之上,一百多辆骡车,千匹战马,还有千号军卒,拥堵不堪的挤在了一起,场面很快就乱成了一锅粥。 山坡林中的颜良,亲眼目睹了这整个过程,嘴角不禁浮起一丝讽刺的冷笑。 “怪不得如此骁勇的军队,历史上会败给曹操,军纪散漫的军队,就算再强,终究也只是乌合之众。” 讽意在眼眸闪烁,昂扬的斗志在脸上涌动。 旁边的胡车儿,更是惊叹道:“将军,你当真是跟神仙一样,西凉军真的来截粮了。” 胡车儿没什么文化,不懂得如何恭维人,但那一句粗俗的比喻,却也毫不掩饰他内心对颜良的敬叹。 颜良只微微一笑,神色却忽然变得肃然起来,大喝道:“胡车儿何在。” 胡车儿忙拱手道:“末将在。” “本将命你率铁浮屠出击,只许进,不许退!”颜良刀锋一指坡下,周身杀气凛烈。 胡车儿的血热陡然间沸腾,斗睁的双目充满血丝,兴奋之下,竟是奋然将自己的衣甲撕了,赤出了一股钢筋般的肌肉。 “弟兄们,是报答颜良将军的时候了,是男人的跟老子冲啊!” 振臂一呼,胡车儿跃马舞刀,如一只发狂的野兽般向山坡下的西凉军冲去。 身后的身披黑甲的五百铁浮屠,更似汹汹的泥石流般,汹涌的漫卷而下。 那些正自抢粮的西凉军,哪里会料到,就在他们咫尺之外的山林中,竟然会藏伏着一支敌人的奇兵。 当他们惊觉之时,为时已晚。 五百重骑兵,挟着天崩地裂的隆隆巨响,践起漫天烟尘,势如破竹般撞入敌群。 胡车儿当先杀到,大刀如怒涛般拍出,千斤的怪力施展开来,竟是将一名七尺敌汉挑上半空。 紧接着,伴随着一声暴喝,刀锋刷刷连扫数下。 寒光之中,那名被挑上半空的敌人,竟生生被砍成肉块,血淋淋的四面八方洒落。 如此残忍的杀敌之法,当真是前所未有,将那些惊恐的西凉军,吓到目瞪口呆。 纵然是山坡上的颜良,看到胡车儿如此狠辣手段时,口中也暗吸一口凉气,暗想这蛮子果然是西凉人出身,深得残暴的精髓。 在胡车儿的开路带领下,五百铁浮屠无可阻挡,甚至不需动刀动枪,光是依靠着甲马坚不可摧的冲击力,就如碾蝼蚁一般,将拥挤混乱的西凉军碾杀。 惨嚎声,哀叫声响成一片,血腥的场面再度上演。 方才横行霸道的西凉军,只在胜利中沉浸了一刻,这时便遭到了报应。 胡车儿和他的铁浮屠,用更残忍的屠杀,为死去的同袍报仇血恨。 陷入崩溃境地的西凉军,哪里还顾得上再什么粮食,赶紧上马狂奔。 胡车儿一路碾压,直从车队的后方,碾压至前方。 这时,那西凉女将方才知自己中了颜军的埋伏。 看着汹涌而至的敌人,看着慌溃的己军,那一张清艳的脸上,恼羞成怒之意勃然而发。 她并未败退,反而是率领着百余阵脚未乱的亲军精锐,逆着败溃的人潮迎战上去。 正杀得痛快的胡车儿,陡然间瞧见一员红披风女将,竟是不知死活的向自己杀来,不觉大起兴趣。 “女人家也敢上阵,西凉军的男人都死光了吗!” 胡车儿轻蔑之意大盛,舞着大刀呼啸而上,欲要一刀斩了那年轻的女娃娃。 一黑一红两道流光,转眼之间相撞。 胡车儿大刀如车轮般,挟着千斤之力扫向那女将,原以为可一刀毙敌。 而令胡车儿震惊的是,两骑相交的瞬间,那女将身形如鬼魅般一动,竟是轻巧的躲过了自己致命之击。 错马时,一柄银枪从肋下如电光般反射而出,胡车儿躲闪不及,肩膀上“噗”的便被刺中。 只一合,无人可挡的胡车儿,竟是被那女将轻而易举的刺伤。 震惊之下的胡车儿,还不及恼怒时,那女将脸上已闪过一丝冷傲,拨马纵枪再杀而来。 山坡上,目睹了胡车儿被那女将刺杀的场面,颜良心中不禁微微一惊。 他一眼便看出,这女将的武艺不弱,胡车儿不是她的对手,再战下去非送命不可。 “西凉军中竟有这等女子,有趣,看来是该我出手的时候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那一拍的风情(三更求票) 胡车儿乃猛将,颜良岂容他有失。 颜良跃马坡顶,长刀往山坡下狠狠一划,大喝道:“神行骑的健儿,随本将杀尽敌人!” “杀——” “杀——” 身后的一千神行骑战士,喊杀声之声冲天而起,汇聚成惊天的怒啸,震天动地。 杀声中,铁骑如潮,再度倾泻而下。 为了这场伏击战能够全胜,颜良已动用了营中仅存的大部分兵马,这一千神行骑,已是他最后能使出的杀手锏。 马蹄如飞,卷起漫天的尘埃,声势何等之浩大。 本已被铁浮屠冲得七零八落的西凉军,他们万万没有想会,除了重骑之外,敌人还另有一路伏兵。 这第二路的伏兵,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给了惶恐的西凉军致命一击。 土崩瓦解。 西凉军残存的斗志顷刻间被击溃,如溃巢的蝼蚁四散奔逃。 颜良纵马如飞,斩开一条血路,直奔前方那西凉女将去。 此时的胡车儿,跟那女将已交手十余合,身上竟被数创,半赤的上身已是鲜血淋漓。 那女将一柄银枪使得出神入化,只怕再有数合就要将胡车儿刺落马下。 正当危机关头,骤起的另一支敌骑,却令那西凉女将大吃一惊,手中的银枪不禁有迟滞。 只这片刻间的枪法减弱,胡车儿趁机猛攻数刀,拨马跳出战团,欲要撤逃。 那女将愤恼之下,拨马穷追而上。 全身流血不止的胡车儿筋疲力尽,胯下战马奔驰不快,眼看着就要被那西凉女将追上。 便在这生死关头,颜良迎面杀至,大叫道:“胡车儿且退,本将来收拾这蛮婆娘。” 胡车儿如蒙大赦,死里逃生之下,自是惊喜万分。 “这蛮婆娘有几分本事,将军千万小心。”错马而过的胡车儿,大叫着提醒颜良。 颜良方才在坡上观战时,已看破那女将的虚实,这婆娘的武艺虽然高于胡车儿,但相较自己还有一大截。 我堂堂颜良,又怎会惧你一个女人。 鹰目中杀气迸射,颜良策马如风,须臾间已杀至那女将跟前,大刀挟着狂澜怒涛之力,呼啸而出。 那西凉女将正一心追杀胡车儿,却不想被这突如其来的另一将挡下,心高气傲的她本是不屑,但当颜良那一刀汹涌劈至时,她才惊讶的意识到眼前这敌将,绝非是易予之辈。 当威不可挡的一刀,尚未袭至时,她便感觉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种强大的震慑力,竟是她前所未见。 西凉女将不敢小视,双臂举枪向上擎去。 哐~~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 火星四溅中,西凉女将只觉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大力,顺着兵器直灌入身体,直撞得她血气翻滚,高高隆起的胸脯也跟着猛的上下一颤。 西凉女将的脸上惊色掠过,显然是为颜良的武艺之强所震慑。 而颜良也对这女将暗暗欣赏,心道自己这一刀运了七成之力,这婆娘毕竟一女人,却竟然能够硬接下来,当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思绪飞转间,第二刀已扇扫而出。 同样是力道凶悍的一刀,猎猎的刀锋撕破空气,竟发出“呲呲”的声响。 西凉女将尚不急压制胸中翻滚的气血,眼见刀锋横撞而来,只得枪柄一竖,竭尽身平之力抵挡。 吭~~ 又是一声金属激鸣的巨响。 颜良这一刀下去,那西凉女将五内震荡,握枪的一双素白的手掌,赫然已虎口迸裂,鲜血浸出。 巨力的撞击之下,西凉女将竟是坐立不稳,身形向旁跌去,双腿死命的夹住马腹才未至被拍下马去。 两招走过,一白一黑两骑错身而过。 那西凉女将惊于颜良刀法之刚猛,艰难的直起腰来,急是拨马回身,生恐颜良的第三刀抢攻。 颜良却驻马横刀,并未急于进攻。 他从容而立,鹰目细扫这嘴角含血的西凉女将,却惊讶的发现,武艺如此之强的一个女人,竟也是个美人。 却见她白肤远较汉家女人那般白皙,乌黑的头发略有些打卷,鼻梁高挺,一双明眸闪烁着几分碧色,颇有些许胡羌女子的模样。 “我颜良刀下不杀无名之将,况且还是个婆娘,报上你的名来。”颜良高声喝道。 听到“颜良”二字,那女将眉色微微一抖,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色。 接着,她却将嘴角的血迹舔尽,冷傲道:“原来你就是颜良那狗贼,姑奶奶马云禄,今日就取下你的人头。” 马云禄,原来是马超的妹妹,怪不得武艺如此了得。这马家一门,无论男女,倒也都是武艺高强之辈。 颜良方自暗忖时,那马云禄竟不知死活,催马杀了上来。 “不知死活的女人,马家的女人就了不起吗,还敢登鼻子上脸,老子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好歹的婆娘。” 颜良剑眉一横,猎猎杀气燃起,长刀如风般递出。 火星四溅中,两骑再度交手。 这马云禄深得马家枪法的精髓,武艺着实了得,其实力高于文聘之流一筹,却只比甘宁稍逊几分。 只是,此等武艺,想与颜良一比高下,却还差几分。 颜良若真相杀她,也就是几十合的功夫,不过颜良却并未倾全力下杀手。 马超的目的在于消耗其余西凉诸侯的兵力,而颜良正是瞅准了马超的心思,才将计就计,以拖延时间等待损益连弩完成,再行决战。 如今若是杀了马云禄,马超闻知必然大怒,盛怒之下也许会改变策略,倾全力发兵来为其妹报仇。 虽算激战之中,颜良却仍保持着冷静,头脑清醒的紧。 十余招走过,本是狂傲的马云禄,却深深的为颜良的武艺所震惊。 “此人的武艺之强,竟似不逊于大哥,难道我当真是轻敌了吗?” 马云禄心中暗忖之时,却发现颜良并未倾全力攻击,似乎在有意戏耍于她。 颜良的忍让,反而刺激了马云禄,令她以为这是对方在羞辱自己。 西凉马家的儿女,岂容你一介寒微辱没! 恼羞成怒的马云禄,非但没有退走之心,反而更加狂烈的攻杀而来。 马云禄的不知好歹,惹火了颜良。 他虽没打算下杀手,却也容不得一个女人自己面前逞强,必得给她眼颜色瞧瞧。 二十余合走过,马云禄背后破绽显露,颜良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瞬的破绽,长刀穿过枪影,直抵她的后背而去。 就在颜良想以刀背一击,以示警告时,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嘴角扬起一丝冷笑,那袭往半道的长刀,忽然间改变了方向,斜向而去。 啪! 但听一声脆响,颜良的刀背,不偏不倚,正好拍在了马云禄的臀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 马云禄(求票) (感谢诸葛鬼鬼、三头神圣兄、fefdsad、六0一、bxeroxb、书荒啊同志、lan9048兄几位兄台打赏。下午晚上还有两更) 没错,颜良就是在戏耍马云禄。 怜香惜玉那是对温顺的女人,面对这样性情火辣的混血女人,颜良可绝不会手软。 那“啪”的一声脆响,刀上传来的反弹之力,将马云禄翘臀的丰腴彰显无疑。 马云禄自幼习武骑马,天天坐在马上,生得一对肥臀却也难怪。 颜良那一刀下去,马云禄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令她惊奇却是,颜良并没有杀她,竟是往自己的臀上拍了一刀。 惊恐之下,马云禄才知颜良这是在有意的戏弄于她,羞恼之下,一张俏脸顿时面红耳赤。 这时,颜良却勒马退后一步,冷笑道:“好一个大屁股女人,还有点味道,若不识趣,本将把你收了做小妾也不是不可以。” 本是面红耳赤的马云禄,听得颜良这“轻薄”之言,更是勃然大怒。 “无耻之徒,姑奶奶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怒极之下,马云禄舞枪再上,如疯了一般向颜良狂攻而来。 颜良却从容应对,长刀左拨右挡,轻松的逼退了马云禄的一轮狂攻。 此时的马云禄,又羞又怒,攻势虽然狂裂,但在情绪不稳之下,枪式却渐失章法。 数招走过,破绽再出。 颜良拨马回身,如电光一般从马云禄身侧抹过,斜向处,马云禄的脖颈恰好在他的攻击范围。 颜良却并没有挥刀趁势扫去,而是猿臂探出,虎掌如风一般从她脸前掠过,顺势将她的脸蛋摸了一把。 马云禄惊觉之际,急是回枪相拨,颜良却已在数步之外。 驻马而立的颜良,以一种邪恶的眼光望着她,那般眼神,仿佛要将她衣甲看破,窥入她的身体一般。 “下作之徒,无耻——” 被抹了脸蛋的马云禄,一时惊羞之极,恨的是咬牙切齿。 恨极之下,马云禄欲待再冲上去搏命。 这时,颜良却收敛了笑容,冷声道:“败局已定,你若真的活得不耐烦,本将可以成全你。” 话语之中,慑人的杀气陡然而生。 马云禄环顾四周,方才惊觉自己的部下已被杀得七零八落,所剩无己,自己武艺又不及对方,再这般下去,不是战死就非做颜良的俘虏不可。 周遭的形势,让马云禄立时冷静了下来。 尽管几番轻薄,马云禄对颜良恨之入骨,但这个时候,她的战意却尽被失利的战局所击碎。 贝齿紧咬着红唇,瞪视颜良片刻,马云禄冷哼一声,拨马便往北逃去。 颜良目送着马云禄离去,忽然想起什么,便高声道:“马姑娘,回去转告你那兄长,他中了曹操的奸计,早晚必为所祸。” 马云禄回眸望了颜良一眼,狠狠一瞪,旋即头也不回的逃离。 “将军,为何放那婆娘走,何不一刀宰了她?” 一身血迹未干的胡车儿策马近前,愤愤不平的叫道。 胡车儿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跟他多说也想必不会听明白。 颜良遂也不多解释,只拍他肩道:“这一役你辛苦了,传令下去,全军速速回营,莫要让马超逮到大营空虚的空子。” 颜良不解释,胡车儿也不敢多问,也顾不得包扎身上的枪伤,忙是喝斥将士归营。 傍晚之前,颜良率领着得胜之众,押送着那百车粮草回到了大营。 这一役伏击战,斩杀西凉近七八百之众,更俘获了几百匹西凉好马,虽然算不得大胜,但也足以振奋军心。 此时留守大营的兵马不满千人,众军忐忑不安,生恐敌军会借着这个时候来攻。 当他们迎得颜良凯旋之时,悬着的心方始放心,众将士兴奋之下,无不欢欣鼓舞,齐呼“颜将军神武”。 在众军的欢呼声中,颜良意犹未尽的入得大帐。 随后而入的贾诩,拱手笑道:“恭喜将军再胜一役,这一场失利后,那马超定会将视线转往大营这边,宛城那一边想来终于可以松缓几日了。” 颜良哈哈一笑,摆手道:“此役得胜,还不是多亏先生你的妙计,还有车儿等将士用命。” 贾诩捋须而笑,云淡风轻中自有几分得意。 胡车儿得颜良赞赏,也是兴奋不已,却又叹道:“打了一场胜仗自是好,只可惜走脱了那臭娘们儿。” 贾诩听到“臭娘们儿”时,顿时起了兴趣,忙问是何原故。 胡车儿遂将前因后果讲了一番。 贾诩听罢,却是笑道:“你个蛮子懂得什么,将军那是故意放走那马家女将,将军的深谋远略,你这蛮子又岂能懂。” 胡车儿这就愣了,搔着头缠问贾诩到底什么意思。 贾诩这才替颜良道出了他的用意。 胡车儿琢磨了好半晌方才明白了不来,不禁对颜良赞道:“将军你果然想的周全,车儿我实在是笨,只知道打打杀杀,我先前见将军摸那婆娘脸蛋,还以为将军看上了那婆娘,不舍得下狠手呢。” 胡车儿口无遮拦,想也不想的就唧歪了一大通猜疑。 贾诩一听这事,更是兴致大作,目光转向颜良,笑眯眯道:“将军,什么婆娘,脸蛋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咳咳,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为妙。” “……” ###### 西凉大营。 营门大开,马超、马岱,以及杨秋等西凉诸侯皆候于辕门。 一个多时辰前,马超发现了颜军的运粮队,遂命自己的妹子就近率军截夺粮草。 命令下达后不久,马超就将杨秋等诸侯皆召集在了辕门处,声称要为了犒劳各诸侯近来的辛苦,要为他们分赏粮草。 马超的目的很简单,他要用一场胜利来向杨秋等人显示,我马家并非没有出力作战,而且是一战便胜,不似尔等无能。 天色渐暗,杨秋等人已等了半个多时辰,开始有些不耐烦。 马超的表情依然自信傲然,心中却也渐渐有些担心,暗忖依妹妹的兵马和武艺,这个时候早该得胜而归。 正当狐疑时,马蹄声起,火光映照下,一队马家骑兵匆匆而至。 马超暗松了口气,神色愈加得意,大声道:“看来是我那妹子得胜归来了,诸位莫要担心,粮草人人有份,我马超绝不亏待任何人。” 随着人影渐渐的清楚,马超本是得意的表情,却渐渐的泛起奇色。 回来的并非是他想象的得胜之军,更没有一车车的粮草,而是一队灰头土脸的部众。 视野中,妹妹马云禄飞马近前,一脸的黯然神色。 “小妹,这是怎么回事?”马超惊问道。 马云禄低垂着头,拱手低声道:“小妹无能,中了颜良的埋伏,此战大败,还请大哥责罚。” “什么!” 马超一声惊呼,英武的脸上,瞬间为难以置信的表情所占据。 第一百一十八章 都是要面子的人 马超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妹妹所率的两千精骑,竟然被区区一队几百人的护粮队所败。 旁边的马岱亦是大惊,反而是杨秋等人,却暗暗发笑,有些幸灾乐祸。 马超只惊讶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从容,不以为然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足挂齿,妹妹休得丧了斗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马超这是为了顾及面子,强撑硬气。 那杨秋笑道:“孟起将军,看来你答应的粮草没有了,我等还有军务要处置,就先告辞了。” 杨秋话中含着讽刺,拱手而去,其余诸侯也相继告辞,几人一路说笑,心情甚好的离了马超营。 看着杨秋等人已远,马超的面色阴沉,咬牙道:“几个狗东西,今日就让你们暂且得意一下,早晚老子非收拾了你们不可。” 马超这般一发怒,左右无不畏惧,均不敢吱声。 回往大帐中,马超“啪”的一声,狠狠的将头盔扔在了案上。 原本想在杨秋等人面前显摆一把,而今却反闹了笑话,自恃高傲的马超,如何能不懊恼。 马云禄跟随入内,歉然道:“都是云禄无能,害得大哥失了颜面。” 马超深深吸过几口气后,怒气才稍稍消减,摆手道:“算了,你我兄妹间就不计较这些。不过我倒是很奇怪,你如何就会中了颜良的埋伏?” 马云禄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遂是将此役的前因后果,如实的道来。 这时的马超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竟是中了颜良诱敌之计。 想起先前他在马岱前的那份自信,马超又觉颜面无光,面上便有些不自在。 “小妹你说你和那颜良交过手,以你的武艺竟然不敌此人,这颜良的武艺当真有这么了得吗?” 马岱怕马超尴尬,忙是引开了话题。 一提及这交手之事,马云禄的脑海中,不禁就浮现出颜良摸自己脸蛋的那一瞬间。 清清楚楚,历历在目,仿佛刚刚发生过的一样。 却不知为何,一想起那画面,她的心就不自觉的砰砰跳动,脸上更是悄然的涌上丝丝红晕。 她那两位兄长见得她脸色发红,情绪异常,均觉有些奇怪。 马超便疑道:“妹妹,为兄看你脸色有些不寻常,莫非是受了伤不成?” “没……我……不是……” 马云禄一时惊醒,生恐给两个哥哥看穿心事,忙是捂着脸试图掩饰脸上的羞红。 只是她越是掩饰,心中便越是慌乱,直令马超和马岱看得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尴尬之际,马云禄忽然灵机一动,捂着心口道:“那颜良的力量着实深猛,我怕是内腑受了些震伤,所以脸色有些难看吧。” 那二人也不是什么细心之人,马云禄这般一说,他们便即信了。 马超拳头击案,恨恨道:“可恶的颜良,竟敢伤我妹子,我马超若不亲斩你首级,怎解我心头之恨!” 恨极之下,马超咬牙欲碎,一副杀气腾腾的凶相,却令身旁二人感到了寒意。 “传我之令,从明日起,停止对宛城进攻,我要先破颜良大营,再攻宛城。” ###### 襄阳,州牧府。 书房之中,刘表僵直而坐,双手狠狠的攥着拳头,苍老的脸上涌动着惊怒。 奔袭新野的部队大败,死伤数千,领军之将蔡和被文丑阵斩,这惊人的消息,今早传回襄阳,令包括刘表在内的荆襄高层都大为震恐。 刘表怎么想不通,明明身处逆境的颜良,如何有诺大的胆量,竟敢在这关键的时刻抽兵南下。 刘表同样也想不通,马超四万铁骑,为何不趁势攻打颜良大营。 惊恐、震怒、迷惑,这就是刘表现在的心情。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夫人蔡氏满面泪痕的扑入。 “夫君,我那可怜的兄长死得好惨,夫君,你一定要替他报仇啊,呜呜~~” 蔡和是蔡氏的族兄,闻知兄长战死,惊骇之下的蔡氏,如何能不悲痛欲绝。 蔡氏这么一哭闹,更如刀子一般扎着刘表的心。 “夫君啊,你乃堂堂荆州之主,管着百万丁口,麾下有带甲之士十几万,怎能让颜良这么一个卑微的庶族武夫如此欺压,今日不杀颜良,夫君你叫天下人怎么看你呀……” 蔡氏哭哭泣泣间,不忘以言语相激。 啪! 猛的拍案,刘表愤然而起,脸上迸射着前所未有的怒焰。 让自己女人如此伤心,身为一个男人,若不能出这口气,岂不跟窝囊废一样。 这一次,刘表真的怒了。 “来人啊,速去江夏,传老夫之命,令黄祖尽起江夏精兵北上,老夫此番不灭颜良,誓不为人!” 刘表的盛怒,却把蔡氏给吓了一跳,吓得是噤声不敢再泣。 抬头仰视着威怒的丈夫,蔡氏的脸上,一种欣慰油然而生,心中暗忖:“夫君一向软弱,今日难得这般雄心,颜良啊颜良啊,杀我弟弟的血仇,此番必要你血债血偿。” 威然而立的刘表,感受到了妻子那份敬仰之情,阴怒的嘴角,悄然掠过几分傲然。 ###### 宛城,大营。 夜已深,颜良却难以入睡,尚自秉烛夜读。 在伺奉的亲兵们看来,颜良是在聚精会神的观书,依旧是那般气定神闲,成竹在胸。 实际上,颜良的心却并未似他外在的那样平静。 白日斥候的情报已经表明,西凉联军的主力已移营南下,把矛头指向了自己所在的大营,种种迹象表明,马超这回是打算对大营发动大举进攻。 宛城之危暂时是解了,但颜良却不得不面临着新的威胁。 前番斩杀李堪那一场仗,他是仗着西凉军内斗,所以才敢放手一搏,靠着五分的侥幸击退了强敌。 但这次,马超的若是全力攻营,以目前自己这点兵力,能否抵挡得住的确是个未知数。 “夫人啊,你的损益连弩何时才能完工,你丈夫我可是度日如年啊……” 颜良心中暗叹时,外面亲军来报,言是周仓星夜抵达了大营。 周仓到了? 莫非是夫人派他送连弩来了! 颜良精神大振,忙是兴奋的喝道:“还不快让周将军进来。” 片刻之后,风尘仆仆的周仓入内,拱手拜见。 颜良忙将周仓扶起,笑问道:“子丰你来得正好,你带了多少损益连弩来,有没有两百张?” “这个……回将军,损益连弩还在赶工,末将此番并没有带连弩来。”周仓表情有些尴尬。 颜良振奋的精神立时褪色下去,眉头不禁暗暗一皱,“既然损益连弩未成,你不在新野协助夫人,却来前线作甚?” “末将是奉夫人之命,特将此物献于将军。”周仓说着从背上解下一口袋,将之拆将开来。 颜良一脸狐疑的探头望去,当他看到口袋中的东西时,本是平淡下来的脸庞,陡然间泛起了一丝惊喜。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再临大敌(三更求票) 正午。 风起了,天地一片苍茫。 狂风卷起无数的枯叶与尘沙,漫天的尘地把太阳的光芒都掩盖了起来。 大营之中,四千多颜家军的步骑列阵已待,鸦雀无声,所有的战士都安静的仿佛没有生命的兵马俑一般。 大黑驹上的颜良,极目北望,但见原野的尽头,滚滚尘雾中,一条细细的黑线在徐徐蠕动。 那是西凉骑兵的身影,正如颜良所预料的那样,事隔不久,马超将再一次对他的大营发起猛攻。 风打在斜拖的刀柄上,发出沙沙的脆响,颜良浓黑的剑眉凝成一线,再一次束紧护身的札甲。 他的手背上,条条青筋如树藤般突起,手中一柄饮血无数的钢刀,握得更紧。 天边的那条漆黑的线条变得更加粗重,悠远绵长的号角从远方传来,依然如前番那般,弥漫着浓烈的杀气。 只是,这一次,身后将士们却再没有畏惧。 两番的胜仗,已经打破了西凉军的神话,这些颜家军的战士们已经知道,西凉人也是血肉之躯,并非不可战胜的存在。 他们的心中有一个信念,只要跟随颜将军,任何强大的敌人,他们都将无所畏惧。 大地在震动,耳膜在隆隆作响,黄天反衬着枯野,耳边烈风呼啸,刮面如刀。 北面的尽头,黑线愈加粗重。 在滚滚雷声和大地颤抖的衬托下,敌人的影像终于撞入了眼帘。 无数的骑兵,乌云铺卷。 无数的旗帜,遮天蔽日。 无数的枪锋,森森如林。 三万西凉铁骑,八倍的敌人,如蓄势待发的洪流一般,绵延数里,填满了前方的视野。 即使是心坚如铁,但全营将士们,看得这般气势浩荡的敌人,一瞬间,他们竟也有种时间凝固,空气如同窒息的错觉。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西凉军,颜良却面沉如水,高声喝道:“全军,准备迎敌。” 颜良的神情与喝声中,溢洋着强烈的自信,周遭的将士为之感染,略有骚动的心绪,很快便又平静下来。 一张张年轻的脸孔,坚毅如铁,无所畏惧的面对着渐渐逼近的强敌。 西凉军中,那一面“马”字大旗,傲然的迎风飘扬。 大旗下,横枪而立的白甲马超,目光残冷的凝视着眼前列阵已待的敌营。 马超的眼神中,充满了傲慢,仿佛眼前敌人不堪一击,碾杀只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 大枪一抬,号令传下,三万西凉大军缓缓的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马超昂首道:“杨将军,我命你率本部本面,从正面向敌营发起冲击,务必要攻破敌营。” 一听这话,杨秋立刻想起了前番李堪的那一幕。 “哼,以为老子会那么蠢,步李堪那厮的后尘么……” 杨秋心里明亮的紧,当然便抱怨道:“孟起将军,上次强攻的失利,我想你不会忘了吧,以李将军那般实力,都死在颜良的刀下,你让杨某独自去攻营,这不是叫我去送死嘛。” 马超眉头一凝,脸上顿露愠色。 正待发作时,身旁的马云禄却毅然道:“大哥,小妹愿率军相助杨将军,定要斩下颜良那厮的人头,以泄心头之恨。” 马云禄慨然请战,清艳的脸上涌动着恨意,显然仍对颜良前番的“相辱”怀恨在心。 “这个小妹,胡乱请什么战。” 马超心中暗暗抱怨,他此战虽然是以报仇为名,但削弱杨秋等人的实力依然是首要目标。 眼下马云禄这么一请战,却叫马超有点不知该答不答应。 那杨秋却忙道:“有马小姐相助,这一战杨某才有信心,孟起将军,你就下令吧。” 杨秋这是要把马云禄也拉下水,如此一来,一旦进攻陷入被动,就不怕马超敢不出手相助。 杨秋把话堵到这里,马超便没了办法,自己如若不答应的话,等于是公开的表明了自己保全实力,铲除异己的私心。 暗暗瞪了马云禄一眼后,马超只得铁青着脸道:“既然如此,我就拨你三千兵马,同杨将军一起协力攻破敌营。” “诺!” 马云禄也没觉察到兄长的不满情绪,当即兴奋的得令而去。 那杨秋见马超已命妹子助战,他也不好再托辞,只好也率本部兵马而去。 片刻间,军阵变化,旗帜摇动,八千西凉军列阵已毕。 马超银枪一招,十几面牛皮大鼓隆隆而击,进攻的号角骤起。 八千西凉军隆然而动,如决堤的洪流,向着颜军大营荡去。 大营之内,颜良巍然而立,面对着滚滚而至的敌流,面无一丝惧意。 相反,他的嘴角边,还不经意间掠过一丝诡秘。 铁蹄滚滚,急速的逼近。 这时的颜良,却闲然而立,竟是没有下令弓弩手准备阻击。 旁边的文丑忍不住道:“兄长,敌骑马上就要进弓弩射程,兄长怎还不下令准备射杀。” “唔,多亏兄弟你提醒,我倒差点忘了。” 颜良假意恍悟,高声道:“抛车手,还不快准备。” 号令传下,列阵已久的十余辆抛车,齐齐的拉起绳索,蓄势作发。 颜良这般号令,令包括文丑在内的左右诸将,无不感到惊奇。 投石机这种工器,威力虽然大,但准头却极差,射速也很慢,用于攻城尚可,用于野战对付骑兵根本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何况,就算强要用于野战,也必须大规模的准备,单只十余架抛车,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兄长,这……” 文丑满脸的不解,但见颜良一副众容的样子,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诸将皆是满脸惊疑,皆想颜将军向来用兵深有章法,怎的眼下这关键时候,却使出如此昏招。 只迟疑的片刻间,营外敌骑已呼啸着进入了射程。 此时在改换战术,却已不及。 颜良无视左右异样的眼光,却是挥手大声喝道:“敌骑已至,抛车发射。” 不容置疑的威喝声,打断了诸将的疑惑,他们虽心有不解,却也只能服从颜良这看似有点“无厘头”的命令。 号令传下,顷刻间,十余台抛台尽皆发射。 呼啸声中,无数黑色之物飞射而出。 令众将士惊奇的是,发射出去的并非是他们想象中的石弹,而是一枚枚如荆棘一般的小东西,密密麻麻的从天空中落下。 第一百二十章 绊马钉 那青色的小东西,名叫作绊马钉。 那天晚上,周仓急急忙忙的从新野赶来,并没有带来颜良期盼已久的连弩,而是奉黄月英之命,将她新近发明的绊马钉送来。 这种四棱的青铜器,其精妙之处就在于,随你怎么扔到地上,总有一面钉子会朝上。 如此精妙之物,正是用来克制骑兵的利器。 身在新野的黄月英,接到了前线颜良不断的催促,却苦于难以在短时间内将连弩赶制完毕。 而为了帮助颜良对付西凉骑兵,黄月英几日不眠不休,灵感突发之下,便想出了这么个精巧玩意。 这绊马钉虽然精妙,但制造起来却并不难,黄月英便分出一部分铁匠,星夜赶制,一口气铸造了上万个绊马钉,并叫周仓连夜送抵前线。 那天晚上,当颜良看到周仓口袋里的绊马钉时,他立时就想到了克敌之策。 于是,他便命周仓带人赶制了这十余台抛台,为的就是临阵之际,突然的将这绊马钉发射出去。 看着漫天而落的荆棘,文丑等众将士惊得是目瞪口呆。 因是他们尚未见过看清楚这绊马钉的样子,并不知其利害之处,故是众人皆惊得莫名其妙,心道颜良将军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想用那小东西砸死敌人不成? 西凉军中,马超却是一脸嘲讽之色。 “看来这姓颜良终究是徒有虚名,临阵之际,竟然想用抛车对付我西凉铁骑,我看他是被我们吓糊涂了,哈哈~~” 马超毫不掩饰内心的讽刺,左右等将领,皆也跟着大肆嘲笑。 天空中,绊马钉依然是如雨而下。 西凉军的冲锋依旧迅速,这些西凉骑兵们原还打算闪避敌人射来的石弹,却没想到当空而下的只是一些破铜烂铁,这让他们顿时便无了戒心,只管策马而奔,向着颜军外围大营冲杀而去。 大营内,面对着众将士惊奇不解,颜良却波澜不惊,只环抱大刀,闲然而立,一副坐看云起的从容。 “兄长,赶——” 旁边的文丑,见形势有危,欲待进言时,营外骤起的变化,却话到嘴边却生生的吞了回去。 鹿角之前,百步之外。 汹汹而至的西凉骑兵,却像是被无形的箭射中一般,马嘶人嚎,纷纷栽倒在冲锋的路上。 一骑,十骑,百骑! 栽倒的敌骑数量迅速的增加,营外一线,诺大的原野上,一片人仰马翻,尘雾飞扬的惨烈场景。 见得这般不可思议的场面,纵使见惯了大场面的文丑,这时也惊得目瞪口呆。 不仅仅是他,除了那些抛车手外,所有的颜家军将士,无不是震惊愕然。 “怎么……怎么会这样?西凉蛮子难道是……难道是中了邪吗?” 文丑惊得有些语无伦次,眼眸中迸射着前所未有的困惑。 “接着。”颜良手一挥,将一枚随身把玩的绊马钉丢给了文丑。 文丑接过手中,茫然的端详半晌,“这个是……” 突然间,文丑的刀疤脸上,掠起无比的惊喜,猛然间抬起头,却见颜良正向他微微而笑。 以文丑的见识,自然转眼间想明白了这绊马钉之用,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了颜良的真正用意。 原来,他的这位兄长根本就不糊涂,先前所有看似不合常理的用兵,竟然全是在为这小小的四棱钉作铺垫。 “兄长,没想到你竟有如此精奇之物,亏得愚弟方才在担心,原来兄长早有克制的奇策。” 文丑惊喜之下,对颜良的敬佩脱口而出。 颜良却昂首望向前方,冷笑道:“回头再跟你说这绊马钉的事,眼下咱们就尽兴的看西骑禽兽,给咱们表演什么叫作狗吃屎吧。” 只这说话的片刻间,营外的西凉军已陷入了全面的混乱之中。 当先的千余敌骑被绊马钉放倒,跟随后面的不知虚实,惊惧之下急是收敛马速,却因冲势太快,收止不及,径直撞上了倒地的人马身上。 如此前后倾轧,连锁效应之下,八千汹汹而至的西凉骑兵,不多时便乱成了一锅粥。 见得这般滑稽的场面,营中的颜家军将士,无不放声大笑,嘲讽着敌人的狼狈。 “光看表演不打赏怎么行,来啊,来本将放箭。”颜良笑着发号施令。 几百名弓弩手得令,遂是从容的开弦放箭,一支支的利矢腾空而起,向着挤成一团的敌人呼啸而去。 丧失了速度优势的西凉军,这时便成了活靶子,任由颜军随意的射杀。 成百上千的西凉人,有的从马上摔死,有的被绊马钉扎穿了脑袋,有的则被箭矢射透胸膛,但更多的人,却为自己同伴的马蹄践踏至死。 诺大的旷野上,血流成河,哀嚎之声震天。 掠阵的两万多西凉军,见得如此不可思议的场面,所有人都惊得倒抽凉气。 中阵中的马超,更是嗔目结舌,全无从容可言,英武的脸上皆是惊疑。 “怎么会这样,颜良这厮到底使了什么手段?”马超咬牙切齿,惊怒填胸。 马超愤怒惊惑时,颜良却在一脸闲然的看戏。 目之所极,八千西凉军已全面瓦解,狗吃屎人踏人的戏差不多也该收场。 颜良剑眉陡然一凝,厉喝一声:“周仓何在?” “末将在!” 颜良大刀向前一指,令道:“本将命你五百校刀手出营,给本将痛宰这班西凉禽兽。” “诺!” 蓄势已久的周仓,早已杀气填胸,而今得令,便是抖擞精神,率领着五百虎卫营的校刀杀步行杀出营门。 此时的营外原野,已是遍地的绊马钉,战马根本无法腾挪,颜良正是早料到如此,才会命周仓率刀手步战。 这些虎卫营的精锐之士,挥舞着大刀,步伐轻巧的躲过遍地的绊马钉,挟着一腔的怒气向着混乱的西凉人冲去。 彼此倾轧的西凉人,人数虽多,却早为这突变吓得丧失了斗志,哪里还有迎战之心。 周仓虎步而行,手拖着大刀当先撞入乱军之中,暴喝声中,大刀呼啸而出。 鲜血飞溅中,一名正抱着脚拔钉的西凉军士,一刀竟被从中斩为两截。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杀个痛快(求票) 周仓跟随颜良日久,几番大战均无太抢眼的建树,而今难得碰上一次步战,正是他一展所长的绝佳机会。 损伤最严重的前边这一片西凉军,本是杨秋打算用来掠营放箭,压制颜军弓弩的弓骑兵,本身除了一柄环首刀外,并未配合长武器。 而周仓所率的这班武卫营的校刀手,却是皆手持长刀的虎熊之士,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自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杀气焚身的周仓,率八百校刀手结成密集的刀阵,一路向前平堆前进,如切菜砍瓜一般将阻挡的西凉军肆意碾杀。 一颗颗的头颅飞上半空,无数残破的尸体倒在血泊当中。 一眼望着去,从营门到敌群,长长的血路延伸而去,竟如紫红色的地毯一般。 八百刀兵,如摧枯拉朽一般,肆意的屠凌着八千混乱的西凉军。 见得这等场面,马岱急道:“兄长,我军形势不利,赶紧发兵救援吧。” 马超却神色沉沉,微微摆手示意马岱不要急。 “兄长,小妹可是也在其中,若再不发兵施救,万一小妹有个闪失却当如何。” 马岱见他的堂兄还不发兵,为自己的堂妹担忧之下,忍不住大声叫道。 马超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道:“如何用兵,我自有主张,用不着你来多嘴。” 这般一喝,马岱神色一震,心中虽有怨言,但碍于马超的威严,却不敢再言语。 他知道马超的用意何在。 前方的乱军中,杨秋的兵马有五千,而自己的马家军才不过三千。 如果能借着颜良的手,将杨秋铲降,即使自己兵马有些损失,但最后只要将杨秋的败兵收编,自可弥补马家军的损失。 马超这依旧是要借刀杀人,只是他却连自己妹子身处险境也不顾。 马岱的目光中流露着困惑,生平头一次,他觉得自己这位一向祟拜的兄长,一下子似乎变得好遥远。 感觉到堂弟的不满,马超强敛怒气,沉声道:“小妹的武艺我还不清楚,虽处乱军,但我相信她必能全身而退,岂能因她一人而坏了大局。” 马超口中的“大局”,自然是吞灭各部西凉诸侯,让马家压倒韩遂,成为关中最大的一方诸侯。 马超决意如此,马岱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的观望着前方战事,心中祈祷着自己的堂妹能全身而退。 大营之中,颜良随时注意着马超阵中的旗帜变化,一旦发现马超发兵施援的迹象,他就会立刻下令鸣金收兵。 但让颜良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马超竟如上次一样按兵不动。 颜良当然清楚马超的心思,他是想借自己的手除掉杨秋,但颜良也看到冲营的敌军中,还打着“马”字的旗号,想来是他马家中也有部分兵马参与了进攻。 真正令颜良惊讶的是,马超竟不惜本军死伤,也不肯出兵相救。 “这个马超,我知道你心狠手辣,却没想到你竟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佩服,佩服啊。” 感慨之余,颜良遂是下令,再添两百校刀手出营助战。 马超都不可怜他的盟友,颜良又有什么好可惜,既然如此,就遂了你马超的心意,帮你杀个痛快。 屠杀在继续,不多时间,周仓已是浑身浴血,狰狞如魔鬼一般。 生平,从未杀到如此畅快。 乱军之中,马云禄清艳的俏脸上,涌动着痛快与愤怒。 先前之时,她和所有的西凉骑士一样,以为仗着人多势众,此番可轻易的冲破敌人大营。 而且,她比任何人都求胜心切,恨不得亲手斩杀颜良,以血前番羞辱。 满腔复仇之意的马云禄,却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会使出如此不可思议的招数。 她胯下的白马,和其他同伴一样,急驰中踩在了地上的钉子,栽倒的坐骑狠狠的将她甩了出去。 滚落于地的她,腿部更被一枚绊马钉刺中,尽管没有伤及筋骨,但只穿过皮肉也足以令她痛苦不堪。 马云禄咬着牙,狠狠的将那绊马钉拔出,看着手中的沾血的小玩意儿,马云禄心中是说不出的惊谔。 “只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就轻易的破了我们八千铁骑,颜良,你到底……” 马云禄既惊又恨,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评价颜良。 环顾四周,数不清的同伴死在乱军中,地面上的鲜血已汇聚成了令人作呕的泥沼。 西凉的健儿们,就这样死在彼此倾轧中,死得如此屈辱,这惨烈的场面,深深的刺痛了马云禄。 猛抬头间,马云禄的视野中,出现了颜军校刀手的身影。 那一队嚣张的敌人,正在肆无忌惮的戮杀着她的同伴,当先那一名虎躯的敌将,手下不知已斩落多少同伴的人头。 马云禄怒了,她随手扯下披风一争,粗粗的将腿上的伤口裹住,随即提起银枪,向着那杀人如麻的敌将杀去。 杀得正过瘾的周仓,忽的瞧见一名女将向自己杀来,眼眸中不禁掠过一丝奇色。 周仓只迟疑了一瞬,旋即暴喝一声,舞刀迎击而上。 营中观战的胡车儿,瞧见这幕时,急是大叫道:“将军快看,是前日那臭婆娘。” 颜良顺着他所指望去,果然瞧见了马云禄正微瘸着步子,向着周仓杀去。 一瞬间,他的眼眸微微一动。 “那臭婆娘有些能耐,将军,我只怕大哥他不是这婆娘的对手。”胡车儿有些为他的结义兄弟抬心。 颜良却淡淡道:“放心吧,那女人骑战尚可,步战绝不是子丰对手,况且她腿上还受了伤。” 胡车儿一听才放心,兴奋道:“如此最好,让大哥杀了这臭婆娘才好,正好为我报仇。” 颜良笑而不语,依旧一副闲然的观战。 心下时,他却下意识的觉得,似马云禄这一员美貌与武艺尽有的女人,死了倒有些可惜。 不过他也只是叹惜了一瞬,旋即便心坚如铁。 “纵然是女人又如何,敢跟我颜良做对的敌人,统统死有余辜,是生是死,看你的造化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屠夫马超(三更求票) (今日又是三更,都尉拜求票票) 乱军中,刀枪相击,火星飞溅。 纵步扑至的马云禄,运起生平之力,银枪如电光般扑出。 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却为周仓轻易的接下,那强烈的反弹之力,竟是将马云禄撞得生生后退几步,一只脚险些就踩中一枚绊马钉。 勉力撑住的马云禄,心中不禁大惊,暗想颜良手下竟有这等武艺不凡之士。 不及震惊时,一击逼退对手三分的周仓,抡舞着大刀再度袭上。 马云禄顾不得多想,只得擎枪奋力的接挡。 马家枪法威霸之余,本是不乏精巧,但若想完全发挥出威力却,却还要仰仗纯熟的骑术。 而今马云禄没有了战马的优势,移步之时又需处处提防遍地的绊马钉,整个枪法使将出来自是大打折扣。 周仓则全然不同,擅长山地步战的他,这遍地绊马钉的地形,正与那山间尖石密布的地形反有几分相似,步履灵活的他,腾挪起来简直如履平地一番。 十余招走过,马云禄已是完全落了下风,一柄银枪只能勉力的招架,完全没有先前怒气冲冲的杀势。 处于劣势的马云禄,这时已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眼前敌人的刀锋攻势一式猛过一式,腿上钻心的伤势越来越痛,遍地绊马钉,几乎寸步难移。 多重劣势之下,三十余招走过,马云禄的枪法已是破绽百出。 随着一声暴雷般的怒喝,周仓揪准破绽,长刀直劈向马云禄的面门。 马云禄忙是回枪相挡,周仓却趁势斜向一荡,巨力扫过,马云禄手中的银枪竟是握之不住,嗖的便脱手飞了出去。 惊慌之下,马云禄全然乱了阵脚,转身夺路便欲逃走。 周仓哪容她走脱,手中长刀顺势反扫而去,向着背身的马云禄头顶砍去。 避无可避,那一刀眼看着就要落下。 但就在杀招将下时,周仓却忽又收了刀势,猿臂探将出去,如拎小鸡似的将马云禄提了起来。 “杀一个女人,老子还怕脏了我的刀,把这婆娘绑起来,押回去献给将军。” 周仓将马云禄往地上一扔,几个掠阵的校刀手迅速的扑了上来,几下便将马云禄绑了个结实。 生擒过马云禄后,周仓挥洒豪情,刀锋再度杀入敌群。 观战的颜良眼见周仓生擒马云禄,自然是颇有些意外,但当此两军血战之际,他也无暇分心多想,只专注洞察全局。 八千西凉军死伤不计其数,余者纷纷溃散,在留下了遍野的尸体后,狼狈不堪的逃回了本阵。 颜良唯恐周仓杀红了眼脑袋不清醒,遂忙下令鸣金收兵。 中军处,马超面对着败溃而归的西凉残兵,非但没有懊恼之色,嘴角反而泛起一丝得意。 这一役损失的几千士卒,大多是杨秋的部曲,自然是正合马超的心意。 旁边的马岱却并未有多少兴奋,只张望着败溃之众,希望能够看到自家堂妹的影子。 许久,未见马云禄的身影,马岱脸色愈加的焦虑。 正这时,一名军卒奔至近前,垂头丧气的叫道:“将军,大事不好,小姐给敌人生擒去了。” 听得此言,马岱的神色立变,纵使是马超,傲然的脸上也掠过一丝震惊。 “胡说八道,小姐武艺超群,如何能被敌人所擒?”马岱不信,大喝道。 那军卒便将马云禄被擒的过程说了一遍,其余几名看到的败卒,也纷纷附合。 残酷的事实下,马岱回头猛瞪向马超,脸上的怨色难以克制,但终究却不敢发作,只跌足长叹一声。 马超在暗暗咬牙切齿,紧握枪柄的手指咯咯作响,阴怒的恨意焚身而作。 “颜良啊颜良,几番损我马家的荣耀,可恨,可恨——” 正自恼恨间,一身浴血的杨秋策马直奔近前,怒斥道:“好你个马超,老子我身陷困境,你为何不出兵相救,坐看老子损兵折将,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马超剑眉深凝,死死的盯着杨秋,眼眸中迸射着阴冷的目光。 杨秋怒气填气,未曾觉察马超神情有异,仍是喋喋不休的大肆抱怨。 突然间,寒光一闪。 马超的猿臂一伸一收,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但听得“噗”的一声后,杨秋闭上了嘴。 他的胸膛上,赫然已现出一个鲜血淋漓的血窟窿,大股大股冒着热气的鲜血,不断的往外翻滚。 “马超,你竟——” 杨秋怒目斗睁,手指着马超欲待骂时,却再吐不出半个字,晃了一晃栽落于马下。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梁兴,程银二将惊得是慎目结舌,后背直冒冷汗。 纵使马岱亦是一脸错谔,万想不到自己这堂兄竟会亲自动手,铲除异己。 方圆数丈,无数双眼眸惊恐的望向马超。 马超却傲然而立,将枪锋上的血在杨秋的身上擦干,冷冷道:“杨秋消积滞怠,不肯力战,致使我军大败,本将依军律将他就地正法,尔等谁有不服,尽管站出来!” 喝问时,马超的目光刷的扫向梁兴和程银二人。 李堪已死,其残部为马超所兼并,如今杨秋也被马超所杀,那几千残部多半也逃不出被马超收编的下场。 余下这梁兴和程银二人,两部加起来才不足一万,根本不足以与马超抗衡。 如今眼见马超怒下杀手,他二人畏于马超的武艺和马家军的势大,哪里还有不服,当即低头畏缩,不敢正视马超的目光。 “既然没有不服,那本将就在此告诉尔等,谁再敢消积避战,不遵本将的号令,杨秋就是你们的下场!” 马超再度一喝,只令梁兴二人身形一颤,惧意愈盛。 震慑住了诸将,马超的目光投向了颜军大营,心中默念着颜良名字,恨意滚滚而生。 颜良啊颜良,我马超的一世威名,岂能毁于你之手! 恨极之下,马超厉声道:“传本将之令,分兵攻取南阳诸县,破城之后,男女老幼一命不留,本将要血洗南阳!” 这一道屠杀令一下,纵使是周围这些杀人如麻的西凉将士,也无不为之悚然。 第一百二十三章 咄咄相逼 (感谢张驰骋1993兄、abccd兄、饮恨、三头神圣、峰哥98、楚风08989、公安干警、死在今天、书友1212兄、诸葛鬼鬼、gorlkiller、lol星座、羁绊、性的天才等兄台打赏,打赏的兄弟较多,都尉着实感动,有错漏的还望见谅哈) 当天的这场大战,再度以西凉军失败而收场。 原本四万之众的西凉军,在李堪、杨秋所部覆灭之后,兵马数降至了三万左右,但马超部的兵马,却反增至两万三千之多。 两场失利,虽使马超损兵数千,但通过兼并李堪和杨秋残部兵马,马超不但弥补了损失,还多赚了三千多兵马。 经此一番“借刀杀人”之后,马超在西凉联军中拥有了绝对的优势,余下梁兴那两部诸侯,只有惟命是从的份。 愤怒已极的马超,却似乎是失去了理智,竟下令分兵屠杀南阳诸县。 分兵屠城的同时,马超欲待再度集结兵马,对颜良的大营发动致命的一击。 这一次,马超不打算再保留实力,他已经无法再容忍颜良屡番挑战他的威名,他要倾尽全力扫平颜良这颗眼中钉。 就在马超集结兵马,打算大举进攻时,一道来自于关中槐里的急书,却打乱了马超的全盘布署。 那是其父马腾发来的十万火急密信。 马腾在信中声称,驻扎在雍县的韩遂所部,近日打起助战的名义,纠结了三万多兵马,正有东进马家地盘的迹象。 关键时刻,韩遂突然插上的这一脚,着实令马超感到了头疼。 他马家跟韩遂原本是同在西凉起兵的盟友,后来为了争权夺势,反目成仇,连年攻杀。 近年来,虽然在钟繇的调节下,马家与韩遂分镇关陇,表面上和平相处,但私底下却一直都心存忌惮。 如今马家的主力尽在南阳,关中老巢的兵力不满万人,那韩遂在这个时候举兵东进,其居心实为可疑。 中军帐中,马超将那道急书狠狠的摔在案上。 “兄长,韩遂此举,多半是看出我们吞并四部诸侯的意图。”旁边马岱忧道。 马超冷哼一声,不屑道:“韩遂这老贼岂能有这般见识。” “不管韩遂是否看破,眼下叔父那里兵马不过七八千,若韩遂来攻,槐里城势必难敌,兄长,无论怎样我们都得回兵救援不可。”马岱叹道。 马超陷入了沉思。 槐里乃马家的老巢,根基若然有失,纵然他在这里打败了颜良,也将得不偿失,这一点,马超还是很清楚的。 深思半晌,马超便道:“槐里不容有失,子岳,你就速带六千兵马回援关中,我统帅余下兵马,继续攻打颜良。” 马岱眉头一凝,忧道:“这六千兵马一调走,兄长就只剩下两万多军,以这样的兵力,想要攻破敌营只怕非是易事,而那颜良又坚守不出,如此长久耗下去,我方粮草迟早将不济。” 马超的目光望向敌营方向,冷冷道:“颜良他不出战,我就血洗南阳,一直杀到他出战为止!” ###### 三天后,颜军大营。 中军帐中,气氛异常的凝重。 案几上,堆满了雪片般的帛书,那是来自于南阳诸县的噩报。 西凉军破冠军城,屠四千。 西凉军攻陷西鄂,坑杀男女五千。 西凉军攻博望不克,尽屠乡野,方圆百里一命不留。 …… 一道道的噩报,记载着西凉军的残暴行径,那残忍的杀戮手段,即使是胡车儿这等西凉出身的人,也为之悚然。 因是颜良兵力不足,所以他只能将有限的兵力,集中于宛城等几个占略要地防守,其余治下的南阳诸县,几乎没有什么正规军驻防。 实际上,按照正常的用兵之道,那些无兵驻防的县,同时也意味着没有攻取的战略意义,只要宛城一陷,其余诸县自然不战而降。 马超为了以战养战,势必会分兵攻掠诸县,以掳夺粮草,颜良对此实际上是有心理准备的。 战争嘛,百姓岂有不遭殃之理,更何况战火是烧在自己的地盘上,蒙受些损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颜良没想的是,马超在掳掠之余,竟然做出了屠城这等为人不耻的行径。 “马超!” 颜良铁拳重重击在了案上,鹰目之中,猎猎的杀气在流转。 左右诸将,无不震肃。 这时,文丑出列,慨然道:“兄长,马超这厮实在欺人太甚,文丑愿率军出战,跟那姓马的决一死战。” 文丑这般一请战,其余胡车儿、周仓等将,尽皆跟着愤然大叫,纷纷请战。 颜良的心头,何尝不是愤意填胸,恨不得立刻以一场血战,杀得马超一个片甲不留,以泄心头之恨。 但颜良却清楚,马超如此屠城,就是为了逼自己出战,而以自己眼下的兵力,在没有装备损益连弩前,仍不俱备在马超决战的实力。 只是,众将慷慨激昂,自己身为主将,又岂能畏首畏尾,折了众将的锐气。 颜良遂将目光转向了贾诩,对他以眼神示意。 贾诩会意了颜良的意图,忙道:“马超此举,分明是想逼我军出战,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诸位还当沉得住气,别中了马超的奸计才是。” 贾诩替颜良道出了心中意思,众将皆知贾诩多谋,他这般一解番,诸将的愤慨之意便稍稍收敛。 众将的目光转向了颜良,一双双热血沸腾的脸,都在等着他做决定。 颜良沉吟半晌,缓缓道:“文和先生言之有理,越是当此关键之时,我们越要沉得住气,现在还不是出战的时候,本将岂会上了马超的当。” 颜良这么一开口,众将只得将战意强压。 文丑却道:“话虽如此,可我军若一直这样按兵不动,又如何能击退马超。” 其余诸将纷纷点头,看得出,他的心中也对如何击败强敌,怀有着狐疑。 这时,颜良站了起来,环视着诸将,豪然道:“诸位放心,本将自有破敌之策,只需再隐忍几日,西凉军的新仇旧恨,本将必叫他们十倍奉还。” 颜良语气决然,充满了无畏的自信。 众将皆想不明白在此困境下,他们的颜将军能有何良策,纵然是贾诩,同样也看不颜良何以有如此的自信。 但他们却为颜良那坚毅的气度所感染,只得将心中的狐疑与不安收敛下去。 安抚过众将后,军事会议散去,诸将皆退。 颜良暗吐了口气,坐将下来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会。 正这时,帐外亲兵却入内道:“禀将军,那姓马的女俘虏求见将军。”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决一死战! 马云禄? “带她进来吧。”颜良摆了摆手。 过不多时,马云禄被几个虎卫营的亲兵押了进来。 此时的马云禄,没有了兵器,身上的衣甲也被强行卸去,换上了平常的女服,乍一眼看去,刚烈少了几分,却多了几分女人味。 这般姿色,让颜良不禁多看了几眼,只是,那一脸的傲然之色,却让颜良看着很是扎眼。 “你腿上的伤怎样了?” 颜良没再多看她,只低头审阅上案头的情报,随口问了一句。 他的这般慢待,让马云禄的脸上又添了几分不悦。 沉顿了一下,马云禄冷冷道:“小伤而已,何足挂齿。” “既然没事,那就去休息吧,本将还有军务要忙,没功夫招呼你。”颜良头也不抬的说道。 马云禄秀眉一皱,碧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愠色,眼见颜良不搭理,她立在那里便显得有些尴尬。 犹豫了片刻,马云禄清咳一声,大声道:“颜将军,我此来是有些话要眼你讲。” 颜良抬起了头,不耐烦的盯向她。 “你想说什么?”颜良冷冷问道。 强定下心神,马云禄昂首道:“我要你立刻放了我。” 刀锋似的眼光,如寒刃一般射向她,那暗含讽意的目光,令马云禄背上感到一股寒意。 沉默。 那种沉默的气氛,让马云禄越发感到不自在,便大声重复道:“我说了,我要你立刻放了我。” 颜良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你现在是我的阶下之囚,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要求?” “我西凉大军数万,我大哥马孟起用兵如神,早晚会将你击败,如果你能识相的放了我,我或许可以回去替你向大哥求个情,容你主动请降,或可免了一死。” 马云禄傲然的昂着首,一副盛气凌人之势。 “好大的口气,还敢劝我投降,果然跟他那哥哥一样,都不是正常人。” 颜良正痛恨马超的屠城,而今身为俘虏的马云禄,竟还敢如此傲慢张狂,自是将颜良刚刚压下的怒火,渐渐又燃了起来。 他腾的站了起来,抓起案上的帛书,几步上前,哗的全部都咂在了马云禄的脸上。 “你自己看看吧,看看你的大哥马超干得好事!” 傲慢的马云禄没想到颜良会有此举动,正待发怒时,却为颜良那肃厉的神情所慑,怨言到嘴里,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手捧着一片片帛书,下意识的去翻看了几眼,越看脸上的惊色越浓烈。 “怎么会,大哥你怎会做屠城这种事,怎么可能……” 马云禄原本傲然的脸上,惊异之色渐起,隐约还有几分愧色,似乎在为她大哥的屠城之举而不耻。 颜良洞察人心,马云禄那惊愕的表情,让他看出来,此女虽然孤傲,但却并非跟她兄长马超那样残暴如禽兽一般。 颜良本是有心杀她泄恨,却正是她所显露出来的一丝愧色,救了她的命。 “马超侵我疆土,杀我子民,本将没有杀了你个臭娘们儿以泄心头之恨,已经是对你的仁慈。你若再敢在本将面前嚣张半个字,信不信老子把你剥光了,赏给三军将士,让他们把你轮一遍。” 颜良没有杀她,但也绝不允许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摆谱,一席粗暴的威胁脱口而出。 马云禄听得是面红耳赤,心中羞恼难当,一腔怒气上涌,张口就欲骂颜良无耻下作。 但话到嘴边,却为颜良那决然冷酷的眼神所慑,生生的又给咽了回去。 马云禄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说到做到,而且天不怕地不怕,自己所谓的威胁之词,对他全然没有一丝用处。 一想到自己被几千个男人糟蹋的凄惨,马云禄虽有一腔怨言,却只得恨恨的咽了下去。 颜良压服了这头桀骜不训的野马,心中方才畅快了几分,遂是一挥手,喝令亲军将她带走。 马云禄一脸怨色,却只能暗暗咬牙,默不作声的被押解了出去。 当天之后,颜良遂派人急往新野,催促自己的夫人黄月英,尽快将损益连弩送往宛城前线。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南阳的百姓遭受着马超的荼毒。 几天的时间内,不断的有噩报从各地传来,无不是关于西凉军的屠城恶行。 五天后的黄昏,中军大帐。 颜良正自与诸将计议,亲军忽然来报,言是马超派了使者来下战书。 颜良遂叫传入。 片刻之后,一名西凉使者昂首入内。 左右诸将见那来使气势傲慢,皆是微露愠色。 “本使奉我家将军之命,特向颜将军下此战书?”那使者微微一拱手,将一道战书奉上。 颜良却一摆手,冷冷道:“本将赖得看,你念吧。” 那使者一怔,遂是干咳一声,捧着那战帜大声的念将出来。 文丑等诸将听着听着,脸上的怒气是勃然而起,个个是虎目斗睁,恨的是咬牙切齿。 马超的那一道战书,极尽狂傲,对颜良是极尽的轻蔑和讽刺,讽刺颜良胆小软弱,只会龟缩在营中,不敢跟他决战。 主辱臣死,如此无礼的一道战书,如何能不叫诸将们火冒三丈。 颜良听着亦是胸中怒焰腾腾,拳头紧握,表面上,却依旧是沉静如水。 那使者洋洋洒洒的读完战书后,又叫从者将一盒奉上,“我家马将军还有一件礼物送上,请颜将军笑纳。” 礼物? 颜良剑眉暗凝,心中已有所预感。 那使者便将盒子打里,众将举目望去,却惊讶的发现,盒中所装的竟然是一套妇人的衣服。 马超这是在讽刺颜良胆小如妇人一般! 颜良的眼眸中,陡然间杀气迸射,压抑的怒火几欲喷发。 左右诸将更是无不盛怒,纷纷大叫请求出战,与马超决一雌雄。 群情激愤中,唯有贾诩一脸冷静,不动声色的向颜良暗暗摇头,示意他莫要冲动。 颜良的怒火在熊熊燃烧,但理智却告诉他不可冲动行事。 诸将在不忿的请战,西凉使者在傲慢看着自己,大帐之中,充斥着漩涡般的情绪。 这时,帐帘掀起,一名亲军小心翼翼的来到颜良身边,附耳低语了一番。 颜良深凝的眉头,陡然间尽展开来,嘴角边悄然掠起一丝冷笑。 随即,他猛然间抬起头,锋利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射向那傲慢的西凉使者。 啪! 颜良猛一拍案,厉声喝道:“来呀,将这厮给我推出去斩了!” 这一道将领一下,正合诸将们所愿,也不等军卒动手,周仓等人便要亲自动手。 那使者大惊,急叫道:“我乃使者,焉可杀我?” 贾诩也为颜良的命令吓了一跳,忙劝道:“将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他马超屠城之时怎不讲规矩,老子就是要斩使以立威。” 颜良语气绝然,有着不容质疑的威势。 贾诩为之一震,不敢再劝,眼看着那西凉使者大嚎大叫着被拖了出去。 使者被杀,余下几名从卒吓得是哆哆嗦嗦,连头都不敢抬。 颜良扫视着案前那惶恐的西凉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杀气,冷冷道:“回去告诉马超那禽兽,明日正午,老子就跟他决一死战!”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复 仇 那一声“决一战死”,如洪钟般响亮,大帐之中,闻者无不动容。 沉寂了许久,隐忍了许久,今日,终于等来了颜良这一句话。 在场的诸将,无不热血沸腾,个个是兴奋到摩拳擦掌。 唯有贾诩,却是大惊失色。 这个乱武的毒士,多少次身逢险境,都从未曾惊慌过,这一次,却为颜良的这道决战之令所惊。 四千多兵马,如何跟马超几倍于己的骑兵抗衡。 贾诩惊愕之下,连连向颜良摇头,暗示他收回成命。 颜良却视而不见,只挥手向那几个西凉人喝道:“马超的挑战本将已接下,尔等还不快滚。” 那几个西凉人吓得差点尿裤子,忙不迭的灰头土脸的溜出帐外。 帐中已无外人,贾诩忙道:“将军,前日马超虽调了几千兵马回关中,但其军好歹也有两万之众,而且还多是骑兵,我军不过四千多兵马,焉能与五倍之强敌正面抗衡。” 面对贾诩的担忧,颜良却哼了一声,“马超那厮如此猖狂,本将再不出战,岂非叫天下人笑我颜良是个懦夫。” 言语之中,充满了自信。 莫非,他胸中已有破敌之计不成? “但不知将军打算如何与敌决战?”贾诩狐疑的问道。 “还能怎么战,当然是列阵野外,正面决战。”颜良轻描淡写的回答。 贾诩的神色又是一震,一张脸老上不禁忧云更浓。 兵法之道,以弱敌强,唯有用奇,贾诩深通兵谋,自然深知其理。 贾诩见颜良如此自信,原以为他是打算出什么奇兵,却没想到,颜良竟打算在野外跟西凉军正面交手。 四千步骑对两万铁骑,正面交战,岂有胜算。 贾诩眉头深凝,忙又道:“将军,敌强我弱,还望将军三思而行啊。” 他这是在委婉的提醒颜良,不要中了马超的激将法,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颜良却摆手道:“先生不必再劝,本将心意已决,明日决战,断无更改。” 眼见颜良如此决然,贾诩心知再劝无益,只能暗暗的摇头叹息。 ######次日,正午。 乌云压顶,天地昏暗。 风过原野,一面面红色的旗帜,如一浪浪血色的波涛。 那一面最耀眼的赤色大旗下,身披玄甲的颜良巍然而立,四千精锐左右林立。 这一次,他已倾巢而出。 含着泥土味的风扑面而过,颜良从风中嗅到了一丝血腥。 地平线的尽头,似乎突然出现了一汪平静的湖泊,夺目的阳光在湖面上如镜般闪耀,宛同荒漠上蛊惑的幻觉。 远处传来阵阵的闷雷声,大地随之莫名的颤栗起来。 四千颜军将士神经紧绷起来,一双双年轻的目光望向远方。 视野中,那面湖泊正向南缓缓的飘来,恍惚间,让人以为是幻觉。 很快,他们就意识到,那并非是幻觉。 滚雷声隆隆接近,虽不急促,但却十分的沉重。 越来越近。 无数的战旗! 无数的骑士! 无数的刀枪! 仿佛一瞬间填满了视野。 那是两万身披白甲的西凉铁骑,齐齐向前推进才会产生的震撼场面。 身披白甲的马超,傲然的徐行在阵前,铁盔上白色的帽缨在飞扬,手中的银枪流转着慑人的寒光。 今日,他是为了复仇而来。 几番的失利,妹妹的沦陷,使者被斩,所有的一切,汇聚成了马超心中最强烈的恨。 今日,他统帅着两万西凉铁骑而来,就是要将颜良和他的军队碾平,重铸他西凉雄狮的威名。 军阵中的颜良,一眼便看到了耀武扬威而来的马超。 他的心中,愤怒的岩浆同样是滚滚的升腾。 自汝南起兵起来,还从未有人将他逼到如此地步,也从未有一个敌人,会让他如此的厌恶。 诸般的侮辱,种种的咄咄相逼,新仇旧恨,今日就来个了断吧。 颜良剑眉一横,扬刀喝道:“全军,结阵。” 一通战鼓声起,三军将士的情绪立时被调动起来。 五百盾手列阵于前,构成了阵中央最坚实的一道铁壁,神行骑护于左右两翼,铁浮屠藏于阵后,须臾间,一个标准的步骑混合大阵结成。 “这阵法倒是深得其妙,只是,又怎能挡得住西凉铁骑的冲击呢,唉……” 一身带甲的贾诩,微微摇头暗叹。 贾诩在叹息,几百步外的马超,却在冷笑。 “颜良,你终于还是沉不住气,敢出来跟我决一死战了,只可惜,就凭此一座军阵,就想挡住我西凉的铁蹄洪流,真是自不量力。” 心中一番讽刺,马超将手中的银枪微微扬起。 呜呜呜~~悠远的号角声隆隆而起,两万西凉骑士握紧了手中的刀枪,一张张冷残的脸上,涌动着嗜杀的凶意。 当号角声达到最嘹亮的一刻,马超将银枪向前狠狠的一划。 两万西凉铁蹄,挟着山崩地裂般的巨响,轰然而出。 这一次,马超发起了全军的冲击,他是要一举冲溃颜良的军阵,毕其功于一役。 大地在颤抖,天空中的飞鸟在惊鸣。 一眼望去,那黑压压的潮水,铺天盖地而来,铮铮铁甲泛起的幽光,几欲将苍穹映寒。 四千颜家军将士,看到如此浩大的骑兵冲击,无不面露悚色。 生平头一次见识到两万骑兵冲锋的场面,纵使是傲然无惧的颜良,此刻心中也不禁为之一震。 震动之际,汹汹如潮的敌将已至两百步外,那无坚不摧的冲势,竟有令风云变色的骇人之势。 颜良和他的四千将士,就如同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仿佛很快就要被迎面而至的狂风巨浪所吞噬。 在这浩荡震慑下,所有将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少人未战斗志似乎已经瓦解。 “全军稳住,妄退一步者,杀无赦!” 颜良高声厉喝,用他的威势镇住了众将士渐渐动摇的军心。 铁流之中的马超,嘴角已泛起了一丝冷笑,他仿佛已经提前看到了敌军溃散,如蝼蚁般被他的铁蹄碾压的画面。 三百步……两百步……汹汹的铁骑狂潮正飞速的逼近。 时机将近,颜良大喝道:“弩手,准备。” 号令下,令旗摇动,前排的盾手迅速的伏下身子,藏于其后的三百弩手挺身上前。 “区区三百弩手,怎能挡住两万敌骑的冲击,颜将军难道把取胜的希望,只寄托在这三百弩手上吗?” 贾诩心中又是一番叹息。 尽管他觉得那些弩手所持的弩机稍有不同,或许是改装过的,杀伤力更强些,但毕竟数量太少,终究还是无法左右战局的结果。 当奔驰中的马超,瞧见颜良盾手散开,现出弩兵之兵,不禁稍稍惊了一下。 当年鞠义破公逊瓒的白马义从,就是先诱使公逊瓒纵骑冲击,然后突然发动暗伏的弩兵,以强弩一举击破白马义从。 不过当马超看到敌方的弩兵不过两三百人时,便即松了口气,傲然与讽意重现于色。 “几百弩兵就想挡住我的两万铁骑,颜良,你到底不过是个庸将而已。” 藐视之下,马超振臂舞枪,喝令全军急冲。 须臾间,铁骑已进入一百步内。 那巨大的楔形冲击阵形,最锋利的箭头,直指军阵的正中央。 眼看着滚滚的敌骑进入到弩箭的射程,颜良一直冷峻的脸庞,终于露出了一丝诡秘的冷笑。 然后,他将大刀向前徐徐一直,高声道:“连弩手,射击!” 分列三排的弩兵,闻令而动,第一排的弩手上前一步,端起手中不同寻常的弩机,伴随着一声喝令,两百人同时扳动了机关。 刹那之间,流虹暴涨,千支箭矢破空而出,如天罗地网一般,呼啸着袭向迎面而至的敌人。 一瞬间,一千支箭。 雨点般的箭网下,当先的百余西凉骑兵应声中箭,强大的杀伤力下,立刻掀起一片人仰马翻。 这时,第一排的弩手迅速推到后排,麻利的重新装箭,第二排的弩手则顶上前去,继续射击,而第三排弩手则补充上前作射击准备。 三排轮射,一刻不停,只片刻间的功夫,竟是射出了数万支箭去。 方圆几百步的宽度,几万支箭,相当于每步箭矢高达百支,何等之密集。 在如此高密度,短时间的箭袭之下,迎面冲来的西凉铁骑,根本来不及反应,已是被射到全线人仰马翻。 人嚎马嘶,尘雾滚滚,原本汹汹如潮的西凉军团,便如撞上了坚不可摧的堤坝一般,转眼间便毁为粉碎。 颜家军的四千将士,目瞪口呆的看着惊人的一幕,那般惊诧莫名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这世上最最不可思议的场面一般。 来势汹汹的敌人,几乎在眨眼间就土崩瓦解,形势转变之快,以至于他们的思维速度都无法跟上。 唯有颜良,怀抱长刀,如看戏似的欣赏着眼前“壮观”景象。 那气定神闲的从容之态,仿佛眼前的突变,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最先从惊诧中清醒过来的贾诩,目光不禁投向颜良,奇道:“颜……颜将军,这……这……” 惊奇之下,这位毒士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文和先生何必惊奇,本将可是早跟你说过,我自有破敌之计。”颜良却只淡淡一笑。 好容易从激动中回过神来,贾诩不禁惊叹道:“没想到将军竟能造出如此神弩,将军……将军当真是神人也。” 对面贾诩由衷的叹服,颜良却只付之一笑。 随即,他的眼眸中便迸射出前所未有的杀气,一双英武的脸庞更是冷峻如冰。 连弩箭矢已尽,是给马超最后一击的时候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以血还血 忍耐已久,为的就是今日这场痛快的反击。 颜良的心头,压抑许久的愤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文子勤何在!”颜良一声暴喝。 “末将在。” 沉浸于惊喜中的文丑反应过来,虎熊之躯霎时也为热血所包裹。 颜良长刀向前一指,厉声道:“本将命你率两千神行骑出击,冲击敌军左翼薄弱处,立刻。” “诺。” 文丑得令,兴奋的疾奔而去。 颜良目光如铁,再喝道:“胡车儿何在。” “末将在,将军下令吧。”胡车儿早是激动的眼眸充血。 “本将命率铁浮屠从正面冲击,只许进,不许退。” “末将遵命。” 胡车儿粗声领命,猛的将自己上半身的衣甲撕去,袒胸赤膀,暴啸而去。 战鼓声起,颜家军的阵中,喊杀之声冲天而起。 那震天动地的杀声中,蕴含着他们积蓄已久的愤怒,终于在这一刻可以尽情的宣泄。 “弟兄们,为颜将军而战,杀尽敌寇——” 右翼处,文丑挥枪怒喝,当先纵马杀出阵去。 蓄势已久的神行骑健儿隆然而动,两千轻骑如一道巨大的利箭,向着人仰马翻的西凉军杀去。 中军事,盾阵左右浪分,让开了一条开阔大道。 赤膀的胡车儿,挥舞着手中大刀,率领着八百铁浮屠,如一辆庞大的钢铁战车,轰隆隆的向前碾压而去。 一正一偏,两支颜家军最强大的骑兵,挟着熊熊的怒火,向着敌人杀去。 此时的西凉军团,已经陷入了全面的混乱。 在损益连弩毁灭般的打击下,数千骑兵几乎在转眼间就毙命在冲刺的路上,而人仰马翻又阻挡了后面骑兵前进的道路,马蹄收止不住下,尽皆撞上前面倒地的人马。 如此彼此撞击倾轧,相互踩踏,只片刻间两万西凉军便死伤惨重,陷入了全面的混乱中。 乱军中,雄心勃勃,藐视天下的马超,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将士,在顷刻间如脆弱的麦杆一般,轻易的被敌人的弩箭收割去性命。 生平头一次,锦马超的心头涌起了无限的惊怖。 马超怎样也想不通,这世上怎能有如此杀伤力的可怕连弩。 他的心已彻底被震撼,他此时才明白,颜良之所以接下他的挑战,并非是中了他的激将法,而是早有击破他西凉军团的利器。 “这厮一直已来坚守不战,原来竟是早就布局好,只为今日杀我一个措手不及,颜良,颜良,我马超的一世英名,没想到竟毁于你之手——” 马超又恨又惊,惊怒之际,竟是隐约有几分佩服。 纵横西凉,无人难敌,今日竟折于颜良之手,生性高傲的马超,头一次对一个人有些肃然起敬。 颜良却不屑于他的敬意,他的骑兵已倾军而出,他要用血与火还报马超对自己侵凌。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左翼处,文丑率领的神行骑率先杀到。 那一员河北上将,手中大枪流光四射,锋芒过处,数不清的敌人毙命于枪下。 身后,神行骑的将士大刀舞下,铁蹄踏过,一条血路转眼间将整个西凉军贯穿,受打击最小的左翼,却先一步土崩瓦解。 中央处,八百铁浮屠如怒涛而至。 那一员赤膀的蛮将,刀舞如风,千斤的怪力轰击之下,一名名惊恐的西凉军士,竟是整个人生生的被拍上半空,刀刃过处,数不清的肉块漫空而落。 这支颜良重金打造的重甲铁骑,其装备比马超的西凉军还要精锐,其冲击力之强,更是当世无可匹敌。 西凉军不是死就是伤,不是伤就是陷入惶恐,如何能挡住此等重骑的碾压。 八百铁骑,中央突破,生生的将混乱的西凉军撕成了两半。 四八五裂的四凉军,已陷入全面瓦解的态势。 掠阵的颜良看得是热血沸腾,那种大仇得报的畅快前所未有。 是时候给西凉军压上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的击溃他们了。 颜良要亲自出马,率最后的一千骑兵出阵,亲手摧毁那令他厌恶的敌人。 大刀一扬,作出准备冲锋的信号,早已按捺不住杀意的余众将士,顿时群情振奋,个个跃跃欲试。 正当颜良打算冲击时,身后的士卒们,忽然爆发出更强烈的激腾声。 “将军,是夫人,是夫人在擂鼓助威!”周仓兴奋的指着身后大叫道。 颜良心头一震,猛回头望去。 那见那粗搭的木台上,一身戎装的黄月英,正奋力的击打着牛皮大鼓。 今日的她身着衣甲,披着赤艳如火的披风,一头的青丝用一根红色的丝带扎着,风吹过,一片火红在飞舞,竟如一朵风中绽放的红色玫瑰,娇艳之余,更有几分铿锵的巾帼英气。 颜良万万没有想到,一向看似柔弱的妻子,竟然一身戎装的出现在刀光血影的战场上。 他更没有想到,黄月英竟会亲自擂鼓,为他助威。 那一瞬间,颜良的心头涌上无比的火热,本就沸腾的热血中,仿佛注入了一股更强烈的力量。 回头时,颜良的眼眸已填满了前所未有的杀气。 “杀尽西凉狗贼——” 颜良长刀直指前方,一声惊雷般的大吼。 “杀——” “杀——” 深受鼓舞的颜家军将士,斗志已达到了顶点,齐声狂吼,宣誓着复报的斗志。 再无多言,颜良双腿一夹马腹,手纵长刀,便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射出。 身后,一千神行骑将士没有一丝的迟疑,尽皆追随而上。 颜良一把当先,从右翼撞入敌阵,大刀扇扫而过,将两名意图顽抗的西凉骑兵拦腰斩成两截。 断肢与折损的兵器漫天扬起,鲜血如雨点般溅落,在一片肢离破碎与嚎叫声中,颜良仿佛地狱里杀出的魔神,撞入敌阵。 长刀所向,无人能敌。 这第三股骑兵,势如破竹一般,轻易的将西凉军的右翼击溃。 此时,交战不过多时,两万西凉军已是兵败如山倒,全线瓦解崩溃,四散奔逃。 冲杀之中,颜良瞟见了那一面残破的“马”字大旗。 那破败的大旗下,一员银甲的敌将,尚自慌乱的喝斥着部下,试图做最后的顽抗。 那敌将,必定就是马超无疑。 敢给老子送女人的衣服,敢屠老子的子民,敢轻蔑老子,马超,种种的相辱,我颜良今日就叫你以命偿还。 这一刻,心中所有的怒火喷发而出,颜良长啸一声,拍马向着马超杀奔而去。 乱军中的马超,很快也发现了颜良,但见那一员铁塔般的敌将,手中一柄大刀如劈波斩浪一般,无人可挡的杀向自己,那般超绝的武艺,除了颜良还能有谁。 身处败势中的马超,明知该当撤退,但那强烈的自尊心,却使他失去了理智。 眼见颜良杀来,马超怒从心起,低啸声中,坐下白马疾射而去,便如一道雪亮的白虹,向着那团熊熊焰烧的黑色烈火射去。 银枪如电,平举于前,狂澜巨浪似的劲气迅速的凝聚,形成一束旋转放射似的涡阳流电射而出。 青色长刀,扇扫而出,刀锋所过,仿佛吸尽了空气,气流从四面八方向真空处填射而来,形成一道宽阔的无形刀幕,挟裹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横推而来。 这一击,二人已是倾尽全力。 一黑一白,两道流光迎面袭至,所过之处,无可阻挡,强烈的劲风竟将周围丈许的士卒如蝼蚁般掀翻。 哐~~黑与白在瞬间相撞,金属交鸣之声响彻原野,巨响的余音在所有人的耳鼓中震荡,久久不散。 一击之下,马超只觉山崩地裂般的巨力,顺着银枪灌入身体。 那强悍之极的冲击力,仿佛沾水的皮鞭,直抽得他血气翻译滚,五腑激荡。 一瞬间,马超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终于和那个切齿的敌人交手,孤傲的马超方才体会到,对手的实力竟如此之强。 而颜良,同样也感到胸中气血震荡,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力。 自起兵以来,颜良与多名当世高手交手,除关羽和张飞之外,眼前这马超是第三个让他感受到压力的敌人。 西凉锦马超,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那又如何,堂堂锦马超,还不是被我杀得大败。 颜良心中豪情大作,勒住战马,长刀一指马超,冷冷道:“马超,有种你今天就别跑,老子陪你决一雌雄。” 他这是在故意使激将法,想要逼马超留下来缠斗,到时自己借着得胜之势,便可将这个劲敌一举铲除。 马超被颜良一激,果然是恼羞成怒,双腿一夹马腹,银枪向前一探,再度向颜良袭来。 颜良暴喝一声,纵马迎上,瞬间已如铁塔般横在马超跟前,手中长刀化做一道弯月,挟着刚猛无比的力道,横扫而出。 那柄青光幽亮的长刀,仿佛一块特殊的磁石,将周围的空气都聚拢吸附而去,以马超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奇异的涡流,那巨大的吸力,将马超的身体牢牢的包裹其中,令避无可避。 一招交手,颜良已判知马超枪法精妙有余,力量上却要逊于自己。 他这狂刀纵出,就是要凭借着力量上的优势,一举压倒马超。 纵枪而至的马超,这时才意识到颜良已窥破了自己的弱点所在,却已无可回避,只得咬紧牙关,拼尽全力迎击这气势雄浑的一刀。 第一百二十七章 鼠辈别跑 锵~~又是一招交手,刀锋与枪芒上溅起耀眼的火星。 颜良身形微微一震,胸中气血稍一激荡便即平伏下来。 马超却是感觉到虎口发麻,五腑涌动,再一次为颜良的力道所压制。 忌惮于颜良的力道胜于己,马超不敢以劲力相拼,生恐被颜良用刚烈的刀法所压制,方一交手,急是挥枪纵出,以精妙的枪法先攻而出。 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旋即激战在了一团。 劲风四扫,刃气冲天,只将周遭地面刮出道道沟痕。 刀与刃掀起漫天的尘地,四五丈之内都能被那外散的压迫力所波及,左右激战的两军士卒生恐被误伤,只有本能的向外退缩开来。 滚滚战团中,颜良尽展生平所学,武艺已是施展至巅峰状态。 转眼间,五十合交手,却是难分高下。 随着激战的继续,颜良渐渐意识到马超的武艺绝非浪得虚名,他的力量虽不及自己,但精妙的枪法,和纯熟的骑术,足以弥补力量上的不足。 颜良深知,今日他所面临的对手,实力绝不逊于关羽和张飞,甚至在骑术方面,马超的实力还要胜于前者二人。 只是,今日的颜良也早不同往昔,拥有着绝对信心的他,即使遇上再强大的敌人,也绝不会有一丝惧色。 甚至,他有一种遇强更强的自信。 层层叠叠的刀影,如狂澜怒涛一般,一波接一波的攻出,每一刀出手都是大开大阖,极尽王者之风。 反观马超,虽然暂时不落下风,但越战却越显焦躁,气势上渐渐的被颜良所压制。 不分伯仲的武将交手,所依仗的不单单是武艺的强弱,“势”对胜负的影响也至关重要。 颜良如今大获全胜,势头正盛,而马超军却全线崩溃,势衰已极,正是大势上的失败,让马超越战越没有底气。 转眼之间,百合已过。 身边的西凉士卒越战越少,幸存者大多丧失了抵抗的勇气,不是投降就是望风而逃。 而那“颜”字的大旗,却在整个战场上傲然的飘扬,颜家军的健儿们也愈战愈勇,喊杀之声令天地变色。 马超已按捺不住焦躁,额头间冷汗直滚。 “兄长,文丑来助你——” 一声大吼压住纷乱的杂音,十几步外,一身浴血的文丑正策马杀来。 马超一听文丑之名,不禁神色大变。 颜良文丑并称河北上将,单只一名颜良就够他应付,如今文丑也杀将过来,纵使是高傲如马超,也万不敢与这二人联手交战。 马超情急于迟疑下去性命不保,也顾不得什么颜面,抢攻几招跳出战团,拨马便望西北方向逃去。 “马超,你个鼠辈,有种就别跑。” 颜良肆意的大笑嘲讽,拍马穷追不舍。 马超何时被人骂过“鼠辈”,听得几乎肺要气炸,却始终不敢稍有逗留,只趁着颜良大军未对他完成合围前,策马奔路而逃。 主将一走,其余尚自顽抗的西凉军更是彻底的崩溃,失去斗志的他们,只能任由颜家军屠戮。 颜良率军掩杀,直追出二十余里方始止步。 “兄长,为何继续追上去宰了马超那狗贼。”随后而至的文丑,喘着气叫道。 颜良冷笑一声,“马超这厮逃命的本事一流,眼下他已逃远,没必要再浪费力气。” 文丑这才跟着止了追意,却又拱手赞道:“兄长,真没想到你竟暗中造出了那等一箭十发的连弩,怪不得你一直那么沉稳,原来早就胜券在握,兄长怎的不早点告知,害得愚弟和众将焦虑了那么久。” 颜良淡淡道:“兵法之道,贵在出奇致命。我这连弩之策乃是险中求胜,若事先稍有泄露,令马超有了防备,今日这场大战,恐怕你我兄弟早已死无葬生之地。” 文丑连连点头,深为颜良的沉着稳重而折服。 远望天际,日已西沉,火红的晚霞照亮了整个南阳大地。 回望身后,无数的鲜血汇聚成暗红色的沼泽,绵延数量一直延伸向北。 血沼上,数不清的残破的尸体遍布,仿佛大红地毯上的点缀之物。 头顶的天空上,一群群盘旋的乌鸦已经在兴奋的鸣叫,准备享受地面上这场饕餮盛宴。 战场上,那一面沾满血迹的“颜”字大旗,正骄傲的迎风飘扬。 如血的残阳,洒在颜良铁塔般的身躯,那张英武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 ######大营之北的这场大战,以颜良大胜,西凉军大败而收场。 马超兵败之时,驻守在宛城的甘宁所部,也按照事先的约定,对驻扎宛城之西的五千西凉军发起了进攻。 主力的溃败传至宛城之营,这些西凉军哪里还有战意,只稍加抵抗便弃营望北逃去。 两处战场同时获胜,宛城之危遂解。 收拾过战场之后,已是夜幕降临。 中军帐内,颜良摆下大宴,犒劳诸将,大肆的庆祝这一场大胜。 长达一个月的鏖战,终于换回了今日这场大胜,西凉军败走,其余刘表袁绍两路兵路自不足虑。 众将终于是扬眉吐气一把,如何能不畅快,酒宴上自是痛快的豪饮,诸将更是对颜良轮番敬酒,每个人都毫不掩饰的对颜良大表敬意。 颜良心情痛快,自是来者不拒,与诸将齐欢。 正喝到痛快,清点俘虏的周仓入帐,将竹册奉上。 “将军这一役加上受伤的敌人,咱们共俘虏了四千敌人,请将军示下该如何处置俘虏?” 颜良把酒杯放案上一摔,冷冷道:“这还用问,统统给我活埋了,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旁边贾诩神色一震,忙道:“将军息怒,这些西凉俘虏皆乃善战之士,与其坑杀,倒不如将之收编,好为我所用。” “先生的提议倒是不错,不过先生不要忘了,本将可是要在荆州立足,如果留下这些西凉俘虏,本将麾下的荆州军民又当做如何感想?” 颜良一句反问,把贾诩问得无话可说,只得苦笑着叹了一声。 若是别家兵马,颜良自可将之收编,如先前的袁家降卒就是先例。 但如今西凉军在南阳四处屠城,烧杀抢掠,颜良麾下不少荆州藉的将士,他们的家人都死在了西凉人的刀下,这些人自对西凉人深为恨之,巴望着颜良能为他们血仇。 而颜良要以荆州为根基,自然就要收取荆州将士的人心,倘若他选择留下那些西凉俘虏,虽然看似得了几千强兵,但实际上却失了荆州将士的人心。 孰轻孰重,颜良焉能不知。 更何况,他还要用杀戮,杀到马超等西凉诸侯心惊胆战,再不敢来犯,更要以此来警告曹操。 贾诩明白了颜良的用意,自也就不好再劝。 “末将明白了,杀光西凉人,一个不留。” 周仓得令,面带着杀气兴奋而去。 颜良便继续与诸将畅快,庆贺这一场痛快淋漓的大胜。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众将尽兴而散。 半醉的颜良,在周仓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还往了自己寝帐。 帐帏一掀开,早已侯在其中的黄月英忙是迎了上来,边是扶住颜良,边道:“夫君怎的喝了这多酒?” 旁边周仓笑道:“将军今个儿高兴,所以喝得痛快。” 黄月英摇头一笑,遂暗示周仓可以出去,她自己则扶着颜良入得内帐。 帐中水气氤氲,早就备好了一大盆的热水。 “夫君血战一天,浑身都是血和汗,定是不舒服,就先沐浴过再休息吧。” 黄月英说着便替他宽衣解带,扶着颜良进入澡盆,她则又挽起袖子,为颜良搓背擦身。 热水澡这么一洗,颜良的酒气渐消,头脑也清醒了起来。 “夫人,若没有你的损益连弩,就没有今日的这场大胜,我当真得谢谢你。” 颜良言语由衷,说着握住了妻子的纤纤素手。 黄月英却低眉一笑,轻声道:“你我夫妻,哪里用这般见外。妾身其实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若不是夫君血战拼杀,即使有连弩也未必能取胜。” 妻子的懂事,不禁让颜良心中感动,他不禁又想起了今日战场上,黄月英身穿戎装,亲自擂鼓助威的场景。 想起这件事,颜良不禁转过身来,奇道:“夫人今日在战场上的样子,当真有几分巾帼英雄之姿,夫人却怎想起亲自来为我助威。” 黄月英跪俯下来,也将颜良的手握紧,叹道:“这一战决定生死,夫君若有个闪失,妾身又岂能独活,既是如此,妾身自当与夫君共同面对这场生死之战。” 黄月英这番诚挚之言,着实令颜良大为感动,便想得妻如此,夫夫何求。 感动之下,他情不自禁的将妻子拉近,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夫君~~你身上全是水,弄湿妾身了。” 黄月英脸畔顿生红晕,低眉娇声羞怨。 妻子的娇羞之态,不禁令颜良心中怦然一动。 再细细端详,却见一缕水珠从她的脸庞滑落,滑过那光滑的香颈,丝丝缕缕,汇入两座高耸的淑峰之间,那挤出的一道若隐若现的沟壑之中。 见此香艳美景,颜良嘴角不禁掠起一丝邪笑。 第一百二十八章 妻子的诱惑 黄月英明显感觉到丈夫的“不怀好意”,脸色的羞色愈浓,却将衣服故意往紧拉了一拉,遮住了那隐现的沟壑。 “夫君你好好的转过身去,妾身好给你擦背。”黄月英娇声道。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畅快的他,娇妻当前,欲念既生,哪里还忍耐得住。 他便是胳膊一伸,猛的将黄月英给拉进了澡盆之中。 猝不及防的黄月英,当她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泡在了水里,全身上下跟着湿透。 “夫君,你这是做甚~~” 黄月英羞得面红耳赤,本能扭动着身子欲要挣扎。 颜良却一脸坏笑,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隔着那一层衣衫,肆意的揉抚着妻子那丰腴的翘臀。 几番抚慰之下,黄月英不禁春情暗笑,略略挣扎几下无果,便是欲拒还休,娇羞含情的迎合起丈夫的爱抚。 颜良的手摸向她的腰间,温柔而熟练的抚摸着黄月英水蛇般嫩腰。 黄月英眼波迷离,轻声喘息,闭上眼任由着颜良爱抚。 接着,颜良嘴巴贴将近前,温柔的亲吻着她柔弱的耳垂,雪白的脸庞,还有那光滑柔嫩的粉颈。 黄月英秀鼻中发出满足的娇哼,丰满的体段微微的颤抖,两条臂儿将颜良抱得越发的紧。 怀抱着如此尤物,颜良心中的欲念如火,喷涌而出。 忽然间,他腾出一只手来,猛的将她的上身湿乎乎的衣裳“哗”的撕了开来。 那两座高耸的雪峰,陡然间便一览无疑的撞入了颜良的眼中。 颜良将脸深深埋在那酥弱之中,舌头如狡猾的蛇一般,在那洁白光滑的雪峰间畅快的游走。 经过浴水浸泡的雪物,涨得愈加饱满,颜良尽情的品味,那般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黄月英则面色潮红,贝齿紧咬着红唇,一副迷离之状。 颜良欲念已极,那蛟龙在水中翻滚冲撞,欲破渊而飞。 他那双虎掌在水中胡乱的摸索了半晌,将妻子的罗裙尽解。 黄月英也春色情泛滥,难以自持,便是双手扶着颜良的肩膀,深深的吸过一口气,双膝缓缓的屈了下去。 那孕育生命,创造了这个世界的纯洁之物,经过一点一点的磨难,终是在那温暖的水中,完美的结合了起来。 颜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那种曼妙的感觉,几如在云霄间飞翔一般。 黄月英紧咬牙关,闭上眼,如一头刚刚学会走路的小鹿一般,扭动着脆弱的身姿,在颜良这片草原上小心翼翼的行走起来。 起先,只是步履蹒跚的小碎步,渐渐的,她体会到了莫名的快感,脚步也随之轻快起来。 到最后,她已彻底的被广阔的草原所征服,畅开心怀,用尽全力,肆意的发足狂奔。 内帐之中,娇喘之声、淋淋水声杂糅成靡靡之音在回荡。 颜良则粗喘如牛,狂吻着脸前那剧烈颤动的巍巍雪峰。 颜良便如航行在大海上的一叶轻舟,劈风破浪,穿越重重的狂风暴雨。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波最凶猛的巨浪袭卷而至,颜良毫无所惧,纵船迎着巨浪而上。 那用尽全力一冲,终是将那滔天之水闯破。 身上的妻子,同一时刻死死的搂住丈夫,水淋淋的身子剧烈的抖动,片刻才松缓下来。 然后,酥软无力,如虚脱般的黄月英,则无力的枕着颜良的肩膀,久久的喘息难定。 热汗淋漓的赤身二人,就这般相拥在这浴水之中,内帐之中,春色经久不散。 一夜**不尽。 次日天一亮,贾诩便早早的前来求见。 颜良不得不从温柔乡中出来,在黄月英的帮助下穿戴整齐,方才出外帐来相见。 “难得可以喘口气,先生不好好休息,怎的起这么大早。” 颜良打了个吹欠,笑脸上尚有几分疲态,毕竟神经紧绷了一个多月,眼下终于得以解放,精神自然跟着就松懈下来。 贾诩却是拱手道:“老朽倒不是有意来扰将军清梦,不过老朽以为,眼下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贾诩的话中另有弦音,颜良隐隐有种预感,顿时打起了精神。 “本将面前,不必拐弯抹角,先生有话还请明言。”颜良的表情渐渐冷静起来。 贾诩捋着胡须,不紧不慢道:“将军欲成大业,当不会满足击败一个马超,更不会满足屈居南阳一郡,荆州地广千里,户口百万,而刘表暗弱难守,此乃天赐将军之基业,将军焉能不取。” 贾诩这一番话虽不够慷慨,但让颜良听着却是心中微微一震。 取荆州乃是颜良既定的方针,以贾诩的智慧,能够看穿颜良的大略其实也不足为怪。 但以贾诩这个人的个性,向来是你若不问,他从不会主动的献计,除非是事关到自己的生死大计。 而且,颜良把贾诩招至麾下,多少有些“强迫”的成份在内,而贾诩虽屡次献计,但多少也有些不情愿。 而、眼下颜良未曾相问,贾诩竟是主动的前来献计,而且所献非是一城得失的小计,而是事关他霸业的大计。 这却让颜良颇有些意外。 沉顿片刻,颜良微微笑道:“先生所言,正也是本将心中的蓝图,不过先生今番如此主动热诚,倒是让本将有些不适应啊。” 颜良的话有些打趣成份在内。 贾诩神情却郑重起来,拱手道:“将军有汉高之风,当世之英雄,老朽身为将军的谋士,自当为将军出谋划策,此乃份内之事也。” 听得此言,颜良的心头又是一震。 他刀刃的目光看向贾诩,却见他一脸的诚然,那一番赞颂之词相来是出于本心。 堂堂乱武的毒士,竟将自己与汉高祖刘邦相提并论,受到如此高的评价,一时倒让颜良感到有点受宠若惊。 不过,颜良很快就明白过来贾诩的是什么意思。 经历过破西凉军的鏖战,贾诩已深为自己的勇气、沉着和智慧所折服,那被动的心境已扭转过来,他这是在主动的向自己表明效忠之意。 “原来如此,贾诩,收伏你的心,还真是不易啊……” 想明白此节,颜良心中自是大喜,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那畅快的笑意,代表着他明白了贾诩的言外之意,这位毒士心感欣慰,不禁也捋须大笑起来。 主臣之间,心意各明。 颜良收敛笑容,问道:“不瞒先生,本将又何偿不想图谋荆襄,只是刘表毕竟还有些斤两,想要将之吞灭只怕不是件易事。” “一口吃下去自然不容易,但若今日咬一口,明天咬一口,还怕吃不下他这头大肥羊吗?”贾诩的语气有些诡秘。 颜良精神一振,看出贾诩必是胸有良策,“先生的意思是……” “如今刘表敢发兵围攻朝阳,无非仗着西凉军牵制我军主力,倘若听闻将军大败马超,定是军心大震,必当急急忙忙撤军。将军若即刻发兵南下,尾随着荆州军一路追杀,必定会有斩获,如若能将汉水以东樊城等城池皆据为己有,与襄阳便仅有一水之隔,介时离将军全据荆襄的大业,岂非又进一步。” 贾诩洋洋洒洒一席话,说得颜良是心头火热。 欲取荆州,必先取襄阳,而欲取襄阳,就必须先取樊城。 贾诩的提议,正得其妙。 颜良沉吟半晌,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先生说得不错,这一场血战我们可不能白打,西凉禽兽们造成的损失,本将正好从刘表那里补回来。” 说话间,颜良的脸上,刚刚消沉的杀气,再度涌现。 计议已定,颜良当天便令甘宁留守宛城,收拾南阳的残局,自己则尽率骑兵主力,即刻起程南下。 ######朝阳城南,荆州军大营。 中军帐中,蔡瑁正盯着地图出神,深锁的眉宇中,涌动着惆怅和恼火的神色。 五万精锐大军,围攻一个只有五千兵马的小小朝阳城,竟然将近一月却无法攻破,而此期间,还遭受一场大败,折损数千兵马,牺牲了一位族弟。 蔡瑁实在想不明白,朝阳城里的那个满宠,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把这小小一座城池守得跟磐石一般坚不可摧。 想想当初开战之前,自己跟刘表信誓旦旦的表态,蔡瑁就越发的焦躁不安。 帐帘掀起,族弟蔡中匆匆入内。 “大哥,襄阳方面有消息了。” 蔡瑁神色一振,忙问道:“消息如何,主公他答应从江夏再调兵马了吗?” 蔡中摇头叹道:“主公原是有从江夏调兵的打算,但黄祖那边传来消息,江东孙家正在柴桑集结兵马,似乎有攻打江夏的意图,主公顾忌到江东的威胁,所以就打消了从江夏调兵的打算。” 听罢这番话,蔡瑁顿时一脸失望。 “本打算趁机夺一些黄祖的兵马,没想到江东孙氏又来插上一脚,当真是败兴。” 蔡瑁颇有些失望。 蔡中又忧道:“如今江夏之兵调不动,大哥,这朝阳城还继续攻吗?” “攻!当然要攻,就算没有江夏兵支援,我就不信咱五万大军,攻不破一个小小朝阳,再说,三弟的仇,岂能不报。” 蔡瑁语气决然,提及弟弟蔡和之事,更是怒火上涌。 蔡中亦咬牙切齿道:“大哥说得不错,咱们一定要攻破朝阳,灭了颜良那厮,以血咱们蔡家的耻辱。” 兄弟二同仇敌忾,彼此打气,一时信心大作。 正当这时,帐帏掀起,张允急匆匆的奔入,满脸尽是惶恐之色。 “德珪,大事不好,那颜良在宛城大败西凉军,现下正尽起大军,向着我军这边杀来。” “什么!” 蔡瑁惊叫一声,一瞬之间,整个人仿佛僵化了一般,脸上跟着涌起前所未有的惊怖。 第一百二十九章 目标,樊城! 那可是四万西凉铁骑,那可是堂堂锦马超,神威天将军,西凉最能征善战的头号勇将。 如此一支足以令天下诸侯闻之色变的强大军队,如何竟被颜良几千兵马击败? 以蔡瑁的思维能力,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间,恍惚间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马超被颜良杀得落荒而逃,颜良的得胜之军正南下而来,德珪,快拿个主意吧。” 张允重复了这个噩耗,惶恐得额头直滚汗珠。 足足愣怔了一刻,蔡瑁才从不可思议中过气来,惊诧过后,他的脸上同样是惧意大作。 “没想到此贼竟如此厉害,连西凉军都不是他的对手,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蔡瑁已完全失了分寸,口中慌乱的念念叨叨。 旁边同样惊恐的蔡中,战战兢兢道:“大哥还犹豫什么,快撤吧,马超都败了,更何况我等,再晚的话,等到颜良大军一到,咱们只怕就走不了了。” 听得蔡中的话,蔡瑁当即就准备点头,犹豫了一下,却又把脸孔一板。 “我五万大军,岂惧颜良那厮,再说了,未得主公之令,我等岂可擅自撤兵。” 蔡瑁语气中还撑着向分硬气,但旁边那两位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硬着头皮死撑颜面。 蔡中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急得是满脸冒汗。 张允却转了转眼珠,忙道:“德珪此言差矣,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德珪你身为三军统帅,自有临机决断之权。再者,江夏如今面临孙氏的威胁,我军撤兵也是为顾全大局,岂又是因为惧那颜良。” 张允这一番话,明显是在为蔡瑁搭梯子。 蔡瑁佯作考虑了一阵,方才叹道:“公诺言之有理,江夏要紧,本将岂能逞一时意气,传令全军,即刻拨营南撤。” 蔡中和张允大喜,方始长松一口气,立时前去传达蔡瑁的命令。 号令传将下去,围城五万荆州军遂是匆匆的收拾,作拔营准备。 然而才没多久,西凉军兵败,颜良大军南下的消息,很快就遍传全营。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惊人的消息,立时便让整个荆州军团陷入了恐慌之中。 这些荆州士卒们原本就对颜良的神威颇为忌惮,而今听闻不可一世的西凉军团,竟也败在了颜良手下,他们所受到的震惊可想而知。 “西凉锦马超都败给了颜良,咱们若跟颜良交手,哪里还有活路。” “听说那颜良军中有一种厉害的连弩,一次可以射一百支箭,一眨间间能把一头牛射成刺猬。” “颜良的大军马上就到了,蔡将军已经扔下我们先逃往襄阳,咱们得赶紧逃,再晚一步非成颜良刀下之鬼不可。” ……荆州军中,顿时流言四起。 按照蔡瑁的计划,本来是想将全军完好无损的撤回襄阳,但那四起的流言却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 未及开拔时,各营中已经开始出现逃兵现象,紧接着,各营便不顾事先下达的撤退顺序,开始抢着南撤。 一场撤退,在半天的时间内就演变成了一场无序的大逃亡,南下的大道上,五万多荆州军你争我抢,不顾一切的南逃,生怕被颜良的大军追上。 当荆州军团混乱的撤退不到半日,颜良率领主力就抵达了朝阳城。 三千神行骑,加上一千卸去甲具的铁浮屠,四千轻骑兵日行三百里,以迅雷之势赶到了南线。 围困了一个多月的朝阳城门,终于再次打开,满宠率部出城,迎接颜良的到来。 “恭喜将军大败西凉军。”迎面而来的满宠,拱手笑赞。 颜良纵马近前,拍了拍满宠的肩膀,感叹道:“伯宁,你以五千步军保得朝阳不失,生生拖住了十倍之敌,若是无你,本将又怎能放心的跟西凉军过招。” 得到颜良的首肯,满宠沧桑的脸上,也流露出几分欣慰。 主臣二人彼此感慨了一番,满宠便道:“如今荆州大军已退,朝阳之围得解,将军不如且入城让将士们休整几日,待荆州军彻底退走时,再回新野不迟。” 满宠显然不知颜良此来的目的。 “休息就不必了,客人要走,本将这个做主人的,怎能不亲自去送一送。” 颜良目光转向南面,刀削似的脸庞中,杀气隐然而现。 “将军莫非是想……”满宠似有会意,神色微微一凛。 颜良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陡然间大声喝道:“传本将之令,全军即刻南下,目标,樊城!” 四千骑兵,加上朝阳的数千兵马,颜良手头可用的兵力有近八千,面对着五万荆州军,人数上并不占优势。 但根据斥候传回的情报,那五万荆州军与其说是精锐的士兵,倒不是说是一群逃难的溃兵,已是毫无军纪可言。 颜良遂将兵马分成三股,由胡车儿和满宠率三千步骑从左翼追击,文丑独领两千骑兵,从右翼追击,颜良则自将三千骑兵,从中央沿大道南追,三路兵马合击樊城。 三路斗志正盛的颜良军兵马,由朝阳城南下,气势汹汹杀奔南去。 朝阳至樊城路途不足百里,蔡瑁的大军如果能有序的撤退的话,急行军一天左右就能够顺利抵达。 然而陷入混乱状态的荆州,各营彼此急抢道路,军士之间你争我抢,全无秩序可言,反而迟滞了撤退的速度。 次日天明时分,距离樊城以北五十里处,颜良终于看到了荆州军狼狈的身影。 放眼望去,南下的大道上,遍地是遗弃的盔甲、旗鼓等军械,甚至整车整车的粮草辎重都被丢弃。 目之尽头,尘埃纷起,数不清丢盔弃甲的军士,如同赶集一般拥挤在路上。 “刘表,几次三番你都不知教训,就让本将给你这不知兵的老东西,再好好的上一课吧。” 冷笑声中,颜良剑眉一横,猎猎杀气熊熊而生。 “颜家军的健儿们,随本将痛痛快快的杀一场,让荆州军知道咱们的威名——” 号令下,颜良猛夹马腹,手舞着长刀如风而出。 身后热血激荡的颜军骑士,怒吼着震天的“杀”声,如山崩地裂般轰然杀出。 铁蹄飞奔,掀起漫天的尘埃,遮天蔽日。 如潮的喊杀声,冲天云霄,直令天地为之变色。 前方荆州军中,蔡瑁正皱着眉头,喝斥着他的士卒休要拥挤,根本没有觉察到身后有敌兵追来。 乱哄哄的声音充斥着耳膜,让蔡瑁心烦不已,忽然间,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动静。 当他下意识的回过头时,整个人霎时间如落入冰窟窿一般。 “骑……骑兵……颜良的骑兵!” 惊恐之下,蔡瑁竟是忘了自己三军主帅的身份,脱口一声惊叫。 左右将士闻声回望,当他们看到那滚滚而至的沙暴,和尘雾中涌动的人影,还有那高高飘扬的“颜”字大旗时,瞬时间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中。 “颜良追来了——” “骑兵!是敌军的骑兵——” 混乱的人群中惊恐的叫声骤起,原本就情绪不安的荆州军,转眼就意志瓦解,纷纷抱头鼠窜。 “公诺,你速率五千江夏兵结阵迎敌,一定要挡住敌军,若不然我五万大军就将土崩瓦解。” 蔡瑁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决断,下令间,自己却拨马先去。 那张允心头一颤,急道:“敌骑来势汹汹,我军士气低沉,如何对挡得住。” 蔡瑁瞪了他一眼,厉声道:“江夏兵乃我荆州精锐,焉能挡不足区区几千敌骑,此乃本将的军令,你怎敢不从。” 蔡瑁将军令搬了出来,张允无奈,只得不情愿的喝斥麾下的江夏兵结阵迎敌。 蔡瑁则拨马急奔,随着数万惶恐的荆州军,如溃巢的蝼蚁一般,望着樊城方向奔去。 江夏兵不愧是荆州最精锐的军队,当大部分的荆州军都斗志瓦解时,那五千江夏兵依然保持着阵脚不乱。 张允也非不通军事之人,他勉力的稳住心神,往来奔驰指挥,用最短的时间,仓促的结成了一道步军大阵,挡住了大道的去路。 北面,冲杀而至的颜良,已距敌阵三百余步。 举目望着去,但见阻住去路的敌阵,盾手、枪手和弓弩手层层叠叠,井然而列,面对着本军骑兵汹汹的冲势,竟是沉稳镇定,未见慌乱的迹象。 敌军临乱不慌,这让颜良略有些意外,他很快就猜想到,荆州军中,能有些素质的军队,必然是黄祖训练出来的江夏兵。 江夏兵的确是荆州最精锐之兵,只可惜,有此悍兵,却无良将,终究也只是一群炮灰而已。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冷笑,陡然间喝道:“全军,迂回向东,攻其右翼。” 号令下,跟随的旗手摇动令旗,三千骑兵在距离敌阵两百步时,忽然间改变了方向,绕了一道弧线,向着敌阵的右翼袭去。 骑兵的精髓,并非在于盲目的冲阵,而是抓住敌军的弱点,以强大的机动力,随时攻击敌方步军阵的软胁。 江夏兵的这一道步兵阵虽然结得扎实,颜良却一眼看穿,其军缺乏骑兵护持,两翼正是软胁。 步军阵中的张允,眼见敌骑转攻侧翼,不禁大惊,急是喝令军阵转向。 士卒们急是掉转方向,但五千人拥挤在一团,如此庞然大物,转向自是件极困难的事。 当军阵刚刚转过头来,盾手与枪手尚未及就位时,颜良率领的骑兵已冲至百步之内。 那滚滚的铁流,如黑色的怒涛一般,挟着袭卷一切的威势,轰然而至。 第一百三十章 如狼驱羊 三千铁骑组成的庞大楔形阵,仿佛决堤而下的洪流,挟裹着无上威势,向着荆州军阵侧翼突袭而至。 冲在最前面的百余骑兵,将指向苍穹的枪矛压低,百余寒刃合成一柄令天地动容的巨大箭头,撕裂空气,如死神的獠牙扑面而来。 这令天地肃杀的威慑力,顷刻间就将转向不及的荆州军的抗抵意志压垮。 处于最前排的盾手惊恐的互相观望,尚有些胆量的还在四面环顾着同伴的动向,而那些怯懦者已经开始掉头而逃。 即使是最精锐的江夏兵,也抵挡不住汹汹如虎的颜家铁骑。 军阵听张允大惊失色,连连喝斥试图压制住阵形,但逃跑者却反而越来越多,他甚至亲手斩杀数名逃兵都扼止不住这溃败的趋势。 几秒钟前还稳如磐石的步军大阵,此时却如一道脆弱的玻璃墙,一点击碎,整面墙便四分五裂。 土崩瓦解! 面对着这兵败如山倒之势,张允彻底的陷入了绝望,再也顾不得什么军令,当先拨马而逃。 张允这么一逃,部卒们残存的那丁点意志,转眼也烟销云散。 五千江夏兵一哄而散,如无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迎面而至的颜良,和他杀意冲天的骑兵,如同出笼的野兽,一头扎进了羊群之中。 他们手中的兵刃,无情的斩向这些阻挡前进脚步的敌卒,踏着他们的尸体碾压向前。 颜良更如地狱的魔将一般,大刀四面八方劈展开来,刀锋过处,一命不留。 一路狂杀,血雾飞扬,颜良的刀下已不知斩下多少颗头颅。 刘表老匹夫,屡番的越虚相侵,此番三路相攻,又险些将颜良逼近绝境。 此时的颜良,对这个只知坐谈论道的名士愤恨已久。 今日,他要用鲜血来浇灭心中的怒焰,用杀戮来铸就自己的威名。 不知杀了多久,猛然回首间,身后已到处是尸体,鲜血浸透了每一寸地,形成了大片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泥沼。 血地延着南下的大道,向着东西两翼平铺扩展开去,无数残缺不全的肢体、碎裂的头颅散落在上面,仿佛大红地毯上点缀的刺绣。 如此血腥的画面,直如修罗地狱般的惨烈。 却不知为何,见得如此景象,颜良心中的热血却愈加沸腾,手中饮血的刀锋,亦是愈加饥渴。 猛回头时,杀气更盛。 极目扫向前方,颜良一眼认出了张允那厮。 “上次饶你一条狗命,现下你还敢来丢人现眼,当真是不知死活。” 颜良怒气激荡,拍马纵刀直追而上。 他骑术高超,胯下大黑驹又是辽东良马,奔行起来如风而行,转眼就逼近了张允。 慌逃中的张允回头瞥见颜良追来,吓得是魂不守舍,他深知颜良武艺有多强,自己万不是对手,一面拼命抽击马鞭狂奔,一面喝令左右亲军骑士挡住颜良去路。 那几名亲军并不识得颜良,在主将的催逼下,只得拨马回身阻挡。 三员骑士迎击而上,左翼之敌暴喝一声,明晃晃的大刀向着颜良天灵砍来。 右翼之敌坐腰立马,板斧展开,一式横扫千军,向着颜良的腰间荡来。 中路敌卒,手中长枪递出,直刺向颜良的胸口。 三名敌骑,配合得天衣无缝,试图凭借人多势,阻击颜良。 “土鸡瓦狗之辈,也敢挡我颜良去路!” 颜良的嘴角露出一丝狰狞之笑,身形一动,手中的长刀呼啸而出,自左向右如车轮般扇扫而出,雄浑的力量竟是掀起一道扇形的尾尘。 三名敌卒顿时颜良威势所慑,方知道他们所面对的敌人非同一般。 只是,为时已晚。 哐!哐!哐! 三声闷浊的低鸣,长刀过处,那强悍之极的力道,竟是将三名敌骑的兵器尽皆摧折。 巨力反震之下,三名敌兵震得身形剧晃,难以稳住。 便在这一瞬之间,颜良一人一骑,如已黑色的闪电般从敌群中射过。 三道光影如虹射过,尚未看清颜良如何出刀时,那三颗人头已飞上半空。 那铁塔般的身躯,纵马从飞洒的血雾中越过,如电光一般袭向张允。 长刀纵刀,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拍向张允。 张允怎料得颜良一招击杀三敌,顷刻间就杀至,惊骇之下也不及多想,本能的抄刀反手相挡。 锵~~一声激鸣,张允手中之刀飞上半空,诺大的身躯竟被震得斜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落地时,只听得“咔咔”之声连响,张允的胸骨竟是被震断数根,连着喷了几口鲜血,几番挣扎想要爬起来。 颜良拨马拖刀上前,大黑驹蹄子向前一踢,将刚刚撑起身子的张允踢出数步之远。 张允闷哼一声落地,又是重重的一摔,这一回却再没有力气爬起来。 眼看着颜良拨马而至,周身杀气腾腾,张允惊怖之下,连连的哀告求饶。 “刘表手下皆是这等狗熊之将,家业不败光才怪。” 颜良面露讽刺,大刀缓缓抬起,打算结果了这地上爬着的求饶之将。 刀锋将下时,颜良却忽然收了刀势。 “杀了这废物老子还怕脏了刀,与其杀这样一个鼠辈,倒不如废物回收,顺道利用一下。”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冷笑,心中已有主意。 他便命部下将张允绑了,三千铁骑继续南下,一刻不停的去追击败溃的荆州军。 江夏兵的溃散,意味着荆州军最后一道防线的瓦解,阻击军阵一失,蔡瑁和他的五万惶乱之军,更加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只如受惊的羊群一般,漫原遍野的向着樊城逃去。 荆州军没有选择抵抗,颜良也就没有刻意的去追杀,只如牧羊一般,率军驱赶着敌人,尾随其后直奔樊城而去。 离樊城将近十里时,文丑和胡车儿所率的左右两翼步骑相继赶到,三路兵马会合,一万多精锐之师,径向樊城杀去。 黄昏时分,颜良终于看到了樊城的轮廓。 这一座汉水北岸,与襄阳只有一水相隔的临水之城,如今已尽暴露在颜良的兵锋之下。 跃马丘坡之上,颜良举目远望,但见樊城北门一线已乱成一团。 从朝阳败溃下来的数万荆州败军,正从四面八方的逃聚往樊城,争先恐后的欲要避入城中,如此你推我挤之下,却把个樊城北门堵得水泄不通。 一眼望去,从城门往北的数里之地,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惶恐的人群,可谓是混乱之极。 “兄长,贾文和所料不错,这当真是天助我们。”策马而至的文丑,兴奋的大叫道。 看着纷乱的樊城景象,颜良微微点头,心中感慨良多。 这樊城乃襄阳以北最重要的一道屏障,就颜良所知的历史,自古以来,无樊则无襄。 曾经历史上的关羽,就是因为鏖兵樊城不下,结果为东吴钻了空子。 颜良欲要夺取襄阳,攻取樊城自然是先决的条件。 而刘表亦深知樊城的重要性,故将此城打造得是固若金汤,而且素来驻有重兵,先前颜良还一直在头疼,如何攻取这座坚不可摧的战略要地。 但眼前看来,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混乱如此,城门洞开,不趁此机会夺城,更待何时。 颜良剑眉陡然一凝,刀锋向前一指,高声喝道:“颜家军的健儿们,随本将杀入樊城,先入城者,必有重赏!” 号令下,一万虎熊之士,便如出笼的野兽,咆哮着向着樊城冲去。 重赏激励下,这些士气正盛的战士们,更是鼓起了百倍的勇气。 颜军的从后袭至,使拥护在城门口的几万荆州军更加的惶怖,这些完全丧失了斗志的士兵,尖叫着、哭嚎着,不顾一切的向城门挤去。 这般彼此推挤之下,反把城门越堵越死,更是无法顺利入城,而在互相倾轧之下,颜军还未杀到,他们便成百上千的死在自己同伴的踩踏之下。 好容易才逃进樊城的蔡瑁,气喘吁吁的登上了城楼,还不及喘口气时,却惊骇的发现,颜军的铁骑又已杀到,而且是直奔樊城而来。 “快,关闭城门,给本将立刻关闭城门!”蔡瑁歇厮底里的大叫道。 旁边同样惶恐蔡中惊道:“兄长,我军大部分将士还未进来,这就关闭城门,岂不把他们往死路里推。” 蔡瑁厉声道:“再不关城门,若让颜良冲进来,樊城一失,你我将如何将主公交待?” 一语惊醒,蔡中脸色瞬间煞白,也顾不得士卒的性命,急是喝令关闭城门。 只是,为时已晚。 城门内外已被慌乱的士兵堵得水泄不通,那些守城的士卒别说关闭城门,甚至是寸步难移。 而这些惊恐的士兵们,一见有关闭城门的迹象,更是吓得失魂落魄,不顾一切的拼命往里挤。 蔡瑁的喝令显得那样的软弱无力,无情的被人山人海的乱象所吞噬。 城门以北,颜良纵马挥刀,杀气腾腾而至。 看着眼前混乱惊恐的敌人,他刀削似的脸上,不禁掠过丝丝嘲讽般的冷笑。 暴喝声中,长刀如电,威不可挡的杀入蝼蚁般的敌群之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送份大礼给刘表 对于颜良来说,杀从来都不是目的,杀只是手段而已。 他绝非是一个嗜杀之人,但这一次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疯狂杀戮,是何其之痛快。 一路向前,长刀四面八方舞将开来,刀锋过处,那些惶恐的荆州军,就如同无力的麦子一般,肆意的被他收割着人头。 十人、五十人、一百人……杀到眼眸充血的颜良,已记不清有多少人成了他的刀下之鬼。 一万汹汹之士,长驱直入,无情将阻挡的敌人碾压在铁蹄与刀锋之下。 颜良纵马如电,斩开一条血路,顷刻间已杀过吊桥。 越过吊桥的一瞬间,大刀左右开弓,将吊桥的绳索斩断,怒发神威的他,如劈波斩浪一般,纵马直奔城门而去。 “兄长,怎……怎么办?敌军就要杀进城来了。” 蔡中颤声大叫,牙关都在颤栗。 蔡瑁脸色惨白如纸,看着城外汹汹而至的敌人,无奈的长叹一声:“大势已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快由南门去,赶在敌军杀进城前,南渡汉水退回襄阳。” “可是,樊城若失,襄阳便将暴露在颜良的兵锋之下,我们,我们……” 蔡中已是语无伦次。 蔡瑁皱着眉头道:“城池失了还可以再夺回来,我等乃主公左膀右臂,若是有所闪失,谁来为主公分忧解难。” 蔡中听出来了,他这位兄长是在给弃城逃走寻找借口。 眼见敌军已杀至城下,蔡中也知回天无力,心想着保命要紧,遂是连声附合。 于是这蔡家兄弟二人,便抛下数万将士,望樊城南门逃去。 此时,颜良和他的精锐之士,已是纵马舞刀,直抵樊城北门城下。 拥挤在城门处的荆州军,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觉察到死神将至的他们幡然醒悟,不再争抢着入城,几万号人马轰然而散,夺路向着汉水逃去。 颜良纵马横刀,踏着血路,当先杀进了樊城北门。 城门处的一队荆州军士,尚不知大势已去,还打算强行关闭城门。 颜良如风而至,大刀左右开弓,将十余名试图关闭城门的敌卒杀得肢离破碎。 一万颜良军将士,便如虎狼一般,从北门一涌而入。 此时的樊城早已乱成一锅粥,官吏士卒们望风而逃,一城百姓则紧闭门户,战战兢兢。 颜良一面命文丑等将分兵夺取樊城诸门要害,一面率军由南门杀出,继续追击败溃的荆州军。 樊城南门距汉水极近,岸边尚建有水寨,有大小战船数百余艘。 几万败溃而至的士卒,争先恐后的夺船而上,意图乘船逃往汉水南岸的襄阳。 若平日里时,几百艘斗舰艨冲,足以装载下所有的士兵,但眼下慌乱之际,各人只顾逃命,船尚未满时,登船者就迫不及待的强行驶离岸边。 不过时间,几百艘战船尽皆驶离水寨,而岸边尚有一两万的溃卒没有能够上船。 此时,颜良率领着追兵杀至,一路碾压向前,挤在岸边的溃卒们互相推挤下,成百上千人被挤进了汉水中。 颜良纵马杀进水寨,横冲直撞,肆意的杀戮,截止傍晚时分,近有万余荆州军被斩杀,鲜血流入汉水中,大半个江面竟为鲜血赤染。 当残阳最后一抹余晖落尽时,这场残酷的杀戮方才结束。 樊城之上,那一面浴血的“颜”字大旗,迎风飘扬,仿佛在向南岸的敌人耀武扬威。 从樊城北门直至岸边水寨,遍地伏尸,血路绵延足有数里。 水寨一线,除了五千多降卒之外,其余不及逃上船的荆州军,不是被斩杀,就是被滚滚的江水溺亡。 漂行在汉水的战船上,那些侥幸逃得一命的士卒,心有余悸的看着对岸惨烈的景象,心中所剩下的,唯有对颜良无限的恐怖。 夺取樊城的颜良,并没有松懈,一面下达止杀令,安抚樊城人心,一面分兵四出,攻取汉水北岸邓、安昌、蔡阳诸县。 于此同时,颜良又命将所俘的近五千荆州士卒,连夜押解往新野,命留守的许攸等对这五千降卒进行整编。 诸般命令下达后,已是夜色已深。 颜良本待休息一晚,其余明日再说,却忽然想起,他手中还有张允这么一个俘虏。 ######樊城县府。 宽阔的县衙大堂中,左历两边点着八支巨大的火炬,映得堂中温暖明亮,与外面的夜寒恍若两个世界。 巨大的案几上,两翼各支着一根粗如儿臂的烛火,红光映照下,颜良正将双腿搭在案上,斜靠着坐榻,品味着县衙中所藏的陈年美酒。 左右周仓与胡车儿扶刀分列,堂前两排虎卫营的亲军肃然而立,森然严肃之状,却与颜良的漫不经心截然相反。 那一线看似轻闲的脸庞间,那深邃的眼眸,却流转着一种不凡的光泽,锐如鹰隼的目光下,仿佛有种洞察一切的智慧。 脚步声响起,张允被几名虎熊之士架了上来。 左右两排亲军士卒,一双双怒睁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张允,只把这位刘表的外甥看得是毛骨悚然。 惊恐之下,胸骨断了几根的张允,只得捂着胸,低头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 周仓见状,怒目一睁,厉声喝道:“大胆俘囚,见得我家将军,焉敢不跪。” 被周仓这么一喝,张允浑身跟着一哆嗦。 尽管心里畏惧,但张允却犹犹豫豫,并没有向颜良下跪。 堂堂张允,荆州牧刘景升的外甥,出身大族的名流公子,却向一个寒微出身的武夫屈膝下跪,这若是传将出去,张允的名声何在,刘景升的名声何在。 张允不愿受此“奇耻大辱”,却又不敢公然反驳,只好低着头默不做声,装起了哑巴。 闲品美酒的颜良,自然知道张允心里在想什么,他当然也知道,张允是将向自己下跪,视为对他高贵身份的一种莫大耻辱。 颜良嘴角掠过一丝冷笑,要知道,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这种没什么本事,却又自诩出身高贵的家伙向自己低头。 一口酒饮尽,颜良淡淡道:“不跪是吧,好啊,来人啊,把这厮拖出去喂狗。” 令下,左右亲军汹汹而上。 那张允却是吓得神色瞬间惨白,那份对身份的自恃只维持了一瞬,接着便想也不想,腿一软,“扑嗵”一声便跪了下来。 前番颜良也用同样的手段对待过袁谭,那位袁家大公子好歹在被一顿暴揍后,方才对颜良屈膝,而今这张允,只随口那么一吓唬,马上就吓得服软,相比之下,袁谭倒还有几分骨气。 颜良冷笑一声,摆手示意亲军退下。 “张允,如果本将没有记错的话,你家刘使君可是跟本将会面盟誓,结为了盟友,而今他却趁着西凉军入侵之际,趁机发兵攻打本将的城池,他这个盟友,还真是不够意思啊。” 颜良语言戏谑,但语气中的寒意却愈浓。 张允额间滚汗,讪讪道:“这个……那个……我家主公也是……也是一时为小人所惑,才做出了这糊涂的决定,将军大人有大量,还请……还请多多见谅。” “原来是这样。” 颜良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却是笑道:“原来刘公是为奸人所惑,这就难怪了,我还想呢,以刘公的为人,岂能做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听得此言,见得颜良的态度变得宽和起来,张允紧绷的心情渐渐松缓下来,还以为颜良当真不计前嫌。 “倘若如此,那我岂不是有全身而退的希望?” 张允的心情顿时大振,忙是笑呵呵道:“将军如此胸襟,当真让末将佩服之极。末将回到襄阳之后,定把将军的这番大量向主公转达,末将想主公必会幡然醒悟,与将军重修旧好,我们两军便可齐心协力,共抗外敌。” 颜良暗笑,心想这厮还真是天真,以为自己是这么好糊弄的。 心中讽刺,面上颜良却佯装高兴,“既是有劳张将军辛苦一趟,去襄阳向刘公转达本将的几句话,还有本将的一份礼物。” 礼物? 张允一下就对颜良的举动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我家主公背盟,发兵攻打了你颜良,你反败为胜,不计前嫌也就罢了,还要送礼物给我家主公,这跟你颜良的先前的风格,也太不一样了吧。 张允心中狐疑,面上却讪讪笑道:“将军客气了,都是自家人,何需送什么礼物。” “要的要的,礼尚往来嘛,刘公对我这盟友这么够意思,我当然得回份小礼,聊表心意。”颜良很是执意。 张允摸不透颜良心思,只好佯装一番客气后,问道:“不知将军打算送什么礼物,太贵重的话,我家主公可受之不起。” 颜良嘴角露出一丝诡笑,“这件礼物一点都不贵重,而且就在张将军的身上。” “我的身上?”张允一头雾水。 颜良手一指,缓缓道:“本将的这件礼物,就是张将军你的耳朵。” 张允愣怔,一时不明白颜良什么意思,心想这礼物跟自己的耳朵有什么关系。 便当他茫然时,颜良的脸色却陡然冷峻起来,厉声道:“来人啊,给本将把张允的耳朵割下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四方震惊 颜良突然翻脸,要割张允的耳朵。 张允一下子就懵了,怎想前一刻颜良还和和气气,后一刻竟然要割自己的耳朵。 “颜将军,末将有何失言之处,还望将军恕罪,请将军手下留情啊。” 震怖之下,张允急是大叫着求饶。 颜良却视若不见,拿起酒来闲品时,向周仓瞪了一眼。 周仓等尚在茫然之中,皆在想着颜将军为何对这个姓张的如此客气,这可一点不似将军的作风。 茫然中的周仓,一下子给颜良瞪醒,眼眸中立时迸射出冷残的杀气。 当下周仓将袖子一挽,几步下得堂前,碗口粗的手臂将挣扎的张允死死按住,抽出刀来,如宰猪似的狠狠就是一刀下去。 “啊——” 杀猪般的惨嚎声中,张允的左耳已被周仓割下,没了耳朵的伤口处鲜血淋漓,只把张允痛得是哭天喊地。 看着堂前痛叫的张允,颜良面色阴沉如铁。 “你回去把这耳朵交给刘景升,告诉他,汉水以北的诸县,本将勉强收下,就当对他背盟的惩罚,倘若他敢再生异心,本将要割的就不再是区区一只耳朵。” 颜良这一字一句,字字如刃,只令左右这些杀人如麻的虎熊之士,亦为之震肃。 演义中,官渡之战曹操在攻破乌巢时,就曾把袁军俘虏耳鼻割下,放归给袁绍,以震慑袁军的人心。 颜良如今割了张允的耳朵,正是借以来震慑刘表之心。 失了耳朵的张允,捂着那血淋淋的脑袋,又是痛又是惧,吓得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颜良赖得再多看他这副窝囊相,便向周仓使了一个眼色。 周仓便将那只血耳扔给张允,喝道:“还不快拿了耳朵滚蛋,还等着若恼了将军,连你裤裆里那玩意儿也割掉不成!” 周仓这般一喝,那张允吓得几乎魂飞破散,哪里敢再有迟疑,赶紧捧着那只断耳,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大堂。 颜良看着张允狼狈不堪的逃离,却只冷笑一声,继续品那杯中的美酒。 ######襄阳。 夜色将晚,灯火通明的州牧府中一片慌乱。 端坐于首的刘表,脸色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难看,座下的文武诸吏,则个个脸色惶然,彼此议论不休。 不久之前,襄阳方面刚刚收到来自宛城之战的最新情报,那一则西凉军大败的消息,令整个襄阳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那可是四万之众的西凉铁骑,天下间最强大的军队,即使是夺取许都的袁绍也心存畏惧,不敢擅自发兵进攻关中。 这样一支几近于神话般的军队,却被颜良给击败,而且还是处于绝对的优势之下被击败。 不光是襄阳的普通士民,就连蒯越、庞季等智慧出众的谋士也无法相信。 此刻,刘表的心情低落到了底谷,颜良几乎奇迹般的逆转,再一次给了这苍老的身躯沉重一击。 “颜良,颜良,你究竟是人是魔,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刘表的心中,一遍遍的重复着念叨着。 “主公莫要担心,颜良虽然侥幸取胜,但他大战方罢,必无力南顾。德珪既已临机决断率军撤归,只要他能将五万大军顺利的撤回来,我军其实并无多大损失,那颜良又能怎样。” 蒯越第一个冷静下来,沉着的劝慰刘表。 听得首席谋士的分析,刘表失落不安的心情方始平伏几分,苍老的脸上重现几分从容。 “异度言之有理,颜良纵使胜了西凉军,必也是元气大伤,老夫又岂会惧他。” 刘表轻捋着胡须,眉宇间渐现淡定。 正当这时,一名亲军匆匆入内。 “启禀主公,斥候急报,蔡将军为颜良轻骑所袭,全军大溃,颜良趁势攻占了樊城,蔡将军和败军正往襄阳撤归。” 听得此言,整个大堂瞬间鸦雀无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每个人的脸都凝固在惊骇的瞬间,竟有一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刘表刚刚恢复的从容,顷刻间灰飞湮灭,取而代之的是比十倍的震惊与慌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刘表突然间一声沙哑的大叫,跟着腾的跃起,大步的向着门外奔去。 其余蒯越等人从震惊中惊醒,忙是一窝蜂的跟了出去。 刘表和这班荆襄高层文武,出得州牧府,一路向着襄阳北门而去。 上得城池,举目远望樊城方向,但见北岸一线火光冲天,分明是樊城的水营在燃烧。 汉水上,一艘艘的战船纷乱无序的靠岸,一队队灰头土脸的士卒,正相互搀扶着向着襄阳而来。 见得这般情形,刘表方始相信了那残酷的事实。 此时此刻,刘表的心情既是痛苦又是迷茫,眼前这事实已经超乎了他的理解能力,他无论如何也不通,颜良是如何在击败西凉军后,又奇迹般的击败了自己的五万大军。 左右属下,同样是无不惊骇莫名,所有人都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惶然无措中。 城门打开,失魂落魄的败军黯然入城襄阳城的百姓闻声出门观看,那些败溃而归的士兵,则将他们所经历的可怕之事说出。 很快,樊城大败的消息就遍传全城,整个襄阳城很快就陷入了恐慌之中,人人都对那位魔鬼般的颜良充满了恐惧。 不多时,蔡瑁也抵达了襄阳。 城头上,当刘表看到这位自己的大舅哥时,心情是又喜又怒。 喜的是蔡瑁安然无恙,怒的则是,蔡瑁不仅让他的五万大军惨败,而且还失了樊城重镇。 蔡瑁也是一脸的惭愧,跪伏于地,自认指挥无方,请求刘表治罪。 这一场的大败,刘表的损失不可谓不惨重,若论责任,身为前军统帅的蔡瑁,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刘表面露怒色,亦有对蔡瑁治罪之心。 这时,蒯越却劝道:“主公,胜负乃兵家常事,蔡将军虽然指挥失策的过错,但这一役的失利,归根结底还是形势变化之快,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所致。” 蒯越这么一求情,刘表怒气方消,沉吟片刻,方才叹道:“罢了,老夫就削你三年俸禄,以作惩罚。” 蔡瑁长松一口气,忙是拜谢刘表开恩。 刘表遂才率众人返回州牧府,入得大堂,让蔡瑁饮过几杯压惊酒后,方才仔细询问失利的过程。 蔡瑁遂将仓促退后,到被颜良轻骑奔袭的细过,如实的说出。 众人听罢,如感同身受一般,除了愤恨之余,神色也暗暗闪过几分赞叹。 刘表也忍不住叹道:“没想到这颜良对骑兵的运用,竟是如此神乎其神,此人若不除之,当真乃我荆州心腹大患。” 众臣僚尽皆默然。 气氛沉沉闷时,外面忽又来报,言是张允活着逃回,欲要求见。 刘表原以为他这外甥已死在乱军中,这时听闻竟然逃归,不禁喜出望外,忙叫传入。 过不多时,一身血淋淋的张允,蹒跚着步入了大堂。 众人看到张允那副样子时,尽皆倒抽了一口凉气。 当刘表眯起眼来,看到张允竟是失了一只耳朵时的可怕样子时,整个人如遭雷击,惊惧之下,只觉头晕目眩,立时便昏倒在地。 ######关中,长安城。 相府之中,曹操正秉笔作赋。 案几旁边,负责情报搜集的郭嘉,则在念读着来自天下各地的最新情报。 曹操的心情很好,与初到长安时的落寞已是截然不同。 许都方面,袁绍生病,一时无力再率军进攻关中。 徐州方面,刘备正图谋着背袁自立。 而槐里那边,韩遂正跟马腾剑拔弩张,西凉最强的两大诸侯,似乎眼看就要上演一出自相残杀的好戏。 种种对自己有利的情报,渐渐让曹操感觉到,官渡大败,痛失中原的阴影似乎正在消息,幸运的天秤,似乎又一次在向自己这边倾斜。 袁绍若是病死,内部必然分裂,再加上刘备一搅黄,袁家由盛转衰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马腾和韩遂若是杀个两败俱伤,他曹操便可趁机将他们各个击破,一举平定关中,到时以关中为基,举兵东进,重夺中原也极有希望。 ……曹操手提墨笔,久久未有下笔,看样子似乎在酝酿词藻,心中却在畅想着美好的蓝图。 所有情报念罢,郭嘉笑道:“一切正如丞相所料,袁氏已露败相,逆转乾坤,指日可待也。” 这一句话说到了曹操的心坎里,他的嘴角不禁掠过一丝笑意。 随即,曹操却又道:“南阳方面战事如何了?颜良这根碍眼的刺不拔除,实令我难以安心。” “马超近日在南阳四处屠城,意图逼迫颜良出战,颜良若不出战,就只能坐看他的地盘化为乌有,若是出战,面对的就是数倍的西凉铁骑,我看他此番无论怎样,终究是难逃覆灭。” 听得郭嘉这番话,曹操暗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焦黄的脸上愈见从容。 “马超手段狠毒,果然跟当年的吕布有几分相似,用他来除掉颜良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曹操微微笑说着,脑海里已酝酿出词赋,打算就此下笔。 正当这时,一名亲军匆匆入内,将一颗蜡丸交给了郭嘉。 郭嘉将蜡丸拆开,取出其中书有情报的帛条,只看了一眼,原本淡然风雅的表情,瞬间为惊色所占据。 见得郭嘉神色有异,曹操便问道:“奉孝,哪里来的情报,让你这般惊讶。” 郭嘉的额头悄然滚落一滴冷汗,深深吸过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震惊。 沉顿了一会,他才默默道:“启禀丞相,南阳刚刚送来的急报,颜良以四千步骑大败马超数万铁骑兵。” 铛啷! 曹操手中的那支墨笔,应声而落。 第一百三十三章 水军构想 曹操手中的墨笔掉了,一张雪白的帛书被溅了一片乱墨。 那深不可测眼眸中,惊诧之色一闪而过,那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甚至在官渡大败时都未曾有过。 旁边的郭嘉同样是脸色惊诧莫名,那向来料事如神的从容,也因这一南阳而来的惊人惊情而不见。 智谋如他,能够算出小霸王孙策死于仇人之手,却万万算不出,南阳大战会是这等结局。 按照他的预测,南阳之战即使颜良不被攻灭,至少也是在负出惨重的代价后,苦苦的挡住了西凉军的猛攻,逼得西凉军屡战无果之下,因粮尽而退回关中。 但眼下的结果却是,四万西凉铁骑,竟被颜良打得落花流水,仓皇溃败。 郭嘉的脑子里,生平第一次浮现出了三个字——不明白。 “我就不明白了,尔等都说颜良不过一匹夫,即使掀起几道波澜,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可是现在呢,这朵昙花也开得太长,开得太大了吧。” 曹操压下惊异,焦黄的脸上浮现出愠色。 郭嘉干咳了一声,俊朗的脸上略有几分惭愧。 “颜良能击败西凉联军,这的确是出人意料,不过至少西凉诸侯实力大损,丞相便可趁此时机,先将关中攘平。至于颜良嘛,我想他虽然取胜,必也负出不小的代价,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元气,一时片刻间也对我们构不成太大威胁,丞相无需太过顾虑。” 郭嘉倒未因震惊而失了分寸,思路依然敏捷,一番分析令曹操脸色缓和了不少,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恢复平静的曹操,重新拿起笔来,在那沾了墨迹的帛止,写下了“颜良”两个大字。 凝视许久,眼眸中阴冷之色迸发,陡然间挥笔,狠狠的在那个我字上划一道十字。 “颜良,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 ######樊城,县府。 大堂之中,颜良一脸春风得意,兴致勃勃的听取着各处发来的最新战报。 比阳的文聘发来快报,原本步步进逼的张郃所部一万袁军,在得知宛城大战结果之后,迅速的退回了汝南,南阳东面的威胁就此解除。 文丑所部快马来报,邓、蔡阳等诸县皆不战而降,汉水以北的南阳诸县,基本皆是背弃刘表,投奔于颜良的麾下。 司闻曹潜伏于襄阳的细作,在发回的密报中则称,襄阳目前已一片恐慌,到处在传言颜良的大军将打过汉水,向襄阳发动进攻,人心惶惶下,不少士民已经开始举家南迁,试图躲避兵灾。 而另外还有传闻,说是刘表因惊吓过度而病倒,军政大事暂时只能委以蒯越和蔡瑁来处置。 听罢这些情报,在场的众属下无不精神振奋。 “将军,既然刘表那老狗都病趴下了,咱何不干脆一口气打过汉水,破了襄阳,夺了刘表那厮州牧的鸟位。” 志气高昂的胡车儿,兴奋的大叫。 听着这“蛮子”的豪言壮语,颜良笑而不语。 “你这莽汉,说话多过过脑子,你以为刘景升当真是废物一个,说夺他的位子就夺么。” 贾诩瞪了胡车儿一眼,没好气的斥道。 胡车儿愣了一愣,嘟囔道:“有什么不能的,刘表的五万大军都给咱颜将军打溃了,打个襄阳又有什么了不起。” “没什么了不起?呵呵,你可别忘了,襄阳面前还有一条汉水,我军可是没有水军的,你难不成要游过去吗?” 贾诩一语道破软肋,左右满宠等人也微微点头,显然早已有所见。 胡车儿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搔着后脑壳憨憨自嘲而笑。 待得部下们各发议论,颜良方才开口道:“车儿的志气不错,本将早晚都是要取襄阳的,不过诚如文和先生所言,我军眼下没有水军,盲目对襄阳发起进攻,并非明智之举,车儿,先留着你的斗志吧。” 众人纷纷点头,对颜良的沉稳冷静表示附合。 颜良虽未打算即刻攻襄阳,不过经众人这般一提醒,他便将建立水军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毕竟,荆州号称千湖之国,更有汉水和长江两道水系横贯州土,想要夺取荆州,如果没有一支强有力的水军的话,下场只会跟历史上的曹操一样,虽能暂以凭借强大的实力夺取荆州,但终究因水军不精,败在了赤壁。 更何况,颜良此时的实力,还远未可与那时的曹操相比。 既然要建水军,就必须要有一员精通水战的良将,颜良自问陆战傲视天下,但在水战方面却还是个生手。 而颜良目下麾下良将数目,他可有的选择并不多,唯有文聘和甘宁二人。 文聘乃荆州土著将领,水战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不过历史上的文聘,大部分时间都是镇守荆北,鲜有出色的水战战绩,可见他的水战能力还是有限的。 这样的话,颜良所余的人选只剩下了甘宁,而在颜良看来,甘宁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甘宁有着“锦帆贼”的称号,年少时就横行水上,演义中他更曾在水战中射杀东吴大将凌操。 要知道,东吴的将领多是极善水战之辈,甘宁在水战中能射杀凌操,其水战能力之强由此可见。 而且历史上,刘备和孙权交恶,关羽率三万精锐想要攻打甘宁镇守的益阳,关羽想要趁夜徒步过河,结果甘宁放出话来,说我有五百精兵就够了,关羽要是敢下水,我必当生擒。 结果傲慢如关羽,听到甘宁的豪言,立马就蔫了,不敢下水过河。 若是除却周瑜这等统帅级别的人物外,颜良甚至认为历史上的甘宁堪称东吴水军第一将。 如此一员一流的水军将领,尽管眼下他的资历尚轻,但颜良相信,以甘宁的天赋,足可为自己挑起兴建水军的重任。 思虑已定,颜良当天便对麾下诸将做了新的人事调动。 樊城新得,需当有一员既能安抚人心,又能守城的文武双全将领坐镇,颜良果断的选择令满宠坐镇樊城。 同时颜良又下令将甘宁从宛城调来樊城,令他督造战船,训练士卒,为自己兴建水军。 而宛城重地,必得有一员得力的将领来守备,颜良遂将比阳的文聘调防至宛城,令他接替甘宁镇守这座南阳重镇。 当天的军事会议上,颜良敲定诸项计议,打算自率大军返回新野。 正当这时,贾诩却道:“将军,老朽以为,将军现在就休兵止战,似乎为时尚早。” 贾诩似是又有献计,颜良顿生兴趣,刚刚起来的屁股又重新坐下。 “文和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贾诩轻咳了一声,“将军眼下已全据南阳一郡,麾下兵马也增至两万余众,实力虽尚不可与袁绍等诸侯相提并论,但也是颇有些成就。不过恕老朽直言,以将军眼下越骑校尉的官职,似乎有些不太与将军的地位相衬。” 贾诩洋洋洒洒一番话,却令颜良心头微微一震,贾诩的话,正是提醒了他。 当初颜良起兵自立,官职乃屯骑校尉,官位比杂号将军还要低一级,理论上只能统帅一万的兵马,而且没有开府封官的权力。 而且,这个所谓的越骑校尉的官职,还只是袁绍所封,并没有得到汉廷的承认。 天下人都知道汉帝是傀儡,但在这个注重名份的时代,能够得到汉帝策封的官职,在天下人眼中,起码比自立的官职要“正”。 似袁绍这等强大的诸侯,为了争一个名份,尚要逼着曹操以汉帝的名义,封他为大将军,可见名这个玩意儿,没有未必就不能混,但有的话,就能混得更“名正言顺”。 颜良的地盘越打越大,兵马越增越多,手下的文武也越来越众,自己倘若只是个越骑校尉的话,那麾下的文武官吏的职位也就得不到升迁,这对收取人心显然是不利的。 颜良当然也可以向汉廷自表,自己给自己封官,但这个自表来的官,含金量却要大打折扣。 看着贾诩那诡秘的笑容,沉思半晌,颜良嘴角渐渐也掠起一丝冷笑。 忽然间,他神色肃厉,大声道:“传本将之令,克日起大军北上,本将要北攻长安。”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为之一惊。 满宠忙是劝道:“我军刚刚结束鏖兵,将士们已疲惫之极,此时焉能再战。再者,长安有武关之险,非一时可破,以我军现下的兵力,自守尚且勉强,又怎能长途远征,还请将军三思。” 满宠思维冷静,这番劝谏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合。 颜良却淡淡道:“本将什么时候说要真的攻打长安了,本将只是想演一出戏,吓唬吓唬咱们的曹丞相罢了。” 听得此言,满宠顿时一脸茫然。 “怎么,诸位难道想在你们现在的官职上做一辈子么,你们愿意,本将还不愿意一直做这劳什子的越骑校尉。” 满宠是聪明人,听得颜良这一番话,再联想先前贾诩之词,愣怔片刻,猛然间恍然大悟。 颜良这是要逼宫,逼曹操以汉帝的名义给颜良封官。 想明白了其中用意,满宠不禁拱手赞叹道:“将军挟大胜余威北上,以曹孟德眼下的处境,只怕是不得不服软,将军此举,当真大妙。” 其余众人反应慢点,但也渐渐明白了颜良用意,纷纷表示赞成。 “诸位既然明白了本将用意,那就忙碌起来吧,把声势造得越大越好,曹操让本将辛苦了一个月,本将这回也要让他睡不安宁。” 命令下去,众人一想着能够官职得升,皆都跟着兴奋起来。 “事不宜迟,明日咱们出发兵北上。” 颜良摆手做出决断时,却忽又想起一件事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道:“不过在北上之前,本将还要看望一个人才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受惊的老丈人 邓县,黄家庄。 竹堂之内,檀香缭绕,两位仪态飘逸的老者正在对弈。 “承彦,宛城之战已有月余,你那位女婿的处境看来很是不利,怎的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庞德公说着,落下一枚黑子。 “他处境如何,关得我什么事。” 黄承彦淡淡一语,也不多想就反落一枚白子。 庞德公却不急于落子,抬头笑道:“颜良好歹也是你的女婿,他的生死,怎能不关你这岳丈大人的事呢。” “哼,别说他是我的女婿,我可不承认。” 黄承彦冷哼一声,语气中似有几分恨意。 很显然,这位荆襄世族名士,对颜良这个河北武夫,用半强迫的手段娶了自己的女儿,仍然是耿耿于怀。 庞德无奈一笑,“好吧,他不是你的女婿。抛开私人恩怨不说,承彦兄以为,宛城这场战争,谁会笑到最后?” 黄承彦不以为然道:“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结局早已注定,还用得着猜么。” 他此一言,显然是认为颜良必败。 庞德公微微点头,似乎也赞成老友的推断。 “这颜良强娶英儿,手段确实有些粗暴,不过眼下目已成舟,英儿终究是颜家的人,颜良若是兵败而亡,英儿年纪轻轻的岂不就成了寡妇,当真是可怜。” 黄承彦脸色微微一动,眼中隐约闪过一抹不忍之色,随即却又冷冰。 “自作孽,不可活,她自己犯下这错,该她受此惩罚。”黄承彦冷冷道。 庞德公脸色愕然,似是为这位老友的绝情感到惊讶。 黄承彦也觉太过绝情,神色又缓和下来,“做寡妇也好,正好把我黄家跟那匹夫撇清关系,到时我再让她改嫁他人,也算亡羊补牢。” 听得这话,庞德公忽然一下子想起了什么。 他便移座近前,笑道:“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孔明么,此人如今依然未曾娶妻,英儿要是改嫁的话,黄兄不妨考虑一下这个年轻人。” 黄承彦眼前一亮,却道:“这个孔明我也打听过,的确是我荆襄才子中的翘楚,出身也是琅琊大族,而且跟你庞家和蒯家皆有姻亲关系,倘若英儿能嫁与此子,倒确为一桩美满良缘,只是不知这孔明是否会嫌弃英儿是个寡妇。” 他一口一个“寡妇”,俨然颜良已死,女儿已是寡妇一般。 “这个嘛,待我去旁敲侧击,替你打探一下那孔明的意思,我想以英儿的才名,还有你黄家的声名在,这个孔明应该不会计较太多。” 庞德公捋着胡须说道,一脸的胸有成竹。 黄承彦不禁面露喜色,拱手道:“如此就有劳老友你了,若这桩媒你能说成,我定把家藏的陈年老酒拿出来,好好的谢谢庞兄你这大媒人。” “那你可得多准备几坛,到时可别不够喝才是。” 两位荆襄名士心情大快,相视哈哈大笑。 正笑得开心时,脚步声起,一名仆人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大叫道:“主人,出大事了,县城……县城给咱姑爷的兵马攻破啦。” 哗啦啦~~那两位荆襄名士手中捏着的棋子,同时脱手而落,将满盘的棋子砸乱。 “你说什么,颜良怎会攻破县城?”黄承彦腾的站了起来,厉声质问。 那仆人遂将打听来的消息,战战兢兢的道了出来。 当黄承彦听得颜良在宛城大败四万西凉军,在樊城横扫五万荆州军,几日之内,将兵锋推至汉水北岸等等诸般不可思议的战绩时,那一张飘逸风骨的脸上,惊骇之色是一重高过一重。 仆人言尽时,黄承彦已是惊得全身僵硬,愣怔在那里一言不发。 旁边的庞德公又何尝不是惊骇莫名,倒吸着冷气,惊诧道:“这个颜良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竟能南北往来,横扫诸路强敌,这也……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黄承彦一屁股瘫坐下来,额头上已浸出了一层的冷汗。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神色茫然,如中了邪似的喃喃自语不休。 旁边的庞德公率先从惊骇中清醒过来,拱手道:“此地已是是非之地,愚弟实不想久留,这就告辞先回岘山去了。” 庞德公说着就要起身而去,黄承彦猛然惊醒,一把将庞德公拉住。 “庞兄说得对,此地不宜久留,我想举家暂时避往岘山,去庞兄那里先避一避。” 庞德公一怔,一时不明白黄承彦的意思。 黄承彦铁青着脸道:“邓县已落入颜良之手,我可不想在那人羽翼下过活。” 庞德公明白了这位老友的意思,遂道:“那黄兄就尽快拾一下,我回岘山之后,尽快就派船来接你们南下。” 黄承彦这才松了口气,送别了庞德公,当即下令全家收拾行囊,准备南渡汉水,迁往岘山。 忙忙碌碌一夜,次日天明的时候,黄家的人前来,称船已等候在岸边。 黄承彦不敢有一刻逗留,天未大亮时就带着一家老小,几十口人离了黄家庄,望南赶往汉水岸边。 黄家一行,方离开黄家庄不出一里,便见南面尘埃大起,似有一队兵马呼啸而来。 邓县正逢兵祸,黄承彦唯恐是遇上散兵游勇抢掳乡野,忙叫仆丁们拿起武器,准备随时自保。 须臾间,那一队兵马汹汹而来,当先一人勒马于前,大声道:“岳丈大人,你这举师动众的,是打算去哪里啊?” 当黄承彦透露尘雾,看清那人的面孔是,一张老脸刷的就是一变。 马上那傲然而立的七尺之士,正是颜良。 自颜良强娶了黄月英后,就从未曾再往黄家庄拜访过他这位老丈人,一方面是因为邓县自是因邓县乃刘表地盘,自己不宜再以身犯险。 另一方面却是颜良知道,自己这位老丈人对自己这个女婿瞧不上眼,他也赖得上门来看黄承彦那张苦瓜脸。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邓县是他颜良的地盘,他想怎来就来,谁人敢阻。 颜良猜想黄承彦得知邓县失陷后,多半会因不愿寄于自己羽翼之下,极有可能迁往汉水以南去躲避。 自家的岳丈像避瘟神一样,逃离乡土,逃往对头的地盘,这无疑是赤果果的在打颜良的脸,向世人表现,黄家跟他颜良是划清界限的。 颜良强娶黄月英,初衷就是想借黄家的名望,若给黄承彦这么一闹,这场联姻岂非失去了意义。 颜良岂能容许这种事发生。 所以,在举兵北上,佯攻关中之前,颜良才决定先往黄家庄一趟。 却没想到,在半路上竟会撞见黄承彦,带着一家老小往南而去,如此情形,分明就是想南逃。 “果然不出我所料,老头,你想丢我颜良的面子,没那么容易。” 颜良猛的挥手一招,身后众亲军一涌上前,将黄家一行围了起来。 黄承彦心里那个郁闷,怎料到自己跟这个煞星缘分难尽,这关键的档口竟然还能撞上。 “这个啊……老朽只是想外出探访故友而已。” 黄承彦来不及多想,面对着颜良的询问,迅速的编个借口。 颜良马鞭向前一指,冷笑道:“岳丈大人还真有闲情逸志,如此兵荒马乱的时候,还有心情出外探访故友。只是小婿有些奇怪,出门探访故友,需要把一家老小统统都带上吗?” 黄承彦一时语塞,方才惊觉自己这个谎撒得有多么的拙劣。 “这个嘛……那个……” 黄承彦一脸尴尬,结结巴巴不知如何搪塞,那忐忑之状,哪里还有名士的气派。 颜良却淡淡笑道:“岳丈大人何必紧张,小婿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其实小婿也知道,岳丈大人这是想迁往汉水之南,是也不是?” 被颜良看穿了心思,黄承彦的脸色又是一变。 事到如今,黄承彦自知无法再隐瞒下去,只好如实道:“其实也不是迁往南面,就是在此间住得闷了,想换个地方住几天,过几个月就回来。” 果然如此。 黄承彦亲口承认,颜良确认先前的猜测。 那一张原本随和的脸色,陡然间就阴沉了下来,刀锋似的眼眸中,掠起几许冷峻。 黄承彦顿感寒意,下意识的将头转往一边,不敢正视颜良的目光。 颜良驱马近前,冷冷问道:“岳丈大人,你可知道本将目下跟刘表正处于交战状态?” “这个……老朽略有耳闻,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其实有什么分争,大可坐下来好好谈,不必非得兵戎相见不可。” 黄承彦说话间,轻轻拭去了额边的汗珠。 颜良却无视他的话,用更生冷的语气质问道:“既然岳丈大人你知道本将在跟刘表交战,你还要从本将地盘,举家迁往刘表的地盘,本将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想站在刘表那边,跟你的女婿我做对?” 听得此言,黄承彦身子一震,忙是摇手道:“怎么可能,我怎会跟将军你作对,你误会了,其实是……” 黄承彦试图解释,但却为颜良的威势所慑,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颜良却心中愈加不爽,双目死死盯着狡辩的黄承彦,陡然间暴喝一声:“既然不想跟本将作对,你此举又是为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逼 官 颜良这暴喝声中,如刀锋一般,狠狠的黄承彦身上扫刮。 这位荆襄名士身形一震,儒雅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惧意。 周遭那些亲军虎士,皆跟着怒目斗睁,仿佛吃人的野兽一般,只要颜良一声令下,就会把在场的黄家老小杀个干净。 黄承彦一时间分寸大失,被颜良唬得不知如何以应。 看着老丈人这慌张的样子,颜良的心中却有暗笑。 虽说这个老丈人瞧不上自己,但颜良看在黄月英的面上,又岂会真的对他开刀。 只是以颜良的性情,自也容不下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敢跟自己耍清高,行傲慢,所以他才要借题发挥,好好的挫一下自己这老丈人的傲气。 眼见黄承彦战战兢兢,对自己是如此畏惧,颜良看着自有几分痛快。 吓唬也够了,颜良冷峻的表情忽然一变,转瞬又变得一脸和蔼。 “岳丈大人别怕,小婿没别的意思,其实就是担心你的安危。你想啊,刘表正在跟小婿我交战,岳丈大人你若是迁到他的地盘,万一他对岳丈大人你心生歹意,却当如何是好。” 颜良一脸诚恳,语气极是关心。 黄承彦被颜良的变化多端弄得心神恍惚,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擦着额头的汗连连称是,还得自嘲自己糊涂。 “多亏贤婿你提醒,那我这就回黄家庄,今后哪里也不去,绝不让贤婿你担心挂念。” 黄承彦这时也改口称颜良为“贤婿”,语气中还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颜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却又道:“黄家庄离襄阳极尽,也不太安全,这样吧,岳丈大人干脆把一家迁往新野去,咱们一家人住得近点,小婿也好就近照顾,向你老人家尽孝。” 黄承彦心里咯噔就是一声响。 他原是想今天先把颜良糊弄过去,改天有机会时,再偷偷的举家南迁,却没想到颜良竟要把他们黄家全迁往新野,若是如此,今后住在颜良的眼皮子底下,哪里还会有避走的机会。 念及于此,黄承彦忙是笑道:“贤婿的孝心老朽甚是感动,只是贤婿你军事繁忙,老朽又岂好给你添麻烦。” 颜良哈哈一笑,摆手大咧咧道:“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能为岳丈大人敬孝,小婿高兴还来不及,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紧接着,颜良也不给黄承彦推辞的机会,当即向左右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护送本将的岳丈大人去往新野。” 颜良号令一下,那些虎熊的亲兵二话不说,大步上前,拽着一辆辆骡车就改道向北。 “贤婿,你听我说……” 黄承彦那个急啊,欲待分辩,颜良却拱手道:“小婿还有军务在身,就不亲自送岳丈大人了,待回新野之后,小婿再向岳丈大人请安。” 说着,颜良一夹马腹,纵马便扬长而去,转眼便飞奔无影。 看着那滚滚远去的尘雾,黄承彦一脸憋屈和无奈,却只能摇头慨叹,任由着颜良的亲军们,硬拉着他这一家老小向新野而去。 纵马如飞的颜良,过新野而不入,时隔数日后,再次回到了宛城。 此时的宛城,仍沉浸在那场“奇迹”般大胜的喜悦当中,颜良的到来,让这座城市很快又重新紧张起来。 从比阳和朝阳抽调出来的南线军队,陆续的抵达宛城,不出数日,宛城的兵马数便量达到了一万五千之众。 兵马集结的同时,颜良又派细作深入关中,四处散播传言,声称他联合袁绍,从东面和南面,同时对关中发起进攻。 为了把这场戏演得足够真实,颜良不日便率军由宛城北上,进抵南阳君西北方向,距离武仅百里的析县,并派出前锋侦骑,开始频繁的对武关一带进行侦察。 ######长安城。 入春已久,冬日的余寒却依然逗留不去。 相府中,气氛一片凝重。 曹操手盯着那道武关方面发来的急报,焦黄的脸色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颜良前锋已逼近武关,大有进犯关中之势,诸位如何看待此事?” 曹操将手中的情报一丢,沉着脸问道。 左右众谋士各抒己见,不少人都对颜良进犯看得相当严重,毕竟,在不久之前,颜良才刚刚打败不可一世的西凉军,风头正盛。 况且,传言还声称,颜良还结连了袁绍,意图齐攻关中。 他们可以不把颜良放在眼里,却绝对不敢小视袁绍。 议论纷纷中,郭嘉却道:“袁绍身体欠佳,无心统兵西进,如今正忙于收取中原诸州,岂会突然发兵攻打关中,属下以为,颜良不过是假借袁绍之势,虚张声势而已,不足为虑。” 一句“虚张声势,不足为虑”,说得倒是轻松,却不足以平伏曹操的忧虑。 曹操是给颜良折腾怕了。 他沉思半晌,并未就郭嘉的话做出评价,却将目光转向了荀彧,“文若,你怎么看?” 荀彧沉默了一阵,缓缓道:“颜良屡番以弱胜强,说明此人确有过人之处,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想要消灭此人当非易事。而丞相眼下最大的敌人是袁绍,最先要做的是平定关中,何必跟这个颜良纠缠不清。” 荀彧的看法与众人全然不同,这让曹操眼前一亮,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是这么想的,咱们与其想着如何对付颜良,何不转换一下思路,和这个颜良化敌为友,反过来利用他来钳制袁绍呢。” 一席话,瞬间让曹操有醍醐灌顶般的省悟。 “对啊,我最大的敌人是袁绍,颜良这厮虽然可恨,却必非腹心之患,何必跟他斗个没完没了……” 恍恍之下的曹操,神色顿时振奋起来,忙道:“文若言之有理,继续说下去。” 荀彧接着道:“彧以为,丞相可借天子的名义,下诏授以颜良官职,以安抚其心,而且丞相还可以……” 话到嘴边,荀彧却干咳了几声,似乎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 “文若但说无妨。”曹操摆手催促道。 荀彧便道:“而且属下听闻丞相有一女陷于了颜良之手,彧以为,何不顺水推舟,将之嫁与颜良,如此一来,便更可笼络其心。到时就算颜良不去与袁绍为敌,只要他不对关中存有染指之心,那对丞相来说就是莫大的好处。但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荀彧这是要劝曹操去“和亲”。 这种事曹操也不是没干过,官渡之战前为了安抚江东,他就曾把一女儿嫁给了孙策的弟弟。 但那是自己主动嫁女,而现在,自己的女儿已落入颜良之手,自己是被迫如此。 这让曹操很不舒服。 荀彧见曹操似有不愿,便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大局为重,还请丞相三思。” 听得此言,曹操心头微微一震,不禁陷入了沉思。 荀彧说得对,大局为重,暂时的隐忍是对的,更何况,自家女儿恐怕早已被颜良那个匹夫糟蹋,干脆就顺水推舟,也保了女儿的清白。 思虑再三,曹操长叹了一声,那般表情,显然是同意了荀彧的提议。 荀彧暗松了口气,却又笑道:“丞相能放眼全局,实乃天下之幸。不过丞相放心,咱们颜良这官也不是白封的,彧这里还有一道棉里藏针之计。” 一听此言,曹操本是黯淡的脸色,陡然间为之一振。 ######武关南二十里,颜军大营。 两天前,颜良率领着一万五千人的大军,在武关前扎下了营盘,摆出一副即将攻关的态势。 武关隶属于京兆郡,位于该郡的东南端,是由南阳进入关中的最重要关口。 几百年前,汉高祖刘邦攻入关中,覆灭秦朝之战,正是走这武关道,避开秦军主力才能率先攻破关中。 此前,武关本为西凉军所据,宛城大战后,马超等西凉军大败而归,实力大损,再无力守武关,曹操便趁机派兵接收了此关口,以作为他防御南阳的屏障。 颜良欲入关中,必破武关。 于是在安营扎寨后的第二天,颜良便派士卒四下砍伐树木,大造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俨然将要强行攻关势。 实际上,外面演戏的时候,颜良却在帐中与诸将饮酒作乐,把这场武关之行,权当作是一次郊游而已。 这日近午时,颜良正在帐中与诸将畅饮,帐外亲军忽然来报,言是营外有一文士,自称是朝廷谒者毛玠,特奉汉帝之命,前来给颜良下旨。 曹操,你终于还是熬不住了吧。 颜良欣然道:“看来曹丞相是派人来给本将送礼来了,请这位毛谒者进来吧。” 过得片刻,毛玠手捧着一道黄卷,神情肃穆的进入帐中。 颜良也不起身相迎,尚自顾自的饮着酒。 毛玠眉头微微一皱,却只得干咳一声,高声道:“谒者毛玠,奉皇帝陛下之命前来宣旨,颜良还不接旨。” 按照礼议,接皇帝旨要焚香跪拜,行一番大礼。 颜良却没那个心情,向一个傀儡下拜,只摆手道:“皇帝有什么旨意,你只管念吧,本将耳朵不聋。” 颜良的无礼,令毛玠脸色顿时悦,却又不敢发作。 尴尬了一会,毛玠只得展开圣旨,大声念道:“颜良有功于国,今特封颜良为右将军,宛城侯,领兖州牧。” 第一百三十六章 曹操大方吗? 颜良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曹操果然是给自己送官职来了,而且还送了好大一个官衔。 按照汉廷军制,全**队最高统帅为大将军,其下依次是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和卫将军,然后就是前、后、左、右四将军,此八位将军乃中央军阶。 八将军之下,又有四征、四镇、四平、四安等将军,再往下是讨逆、破虏等杂号将军,然后才是中郎将、校尉。 颜良从越骑校尉,一下子跳到右将军,连跨四个阶层,简直是坐着火箭在往上窜。 当然,这右将军的名头虽大,也仅仅只是一个名头而已,若非手中有实力,就算是直接做了皇帝,别人也当你是个屁。 颜良现在有了实力,再有一个右将军之名,便可名正言顺的开府封官,招兵买马,对外还可以声称自己是堂堂正正之师,是为了朝廷而战。 那刘备不就是顶着个左将军、豫州牧的头衔,到处招摇撞骗的么。 至于那什么兖州牧、宛城侯之类的虚衔,无非就是听起来漂亮而已,也就那么回事。 听得毛玠宣读完旨意,颜良如愿以偿,心情爽快,当下就想要接旨。 这时,旁边的贾诩,却向颜良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接旨。 “佯攻武关,逼曹操封官,明明是你这老滑头献的计策,现下曹操中计了,你却又为何劝我不要接受?” 颜良心中顿生狐疑,不过他洞察人心,很快就意识到,毛玠宣读的这份旨意中,必然暗藏着什么玄机,自己一时未明,但贾诩却先听了出来。 念及于此,颜良话到嘴边,便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当下他哈哈一笑,“毛谒者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来人啊,先送毛谒者去休息,好待招呼,休得慢怠。” 毛玠一愣,忙道:“可是颜将军,陛下的旨意还在这里,你是不是……” “圣旨又没长翅膀,飞不走,改天再接不迟。” 颜良随口推拖,摆手叫左右将毛玠请出。 毛玠一走,帐中已无外人。 颜良便将目光转向贾诩,“文和先生,方才你劝我不要接旨,你到底看出了什么?” “这右将军的军职和宛城候的爵位都没什么,不过这兖州牧一职,将军难道不觉得其中另有玄妙吗?”贾诩捋着白须,笑眯眯道。 “兖州牧……” 颜良默念着这三个字,眼珠子转来转去,陡然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哼,好个曹操,果然够奸,送个官还这么阴险。” 颜良冷哼了一声,脸上流露出讽意。 方今乱世,光顶着州牧之类的头衔是没用的,占着地盘才是王道。 似刘备顶着个豫州牧的头衔,谁又曾真当他是豫州牧。 先前时颜良也只把那兖州牧当作是虚衔,没怎么在意,但经贾诩一提醒,却才看穿了曹操其中阴险用意。 兖州眼下在谁的手里?当然是袁绍了。 颜良一旦接了受了兖州牧这个头衔,就等于向袁绍宣布,老子我才是兖州之主,你袁绍是占了我的地盘,还不快还回来。 如此一来,就等于在公然向袁绍这个天下第一大诸侯挑衅。 很明显,这是曹操故意所为,目的就是挑起他和袁绍的争头。 虽然说颜良也不是没得罪过袁绍,他也不怕袁绍,但那也仅是私下里的冲突。 倘若自己接受了兖州牧之职,就等于向天下人公开宣布:我,颜良,从今往后就要跟袁绍对着干了。 袁绍是个要面子的人,在南阳刚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这个时机,跟袁绍公然决裂,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将军一眼就识破了曹孟德的诡计,当真是英明。”贾诩笑呵呵道,不忘恭维颜良一句。 颜良沉吟了半晌,却又道:“曹操这一招是够阴,不过光是右将军之职似乎还不够,这州牧的头衔还是有点用处的,本将还真是想要。” 右将军有开府委任军官的权力,州牧同样有委任太守等地方文官的权力,颜良身为一方诸侯,既是武将的领袖,又是文官的领袖,兼有右将军与州牧之职自然是最好。 顿了一顿,颜良向贾诩笑道:“文和先生,既然你先看穿了曹操的阴谋,想必已有应对之策,这件事就看你的了,你务必要为本将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应对之策。” “啊?”贾诩顿时尴尬在了那里。 显然贾诩以为,颜良最多是不接受兖州牧的头衔便罢,却没想到他的这位主公还这般“贪心”,兖州牧之位也要,还要不得罪袁绍。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贾诩指尖冥思苦想,指尖敲击着额头,而颜良却只顾闲饮美酒,轻松得紧,一点都不操心的样子。 半晌之后,贾诩紧皱的眉头松开,眯起的双眼中,再度闪过几分诡秘。 颜良看他那表情,马上就知道,自己这位毒士又有了“馊主意”。 贾诩遂移座近前,附耳将自己的计策向颜良道来。 颜良听着听着,脸上也露出坏笑,不禁向贾诩竖起拇指,感慨道:“我说文和先生,你果然不愧是在曹操身边做过事的人,也沾染了咱们曹丞相的习气,当真是够阴啊。” “将军这是在夸老朽的,还是在损老朽呢?”贾诩一脸无辜。 颜良哈哈大笑。 ######当天傍晚,颜良在军中设下小宴,热情的款待了毛玠这位来自于长安的谒者。 在开宴之前,颜良很正式的焚香摆案,以应有的礼仪接受了朝廷的圣旨。 当然,颜良又以甲胄在身为由,拒绝了下跪。 颜良态度的转变,让毛玠既感到疑惑,又感到欣慰。 其实毛玠出使之前就知道,对颜良兖州牧之封,乃是荀彧向曹操献上的计策,为的就是挑动颜良和袁绍斗争。 不过毛玠知道贾诩归顺了颜良,深知这位毒士的厉害,只怕贾诩帮助颜良看穿了圣旨中的玄机,拒绝接旨,亦或颜良大怒之下,自己性命还要堪忧。 但是现在,一切的顾虑都没有了,颜良如此痛快的接旨,让毛玠感到由衷的如释重负。 颜良为了表示好客和热情,特地挑选了几名营妓,弄舞助兴。 鼓乐靡靡,美酒浓郁,几巡酒过,帐中的气氛愈加轻松。 “孝先啊,本将替曹公剪除了几部西凉诸侯,也算给曹公平定关中出了大力,老实说,他送给我这么几个虚衔,一点都不吃亏。” 颜良借着佯醉,挑明了曹操先前的奸计。 毛玠不想颜良如此“口无遮拦”,被戳穿了之后,顿时有点尴尬,他一时不知如何以应,只好低头赶紧饮几口酒,以掩饰心虚。 “还有啊,当初曹公官渡兵败时,本将不远千里奔赴许都勤王,生生从袁军刀下救出了曹公的千金,说起来,本将还是曹家的救命恩人,就算这,曹公是不是该知恩图报呢。” 颜良这是想试着再从曹操那里榨点油水出来。 毛玠心中郁闷,心想什么千里勤王,你突袭许都,明明是去趁火打劫的。 不过忽然间,毛玠猛又想起了一件事。 尴尬的脸上,顿露笑意,毛玠便拱手笑道:“将军的功劳,丞相岂会忘记,所以此番除了朝廷对将军的封赏之外,丞相还有一些私人的谢礼。” 说着,毛玠便将一道书信从怀中取出,双手奉给了颜良。 “私人的谢礼,曹操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颜良好奇心顿起,便将那书信接过了看了一看,看罢后,脸色不禁掠起了一丝意外之色。 那是曹操的亲笔信,他在信中声称,愿把女儿曹节嫁给颜良,从今往后,曹颜两家便结秦晋之好。 “有意思,曹公原来是想请本将做他的女婿啊。” 颜良说着,将那书信示于左右。 毛玠笑呵呵道:“将军乃当世英雄,曹公乃当朝丞相,而交军与曹公又有共同的敌人,若能结为秦晋之好,正是门当户对也。” 曹操这是想用结亲的手段来拉拢自己,这一点颜良岂能不清楚。 不过曹操说得出有道理,如今袁绍势强,不仅仅是他颜良的最大敌人,正是天下诸侯最畏惧的敌人。 自古以来,以弱敌强,无非是合纵联盟,协手对抗强敌。 曹操的这个提议,虽然是出于为自己利益设想,但对颜良来说,也未必就是件坏事。 忽然间,颜良又想起了曹节那俏丽的容颜,还有那一日被自己剥得赤条条的样子,心中禁怦然一动。 颜良遂将目光转向贾诩,征询他的意见,这位毒士微微笑着,暗暗向他点头。 贾诩既也赞面,颜良便无顾虑,便欣然应诺。 毛玠大喜,忙又道了一番两家结好的场面话,更对颜良是连连敬酒。 几杯酒下肚,颜良却话锋忽然一转,“这门亲事本将就应下了,烦劳毛谒者回长安之后,转达本将对曹公的敬意,此外,还请毛谒者将本将的这道上表顺便带回,上于皇帝陛下。” 说着,颜良暗意一眼,贾诩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一道上表,递给了毛玠。 “将军客气了,举手之劳嘛。” 毛玠很痛快的应下,顺手将那道上表打开扫了一眼。 只一眼,毛玠的脸色却是刷的大变。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又羞又恨 颜良的这一道上表,中心意思其实也很简单。 他在表中对曹操的死敌,四世三公的天下第一大诸侯袁绍,大肆的盛赞了一番,赞袁绍之功绩,盖世无双,乃两汉四百年来第一大功臣。 一番长篇大论,让颜良自己都感到肉麻的盛赞之后,他在最后上表,请汉帝策封袁绍为王,以表彰其无可比拟的功绩。 毛玠看到这道上表后,不惊骇才怪。 当初汉高祖扫平异姓诸王,立下祖制,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 故两汉以来,凡称王者,往往成了权臣篡位的前奏。 颜良为袁绍向汉帝上表请封为王,这等于帮袁绍为最终的代汉篡位做铺垫。 曹操想借着为颜良封兖州牧和结亲的手段,拉拢颜良,顺便激怒袁绍。 颜良则为袁绍请王位,以这种方式来安抚袁绍,以抵消化解自己领兖州牧之后,对袁绍所造成的不利影响。 熟知三国的颜良,当然深知袁绍野心极大,早有代汉自立的野心,自己这一道上表自是正中其下怀。 毛玠是聪明人,立时就识破了颜良的用意,自是惊讶于颜良竟有如此妙计,轻易就化解了荀彧的计策。 “区区一件小事,毛谒者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本将可自派人赴长安向天子献表。” 颜良淡淡笑着,打断了毛玠的思绪。 毛玠清醒过来,犹豫了片刻,只得勉强笑道:“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玠当然可以帮将军这个小忙。” 毛玠只是一名使者,且已完成了曹操交待给他的任务,颜良这道上表虽然暗藏玄机,但他也无法阻止,与其拒绝,何不做一个顺水人情。 见得毛玠应允,颜良和贾诩暗视一眼,眼中各闪过一丝诡笑。 接着颜良便把毛玠肩一搭,大笑道:“毛谒者果然快人快语,本将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来,咱们继续喝。” 颜良的兴致再起,帐中酒宴的气氛又高涨起来。 毛玠心中无奈,却只能陪着笑脸,任由着颜良和他那班虎狼诸将灌酒。 一夜的畅饮,只把毛玠灌得是七荤八素,差点把胃给翻出来。 当天这场宴饮之后,颜良并未急于让毛玠携表回长安,而是让他跟随着大军一同班师回新野。 在那里,还有一个人需要毛玠来做思想工作。 ######三天后,新野,右将军府。 颜良接受朝廷策封的消息传回新野后,黄月英第一时间就把自家府匾作了更换。 军府东院的阁楼里,曹节已经被软禁了整整数月。 自前番被颜良“施暴”,差点丧失了贞节之后,曹节就变得很乖,不再大吵大闹着耍丞相千金的脾气。 曹节的性格并未变得温顺起来,她只是不敢于乱砸东西,但对那“服侍”她的婢女们,依旧横眉冷对,没什么好脸色。 这日午后,正自烦闷的曹节,枯坐于堂中。 大门忽的被人推开,抬头时,颜良大步而入。 自那一天的不愉快后,曹节就再未见过颜良,如今事隔数月,猛然间再见,她的心一下子就悬到了嗓子眼。 当天那令她羞耻的场面,和颜良如野兽般的举动,瞬间浮现于脑海,让她无法克制的紧张了起来。 “曹小姐的脸色看起来很不错,看来本将把你养的还算可以。” 颜良言语“轻薄”,如进自己家门一样,大步就闯了进来。 准确的说,这里就是他的地盘,他想怎样就怎样。 曹节见颜良走上前来,神经立时紧绷起来,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缩,顺势将自己的衣衫拉紧。 她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另有一番韵味,反令颜良不禁多看一眼。 “紧张什么,本将又不会吃了你。” 说话间,颜良已近一步之前,他已经能够嗅到曹节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体香。 曹节身子缩得愈紧,颤声道:“你……你想做什么?” 颜良逼至近前,目光肆意的盯着曹节那惶恐,却又故作镇静的俏脸蛋。 那肆意的眼神,越盯越让曹节感到慌张,脸畔是红晕骤生。 眼神侵凌一番后,颜良心中暗笑,忽然间身子往后一撤,退至了一个“有礼”的距离。 “曹小姐不要多想,本将只是来探望一下你这位贵客,顺便还为小姐带来了一位故人。” 说着,颜良招了招手。 门外的亲军看到手势,忙是匆匆而去。 过不多时,毛玠便步入了堂中。 他一看到曹节,顿时面露喜色,几步上前躬身施礼,口称:“毛玠拜见小姐。” 毛玠近曹操信任的近臣,平素多有出入相府,曹节自然也识得。 她被软禁在此已久,如今头一次见到父亲的人,自是大喜不已。 “两位先聊着,颜某就不打扰了。” 颜良很大度的退出了堂外,看似在堂前欣赏院景,却不动声色的倾听堂中的对话。 “毛大人,你可是来救我的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颜良这个禽兽的魔爪,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是怎么过来的……” 曹节也没多动脑子,只一厢情愿的认为毛玠是来带她走的,更是一口气压抑的怨气,一通的便都宣泄了出来。 毛玠很认真的倾听着曹节的抱怨,直到这位曹家小姐口干舌躁,气喘吁吁,无力再抱怨为止。 这时,毛玠才叹道:“小姐受的委屈,下官也着实难过,不过下官此来,却并不是带小姐回长安的。” “不是带我走,那你为何在此?” 曹节的心情旋即褪色,情绪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毛玠干咳了几声,一脸苦涩道:“实不相瞒,下官此来,一是奉天子之命,向颜将军授以官职,这二来嘛……” 听得天子竟然给颜良授时,曹节已是心中吃惊。 她自然知道天子只是她爹的傀儡,天子给颜良授官,就是她爹在给颜良授官。 可是,颜良明明是父亲的敌人,父亲不发兵攻灭他也就罢了,却为何反要给他授官? 一直软禁在府中,不知外面天翻地覆的曹节,当然不知曹操的苦衷。 这时,顿了一顿的毛玠,却给了她第二个,如晴天霹雳般的震惊。 “这二来嘛,下官乃是奉了曹丞相的委托,特来做媒,将小姐许配来颜将军。” “什么!” 曹节惊叫一声,神色茫然惊骇,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 毛玠早料到她会这般吃惊,只好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曹节这才确实自己的耳朵没问题,但她紧接着就认为,难道父亲受了什么刺激,脑袋变坏了不成,岂能将自己许给颜良这个禽兽。 这是整个曹家的耻辱! 惊骇之下,曹节顾不得体面,冲着毛玠就大叫道:“爹爹他为什么要把我嫁给那个匹夫,那可是曹家的仇人,爹爹应该发兵灭了他才是!” 面对着曹节的叫嚷,毛玠摊了摊手,无奈的叹道:“丞相也想啊,只可惜,现在的颜良,已不是丞相能够奈何得了的了。” 尽管曹节惊怒万分,但她还是从毛玠的无奈中,看出了几分异样。 “毛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告诉我啊。”稍稍冷静下来的曹节,催问道。 毛玠这下将颜良如何大败西凉大军,如何破解三路之敌,十万强敌的围攻,又如何兴兵威胁长安,逼得曹操不得不出此下策。 听罢毛玠的黯然解释,曹节的俏脸重新为惊怖所占据。 那种惊怖是前所未有的,即使当初颜良向她“施暴”时,都未曾有过。 西凉军有多强,颜良有多少兵马实力,曹节还是知道的,她怎么也不相信,颜良这个武夫,竟然能够强到如此地步,这般绝境也能逆转过来。 “怎么会这样……那姓颜的,明明只是个无耻的匹夫,他怎能……” 曹节震惊之下,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着。 毛玠接着又叹道:“丞相如今正处困境,无论如何也要安抚住颜良,还望小姐能够以大局为重,安心的接受这桩婚事吧。” 曹节陷入了沉默,湿润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身为曹家的女儿,她岂能不明白父亲的困境,身为曹家的女儿,她又如何能不为父亲分忧。 只是,心存的那份傲气,却让她觉得嫁与颜良是一种委屈。 “大局为重,还请小姐应允。” 毛玠眼见曹节犹豫,无奈之下,只好深深一躬,诚然的恳求。 犹豫中的曹节,脑海中猛又想起了那一日的惊心动魄。 却不知为何,潜意识中除了惊与羞,恨与恼外,还有一种她自己也说不出的感觉。 正是那奇怪的感觉,还有毛玠的恳求,迫使她接受眼前的事实。 沉默片刻,她轻叹了一声,幽幽道:“既是父亲有命,我焉敢不从,嫁就嫁吧。” 毛玠闻言大喜,方才如释重负,忙又讲了一番道理,安慰了曹节一番,然后才放心的告退。 堂中那二人的对话,颜良听得清清楚楚。 派人送走了毛玠,颜良再次走进了堂中。 曹节见得颜良那英武的身姿,想到自己不久就要嫁与眼前人,那种又恨又羞的复杂情绪,让她脸上情不自禁的涌满了红晕。 这时,颜良却淡淡道:“结亲之事,想必你已知道,本将也不缺女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如果不愿意,大可一走了之,本将不会拦你。” 说着,颜良拂袖转身,让开了一条路。 那曹节原以为颜良巴巴的想高攀于她,却没想到颜良根本没把她当回事,一瞬间,她又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羞辱。 第一百三十八章 顺从的女人才有肉吃 曹节生得虽算不得国色天香,却也颇有几分姿色,作为男人,如果颜良说不喜欢这样的美人的话,他自己都会骂自己虚伪。 而且颜良确实也需要和曹操结亲,利用这桩政治联姻,从某种程度上对抗袁绍的威胁。 但这并不意味着,颜良就能够去容忍一个自诩高贵,整天朝自己翻白眼的女人来做自己妾。 想要做我颜良的女人,就必须要先学会顺从,这是底线,否则纵使你有沉鱼落雁之色也是枉然。 颜良就是要压下去曹节那所谓高贵的自尊,让她在自己面前俯首。 此时的曹节,心情复杂之极。 颜良的不屑挽留,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而颜良的容许离开,又让她惊喜不已。 这么多天来,她所盼望的不正是逃出颜良的“魔爪”吗。 可是,那一瞬间的惊喜后,曹节却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我就这么走,爹爹的联姻之策就成了泡影,那我这做女儿的又岂非不孝,就算回去长安,又有什么脸去见爹爹……” “……再者,人人都知道颜良是个残暴的禽兽,我落在他手里这么久,别人又会怎么想呢……” 渐渐的,曹节心里的天秤开始倾斜,明明她巴不得立刻离开这时,但心里却有一个声音,不断的以各种的理由,劝说自己留下来。 看着沉默不语,脸色变化不定的曹节,颜良嘴角却微微一撇。 颜良洞察人心,曹节的这点小心思,颜良其实早有所料,若不然,他又怎会如此坦然的敞开大门让她走。 “曹小姐,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那位毛谒者马上就要上路回长安,你再不走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颜良看穿了曹节心思,反而越加的不屑留她。 曹节贝壳齿轻咬着红唇,明眸中闪烁着犹豫不定,思绪如潮,辗转反覆半晌,终是轻轻的叹了一声气。 那一声轻叹之后,她所有的傲慢都烟销云散,那一张俏脸上,生平头一次流露出几分卑微。 “婚姻之事,父母做主,既是父亲已定下了这亲事,如若将军不嫌弃,妾身甘愿服伺将军一生一世。” 曹节低低说着,脸畔已是绯色如潮而生。 这一番话,意味着她宣布“投降”,终于抛去所谓的高贵,选择向颜良低头。 不管她真心也好,无奈也罢,眼前这番识趣的态度,却让颜良感到舒服了很多。 颜良表情也缓和了几分,“既然曹小姐愿意,那本将就没什么说的了,不过本将还要提醒曹小姐,本将已有妻室,你即使嫁过来的话,也只能做妾。” 正所谓糟糠之妻不可弃,黄月英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嫁给了自己,知书达礼,把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让颜良无后顾之忧。 不仅如此,黄月英还用她的智慧,为颜良献上了损益连弩,助自己成就了宛城之战的威名。 如此智慧与美貌都堪称当世无双的妻子,颜良如何能忍心降她为妾,只为腾出位置来给所谓的丞相之女。 曹节本是羞涩的神色,却陡然间一变。 她本是想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就算不得已嫁与颜良,那也得是正妻,却没想到颜良竟然让她这堂堂丞相之女,去做妾室。 曹节的自尊心,又受到了打击。 颜良见她又面露不悦,便道:“看样子曹小姐是有的不满,即是如此,那曹小姐就自便吧。” 说着,颜良就作势往外走。 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事已至此,曹节别无选择。 眼看颜良要走,曹节心中一急,赶忙上前一步将颜良袖子扯住,红着脸道:“将军误会了,妾身并无不愿,做妻也好,做妾也罢,只要能服伺将军,妾身都愿意。” 一急之下,曹节下意识的就说了这一番卑微之词,话出之后,就连曹节都惊奇于自己的“不知羞耻”。 话说到这里,曹节这头小野马,已是完全臣服在了颜良身下。 颜良并非冷血无情之人,身后的佳人已抛下颜面,楚楚可怜的向自己低头,他又岂会再无半分温存。 于是颜良猛的转身,猿臂一伸,冷不防的把曹节拉入了怀中。 尚不及反应时,曹节就惊羞的发现,自己身子已紧紧的贴在了颜良的胸膛前。 那坚实的胸膛,紧紧的挤压向自己的胸脯,只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颜良的目光,则肆无忌惮的在她的脸上游移。 这一瞬间,曹节心中竟是怦然而动,仿佛有一头小鹿顶撞着胸口,急不可奈的要冲将出来。 心中,那莫名的羞意,跟着泛滥而生。 “将军……” 羞怯之下,曹节禁不住低低的哼吟了一声。 那一声“将军”,娇柔无限,就如同一双小手在颜良的心头轻轻的挠了那么一下,直令他心头怦然一动。 心情荡漾之下,颜良俯下身去,在她的唇上狠狠便是一吻。 曹节没想到颜良如此“放肆”,尚未成婚便敢侵凌自己,惊羞之下,本能的就挣扎起来。 颜良却铁臂紧紧抱着她,根本不容她反抗,只粗鲁的品味着她的香唇,舌头更是撬开她的两边唇瓣,直入香口中肆意的搅动。 曹节羞得是满脸胀红,只是,却不知为何,给颜良这般强吻片刻后,她整个便酥软无力,再无力气挣扎,只凭由他肆意。 甚至,不知不觉中,她神智迷离,一双手儿竟是下意识的抚上颜良背,试图迎合起他的亲吻。 当曹节情难自抑时,颜良却突然间放开了她。 不知所以的曹节,睁开眼时,颜良却正笑眯眯的欣赏着她春光泛滥的表情。 这时曹节才猛然清醒过来,一想到自己方才竟然放弃了抵抗,不知“羞耻”的迎合颜良的侵凌,整个柔弱的身儿,便如被烈火包裹一般,极是难为情,恨不得找个地缝进去。 颜良这是软硬兼施,故意要撕下去她的伪装,让她显露出本来的性情。 事实证明,曹节果然是个外刚内热,一个闷骚型的美人。 “成婚之日,本将再来好好抚慰你,今日还有正事要做,你就先休息吧。” 说着,颜良已大笑着转身扬长而去。 曹节痴痴怔怔的看着颜良那英武的身影离去,直到许久之后,方才从滚滚的羞意中抽身出来。 “曹节啊曹节,你嫁于他是出于无奈,却怎能如此不知羞耻的迎合他……” 曹节心中抱怨着自己。 那颤抖的手儿,却不自觉抚在了唇边,脑海中,情不自禁的又回想起了方才自己被侵凌的画面。 那心底的一池春水,早已被吹皱。 ######扬长而去的颜良,说起来也没什么正事,他是要急着去见妻子。 男人三妻四妾,在这个时代是天经地义之事,以黄月英的知书达礼,她自然是不会有异议的。 但颜良为了尊重妻子,事先自要跟她先讲一事。 方出了偏院,正打算前往正房时,周仓却匆匆而来,言是那位田丰先生要见他。 “田丰,这个倔强的老头,终于吭声了,走,去看看他。” 颜良临时改了主意,遂离将军府,策马直奔城西的一间大宅而去。 那是新野城中,除了颜良的将军府外,最豪华的一间大宅。 当初颜良看重田丰的智谋才华,拿袁谭把他从袁绍的大牢中换了出来,田丰一到新野,颜良连一面都没见,就把他送进入了这间大宅中软禁。 这一方面是颜良忙于应对四面强敌,另一方面却是因为颜良深深了解田丰的性格。 此人号称刚而犯上,绝对是当世一等一的刚烈脾气,以他这种性格,如果颜良当面劝降的话,田丰定是会断然拒绝,搞不好激怒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不并非没有可能。 所以颜良干脆就不理他,直接把他软禁起来,用时间来一点点消磨他刚烈的脾气。 事隔月余,田丰终于最先沉不住气了,这正是颜良所要效果。 策马来到大宅,颜良信步进入了大堂,一眼望去,一个形容瘦削,眉头紧锁,一脸深纹的老者,正绷着一张脸干坐在那里。 那老者就是田丰,一个整天苦大愁深,板着脸的河北名士。 “元皓先生,听着你要见本将,不知所为何事,是下人们哪里照顾的不周吗,缺吃还是缺穿了,尽管开口。” 颜良大步而入,旁若无人的坐在了主座上。 田丰生冷的目光射向颜良,仿佛看着杀父仇人一般。 颜良却表情闲然,完全没把他的含有敌意的目光当做一回事。 死盯了颜良半晌,田丰忽然冷冷道:“颜子义,你可知罪?” “靠,这个田丰果然是有性格,我绑了不少大才,敢反过来向我问罪的还是头一个,看来这块石头还是没被磨平啊。” 颜良心中暗忖时,嘴上好好奇道:“本将何罪之有?” “你受袁公知遇之恩,不思回报,却公然背叛袁公,此等不忠不义,人神共愤的大罪,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知后悔吗!” 田丰一字一句,字字如刀,那般气势,俨然在过堂审讯一般。 颜良却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本将还以为元皓先生有什么新鲜的说教之词,没想到又是这种陈词滥调。田元皓,本将倒想反问一句,你可知罪?” 田丰自以为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满腹大道理想要教训颜良,却没想到给颜良反问了回来。 听得那“你可知罪”四个字,田丰本是冷峻严肃的表情,顿时掠过几分茫然。 第一百三十九章 倔强的老头 我田丰忠于袁公,为了袁公的大业,宁可冒死进谏以至被下狱,我有何罪? 田丰愣怔一下,爬满深纹的老脸上怒意陡生,张嘴就要斥责颜良。 “元皓先生先别急着发怒,不妨听本将把话说完。” 颜良手一摆,把田丰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田丰衣袖一拂,冷哼道:“老夫就听听你有何狡辩之词。” 田丰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的“恶劣”,以颜良的性情,岂能容许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般嚣张。 不过颜良却并没有发怒,他深知田丰天生就是这种刚烈之人,对付这种人,就要适当的改变一下策略。 当下颜良只淡淡一笑,问道:“本将想问先生一句,这天下是汉帝的天下,还是袁绍的天下?” 田丰迟疑了一下,只得道:“天下当然是刘氏的天下。” 汉帝为傀儡,汉家的天下早为天下诸侯所瓜分,颜良这一问看起来颇为幼稚。 实际上,却正切中了田丰这等名士的软胁。 无论是袁绍也好,曹操也罢,乃至他们麾下的文武群臣,虽为争天下打得头破血流,却都以匡扶汉室社稷自居。 颜良笑了一笑,接着又道:“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你田元皓可是天子的臣子。” “我当然是皇帝的臣子。” 田丰似乎预料到颜良下一步想说什么,但却不得不按着颜良为他设下的话套,一步步的往里跳。 颜良的神情这时变得肃然起来,眼眸中迸射着冷峻。 他盯着田丰,冷冷质问道:“你田丰既是天子的臣子,却反过来协助袁绍这个逆臣,攻打天子所在的许都,试问你的忠何在,你的义又何在!” 田丰被呛得脸色涨红,尴尬了一下,瞪眼道:“天子为曹操所挟持,老夫辅佐袁公,乃是为了除奸臣,清君侧,正是为了解救天子于水火,何言不忠。” 田丰看似大义凛然,但说话是却显底气不足。 颜良冷笑一声,“当年天子东归,几乎御驾不保,袁绍势力最为雄厚,却不迎奉天子,匡扶汉室,反倒是人家曹操一弱小诸侯,将天子迎于许都,竭尽所能的供奉天子。眼下袁绍一句话就说人家曹操是奸臣,他自己是忠臣,你们当天下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吗?” 一番嘲讽之词,把田丰呛得是无言以应。 袁绍没有及时迎奉汉帝,此乃他政治最大的失策,颜良把这短一揭,纵使如田丰亦无法辩驳。 谁让袁绍不听他田丰的话,当初没把汉帝弄到手里来呢。 颜良见田丰语塞,决定痛打“落水狗”,神情愈发慷慨起来。 “袁绍犯上作乱,本将不愿助纣为虐,如今天子有感于本将的忠义,方才下旨为本将加官进爵,连天子就赞赏本将的忠义,你田元皓一个协助逆臣的不忠之人,有何资格颠倒黑白,指责本将不忠,依我看来,你才是真正的不忠!” 颜良神色凛然,指着田丰厉声大喝。 田丰的身子猛然一震,那铁板似的脸上,竟是瞬间掠夺过一丝慌意。 仿佛,颜良这一番慷慨之词,正是戳中了他的软肋,令他感到了几分惭愧。 “袁公纵然有不对之处,但也绝非不忠之臣,你身为袁公的臣子,该忠言进谏才是,又岂能说背叛就背叛。” 尴尬半晌的田丰,话锋不由变软了许多,此时已不敢指责颜良有罪。 颜良知道,自己的话开始奏效了。 镇伏下田丰的“嚣张”,颜良的表情也着缓和下来,很快脸上就堆起了几分无奈与委屈。 “白马一役,本将立有大功,袁绍却听信谗言,反欲责罚本将。元皓先生你一番忠心,几次向他进言,他却听信郭图等小人之词,不但不采纳先生你的计策,反而将先生打入牢狱中。先生乃智慧之人,试问像袁绍这样一个亲小人,远贤臣的昏主,本将若不背他而去,难道还等着步鞠义的下场吗?” 鞠义,他是袁绍麾下所有人的痛。 颜良引出了鞠义这个悲剧先例,再狠狠的揭开田丰的伤疤,就是为了让田丰对袁绍彻底的绝望。 田丰的心头,立时如被千万道针刺一般,痛苦如潮而生。 这位河北名士沉默了下来,再没有肃厉与激昂,只萎靡的坐在那里,满脸的忧郁与伤感,整个人完全没了先前的气势,俨然只是一个受了伤的老人。 “唉~~” 沉默许久,田丰长长的叹了一声。 那一声叹,暗含着心灰意冷,暗含着落寞失望,颜良又岂能听不出来。 颜良心中暗喜,趁热打铁道:“先生有王佐之才,袁绍非但不用,还想害先生,先生又何必还对他念念不忘,何不归顺于颜某,助我成就一番大业。” 颜良不失时机的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田丰的身子一震,沉吟了许久,却叹道:“田某已经老了,再无心力为天下事操心了。” 他虽然没有明着拒绝,但却委婉的推辞掉了颜良邀请。 颜良心中略感扫兴,不过以田丰刚烈的性情,既然没有公然一口拒绝,就说明他心里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丝动摇的。 田丰所顾忌的,无非是面子而已。 “哼,想拒绝,没那么容易,本将有的是耐心,还怕磨不到你归心的那一天么。” 颜良心念已定,便是笑道:“先生智计无双,若不能施展所学,岂非可惜。先生若是想不通,不妨慢慢的想,本将有的是耐心,自有等到先生想通的那一天。” 田丰神色一震,抬起头来,看着颜良那闲然自信的表情,眼眸中是难以掩饰的惊疑与茫茫。 “当年那个有勇无谋的颜子义,如何竟有今日的见识与气度,袁公与之相比,竟也大为逊色,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田丰心中是深深的震撼。 颜良却已不欲多言,起身欣然告辞。 尚未出门时,忽听得田丰道:“荆州是四战之地,江东孙氏早有觊觎,将军若想取就早取,免得为人捷足先登就后悔莫及。” 田丰突然迸出这么一番话,却令颜良着实有些意外,猛回头看时,田丰却依然苦着一张脸,但神色已比先前缓和了许多。 田丰果然是田丰,天下智者所见略同,虽被软禁于此,却依然能断出颜良的大略。 很显然,田丰是在故意向自己展示他强大的判断力,同时也在显示着他个固执的老头,心下已经开始松动,他所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多谢元皓先生提醒。” 颜良拱手一谢,转身扬长而去。 田丰注视着颜良离去,脸上却又浮现一处难以捉摸的神色,口中喃喃着:“颜子义,颜子义,难道你当真是埋没于沙中的真金吗……” ######斜阳洒进堂中,为那一袭婀娜的身姿,染了一层淡淡的金黄。 书案前,黄月英秀眉微凝,纤纤素手轻扶着额头,正自盯着帛绢上的图案出神。 忽然间,她似乎有了什么灵感,提笔在帛绢上画上几笔。 仔细端详半晌,她却将那帛绢团了扔入篓中,接着又开始冥思苦想。 如此反复,篓中不知不觉已是满满的废帛。 颜良就在门外,静静的看着妻子那聚精会神的样子,越看越觉可人。 禁不住,颜良轻声走到她身后,趁着她不注意,从后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 黄月英冷不防吓了一跳,回头见是颜良,却才转惊为笑,娇嗔道:“夫君进来怎也不出声,成心想吓死妾身呢。” “我看夫人正专心做事,所以才不好惊扰嘛。” 颜良一脸笑意,顺手拿起了一张帛绢,却见长面画着那些奇型怪状的图案,倒有些像损益连弩,只是看起来又似乎有些不同之处。 “夫人是在画些什么?”颜良好奇道。 “妾身是想把损益连弩再改进一些,好让它发挥更大的威力,只是一直苦于没什么头绪。”黄月英说着叹了一声。 原来她依然是在为自己的大业操心,颜良心中是一阵的感动,禁不住在妻子的脸庞深深一吻。 黄月英脸畔生晕,低眉浅笑,笑得是那样的美。 “夫君此时应当还在办公事,今这么早就回来,莫非是有什么事跟妾身说。”黄月英柔声问道。 “这个……确实是有件事,不过嘛……” 颜良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却不知为何,他心中竟隐隐有一丝欠咎。 他明明知道男人三妻四妾乃天经地义之事,但眼下见得妻子闲暇时,乃在为自己分忧,感动之下,便有些不忍。 这时,黄月英却道:“将军是不是想与妾身说,关于纳那曹小姐的事。” 颜良一怔,旋即摇头一笑,叹道:“没想到夫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嘛,我其实还在考虑……” 颜良早已下了决定,心中却在琢磨着如何措辞,好让妻子听着能够舒服一点。 却不料,他还在盘算时,黄月英却淡淡笑道:“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将军理应与曹操结亲,共抗袁绍这个大敌,既是曹操主动提亲,将军自当纳了这曹小姐。” 第一百四十章 纳 妾 颜良是真没有想到,黄月英竟然会如此的大度,不但毫不介意,而且是主动提出来让自己纳了曹节。 而且,她句句都从大局出发,当真对天下的形势,合纵连横之道是了然于胸。 一时间,颜良面带着意外的表情,不知说什么才好。 黄月英见他这难置信的样子,不禁笑道:“夫君莫非以为妾身跟那小门小户的妒妇一般,不识大体,只知争风吃醋么。” 一句云淡风轻的反问,让颜良一下子释然了。 我颜良的妻子,当真是非同寻常的妻子,得妻如此,此生何撼。 “月英,难为你了。” 颜良将妻子的手轻轻携起,明澈的眼眸凝视着那张柔情似水,却又雍容淡雅的容颜,心中如沐春风一般的惬意。 “只要夫君的心里有我,月英还有什么奢求。” 黄月英头枕向了颜良的肩膀,语笑嫣然,甚至是媚人。 颜良为妻子的大度感动,更为怀中柔弱媚人的娇躯扰动心波,欲念一生,呼的一下将黄月英抱起,便是坏笑着往内室而去。 斜阳之光,细碎的洒落堂前,庭院之中,**霖霖之声悄然而起。 ######毛玠带着颜良的回复,还有那道上表回到了长安。 曹操那边,对于颜良为袁绍封王的这道上表,自然是甚为恼火,却才知颜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自己被反将了一军。 虽然恼火,但曹操却无可奈何。 三辅的西凉军实力大损,马腾和韩遂剑拔弩张,一副火拼之状,这正是他肃清关中的大好时机。 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曹操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他只有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吞,非得把女儿嫁给颜良不可。 不光嫁,还要风风光光的嫁,动静越大越好。 于是,一旬之后,毛玠以媒人的身份,再次从长安远赴新野。 这一次他不是光棍一条来,曹家派出了曹休为代表的送亲团,百余号人,带了大批的嫁妆前来。 尽管新娘子早就落在了女婿的窝里,但这班所谓的送亲队伍,仍是煞有介事,一路吹吹打打,大张旗鼓的抵达了新野。 曹操辛辛苦苦的送钱来,颜良正是用钱的时候,自然把这笔厚重的彩礼不客气的照单全收。 几天之后,一场低调的婚礼在右将军府举行。 大户人家成亲,讲究的六礼,不过眼下非常时刻,双方都表示没那么多讲究,尽快把这场婚礼办了,完成政治联姻才是王道。 于是这场纳妾之礼,但只以一场简易的仪式宣告完成。 正式纳曹节为妾后,接下来颜良自少不了在府中大宴宾朋,趁着这喜庆劲儿,正好也借以慰劳一下麾下文武。 纳妾之夜,怎么忍心将佳人冷落太久。 于是颜良饮过几杯便佯装酒醉,跌跌撞撞的离席去往洞房,临走之前不忘叮嘱左右属下,把曹休和毛玠往死里灌,千万别留情。 穿过红灯高挂的沿廊,在婢女们的搀扶下,颜良来到了那间新房前。 “你们都下去吧,本将警告你们,别趴在门外偷听,小心本将打你们的肥腚。” 颜良今日高兴,借着酒劲耍起了不正经,大巴掌顺便在左右婢女屁股上狠狠一拍。 婢女们也早习惯了主人的粗鲁,各自羞红着脸,嘻笑着一哄而散。 颜良哈哈大笑起,忽的将房门推开,大步走了进去。 房中红烛高烧,春意融融。 曹节身着喜服,安静的坐在榻边,双手搁在腿间,不停的揉着绢帕。 不用看,即将经历初宵波折的曹节,此刻自然是慌张不安。 旁边陪伴的几个妇人,见得颜良进来,忙是纷纷起身见礼,接着便要请颜良和新夫人行诸般仪礼。 颜良最厌繁文缛节,此等良辰美景,怎能浪费在那些无聊的事上。 他便一摆手,不耐烦的喝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退去吧。” 妇人们皆是一愣,欲待劝时,却畏于颜良的威严,没人再敢多嘴,忙不迭的趋步而退。 房门关闭,诺大的洞房中,只余下了他二人。 颜良大咧咧的坐了下来,一把便将新娘子的手紧紧握住。 这已经不是颜良头一次进洞房,但对曹节来说却是人生头一次,本就紧张的她,被颜良这突然把手一抓,那颗小心儿砰砰的便加快跳动起来,几乎本能的就想把手抽离。 “马上整个人都是我的了,摸个手还有什么害臊的。” 颜良一脸邪笑,却将她手死抓着就是不放。 喜帕下的曹节,己是羞得满面通红,只得任由他紧抚着自己的手。 颜良当然不满足于只摸摸手,突然间又是一伸手,“哗”的就将新娘子的喜帕掀了起来。 那张娇艳如霞,含羞无限的俏丽容颜,刹那间闯入了颜良的眼眸。 看到的,不再是那个矜持、自傲的千金小姐,眼前羞答答的佳人,那般妩媚丝毫不逊于当世任何一名美人,只把颜良看得心中怦然大动。 曹节局促的呼吸着,头低下去,不敢正视颜良肆意的目光。 颜良却伸手端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庞面向自己,仔仔细细的端详欣赏。 这就是曹操的女儿,历史上那个汉献帝最后一任正妻,大汉帝国的末代皇后。 如今,却坐在了我颜良的床上,成了我颜良的妾室。 大丈夫,当如此。 春风得意,欲念如焚,颜良只觉烈火焚身,嘴角露出一丝坏笑,猛的就将曹节按倒在了榻上。 曹节心已狂跳至极,一下子就陷入了惶恐之中。 平心而论,她并非是情愿嫁与颜良,一想到洞房之夜,自己就要将身子交给这个粗犷的武夫,她的心中就有几分幽怨。 如今猛被颜良压在身下时,她一时间竟是忘了自己已是人家的妾,下意识的就要挣扎反抗。 颜良就如同一头威武的狮子,身下的猎物反抗越是激烈,反而越能激起他的胃口。 只见那碗口粗的猿臂动了几动,曹节藕似的臂儿便必死死钳住,再动弹不得半分。 然后,另一手三下两下便将她腰带解下,顺势探入怀中去抚摸她那如脂的肌肤。 一瞬间,羞怯如潮而生。 欲待再挣扎时,颜良却嘴贴着她耳边,坏笑道:“你已是我的妾,挣扎还有意义吗。” 这一语把曹节从惊羞中唤醒,她这时才猛然想起,自己已是身上这男人名正言顺所纳的妾。 自己的男人占有自己的身体,此乃天经地义之事,自己却要反抗,这岂不荒唐。 省悟后,曹节便放弃了挣扎,只羞得闭上眼睛,任由颜良的肆意。 颜良送将另一手也腾出,迅速的将她压翻在床,几下将她身上的衣物尽解。 那如玉石雕琢的身体,一丝不遮,就这般清清楚楚的呈现在眼前,只将颜良看得是血脉贲张。 那一双虎爪,忽的擒住了那双浑圆的巨峰,肆意的抚揉。 曹节的心弦转眼就被撩动起来,这一次,她没有似上回那般,硬帮帮的石头一般无动于衷,而是微微欠动着身体,渐渐迎合起颜良的抚慰。 而那秀鼻之中,娇喘之声渐起,羞红如霞的俏丽,更是春光泛滥,如潮而起。 颜良欲念已盛,已待冲锋上阵。 曹节知道最难为情的时刻就要到来,便是低低哼道:“妾身身体柔弱,万望夫君怜惜。” 这是曹节头一次称呼颜良为“夫君”,这一声弱绵绵的哼吟,意味着她终于放下了所有的自尊,甘心情愿的成为自己的女人。 颜良心中更加畅快,遂是笑道:“放心,为夫我会怜香惜玉,夫人你只管等着享受吧。” 说罢,颜良再无犹豫,飞龙冲天,直渡玉门。 红烛摇曳,屋暖如春,一个拼力征伐,一个娇喘吁吁,承恩甘露。 一夜风流不尽,**难息,少女终还成了人妇。 月上眉梢,正是良辰美景时。 一夜缠绵,天明时颜良携着新妇出得洞房,正妻黄月英早叫人备好早膳。 曹节见得黄月英,哪敢有丞相千金的架子,乖乖的呼一声姐姐。 黄月英态度和气,也称曹节一声妹妹,还道今后和睦相处,共同服伺好夫君。 见得这妻妾二人相处融洽,颜良看着也高兴,自也无后顾之忧,可以专心的为自己的大业拼博。 樊城方面,刘表经上一场大败,再不敢有轻举妄动,甘宁正日夜忙着为颜良建立水军。 宛城附近,因西凉军破坏而造成的损失也在渐渐的恢复,而新野附近的屯田也十分顺利,相信今秋便可有一笔不少的收成。 军队方面,虽然几场大战,损失了不少士卒,但在收编了几千荆州军,以及西凉军的马匹之后,颜良的兵马人数也增至了三万。 数月的和平,让颜良可以有时间埋头经营南阳郡,有条不紊的扩充着自己的实力。 春去夏来,转眼数月已过。 入秋的这一天,从邺城而来的司闻曹细作,却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一个既在颜良意料之中,又让他有些意外的消息,一个继官渡之战后,再度影响天下大局的消息。 袁绍称王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剑当再出鞘 没错,袁绍的确称王了。 自官渡大胜后,袁绍的大军除了在颜良这里碰壁之外,几乎横扫中原,所向披靡。 中原所属司、兖、豫三州大部为袁绍所占,即使是刘备所攻占的徐州,名义上也归属于袁绍。 坐拥八州之地,袁绍是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强,即使余下所有的诸侯加起来,实力也不及袁绍雄厚。 月余之前,染病的袁绍留长子守许都,自归邺城。 经过一月的酝酿与造势之后,袁绍正式自称为魏王,以邺城为其国都,置百官,大兴封赏。 当然,袁绍在称王之前,还向长安的汉帝上了一道表,称自己之所以称王,乃是为了更好的领导反曹的事业,应群臣的拥戴,不得上才进位为王。 消息传来新野,自也引起不小的震动。 自王莽以来,这还是东汉帝国头一次出现异姓称王者,这意味着什么已经再清楚不过。 “主公对袁绍的心思摸得当真是准啊,主公那道上表还没过几月,袁绍就真的称王了。” 大堂之下,许攸唏嘘道。 自从颜良受封右将军之后,有了名正言顺的官位,诸下属也改称了他为主公。 颜良不屑一笑,“袁绍的野心,讨董时他欲另立新帝时就已昭然,根本用不着猜。” 当年董卓废了少帝刘辩,另立刘协为帝,关东诸侯虽然反董,但对董卓所立的新皇帝却不得不承认。 唯有袁绍,却欲另立新皇帝,欲跟董卓分庭抗礼,结果为曹操等人所反对,方才没能得逞。 袁绍的野心,从那时起便已流露出来,颜良熟读三国,又岂能不知。 “袁绍称王,下一步很可能就是自立为帝,如今他坐拥八州之地,若再另建新朝,汉廷残存的威信便将荡然无存,天下人必会纷拥的倒向新朝,那个时候,对我们只怕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伊籍有些忧虑。 “那倒未必,依老朽之见,袁绍称王,对主公反而是一件好事。” 沉默已久的贾诩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语出惊人。 颜良也对贾诩的话感到有些惊讶,不过他思绪一转,很快就明白了贾诩言外之意,嘴角不禁掠起一丝笑意,却又不明言。 伊籍却一脸不解:“文和此话怎讲?” 贾诩捋着白须,不紧不慢道:“袁绍的皇帝梦,世人自是皆知,不过以袁绍的见识,就算他要称帝,也当一步一步来,先称公,再称王,然后再称帝。可眼下他却如此心急,方得中原,人心未定时,就一跃称王,机伯难道不觉得这么其必有玄机吗?” “玄机……”伊籍脸色茫然,仍旧不明就里。 这时,许攸却眼眸一亮,兴奋道:“文和莫非是想说,袁绍为病魔所困,自知来日无多,方才急着要称王称帝,以在临终之前,完成他的皇帝之梦?” 贾诩笑而不语,当是默认了许攸所说。 在场伊籍等人这才恍然大悟,本是忧虑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振作起来。 颜良却表情淡然,并未显露一丝惊讶,其实贾诩方才一开口时,他就已经猜中了其中原由。 历史上曹操可是用了多少年,才从魏公成变魏王,为自己儿子曹丕后来的代汉完成铺垫。 即使如刘备,虽然越过了公一级,直接称汉中王,那也是在夺取两川,人心归附之后方才称王。 至于孙权就更不用说,那是在曹刘都死了多年之后,方才敢称帝。 而眼下的袁绍,才攻取中原诸州不到半年,就急急忙忙的称王,即使他骄傲自大,也不至于如此没有章法。 诸般种种,唯一的解释就是,袁绍自知大限将至,要在临死前过一把当皇帝的瘾。 “袁绍忙着作皇帝梦,更无心来关注咱们,此乃天赐良机,正是本将用兵之时。” 一直坐观众谋士议论的颜良,终于发出了铿锵有力的一声,那豪然的言语中,隐约已流转出杀机。 众人的神色微微一凛,目光齐刷刷的转向了颜良。 颜良环视众人,大声道:“本将已决意趁着袁绍无暇南顾之时,攻取荆襄,待袁绍一死,袁家分裂时,再举兵北向,夺取中原。” 猎猎的杀意,在颜良身上涌动,众人的心中,沉寂的热血又开始沸腾起来。 从初春到入秋,近六个月的休养生息,如今将士们养精蓄锐已久,战马也肥壮坚实,屯田粮食眼看就要丰收,外无曹操、袁绍之忧,内部人心团结。 天赐的良机,用兵,正当此时。 大堂之中,群情立刻振奋起来。 振奋中,尚有一人保持着冷静,那个人,依然是贾诩。 “此时攻取荆襄,确实是最佳的时机,不过刘表在襄阳驻军有四万之众,水军战船五百余艘,实力不容小觑。而我方水军初建未久,战船不过两百余艘,倘若不能取得汉水的制水权的话,想要打过汉水,攻取襄阳只怕还有些难度。” 贾诩这么一提醒,众人顿时冷静了下来,高涨的情绪稍稍有所收敛。 颜良却淡淡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困难又如何,克服困难便是,难道你们以为,刘表会把襄阳白送给我们不成。” 颜良言语豪迈,脸上洋溢着浓烈的自信,只令左右无不为之感染,众人的信心重新又树立了起来。 这时,颜良却又话锋一转,“不过,文和的顾虑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此番攻取襄阳,必须奇谋与正兵结合,方才能克制胜,文和既然已料到了困难,想必当有应对之策。” 颜良又把皮球踢给了贾诩。 “奇谋嘛,老朽没有,计策倒是有一条,其实这条计策主公前番也曾用过的。”贾诩笑眯眯道。 用过? 颜良恍惚了一下,立时省悟过来,“先生说得当是江东孙氏吧,嗯,这个外力不容忽视,如果能说服孙氏起兵攻打江夏,逼着刘表抽调部分襄阳驻军南下,对我们自然是有利的。” 颜良说着,目光已转向了伊籍。 这位颜良麾下第一外交人才,马上会意了他的意,当即起身道:“属下愿出使江孙,为主公说劝那孙权出兵。” 伊籍的主动请缨,让颜良甚感满意。 当下他便修书一封,陈明利害关系,与孙权约定南北夹攻荆州,灭刘表之后,平分荆州。 贾诩献结连江东之计,伊籍请缨出使江东,两位谋士在颜良面前大露了风头。 这时,旁边的许攸有点坐不住,眼珠子转了那么几转,忽然间嘴角掠出一丝诡秘。 “主公,老朽以为,光凭借助江东之力还不够,我们最好还要以管齐下,让刘表对我们麻痹大意,放心大胆的去对付孙氏。” 看着许攸那一脸坏笑,颜良就知道他又有馊主意。 “不知先生有何妙计?” 许攸移座近前,将自己的计策诿诿道来。 颜良听罢,微微点头,英武的脸上亦掠过一丝诡笑,“这条计策倒是有些旁门左道之嫌,不过本将就喜欢这旁门左道之计。” 主臣二人对视着,脸上两自闪烁着冷笑。 ######襄阳,州牧府。 深宅大院,烟雨霖霖。 蔡玉凭栏而立,望着满院的黄叶出神。 回望着一眼,身后的榻上,年迈的刘表依旧在昏昏沉沉的睡着,蔡玉不禁幽幽一声叹。 自从受了张允割耳的惊吓后,刘表的身体就每况愈下,虽然没有致命之危,但精神却越来越萎靡,除了处置公事之外,回到内院之后,大多数的时候就在昏昏沉沉的大睡。 百无聊赖的蔡玉,随手梳弄着头发,无意间却瞥见,自己那如瀑的青丝间,竟然添了一根白发。 少妇的花容掠过一丝惊色,赶忙将那一根白头发拔下。 盯着那根白发,蔡玉眼眸中闪烁着惆怅,幽幽叹道:“年不过三十,便生了白发,我怎能老得这么快。” 自语间,蔡玉回头望了一眼榻上昏睡的丈夫,眼眸中悄然掠过一抹怨色。 蔡玉曾听那些老妇们说过,女人如果没有男人的滋润,就如得不到甘露浇灌的花朵,很容易凋零枯萎。 年轻如她,正似一朵绽放绚烂的花朵,只可惜丈夫却已日渐西山,垂垂老矣,又哪有那精力去抚慰自己这颗年轻的芳心。 “唉~~” 又是一声幽叹,尽是无奈。 正自伤感时,贴身的婢女悄悄入得阁来,附耳道:“禀夫人,府外有一女子,自称是奉了颜良之命,特来求见夫人。” 听到“颜良”二字,蔡玉的心头顿时一震。 颜良派人前来不希奇,让蔡玉感到意外的是,来人不是求见刘表,而是要见自己。 秀眉微凝,沉吟片刻,蔡玉起身轻步而去。 偏堂中,蔡玉见到了那名女子,她一眼便认出,这年轻的女子正是自己外甥女的贴身婢女。 蔡玉的姐姐乃黄承彦之妻,黄月英自然是她的外甥女。 那婢女见得蔡玉到,匆忙起身行礼。 蔡玉摆手示意她免礼,问道:“你不在新野伺候月英,却来襄阳作甚?” “奴婢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给夫人送一封信,还有一些孝敬的薄礼。” 说着,婢女从袖出取出一纸书帛,双手奉上。 “这个颜良为何会忽然给我写信,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蔡玉心中狐疑重重,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封信。 第一百四十二章 枕边风 那是一封颜良的亲笔书信。 颜良在书信中,对蔡玉这位“舅母”大加恭维了一番,什么美貌与智慧并重,才学与德行兼备,堪称当世第一奇女子,我颜良早在河北时,就对你仰慕已久。 除此之外,颜良又对新野一战,误杀其族弟蔡和之事,表示了歉意,声称已用大礼厚葬了蔡和。 几番恭维,几番盛赞之后,颜良在最后表示,希望能够与刘景升冰释前嫌,重新结为盟友,希望蔡氏能够从旁做一个推动。 蔡氏读信之时,嘴角不时的会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威震天下的颜良,屡番击败自己丈夫,那个集残暴与神武与一身的传奇男人,如今却这般不吝美言的赞美着自己。 身为一个女人,蔡玉如何能不感到几分得意。 见得蔡玉读完了信,那婢女又叫将几个大箱子抬进来,打开盖来,里面所装的东西,不禁叫蔡玉眼眸闪烁出奇光。 几个箱子中装满金银珠玉,各色的奇珍,什么玉镯、金钗之类的女人家首饰之器琳琅满目,只把蔡玉瞧得是应接不暇。 这些奇珍异宝,皆是颜良从许都打劫回来的宫中后妃之物,蔡玉虽贵为州牧之妻,却也从未曾见识过这般奇珍。 女人家哪个不爱穿金戴银,只一眼,蔡玉的目光便深陷入了那满箱的奇珍当中。 禁不住她便随手拿起一根玉钗,细细的把玩起来。 “夫君精力憔悴,本就无心与颜良再战,如今这颜良识趣,主动的想要请和,我跟夫君吹吹枕边风倒也无妨……” 蔡玉心里边盘算了一阵,遂是有了主意。 她便将那玉钗放下,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淡淡道:“刘颜两家本就为盟友,本就应当和好,前番的那些冲突,我想也都是误会,既然颜将军他如此识大体,我抽得空来,自会跟夫君那里说几句。” 婢女大喜,忙是连连称谢。 蔡玉当下便又写了书信一封,感谢颜良的问候,算是礼貌性的回复,方始打发走了那婢女。 婢女走后,蔡玉便再装不住矜持,将那满箱的奇珍好好的把玩欣赏了起来,每一样都是爱不释手。 ######三天之后,襄阳州牧府,刘表再次召集了蒯越等诸文武重臣。 憔悴了小半年的刘表,今日难得气色不错,隐约竟还有几分春风得意的表情。 刘表气色好转,但众臣下们中,却有不少人暗生忧虑。 没有人会忘记,上一次刘表也是这般兴冲冲的召集众人,自信满满的发动了对颜良的进攻,结果却落得五万大军溃散,汉水以北诸县尽失。 惨痛的教训,记忆犹新。 “诸位,昨日那颜良已派了人来,主动要求与老夫停止对峙,重结旧好,不知诸位怎么看待此事。”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无不感到惊讶。 大多数人的表情,除了惊讶之外,还平添了几分狐疑。 “那颜良前番屡处逆境,却从不请动求和,而今气势正盛时,却反而来向主公求和,此举太过反常,只恐其中有诈。” 庞季第一个跳出来表示质疑,其余如韩嵩等也纷纷附合,皆言颜良此举多半是别有用心。 刘表被颜良弄得颜面扫地,而今好容易等到颜良主动上门求和,正觉着面子找回来些呢,却给众人这般一质疑,刚刚才起来的得意转眼又黯淡下来。 刘表的目光转向蒯越,却见这位荆襄第一谋士,此刻却捋着胡须,微笑着坐看同僚们喧嚣,一副云淡风轻,稳坐云端的姿态。 刘表知蒯越心中必有所见,便忙问道:“异度,众人都说颜良是假求和,你怎么看?” 蒯越干咳了几声,悠然道:“依越之见,颜良此番倒是真心想求和,不,应该说是他不得不求和。” 一语,令在场众人立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流露出不解之色。 颜良主动求和就够怪异的了,还“不得不”求和,众人这下就被蒯越的话弄糊涂了。 “异度何出此言?”刘表也一脸茫然。 蒯越方是不紧不慢道:“主公有所不知,前几日属下安插在新野的细作传回密报,言是那颜良出外游猎,落马受了腿伤,而且还伤到了筋骨,需要数月静卧休养。”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精神立时兴奋了起来。 “属下听得这消息,今日还想将之报与主公,没想到颜良就已派人来求和,很显然,必是因这厮受伤,短时间内无法领军作战,害怕我方闻知之后,趁机有所行动,所以才不得已前来求和。” 蒯越洋洋洒洒一番话后,众人恍然大悟。 刘表暗暗咬牙,得意的笑道:“颜良这厮作恶多端,今日终得报应,当真是苍天有眼。” 其他人和刘表一样,得知颜良受伤的消息后,无不是幸灾乐祸,大堂之中气氛热闹之极,俨然仿佛过节一般愉快。 “既是颜良受伤,那我们是否……” 蔡瑁兴奋的大叫起来,但话到一半,却又咽了回去。 他本是想趁着颜良身上有伤之际,劝说刘表发兵北攻,但想起前几番的连连失利,心有余悸,却又不敢再请战。 “异度,你看老夫是否该趁此时机,发兵北上?”刘表把目光投向了最信任的谋士身上。 蒯越沉吟半晌,方道:“前几番的失利,我荆襄之兵损伤几近三分之一,既要防备孙氏,又要起大军攻打颜良,兵马似乎有些不济。再者,颜良虽然负伤,但他麾下尚有文丑这等虎将,未可轻视。” 顿了顿,蒯越接着道:“所以,依越之见,不若趁此时机与颜良修好,专心休养生息,重振兵马,待养精蓄锐之后,再肆机行事。” 蒯越的一番话后,蔡瑁等人皆点头表示赞同。 刘表却有一些不甘,一想着跟襄阳一水之隔的樊城,为颜良所占,一想着外甥张允,被颜良割掉耳朵的惨状,刘表心里边就憋着一口气。 尽管蒯越明确表示反战,刘表却并未当场作出决断,只推说再考虑考虑。 结束了当天的议事,刘表心怀着思虑回到了内府。 妻子蔡玉见得丈夫一脸心事,便像往常一样询问是遇上了什么难题。 刘表也不隐瞒,遂将颜良负伤,求和之事向蔡玉道来。 “怪不得这贼汉子又送金,又送银,巴巴的来讨好我,原来是怕夫君趁机报复……” 蔡玉便道:“那夫君是想趁机开战吗?” “颜良这贼屡番相辱,前番还敢割了允儿的耳朵,此等奇耻大辱,老夫怎能咽下这口气。” 刘表咬牙切齿,看起来是倾向发报仇。 蔡玉却道:“如今颜良是受了伤,但妾身却知他麾下还有文丑和文聘这样的良将,就连那个毒士贾诩也为他出谋划策,试问夫君麾下,又有谁能够胜过这些人呢?” 蔡玉这一句话,把刘表问得哑口无言。 把麾下众将想了一遍,刘表竟猛然发现,自己麾下除了黄祖之外,当真是无一员拿得出手的良将,而黄祖坐镇江夏,又是万万不能轻动。 “夫君既无万全的人选攻来颜良,那颜良虽占了樊城,却也无法攻过汉水,既如此,何不两相罢兵,各守太平呢。” 蔡玉这一番话后,刘表再无言以应。 沉吟半晌,刘表苦笑了一声,摇头叹道:“夫人言之有理,也罢,我有汉水作屏障,有水军做保护,那颜良就算再强也无法飞度汉水,这仗,不打也罢。” 刘表这番话,显然是放弃了攻打颜良的意图。 蔡玉眉开眼笑,大赞了一番夫君英明。 ######百里之外,新野。 右将军府,几名医者惶惶不安的从后门而出。 正待走时,紧随而至的周仓却将他们喝住。 “老子刚才吩咐你们的事,你们可好好记住,敢乱说一个字,老子就将你们的家眷杀光。” 被周仓这般一威胁,那些医者们吓得战战兢兢,连连点头称是,皆是保证就算把亲爹忘了是谁,也绝不会忘了将军你的嘱咐。 周仓这才满意,摆手喝了一声:“记住就滚吧。” 一众医者如蒙大赦,匆匆的逃离。 周仓回得府中,径奔颜良所在的书房而去。 入得书房,颜良正与许攸谈笑。 周仓拱手道:“禀主公,末将已吩咐下去,叫那些医者皆说主公腿伤很重,至少要三四个月才能恢复。” 颜良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主公这道装受伤的计策,当真是妙,老朽猜想,此刻襄阳那里,刘表和蒯越等人,只怕都在弹冠相庆,幸灾乐祸吧。” 颜良微微而笑,却又道:“本将也是被你所启发,灵机一动想出此计。话又说过来,子远先生你让本将去贿赂蔡玉那娘们儿,你当真确定她会为本将吹枕边风吗?” “将军放心,老朽的细作早把那蔡氏的底摸了清楚,那女人生平最是贪婪,她想着今后再从主公这里得好处,这枕边风一定会把刘表吹得云里雾里。” 许攸笑着说道,一脸的自信。 颜良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东南方向,喃喃道:“刘表庸碌之辈,这两重计策,忽悠过去他当不成问题,之后就要看机伯的那三寸不烂之舌了。” “主公,何谓‘忽悠’。” “这个嘛……咳咳……今晚本将作东,咱们不醉不休。”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再沉默的江东 (连续六天三更了,今日三更送到,求几张月票)丹徒,吴侯府。 森严的大堂中,八支巨大的火把将整个大堂照得耀如白昼。 火光映照下,那碧眼紫髯的年轻人,正手托着额头,指尖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案几,目不转睛的盯着案几上的那一封帛书。 他就是孙权,江东新的主人。 脚步声响起,门外的亲军趋步入内,拱手道:“禀主公,周都督和子布先生到了,正在外候见。” “请他们进来吧。”孙权只微摆了摆手。 片刻之后,一名中年文士,还有一名年轻俊美的武将并肩入内,齐声拜见孙权。 孙权沉静的脸上马上浮现出几分和蔼的笑容,点头还礼,请那二人入座。 主臣坐定,孙权尚未言时,那年轻俊美的武将,便拱手道:“主公连夜招我等前来,想来必有要紧之事。” 孙权点头道:“公瑾所言不错,南阳的颜良刚刚派使者前来,这是他的亲笔信,你二人也看一看吧。” 侍从遂将书帛传下,周瑜和张昭分别看过,二人神色微微有异,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颜良好大的口气,竟想和我们联手瓜分荆州。” 周瑜的言语中,似乎有几分不屑。 孙权笑道:“是啊,这颜良不过占了一郡之地,就敢觊觎荆州,刚开始时我还真有点吃惊,不过那个伊机伯口若悬河,分析了一大通的利害关系,倒让我有点动心。” “主公莫非已经允诺了此事?”张昭显得有点紧张。 孙权摇了摇头,“如此大事,岂能轻易就做决定,我之所以召你们前来,正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昭以为主公万不可答应那颜良。”孙权话音方落,张昭不表示了反对。 孙权把目光转向了张昭,问他为何不赞同。 张昭朗声道:“颜良有吞并荆州之心,却又力不从心,所以才会联合我江东,想借我们出兵,诱分刘表的兵马,他才好从中渔利,主公岂能上了他的当。” 一语,却将孙权点醒,不禁连连点头。 张昭微捋白须,冷峻的神情间,略有几分自信得意。 这时,周瑜却道:“颜良此举,虽有借刀杀人之嫌,但黄祖乃我江东世仇,就算没有颜良所邀,主公也当发兵攻杀黄祖,一可为先公报仇,二可树立威名,叫江东人心臣服。” 周瑜慷慨一言后,孙权本是冷静下去的表情,马上又兴奋起来,点头道:“公瑾所言,似乎也有道理。” 见得孙权倾向于周瑜,张昭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悦。 周瑜却无视张昭,继续傲然道:“换而言之,就算那让那颜良得些渔利又如何,待得攻刘表之后,我军再挥师北上,自可将颜良一举荡平,从此全据荆州。” 听着周瑜的豪言壮语,张昭却冷笑了一声。 周瑜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愠色,转过头来,冷冷问道:“瑜所说之话,不知子布觉得有何可笑。” “公瑾啊,你有自信当然是好的,不过这颜良以区区一郡之力,硬是击败了十万敌人的围攻,此人的能耐可远非刘表这等守成之辈可比,你想张口间攻灭此人,又谈何容易呢。” 宛城大胜,颜良的威名已遍传天下,江东自然也有所听闻。 孙权听得张昭这番话,不禁也微微动容。 周瑜的脸上,却依旧自信从容,丝毫不为张昭之言所动。 他只冷笑一声,“颜良纵有几分能耐又如何,纵横江汉,靠的是强大的水军,颜良在南阳逞狂便罢,若敢南下深入长江,我江东水军又岂是吃素的。” 周瑜的豪言壮语,只把张昭呛得无言以应。 这一场辩论,就此见得分晓。 孙权的碧眼流露出笑容,欣然道:“黄祖乃我孙氏世仇,焉能不伐,如今我江东兵精粮足,正是复仇之时,我已决意举兵西进,此番定要攻破江夏,斩杀黄祖狗贼。” 孙权下了决心,周瑜精神大振,张昭却是有几分不悦。 豪言之后,孙权却又叹道:“伐黄祖是自然的,只是一想到让那颜良占了便宜,我这心里边就有点不是滋味。” 周瑜嘴角微扬,浮现一丝冷笑,“主公莫忧,瑜有一计,管叫颜良占不得半点便宜。” ######去岁以来,南阳盆地在和平中迎来了第一个丰收。 新野的屯田大获丰收,再加上诸县收上来的粮赋,今秋的这场大丰收,使得颜良粮仓里所积之粮,支以足持他的大军一年所用。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粮食的丰收,更令颜良可以无后顾之忧,放开手去攻取襄阳。 秋收刚过,颜良暗中给各地驻军下达命令,令诸将加紧训练,各军随时待命。 这一个多月以来,颜良一直在伪装腿伤,暗中准备南进的同时,明里跟刘表礼尚往来,暗里又给蔡玉屡贿钱财,而为了表示诚意,颜良还特意将刘表士兵一部分家属送归,以显示友好。 颜良的诸般手段,渐渐的开始收获成效,刘表原先打算从江陵增兵襄阳的计划,就此搁置,襄阳附近的荆州水军,戒备也有所松懈。 刘表的放松警剔,给了颜良更多的信心,万事俱备,只欠一场东风。 而这场东风,便是江东孙氏。 刘表是有所放松,但襄阳那五百艘战船,几万精锐的水军却不是形同虚设。 陆上作战,颜良可以不把荆州任何一将放在眼里,但他却不得不承,水军作战,自己的能力甚至还不及蔡瑁。 颜良所能依仗的,唯有甘宁的五千水军,和那两百艘战船。 甘宁的水战能力颜良是深信的,但那五千新训未久的水军士卒,颜良却对他们没有太多的信心。 以五千新训的水军,去对付刘表几万精锐水军,颜良自不能把攻下襄阳的关键,寄托在在这场把握不足的水战上。 颜良唯有等。 十天之后,颜良终于等到了让他兴奋的消息。 孙权终于出兵了。 孙权亲自坐镇柴桑,以周瑜就前敌都督,两万水军,七百余艘大小战舰,溯江而上,浩浩荡荡的杀奔夏口而去。 新野,右将军府。 “孙权终于出兵了,奶奶的,等得老子屁股都快磨出了茧,现下套子已经下好,刘表,就等着你往里跳了。” 沉寂半年之久,机会终于到来,颜良一时也有点难抑兴奋。 诸将无不振奋,个个摩拳擦掌,根不得立刻就杀奔襄阳,再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 群情振奋中,许攸却叹道:“主公,孙权出兵固然是个好消息,不过遗憾的是,老朽还有一件坏消息,恐怕要扫主公的兴致了。” 颜良的眉头顿时一皱,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却一脸淡然,摆手道:“再坏的消息,还能坏过十万大军围攻不成,先生的细作打听到了什么,尽管说来。” “咳咳,是这样的,襄阳的细作回报,那孙权在出兵之前,大肆的在襄阳城中散播消息,说是已与主公结成联盟,约定共同出兵,瓜分荆州。现在襄阳城内,就连那三岁的小儿,也知道此事。” 此言一出,整个大堂中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高涨的情绪,仿佛一瞬间被许攸嘴里的这瓢冷水浇灭。 颜良的眉头暗凝,暗道江东果然不是刘表可比,孙权这碧眼儿竟是不但识破了计谋,而且还来了个将计就计。 看着沉默的众文武,颜良却突然哈哈一笑,笑的是何等的豪然,何等的狂放。 “不就是计策被识破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初十万大军围攻时,本将都没皱一下眉头,何况于今日兵精粮足,都给本将打起精神来!” 颜良的自信与豪然,感染了在场众人,那沉寂下去的热血,渐又沸腾起来。 信心,再度重聚。 大堂之中,转眼又喧嚣起来,众人都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思考着对策。 颜良那刀锋似的目光投向了贾诩,大声道:“文和先生,江东这可是不给你面子,公然识破了你的计策,你若不想出一个反击的计策,你的颜面何在。” 颜良又把重担压在了贾诩头上。 贾诩面露一丝尴尬,额头间也浸出几滴汗珠,苦笑道:“这件事可不好办啊,主公且容老朽想想。” 贾诩眼神中,隐约透露着几分难色,看来这一次的局势对他来说,也是相当的棘手。 颜良也没催逼贾诩,目光投向南方,心中暗暗道:“不就是道汉水么,老子我就不信攻不过去……” ######战乱再起,战争的阴云,再次笼罩了荆襄大地。 黄昏日落,残阳如血。 苍凉的古道上,两个年轻人并肩而行。 前方不远,玉带般的汉水映入眼帘。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好友,留步吧。” “你当真下定决心了吗?” “青春有时,我不想再虚度年华,既有明主,自当出山。” 一阵沉默。 “若你如此决意,那我们今后就有可能成为敌人。” “果真如此,战场之上,我不会留情。” “我也不会。” 言已尽,两个年轻人拱手一别,然后沿着相反的方向,毫不犹豫的大步而去。 夕阳下,那两道斜长的身影越拉越远。 第一百四十四章 襄阳!襄阳! 时年秋,江夏之战正式开启。 自柴桑而发的江东水军,溯江西进,直取江夏郡治所夏口。 夏口位于汉水以东,长江以北,两条水系的交汇之处,据有此地,江东水军就可以北入汉水威胁襄阳,沿江西进取江陵,荆州两座最重要的城市,便将暴露在江东的兵锋之下。 江夏太守黄祖手下有水军三万,战船千艘,兵力原属荆州最强,此前亦曾抵挡住孙氏数次复仇进攻。 不过黄祖也很清楚,自己水军的数量虽在敌人之上,但战斗力却逊于江东军,且手下并无可以独挡一面的大将。 黄祖清楚的认识到己军的劣势,便不与敌军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主动的收缩防线,将主力集中在了夏口附近,背依夏口坚城,以逸待劳抵御江东军的入侵。 是以周瑜统帅的两万江东水军,一路势入破竹,接连攻陷数座沿江之城,兵锋直逼夏口。 而在此地,周瑜遇到了黄祖最顽强的抵抗。 三万水军,千艘战舰,背城而战的黄祖,依靠着荆州军一贯的攻弱守强的能力,顽强的挡住了周瑜强大的攻势。 鏖兵一月,大小战斗十余场,江东军却仍未能攻破黄祖的防线。 此前几场复仇之战,孙权在久攻不下的情况下,多是选择掠夺丁口后,将大军撤还江东。 但这一次,孙权却选择了坚持。 在周瑜的请求下,孙权再命程普率五千水军,增援江夏的前线。 随着江东军的增兵,黄祖所受到的压力剧增,优势渐渐开始向江东一方偏移。 江夏激战时,身在新野的颜良,却在密切的注视着战局的变化。 许攸负责的司闻曹情报机关,不断的把江夏战役的最新战况送抵新野,江夏那里打得越惨烈,颜良自然就越是高兴。 按照原定计策,刘表本应从襄阳抽调兵力,南下江夏增援的,但周瑜的那道将计就计之策,却让刘表重新对颜良产生了怀疑。 月余已过,江夏战事越来艰难,刘表却始终没有从襄阳抽调一兵一卒南下。 颜良渐渐生了一丝隐忧。 倘若再这么耗下去,一旦给孙权先一步攻破夏口,那么形势就可以演变成孙权独取荆州,而不是他和孙氏瓜分荆州。 而贾诩等谋士日夜苦思,却无法想出一条破解之策,以骗取刘表相信自己没有异心,调兵南下,好让他钻空子。 贾诩毕竟也是血肉之躯,非是神也。 砰! 大堂中,颜良铁拳狠狠的垂击案几,直震得案上烛火晃动不休。 “刘表这个老家伙,他是死脑子么,难道他宁愿被孙氏灭了,也不打算让老子分两口肉丝不成。” 颜良很不爽,对于刘表的按兵不动很是恼火,却又有点无可奈何。 左右贾诩、许攸等谋士,脸色间均有些惭愧,似乎是在为不能为颜良分忧而自责。 骂了刘表几句,颜良的剑眉渐渐凝成一线,刀锋似的眼眸中,杀机与决毅在迅速的聚集。 左右文武皆感觉到了颜良情绪的变化,那慑人的威意,令众人禁不住都屏住了呼吸。 沉默半晌,颜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手扶着佩剑,铁塔般的身躯弥用着浓烈的肃杀之意。 “不能再等了,孙权的水军天下第一,一旦让他无一步攻破夏口,本将只怕连一粒残渣也吃不到,本将决意即刻发兵进攻襄阳。” 众将沉寂的情绪,立时高涨如火。 “杀过汉水,夺了襄阳。” “好好教训一下刘表那老家伙,杀光他全家。” ……诸将们兴奋的大肆叫嚣,众谋士们却情绪平静的很。 “主……” 许攸张口欲劝,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襄阳兵力充足的情况下,在水军不战优的情况下强行发动进攻,实非万全之策。 但许攸也清楚,荆州的形势发展到眼下的地步,即使没有必胜的把握,也必须要采取行动,否则就只能坐视荆州拱手落入孙氏之手。 大堂之上,一片热血振奋,再没有一点反对的声音。 大计已定,当天颜良便下达了战争动员命令。 麾下三万兵马,除了留守宛城的文聘所部五千士卒,以及留镇新野的两千人马外,其余两万余众,尽皆开拔,迅速的向着樊城方向集结。 由于事前早有预谋,各军的集结速度相当之快,只两日的功夫,两万大军就进抵樊城。 颜良撕破了伪装,襄阳方面,刘表自然很快就得到了情报。 刘表自是庆幸自己没有被颜良演的戏所欺骗,又是庆幸又是恼火,当即命蔡瑁率襄阳水军,随时准备阻击颜良的渡江行动。 日是黄昏,颜良在虎卫营的护卫下,进入了樊城水寨。 沿路所见,整个水寨以大船居于外为城郭,小船居于内,内有水道往来通行,沿江二十四座水门林立有序,整座水寨建得深得水军之妙。 光凭这一点,颜良就深为甘宁的水军能力所叹赏。 步入中军大帐,诸将皆已集齐。 颜良环视一眼诸将,目光停留在了甘宁身上,“兴霸,本将已决意明日开战,你水军为开路先锋,你可有什么建议。” “荆州水军虽众,但蔡瑁却是个庸碌之辈,末将不怕跟他水战交手,却只怕他胆小如鼠,坚守不出。” 甘宁不愧是智勇双全的良将,一眼便看出了利害所在。 其实,甘宁所说,也正是颜良先前一直所顾虑之处。 以甘宁的水战能力,蔡瑁水军虽众,颜良也相信他必能取胜,相反,颜良最怕的就是蔡瑁据住南岸水寨,龟缩不出。 蔡瑁坚守不战,甘宁就无法在水战中歼灭其水军。 如果不歼灭其水军,颜良就无法放心的运送士卒和粮草前往南岸,那样的话,蔡瑁的水军就可以时时的袭扰南北水上交通,甚至还可能截断粮道,这等情况下,即使他可以把大批的军队运往南岸,也无法对襄阳形成有利的进攻。 而甘宁的水军兵力和战舰又少,若想强行攻破敌方水营的话,又没有那个能力。 故是颜良想顺利的攻取襄阳,就必须先要歼灭蔡瑁的水军,完全夺取汉水制水权。 面对甘宁的担心,颜良却淡淡道:“明日一战,兴霸你只需杀个痛快便是,至于那蔡瑁是否会倾全军出战,本将另有对策。” 颜良的沉着与淡定,令帐中的诸将尽皆感染,战意愈加高涨。 甘宁猛一拱手,慨然道:“主公放心,宁必决死一战,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颜良甚为欣慰,豪然燃烧,大笑道:“明日本将就坐镇水营,与众将坐看你甘兴霸成就威名。” 甘宁的脸上,杀意如冲天的怒火,滚滚升腾。 当天计议已定,将士饱餐一晚,次日天刚蒙蒙亮时,甘宁便率水军开出水营。 两百艘战舰,有条不紊的从水门中开出,除了此起彼伏的划浆击流之声,以及水手们用力之时号子声外,听不见别的杂音。 这些颜家军的水军儿郎们都知道,一场可能超出他们想象的大战马上就要展开,但他们的心情却无比的平静,不见丝紧张,仿佛将要开始的一切,只是一场事先计划好的演习一般。 “才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能训出这样一支军纪整肃的水军。兴霸的治军能力,果然非同一般。” 屹立在岸边高处,目送水军将士出战的颜良,心中暗暗的赞叹。 在他的注视,两百艘战舰,五千水军将士尽皆驶出水营,在江面上结成了攻击的阵形,向着对面的襄阳水营徐徐驶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对面的敌方水营也有了动静,隐隐约约的一个个黑点在移动着,最终汇集成黑压压一片的乌云,迎着甘宁的舰队望北而来。 那是蔡瑁的水军,这个屡为颜良所败的庸将,这一次又撑着狗胆前来迎战。 颜良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风从北来,风向稍稍有利于甘宁水军。 天色愈来愈昏暗,初升的太阳被遮挡在云层之中,天水之间,一片茫茫灰白。 双方的舰队剑拔弩张,交手只在眼前。 这时,屹立观战的颜良,却忽然感觉到脸上有一丝冰凉。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却见越来越多的水滴落在脸上,原来是下雨了。 看来,今天不光是一场水战,还将是一场雨中的大战。 雨越下越大,很快便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昏暗的天空中哗哗落下,颜良身上的披风很快就被打湿。 周仓见得此状,忙喝令部下取油布来“主公,下雨了,小心被雨打坏了身子。” 周仓亲军上前,为颜良披上了油布。 颜良眉头一皱,将身上的油布扯下,“哗”的扔在了风中。 左右将士,无不谔然。 颜良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厉声道:“将士们在冒雨搏杀,本将又岂能独自避雨!” 这一语,将士们谔然顿消,一张张年轻的脸上,瞬间都为感动所占据。 三军将士尽为颜良所感染,纷纷将身上的遮雨之物扔掉。 几万将士虽身被雨淋,但个个却心里火热,猎猎的慷慨豪情迸射,肃然的注视着江上勇往直前的水军袍泽,用这种举动,默默的为他们助战。 一场雨中的水军,就在眼前。 第一百四十五章 水上霸王 雨越下雨大,斗舰之上,那一面“甘”字的大旗在风雨中凌乱。 迎面,数不清的敌方巨舰在雨雾中时隐时现,声势极是浩大。 刘表家大业家,经营荆州多年,麾下水军战舰齐备,而且多以大型的斗舰为主力。 而颜良据南阳不过半年,根本没有人力物力去大肆兴建斗舰,故是甘宁的这支水军,只能以中型的艨冲舰为主力作战舰船。 水战交锋,以弓弩为最主要的武器,斗舰高大,不但载兵甚多,而且相对艨冲有居高临下俯射的优势。 将要发生的这一场,无论是兵力人数、舰船数量,还是战舰的质量,蔡瑁军都占据着上风。 甘宁怀抱双戟,冷冷注视着雨雾中渐渐逼近的敌方舰队,嘴角却掠起一丝冷笑。 片刻间,双方舰船各自进入了交战距离。 那一艘巨大的斗舰上,张允昂首俯视着敌人少而弱的战舰,眉宇间洋溢着嘲笑。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耳,那里已是空空如也,一股浓烈的耻辱感立时涌上心头。 “颜良!割耳之仇,奇耻大辱,我张允今天定要报还!” 张允的眼眸中,浓烈的复仇之意滚滚而射,陡然间刀锋一指,厉声道:“传令全军,开始进攻,给本将杀光敌贼。” 主将号令下,桅上的旗手迅速摇动信号旗。 隆隆的战鼓起四面而起,一艘艘斗舰上,数千弩手迅速的以远程硬弩向甘宁军发动了箭矢打击。 箭如雨下,如飞蝗而来的利箭,铺天盖地般倾向甘宁军。 甘宁这方面迅速的被敌人的箭雨所压制,众军皆缩在船身中,不敢轻易露头。 “兄长,我军的战舰太小,被敌人压得太狠了。”旁边观战的文丑,语气间有几分忧虑。 颜良一脸云淡风轻,“子勤你还没看明白吗,兴霸这是在故意示弱。” 示弱? 文丑面露狐疑,眼看着本方舰队被压得抬不起头,对水战一窍不通的他,实在看不出来甘宁这是在故意示弱。 颜良也看不出来,他的那番自信判断,其实是故作“聪明”。 两军交战,身为主帅的他,就算不懂也得装懂,他必须让将士们认为他是无所不知,如此,方才能镇服三军的精神。 汉水之战,战势优劣越发分明。 占据上风的张允,完全没有将敌人的小船放在眼里,只管驱使舰队大举前进,弩箭更是毫不吝惜的倾向敌人。 甘宁却屹立在船头,赤着半边肩膀,迎着狂风暴雨,将射来的箭矢随手挡落。 敌我双方的舰阵,转眼已接近百余步。 甘宁的眼眸中,陡然掠过一丝冷绝的杀机。 “敢死队,出动!” 手戟一指,甘宁一声厉喝。 号令传下,躲藏在斗舰之后的数十艘艨冲舰,陡然间分从两边而出,水手们将桨力开到最大,如风一般向着荆州军的大舰冲去。 甘宁这是要登船接战,用肉搏来杀败敌人。 旗舰上的张允见状,脸上微微浮现一异样,似乎为敌人的勇敢而惊讶。 随即,张允便大叫道:“全军瞄准敌人的艨冲,绝不能让他的靠近。” 成百上千的弓弩手闻令,迅速改变了射击的目标,借助着船形高大的优势,居高临下,箭矢如雨点般向着甘宁艨冲舰射去。 张允原以为凭着强弓硬弩的优势,可以轻易的射杀那些不惜命的敌人,但他却发现,他强大的箭雨网,竟是丝毫阻止不了敌方舰船冲击的速度。 甘宁在冷笑。 他就敌道,荆州水军一定会轻视他的舰队。 他精心打造的这些艨冲快船,船身虽小,但速度却奇快,而且外面蒙以牛皮,足以抵挡任何强弓硬弩的打击。 这一支敢死艨冲队,正是甘宁专为这一战所准备。 三十余艘艨冲舰,劈波斩浪,如一条条巨大的箭鱼一般,迎着密集的箭雨飞快前行,如风一般的穿入了荆州水军舰阵中。 甘宁亲坐一艘战舰,直向着张允的旗舰而去。 一百步……五十步……二十步……砰! 伴随着沉闷的巨响,艨冲的前端狠狠的撞在了张允的旗舰上,强大的冲击力下,整艘斗舰剧烈的晃了起来,舰上的士兵一时间竟是难以站稳。 就在舰上敌人陷入短暂慌乱的刹那间,甘宁大喝一声,提戟跃上敌船,身先士卒的杀向那些措手不及的荆州军。 紧接着,艨冲舰上的部众皆弃桨换刀,跟随着甘宁一涌而上,杀上了敌舰。 当甘宁一马当先,抢得先机后,整个艨冲敢队一往无前的插入到荆州水军平铺的阵形中,犹如一柄利刃,轻易的撕开了一道口子,然后顺势而过,转眼间就将荆州舰队从中分为两截。 见得敌舰阵形已破,随后的百余舰甘宁军迅速发力前进,大小战舰迎着敌人的箭雨前行,弓弩手们奋力的还击,以压制敌舰上的火力,掩护各条艨冲小舰接舰抢攻。 水寨中,兴奋的呼喊声冲天而起,三军将士皆为己军的形势而激动。 文丑更是惊道:“兄长,你当真是料事神,没想到这个甘兴霸水战竟如此了得。” 颜良心里也暗松了一口气,嘴上却淡淡笑道:“我早说过,兴霸水战的能力,荆襄无人能敌,你我就好好的看他成此大功吧。” 水寨之中,隆隆的鼓声冲天而起,助威呐喊之声冲天云霄。 登上敌舰的甘宁,怒发神威,两柄铁戟左右开弓,戟锋过处,肆意的收割着人头。 鲜血飞溅,血与雨落遍全身,腥风血雨中的甘宁,如一员修罗的魔将,凶悍到至极。 上层甲板上的张允,此时已惊得脸色惨白如纸,自诩水战过人的他,万没有想到,颜良那弱小的水军,竟然能如此轻易的摧垮他的舰队。 慌乱中,张允更是惊恐的发现,一员赤膀的敌将,一路狂杀,竟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不可阻挡的杀向自己。 “快,快给本将挡住那贼将!” 张允步步往后退去,不断的把亲军们推向前方,作他的人肉盾牌。 只是,蝼蚁之辈,又焉能挡住甘宁手中的铁戟。 但见道道寒光飞射,血雨之中,从下到上,甘宁斩开一条血路,直杀上了二层甲板。 暴喝声中,两柄铁戟挟着猎猎的劲力刺出,竟将最后两名敌卒穿膛而过,破背而出的戟锋,更是带出一水的肉沫。 眼眸充血的甘宁,眼中只余下张允一人。 他手脱着滴血的铁戟,披头散发,如魔鬼一般,一步步的张允逼近。 那张允惊骇已极,退无可退之下,他只可嚎叫一声,撑起残存的勇气,舞刀向着甘宁杀去。 狰狞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冷笑。 两步之时,那铁塔般的身形忽然如影而动,如血色的闪电从张允身边掠过。 接着,当张允还没反应过来时,竟骇然的发现,自己的一只胳膊竟然就那么脱落了下去。 一招,斩臂。 “啊~~” 张允惨嚎一声,滚倒在地,手捂着那喷血的断臂,痛苦的嚎叫起来。 于甘宁来说,杀张允可谓易如反掌。 但他没有下杀手,生擒张允的外甥,这对刘表来说是更大的羞辱。 甘宁冷哼一声,再没多看张允一眼,大步流星奔至舷前,戟锋再度扫出。 咔嚓~~巨响声中,那一面高耸的“张”字大旗,就此被斩断。 将旗折倒,意味着旗舰的失守,其余尚在苦战的荆州水军诸舰,眼见旗舰失守,军心转瞬土崩瓦解。 失去了指挥的各舰,很快就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只抵抗了片刻,各舰便掉转船头,纷纷的望着水寨逃去。 甘宁岂容敌舰走脱,当即催动舰队,顺着敌舰穷追而上。 三百余艘败舰,不顾一切的逃往南岸而去。 正当甘宁打算顺势撞入敌寨,一举歼灭荆州水军时,留于寨中的两百艘敌舰,却纷纷开出水寨来,试图阻止甘宁的追击。 雨依然在下,毫不见晴天的迹像。 眼见敌军援军至,甘宁不得不选择了撤退。 本来甘宁已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蔡瑁倾全军而出,那他就在汉水上将之一举歼灭。 倘若蔡瑁只是派部分水军出战,甘宁也已暗中备下几十艘满载易燃物的火船,到时只需顺着敌人的溃军,顺风放火,便可将敌军残存的战舰一并烧毁,照样可以全歼蔡瑁的水军。 但天公不作美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甘宁的备用计划失去了用武之地。 得胜的甘宁,只能带着些许遗憾,退回了北岸本寨。 虽如此,但此役杀敌数千,缴获战舰五十余艘,亦可谓是大获全胜。 目睹了整个水战过程的颜良,此刻早就在栈桥上迎接甘宁的凯旋。 水寨之中,欢呼喝彩声如潮而起,隆隆震天动地。 船行靠岸,甘宁如拎小鸡似的,提着那断了一臂的,失了耳朵的张允跳下船来。 本就痛不欲生的张允,一抬头见,当他瞧见自己已倒在了颜良的脚下,整个人顿时吓得惶恐之极。 未等颜良开口,张允便哀叫道:“颜将军饶命,颜将军饶命~~”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半年之前,颜良割了张允的一只耳朵,那痛苦可怕的场面,张允自是毕生难忘。 今日的张允,本是打算杀败颜良,以雪前耻,却怎又料到,颜良麾下竟有甘宁这员出色的水将,竟以五千之军,轻易的击败了自己强大的舰队。 而今,再面对那个割了自己耳朵的仇人,张允心中竟无半点愤恨,所有的,只有无尽的恐怖。 他怕死。 面对着跪地求饶的张允,颜良却面色冷傲,没有一丝怜悯。 “主公,此战蔡瑁并未全力出击,只派了这贪生怕死之徒出来送死,末将生擒了这厮,请主公示下如何处置。” 听得甘宁之词,颜良的眉头暗暗一皱。 没想到蔡瑁这厮还挺聪明,没有倾全力一战,此役虽胜,却不能将荆州水军全歼,实为可惜。 颜良如刃的目光,扫向了身前跪伏的张允身上,嘴角浮现一丝不屑。 “什么世族公子,什么名士风流,却如此厚颜无耻的请降,无半点风骨,刘表,看看你亲近的人,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废物。” 心中不屑,颜良冷笑一声,“张允,你既已被生擒,可愿归降。” “愿降愿降,罪将愿降。” 张允听得颜良此言,以为颜良不想害他,有心招降,暗喜之下,想也不想,回答的极是干脆痛快。 颜良却叹道:“只可惜呀,本将麾下,不是勇冠三军之士,就是智谋超群之辈,至少也要有几分刚骨,不知张大公子有何长处,值得本将收降了你呢。” 颜良此言,分明就是在嘲讽张允既无能又无骨气。 张允听着神色一怔,接着满脸便涌起羞愧之意。 “罪将……我……” 张允结巴了半天,找不到丁点优点,正焦急时,忽然间眼前一亮。 “罪将乃世族出身,在荆襄跟许多大族之士交好,将军若想取荆州,罪将愿为将军结好这些大族之士。” 此言一出,左右文丑等人,无不面露憎厌之色。 颜良没想到,这张允怕死也就罢了,竟然还公然背叛自己的舅舅刘表,要为颜良做带路党。 听着张允的谄媚之词,颜良脸上的杀气却越来越浓。 颜良要称雄荆襄是不错,要收取大族人心也不错,但他绝不会为此,容忍自己的麾下,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冷笑声中,颜良神色陡然肃厉,厉声道:“来呀,把这鼠辈给本将拉去斩了。” 号令下,左右诸将无不称快。 旁边满宠余心不忍,便劝道:“主公,此人虽然无耻,但如今既已投降,何不放他一条生路,以显示主公的心胸。” 这时,贾诩却捋须笑道:“伯宁,主公杀此人,可并非是没有心胸,这其中的用意,伯宁莫非看不出来么?” 贾诩不愧是颜良,竟是猜到了自己的意图。 满宠其余诸人则是一脸茫然,心想自家主公冒着杀降的恶名,其中能有什么深意。 “伯宁,你莫非忘了这厮的身份了吗?”贾诩也不揭破,只提醒了一句。 “身份,他不就是刘表的外甥吗……” 茫然片刻,满宠陡然间神色一振,惊道:“主公,你莫非是想通过斩杀此人,激怒刘表,逼他勒令蔡瑁出战,好让我们全歼荆州水军不成?” 颜良冷笑不语,昂首远望着南岸。 他这般态度,当是莫认了满宠之言。 颜良最怕的就是一败之后,蔡瑁便龟缩不出,而今自己若宰了刘表心爱的外甥,还怕他不盛怒之下,为张允报仇么。 满宠这才恍然大悟,拱手叹服道:“主公深谋远虑,我等实有不及,惭愧,惭愧。” 其余诸将反应稍慢,这时也反应过来,无不对颜良深深赞服。 “还等什么,把这厮给本将宰了,以他的人头祭旗。” 这时左右再无迟疑,几名虎熊亲军上前便将张允拖了走。 “将军饶命,饶命啊——” 张允撕心裂肺的嘶嚎着,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惨号之声骤止。 鲜血沿着栈桥缝隙淌入水中,和那漫江漂散的鲜血汇聚,将半边江面染红。 方圆数里,浮尸遍布。 ######襄阳,州府。 刘表神色凝重,盯着案几上的那个木匣,整个人僵硬如雕像一般,久久不动。 堂前的众文武,尽皆神色黯然,屏气凝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沉默许久,刘表终于抬起了颤巍巍的双手,一点一点,艰难的将木匣打开。 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赫然映入眼帘。 或许是因为提前有了心理准备,这一次,刘表并没有被吓昏过去。 今午时分,蔡瑁将水战失利消息报来,自刘表以下的襄阳众文武,无不是大惊。 紧接不久,刘表又得知一个噩耗,他的宝贝外甥竟然为颜良所杀,更可恨的是,颜良竟然不给张允一个全尸,只将他的首级送还示威。 而今,亲眼见到外甥的首级,刘表终于承认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心如刀绞,刘表苍老的脸上,青筋在抽动。 “颜良,颜良,老夫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咬牙切齿中,刘表陡然间站了起来,厉声道:“速传令给蔡瑁,老夫命他尽起水军出战,一定要灭掉颜良匹夫的水军。” 盛怒之下,刘表做出了主动出击的命令。 左右庞季、韩嵩等人,均沉得刘表此举有些冲动,但为刘表怒势所慑,皆不敢出言相劝。 而此时的蒯越,因是江夏军情吃紧,已奉了刘表之命,前往江夏辅佐黄祖对抗江东之军。 蒯越不在,无人再能劝动刘表。 “琦儿何在?”刘表又是一声厉喝。 “儿子在此,父亲大人有何吩咐?”堂中列席的长子刘琦,匆忙起身。 刘表道:“你速带五千兵马增援水寨,为你舅父助战,你二人联手,务必要为你表兄报得大仇。” “儿遵命。” 一场血腥味十足的议事,就此结束。 得到父命的刘琦,快马赶回了自己府中,准备匆匆收拾一下,即刻率军赶往江边水寨。 刘琦方入府中,仆人便道:“禀公子,有一位自称是公子表兄的诸葛公子登门拜访,已在堂中等候多时。” “诸葛公子?莫非是孔明不成,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刘琦有军务在身,便想去粗粗去应付一下了事。 当下他便前往大堂,进门时,却见一位俊郎的书生,正手摇着羽扇,踱步于堂中,饶有兴致的欣赏四周墙壁上所悬的字画。 刘琦一眼认出,那人,正是诸葛亮。 “孔明兄,你不在隆中隐居,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刘琦笑着步入堂中,拱手见礼。 诸葛亮手持羽扇还之一礼,淡淡道:“颜良发兵入侵之事,已是乡野皆闻,亮得知此事,便特来向大公子询问一下战事如何。” “唉~~” 刘琦叹了一声,遂将张允兵败,为颜良斩杀,首级送往襄阳之事,如实的道与了诸葛亮。 他二人互为远亲,年龄又相仿,平素也有些交情,故而刘琦在诸葛亮面前,也不隐瞒兵败的事实。 诸葛亮听罢,眉头不禁暗暗一凝,“没想到这颜良如此残暴,张将军已然束手就擒,他竟然还要痛下杀手。” 言语之间,诸葛亮脸色深为厌恶。 刘琦又是一声叹,“此人前番还假装受了腿伤,主动跟父亲言和,而今却突然举兵入侵,这匹夫不光是残暴,更是狡猾之极。” 听得刘琦的话,诸葛亮连连点头,表示附合。 二人将颜良恶行数落了一回,刘琦忽然想起有军务在身,便起身告辞,“琦奉了父亲大人之命,要率军前去增援襄阳水军,今日就不能多陪孔明兄了。” 孔明神色一动,却并没有识趣的告退,反而问道:“此次虽折了一阵,但襄阳水军未动了筋骨,何至于再增兵。” “孔明兄有所不知,那颜良杀了张公诺,还把首级送了回来,父亲看了之后,极为震怒,不但要增兵,而且还要我协助舅舅主动出击,为公诺报仇血恨。” 孔明听罢,神色一变,当即道:“若果真如此,州牧大人便是中了颜良之计,襄阳危矣。” 刘琦闻言神色大变,眉宇间立时惊恐,急道:“孔明兄何出此言?” “杀俘不祥,颜良明知如此,还非要斩杀张将军,分明是想激怒州牧,诱使我襄阳水军主动出击呀。” 一席话,刘琦恍然大悟。 惊怔了片刻,刘琦却又道:“我襄阳水军远胜于颜良,就算主动出击,也不至于一败再败吧。” 诸葛亮却摇头道:“颜良能击败张将军,就证明其军中有水战高人,必然不怕蔡将军,若此番主动出击,必中了颜良圈套,到时水军一失,谁还能阻止颜良大军南渡汉水,危及襄阳。” 这一席话,只令刘琦恍然大悟,更是惊得额头直滚冷汗。 惊恐之下,刘琦当即就想去回州府却劝刘表,方生此念,却又陷入了犹豫。 “父亲如今盛怒之下,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这个时候,我也不敢去触怒父亲呀。”刘琦一脸的为难。 诸葛亮却是诡秘一笑,“用不着大公子去犯怒,自有别人会。” 说着,诸葛亮移座近前,附耳向刘琦低语一番。 第一百四十七章 垂钓者 荆州军水寨,中军帐。 “琦见过舅舅。”步入大帐的刘琦,拱手一礼。 刘琦的后母是蔡玉,蔡玉的哥哥又是蔡瑁,两人间尽管没有血缘关系,刘琦却还是得称蔡瑁一声舅舅。 蔡瑁拱了拱手,“大公子不在襄阳侍奉主公,却来此间做甚?” “公诺之死,惹得父亲勃然大怒,特命我率五千兵马前来助战,父亲还叫舅舅尽起大军北攻,为公诺报仇。” 刘琦说着将刘表的手书军令递上。 蔡瑁接过来扫了几眼,咬牙切齿道:“公诺死得太惨,主公既然有令,又有你的援军助阵,我岂能不为公诺报仇。” 蔡瑁慷慨愤恨,当即就准备下令明日发兵。 这时,刘琦却道:“为公诺报仇自是应当的,不过我却有些奇怪,公诺精通水战,所统战舰数量和质量,都远胜于颜良水军,却为何能有此大败?” “这……” 蔡瑁一时无言,这些天来他一直处于惊怒之中,也并未细思其中原由,如今为刘琦一提及,这才开始反思起来。 刘琦见蔡瑁神色有变,便又道:“我听说颜良手下有一个名叫甘宁的武将,此人号称锦帆贼,平生极善于水战,莫非正是此人击败了公诺不成?” 蔡瑁想起了前日里的情报,颜良水军的统领,正是甘宁。 “怪不得颜良竟敢以区区数千水军,就敢主动向我军发起进攻,原来是仗着有此一员水上奇将。我来时就在想,那颜良之所以杀公诺,会不会就是想激怒父亲,诱使我方水军主动出击,若果真如此的话,那这个甘宁定然是极厉害的一个人物……” 刘琦看似自言自语的一席话,却如凉水一般泼在蔡瑁为愤怒所包裹的心头。 蔡瑁复仇的心,一下子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忌惮。 “若真如他所猜的那样,我若率军出战,岂非是自寻死路?” 蔡瑁思绪翻滚,权衡着利弊。 刘琦见状,嘴角掠过一丝诡秘,便是借**割兵马,先行告退。 刘琦前脚一走,蔡瑁只迟疑了片刻,便马上修书一封,将刘琦方才的怀疑向刘表陈明,劝说刘表冷静下来,按兵不动,莫要中了颜良的诱敌之计。 蔡瑁将这一封信,派了亲信连夜送往襄阳。 那亲信走后,蔡瑁心中又想:“主公盛怒之下,光凭我这一封信,未必能劝得动,嗯,还得让妹妹出马,从旁劝说一下才是。” 权衡之下,蔡瑁马上又修书一封,派人密送往襄阳给自己妹妹蔡玉。 月色之下,立于暗处的刘琦,眼看着两骑人马飞奔出营,望着襄阳而去,方始暗吐了一口气,喃喃道:“但愿孔明的计策能够有用……” ######樊城水寨。 中军帐中,颜良盯着案上片片情报,剑眉紧锁。 距离他宰了张允,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这七天的时间时,对岸的蔡瑁水军是纹丝不动,一点都没有主动出击,为张允报仇的意思。 这让颜良感到有点意外。 难道,刘表识破了我的激将诱敌之计不成? 不可能,蒯越人在江夏,刘表身边只剩下一群坐谈客,又有谁能有此慧眼。 尽管颜良不信,但事实却是,刘表的确是按兵不动,四百余艘战船,三万水军死死的盘踞在南岸水寨,除了偶尔派出十几条快舰,小规模的骚扰之外,看不到半点将要主动进攻的迹像。 “刘表的身边,难道另有高人指点不成?”思虑半晌,颜良喃喃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左右众谋士,皆无法回应颜良的这个疑惑,荆襄有多少名士,刘表身边的那些谋士有多少斤两,他们早已摸得清清楚楚。 除了蒯越之外,他们不相信刘表身边还有什么人,能够识破颜良的计策。 “或许,刘表仅仅只是怕了将军,没胆出战而已。”许攸给出了一个解释。 颜良却摇了摇头,一声冷笑。 刘表确实是守成之主,用兵无能,没有进取心,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没骨气的软蛋。 手握数万雄兵,占据着水军优势,自己的外甥被杀,却不敢报仇。 如果刘表当真是这么没胆的话,他当初根本就坐拥不了荆州。 不知为何,颜良心中隐隐约约有种感觉,他感觉到,在汉水的那一头,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冷笑着注视着自己。 砰! 颜良的拳头捶在了案几上,如刃的眼眸中,怒意熊熊而生。 “不能再等,刘表想做缩头乌龟,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不露头,本将就把他的壳打碎,让他这只老乌龟无处可躲!” 帐中众人的情绪,马上肃然起来。 他们知道,他们的颜将军发怒了,腥风血雨又将掀起。 怒从心起的颜良,当即下令,叫甘宁率领水军出击,主动向南岸荆州水寨发动进攻,不惜一切代价,定要将之攻破。 号令传下,甘宁率领着他的五千水军再次出击,一连三日,对蔡瑁的水寨发进了猛烈的进攻。 于是乎,汉水之中,襄樊间的水上,就出现了这样滑稽的一幕: 坐拥四百战舰,三万士卒的蔡瑁,龟缩在水寨之中苦苦抵抗,就是不敢出战。 仅仅有两百余艘战舰,且多为艨冲小舰,兵马仅只五千的甘宁军,却反而在气势汹汹狂攻不休。 每一战,颜良必在岸边临高观战。 甘宁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每一次,甘宁和他的水军都异常的勇猛,甚至有几回还攻进了敌寨的水门,但每一次却都被蔡瑁顽强的逼退。 强攻数日,什么夜袭、火攻的诸般战法都已用尽,荆州水寨就是屹立不倒。 颜良这时才意识到,蔡瑁这个废材,的确还是有些斤两的。 难怪演义中,赤壁之战时,周瑜闻知曹操以蔡瑁统率水军时,深以忌惧,不得不用离间计除掉了蔡瑁。 这日又是一场血战,甘宁杀敌数百,却还是无功而返。 见得此状,颜良不得不放弃强攻敌营的计划,很明显,蔡瑁善守,而几日来的强攻,甘宁的水军损伤千人,颜良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消耗战。 黄昏之时,颜良带着周仓等十余骑,离得大营,沿着水岸一路西行查看地形。 水军强攻不成,颜良只能想别的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别处将兵马渡过汉水。 一路西行,不知不觉已是残阳西沉。 因是两军大战,两岸的平民百姓害怕被战火殃及,纷纷的逃离了家乡,颜良一路经过,见不得一个人影,江面上甚至连一条渔船都没有。 驻马岸边,举目眺望对岸,颜良不禁望水兴叹,心生感慨。 “茫茫江水,难道我颜良真就渡不过去了吗?” 正自感叹时,周仓忽斜指远去,“主公快看,岸边有个钓鱼的,这兵荒马乱的还有心情垂钓,我看多半是细作,不如叫末将去把他擒下回去审问。” 颜良寻他所指望去,却见岸边果有一人在垂钓。 一竿一竹篓,一袭青衫,一柄长剑,虽有书生意气,却又暗藏几分侠骨风气。 颜良一眼看去,便觉那垂钓者有些不同寻常,看似倒不像是什么细作。 好奇心起,颜良拨马便走了过去,周仓等人也紧跟过去。 垂钓者却浑若不知,只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神色闲然淡若,俨然视外物而不见。 细作不会这么蠢,堂而皇之的在此垂钓也不怕引人注意。 至于寻常百姓,躲军人还来不及,哪里还如此悠闲。 这个人,很有意思……颜良遂是一摆手,示意周仓等不要跟过来,自己却翻身下马,放轻脚步走了上去。 颜良那巍巍如铁塔的身躯,就站那人的旁边,那人却根本不在乎,依旧专诸于垂钓。 那人越是淡定,颜良的好奇心就越重,反正眼下无事,索性就坐在了旁边,不动声色的看那人垂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已过半个时辰。 周仓等亲军都有点沉不住气,皆是心想主公今天是怎么了,这两军交战之时,怎还有心情看人钓鱼,而且一看还是这么久。 颜良当然没有无聊到看人钓鱼,他是在观察那人。 令他惊奇的是,这垂钓者也真沉得住气,自己在他身边坐了半个时辰,他竟没有过丁点的反应,好似达到了入定的境界,全然没有觉察。 此等定力,绝非寻常人可以做到。 人言荆襄多奇人异士,眼前这垂钓者,或许就是其中一个。 水波不兴,鱼线依旧没有一丝异动。 颜良便笑问道:“这么久都没钓到鱼,或许是鱼饵掉了呢。” 垂钓者终于从入定中回来,他那儒雅却不乏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淡若浮云的笑。 然后,他将鱼竿举了起来,眼睛向前示意了一下,示意他仔细去看一看。 颜良不知他是何意,便是顺着鱼竿看去,却意外的发现,那鱼线的末端,别说是鱼饵,就连鱼钩也没有。 “钓鱼不用鱼钩,你钩个鬼的鱼啊……” 颜良心中暗骂,正觉这人古怪时,却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眼眸不禁是陡然一亮。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文武双全的奇士 “靠,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瞬息之时,颜良就明白了此人的用意。 眼前这个垂钓者,他可不是在钓鱼,他这是仿效姜子牙,想要钓周文王。 敢效仿姜子牙的手段,定然胸中怀有奇谋智慧,此人果然如颜良所料,乃是不同寻常之人。 而这北岸之地,皆是他颜良的地盘,此人除了想“钓”自己之外,还有何人。 颜良的心中,忽然间有一种强烈的得意。 自他起兵以来,如文聘、贾诩等人,多是自己用“强迫”的手段,拐到自己的麾下,仔细想想,自己麾下的谋士与武将,竟无一人是主动的投效。 原因无他,无非觉得他们觉得,颜良只是袁绍手下的一员叛将,没什么前途罢了。 而今,却终于有人主动的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这就证明自己已向天下英杰证明了自己,渐已有人开始对自己寄于厚望。 这般改变,是颜良用多少血战才换来的,不似袁绍那般,只要背着一个袁氏的名,就有大批的人才如飞蛾扑火一般投奔,他如何能不感到得意。 只是,却不知眼前这个投奔者,又有几分斤两。 “先生把本将比作周文王,倒也算是贴切。” 颜良一点都不谦虚,这般强烈的自信,却令那垂钓者眼色微微一动,似乎有点意外。 颜良却接着就道:“不过先生把自己比作姜子牙,就我就不太确定了,先生虽有姜太公的志向,但不知有几分姜太公的智谋。” 颜良也是在试探此人,毕竟他麾下不收庸碌之辈,此人虽有心投奔自己,但也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将军意图攻破襄阳,吞没荆州,眼下看来,似乎是遇上难题了吧。” 垂钓者收起了鱼竿,忽然间问了这么一句话。 此人忽有此问,当是还有下文。 颜良便不动声色道:“先生何以见得?” 垂钓者笑了笑,不紧不慢道:“将军水军虽少,但却有一员良将,足以荡平荆州水军。只可惜荆州水军龟缩于水寨中,就是不肯出战,将军攻之不克,就无法渡过汉水,攻取襄阳,难道这不算难题吗?” 颜良心头微微一震。 此人居于乡野,却将两军交战的形势,以及自己所面临的困境看得一清二楚,别的不论,光是这一席话,就足以证明此人非同一般。 心中惊奇,颜良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一笑,却道:“先生既是看出本将的难处,想必先生已有破解之策,愿闻赐教。” 颜良猜想此人既然打算投奔自己,又费尽心思演了这么一出姜太公钓鱼的戏,而且还主动的点破了自己所面临的困境,想必是早有良策,想以之作为展露才华的敲门砖。 既然有此好事,颜良如何能不趁机一问。 那垂钓者也不答,只站了起来,突然间拔出了腰悬的佩剑。 这是一个极危险的动作,方一拔剑,远处观望的周仓等亲军大惊,以为那人要对颜良行凶。 顷刻间,兵器出鞘之声响成一片,众亲军作势就要扑将上来。 颜良却一抬手,示意众人休要冲动。 那垂钓者虽然意外的拔剑,但颜良锐利的眼睛却看得出来,此人并无歹意。 更何况,以颜良的实力,此人就算别有用心,又岂能奈何得了他。 周仓等人被颜良一止,便不敢再上前,只凝神戒备。 颜良却背负双手,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人。 那垂钓者果然没有行凶,而是用剑在地上划了两道沟痕,内中划了“汉水”二字。 接着,他便将手中之剑横着一放,架在了两道沟痕之间。 “将军所虑,无非是难渡汉水而已,如果在两岸之间,架设一道浮桥,局面又当如何呢。” 浮桥! 颜良的神色一动,思绪飞转如潮,眼看着地上那图案,脑中思索着垂钓者所说之词。 “浮桥、浮桥……” 思绪流转,那些沉埋的记忆从脑海深处被翻处。 颜良渐渐想起,当年宋太祖赵匡胤来南唐之时,就是选择了在长江上首次架设浮桥,才使大军和粮草毫无障碍的运抵南岸,对金陵形成包围。 今日之势,岂非与那一短历史有些相同。 “对啊,老子怎么没想到呢。浮桥一架,我的兵马就可以如履平地的渡江,到时候蔡瑁若龟缩不出,他的水军就等于废掉,倘若忍不住出来破坏浮桥,岂不正中我下怀,正好将之歼灭,妙计,当真是妙计。” 颜良越想越兴奋,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目光转向那垂钓者,内中闪烁着浓厚的兴趣,好像盯着一块肥美的鲜肉。 只区区数言,颜良便确信此人有着非同一般的知慧,竟是帮自己解决了如此一道大难题。 如此良才,颜良岂能不收入麾下。 只是颜良现在需要确认的,却是此人是谁。 当下颜良微微一拱手,“先生这条妙计,当真是为颜某解了燃眉之急,但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在下颍川徐庶。” 徐庶! 听到这个名字,颜良心头微微一震,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演义中的徐庶,乃是刘备麾下第一位顶级谋士,正是此人给刘备推荐了诸葛亮。 徐庶虽为谋士,但却与其他谋士不同,此人乃游侠出身,后来才弃武从文,实可谓是文武双全。 而且此人在行军打仗,临阵用谋的能力,更是有其独到之处。 历史中的刘备正是拥有了徐庶,方才在与曹军的数次交手胜出,洗刷了他每遇曹军,败多胜少的耻辱。 如果不是后来因为母亲被曹操所抓,徐庶不得不转投曹操,颜良相信,拥有徐庶的刘备,很可能改变三国鼎立的格局。 而眼前,这样一个传奇式的人物,却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一见面就为自己献上了一条妙计。 颜良心有所感,便是笑道:“久闻徐元直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将军也知徐某之名吗?”徐庶显得有些惊讶。 此时的徐庶,不过是蛰伏于荆州的隐士,声名并未显著,而颜良却一语道出了他的表字,如何能不让徐庶感到意外。 “先生有王佐之才,颜某可是仰慕已久啊。” 颜良毫不吝惜赞扬之词,一句“王佐之才”,已是对谋士最高的评价,只将徐庶听得有些受宠若惊。 感动之下,徐庶当即从怀中取出卷画册,双手捧上。 “此乃徐某所画的浮桥之图,其中关于架设浮桥的地点,两岸的距离,以及水深等诸般之数,都详细列出,相信可助将军成就大事。” 连架桥的图纸都准备好了,看来这徐庶当真是准备充分,早就设计好了要投奔自己。 颜良心中感叹,将那图纸接过来一看,果然如他所言,关于浮桥的每一项数据都罗列的清清楚楚,甚至于浮桥该用什么船做桥身,该用多长的木板做桥面,都写得是详详细细。 这样一套精密的浮桥之图,必然不是一天两天所能绘成,更不是凭空想象出来,想来徐庶花了不少心思钻研,还有实地的考查测量。 这个徐庶,还真是有心啊。 颜良合上了图卷,嘴角露出一丝笑,“先生这浮桥之图,当是花了不少时间,看来先生是早就算准了,有朝一日,颜某定会打过汉水去吧。” 听得此言,徐庶先是一怔,随即笑而不语。 徐庶的表情,当是默认了颜良的猜测。 荆襄的真正的奇人隐士,果然都不看好刘表。 王佐之士在此,且主动献计投效,岂能错过。 当下颜良豪然一笑,拱手道:“元直先生既然要做姜太公,我颜良正好也喜欢做周文王,我与先生如此有缘,先生何不与我同归军中,助颜良我成就一番大业,颜良必有重重的酬谢。” 君子不言利,颜良提到“酬谢”时,徐庶的眼神微微有变,却问道:“但不知将打算如何酬谢徐某。” “荣华富贵,青史留名,不知先生可觉得这酬谢够不够份量。” 荣华富贵,青史留名,这短短八个字,既有利,又有名,古往今来,天下英豪不皆为这八个字所折腰么。 徐庶心头一震,却为颜良的豪言壮所感染,再无犹豫,拱手道了一声:“徐庶拜见主公。” 这诚然一拜,那一声“主公”,当是徐庶表明了归顺之心。 颜良是欣慰之极,不禁哈哈大笑,遂是携了徐庶,并马齐驱,望着大营归去。 一路谈笑,主臣甚是投机。 将近大营时,颜良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元直先生,不知你可认识一个叫作诸葛孔明的人。” 听得颜良提到诸葛亮,徐庶感到有些意外,奇道:“原来主公连卧龙之名也听说过。” “徐庶果然认识诸葛亮,既然如此,那我何不让他帮我把诸葛亮也顺道挖过来,诸葛亮一手辅佐刘备成就大业,此等王佐之才就在眼皮子底下,岂能不为我所用呢。” 徐庶似乎看出了颜良的心思,未待颜良开口,却是轻声一叹。 “庶也曾劝孔明跟我一道投效主公麾下,不过这孔明对主公成见太深,庶实在是难以劝动。” 颜良眉头顿时一皱,心道:“我跟诸葛亮素未平生,他为何会对我有成见,难道是因为我抢了他老婆不成……” 第一百四十九章 前人不敢我敢 “莫非是因为本将娶了黄家大小姐,所以这位孔明先生就对本将怀恨在心。” 颜良也毫不忌讳,直接就挑明问了出来。 徐庶没想到颜良会这么直接,表情一时间有点小小尴尬。 “咳咳,原来主公也知道这件事。”徐庶勉强一笑,“要说孔明心里边真没丁点怨意的话,似乎是有点假,不过我相信,以孔明的胸怀,绝不会因此就记恨主公。” “那他又为何对本将有成见?”颜良不解道。 “这个嘛……” 徐庶迟疑了片刻,方是叹道:“以我对孔明的了解,孔明之所以对主公有成见,却是因为他这个人有思想洁癖。” 思想洁癖? 颜良闻之一奇,思维翻转,须臾间便恍然而悟。 历史上,诸葛亮选择辅佐刘备,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刘备不但有枭雄之姿,而且还有仁义之名。 诸葛亮幼年生活在徐州,那里正逢曹操和陶谦血战不休,曹操为复仇,率军数度攻入徐州,杀戮甚重,诸葛亮目睹了家乡的惨烈,对曹操自是深为恨之。 颜良便想,或许正是因为幼年时的心理阴影,使诸葛亮在择主上首要选择就是“仁义”。 凭心而论,刘备这人虽也是枭雄,但生平征战半生,倒也并未有过血腥杀戮。 而颜良却不同,正是他的入侵,打破了荆州的和平安宁,而他先屠西凉降卒,又杀张允,诸般所为,在诸葛亮眼里,多半就形成了一个残暴的形象。 徐庶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他的意思也很明白,诸葛亮就是觉得他颜良不是仁义之主,所以才有成见。 “原来如此。” 颜良冷笑了一声,笑声中流转着嘲讽与不屑。 卧龙又如何,为我所用便罢,若是想做我成就大业的绊脚石,我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当下颜良冷冷道:“那就烦请元直你转告一下这位卧龙先生,让他好自为之,千万别想不开,挡我的路,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暗含着汹涌的杀机,只把徐庶听得背上发毛。 “这颜将军方才还求贤若渴,平易近人,眼下却杀气弥漫,威势慑人,城府变化莫测,当真是一世枭雄,孔明啊孔明,我看你真的是看走眼了……” 心中思绪滚滚时,颜良却是扬鞭策马而出,豪然笑道:“元直,今夜本将与你痛饮千杯,咱们不醉不休,哈哈——” 徐庶愣怔了一下,旋即摇头一笑,跟着纵马追去。 回到大帐,已是入夜。 麾下谋士武将们,对于徐庶的到来,均是颇为意外。 徐庶隐于乡野,单论名气,又岂能与贾诩、许攸、文丑这等当名英豪相提并论,纵然是“锦帆贼”甘宁,在荆州的名气只怕也比他要大。 然而,令众人惊讶的却是,颜良竟对这个默默无闻的人极是重视,当晚就设下酒宴,以为徐庶接风。 不过众人也知颜良有识人之能,既是他如此看重徐庶,想来此人必有独到之处。 于是大家伙尽皆陪宴,一同与颜良为徐庶接风。 一场酒宴,众人喝得尽兴,也算一扫连日来精神上的疲惫。 次日天明,当众人还未从昨日的酒劲中缓过来时,颜良却一大早就把他们召集起来,当场宣布了架设浮桥的计划。 大帐之中,瞬间陷入了沉寂。 所有人的脸上,都为惊谔所占据,一时脑袋还转不过弯来,不知颜良如何突发奇想,喝过一回酒后,竟是想出了这等异想天开的计策。 “这浮桥之计,乃是元直先生想出,本将觉得可行,元直,明日起就由你负责架设浮桥的诸般事宜。” 颜良说着,将那浮桥图卷展了开来。 众人围过案前,细看了半晌,均是面面相觑,一脸的质疑之色。 “主公,自古以来,还从未有人在汉水上架过浮桥,这个计策,果不是太过……太过那个了……” 许攸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了质疑,他大概是想说“不靠谱”,话到嘴边又觉不妥,却又不知该怎么来形容。 颜良却不以为然道:“既是以前没有过,那本将正好做这第一人,古人不敢做的事,本将来替他们做便是。” “可是,汉水水量颇大,虽说这图上画得甚好,但架设起来的难度,谁也无法预料,倘若失败的话却当如何。” 许攸又是忧虑道。 颜良却淡淡道:“试一下还有机会成功,如果连试都不敢试,又谈何失败。” “可是,主公,这风险……” 众人还待再劝时,颜良却反问道:“如果不用这浮桥之计,那尔等又有何妙计,让本将的大军开过汉水去。” 此言一出,众人皆无言以应。 压服了众人的质疑,颜良大声道:“本将心意已决,今日起,所有事都要为架设浮桥让路,所有人都要积极配合元直。” 颜良将令已下,众人哪敢再有不众,当即都表态服从。 颜良这才满意,将目光转向了徐庶,“元直,成败就全在你手上了,别让本将失望。” 徐庶有感到颜良对他的信任,心中早就激荡。 此时听得颜良的重托,徐庶当即拱手,慨然道:“主公放心,庶若不能架成这浮桥,必当以死谢罪。” 徐庶这是立下了军令状,他的这份慷慨与自信,却令帐中众人为之动容。 有了徐庶的保证,颜良心中更添了几分信心。 他将目光转向了南面,嘴角浮现丝丝冷笑,“刘表老贼,你以为龟缩不出老子就奈何不了你么,等着吧,本将马上就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当天的计议已定,徐庶遂领数千兵马,悄悄的潜往了汉水上游,秘密的开始筹备架建浮桥的诸般所需。 而颜良也是有求必应,不但将水军中适合的船只尽数调给徐庶,而且还从诸县征讨了大批的匠人,赶制浮桥所需的诸般器物。 与此同时,为了不使敌军方面起疑,颜良下令甘宁再次对蔡瑁的水寨发起了进攻。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荆州军水寨依然固若金汤,龟缩在水寨中的蔡瑁,对于颜良的秘密计划一点都无察觉。 十天之后的早上,一骑绝尘,由上游的白沙渡飞奔而至,带来了徐庶的急报: 浮桥已成。 这个消息的到来,令众谋士和诸将们无不惊喜,众人再一次为颜良的识人之能所折服。 至于颜良,虽然表面上淡然,但心里边却着实兴奋了一把。 尽管颜良表面上对徐庶极为支持和信任,但心下却也捏了一把汗,毕竟他所干的乃是前无古人之事,失败的风险不可低估。 但是现在,徐庶终于不负他所望,完成了这座汉水上第一座浮桥。 得知浮桥已成的消息,颜良当机立断,迅速的下达了作战命令。 他令许攸贾诩留守大营,命甘宁统帅水军,随时注意荆州军动向,一旦发现蔡瑁率水军出寨,往上游破坏浮桥,就立即出兵截杀。 此外,颜良还命满宠为押粮官,将原先运往旱寨的粮食,统统的转往上游,由浮桥运抵汉水南岸。 诸般命令罢,颜良遂以文丑、周仓和胡车儿为将,亲率一万五千步骑迅速的赶往了上游。 午后时后,颜良率领的主力,终于抵达了浮桥所在的北岸江边。 放眼望去,上百条走舸和无数片木板组成的浮桥,如一条长龙一般,横亘于汉水南北两岸。 头一次见到如此长度的浮桥,自颜良以下的将士,无不为之惊叹。 浮桥虽成,但在水流的激荡下,依旧会产生颠簸晃动。 众将士见状,不少人便心生畏惧,有点不敢过桥,生恐一个不稳跌落江中。 此时,颜良却纵马横刀,高声叫道:“颜家军的健儿们,随本将过江,杀入襄阳。” 言罢,颜良便策马扬鞭,率先登上了浮桥。 他这么一身先士卒的作了表率,其余将士皆鼓起了勇气,跟随在颜良的身后,小心翼翼的大踏步上了浮桥。 十步、百步、千步……脚步虽然晃动不休,但整座浮桥大体上却能保持平稳,颜良一路昂首向前,顺利的第一个登上了南岸。 随后,他的一万五千步骑,除了少部分士卒不小心落水之外,基本都顺利的渡过了汉水。 那道看似难以逾越的天然屏障,就这样为颜良轻易的越过。 举目远望,南下的道路,已是一片的坦荡。 三军将士,尽皆精神抖擞,顺利踏上陆地的他们,个个热血渐沸,杀气如火而起。 这一班虎狼之士,月余以来,一直都只能干站在岸上,看着水军的兄弟们大显身手,建功立业,早就心痒难耐,憋着一口子气。 隐忍了许久,压抑了许久,今日,终于到了他们扬眉吐气的时刻。 颜良能够感觉得到,身后的这班将士,便如被困在笼中的猛兽,只等着脱笼而出,将猎物撕个粉碎。 颜良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打开笼门,放他们出去尽情宣泄。 刀锋似的目光中,杀意就迸射,颜良嘴角掠过一丝冷傲,举刀向南一指,大叫一声:“杀进襄阳——” 第一百五十章 刘表,哥来了。 襄阳,州牧府。 阁楼中,蔡玉凭栏而坐,手端着一面小小铜镜,仔细的欣赏着镜中的自己。 那双纤纤素手,轻抚着发间的那枚玉钗,那略施脂粉的脸蛋不时的左右转动,眼眸中渐生陶醉之意。 “夫人。” 正自沉醉时,外面忽然传来刘表的声音。 蔡玉一怔,赶紧将那面铜镜放下,将一脸的陶醉收敛,趋步迎了出去。 刘表已跨过门槛,面带春风的走了进来。 “夫君不是处置军务么,怎的这般早就回来。”蔡玉上前扶着刘表坐下。 “江夏有异度在,江东军的攻势已被压制,德珪那边坚守不出,颜良那厮也已黔驴技穷,无甚要事,所以我早点回来陪夫人。” 刘表神态傲然,语气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蔡玉听着也暗松了口气,笑盈盈的服伺刘表。 刘表忽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枚金钗,笑道:“近来忙于军务,冷落了夫人,这支金钗是老夫特召城中最好的金匠打造,夫人你看喜不喜欢。” 蔡玉扫了一眼那金钗,心中未起太多波澜,却强装欣喜,将那金钗接过爱不释手的端详,口中更是连连称谢。 刘表得意,便道:“来,我为夫人戴上。” 蔡玉笑盈盈的转过身去,刘表抬起手,欲要为自家妻子亲手插上这礼物。 忽然间,刘表的眉头猛的一皱,他发现了蔡玉头上的那枚玉钗。 笑脸顿收,刘表急将那玉钗拔了下来,质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蔡玉面带茫然,回头看时,不禁花容一变。 她这时才惊醒,自己一时糊涂,竟忘了把这颜良所送的玉钗收了,却不想给自己丈夫看去。 “这个呀,这是兄长送给妾身的。”蔡玉心中慌张,面上却镇定的很,笑着想要搪塞过去。 “胡说八道,这东西分明是宫中之物,德珪如何能有。”刘表厉声喝道。 蔡玉吓了一跳,却忘了自己的丈夫早年也在京中做官,那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知宫中之物自有其特殊标记,如何能被她三言两语蒙混过去。 蔡玉给识破,顿时面露慌色,吱吱唔唔不知如何应付。 刘表铁青着脸道:“我荆州一向尊奉天子,岂会有这违禁之物,只有那颜良前番趁乱劫掠过许都,这玉钗是不是颜良送给你的?” 蔡玉心头一震,花容惨白,事到如今自知无法瞒下去,只好点头承认。 “怪不得前番你一个劲的劝我和颜良言和,原来你是私收了他的贿赂,你这个贱妇,险些坏了老夫的大事!” 刘表怒不可遏,挥手便一巴掌向着蔡玉扇去。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刘表这一耳光下手极重,竟是将蔡玉扇倒在地,那雪白的脸蛋上,立时多了一个血红的掌印。 蔡玉自从嫁给刘表以来,百般宠爱,刘表连重话都没有一句,更何况是扇她耳光。 这一巴掌下去,只将蔡玉扇得是又痛又惊,万般委屈之下,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刷刷的就往外淌。 “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 恼羞之下,蔡玉冲着刘表尖声大叫。 蔡氏乃刘表在荆州立足的两大后盾之一,蔡玉身为蔡氏之女,生平自是骄纵,如今受了刘表一巴掌,羞愤之下,本能的激发出了蔡家人的张扬。 刘表没想到妻子竟然还敢冲着自己嚣张,不禁勃然大怒,挥掌就又向蔡玉扇来。 “主公,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掌未落下,一人从外闯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大叫着。 刘表见有外人来,当即手了掌,狠狠的向蔡玉瞪了一眼。 蔡玉也知趣,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脸颊的泪痕手忙脚乱的抹干净。 闯入之人,正是蔡玉的族兄蔡中。 “何事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刘表瞪着他斥道。 蔡中抹着脸上的冷汗,颤声道:“主公,颜良的大军已经渡过汉水,目下正向襄阳杀奔而来啊。” 一语,竟如晴天之霹雳,只把刘表劈得神色惊变。 “怎么可能,颜良的兵马如何能轻易过汉水,蔡瑁呢,他的水军为何不出动拦截。” 刘表还以为颜良是以战船运兵强渡,想着有蔡瑁的水军在,岂能让敌人轻易南渡。 蔡中结结巴巴道:“颜良那厮是在上游搭了一座浮桥,一万多大军只片刻间就渡过了汉水,我兄长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浮桥!” 刘表大惊失色,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汉水上建浮桥,此等前无古人之事,竟然让颜良给想到,刘表如何能够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一瞬间,刘表几乎要窒息过去,摇摇晃晃险些跌倒。 同样惊慌的蔡玉,赶紧上前扶住了刘表。 “主公,颜良的大军已在杀奔而来的路上,请主公快拿个主意吧。”蔡中慌张的催促道。 刘表的眼眸中,惊谔渐收,强烈之极的愤怒喷涌而出。 我刘表,堂堂一州之牧,汉室宗亲,一代名士,却屡为你这个卑微出身的匹夫所侵凌,此恨焉能吞下。 盛怒之下,刘表一把推开了蔡玉,大声道:“传令下去,老夫要尽起大军,这一次老夫定要亲手宰了颜良这匹夫!” 说罢,刘表从壁上拿下所悬之剑,杀气腾腾的走出门外。 阁中,转眼空无一人。 许久之后,蔡玉才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手摸着脸上的巴掌印,贝齿紧咬着红唇,眼眸之中,皆是幽怨之色。 ######襄阳以北。 地平线的尽头,狂尘遮天蔽日,大地在隆隆作响,那山崩地裂的震动,由远而近,迅速的蔓延而来。 大道之上,颜良在策马飞奔。 自过浮桥,进抵南岸之后,颜良就在催动的大军,一刻不停的向襄阳方向挺进。 虽然顺利的渡过了汉水,但从兵力上来看,颜良的兵马尚处劣势。 除却蔡瑁的水军,刘表在襄阳的守军尚有两到三万之多,而且还是以逸待劳。 野战,颜良仗着有骑兵之利,纵使刘表有十万大军也无惧。 但若刘表坚守襄阳不出,以颜良的兵力,想要强攻破几倍于己兵力守备的坚城,显然并非一件易事。 颜良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快,打刘表一个措手不及,最大限度的发挥出其不意的效果。 大军在疾行,襄阳已经不远。 一骑由南飞奔而来,来者正是文丑。 “兄长,前方斥候回报,刘表已亲率大军前来迎战。”文丑的脸上,迸射着兴奋。 刘表竟然亲自来了。 颜良亦是精神一振,他最担心的就是刘表坚壁清野,死守不出。 却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竟然沉不住气,自己率军前来迎战,如此,岂不正中下怀。 “来得正好,这老家伙敢来,我就让他亲眼见识见识我颜良的厉害。” 兴奋之下,颜良遂命全军减缓行军,准备迎击刘表的大军。 因是为了确保进攻的突然性,此役颜良率领着三千多神行骑和一千多铁浮屠先行,一万多步军还在后面。 骑兵在发起冲击前,必要休养马力,故是颜良不再狂冲,一面正常行军,一面让战马恢复体力。 五千骑兵继续前行,在距襄阳城二十里时,颜良终于看到了刘表大军的影子。 颜良跃马登上一道小坡,极目远望,纵览敌势。 却见野视之中,绵延里许的范围,数万荆州军结成了铁壁般的军阵,横亘于大道之上,封住了通往襄阳的去路。 巨大木盾如鱼鳞般竖立在阵前,一支支的长枪如森林般斜向上探出,再往其后,数千弓弩手严阵而待,左右两翼,则各有七百骑兵守护。 那“刘”字的大旗在迎风招展,荆州军秩序井然,并未因颜良军的到来而慌乱。 这一支军队已是刘表最精锐之师,如今即使面对着横扫荆北的颜良骑兵,依然保持着斗志。 “敌人军阵整肃,看来刘表是拿出了吃奶的劲,把最强的兵马也用上了。” 颜良语气中,略有几分赞许。 只是,那赞许只是一瞬即逝,随即,那刀削似的脸庞,便为猎猎的杀气所占据。 你刘表再强,又能强得过西凉铁骑吗,眼前的抵挡,在颜良看来,不过是螳臂挡车而已。 “子勤何在。”颜良陡然一喝。 “末将在。”文丑跃马上前应声。 颜良刀锋一指,“本将命你率两千神行骑,迂回敌阵侧后,只许扰乱敌阵,不许短兵相接。” “诺。” 文丑得令,纵马奔下山坡,率领着两千骑兵汹汹而去。 “胡车儿何在。” “车儿在此。” 胡车儿兴奋上前,不知何时,他又把衣甲卸去,露出了半个赤膀。 “本将命你率铁浮屠列阵以待,只待本将令下,立刻向敌阵发动冲击,只许进,不许退。” 胡车儿领命兴奋而去,一千身披重甲的铁浮屠,须臾间便已结成阵形。 颜良虽然在战略上藐视刘表,但在战术上却不敢马虎大意。 刘表知道自己主力是骑兵,阵中必配有强弓硬弩,若是贸然发动正面冲击,必会步公孙瓒白马义从覆没的后尘。 颜良现在所要等的,就是文丑以轻骑扰乱刘表军阵,只待破绽一出,方才能发动致命一击。 “名士刘表,就让你看看我这个匹夫的手段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井底之蛙 荆州军大阵,刘表一身戎装,手扶佩剑,神色凝重。 一眼扫去,旗帜飞扬,衣甲鲜明,这些肃然而立的将士,让他心安了不少。 正前方,漫天的尘土已歇,地一隆隆而近的震动也渐止,远远望去,数千敌骑已停止了前进,聚集在几百步外,不敢再进一步。 仿佛汹汹而至的敌人,已为自己的军势所慑,不敢再逞凶扬威。 刘表的脸上,傲然渐起。 “启禀主公,蔡将军的水军已经倾巢而出,正向上游的浮桥杀去。” 飞奔而至的斥候,大声的禀报。 刘表微微点头,眸中掠过几分满意之色。 蔡瑁的水军已全部出击,只要能摧毁颜良的浮桥,就能隔断南北联系,把颜良的一万过江的兵马变成一支孤军。 如此,襄阳之危不但能化解,自己甚至还能把颜良困死在南岸。 “颜良,就算你奸滑,异想天开的架了一座浮桥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哼。” 刘表冷哼一声,神色渐生不屑。 正自畅想起,对面,敌军之阵发生了变化,一支骑兵斜向杀出,却并没有从正面发起进攻,而是向着侧翼迂回而来。 刘表的精神马上紧张起来,大声喝道:“王威何在?” “末将在。”麾下一名武将应声叫道。 刘表马鞭一指,“贼军这是想迂回我军侧翼,你速去右翼压阵,绝不可令贼军接近。” “诺。” 王威领命,策马飞奔而去。 右翼处的刘表军阵迅速的改变阵形,大批的弓弩手赶到,准备迎击侧翼而来的敌军。 迎面观战的颜良,清楚的看到了刘表军变阵,便想这刘表果然还有几分斤两,看出了自己要先击他的侧翼。 “看出了又怎样,刘表,你对付的可不是无名之辈,而是河北上将文丑。” 颜良对他这位兄弟充满了信心,却也未有一丝忧虑,只昂首静观其变。 右翼处,文丑率领着两千神行骑,已是飞奔而至,转眼距刘表军侧翼只不到两百步。 两百步,这已经进入了强弓硬弩的射程范围。 马蹄如飞,仍在飞速的前进。 荆州军阵中人影纷动,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文丑凭着一个优秀骑将的经验,判知敌军弓弩手已经准备开弓放箭。 “全军,向西!” 一声暴喝,文丑急是勒转马头,胯下良驹发出一声“灰律律”的嘶鸣,应声改变了方向。 两千如箭射来的神行骑,竟于半道间突然改变了方向,掠过敌阵侧翼,向着后方绕去。 而这个时候,荆州军阵中刚刚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成百上千支箭矢漫天盖地而来,却偏偏晚了一刻,大部分的箭矢射了一个空,文丑的神行骑只有区区十余人被射中。 避过箭袭的文丑,率军飞速的绕往荆州军后方,再度冲杀而去。 荆州军阵马上变化,后方的士卒变后阵为前阵,匆匆忙忙的结阵迎敌,而大批弓弩手们则急急的赶往后阵。 只晚了片刻的功夫,文丑的轻骑已从后阵前掠过,众骑士于马上放箭,一顿飞蝗般的箭矢扑来,瞬息间百余荆州军士被射中,惨叫之声骤起。 而就在荆州军方面刚刚准备以弓弩反箭时,文丑的轻骑马上又掠阵而过,转眼又绕往了敌军左翼。 如此这般,凭借着强大的机动力,文丑如耍猴一般,不断的牵着荆州军的鼻子走,逼使对手不断的改变阵形,疲于奔走变化。 轻骑的强大之处,正在于此。 刘表常年窝于荆州,平生虽几度跟曹操交手,但那时的曹操骑兵并不强,实际上,刘表可以说根本没有与大规模骑兵交战的经验。 而他现在所面对的,却是实力仅次于颜良的骑将文丑,只几个来回的迂回拉扯,刘表原本严整的军阵,便是秩序渐乱,隐然已有乱了阵脚的迹象。 破绽,已现。 东南处,刘表军的阵势现出纷乱,弓弩手和长枪手挤在了一团,一时混乱无法掉转方向。 只这片刻间的破绽,又岂能逃过颜良的鹰目。 刀锋似的眼眸,杀机陡然,颜良厉声道:“铁浮屠,给本将冲击东南处敌阵,只许进,不许退!”。 号令一层层的传下去,列阵已久的胡车儿,此时早按捺不住,闻知将令,长啸一声,纵马跃马便冲了出去。 一千铁浮屠,轰然而出,挟着无上的威势,向着刘表军阵汹涌而去。 铁蹄踏地,掀起震天动地的响声,声势浩大,几如决堤而下的洪流一般。 两万荆州军,无不为之变色。 敌军,终于发动了强攻。 刘表见得颜良重骑来,一眼扫去,竟是直奔自己军阵的薄弱处而去。 “蔡中何在?”刘表急是大叫。 “末将在。”蔡中拨马冲至。 刘表指着军阵斜侧混乱处,急叫道:“你速带三千兵马增援那一翼,务必要挡住敌军的冲击。” 蔡中得令,急是调拨人马向混乱处而去。 只是,为时已晚。 两军相隔不过几百步,当蔡中还在调拨兵马时,胡车儿那一千铁浮屠,便如一支巨大的黑色长矛一般,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杀至。 仓促之间,几百名弓弩手急是放箭,但那些零落的箭矢,又岂能挡得住急扑而至的敌人。 一千铁浮屠,仗着坚甲防御,迎着箭矢勇敢的前进。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那一柄锋利的巨矛,瞬间撞至。 轰响声中,人仰马翻,肢离破碎。 胡车儿一马当先,大刀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挡在前面的几名盾手斩飞出去。 漫漫血雾,还有那惨烈的嚎叫声中,胡车儿如发狂的蛮牛一般,生生的将混乱的敌阵撕开了一条口子。 身后,铁浮屠如撞入羊圈的恶狼,挥舞着饥喝的兵刃,破阵而去。 只须臾间,那破阵口就急速的扩大,原本严整的荆州军阵,就如一道脆弱的玻璃墙一般,一点破碎,整座军阵迅速的崩溃。 从东南处杀入的铁浮屠,冲势丝毫未减,仗着重骑超强的冲击力与防御力,冲着即定的冲击路线,无可阻挡的向前冲击。 铁蹄如磨盘一般,将所有阻挡的敌人碾杀于脚下。 片刻之间,一条血路将荆州军阵从前到后贯冲。 这些未经真正战火考验的荆州军,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敌人,震怖之下,军心顿乱,东南处的数千荆州军,最先土崩瓦解,望风而溃。 一处的溃散,很快就如骨牌般传导开来,不多时间,两万荆州军皆陷入了恐慌之中。 就在此时,迂回到侧翼的文丑,瞅得机会,率领着两千神行骑,径直撞向了敌军的左翼。 一横一竖,两相这么交叉一击,即使是最精锐的曹军也难以抵挡,更何况是刘表的荆州军。 兵败如山倒,土崩瓦解已是不可逆转。 中军处的刘表惶恐已极,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刚刚还肃然的军阵,只转眼间的功夫就被敌方轻易击破。 此时的刘表,方才惊恐到意识到,颜良的用兵之能,远非自己可比。 “怪不得蔡瑁他们屡战屡败,原来颜良这匹夫的骑兵,竟如此之强,这,这……” 刘表是又惊又怒,整个人如陷冰冷的深渊一般。 “主公,全军已溃,速速撤往襄阳吧!” 飞奔而来的蔡中,惊恐的大叫着。 蔡中数次与颜良交手,自对颜良的厉害是深有体会,这时一见兵败,第一时间就想到要逃跑。 刘表心有不甘,但看着四散溃逃军士,即使有再多的恨也无济于事,畏惧之下,刘表只得在蔡中的保护下,望着襄阳城方向逃去。 静静观战的颜良,清楚的欣赏了他两位信任的将领,上演了一场迂回穿插的精彩好戏。 当颜良看到中军那面“刘”字大旗倒下时,颜良就知道,刘表想逃。 “想逃,没那么容易。” 手早就痒痒的颜良,纵马舞刀,率领着余下的千余铁骑,径直从正面杀去。 一千铁骑,汹汹而至。 刀锋过处,那些蝼蚁般的敌人,唯有肢离破碎。 一路不停,他率领着铁骑,沿着大道的方向直线前进,杀入混乱的敌人,踏出长长的血路。 冲破乱军,充满血丝的眼眸中,一眼便瞧见正前方大道上的一队骑兵,那里必是刘表所在。 颜良拍马舞刀,如地狱的魔将一般,汹汹追上。 奔逃中的刘表,眼见后方大队骑兵追至,自是大惊失色,急令蔡中和王威二人率军阻挡追敌。 那二将得令,只得率百余骑兵,折返回头,迎击追至的敌骑。 颜良纵马舞刀,当先杀上前来,王威和蔡中不知来将是颜良,二人对视一眼,齐肩驱马而上。 一柄大刀,一支长枪,倾尽全力,向着颜良袭至。 “土鸡瓦狗之辈,也敢挡老子的路!” 颜良眼眸射出如刃的凶光,喉间如滚珠般蠕动,发出一声闷雷般的低啸。 啸声中,那一柄长刀,挟着滚滚如涛之力,化做一面车轮,一左而右的荡向那袭至的二人。 哐!哐! 两声巨响声中,颜良从那二人之间如电而过。 血雨和断折的兵器四溅而出。 血雨中,两颗人头飞上半空。 一刀,斩二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信任 蔡中和王威,两颗血淋淋的人头飞上半空。 那两具无头的躯头,断颈处喷涌着鲜血,继续向前冲出数步,方才跌落于地。 接着,便被随后追至的滚滚铁蹄踏成肉泥。 狂刀血舞,重重寒光四面激射,阻挡的敌骑,被颜良如切菜砍瓜一般,肆意的收割着人头。 血雨漫天中,颜良巍巍如修罗魔将,那血染的征袍随风而舞,长刀所过,伏尸遍地。 当颜良杀破重重阻挡时,刘表的身影已消失在大道的尽头,已是追之不上。 “哼,算你运气好,且寄下你的人头,本将来日再取。” 颜良收止了马蹄,拖刀而立,巍巍如山岳一般。 回头看时,那方圆百丈的战场,已是血流成河,尸枕成山。 两万溃散的荆州士卒,被颜良的四千多骑兵左冲右突,撕裂得惨烈之极,死伤者不计其数。 残阳如血,日渐西沉时,这一场杀戮终于结束。 赤艳的夕阳遍洒于野,光与血相映相衬,茫茫大地一片赤红,如若地狱的血池一般。 两万荆州军死伤有六七千,七八千人败溃逃归襄阳而去,其余皆降。 打扫战场已毕,文丑等诸将前来会集。 杀得痛快的文丑,一脸的兴奋豪然,大叫道:“兄长,这一仗当真杀得痛快啊,咱还俘虏了五千多人,这些人该当怎么处置,还请兄长示下。” “没受伤的统统押往新野收编,受了伤的,统统斩首。” 颜良目色冷酷,毫不犹豫的下了杀令。 文丑点了点头,却道:“杀了他们还费事,何不直接坑杀干脆。” 颜良冷笑了一声,目光扫向襄阳方向,冷冷道:“我要斩下那些人的头,集合起来,来日把他们的头颅统统投进到襄阳城,本将要让那些敢于顽抗之徒为之丧胆。” 文丑明白了颜良的用意,深为颜良的手段所折服,当即便传令下去。 残阳下,杀戮再起。 天空中,无数的乌鸦在盘聚飞旋,鸣叫不休,似乎在催促着下面的人类赶紧走,好让它们尽情的享受这场盛宴。 大胜的颜良,却并没有急于再进攻襄阳,而是下令就地扎营,等待着后面徐庶和周仓的大队步军。 此外,颜良还在等着另一场大战的结果。 唯有另一面的战场获胜,他才敢毫无顾虑的进围襄阳。 ######逃。 此时此刻,刘表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字。 不顾一切的逃,一下头也不回,不管身后的士卒死伤多少,只是拼了命的往襄阳逃。 夜暮降临时,刘表终于逃回了襄阳。 随着刘表一同回来的,乃是大败的噩耗。 就在几个时辰前,襄阳的士民们还欢送着他们的将士离城,祝愿着他们在伟大的州牧率领下,击退颜良那个恶魔,拱卫襄阳这座世外桃源。 几个时辰后,他们迎回的不是凯旋的将士,而是一场就在家门口的惨败。 整个襄阳城,转眼之间就陷入了恐慌。 那些习惯了安乐的襄阳人,从未曾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离战争如此之近。 败归的刘表惊魂方定,急是下令封闭襄阳四门,以防颜良追兵,同时招集败溃的士卒,重新聚集力量。 让刘表感到稍稍心安的是,颜良的铁骑并未有乘胜追击,而招集溃兵,加上襄阳原有的兵力,勉强凑够了万余兵马。 颜良的军队虽胜,但人数却只有一万五千之众,且有五千骑兵。 以这样的兵力,想要攻破坚固的襄阳城,当真是自不量力。 “哼,颜良,你虽胜一阵,也别得意,只要老夫的水军攻破浮桥,这一役的耻辱,老夫早晚让你加倍奉还。” 冷静下来的刘表,重新恢复了自信。 布署好守城诸事后,已是深夜,疲惫的刘表方才回往府中。 此时,蔡玉依旧在焦虑不安的等候着。 听闻刘表回来,蔡玉惊喜不已,赶紧迎出府外。 “夫君,你回来了。”蔡玉上前想要扶住刘表。 “嗯。” 刘表态度冷淡,只应了一声,便大步走往内室。 当着仆丁的面,刘表头一次给蔡玉冷脸,这让蔡玉甚觉尴尬,她迟怔了一下,却只得强颜欢笑,紧跟了回去。 回往内室,蔡玉很小心的服伺刘表将衣甲卸下,刘表却始终板着个脸,一声不吭。 蔡玉实在忍不住,便小心翼翼问道:“夫君,听说……听说北面一战,我军有所失利?” 刘表大败的消息,蔡玉早就听闻,但怕刘表没面子,蔡玉只好把大败换成了“有所失利”。 刘表眉头微微一凝,却是冷哼道:“颜良纵有小胜又如何,襄阳城固若金汤,老夫尚有水军三万,早晚必取那匹夫的性命。” 刘表的沉稳,让蔡玉暗松了口气。 蔡玉扶着刘表坐下,边是添茶,边又问道:“有大兄死守水寨,夫君坚守襄阳城,那颜良必无所为,早晚都要撤军。” “颜良匹夫,老夫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岂容他全身而退,只要水军攻破浮桥,老夫就要将他困死在南岸。” 刘表恨得是咬牙切齿。 蔡玉听着却是神色大变,想也不及,脱口惊道:“颜良水军极厉害,前番公诺都为其所败,夫君若强令大兄出击,岂非是自寻死路。” 蔡瑁在给蔡玉的密信中,力言了甘宁的厉害,不想出战,叫蔡玉跟刘表吹枕边风。 这时蔡玉听闻刘表出兵之余,竟然还命蔡瑁水军出战,惊愕之下,想也不想的就想劝谏。 刘表听着却是极为刺耳,原本就阴冷的老脸,不禁是勃然一变。 愤然而起,刘表怒瞪向蔡玉,“当初就是你劝老夫坚守不出,结果坐使颜良建成了浮桥,现在你又劝老夫不要去攻浮桥,你说,你安得到底是什么心?” 刘表气势汹汹的一番质问,只把蔡玉问得是脸色惊怔,哑口无言。 蔡玉能是什么心,无非就是妇人的一点私心而已,但刘表那一字一句,却似直指她暗中串谋颜良一般。 蔡玉又是心虚,又是委屈,一时神色惶惶,不知如何以应。 刘表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将蔡玉的手腕掐住,厉声喝道:“你说,你是不是跟颜良暗中串通,图谋篡取我荆州基业!” 他虽是文人,但到底是个男人,这般大力一掐,只把蔡玉那纤纤玉腕掐得是入骨的痛。 “夫君,你掐得妾身好痛,痛啊……” 蔡玉痛得呻吟不休,刘表却只不肯放手,手上的力度反而愈重。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老夫今日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刘表一点都不怜惜。 蔡玉痛得眸中盈泪,委屈道:“妾身只是私受了些颜良的贿赂,替他说了几句好话而已,怎敢有背叛夫君之心,妾身若真要背叛夫君,妾身的几个族兄,又怎还会为夫君战死疆场,死保夫君的基业,请夫君明鉴啊。” 刘表肃厉的神情渐收,心神渐渐冷静了下来。 堂堂八骏,毕竟不是不会思考的蠢人,蔡玉那一番哀告自辩之词,其中道理,刘表又焉能不明。 先前时,他只是因为失败而情绪不稳,稍有刺激便反应过激。 这时静下来一想,自己这妻子财贪的性子自己早就深知,而她蔡氏背叛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处,若真要背叛的话,蔡中又焉会死命的保护于他。 思绪一通,刘表旋即理智了下来。 “哼,谅你也不敢背叛老夫。”刘表冷哼一声,将蔡玉的手狠狠一甩。 蔡玉一个不稳,柔弱的身子便歪倒在了地上。 低头再看手腕时,却已红了一圈,蔡玉是又委屈又痛,却又不敢吱声,只伏在地上揉着手腕低声啜泣。 刘表怒意虽然压了下来,但疑心尚在,心中暗道:“蔡瑁还手握三万水军,待他攻破浮桥之后,我还得派个人分些他的兵权才好,这样才稳妥些……” 思索间,刘表不愿在此留宿,遂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蔡玉从地上颤巍巍的爬了起来,看着丈夫离去,看着这冷冷清清的房间,心中愈加委屈,那眼珠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刷刷的滚落脸庞。 ######东方发白,天色将明。 汉水上游,浮桥。 两百艘战舰列阵已待,五千士卒精神肃然,那一面“甘”字大旗在晨风中傲然飞舞。 甘宁怀疑双戟,立于船头,目光如锋刃一般凝视着下游方向。 身后,就是那一道横亘汉水的浮桥,一辆辆满载着粮草的骡车,正源源不断的走过浮桥,由北向南,运往南岸前线。 那一座浮桥,就是颜良大军的生命线。 甘宁的任务,就是守护这座生命之桥,让颜良无后顾之后。 成败,就在他和这五千将士之手。 颜良对他的信任,肩上那份沉甸甸的重量,甘宁岂能感受不到。 神思之际,下游天水一线之处,隐约已出现一片白茫。 过不得多久,那白茫铺天盖地而来,竟将滚滚江水笼罩不见。 那无尽的白,正是数也数不清的船帆。 襄阳水军,五百艘战舰,旗帜展招,兵甲森森,浩浩荡荡溯江而上,千帆汇集起来,如漫长江的白纱一般徐徐逼近。 “果然如主公所料,蔡瑁的水军已倾巢而去,想来毁我浮桥。” 剑眉深凝,甘宁的眼中,杀机渐聚。 主公,你的知遇之恩,我甘宁今日就用血战以报。 战意如火,甘宁双戟一招,厉声道:“火船,准备!” 第一百五十三章 痛快的一把火 两百艘战舰,帆已尽起,伴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开始顺流而下。 处于劣势的甘宁,面对着数倍于己的敌人,仍然选择了迎强而上。 溯江而上的蔡瑁,眼见敌方舰队出动,嘴角却浮现一丝冷笑。 “你个锦帆贼,还想故伎重施不成,你倒是小看了我蔡瑁的实力。” 蔡瑁傲慢的脸上流转着不屑,他当即不慌不忙的下令,命各舰彼此靠近,减少舰与舰间的距离,以密集的阵形向敌军稳步推进。 前番场水战,张允之败就败于舰队阵形拉得太宽,舰间的缝隙给了甘宁艨冲小舰穿插的机会。 如今蔡瑁吸取教训,以密集的阵形向前推进,堵住了敌舰穿插的时机,他相信,只要以这样密集的铁壁之阵横着推过去,以强大的弓弩网压制住对方,即使甘宁再狡猾,也将被碾平。 五百艘战舰,横亘于江面,浩浩荡荡的推进前来,气势甚大。 甘宁以艨冲小舰为主,区区两百数量的舰队,相对于蔡瑁军才来说,实在是太多过渺小。 甘宁却无一丝畏惧,只催动舰队加快前进。 本就据有上游之势,再升起满帆,加上桨力的推动,速度达最快,如风而行,迅速的逼近敌军。 须臾,两军进入了彼此的弓弩射程范围。 蔡瑁剑一挥,率先下达了攻击命令。 正面一百余艘的斗舰,三千多弓弩手,早就搭好的利箭,应声而出。 千鸟齐鸣的惊响中,数不清的箭矢腾空而起,如天罗地网一般,向着甘宁军呼啸而去。 箭雨下,惨叫声骤起,成百的甘宁将士被命中。 紧接着,一波接一波的箭雨,毫不停息的向着甘宁舰队倾泄而来。 面对着如此强大的箭矢压制,甘宁和他的战士们却毫无退缩,只迎着箭雨依旧飞速的前进。 片刻之后,两军相距已不过百步。 时机正好。 船头傲立的甘宁,大叫一声:“传令下去,各队施放火船。” 令旗摇动,须臾遍传全军。 各队按照事先的作战计划,将位于前端的艨冲点燃,士卒们则退往后面跟随的走舸。 解开绳索束缚后,四十余艘火船便如脱了缰的野马,向着蔡瑁军直扑而去。 艨冲舰中事先藏有硝石火油等易燃之物,只须臾间就熊熊燃烧,借着顺流之势,再加上先前加速前行的惯性,一艘艘的火船,竟如火龙一般,无可阻挡,疾冲向前。 旗舰上,正自傲然的蔡瑁,瞬间陷入了无尽的惊骇。 他万万没想到,甘宁并未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再次以艨冲快船接船肉博,而是出其不意的使出了火船战术。 现下自己的舰队阵形如此之密,原本铁壁般的阵形,反而却成了最大的失策。 “快,全舰散开,躲避火船!” 蔡瑁惊骇之下,完全失了体面,急是放声大叫。 不待他号令传下,早就吓坏了的各舰,就已第一时间开始四散躲避。 只可惜,为时已晚。 如风而来的火船,根本就不给敌人躲避的机会。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密的阵形,如此快的速度,当蔡瑁的水军刚刚改变航向时,三十余只火船就喷射着火舌,生生的撞入了舰队中。 伴随着一声声撞击的巨响,竟有八艘火船第一时间就撞中了敌舰。 熊熊的火焰迅速的蔓延,只转眼间的功夫,就将整艘木制的斗舰点燃。 火势熊熊,眼见扑救不得,斗舰上的敌卒们生恐葬生于火海,只得不顾一切的涌上甲板跳水逃生。 其余二十多艘火船,从前边的缝隙中穿过,转眼间又撞中后面的敌舰,而那些被点燃的敌舰,失去了控制的情况下,便只能顺着水流向后漂去,如此一来,就等于又有更多的火船顺流撞去。 如此蔓延下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半个江面已为大火所覆盖,五百余艘襄阳水军战舰,竟有大半被燃着。 无数惊恐的士卒跳下水去,不是为熊熊江水溺亡,就是给自家乱撞的战舰撞死,其余不及跳跑的士卒,则统统死在了大火之中。 绝望的蔡瑁,眼见大势已去,却是第一时间弃却了旗舰,换了走舸顺流向下游的襄阳水寨逃去。 失去了指挥的荆州舰队,在大火的冲击下,很快就陷入了一片混乱,残存的舰只掉转船头,不顾一切的望风而逃。 此时的甘宁,则从容的驱使着舰队,紧跟在火船之后,如狼驱羊一般,顺流而下穷追敌军。 午后时分,蔡瑁和那一百余艘战舰,万把多号幸存的士卒,仓皇的逃回了水寨。 火船随后而至,从水寨旁掠夺过,顺流又入下游而去。 噩梦还不算完,就在蔡瑁刚刚喘口气时,甘宁的水军已是扑至。 两百艘战舰,挟着大胜之势,倾尽全力向着水寨攻来。 水军主力尽失,三万兵马损失过半,此时的蔡瑁,早就惊魂落魄,哪里还有坚守之心。 刚刚逃上水寨的蔡瑁,再不敢有半点迟疑,当即率领着他万余残军,弃却了水寨,一路向着襄阳城逃去。 甘宁的五千水军,几乎兵不血刃就攻占了襄阳水寨。 大胜的甘宁,留部分兵马守备水营,余军则迅速的向襄阳城挺进,同时飞马派人去向襄阳北郊的颜良主力报知大胜的消息。 ######襄阳,北郊。 中军大帐中,颜良的双腿搁在案几上,正闲淡的翻看着兵书。 身为三军主帅的他,此刻云淡风轻,没有一丁点身处在大战中的紧张感。 帐前的诸将们,却是脸色紧绷,除了徐庶之外,每个的人脸上都挂着几分不安。 文丑、胡车儿,在场的这些诸将,都是陆战的好手,陆上交手,他们自对自己有着百倍信心。 但这班旱鸭子们对于水战,却是一窍不通。 三万敌众,五百战舰,统军的又是刘表麾下,除黄祖之外第二善水战的蔡瑁。 以甘宁不到五千的水军,能否守得住浮桥,文丑等人心里还真是没底,更何况,颜良给甘宁的命令,还是歼灭蔡瑁水军。 “能守住就不错了,还要全歼敌军,咱家颜右将军的胃口,未免太大了点吧。” 帐中的诸将,此刻心中都在这样想着。 颜良却丝毫没有担心,上一次击败张允之战,颜良已百分之百分的确认了甘宁的水战能力。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绝没有错,甘宁绝不会令他失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大帐之中,气氛越来越不安。 从清晨到正午,自斥候来报两军在浮桥一线交手到现在,已是过去了整整半天,所有人都在焦虑的等待着战斗的结果。 “兄长,依我之见,我军是不是当移营向浮桥方向,以备不测。”文丑忍不住进言道。 “不测,什么不测?”颜良放下了书简,故作茫然道。 文丑干咳了几声,拱手道:“兄长,兴霸以弱敌强,胜负未知,倘若浮桥有失,我军就有被截断在南岸的危险,愚弟的意思是,大军若是能靠近浮桥扎营,一旦事有不测的话……” 下边的话文丑没有说完,但意思却已明显。 他是想说,一旦浮桥有失,大军还可以尽快的由浮桥撤往北岸,以免全军被隔断于江南。 颜良却只淡淡一笑,反问一句:“子勤,莫非你不相信兴霸的实力不成?” 文丑顿了顿,“兴霸的水战实力自是有的,但这一次双方实力实在太过悬殊,愚弟只怕兴霸力不从心啊。” 话虽委婉,但言下之意却了然。 文丑他就是对甘宁这位初出茅庐的年轻之将,怀有着不信任。 “你可以不信任兴霸的实力,但你也不相信本将的识人之能吗?” 颜良再一次反问,这一下,文丑就语塞无言了。 满宠、文聘、徐庶,甚至是胡车儿、周仓等人,这些原本藉藉无名之辈,一旦投入颜良麾下,就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能量,让世人震惊的能量。 时值如今,谁人敢怀疑颜良的识人之能。 大帐之中,一时安静了下来,诸将的不安,都为颜良那强烈的自信那镇压下去。 颜良重新拿起书简,继续闲观兵书。 日沉西斜,转眼又过数个时辰。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一名斥候入得帐中,自文丑以下,诸将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那斥候伏地于前,兴奋的叫道:“禀将军,兴霸将军大败蔡瑁水军,一直举攻破敌军水营,目下正全军向襄阳方向挺进。” 大帐中陷入了沉寂,落针可闻。 然后,便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甘宁胜了,不仅歼灭了荆州水军,而且还攻破了敌寨,兵马直逼襄阳而去。 不但胜了,而且是大胜。 锦帆贼出身的那个年轻小将,竟然真的不可思议的做到了这一切。 兴奋欢腾中的文丑,不禁拱手道:“兴霸这等水战良将,当真世所罕见,兄长慧眼识英之能,实令愚弟佩服之至。” 其余诸将,也尽皆感慨称奇,纷纷敬叹颜良的识人之能。 颜良也不谦逊,只昂首接受众人的敬服。 一直平静的徐庶,这时便开口笑道:“主公,襄阳水军已破,现在该是我们放开手脚,倾全力去取襄阳城的时候了。” 颜良的胸中,猎猎的豪情在燃烧,猛然起身,高声道:“传本将之令,全军即刻拔营,兵进襄阳!”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助我也 襄阳城。 州府大堂中,一片死寂。 形容枯蒌的刘表,无力的坐在那里,苍老的脸上如死灰一般黯淡。 那双眼睛中,愤恨、失望、惊恐,诸般复杂的神色在闪烁。 阶下文武众僚,那些平素高谈阔论的名士们,此时都仿佛哑巴一般,闭口不言,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阶前伏跪那一人。 满面烟灰的蔡瑁,羞愧万分的伏跪在那里,连头也不敢抬。 襄阳、江陵、夏口,荆州三大水军中排名第二强的水军,就这样毁在了他的手中。 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那一把火,烧灭的不仅是水军,更是刘表的希望。 如此致命的一场大败,即使是身为大舅子的蔡瑁,也自感罪责深重,不得不伏跪在那里,请求刘表的愿谅。 此时的刘表,完全可以下令将蔡瑁推出去斩了,即使蔡家的势力在荆州再强大,也没有谁敢再阻止刘表。 恍惚了许久,刘表却长叹一声,摆手道:“事已至此,与其自责请罪,还不如想想如何应对眼下的形势,为自己赎罪。”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蔡瑁紧悬的心也落下,连连叩首称谢,方才愧然的爬了起来,灰溜溜的退到了一边。 刘表环视了一眼众属下,无力道:“水军已没,步军也损伤大半,颜良的水陆大军正进逼襄阳,形势就是这样,尔等可有应对之策。” 回应刘表是一片寂静。 如今危机的情况下,那些善谈的名士们,这时却无人敢吱声。 刘表越看越怒,厉声道:“老夫养你们这么多年,而今荆州逢得大危,你们怎的一个个都变哑吧了,说话啊!” 一向喜欢养士的刘表,这时心里边是极失望,这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养的全是一群废物。 “主公,我军精锐尽丧,连水军也没了,襄阳实难再守,依属下之见,不若即刻将治所南迁江陵,待重聚士卒,然后再想办法图谋收复襄阳。” 终于有人开口了,说话的是韩嵩。 其余如王粲等非荆州藉的名士,纷纷表示附合。 刘表也微微点头,似乎有赞同的迹象,毕竟以眼下的残破实力,他实在没有信心再守襄阳。 却不料,韩嵩话音方落,庞季急道:“襄阳乃荆州根本所在,襄阳若失,整个荆州必将人心震恐,而颜良那恶贼一旦据有襄阳,钱粮丁口暴增不说,光是地利上的优势,就将让我们陷入完全的被动,属下以为,襄阳万不能弃。” 庞季话一出口,那些襄阳土著的名士们则均表示赞同。 庞季等人乃荆襄大族,其势力范围多在襄阳附近,如果他们追随着刘表南撤,就等着将抛弃了祖业根基,他们当然不情愿。 韩嵩冷笑了一声,“几万大军都没了,就算要守襄阳,拿什么来守?” 庞季一怔,一时无言以应。 这时,从惭愧中回过劲来的蔡瑁,却道:“颜良虽然胜了数仗,但他的兵马毕竟也不过万余,我襄阳城中尚有兵一万,再凭借着坚城,料想可以抵挡住颜良的进攻,到时候再从江陵抽调兵马北上,里应外合,当可反败为胜。” “江陵虽有兵数万,但战力远逊于襄阳之军,即便抽调前来,又怎敌得过颜良的虎狼之师。”韩嵩马上又泼了一瓢冷水。 蔡瑁愣怔无言时,庞季马上又道:“除了调兵之外,主公还可是修书给袁绍,请其从背后攻打颜良,到时颜良后方有失,我方援兵又至,多半就会不战自退。” 庞季言罢,其余荆襄名士们也大发言论,纷纷称当死守襄阳。 韩嵩的谏言,很快就被淹没在一片反对声中。 刘表本就是个没主意的人,而今见庞季等人占了上风,考虑到自己在荆州立足的根本,思虑再三,只好选择坚守襄阳。 就在刘表和他的群臣们尚在争论时,颜良率领的一万五千步骑精锐,已是拔营而起,直奔襄阳而来。 黄昏之前,颜良终于看到了襄阳城。 这座荆州的治所,巍巍立于汉水之畔,那高耸绵长的城墙,彰显着它荆州核心的地位。 “这就是传说中的襄阳城,果然是不同凡响,刘表,多谢你花了这么多时间,帮我颜良打造了这么一座风水宝城……” 颜良望城兴叹,脑海中,那些关于襄阳的记忆一桩桩的翻起。 原本的三国历史中,襄阳城就像是魏国插在吴国眼皮子底下的一根钉子,使得吴国即使杀败了关羽,夺取了江陵等要地,却依然日夜难安。 当年的南宋,正是因为被蒙古军攻破了襄阳,丧失了长江中游的门户,最终才致亡国。 襄阳城有多重要,颜良是再清楚不过,而现在,这座传奇般的城市,离颜良就只有咫尺之遥。 当天,颜良会合甘宁的五千兵马,从北东西三个方向,对襄阳完成了包围。 而在徐庶的建议下,颜良特地留下了南门不围。 襄阳城军民人心惶惶,多半都在想着南逃,而颜良一旦把四面围死,反而会促使敌人决死守城。 颜良自知兵少,如果敌人死守的话,想要强攻下襄阳这座天下坚城实在不是件易事,即使攻下,己军也必付出惨重的代价,这是颜良不想看到的。 留下一门不围,也就等于给襄阳人留了一条生路,让他们多了一个弃城而逃的选择。 围城已毕,颜良并未急于发动进攻,而是先打起了心理战。 北郊的那一场大战,颜良还留有几千颗荆州降卒的人头,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颜良下令,将这些人头用抛石机统统投进襄阳城中,他要用这些血淋淋的人头,来震慑城中那些顽抗之徒的心。 果然,当那漫天而下的人头落下里,襄阳城本就惶惶的人心,立时因敌人这恐怖之举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此外,颜良还向城中射入上千封劝降书,劝城中的士民开城投降,否则一旦破城,男女老幼将一命不留,以作为他们“助纣为虐”,协助刘表的惩罚。 多重心理战之下,据城中细作发来的情报,此时的襄阳城可谓是风雨飘摇,满城人心思乱,眼看着一副不攻自破的态势。 颜良便暂不攻城,只等坐看刘表落荒而逃,然后自己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入城。 然而,令颜良感到意外的时,随着时间的推移,预想中的内乱并没有出现,襄阳城依旧固若磐石。 几天之后,细作们送出的最新密报,方才令颜良恍然大悟。 关键时刻,荆襄的大族们开始发力了。 以蒯家和蔡家为首的荆州大族,纷纷慷慨解囊,把自家僮客部曲拉出来,协助刘表守城。 单只蒯家和蔡家两族,就动员了将近四千余部曲,再加上其余几族豪强土著,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刘表的手底下就多出了近万的兵马。 尽管这些私兵的战斗力不及正规军,但加上原有的万余残兵,两万兵马的数量,也让刘表一下子多了不少底气。 刘表依靠着这些大族豪强支持,将四门要害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又请各族有名望人物出名,到处去安抚襄阳的民心,劝说他们不要为颜良蛊惑,要坚定的支持刘州牧。 这些豪强大族们在民间的影响力,甚至比刘表这个州牧还要大,有他们一出面,襄阳城恐慌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 新的传言很快就取代旧有,襄阳城四处在流传,说是江陵的军队已经在北上的路上,江夏黄将军的水军赶来,颜良嚣不了几天,很快就会被剿灭……啪! 颜良将那一道情报拍在了案上,眉宇中掠过一丝恨意。 “襄阳这些世族好生可恨,他们就不怕本将破城之日,将他们统统灭族不成!” 颜良怒意一生,左右诸将无不肃然。 徐庶却是淡淡一笑,“襄阳的那些土豪们都是墙头草,他们无非是跟着蒯、蔡二族走而已,只要将军能攻破襄阳,这些人转头就会倒向将军。” 旁边文丑却道:“元直先生说得倒好,那也得先破了襄阳才行。” 言罢,文丑拱手道:“兄长,既是襄阳人不知好歹,自寻死路,那咱也别跟他们仁慈,兄长就下令攻城吧,我文丑豁出这条命去,也一定把襄阳城给兄长拿下来。” 文丑一请战,其余诸将也皆热血沸腾,纷纷叫嚣着要出击攻城。 “强攻自然是攻得下,不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老子才不会干。” 颜良手一摆,镇住了众将的激动。 攻陷襄阳自是颜良的既定目标,但他的目光却不只眼前这点小利,如果只为了一座襄阳城,就让他好容易才聚起的精兵猛将大损,这亏本的买卖,颜良断不会做。 除非,逼不得已。 徐庶暗暗点了点头,心道:“颜将军能有这份冷静,当真是不易,我果然没有看错。” 心中赞服时,徐庶便道:“刘表只重视蒯蔡等世家大族,襄阳城中,不得刘表重视,心怀不满之士不可胜数,主公放心,依庶之见,其中定有胆略过人之辈,会从中响应主公。” 话音方落,周仓忽然入帐,对颜良附耳低语了几句,并将一封书信递上。 颜良精神渐振,急将那帛书展开,观看几眼,忽然间放声大笑起来,“原来是他,天助我也,当真是天助我也,哈哈——” 第一百五十五章 溜得好快啊 夜已深。 灯火依旧通明,摇曳的灯光下,刘琦踱步于堂中,年轻的脸上时隐时现着焦虑。 脚步声响起,门外似有人来。 刘琦神色一动,几步迎向门外,正与那羽忘纶巾年轻人撞上。 “孔明,你可算来了。”刘琦喜出望外,携着诸葛亮的手回往堂中。 大门关上,刘琦神情严肃的坐下,凝着眉头道:“孔明,当真是让你说对了,蔡瑁一出战,水军便叫颜良全歼,现下襄阳成了这副模样,真是不知该如何收场。” 说话时,刘琦连连叹息不休,一副愁眉苦脸之状。 “颜良匹夫竟然能想出浮桥之计,这一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诸葛亮轻摇羽扇,一脸云淡风轻。 刘琦道:“敢在浮水上架浮桥,必得对汉水流势和两岸的地形极为熟悉,也不知是谁向那厮献的计。” “莫非是他……” 诸葛亮眼眸忽然一动,口中喃喃自语道。 “是谁?”刘琦好奇道。 “不提也罢,是谁已经不重要。”诸葛亮将话题移开,却是问道:“眼下败局已定,不知刘公有何打算。” 刘琦叹了一声,面上流露着无奈,便将刘表打算据城死守,以待援军的战略道来。 “刘公麾下的这些大族们,只为着守眼前的利益,全然不顾现实。江陵的兵马战斗力低下,就算调来了,还不是等于往火坑里送,焉能解襄阳之围。” 诸葛亮的一番话,把刘琦听得心惊胆战,原本就没什么信心的他,更加的紧张不安。 惊恐之下,刘琦忙问道:“那依孔明兄之见,又当如何?” 诸葛亮淡淡道:“为今之计,自然是尽早弃城而去,将治所迁往江陵,养精蓄锐,以待来日收复失地。” 刘琦思索半天,深以为然。 “可是父亲为庞蔡等人所逼,只能选择坚守襄阳,现在就算是去劝他,也无济于事。” 刘琦叹息道,显得很是无力。 诸葛亮沉吟半晌,摇扇说道:“为今之计,公子当以去江陵搬救兵为名,抽身离开这是非之地,只要公子在外,纵使襄阳有变,公子也可……” 诸葛亮嘴角掠起一丝笑意,却并未明言。 刘琦也不是愚人,自然听得懂诸葛亮的意思。 刘氏一族若皆死守襄阳,一旦城破,整个荆州就要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而若他刘琦在外,纵使父亲刘表有所不测,他以大公子的身份,也可名正言顺的继承父业,继续统领荆州文武。 “可是,父亲身在危地,我这做儿子的却置身于外,是否有违孝道。”刘琦犹豫道。 诸葛亮淡淡一笑,“大公子所为,乃是为了刘家的基业,此乃大孝之举,大公子又何必顾虑。” 经得诸葛亮这么一开解,刘琦恍然大悟,原本焦虑不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释然之笑。 兴奋之下,刘琦又道:“孔明兄既已看出襄阳不可守,何不与我一道南下江陵。” 诸葛亮拱手笑道:“其实不瞒大公子,亮此来正是顺道向大公子辞行,明天一早,亮就要起程避往江陵。” 刘琦担忧道:“襄阳被围,孔明兄独自南下未免危险,不若稍等几天,与我率军一同杀出城去。” 诸葛亮却是丝毫没有担忧,只摇扇自信而笑。 “颜良留下南门不围,就是等着让我们弃城而去,亮由南门而出,自没什么好担心的。大公子到时也可大摇大摆的出城南下,料想那颜良必然不会派兵阻挡。” 听得诸葛亮一席话,刘琦如醍醐灌顶一般,猛然间省悟。 当他正待赞叹时,诸葛亮已起身拱手:“大公子,那亮就先行一步,咱们江陵再会。” 说罢,诸葛亮摇着羽扇,转身扬长而去。 ###### 襄阳城北,颜军大营。 中军帐,诸将齐集,颜良刚刚向他们下达了最新的作战命令。 明日午后,以甘宁率五千步军从北门发起进攻,以文丑率五千步军佯攻西门,留东南二门不攻。 颜良自将五千骑兵,佯作压阵支援。 将令布下,主张强攻的诸将们,自然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然而,众将却尚有一丝疑惑。 “兄长,以愚弟近日的观察,襄阳东门似乎要薄弱一些,为何不以东门作主攻方向?”文丑进言道。 颜良嘴角流过一丝诡笑,也不答,却将那一道帛书递给了他。 满脸疑的文丑接过帛书来,低头扫了一遍,神色不禁一变,刀疤脸上,瞬息涌上几分兴奋。 “兄长,这个魏延说要里应外合,助我们夺取城门,这小子当真信得过吗?” 文丑兴奋中又有几分怀疑。 颜良未答,却将目光转向了徐庶,笑问道:“元直先生,你久居于襄阳,自称对襄阳一兵一卒都了如指掌,你觉得这个魏文长是真降还是假降。” 徐庶捋着短须,略略思索了片刻,似乎在搜索着关于魏延的记忆。 半晌后,徐庶道:“据庶所知,魏延此人虽出身寒微,但武艺却颇为了得,只是因为出身的原因,一直不受刘表重用。前番因为蔡和之死,还被牵连贬职,诸般种种,庶以为此人对刘表必心怀怨意,他的反叛,当有七成可信。” 颜良微微点头,脸上泛现几分赞识。 徐庶不愧是徐庶,对刘表阵营是无所不知,连魏延这样的小人物也能了解这么透,这个人,简直就是老天为自己事先在刘表底下安插的卧底。 感叹之下,颜良淡淡道:“本将对这个魏文长也赏识已久,如今他既然来归,此乃天助本将破襄阳,尔等无需再有怀疑,只管依计行事便是。” 颜良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文丑等将便再无疑惑,只慨然遵令。 诸将遵令而退时,周仓再入,拱手道:“禀将军,末将派兵去隆中时,那诸葛亮人已不见,据乡中人说,这个诸葛亮早在我军南渡汉水前,就把家人全部迁去了江陵。” 听得周仓此言,颜良原本从容的脸上,不禁添了几分厌恶。 诸葛亮有奇才,如此一名旷世奇才,就算不能为己所用,也不能容他去给别人效力。 颜良南渡汉水前就有打算,管你三七二十一,先把诸葛亮抓起来再说,如果你不归顺老子,老子就把你一直软禁到老死为止,反正就是不能放你这祸胎出去惹事。 所以他大军一过浮桥时,便派一队亲军去隆中抓捕诸葛亮。 但眼下周仓带来的消息,却似这诸葛亮早有防范,竟是先一步就连带家人一块避走,而且连襄阳城都没去,还直接避往了江陵。 “元直,你的这位朋友开溜得还真是快,本将又不会吃了他。” 颜良目光转向徐庶,语气中有几分讽意。 徐庶干咳了几声,苦笑道:“孔明此人深不可测,纵使是庶也难以猜透他心中所想。” 徐庶的言语中,隐约有几分对诸葛亮自叹不如的味道。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诸葛亮既然这么厉害,他这么一溜,倒是送了本将一件礼物。” 礼物? 徐庶一时茫然,不知颜良言外之意。 “诸葛亮既然选择了开溜,而且还一溜就到溜到了江陵,那就说明他对刘表守住襄阳根本没有信心,这也就是说,你的这位深不可测的朋友,也料定本将会夺取襄阳,这样的话,本将岂非更可放心大胆的用兵。” 从容自信的一席话,却令徐庶恍然大悟。 “我原以为孔明这件事,会让颜将军恼火不堪,却没想到他竟从中看出了积极的一面,颜将军的这份自信,当真是非同常人啊……” 徐庶眼中流露出赞服,颜良的目光却已投向南面。 “先把襄阳拿下再说,至于诸葛亮,你要是真想跟我颜良作对,那老子我就跟你好好玩玩,让我瞧瞧你这妖孽究竟到底有几分本事。” ###### 襄阳城,东门。 城头上,那一员年轻小将,正提着长刀,默默的巡视在城墙一线。 脚步声响起,一队人马走得城头,当先那一员将官,正是新上任的校尉蒯褀。 “怎么才这几个人,其他人都哪里去了?” 巡视至此的蒯褀,指指点点,不满的大声喝斥着。 魏延眉头暗皱,迎上前去,拱手道:“军司马魏延,见过蒯校尉。” 蒯褀瞥了魏延一眼,也不正眼相看,马鞭指着他道:“本将有令,城头值守,当五步一人,你这里为何不按本将命令行事。” “属下兵马有限,若是五步一哨,这一夜将士们一个都不能睡,倘若敌军来攻,介时将士们身心疲惫,根本无力迎敌,且属下私以为,以现在这种哨位分布,也足以警戒,所以就叫弟兄们轮换着来值守。” 蒯褀神色越来越难看,未等魏延说完,便瞪眼斥道:“本将用兵,岂容得你私自更改,限你一炷香的时间里,马上恢复原来的值守计划,若不然,本将定治你个违抗军令之罪。” 魏延被喝斥一通,心中不满,欲待再言时,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却只闭口不言。 蒯褀以为魏延被喝服,冷哼一声,拂袖扬长而去。 看着蒯褀走远,魏延冷冷道:“不知兵的废物,不就是仗着蒯家的势力,才能骑到老子头上的么,哼,老子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第一百五十六章 爆发吧,怒火! 巡视过城头,回往府中时,已是夜深。 疲惫的蒯褀,径直回往了内室。 屋灯火尚自通明,想来成亲未久的妻子,正自守着空房,苦等着他回来。 推门而入时,却见那容貌秀美的少妇,正在灯下翻读着书帛。 这少妇,正是蒯褀过门未久的妻子诸葛玲。 少妇抬头一看,见是丈夫归来,脸上马上浮现盈盈笑意,忙是起身相迎。 她一面熟练的为丈夫卸下衣甲,一面询问着今日巡城之事。 “颜良那厮兵力不足,看样子只打算攻西北二门,东门还算太平,不过也不能小觑。今晚巡城一切都好,就是魏延那匹夫,自以为是,不按我的军令行事,若不是非常时期还用得着他,我早就将他军法处置。” 蒯褀满腹不爽的向妻子报怨了一番。 诸葛铃劝道:“那些个乡里出身的武夫,粗鲁没有教养,夫君何必跟他们生那闲气,失了身份体面。” 妻子的一番讨巧之词,说得蒯褀心里舒服了许多。 换下便服,蒯褀随手拿起了案上的书帛来看。 诸葛铃想起什么,忙道:“这是弟弟托人送来的书信,他说这襄阳城很难守住,劝我和夫君早作打算,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跟州牧请命调往江陵,这件事我还正想跟夫君说。” 蒯褀将书信扫了一遍,随手扔在了案上,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 “不是我这个做姐夫的说他,你弟弟这个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偏又好胡乱指点江山,他也不想想,襄阳城池坚固,粮草足支数年,如今又有蒯蔡两族协力助州牧守城,就颜良那点兵力,能攻破城池才怪。” “可是亮儿他……”诸葛铃听得丈夫批评自家弟弟,秀眉暗蹙,欲待说几句好言。 蒯褀却拂袖道:“孔明他就是好高骛远,你这个做姐姐的以后好好说说他。行了,我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蒯褀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着便翻身往床上躺去,才片刻间的功夫,便是鼾声大作。 看着镜中的自己,身上新裁的这件衣裳,丈夫全然没有注意到一眼。 诸葛铃的俏脸上,掠过几分失望,看着埋头大睡的丈夫,只能是幽幽一声叹息。 ######强攻开始。 一万颜家军的将士,对襄阳的西北二门,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颜良乃骑将出身,他麾下的军队最擅长的就是野战,凭心而论,这等攻城之战,确非他们的长处。 不过,为了配合魏延的里应外合,颜良不得不下点本钱,把刘表的注意力吸引在西北二门。 一连三天的强攻,损兵千余,襄阳城巍然不动。 挫败了颜良军的猛攻后,刘表和襄阳城的士民们又重拾了信心,紧张的情绪渐渐平伏下去。 他们似乎发现,那个可怕的颜良也并非是战无不胜,那个魔鬼般的人物,也有难以克服的软肋,而这个软肋,就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襄阳城墙。 随着挫败颜良的进攻,又有好消息不断的传来。 江夏方面,孙氏的江东军似乎减弱了进攻,夏口方面的危机已然解除,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抽调水军北上援救襄阳。 而江陵方面,大公子抵达那里不久,也迅速的集结了一支两万人左右的援军,随时都可以开拔北上。 一切的迹象都在表面,颜良似乎已陷入了攻坚不下的泥潭,最终胜利的天平,正在渐渐的向着他们伟大的刘州牧这边倾斜。 种种好消息的鼓舞下,襄阳城的士民们正在恢复着他们乐观的情绪,幻想起颜良打来之前,那种世外桃源般的和平生活。 战争的阴云正在远去,很快,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大部分的襄阳人,都在这样想。 就在襄阳人还是幻想着美好未来时,却没有人知道,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部队,正沐浴着斜阳之光,一路如风的绕往襄阳的东门。 残阳西沉之前,那铁塔般的身躯,出现在了襄阳东门。 颜良跃马上得丘坡,举目远望,巍巍的襄阳城就在眼前,昏黄的斜阳将城墙镀上了一层金边。 演了这么多天的戏,终于该是杀青的时候了。 回望身后,五千骑士肃然林列,每一张年轻的脸上,浓烈的杀气都在涌动。 这时约定的时刻。 几次的书信往来,魏延已定下归顺之期,就在今的黄昏,他将斩断吊桥,大开城门,放自己的大军杀入城中。 只要自己的铁骑杀进城中,纵使刘表把全城的军民都动员起来,也休想挽回败势。 看了看日头,颜良高声道:“时辰已到,点起号火。” 号令传下,三堆烽火点起,浓浓的黑烟冲天而起。 城头方面的荆州守军,很快就注意到了城外冲天而起的三道黑烟,同时,他们也惊恐的发现,那黑压压如乌云遮日般的颜军铁骑,竟已逼至城外。 “是敌军杀到了,是颜良的骑兵——” 城头处,最先发现的哨兵尖声大叫,很快,发现了敌情的城头守军,都无不震动起来。 “各军不得惊慌,准备迎敌,速去报知蒯校尉和州——” 负责值守的那名都尉,话尚未说完时,一道寒光闪过,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便离颈而出,飞上半空,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跌落城头。 那无头的尸体晃了一晃倒了下去,身后,那横刀而立之人,目色凶凶,周身杀气弥漫。 是魏延。 城头的荆州士卒们一时间陷入了惊恐和不解中,他们怎么都想不通,那魏军司为何竟敢斩杀自己的上司,难道他疯了么? 很快,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便将他们从错愕中惊醒。 城门一线,魏延的部曲同时发难,几百精锐的义阳武卒,措手不及的杀向那些曾经的同袍。 因是刘表将大部分兵马都调往了北西二门,东门一线的守军仅只三千余人。 三千人虽少,却也足以应付十倍兵力的突然进攻,但这些原以为身处战火之士的士卒,却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仓促之下,群卒无首,三千荆州军,竟被魏延的三百部曲杀得陷入了混乱。 而魏延更是手起刀落,无情的收割着人头,即使对付的是无名的小卒,每一刀下去也是倾尽全力,仿佛要把积蓄多年的委屈与愤怒,通通用鲜血与杀戮洗尽。 刀锋过处,无人可挡。 但见两道寒光掠过,吊桥的悬索被斩断,那一道吊桥轰然而落。 与此同时,城门口的部曲也杀溃了守城之兵,十几名浴血的义阳武士,齐声呐喊着口号,奋力的将那一道大门缓缓的推开。 魏延立在城楼中央,面向着城外黑压压的铁骑,刀削似的脸上,涌动着肃杀与兴奋。 颜将军,我魏延已为你打开襄阳的城门,此时不杀入,还更待何时。 城外丘坡上,颜良清楚看到了城门处的那场变乱。 吊桥已下,城门洞开,魏延果然没有失信。 颜良精神大振,当即就准备挥军杀入城中去。 这时,周仓却道:“主公,城门虽开,但若这是刘表的奸计却当如何,末将请代主公先进入城。” 周仓的这番话,不禁令颜良心头一震。 奸计么,似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只是,颜良很快就想起了那些脑海中的记忆。 历史上的刘备,对魏延是极为信任,甚至把镇守汉中这样的重担,宁给魏延也不给张飞这样的亲信。 而魏延,也为刘备尽心竭力的卖命,从未曾有过怨言。 反而是刘备死后,诸葛亮和他的后继者对魏延始终存有猜忌,让魏延屡屡表现出不满。 魏延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若对他好,他就十倍的奉还你,你若对他猜忌,他同样也不会忍受。 今日之叛,不正是刘表对魏延的轻视和不信任,所酿成的恶果吗。 思绪翻滚间,颜良脸上浮现出了豪然之色。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将相信魏延是真心归顺,尔待无需疑心。” 颜良用他强烈的自信,消除了周仓等的猜疑。 猛回头,刀锋似的目光直射敌城,颜良长刀一指,暴喝道:“弟兄们,随本将杀进襄阳——” 怒啸声中,胯下黑驹四蹄发力,一人一骑,如黑色的闪电射去。 身后,五千铁骑轰然而出,如山崩地裂一般铺天而地杀出。 怒涛般的喊杀之声,震动九霄,轰隆隆的马蹄声,天地变色。 滚滚的钢铁洪流,挟着无上的威势向着襄阳东门摧去。 颜良一马当先,越过吊桥,穿过城门,呼啸着率先杀入了襄阳城。 五千骑铁,如冲破闸门的洪水,奔腾着灌入襄阳城中,大刀如风,无情的斩向那些仓皇迎战的荆州军。 那一条鲜血铺就的杀路,由东门处,沿着宽阔的大道,飞快的向着襄阳中心延伸而去。 杀出百余步之远时,正前方才终于出现了阻击的荆州军。 闻知魏延背叛,城门失陷的蒯褀,急匆匆的率领千余兵马赶来,迎面正撞向汹汹而至的铁骑,惊恐中的蒯褀,甚至还来不及下令列阵迎敌时,敌骑已如潮扑至。 颜良纵马如飞,手中的大刀挟着怒涛之势,径向蒯褀狂卷而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刘家的传统 君子六艺,蒯褀虽为名士出身,却也有几分武艺。 眼见敌军一将,竟是毫无顾忌的杀将而来,蒯褀不知来将是谁,恼怒之下,跃马挺枪就上前迎战。 两骑相交,当那一柄长刀,挟着狂澜怒涛之力,当头劈至时,蒯褀才惊恐的意识到,对手的实力竟是远超自己。 刀锋未至,那狂卷而至的劲力,竟已压得蒯褀几乎有种窒息的错觉。 一瞬间,这位蒯家名士骄傲的心中,涌上了无限的惊怖。 只是,为时已晚。 狂刀已至,唯有以力相迎。 蒯褀没有思考的时间,只能倾尽全力,擎枪相挡。 颜良的嘴角掠起一丝冷笑。 当头劈至的大刀,半道之中,忽然一变式,横向扇扫而去。 变招之快,根本让对手无从防备。 但听得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嚎声响起,扇扫而至的刀锋,竟是生生的将蒯褀拦腰成两截。 鲜雨四溅中,两截分裂的躯体坠下马去,滚落于尘土间,转眼,已为随后而至的铁骑洪流碾为肉浆。 一招毙敌的颜良,如电光般向前撞去,没有一步的停留。 长刀过处,无可阻挡,惶惶的荆州军卒,有如浪开。 失去主将的荆州士卒,战斗的意志在瞬间就瓦解,如溃巢的蝼蚁一般,望风而溃。 但这些不幸的士卒很快就发现,狭窄的街道上,根本没有他们逃跑之路,他们只有掉头反向而逃,却被身后的铁骑洪流,如过街老鼠般驱赶而逃。 杀入城中的颜良,分令诸军攻取西北各门,以协助城外的文丑和甘宁军破城。 颜良自己则率一队兵马,直奔刘表的州府而去。 ######北门处。 此时的刘表,刚刚指挥着他的军队,击退了城外甘宁军的一次猛攻。 结束了一天战斗,天色将晚,刘表料想敌人今天不会再进攻,正准备退下城头,回府去休息。 正当刘表刚刚打算下城时,却忽然发现,城外退走不到一个时辰的敌军,竟然去而复返。 “贼军今日之举好生奇怪,莫非想夜攻不成?” 看着徐徐而至的颜良军,刘表并没有太过狐疑,只下令全军准备再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数千敌军结阵于城前,却迟迟不发动进攻。 仿佛,这些敌人正在等待着什么。 那一面“甘”字大旗,随风飘扬,随着天色的变暗,越来越看不清楚。 扶剑而立,静观敌情的刘表,心中的狐疑却愈重。 “列阵而不进攻,这个锦帆贼在耍什么花招……”刘表捋着稀疏的白稀,喃喃自语。 正自狐疑时,城头忽然有人叫道:“快看,东门方向起了三道烽烟!” 众将士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果然见三道浓烟正冲上云霄。 无缘无故的,何以会忽然间骤起烽烟,而且是无兵攻打的东门方向。 刘表顿生了狐疑,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当即喝令派人前往东门察看究竟。 就在斥候刚走不久,忽有震天的喊杀声从东门方向传来,隐隐惊雷咋响,似有万千军马在厮杀。 “怎么回事,难道颜良率军突袭了东门不成?” 刘表的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了这个念头。 不过,只惊异了一刹那,刘表的情绪很快就平静下来。 东门一线尚有蒯褀的三千多兵马,就算颜良当真是率军突袭,以三千的兵力,也足以抵御到援兵派出。 看着城前列阵的甘宁军,刘表忽然明白了什么,苍老的脸上起出几分冷笑。 “颜良匹夫,原来是想玩声东击西的花招,你以为老夫会上你的当吗,哼,幼稚。” 自以为识破了敌人计策的刘表,当即下令全军准备迎击甘宁军的进攻。 在刘表看来,颜良突袭东门,无非是想诱使自己抽调兵马,好让甘宁军趁机攻打北门。 只是,城外的甘宁军依然没有动静,仿佛一群没有生命的兵马俑一般,一动都不动。 刘表的心头,狐疑再生,而耳边,由东门传来的喊杀声却愈甚,隐约竟在向此间迫近似的。 便在这时,派出去的斥候飞奔而回。 “禀主公,颜良的骑兵攻破了城门,东门一带全线失守,颜良军正向北门这边杀来。”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无不骇然变色。 五雷轰顶。 一瞬间,刘表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仿佛变成了无尽的漩涡。 而城头的众荆州军士,也立时炸开了锅,转眼就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与惊怖中。 “怎么可能,那匹夫怎可能攻破我的坚城,怎么可能——” 万念俱灰的刘表,跟中了邪似的,语无伦次的念叨着。 便在这时,城外的静列了许久的甘宁军,仿佛活过来的兵马俑一般,突然军阵皆开,向着北门开始发起进攻。 此时的刘表惊猛然惊悟,原来甘宁军的列阵不攻,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以为东门的突袭争取时间。 恍然大悟的刘表从惊恐中苏醒过来,羞愤之下,大喝着摧动士卒迎敌。 只是,东门已失的消息,早就摧毁了他们的斗志,沿城一线乱成一团,哪里还有心再战。 正当刘表进退两难时,蔡瑁领着数骑赶到。 “主公,东门叛徒里应外合,帮颜良攻破了城门,襄阳城已经守不住了,速从南门避往江陵吧。” 蔡瑁惊慌失措的叫嚷着。 刘表这时才知东门失陷的原由,当他得知是叛徒出卖时,更是怒气填胸,悲愤叫道:“老颜良匹夫,我刘表要跟襄阳共存亡,我要跟你这匹夫决一死战——” 许是出于颜面问题,许是为惊怒乱了理智,蔡瑁劝了半晌,刘表就是不肯走。 蔡瑁无奈之下,只得咬牙喝道:“州牧身系荆州百万人的安危,岂容有失,请恕末将无礼了,来人啊,还不快扶着州牧上马。” 喝令下去,左右亲军一拥而上,强行将刘表扶上战马。 “老夫不走,老夫不走——” 刘表气愤的大叫着,却碍不得众人的强迫,在蔡瑁等几十骑的拥护下,望南门直奔而去。 刘表一走,沿城一线的守军自是土崩瓦解,城外甘宁军兵不血刃的攻入城门。 而此时,西门的文丑也破城而入,三路颜军横扫襄阳。 ######一路狂冲,前方的荆州军越战越少,已没有人能再阻挡颜良前进的脚步。 颜良纵马如飞,直奔刘表的州而去。 因是颜良破城的速度实在太快,消息还不及遍回州府时,他率领着铁骑就已杀到。 仓促中的州府守卫们,急是要关闭府门,以做最后的顽抗。 颜良跃马登上高阶,长刀递出,从那将要关闭的大门缝隙中斩过。 但听得两声惨叫,关门的守卫躲闪不及,一双手臂生生被斩断。 颜良长刀一抡,那半掩的大门便轰然而开。 那巍魏如铁塔般的身躯,傲然的闯入了刘表富丽堂皇的州府大院中。 一身浴血,如杀神般往前一现,那些守卫和仆丁们顿时被吓得魂飞破散,一府上下顷刻乱成一团,男男女女皆是尖叫着抱头乱窜。 “把这州府上下给本将统统围起来,哪个敢逃,格杀勿论。” 周仓得令,迅速的带着几百号虎卫军,四面将州府围起。 颜良则纵马直入,但见那些想要顽抗的仆丁守卫,皆是一命不留。 才入府中几步,便瞧见一队守卫,拥簇着一名年轻的贵公子迎面而来。 身边跟随的细作马上告诉颜良,那贵公子乃是刘表的次子刘琮。 原来是这小子。 曾经的历史上,就是这小子把刘表的基业,拱手献给了曹操,这小子就是个名符其实的犬子。 颜良径直杀奔州府,为的就是生擒刘表,倘若能生擒刘表,就是迅速的逼降荆州,这也这一场胜利的收获,就不仅仅是攻取襄阳那么简单。 如今未抓到刘表,能俘获他的爱子也不错,将来便可作为要胁刘表的筹码。 念及于此,颜良想都不想,喝令左右将那犬子拿下。 一班虎狼之士汹汹而上,保护刘琮的那些仆丁们吓得是一哄而散,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生擒了这小子。 擒住刘琮,颜良在细作的带领下,径直奔往刘表内室。 咔嚓一声响,颜良一脚踹去,将那紧闭的房门踢了个四分五裂。 房中女人的尖叫声顿起,当颜良大步迈入房中时,看到的是三四个婢女模样的人,正战战兢兢的围在一名贵少妇的身边。 “那女人就是刘表的后妻蔡氏。”细作指着那贵少妇道。 蔡氏,那个颜良曾经行过贿的女人,今日终于看到了她的真面目。 举目望去,却见那张惶恐的脸庞,看起来倒也颇有几分姿色,而那丰满的体段,更是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骚味。 “倒也是一把好嫩草,看来姓刘的都艳福不浅,刘表也是,刘备也是……” 心中暗笑时,颜良冷冷道:“都赖在这里不走,难道全想被充作营妓不成。” 这般一吓唬,一群婢女们吓得花容失色,忙不迭的低着头,迈着小碎步急急的逃离房间。 那蔡玉混在众女从间,也想溜走。 当她从身边经过时,颜良却将猿臂一伸,将蔡玉的手腕一把抓住。 “蔡夫人莫急着走,本将还要跟你谈谈心,说说话,急什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蔡夫人 蔡玉娇躯一颤,花容一变,脸畔顿生羞怒之色。 堂堂荆州牧之妻,在荆州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享受惯了别人的尊敬,而今,却被一介武夫拉拉扯扯,还用这般轻薄的话语来挑逗。 即使这个武夫是敌人,也令习惯了居高临下的蔡玉感到极是愠怒。 “你好粗鲁匹夫,焉敢对本夫人无礼,还不快放手。” 蔡玉尖声怒骂,扭动着小胳膊挣扎起来。 从她的语气中来看,显然她并不知道颜良的身份。 颜良却不理会她,粗鲁的将她连拖带拉,一直拉回了内室,狠狠的往地上一甩。 蔡玉“啊”的一声扑倒在地上,受此粗鲁的对待,气的是小脸涨红,丰满的胸脯因是急促的呼吸而起伏如涛。 “既知我乃蔡夫人,焉敢如此相待,我要见你们家颜将军,我倒要问问一他,他的属下怎能这般无礼。” 从地上爬起来的蔡玉,气呼呼的嗔怒道。 听得此言,左右周仓等人都哈哈大笑,以一种嘲笑的目光盯着蔡玉。 蔡玉又是茫然又是恼怒,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颜良上前一步,铁塔般的身躯将蔡玉的身子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他昂着头,冷笑道:“本将就是颜良。” 蔡玉的花容骤变,惊怖之色油然而生。 她怯生生的抬起头来,看着那张英武的脸庞,那坚实的胸膛,那壮粗的手臂,无一不显示着北地男儿的豪壮。 而那一双鹰目之中,更流转着与生俱来般的自信与傲然,还有几分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绝。 这就是那个颜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那个送我金银,用甜言蜜语来迷惑我的武夫? “蔡夫人,前几天咱们还书信来往,眉来眼去,怎么,今日见了本将却无话可说了吗。” 颜良上前一步,巍巍的身躯几乎贴住她的身躯。 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还有男儿刚阳的体味,扑鼻而来,只令蔡玉瞬息间有种窒息的错觉。 她极力保持住冷静,强颜淡定,大声道:“颜将军,我乃刘州牧的妻子,还请你放尊重一点。” 颜良大咧咧的坐于上首,冷笑一声,“本将就是尊重你,才称你一声蔡夫人,如若不然,早就把你赏给本将这班部下玩弄,蔡夫人,本将奉劝你还是知足一点。” 蔡玉的花容又是一变,耳听着颜良“污言秽语”,不禁羞得是满脸通红。 而堂前周仓等人,则用一双双邪眼死死盯着蔡玉,那般饥饿之状,仿佛只消颜良一下令,立刻就会扑上来将蔡玉生吞活剥了一般。 蔡玉是又羞又怕,尴尬的立在那里,却不敢再吱声。 颜良想起了自己妾室曹节,当年也是一副豪门千金小姐的脾气,屡屡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直到那天被自己剥得赤条条时,才被吓得乖乖不敢再嚣张。 眼前这蔡夫人却显然要聪明得多,只被自己言语吓唬了几句就识趣的闭嘴。 颜良稍稍满意,却问道:“本将问你,刘表何在?” 蔡玉低着头道:“夫君他自今早出去,就一直没有回来,妾身也不知他的去向。” 原来如此,姓刘的果然都跟他们的祖宗刘邦有共性,一旦形势有危,就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扔下。 “原来刘州牧是把夫人你抛弃了。”颜良语气中有几分鄙意。 听得“抛弃”二字,蔡玉的心禁被钩起一阵委屈,暗想丈夫当真是狠心,竟把自己抛在这里,任由颜良来侮辱。 委屈之下,蔡玉的眼角悄然泛起一丝辛酸的泪光。 颜良还有正事要做,也无心看她这梨花带雨的哭样,遂是起身而去。 从蔡玉的身边经过时,颜良顺手在她脸上轻抚一把,冷笑道:“本将跟刘使君乃好盟友,他的妻室,本将自会好好对待,夫人且安心在此,本将之后再来好好宽慰夫人。” 那一句“宽慰”语调异样,另有含义,而蔡玉被摸了脸蛋,更是羞得云霞满面,不知如何是好。 正自惊羞时,颜良已哈哈大笑扬长而去,只丢下一句“给本将好好看着她,休得慢怠。” 周仓等人原还想着一品眼前这骚媚的少妇,听得颜良命令,便不敢不从,只得悻悻的退了出去。 啪! 大门被狠狠关上,诺大的屋中,便只余下蔡玉一人。 愣怔许久,蔡玉方才从惊羞中缓过神来,想想方才发生之事,简直哪在梦中一般。 她抬起手儿,下意识的摸在了自己的脸畔,脑海中不经意间又浮现出了被颜良那一下“轻薄”的画面,立时又羞得是呼吸急促。 恍惚之间,那“污秽”的画面,竟让她有几分心悸。 “蔡玉啊蔡玉,你乃刘景升的妻子,名门之秀,岂能这般胡思乱想,你的廉耻心何在。” 脑海中,另一个声音不断的警告着,蔡玉这才强行将那些杂念压下。 挣扎了半晌,蔡玉总算恢复了平静,口中却又幽幽叹道:“没想到夫君竟忍心将我抛下,如今我身陷贼手,却当如何是好啊……” 蔡玉幽怨之际,颜良却已重新上马,再次投入了杀戮中。 襄阳城的守军已全面瓦解,降得降,逃得逃,颜良和他的大军攻入城中,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完全控制了局势。 得知刘表逃出襄阳,奔往江陵后,颜良并没有下继续追击。 攻克襄阳已完成了既定的战略目标,以他现有的兵力,想一口吃成个胖子,连同江陵一并吞下,显然是操之过急。 颜良眼下最迫切要做的,就是抚定襄阳,消化他的胜利成果。 在下达止杀令之前,颜良还做了一件事,就是纵容周仓和胡车儿,趁着战乱之际,对襄阳的蔡蒯两家大肆屠杀。 此二族乃刘表忠实的支持者,在襄阳又极有势力,颜良岂能把这祸患留于眼皮子底下。 只是若是抚定襄阳之后,再对蒯蔡二族进行绞杀,难免会有碍于颜良收取人心。 眼下蒯蔡二族既是以私兵公然对抗,那颜良就可借着战争为名,堂而皇之的顺势扑灭这不知好歹的两个大族,就算不杀尽他们,也要杀到他们大损元气,无法再在襄阳一带呼风唤雨。 战斗从白天打到黑夜,直至深夜时分,喊杀之声才渐渐平静,除了几处燃烧的火光外,整个襄阳城终于复归安静。 蒯蔡两族的私人武装已被歼灭怠尽,除了溃散之后,投降的荆州军达五千之众。 襄阳四门,乃至襄阳附近的诸处石砦、营寨等军事要点,皆已被颜良所控制。 夜过天明,不觉已是天亮。 颜良重新回到了州牧府,此时府门上的牌匾已换上了“右将军府”,颜良已在当晚宣布,把他的治所从新野迁往襄阳。 富丽堂皇的大堂中,巨大的火把将堂中照得耀如白昼。 颜良高坐上首,俯视着这气派的州府,心中,一股豪然油然而生。 襄阳城,这一座天下坚城,荆州的心脏,如今终于落在了我颜良的手里。 此时此刻,颜良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大山里挣扎的穷孩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走出了那山沟沟。 从此往后,眼前将一片开朗。 环观着这一片富丽堂皇,颜良叹道:“刘表啊刘表,坐拥如此宝地,却不思进取,既然你占着茅坑不屙屎,就别怪我颜良不客气了。” 感慨之际,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响起,几名血浴战袍,英气逼人的青年将官步入了大堂。 来者,正是魏延。 未等魏延迈入大堂,颜良便大笑而起,欣然下阶相迎。 魏延忙是拱手道:“末将魏延,拜见主公。” “文长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颜良几步上前,未等魏延拜下时,便将他扶了起来。 颜良拍着魏延的肩膀,感叹道:“本将不喜得襄阳,喜的是得了文长你这员虎将啊。” 魏延在刘表手下受尽轻视,何时曾受过如此礼遇,而颜良的这番话,更是他此生所受到的最高评价。 这一刻的魏延,简直是受宠若惊。 “末将早就对主公敬仰已久,恨不得早归主公麾下,从今往后,末将必当赴汤滔火,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心情激动的魏延,慨然表明了忠心之意。 颜良鹰目如电,洞察人心,他能够看得出来,魏延此番忠心之言,确是出自于真心,这让颜良甚是欣慰。 若论武艺,魏延也许不及文丑,甚至还可能不及甘宁,但魏延的统帅能力却无疑远胜于那二人。 若不然,历史上的刘备,也不会让魏延独挡一面,镇守汉中。 得此拥有帅才的虎将,颜良如何能不欣喜得意。 高兴之下,颜良豪然道:“有文长这般良将,胜却十万雄兵,今后本将与你肩而战,共成一番大业,让那轻视咱们的混蛋,从此对我们闻风丧胆。” 这一番豪言壮语,只将魏延听得是热血沸腾,猎猎的豪情在胸中澎湃。 他二人一个是贤良遇明主,一个是雄主得虎将,主臣二人豪情大作,不禁是相视哈哈大笑。 空旷的大堂中,回荡着那豪情万丈的畅快之笑。 第一百五十九章 良辰美景能做什么 南逃,不停的南逃。 那个曾经的荆州之主,而今却在失魂落魄的落荒而逃,像是受惊的羔羊一般,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身边所余,只有蔡瑁庞季等几名属下,还有二十余骑亲军。 这一行狼狈的兵马,刚刚逃至当阳桥头时,却猛然间发现,前方尘土大作,隐约似有一支兵马正杀来。 见得此状,刘表又是大惊失色,仰天哀叹道:“不想此地竟有颜良伏兵,莫非当真是天亡我刘表不成——” 刘表这么一绝望的惊呼,身边本就惶惶的部属们,顿时也陷入了恐慌之中。 慌乱之中,庞季却道:“此间距襄阳有三百余里,颜良若果真设伏,又何必跑这么远来,主公莫慌,且看个究竟再说。” 被庞季这么一劝,刘表绝望的心情方始缓和,只与众将忐忑不安的静观其变。 片刻之后,那一支兵马奔驰而近,众人这才看清,来者打的是荆州军旗号。 刘表等一干人见得是自家人,这才长松了口气。 须臾后,兵马近前,刘表使人去打探,方知乃是长子刘琦率的江陵兵马赶到。 直到此刻,刘表才如释重负。 大军停下后,刘琦纵马前来相见。 奔至刘表近前,刘琦滚鞍下马,伏地泣道:“儿来迟一步,让父亲受惊了。” “你我父子,几乎不能相见啊。” 刘表扶起儿子,父子二人是抱头痛哭。 左右等人见状,皆也是跟着潸然泪下,一时间,几百号人哭哭啼啼,俨然在给谁送葬一般。 哭也哭够后,刘琦才想起正事,扫了一眼刘表身后众人,奇道:“爹爹,母亲大人和弟弟何在?” 刘表摇头叹道:“城池失得太快,你母亲和弟弟,皆失陷在了襄阳城中。” 听得此言,刘琦大吃一惊,但眼眸之中,却瞬息间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喜色。 那转瞬即逝的喜色,无人看知,刘琦转眼已是一脸的沉痛。 旁边蔡瑁道:“主公,如今援兵既到,咱们不如杀将回去,杀那颜良一个措手不及,好将夫人和二公子搭救出来。” 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娶了自己的侄女,蔡家的命运已与刘琮紧紧联系在一起,如今把妹妹和刘琮都落入了颜良之手,蔡瑁岂能不急。 蔡瑁愿意,其他人却未毕。 颜良的铁骑早已把他们杀得魂飞破散,如今众人只想着逃回江陵再说,哪里还敢再冒险反攻回去。 蔡瑁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反对声。 众人反对,刘表也不作声。 这时,刘琦便道:“母亲和弟弟自然要救,不过儿离江陵之时,细作传回密报,言是荆南四郡人心浮动,似乎有谋反的意图,若是南四郡这个时候一反,我们岂不腹背受敌。所以儿以为,眼下当先退回江陵,待稳住人心后,再发兵营救母亲和弟弟。” 襄阳已失,刘表本来就够烦心的了,而今再听到荆南四郡也将生变,更是万分惊恐。 “琦儿说得对,先退回江陵再说,就这么定了,大军速速南归。” 刘表决意已下,蔡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闭嘴。 这几万刚刚从江陵开出的兵马,便又匆匆的南归而去。 ######襄阳城,血幕降下,秩序在重归。 当刘表仓皇的退往江陵时,颜良却在大摇大摆的将他的统治重心,由新野迁往襄阳。 颜良并没有率步骑南下,趁胜攻取江陵,也没有派甘宁率水军顺汉水南上,去攻取夏口。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连月血战,士卒疲惫,需要时间来消化胜利的果然,让士卒休整。 另一方面,则是颜良不想让孙权从中渔利。 颜良的头脑很清楚,他知道,想要把势力伸向长江流域,就必须要建立一支更为强大的不军,仅凭甘宁那五千水军是远远不够的。 倘若不顾一切的继续南下,打到刘表崩盘,那么拥有着强大水军的孙权,将是最大的赢家。 让甘宁用五千水军,去对付随便拉出一个将领,都是水战好手的江东水军,显然是太太靠谱的。 徐庶和满宠都建议,暂时让刘表喘一口气,留着他去抗着江东,直到颜良把胜利果实消化干净为止。 颜良权衡利弊,明智的接受了徐庶等人的建议。 大计定下时,颜良便尽取襄阳库藏,犒赏三军将士。 要说刘表也真是坐拥金山,襄阳库府所藏之钱何止千万,而粮仓中堆积如山的粮草,更是数以百万斛来计算。 三军将士得赏,自是欢欣鼓舞,无不对颜良感激啼零。 而颜良大赏三军时,又在州府中设下酒宴,大宴麾下文武。 酒过三巡时,徐庶笑问道:“听闻主公亲手俘获了刘景升次子刘琮,不知主公打算如何处置。” 颜良心中其实已想法,却也不明说,只大声问道:“尔等以为,本将当如何处置那刘琮小儿。” 话音一落,酒气熏熏的文丑,则嚷道:“这还用说,当然是像对付张允那样,一刀宰了那小儿了,把人头送去江陵,定能把刘表那厮吓个半死。” 文丑这么一叫嚣,魏延、甘宁等武将,纷纷叫嚷着附合。 魏延在刘表麾下被轻视多年,受了不少的气,而甘宁连为刘表所用的机会都没有,这两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自对刘表深为恨之。 而今他们自然巴不得能宰了刘琮,也算出一口恶气。 颜良饮下一杯酒,“看来众将都想杀了刘琮解气啊,元直先生,你怎么看?” 徐庶却捋着短须,淡淡笑道:“庶倒以为,杀了刘琮,未免太便宜了刘表。” “便宜了刘表,这话怎么说?”甘宁有点糊涂。 徐庶不紧不慢道:“刘表年势已高,经历这一场大败,惊吓之下,想必也活不了多久,如果刘表一死,那其长子刘琦就成了唯一继承人。与其如此,何不将刘琮送还刘表,让他们兄弟俩争权夺位,刘表活着让他闹心,死了也不让他死得安生,这岂非比直接宰了刘琮,更能够折磨刘表。” 徐庶这洋洋洒洒一番话后,众将们思维便转了过来,纷纷表示赞同。 颜良也暗赞徐庶会说话,既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又让诸将听着不反感,实在是高明。 当下颜良拍案道:“元直说得好,就这么定了,本将就饶那刘琮一命,放他回去好好折磨刘表。” 这时,喝到半醉的诸将,纷纷的赞颜良高明。 文丑忽又想起什么,问道:“兄长,听说咱还俘虏了刘表的妻室蔡氏,兄长不会把蔡氏也送还给刘表吧。” 被他这一提,颜良不禁想起了蔡氏那丰满的体段,许是三分酒气的原因,心头不禁添了几分邪意,便想如此美人,岂能送给刘表那糟老头子去糟蹋。 当下颜良便嘿嘿一笑,“刘表抛下蔡氏不管,本将看那蔡氏幽怨的紧,本将向来不愿强人所难,要不要把蔡氏送还,本将还要问一问她愿不愿意。” 文丑虽醉,却也听出了几分言外之意,不禁哈哈大笑。 一场酒宴尽兴,宴散之时,己是月上眉梢。 此时的颜良正当春风得意,本是想尽兴痛快发泄一回,却可惜黄月英和曹节两位夫人尚未从新野赶来,一身的火气无处可泄。 不知不觉中,颜良却是来到了后院,那一间灯火尚明的屋子时,正是软禁着蔡玉。 心念一动,颜良遂是一脚踢开大门,带着一身的酒气,扬长而入。 蔡玉正凭栏望月,怔怔的发呆。 惊觉时,回头见是颜良进来,蔡玉的脸上不觉泛起一丝慌意。 左右负责看守的妇人们慌忙见礼,颜良摆手喝道:“这里没你们的事,都下去吧。” 婢妇们匆匆而退。 诺大的房中,只余下了二人。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独处空房,而且眼前这健硕的男人,还满身酒味,面带邪气。 蔡玉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羞怯之下,脸畔红晕悄生。 “颜……颜将军,这么晚了,你来……你来这里做甚?”蔡玉怯生生的低声问道。 “做什么?嘿嘿,当此良辰美景,蔡夫人以为本将是来做什么?” 颜良步步上前,醉意熏熏的脸上,邪火在燃烧。 蔡玉愈加慌张,只得步步后退,几不之后已退至墙壁一角,已是无路可退。 颜良铁塔般的身躯,就这般贴了上去,那坚实的胸膛只在她胸前咫尺间,蔡玉羞红的脸蛋,甚至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颜良饱含酒气的鼻息。 蔡玉纤纤素手撑向他胸膛,想要将他推开,怎奈气力微弱,却撼不动他分毫。 而她手掌所触,虽隔着一层衣衫,却仍能感觉到那盘虬坚实的肌肉,触及的一瞬那,蔡玉的心头不禁怦然一动。 蔡玉极力的克制着心神不宁,勉强着镇定,佯怒道:“颜将军,妾身可是有夫之妇,请你自重。” “刘表都已经不要你了,你还算什么有夫之妇。” 冷笑间,颜良的身体往前贴得更紧,几乎将蔡玉那丰腴的双峰挤压到变形,那一双虎掌,顺势便滑至了她的翘臀间,狠狠的便是一抓。 第一百六十章 伺候 “唔~~” 蔡玉的秀鼻中禁不住哼吟了一声,丰腴的体段跟着轻轻一颤,仿佛被电了一下似的。 一瞬间的晕眩后,蔡玉猛然意识到自己竟被这武夫轻薄非礼,该当激烈的反抗才是,怎能反倒发出那一声听似享受般的呻吟。 无限的羞耻心转眼涌遍全身,蔡玉羞红到了耳根,贝齿紧咬着红唇,一双手儿死命的往外推拒颜良。 蔡玉不停的抗拒着,推攘着,试图挣脱眼前男人的挤压,只可惜气力不及,一切都是徒劳的。 颜良的双手熟练的穿入她的襦裙,顺势扯掉小衣,在她的肚腹、酥峰、肥臀间肆意游走,阵阵揉捏。 蔡玉心乱如麻,成熟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泛起阵阵的颤抖。 那久旱的娇躯,何曾受过如此激烈的抚慰,心底的那份渴望仿佛在被渐渐唤醒。 只是,长年累月养成的那所谓的矜持,还有那残存的理智,却在不断的告诫她,绝不可沦陷于贼手,作为刘表的妻子,她必须要反抗暴力的侵犯。 “颜将军,请你放唔……” 蔡玉欲待开口央求时,樱辱却很快被颜良的一张嘴堵住,逼得她香舌半吐,任由他品尝,吱吱唔唔只是说不话来。 此刻,蔡玉的心田,已皆被羞与愤,还有那一丝莫名的快感所占据。 羞愤之下的蔡玉,推之不动颜良那铁塔般的身躯,双手握着小拳头,疯了似的在颜良的身上击打。 颜良却丝毫不理会,她越是激烈的反抗,反而越是激起了他那强烈的占有欲。 愈加的肆意,愈加的粗暴狂野。 正当颜良欲念焚身起,来自脸上的一丝痛,却一下子削减了他的兴致。 颜良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伸手一摸脖子,隐隐却有几许血迹,原来是蔡玉反抗之际,那指甲在他的脖子划了一道血痕出来。 兴致被打断,颜良的脸上陡然涌上愠怒之色。 蔡玉虽然惧怕,但也顾不得许多,只低头手忙脚乱的整理被颜良拉扯得零乱的襦衣。 “这个骚妇,还真是会做作,哼,看本将如何制你。” 颜良冷笑一声,没有再继续轻薄,而是负手转身,大声喝道:“来人啊,把刘琮那小子给本将带来。” 正自整理衣衫的蔡玉,听得此言,花容又是一惊。 被软禁在此的她,不知外界消息,唯一可以判断到的,就是自己的丈夫安然无恙,否则颜良哪里还会有时间在此侵凌自己,早已挥军南下去取江陵。 但蔡玉没想到的是,自己这继子兼侄女婿,竟然也和自己一样,被颜良给俘虏。 刘琮身系着蔡家在荆州的未来,而今沦入颜良之手,对蔡家的造成的影响非同一般,身为蔡家一员的蔡玉,如何能不知。 蔡玉心中惊慌之际,外面脚步声响起,刘琮已被带了进来。 颜良不再理会蔡玉,负手转过屏风,去往前堂。 堂前,周仓如拎小鸡似的把刘琮给提了进来,忽的便往地上一丢。 刘琮险些跌倒在地,满脸惊慌的他直起身来,却赫然见到那巍巍如山般的身躯挡在了自己跟前。 刘琮打了个冷战,脸上顿生畏色,却又佯作镇静。 “大胆狗贼,见了我家右将军,焉敢不跪!” 周仓暴喝一声,只把个刘琮吓得一哆嗦。 似刘琮这样自恃出身高贵的俘虏,颜良前番也不是没遇到过,似袁谭那般,可是被周仓打到鼻青脸肿才下跪。 颜良原以为刘琮也会有几分傲气,却不想这小年轻给周仓这么一吓唬,想也不多想,双腿一软,“扑嗵”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正打算施暴的周仓,这下就有点傻眼,抬头看了看颜良,似有几分茫然。 刘琮这熟练顺从的一跪,倒是出乎颜良的意料,同样也把颜良对一个俘虏残存的尊敬给跪没。 内室中的蔡玉,怀着几分狐疑,凑到屏风这边探出半个身子悄悄张望,不想当真看到刘琮。 而且,她还正好看到了刘琮下跪的这一幕。 堂堂蔡家的女婿,荆州牧刘表的儿子,如今即可怜兮兮,毫无尊严的跪在颜良这个匹夫的面前。 这是何等的屈辱! 蔡玉的心头,一股羞愤难当涌喷而生。 只是,虽然恼火,蔡玉却不敢妄动,只怀揣不安的在屏风后静观,提心吊胆,不知颜良打算如处置刘琮。 颜良虽背身而立,却能觉察到蔡玉在身后悄视,嘴角悄然掠过一丝轻蔑的冷笑。 “刘琮,你可知罪?”颜良冷冷一声质问。 伏跪于地的刘琮,身子跟着一抖,惊恐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茫然。 刘琮就想不明白了,明明是你颜良发兵攻打我襄阳,杀我将士,毁我尊严,怎的反倒问我知不知罪。 迷茫的刘琮想要否认,但畏于颜良的威势,却又不敢。 吱唔了片刻,刘琮颤声道:“知……知罪……” 颜良又是感到意外,没想到刘琮这厮胆小软弱,一唬就跪也就罢了,竟然连自己是什么罪名都不知就承认。 “袁绍人家疼爱的三子袁尚,尚且还有几分乃父之风,同样是疼爱幼子,刘表喜爱的这个刘琮就这么窝囊,刘表啊,老子我都替你汗颜。” 颜良冷哼一声,拂袖道:“既然知罪,那就来人啊,把刘琮给本将拖出去,五马分尸。” 此言一出,刘琮是吓到肝胆破碎,这位刘家二公子万万想不到,自己随口应承的一句认罪,竟是换来了颜良痛下杀手。 惊怖之下,刘琮想也没多想,伏地就哀叫起了“饶命”。 颜良却面色铁青,一脸肃杀之意。 周仓得令,无视刘琮的嚎叫,一使眼色,几名虎卫亲兵汹汹向上,拖着刘琮就往外走。 屏风的蔡玉,这时吓得是花容失色,她没想到颜良竟残暴如厮,不仅要轻薄自己,而且还要杀自己这继子兼侄女婿。 “若是琮儿被杀,我蔡家的前途命运,岂非休矣……” 蔡玉思绪翻飞,万般焦虑,却已没有更多的考虑余地。 眼见刘琮已被拖到门口,蔡玉顾不得多想,几步冲出了堂前,尖声叫道:“颜将军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尖叫间,她已扑伏至了颜良的跟前。 颜良眼中,悄然闪过一丝诡笑。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先前宴会之时,颜良早就决定把刘琮放回去,让刘家二子争位,自己这个外人从中渔利,如今又怎会引一时之气,就杀了这颗埋进刘家的定时炸弹。 颜良就是算准了蔡玉顾着蔡家的利益,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刘琮被杀,所以才演这一出狠戏,逼着蔡玉不得不顺从。 蔡玉这一扑出来,便是证实了颜良的预料。 颜良手一摆,示意暂且住手。 周仓等停下了脚步,那趴在门槛上的刘琮,回头时惊见自己的继母也在,不禁又是大惊失色。 “母……母亲,你怎么也……” 蔡玉瞪了她这继子一眼,暗示他不要再开口,刘琮会意,便不敢再吱声,只忐忑不安的趴在地上。 “将军乃胸襟宽广之辈,琮儿他虽是夫君之子,但却从未参与过与将军的过节,还望将军宽宏大量,饶琮儿一条性命。” 蔡玉伏在颜良面前,苦苦的哀求,哪里还有丁点州牧夫人,名门之秀的气派。 颜良肃厉的表情渐缓几分,却是俯身将蔡玉扶起,伸手相扶之际,他故意的将蔡玉的蛮腰一抚,甚至轻挑。 刘琮眼见颜良对他的继母行为轻薄,心中恼火,却不敢半点显露。 “夫人说得有道理,嗯,本将可以饶他一命,甚至放他去江陵也可以……” 此言一出,刘琮和蔡玉皆是大喜,以为颜良突然大发仁慈。 顿了一顿,颜良却又冷笑道:“不过,本将究竟如何处置刘琮,还要看蔡夫人你的表现如何。” 那一句“表现如何”,颜良故意加重了语气,显然是有言外之意。 蔡玉先是一怔,随即恍然而语,听明白颜良暗指的“污秽”之事时,不禁羞得是脸蛋通红。 颜良意外之意,便是你若想让我放了刘琮这厮,那你蔡玉就得乖乖的用身体来换,你服伺到我颜良满意了,才会考虑放了刘琮。 门槛那里趴着的刘琮也听明白了什么意思,心中不禁勃然大怒。 这可恨的颜良,竟然当着自己这儿子的面,公然对自己的继母口出秽言,这简直是对他这个儿子赤果果的羞辱。 怒不可遏的刘琮,当场就要大骂颜良一通,但话到嘴边时,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再然后,怒气消逝,渐渐变为了迟疑。 最后,当蔡玉羞耻不已的望向自己的继子时,竟惊愕的发现,自己的继子眼神中竟有几分渴望,仿佛希望自己能够答应颜良,用她自己的身体来交换刘琮的性命与自由。 一瞬之间,蔡玉心如死灰,万般的委屈与悲愤涌上心头。 “你这没骨气的犬子,我如此抛下尊严的想要救你,你竟然想牺牲我这继母的节操,来换取你自己的自由,刘景升,看你养了怎样一个无能无耻的儿子!” 蔡玉的心中,悲愤的控诉着。 刘琮的眼神却越来越可怜,那般巴巴的样子,就差亲口央求她答应这条件。 此时的蔡玉,伤感黯然,当真就想让颜良杀了这没用的犬子算了。 只是,犹豫再三,想到蔡家的前途,她却又下不了这个狠心。 权衡许久,犹豫许久,蔡玉终于是咬了咬红唇,低声道:“只要将军能够放了琮儿,妾身定尽心竭力伺候将军,定让将军满意。” 第一百六十一章 勇于牺牲的继母 蔡玉抛下了所有的尊严,强压着心中的羞耻,羞怯的答应了颜良的条件。 当这番话说出口时,她已是羞得一张俏脸如火烧云一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将进去。 门槛处趴着的刘琮,却是暗松了口气。 但想到自己的继母,竟然为了搭救他而牺牲自己,而他这个做儿子的竟然还不知羞耻的盼望着继母答应时,刘琮便又有几分惭愧。 “母亲大人,你不能啊,是儿子不孝,让母亲受此连累……” 惭愧之下,刘琮又泣哭起来,以掩饰内心的羞耻。 蔡玉长叹一声,幽幽道:“琮儿,你回去见到夫君后告诉他,我蔡玉对得起他刘家了。” 刘琮泪流满面,哽咽无语。 刘琮的虚伪,越加让颜良看贬,目的已经达到,他也就不屑于再看这废物一眼。 当下颜良哈哈一笑,“蔡夫人果然是爱子之人,很好,本将也是守信之人,来啊,把刘公子请下去好好休息,待明日再送他去往江陵。” 周仓等人得令,遂是将刘琮连架带拖的带了出去。 “母亲啊,母亲~~” 刘琮大嚎大叫,一副难舍难分之状,却被周仓等毫不迟疑的拖走。 声音渐远,“砰”的一声,大门被反掩而上。 这房室之中,又只余下了他二人。 原本哀怨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暧昧不清起来。 酒意正浓的颜良,大咧咧的便坐了下来,昂首笑看着蔡玉,“蔡夫人,本将倒要看看,你会如何履行你的诺言。” 蔡玉柔弱的身躯立在那里,贝齿紧咬着红唇,水汪汪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似是她的内心,此刻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交锋眉色之间,羞意更如潮水般时隐时现。 堂堂的州牧夫人,而今却要自降身段,用自己的身体来服侍这个卑微出身的武夫。 纵使蔡玉已然承诺,但内心中却不勉仍有纠结。 颜良倒也不急,只斜枕着头,兴致勃勃的审视着眼前这风韵尚存的少妇。 许是因为酒气上涌的缘故,颜良感到浑身的燥热,遂将上衣往两边一拉,露出了大半片坚实的胸膛。 那一条条坚实盘虬的肌肉,赫然印入了蔡玉的眼帘。 她那扭捏不定心中,仿佛陡然生出一只小鹿来,几欲破胸而出。 羞耻心告诫她,不要去看那不该看之处,但不知为何,她的眼睛却如灌了铅一般,始终无法从颜良那满是肌肉的胸膛离开。 蔡玉那眼神的变化,颜良又岂能看不出来。 他知道,这蔡氏表面上是为了解救自己的继子,潜意识中却有一股子骚性,驱使她答应这条件。 眼见蔡玉扭捏不定,颜良便佯作不悦,“我说蔡夫人,这良辰苦短,你还要矫情到什么时候。” 蔡玉娇躯一震,眼见颜良面生不悦,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忸怩下去了。 沉默半晌,蔡玉暗暗一咬牙,纤纤臂儿终于动了起来。 她开始为自己宽衣解带。 一件件的衣裳扔在地上,然后,那粉嫩的玉颈,光滑如砥的香肩,饱满如丘的淑峰,纤细如柳的腰枝,肥硕的翘臀,还有那修长的腿儿……诸般诱人之处,一一的呈现在了颜良的眼前。 须臾间,她自解罗衫,把自己脱得只余下那一件白色的贴身小衣。 曾经在荆州呼风唤雨的蔡夫人,如今却衣难遮体,窘怯羞涩的站在颜良的面前,任由颜良来欣赏着她的身体。 刘表的妻子,如今却以这般姿态站在自己的跟前,此刻,颜良的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 争霸天下,攻城掠地,夺人妻女,做枭雄果然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颜良欲念如火而生,却只抬了抬手,对蔡玉加以示意。 面色潮红的蔡玉,犹豫了片刻,只得不情愿的将最后的小衣也卸了去,那雪白的峰物,那丛林秘境,顿时便尽数撞入眼帘,直将颜良看得是血脉贲张。 尽管蔡玉不及黄月英和曹节那般青春靓丽,但那犹存的风韵体段,却别有一种媚人的味道。 “此等美物,竟被刘表那头老牛给拱过,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颜良身心烈火渐盛,遂是向蔡玉招了招手。 蔡玉也不是那未经人事的少女,颜良有何用意,她自然是知道。 于是,她便用臂儿遮挡着那一亩三分地,娇羞无限的伏跪近前,然后不得不放弃了遮挡,伸出手来为颜良宽衣解带。 她并膝跪于颜良跟前,纤纤素手,难为情的将她的下衣一分分的褪下。 当那昂然的丑物脱困而出之时,蔡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丰满的身躯也跟着微微一颤。 瞬息之间,蔡玉那惊恐的脸上,竟似闪过一丝喜色。 颜良眼神一指,又做出了暗示。 蔡玉指尖下意识的点向自己的樱桃小嘴,那般神情,似乎有点为自己担心。 颜良却大咧咧的摊开身子坐靠在那里,一副大爷的样子。 蔡玉犹豫再三,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于是,她便将披下的头发,用簪子重新扎笼起来,雪颈微微蠕动,吞了口香沫,然后才颤抖着,缓缓的俯下头去,贝齿轻启,将那昂然的蛟龙吮入水帘洞府。 蔡玉不愧是过来人,那活计之熟练,远胜于月英和曹节,只令颜良感到一股股的电流袭遍全身。 他便轻抚着蔡玉的头发,耳听着那咂鸣之声,感受着那一浪接一浪的快意,何其的快活。 人生在世,这才叫作真正的快活,一门心思埋头打天下,却不知享乐,争得这天下又有何用。 膝前的蔡玉,此刻羞意已不渐褪却,竟似沉醉迷离一般,呜咽的娇喘声从鼻腔中不时的哼出。 颜良亦是喉结蠕动,呼吸之声渐为粗重。 房室中,转眼已是春光淋漓不知不觉中,颜良已是欲念如焚,却是猿臂一伸,将蔡玉拉起。 满面迷离的蔡玉会意,那晶莹白净的娇躯,便如蛇儿一般扭动着爬将上来。 那纤纤素手,按抚着颜良火热的胸膛,陡然间,双膝猛的屈了下去。 然后,蔡玉便如一匹发狂的母马一秀,摇动着躯躯,在那边广阔的草原之上,疯狂尽情的奔腾起来。 随着摇动的剧烈,蔡玉的头发也散了,这般披头散发的狂摇,简直如疯狂一般。 蔡玉这般狂野之状,竟是令云端飞翔的颜良,也感到一丝意外。 年轻如她,却嫁给了刘表这个垂暮之人,刘表虽然可以给她无限的风光,数不清的财富,但那垂老的身躯,却给不了他雄性的抚慰。 成婚多年,无数个夜晚,蔡玉都是面对着刘表的背,听着他那疲惫的鼾声度过。 此刻的蔡玉,心想既已到了这般地步,索性也就抛开了那所谓的羞耻心,只放开心怀,尽情的享受着久违的甘露,享受一个女人应有的权力。 颜良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少妇,便知她这些年来必是受了不少的寂寞,不知不觉中,颜良对她多了几分怜惜。 “刘表,抢了你的地盘,算我这个盟友不够意思,今天我就鞠躬尽瘁,回报给你的老婆吧……” 春光无限,靡靡之音在夜中回荡。 不知激荡了多久,蔡玉一声娇吟之后,整个人如虚脱一般,有气无力的伏在了颜良的身上。 此时的颜良,亦一身是汗,气喘如牛。 房室之中,静悄悄的,只余下二人不渐由粗变轻的喘息声。 颜良闭上眼,尽情回味着方才那别样的惊心动魄。 不知过了多久,蔡玉忽然“臆”的一声,腾的便从颜良的身上一跃而起。 眼看着彼此间那赤身相对的样子,蔡玉是羞怯难当,一对惶然的眼珠溜溜的转着,似乎在为自己方才那疯狂的举止感到无地自容。 她赶紧将零乱的衣衫捡起,又手忙脚乱的穿了起来。 颜良也站了起来,却是不急不慢的穿着衣服。 穿好衣服,再将那零乱的青丝扎起,当她彻彻底底的将衣容整理过时,颜良已端坐在那里,品着小酒,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她穿衣的过程。 蔡玉刚刚恢复些许的脸色,转眼又红晕悄然,娇羞之意如潮而生。 只是,这时的羞怯却与先前不同,惊与惧少了几分,却多了几分敬与爱。 娇羞半晌,蔡玉低低问道:“不知妾身伺候得将军可否满意?” 颜良哈哈大笑,“夫人果然是手段纯熟之人,满意,本将当然满意。” 口口声声和颜良进行如此“污秽不堪”的对话,蔡玉的脸色是愈羞。 扭捏了半晌,却又想起什么,忙道:“将军既是满意,不知可否信守承诺。” “本将言出必行,夫人尽管放心便是。” 颜良回答的很痛快,况且,就算蔡玉不提,颜良也会把刘琮放归。 蔡玉这时才长松了一口气,盈盈一礼,娇声道:“将军信守承诺,当真乃真英雄,妾身在此谢过将军。” “本将向来不喜强人所难,如果夫人你想要回刘表那里,本将也不会阻拦。”颜良大声道。 如果没有先前和刘琮的那一场碰面,也许蔡玉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 但是现在,她已别无选择。 沉吟了半晌,蔡玉幽幽一声叹息,“妾身已是将军的人,还能去哪里,只盼将军怜惜,能够收留妾身,好让妾身能够继续服侍将军。” 第一百六十二章 绿帽刘表 蔡玉是聪明人。 今日自己当着继子的面,说了那些“不知羞耻”的话,接着又做了这等“苟且之事”,蔡玉自己纸包不住火,早晚会传到刘表那里。 倘若自己再回到刘表,等待她的只有“失宠”二字。 而她选择留在颜良身边,反而是两全其美之事。 只要刘琮能够回到江陵,那么蔡家在荆州的前途,依然能够得到保障。 但若假设颜良势大,最终灭了刘表,那自己身为颜良的女人,依然能够为保全蔡家做一份保障。 这是一道双保险,无论如何,对蔡家都将有利。 更何况,在今日跟颜良这雄伟之士共赴巫山之后,作为一个女人,蔡玉又岂会再甘心回到刘表那里,继续承受那久旱之苦。 只这转眼间的功夫,蔡玉已权衡出了利弊。 只可惜,蔡玉的那点小心思,又岂能逃得过颜良的眼睛。 “这骚妇,想从我这里捞好处,你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精明了吧。” 颜良暗中冷笑,原本邪荡的表情,渐渐变得正经起来,转眼间已是一脸严肃。 “夫人千金之躯,颜某不过区区一武夫,怎敢有劳夫人服侍,我看夫人还是跟着刘琮一块去江陵吧。” 听得此言,蔡玉花容惊变。 她原以为颜良用这威胁的手段,占有了她的身体。乃是早就对她怀有觊觎之心,既是如此的话,自当巴不得她能够留下,到时候,自己就算不能改嫁与颜良为妻,至少也成为他的一房妾室。 蔡玉万万想不到的是,人家颜良压根没把她当回事,前脚才刚刚的在她的身上寻得快活。后脚就要赶她走。 此时的蔡玉,除了留在颜良这里,哪还有颜面去见刘表。 惊慌之下,蔡玉忙道:“妾身如今已是将军的人,愿一生一世服侍将军,妾身不敢奢望做将军的正室,只做一名姬妾就已很满足。万望将军怜惜。” 直到此时,蔡玉还道颜良是怕她觊觎正妻的位置。便主动的放下身段。请为姬妾。 原为自己如此识趣,颜良应该点头了,不就是一房妾室么,根本算不了什么。 却没想到,颜良的回应却是一声遗憾的叹息。 “本将纳了夫人为妾,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说起来的话。本将还要称呼夫人一声姨母,这般的话。月英为正室,夫人这个姨母却成了侧室。这岂不乱了套。” 听得这一番话,蔡玉先是一阵迷茫,半晌方才猛然惊悟。 蔡玉的姐姐为黄承彦的妻子,而黄承彦的女儿黄月英又是彦良的妻子,这关系一来一去,自己可不正是颜良姨母。 先前时,蔡玉一直处于惊羞之中,一时忘记了这一层关系,这时猛然间想到时,却是为时已晚。 自己的外甥女是颜良的妻子,自己这个做姨的却成了颜良的妾,这辈份关系岂不是乱了套,蔡家的声名更将因之扫地。 一时间,蔡玉的思绪陷入了混乱之中,进退两难,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颜良叹道:“罢了,如果夫人当真不愿走,本将供养着夫人也可以,不就是多了一张嘴而已。” 颜良的言外之意很明白,我可以做我的女人,我也可以供养姨母的身份,收留于你,但是你想从我这里要名份,来为你蔡家谋福利,却是不可能的事。 这时蔡玉才知道,颜良早已看破了她的小心思,此时她心中惊奇于颜良惊人的洞察力,仿佛能够看穿她心中所想的一切。 蔡玉默然不语,眼眸盈盈含泪,似乎觉得甚是委屈。 凭心而论,颜良从蔡玉这般少妇身上得到的快活,远胜于自家的妻妾,但颜良却未被色迷心窍,自不会容这样一个贪财却又心思狡猾的女人,常留自己枕边。 蔡玉虽然打起了眼泪牌,但颜良却不为所动,只冷冷道:“看来夫人是不大情愿,既然这样的话,本将还是送夫人去江陵去吧。” 眼见颜良不为所动,蔡玉这下就没了辙,权衡再三,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声。 “只要妾身能服侍将军,什么名份不名份的,妾身又怎会在乎。” 这般幽幽之语,已是选择接受这现实。 颜良这才满意,面露几分温存笑容,却将她的脸庞托起,笑道:“本将就喜欢识趣懂事的女人,放心吧,本将不会亏待你的。” 蔡玉畔生飞霞,娇羞再起,羞答答道:“万望将军怜惜~~” 这般羞态媚容,只搅得颜良那刚刚熄下的欲念,转眼又悄然滋生。 心火涌动下,颜良邪念再起,遂是猛的将蔡玉转身过去,让她的双手撑在墙上,大手一挥,哗的便将那刚刚穿戴好的襦衣,从头到尾撕成两半……夜深人静,巫山不尽,**再起。 ######一晌贪欢,蛟龙不知几度玉门,久旱之田,也被几场淋漓的大雨浇得泥泞不堪。 百战得胜之余,颜良那一腔的积蓄,也终于在“战利品”上发泄一空。 颜良是个守信用的人,午后时分,颜良如约的放刘琮南去。 为了表示诚意,颜良还亲自送刘琮出城,让刘琮感到莫名其妙的是,颜良对他十分的热情,俨然昨天几乎要将他五马分尸那件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且,让刘琮尴尬的是,颜良竟还携着蔡玉,一同为刘琮送行。 “想必你们母子临别也有些话要说,本将就先不打扰了。” 颜良很是贴心。拨马退在了一边。 母子二人抬起头来,目光相遇的一刻,均是闪烁出尴尬之色,慌忙将目光移开,不敢正视彼此。 刘琮想起自己昨天那懦弱可耻之举,心中对蔡玉就充满了愧疚。 至于蔡玉,一想到刘琮知道自己昨晚,用身体换回了他的自由。就羞耻得无脸相见。 气氛一时间变得颇为尴尬。 “琮儿,娘有件事,想要拜托于你。”蔡玉率先开了口。 刘琮忙拱手道:“母亲大人有何事吩咐,儿自当全力以赴。” 蔡玉叹了一声,幽幽道:“娘如今已不是清白之身,但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你。望你回去之后,能向你父说明娘的苦衷。不至于误会娘是那不知羞耻的女人。如此,娘这牺牲也就值了。” 听得这番话,刘琮心里极不是滋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却只得强作镇定,叹道:“母亲大人放心,儿自当向父亲禀一切,母亲大人的救命之恩。儿没齿难忘,有朝一日。儿定要把母亲从苦海中救出。” 说到后半句时,刘琮本能的压低了声音。几乎如蚊音一般。 蔡玉这才松了口气,欣慰道:“有你这句话,娘就宽心了,你赶紧走吧,以免生变。” 刘琮点了点,心中也巴不得早点从颜良的魔掌逃离,当下便欲告辞。 “烦请刘公子回去转告令尊,只要他愿意,我颜良还将是他最忠实的盟友,有我颜良为他守着襄阳,抗住北面袁家,他尽可放心的去对付江东孙氏。” 说这番话时,颜良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够厚道。 刘琮心中郁闷,但只得陪着笑脸,连声应诺。 几番客套后,颜良这才放刘琮离去。 刘琮遂是十余骑荆州俘卒的护送下,离开襄阳,一路南下。 自离开襄阳后,刘琮生恐颜良反悔,不敢稍有停歇,昼夜兼程的策马狂奔。 日行三百里,两天之后,刘琮终于回到了江陵城。 作为荆州新的治所,此时的江陵城,依旧处在战争失败的阴影当中。 城中到处在弥漫着失败的情绪,很多士民都担心,颜良会趁机南下,把战火烧到长江游域。 襄阳失陷,妻儿的沦陷,诸般刺激之下,刚刚退入江陵的刘表就卧病不起,只能让大儿子刘琦暂领州事,替他安抚人心,处置诸般要事。 而刘琮的突然回归,便如一个意外的惊喜,让整个江陵城的人心都振作了不少。 卧病在床的刘表,闻知幼子平安归来,更是大喜过望,病情仿佛一下子好了不少,连鞋都不及穿戴,便是奔出内室去迎接自己儿子。 方自奔至大堂,便见一脸风尘的刘琮正迈步而入。 刘表欣喜若狂,几步奔上前去将儿子拥住,喜极而泣,“琮儿啊,为父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平安回来。” 刘琮也是激动得泪流满面,两父子抱在一起,又上演了一出重逢的感人戏码,而且,比让次跟长子刘琦重逢时还要煽情。 泣了半天,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刘表便携着儿子入内坐下,询问他是如何从襄阳逃出。 刘琮便称自己是向颜良晓以利害,说服颜良放弃进攻江陵,决定重新与刘家和好,所以颜良才会放他回来。 “没想到我儿身处险境,竟然如此泰然自若,果真是父虎无犬子也。” 刘表信了儿子的话,不禁啧啧称奇。 一番夸赞后,刘表方才想起了自己的妻子蔡氏,便又忧心道:“你既从襄阳而归,不知你母亲现下境况如何?” 刘琮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父亲若是知道,母亲是为了让我脱身,才委身给那禽兽,我今后还有何面目见人,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思绪滚滚,转眼间,刘琮已有了决意。 当下他摇头一叹,咬着牙道:“儿当时也想带母亲一同回来,可是没想到母亲竟早与颜良私下串通,如今她竟是决意委身给颜良那厮,从此要与父亲断绝夫妻情义。” 第一百六十三章 美周郎的不爽 刘表只觉胸口一闷,如遭一记重拳。 若说自己的夫人为颜良所掳,迫不得已为被颜良所玷污,这刘表还相信,毕竟,这个乱世强者为尊,掳人妻女据为己有乃是常事。 但自己的妻子,竟是主动的委身于敌人,这却是前所未有。 这对于刘表来说,简直莫大的耻辱,比丢失襄阳还大的耻辱。 “这……当真如此吗?” 刘表颤声再问,心下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这不是真的。 刘琮却正色道:“那日颜良匹夫送儿出城时,母亲也在场,是母亲亲口告诉儿,说她要留下来,不与儿回江陵,此事许多人都亲眼所见,儿焉敢信口胡言。” 又是一道晴天霹雳,当头击中刘表脆弱的心灵。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城池给人占了,自己的老婆也跟人跑了。 堂堂一代名士,汉室皇族后裔,称雄一方的诸侯,连袁绍都要忌惮三分的人物,如今,却遭受这般前所未有的耻辱。 刘表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咬牙欲碎,苍老憔悴的脸上,青筋突涌,无尽的羞愤之意,如岩浆般在喷发。 刘琮看着父亲这般悲愤的神情,心中隐约掠过一丝愧疚,只是事已至此,却只能同样表现出一全的愤意。 摇晃半晌,突然之间,刘表“啊”的一声大叫。 一股血箭,猛喷而出。 羞愤之下,刘表气血攻心,喷血时,整个身子便身后倒去。 “父亲!” 刘琮惊叫一声,急是扑上前扶住,堪堪接住刘表时,却惊觉自己的父亲,已是昏厥了过去。 “父亲,父亲啊~~” ###### 樊口,江东水寨。 大帐之中,气氛一片沉寂。 案几后的那位江东美周郎,手持着那份来自于襄阳的急报,俊美的脸上流转着复杂的神色。 是愤,更是惊。 左右分列的凌操、程普、董袭等诸将,脸色皆也弥漫着阴沉。 襄阳,已破。 这就是那道情报的内容。 固若金汤的襄阳城,仅仅在一夜之间,就几乎为颜良兵不血刃的夺下。 而在此之前,令江东都稍有忌惮的襄阳水军,竟也被颜良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荆州治所,刘表的根基所在,就这样轻易的落入了颜良之手。 而他们引以为傲的江东水军,强攻许久,直到现在,却连区区一个夏口都拿不下。 颜良的速战,己方的久攻不下,这般鲜明的对比,怎能不让江东诸将感到了屈辱。 “这个颜良,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在水军处弱的情况下,这么快就把襄阳攻下,这真叫人有些想不通。” 叹息那人,红光满面,一脸的富贵相,富态之外,隐约还有几分豪气。 周瑜却冷哼了一声,“那颜良一北将,水战能有几分本事,无非是蔡瑁这些庸才太过无能而已,子敬何必如此惊奇。” 周瑜的言语之中,自有几分对颜良的轻蔑。 美周郎有这个自信,他深信,论及水战,方今天下无人是自己的对手。 鲁肃干咳了几声,“蔡瑁的确是庸才,不过到底还是的几分水战能力,听说那颜良不知从哪里收得一个叫甘宁的水贼统领水军,此人竟是把蔡瑁的水军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别的不说,这个颜良的识人之能,倒着实让人有些刮目相看。” 和周瑜不同,鲁肃是毫不掩饰对颜良的称赞。 周瑜眉宇间虽存傲色,但只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反驳鲁肃的推断。 显然,尽管这位江东统帅看不太起颜良,但对他的识人之能却不敢小视。 这时,大将凌操拱手道:“周都督,目下颜良既已攻破了襄阳,下一步必会染指江陵,依末将之见,我军当速破夏口,定要抢在颜良之前拿下江陵。” 凌操此言一出,大部分的江东诸将纷纷激昂请战。 “诸位有求战之心是好的,只是肃以为,眼下时机已过,我军却不当再发兵攻夏口。” 鲁肃跟众人唱起了反调。 他这么一开口,众将皆面露不爽,个个眼睛瞪向他,心想这个富商出身家伙,怎的行事这般不痛快,总是瞻前顾后。 周瑜却并无不悦之色,反倒正色问道:“子敬此话怎讲?” 鲁肃方才不紧不满道:“颜良虽破襄阳,但以他眼下的实力,想要一口气吞并整个荆州,显然是异想开天。而襄阳的细作在情报中也称,颜良竟将刘表之子送还江陵,依肃之见,他这是想向刘表展示友好,罢兵休战,以消化襄阳这块肥大的胜利果实。” 顿了顿,鲁肃接着道:“我军若此时再强攻夏口,便无颜良再分荆州兵势,等于是以一一己之力,与刘表的整个荆州作战,况且如今钱粮将近,再这么打下去,纵然诸将勇猛,肃也以为非是明智之举。” 鲁肃一席话,把在场的诸将的不爽给堵了回去,众人不得不承认,这个富商虽然罗嗦,但话却并非没有道理。 周瑜站将起来,踱步于帐中,陷入了沉思。 鲁肃的分析,荆州的局势,诸般种种,反反复复的在他的脑海里浮现着。 众人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离周瑜,等着这位年轻的统帅来下是战是退的决定。 思索许久,周瑜停下了脚步,却将目光转向了那员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将。 “程老将军,子敬的话你也听到了,是继续攻夏口,还是退兵,你有何见解。” 周瑜所问之人,正是副都督程普。 程普乃是孙氏三朝元老,孙氏一门绝对的忠臣,若论资历,远非周瑜可比。 此番攻江夏,孙权虽然委任周瑜为都督,却又委任程普为副都督,其用意自是不言而喻。 程普从周瑜的话中,听出这位年轻的都督,似乎也主张退兵,他沉吟了半晌,方才默默道:“进兵退兵,非是我等可擅自作主,程某以为,我等当将眼前的形势利害,向主公陈明,然后再由主公决定是攻还是退。” 程普这话说得妙,看似把退不退兵的责任推给了孙权,实际上却是维护了江东少主的权威,告诉前线包括周瑜在内的诸将,你们别忘了自己只是臣下,凡事还要听从少主孙权的指挥。 听得此言,周瑜便道:“那就烦劳子敬去一趟柴桑,向主公陈明利害,由主公来决定是否退兵吧。” “肃自当从命。” 当下计议已定,这一场军事会议就此散去。 众诸退去,诺大的军帐中,只余下周瑜一人。 周瑜的目光扫向了帛书上,“颜良”那两个刺耳的字上,俊美的脸庞渐生恨色,喃喃道:“颜良,本将就不信你有三头六臂,总有一天,要让你知道我周瑜的威名。” ###### 转眼十余天已过,襄阳城已从战争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颜良凭借着满宠出色的理政能定,很快就抚定了襄阳人心,而他的两位夫人也从新野搬到了襄阳新家,右将军府正式的迁至了襄阳。 为了犒赏诸将,人心初定后,颜良便以右将军开府的权力,对麾下诸将大肆提拔。 文丑、文聘、甘宁、魏延四将,皆被升为了中郎将,周仓、胡车儿、刘辟分任校尉。 文臣方面,许攸、贾诩、徐庶、满宠、伊籍等皆辟为从事。 颜良将治所迁往襄阳后,继续留文聘镇守宛城,以满宠为新野令,驻守新野,主持汉水以北南阳诸县的屯田事务。 襄阳之战结束后,除去损失的士卒,再加上收编俘虏的士卒,颜良麾下的兵马计已达到三万五千有余,其中骑兵总数也达到了惊人的五千。 颜良的势力深入到江汉流域后,骑兵的重要性渐渐削弱,而水军的重要性则日益明显。 攻取襄阳后不久,颜良便叫甘宁整编蔡瑁的水军降卒,在原有水军的基础上,大肆的扩编水军,以为下一步大军开入长江作准备。 内部养精蓄锐时,消息传来,江东水军在屡攻夏口不利的情况下,选择了退回柴桑。 而江陵方向,也传来刘表病重的消息,由此看来,刘表短时间里也无法再整兵北上。 南面的威胁暂时消除,北面曹操忙于收拾关中诸侯,一直卧病的袁绍,进位魏王之后,则似乎又忙着为称帝做准备,无心南顾。 两面之敌暂时的平静,给了颜良难得的时间,可以抓紧时间埋头消化胜利果实。 这日,颜良正在府中处置公务,侍从却来通报,言是一名诸葛铃的少妇求见,自称是蒯褀的未亡人,想要求得收取丈夫的尸骨,重新埋葬于祖坟。 诸葛铃?蒯褀的夫人? 颜良回想旧事,忽然想起,这个蒯褀大概就是当初攻城襄阳时,死在自己刀下的那个倒霉鬼,当时战争结束后,都被粗粗埋葬了事。 “徐庶曾说过,诸葛亮在荆州关系网络复杂,他的姐姐就曾嫁给了蒯家为妻,那这个诸葛铃,莫非就是诸葛亮的姐姐不成?” 思绪飞转,颜良顿时生了好奇,遂叫将那妇人传入。 过不多时,却见一名身形窈窕,一身素服的女子徐徐步入了堂中。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诱骗诸葛亮 这女子虽素面朝天,脸色略显憔悴,但也颇有几分姿色,浑身上下更散发着一种不同寻常的韵味。 颜良放下手中的笔,不禁多看了几眼。 少妇趋步上前,微微屈身,不卑不亢道:“妾身诸葛铃见过将军。” “免礼吧。”颜良微微摆手。 诸葛铃直起了身子,抬头之际,却正撞见颜良目光肆意的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她脸畔暗生红晕,忙将目光移开,不敢正视,但神情姿态却依旧镇定自若。 诸葛铃不说话,颜良也不问,当她不存在一般,提笔继续处置公事。 诸葛铃原以为颜良会询问她此来之意,却没想到颜良目光扫了自己一遍后,便当她是空气般视而不见。 立在那里的诸葛铃,顿时便觉有些尴尬。 沉吟半晌,不见颜良搭理,诸葛铃只得道:“妾身此番来打扰将军,是想有一事相求,恳请将军恩准。” “说吧。”颜良头也不抬,随口应了一声。 颜良的冷落,让眼前这少妇的脸上,悄然掠过一丝不悦。 诸葛铃却又不敢稍有显露,只得道:“妾身的亡夫蒯褀死在了前番的乱军之中,妾身此来,就是想请将军大发慈悲,准许妾身将亡夫的尸骨迁往祖坟重葬。” 若说这诸葛铃也确有几分胆色,想颜良杀进襄阳时,杀人无数,尤其是蔡蒯二族的子弟,更是被杀不计其数。 然这两族遗存之辈,却无人敢来求取尸骨,唯有这诸葛铃一个女流之辈,却敢只身前来提出请求。 作为一个女人,能有此等胆色,当真已是颇为不易。 倘若换作是别家女人,颜良念其胆色和情谊,也就应允了,只可惜,眼前这女人却是诸葛亮的姐姐。 诸葛亮想要成心与自己作对,那他就必须要负出代价。 “蒯褀助纣为虐,帮助刘表跟本将作对,他是死有余辜,本将能让他入土为安已是格外开恩,岂能再让你得寸进尺。” 颜良想也不想,一口就拒绝了诸葛铃的请求。 诸葛铃花容一变,似乎没有想到颜良拒绝的如此干脆。 她贝齿轻咬红唇,顿了一顿,又道:“彼时夫君也是各为其主,如今夫君人已故去,也算是负出了代价,将军既有争雄天下之心,又何不网开一面,以向天下人展示将军的宽广胸怀。” 诸葛铃当真也是胆大,此等言语,竟有讽刺颜良心胸狭窄之意。 而她说完这番话时,呼吸也是渐渐急促,显然心中也在担心会激怒颜良。 “哈哈——” 颜良并没有生怒,反而是大笑起来,只是那狂放的笑声中,饱含着讥讽的意味。 诸葛铃被颜良那讽刺的大笑弄得摸不着头脑,神色一时变得有些窘促。 笑声骤止,颜良的嘴角已浮现一丝冷笑。 “你们这些人,整日就想让别人心怀宽广,自己却一个个心胸狭窄,只想从中获利,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 面对颜良的讽刺,诸葛铃欲待辩驳,一时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当初西凉大军南攻,袁绍之军虎视眈眈时,你们怎么就不能胸怀宽广一下,却反倒派出大军去攻打本将,这时却又来让本将胸怀宽广,诸葛夫人,你以为本将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颜良一番质问,将诸葛铃堵得哑口无言。 这位丧夫的寡妇,尴尬的立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时,好生的无奈。 这时,颜良的脸色反而缓和了几分,“这件事先不说,本将想要问一问,你和那诸葛亮度什么关系?” 诸葛铃一怔,却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提起自己的弟弟。 犹豫了一下,诸葛铃如实道:“诸葛亮正是妾身的胞弟。” 果然如此。 思绪飞转之下,颜良心中已有了主意,表情也忽然变得和蔼起来。 “蒯褀之事,本将原是不想答应的,不过看在诸葛夫人有情有义的份上,本将倒也可以考虑网开一面,不过却需要夫人答应本将一件事。” 诸葛铃见得颜良松口,不禁大喜过望,忙是伏地叩首,万般感激道:“只要将军能网开一面,妾身什么都能答应。” “诸葛夫人这又是何必,快快请起。” 颜良起身上前,伸手将诸葛铃搀扶起来。 伸手之际,却正好触到诸葛铃袒出在外的半截素臂,这肌肤一相触,却令诸葛铃身形微微一颤,脸畔悄然几分红晕。 颜良倒无心占她便宜,只是有意显示宽宏而已,却不想瞥见诸葛铃面生羞意,心中便不觉暗笑,心想这寡妇的脸皮还真是薄,不知心里有想些什么。 扶起诸葛铃,颜良淡淡道:“其实这个要求也很简单,本将对令弟十分的欣赏,所以本将想请夫人修书一封,请令弟来参加蒯褀的葬礼,本将也正好借机跟他讨教讨教,怎样,这个条件不算过份吧。” 诸葛亮若成心跟自己作对,确为大患,而今机会在此,颜良便想借机把诸葛亮“诱骗”至此。 到时候你归顺便罢,不归顺的话,要么一刀宰了你,要么软禁你一辈子,总之不让你来祸害我便高枕无忧。 诸葛铃听得这要求,却不禁面露几分难色,“弟弟他远在江陵,并来襄阳的话,似乎有些不太方便。” “不方便?请问令弟可有官职在身,不方便走动吗?”颜良问道。 诸葛铃摇头道:“这倒不是,弟弟他眼下还是白身。” “那令弟莫非身有伤残,不便行动?” “也不是。” 一连串的问题后,颜良冷笑道:“既无官职,又无伤残,那前来参加一下自己姐夫人葬礼,便是天经地义之事,本将实在想不通,令弟有什么不方便的。” 诸葛铃并未听孔明向他提到过对于颜良的成见,这时听颜良这一番话后,便觉似乎也有道理。 这时,颜良又道:“我听闻令尊早逝,令弟乃是夫人一手抚养大,那想必对于令弟来说,夫人既是姐姐,又是母亲,出于孝道,令弟前来也应当来参加葬礼,夫人说是也不是。” 这一席话的,诸葛铃便无话可讲,只得道:“既是将军意思,妾身焉敢不从,妾身回去就修书一封,请弟弟请来襄阳一趟,只是希望到时将军能够信守承诺。” 颜良豪然一笑,“本将向来是言出必行,只要夫人能守信约,本将岂有食言之理。” 得到了颜良的承诺,诸葛铃心中也算松了口气,当即施礼拜别。 为了表示友好,颜良特意将诸葛铃送至门口。 颜良的这番礼遇,却令诸葛铃有些受宠若惊,出门之际,脚下一个不注意,正好被门槛绊倒。 “啊~~” 她一声惊呼,柔弱的身子顺势向前就栽去。 颜良见状,眼急手快,一步上前,伸手便向她的腰身搂去。 只是他出手心切,手掌往下稍稍滑了那么三分,搂住诸葛铃之时,手掌正好按在了那一片隆起的丘臀之上。 虽隔着一层衣衫,但那饱满的感觉,也足以令颜良心中微微一荡。 诸葛铃猛然惊觉,急是将身子挣扎而起,脸畔羞色如云霞而生,高耸的胸丘更是因窘迫的呼吸而起伏愈烈。 羞慌之下,诸葛铃低头道了一声谢,便赶忙匆匆的离去。 颜良兴致勃勃的目送着诸葛铃离去,却将周仓招了过来,叮嘱道:“你派几人将这妇人暗中监视,切莫让她离开襄阳城。” “末将明白。” 周仓得令,前去吩咐。 回想着方才那暧昧的一刻,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冷笑,喃喃道:“诸葛亮,你最好识相的给我滚过来,若不然的话,可别怪本将不客气……” ######五天之后,江陵。 城西的一处豪门宅院,院门之外高挂着“诸葛府”的牌匾。 这是刘琦赠给诸葛亮的安身之所,以感谢诸葛亮的及时提醒,让他可以早一步从襄阳抽身,得以不用步他弟弟刘琮被俘的后尘。 后室之中,诸葛亮手拿着那一封帛书,俊朗的脸庞上,流转着几分愠色。 “没想到姐夫竟然死于颜良之手,这个颜良,当真是可恶之极。” 旁边那年轻人咬牙切齿,难掩心中的愤意。 诸葛亮冷哼了一声,“我早知此人不是仁主,也怪姐夫不听我的劝说,才招致这杀生之祸。” 大堂之中,仇恨意味浓浓。 沉寂了半晌,诸葛均道:“二哥,你说大姐这一封信,到底是何用意?” “还能是什么用意,当然那颜良的奸计,想要借此将我诱骗至襄阳。”诸葛亮一语点破了其中玄妙。 诸葛均这才恍然大悟,大骂颜良奸险。 骂过之后,诸葛均却又忧道:“虽说这是颜良的奸计,可是姐夫的葬礼,二哥若不出席的话,世人岂非会耻笑我诸葛家无情无义。” 弟弟的顾忌,以诸葛亮的聪明又岂会不知,他当然知道,这是颜良故意给他设下的局,让他在安危与名声之间进退两难。 “若去,恐怕就是有去无回,若是不去,就会被世人耻为不孝,颜良,你的手段果然狠毒……” 诸葛亮浓眉紧凝,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小家伙,你还嫩了点 沉吟半晌,诸葛亮紧凝的眉头松展了开来,他的目光投向了跟前的弟弟。 “三弟,这一趟姐夫的葬礼,为兄就只有靠你了。” 听得此言,诸葛均先是一怔,随即猛然省悟。 他的二哥,这是要让他代替自己去出席姐夫蒯褀的葬礼,让他去代为犯险。 诸葛均犹豫了一瞬,欣然道:“只要我们诸葛家有人出现,旁人就无法对咱们说三道四,那颜良的奸计也就不能得逞,二哥,你这一计实在大妙。” 诸葛均非但没有拒绝,反而是十分兴奋,仿佛能代兄长去犯险,乃是极为荣耀之事。 诸葛亮却是轻声一叹,俊朗的脸上泛起几抹歉意。 “颜良乃残暴奸险之徒,此人若不除之,不仅是荆州,整个天下只怕也将被他祸害无穷,为兄如果不是为天下计,亲身犯险又有何惧,三弟……” “二哥,你不用说了,你有经天纬地之才,留得有用之身要做番大事,愚弟替兄长去犯险,乃是心甘情愿,二哥你千万不要有愧疚。” 诸葛均言语豪然,表情诚挚,年轻的脸上没有一丝悔色。 “三弟,你果然不愧是我诸葛家的人。” 诸葛亮有感于弟弟的识大局,拍着他的肩膀,一脸欣慰之色。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当天计议已定,几天后,诸葛均离开江陵,踏上了北上去往襄阳之路。 步入襄阳城,所见所闻,却与诸葛均想象中全然不同。 诸葛均只记得,每每提及颜良时,他的二哥孔明都会说颜良生性残暴,非是仁主。 久而久之,诸葛均心底里也形成了这样的观念。 在诸葛均的想象力,颜良攻下襄阳之后,应该纵容他的军队大肆掳掠,肆意妄为,繁华的襄阳城在颜良和他虎狼之士的践踏之下,将变成人间的地狱。 但如今诸葛均所见,却是街市繁华依旧,市井秩序井然,俨然一副民不知有兵的太平之状。 “难道颜良没有把襄阳城洗劫一空,没有烧杀抢掠不成?” 诸葛均心中狐疑顿生,心底里对颜良的印象,似乎渐渐起了变化。 满怀着狐疑,诸葛均来到了城南的蒯府。 此时的府中,已是一片素白,府中的老小皆在为主人蒯褀披麻戴孝。 正自守孝的诸葛铃,闻知有位诸葛公子到访,以为是二弟诸葛亮来了,急是欣喜不已的迎了出来。 当她看到来者竟是自己年幼的三弟时,欣喜的表情转眼褪去,眸中不禁浮现出意外之色。 “三弟,怎么会是你?”诸葛铃满脸不解。 诸葛均忙是上前见礼,诸葛铃只得暂压狐疑,将弟弟请入了堂中。 屏去仆人,堂中只余下姐弟二人。 诸葛均叹道:“姐夫正当壮年,不想竟为那颜良所害,当真是可惜。” “两军交战,刀剑无眼,你姐夫的死,只能说是天意吧,也怪不得那颜良。”诸葛铃幽幽叹道。 诸葛均没想到,姐姐的话中还有为道良袒护的意思,这不禁令他暗中惊奇。 当下他便又道:“姐姐,我入城之后,见得这城中一片祥和,一点都不似刚经历过战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诸葛铃缓缓道:“那颜良虽然声名残忍,不过自入城后不久,他便严厉军纪,不许部下惊扰百姓,甚至还取库府钱粮,抚恤受害人家,便是因此,才短短几日功夫,这襄阳城的秩序就恢复如初。” 听得此言,诸葛均心头不禁大震。 严厉军纪,不许扰民,抚恤百姓…… 诸般种种,哪里还有丁点残暴之主的样子,俨然就是一副仁主作风。 诸葛均实在想不明白,颜良究竟为何会这么作。 “这颜良定然是在演戏,想骗取人心,对了,定是这样,二哥一向料事如神,他的判断岂能有错。” 诸葛均的心中,渐有一个声音说服了自己,让他从质疑中抽身出来。 这时,诸葛铃却道:“三弟,姐在信中说得清楚,那颜良只得二弟前来参加葬礼,方才会允许给你姐夫迁葬祖坟,怎的却是你来。” “这个……” 诸葛均迟怔了一下,方是叹道:“二哥他本是想来,只是南下江陵的路上受了伤,一直行走不便,所以只好让我前来。” 诸葛铃一听弟弟受了伤,慌的什么似的,着急的问长问短。 诸葛均吱吱唔唔,故编了一通,好容易才将姐姐哄过去。 诸葛铃也没怀疑,只是叹道:“二弟没大碍就好,只是那颜良指明让二弟来襄阳,方才肯让你姐夫归葬祖坟,姐姐只怕他见了你不肯答应。” “姐姨放心,我看这颜良虽是武夫,倒是会作演戏收买人心,姐姐只管带我去见他便是,我料他为了给世人显示他仁主一面,他必不会再为难姐姐。” 诸葛均很是自信。 诸葛铃想了一想,总归无计可施,只好无奈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试一试了。” 姐弟俩商议已定,遂是一同离府,径入右将军府去求见颜良。 此时的颜良,正自府院中练武,正练至兴头时,亲兵来报,言是诸葛铃和诸葛公子前来求见。 “诸葛公子?难道是诸葛亮不成?” 听到这个消息,颜良不禁有些吃惊。 原来颜良是判断,以诸葛亮的智谋,必能看出自己的诱骗之计,多半不是来自投罗网。 这时听闻诸葛公子前来,他便暗想一生谨慎的诸葛亮,竟也有如此胆量,倒有些让人刮目相看。 惊奇之下,颜良遂叫将那二人请入。 过不多时,诸葛铃和一名年轻的公子步入院中,颜良一眼瞥去,原本好奇的表情,立时便打了个折扣。 他从徐庶口中得知,诸葛亮年纪有二十多岁,而那诸葛公子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岂会是诸葛亮。 颜良隐约已猜到了什么,却不动声色的继续练刀。 “妾身见过将军。”诸葛铃上前盈盈一礼。 那诸葛均也上前拱手道:“草民诸葛均见过将军。” 颜良猛然收刀,目光如刃射向诸葛均,却令诸葛均心中为之一寒,不禁打了个冷战。 将刀扔给周仓,颜良饮下几口茶,方才道:“诸葛夫人,本将记得,你我之前的约定,似乎是诸葛亮前来襄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家兄他……”诸葛均陪着笑脸,打算解释。 颜良却猛的一瞪,冷冷道:“本将没有问你,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诸葛均被呛了鼻子灰,心中愠意,却畏于颜良之威,不敢再吱声,只将目光尴尬的望向了自家姐姐。 诸葛铃才强颜笑容,将诸葛亮受伤,不能来原因道来。 言罢,诸葛铃又道:“二弟他虽不能来,但又不敢拂了将军美意,故特命我家三弟前来,也算向将军表明我诸葛家的诚意,还望将军能够体谅。” 颜良心中却在冷笑。 好你个诸葛亮,果然是务实之辈,自己不敢来,又怕负了无情无义之名,却让自己的弟弟前来犯险,厉害,当真是厉害啊。 心下暗讽时,颜良的表情却愈见缓和。 那诸葛均见状,趁势道:“将军乃当世英雄,均自来襄阳后,听闻襄阳百姓都在说将军乃一代仁主,均是想以将军之仁慈,必能体谅我等苦衷,恳请将军能网开一面,准许我等将姐夫迁葬祖坟。” 这诸葛均小小年纪,这张嘴巴倒是利害,懂得拍颜良马屁,而且还往颜良头上扣什么仁主的高帽,想以此为由,逼得颜良为作秀,不得不对他们开恩。 只可惜,他们却还是看不透颜良。 听罢诸葛均的一番马屁,颜良却是一声冷笑,“本将可不是什么狗屁仁主,你以为本将是傻子么,被你几句恭维就能蒙骗过去,小家伙,你还嫩了一点。” 那诸葛兄妹闻言变色。 诸葛均更是被堵不知怎么回口,他是惊愕于这个颜良本根不按常理出牌,张口便是一番粗鲁直白的粗口。 别人家不管是真仁主还是假仁主,最起码嘴上还要装一装,可这颜良却连装都不屑装。 诸葛均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不知如何以应。 这时,还是诸葛铃最先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忙道:“将军请息怒,三弟他岂敢蒙骗将军,确实是有难言之饮。” 颜良却将手一摆,“不必说了,你们不讲信用,却想让本将守信用,天下间的好处还都让你们占去了,哪里来得这便宜事,来呀,把这诸葛小子给本将轰出去。” 左将亲军得令,一拥而上,将诸葛均便拖了出去。 诸葛均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连争辩一声机会都没有,便被一班军汉无礼的拖走。 诸葛铃见得此状,不禁焦虑慌张起来,忙是跪伏在颜良面前,哀求道:“这件事确是妾身做得不好,妾身甘愿受罚,只要将军能网开一面,让妾身将亡夫迁归祖坟,妾身什么都愿为将军做。” 听得这娇声的恳求,看着那楚楚可怜的素容,颜良心中不禁微微一荡。 第一百六十六章 黄家大将 什么都愿意做么。 颜良起得身来,正打算走上前时,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回头看去,却是妻子黄月英在几个婢女的搀扶下入得院中。 “夫人,你怎么来了。” 颜良笑着迎上前去,抢在黄月英盈盈施礼时,已将妻子柔弱的身儿扶住,顺势便携住了那纤纤素手。 “妾身恐夫君练武练得累了,特备了些参茶给夫君解乏。” 说着,黄月英手儿一摆,身后婢女将热气腾腾的汤递过,黄月英接了过来,吹了几口气,试着不烫时才双手奉上。 “还是夫人对我最体贴。” 颜良欣慰于妻子贴心,将那一大碗汤一饮而尽,一滴都不浪费。 黄月英笑看他饮尽,又抽出帕儿来为他拭干净嘴角的汤渍。 方自郎情妾意,夫妻关怀如蜜时,、然忽瞥见颜良身后,有一个异样的眼光似乎正在盯着他们。 黄月英顺眼望去,正好与诸葛铃的目光相撞。 那目光之中,似乎竟闪烁着几分羡慕。 诸葛铃清醒过来,赶忙将目光移开,并低头向黄月英致意。 黄月英凝目将那地上伏跪的少妇打量了一番,忽然间是眼眸一亮,奇道:“铃姐姐,怎么会是你?” 说着她便走了过去,将诸葛铃从地上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仿佛久别重逢的故友一般。 “民妇见过黄夫人。”诸葛铃却很恭敬的向她行礼。 黄月英笑道:“铃姐姐,你莫非忘了我么,我是月英啊,咱们之间何必这般客气。” 诸葛铃强露出几分笑容,苦笑道:“我怎能不记得,只是上下有别,该有礼岂能没有。” 她二人忽如其来的一出,却是把颜良给弄糊涂了。 他走了过去,狐疑的看着她二人,“夫人,莫非你们认识。” 黄月英这才想起忽略了自家丈夫,歉然一笑后,方才将原由道来。 原来早些年时,庞德公、司马徽的荆襄名士常在鹿门山设学堂,向荆襄的年轻士子传道授业,黄月英虽是女流之辈,但因出身大族,亦曾有一段时间在鹿门学习,就是在那时认识诸葛铃。 一晃数年过去,她二人都已身为人妇,却不想会在这里相遇。 当时诸葛铃嫁给了荆州第二大世族蒯家,何其之荣耀,后来她听说黄月英嫁给了颜良之时,还暗自为这个年轻时的同窗姐妹感到可惜,觉得她嫁错了人,这一生不知要受多少苦。 却不曾想到,时至如今蒯家这一豪族风光已不再,自己的丈夫竟还死于乱军之中,原本风光无限的她,却成了寡妇,还得低声下气的来求人。 而那个自己曾可怜过的黄月英,眼下却过得越来越好,偏偏自己所求的人,还是人家的丈夫。 前后的落差,地位的转换,此时此刻,诸葛铃的心中,自有几分不是滋味。 诸葛铃那表情的细微变化,自逃不过颜良的眼睛,他听妻子讲这旧事时,眼睛却暗中盯向诸葛铃。 诸葛铃则自觉浑身颇不自在,仿佛在那锐利的眼睛面前,自己俨然衣不遮体,被他肆意的看个究竟。 听得妻子说罢,颜良笑道:“原来是夫人的旧友,看来你们姐妹还真是有缘分。” “那可不是。”黄月英点了点头,却又道:“铃姐姐,你如何会在我家府中?” 诸葛铃叹了一声,遂将自己所为之事,如实的道了也来。 黄月英这时方知蒯褀死乱军之中,唏嘘之余,不禁又动善心。 她遂将目光转向颜良,“夫君,铃姐姐也怪可怜的,夫君就不如网开一面,答应铃姐姐所请吧。” 颜良暗暗摇头,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深知自己的妻子心地善良,跟这诸葛铃又是旧相识,若是闻知这件事的话,不为其求情才怪。 眼前事实证明,颜良所料一点不错。 月英如此贤妻,平素处处为他所设想,而今难得开口相求一会,颜良岂能驳了她的面子。 颜良目光转向了诸葛铃,“既是夫人求情,那本将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就准你所请。” 那诸葛铃一听这话,自是惊喜万分,对颜良是连连称谢。 颜良却道:“你不用谢本将,本将只是给夫人一个面子,至于夫人先前所说的话,本将也记下了,夫人可别反悔。” 诸葛铃愣了一下,方才想起颜良所指,乃是自己刚才所说,只要颜良肯答应,她就愿做任何事。 想着眼前这男人心思变化莫测,不知他将来会让自己做何等难事,虽是如此,但诸葛铃却不敢不答应,只得低声道:“将军放心,妾身自当言出必行。” 旁边黄月英不知他二人言外之意,却是茫然道:“夫君,你们在说些什么,什么言出必行的?” “呵呵,没什么。事不宜迟,诸葛夫人,你还是赶快去办你的事吧,说不准本将呆会反悔也不是没有可能。” 颜良自不会让妻子知道其中内情,遂是下了逐客令。 诸葛铃生恐节外生枝,忙是施礼告退。 她刚要走时,黄月英却又叮嘱道:“铃姐姐,往来可多来府上走动,咱们姐妹也当好好叙叙旧。” “是是,一定,只要夫人你不嫌麻烦就是。” 诸葛铃连连应诺,匆匆忙忙的告辞而去。 “先前还有女人羡慕她嫁了个好人家,才几年间却就成了寡妇,果然是世事无常,福祸难料。” 看着诸葛铃离去的背影,黄月英唏嘘感叹道。 从妻子的感慨中,颜良似乎听出了些许弦外之音。 他便将妻子手一携,笑问道:“夫人,我看你这一趟过来,不光是为了给我送参汤吧。” 黄月英怔了一下,脸庞流露出些许无奈,“什么都瞒不过夫君的眼睛。” “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话夫人不妨直说。” 黄月英迟疑了片刻,方道:“如今夫君已打下襄阳,下一步便将兵锋南入长江,如此一来,势必就要与我那族叔交手,妾身此来,其实也为了这件事。” 族叔? 颜良狐疑了一瞬,猛然恍然想起。 黄月英口中的族叔,正是刘表麾下第一大将,江夏太守黄祖。 莫非,妻子念于黄祖是他黄家人,想要劝阻自己同黄祖开战不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黄月英的见识,岂非浅薄了些。 颜良心中有异,但却没有直言,只是看向黄月英。 黄月英淡淡道:“夫君想必会以为,妾身这是想劝夫君对黄祖手下留情,若是这般的话,夫君可就想错了。” 听得此言,颜良心头微微一震。 “黄祖虽是妾身族叔,但我们这一支乃黄家庶支,两家其实早已不通往来多年,这也是爹爹他为何要将我们黄家从江夏迁往南阳的原因。” 黄家之间的关系,颜良早先也曾听妻子说过,这时他隐约已有所料,却也不打断妻子的话,只洗耳静听。 “而如今夫君要做的是逐鹿天下的大事,成大事者,自不能拘泥于小节。所以妾身这回想跟夫君说的就是,夫君想怎么做,尽管放手去做便是,无论怎样,妾身都会支持夫君。” 一席话,吐露了真情实意。 如此识大体,如此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妻子的这份见识与气度,当真是让颜良心中既感动,又有几分敬佩。 得妻如此,此生幸矣。 颜良欣慰感慨,却也不多言,只将妻子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 黄月英知丈夫懂了自己心意,亦不言语,只低眉浅笑着,静静的依偎在丈夫坚实宽阔的胸膛中。 旁边那些婢女仆丁们,瞧见主人与主母如此恩爱的样子,皆是羡慕感慨,暗自感动。 颜良怀拥着妻子,感动之余,脑海里却不断的闪现着“黄祖”的名字。 妻子方才的话倒是提醒了颜良,让他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这个敌人,实力之强,远非蔡瑁张允之流可比。 当年不可一世,连董卓都惧让三分的长沙猛虎孙坚,正是死在了黄祖手下。 此后数年间,孙策为报父仇,屡次兴兵攻打江夏,却均为黄祖击退。 况且,此人还掌握着刘表手下最精锐的江夏兵,最强大的水军,乃是名符其实的荆州第一大将。 这样一个人物,尽管最后死于孙氏之手,在颜良看来,黄祖的死有着多方面的原因,但却绝非演义中那描写的那么不堪一击。 “本将要饮马长江,这个黄祖乃是最大的碍阻,该怎么对付这块石头呢……” 颜良的心中,已在暗暗的盘算起来。 这时,黄月英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他怀中起来,问道:“夫君,妾身听说,夫君还软禁了蔡夫人,不知可有此事?” 颜良怔了一下,不想妻子忽有此问,看来终于还是瞒不过她。 “蔡氏乃刘表之妻,身份特殊,我软禁她在襄阳,也是为了钳制刘表。” 颜良很平静的回答,对于妻子所问,其实他也早有准备。 黄月英却笑道:“月英早说所,夫君一切但以大局为重便是,月英不会介意。不过蔡夫人终归是妾身的姨母,妾身只想抽空去探望一下她,还想请夫君应允。” 月英的话让颜良暗松了口气。 他早该深知,自家妻子的性情就是这样,于大节上可以抛开所谓的私情,完全站在他的这边,小处时,却总又心慈仁厚。 黄月英能顾全大局已属不易,颜良又岂会在这小处上计较。 当下颜良欣然一笑,“夫人也是一片孝心善意,为夫又岂能不允。” “那月英就谢过夫君了。” 黄月英甚为高兴,当下便先告退,离府去看她那被软禁的蔡夫人。 颜良目送妻子离去,却将周仓叫到身边,附耳吩咐道:“你速提前一步赶去别院,警告那蔡氏,休要在夫人面前说不该说的话,懂吗?” 周仓会心一笑,拱手道:“主公放心,末将懂的。” 说罢,周仓便匆匆而去。 颜良这才宽了心,心思却又回到了黄祖那里,便想召集徐庶等谋士,共商对策。 正当这时,亲军却又来报,言是那位田丰先生求见。 第一百六十七章 时间是把杀猪刀 这是田丰第二次主动求见。 颜良知田丰此人素来刚烈,说他是为了面子也好,为了忠义也罢,想要直接劝降他却是万难。 所以颜良一点都不急,自半年前用袁谭换来田丰后,就一直将他好吃好喝的供起来。 颜良深信,时间是一把最牛的杀猪刀,只有他有足够的耐心,这柄杀猪刀,足以把田丰的愚忠给刮完。 古往今来,能做到像苏武那样,被软禁了几十年还不变节的,毕竟是屈指可数。 颜良自然相信,田丰必不是其中之一。 今时田丰的再度求见,让颜良隐约有种预感,好事似乎又要临门了。 当下颜良便放下别务,打算去见那田丰。 正准备出门时,颜良却又改变了主意,命人去请那田丰前来相见。 而颜良则高踞堂上,闲品美酒,只等着田丰前来。 先前是颜良想收降田丰,所以才礼贤下士,眼下田丰似乎已有归降之心,这主动权已掌握在颜良的手中,那两人会面的形势,自也要变一变。 如今的颜良已不同与往日那般势力弱小,求贤自是应当,但方法却得变一变,不能每一次总是自降身阶。 因为,此时的颜良,自信已拥有了让贤良主动来归的实力。 一刻钟后,脚步声响起,一名须发半白的男人,拄着拐杖步入了大堂。 来者,正是田丰。 颜良低头只顾饮酒,假意不觉有人入内。 田丰缓缓步入大堂中,眼见颜良没什么反应,便干咳了一声,拱手道:“老朽田丰,见过颜右将军。” 这一拱手间语气虽然依然生硬,但这态度却与先前也大不相同。 颜良心中暗笑,遂抬起头来,佯作惊讶,“原来是元皓先生来了,还不快将元皓先生请入上座。” 左右将田丰扶着坐于颜良身边。 颜良淡淡笑道:“听闻田先生想要见本将,本将忙于公务,无暇抽身,只好请先生前来一叙,先生不会介意吧。” 田丰看了一眼案上,分明只有酒食,哪里有什么公务。 以田丰的智慧,自然看出颜良这是摆起了派头,故意的要召他前来。 只可惜,形势比人强,大败刘表,据有襄阳之后,颜良已有这个摆谱的实力。 再一次干咳,“将军全据南阳一郡,如今又坐拥半个南郡,三分荆州得其一,势大如此,军政大事自是繁忙,能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见田某这把老骨头,田某已是受宠若惊。” 荆州七郡,最强最富莫过于宛城所在南阳郡,以及襄阳和江陵所在的南郡,如今颜良全据南阳,半夺南郡,说他是三分荆州已得其一也不为过。 田丰的话看似奉承,但其中却暗含几分讽刺意味,颜良又岂能听不出来。 不过,以田丰平素只会呛人的刚烈性格,能够说出几句含有讽意的奉承,已是实属不易。 颜良略有几分得意,不禁哈哈大笑。 “颜某所有,不过一个半郡而已,跟袁本初九州之地相比,简直是沧海一粟,田先生说本将势大,本将是应该理解成讽刺呢,还是赞扬呢。” 颜良这时却又自谦起来,但这话中却藏有几分试探的意味。 他要试探一下,田丰对于袁绍,究竟还存有几分忠心。 话音方落,田丰却冷哼一声,“曹操未死,天下未定,内中隐患重重,此等形势下,袁本绍就忙着称王称尊,此骄傲自大,目空一切之徒,纵拥九州之地又如何。” 一语,道破袁绍的软胁所在。 这一语,却让颜良听得心中暗自兴奋。 以颜良的见识,自也看得出田丰所说之事,而他兴奋的却是在于,田丰竟是公然的抨击讽刺袁绍骄傲自大,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似从前时,即使田丰对袁绍心怀不满,但也以忠臣自居,从未曾直白的痛斥袁绍。 现如今,他却当着颜良的面,直斥袁绍是“骄傲自大,目空一切之徒”,这不仅仅是简单的痛斥,更是在向世人释放一种信号。 田丰,已决计背弃袁绍。 “看来田先生终于看清了袁绍的真面目,既然如此,何不归于本将麾下,辅佐本将成就一番大业。” 听出田丰的暗示后,颜良不失时机的抛出了橄榄枝。 田丰却苦笑一声,叹道:“将军有雄主之姿,胸襟气度远非袁绍可比,只是老朽人也老了,有些事确是力不从心,若为将军宾幕,略尽些绵薄之力尚可,至于其他嘛,只怕是力不从心啊。” 田丰的话颜良算是听出了什么意思。 原先田丰在袁绍麾下时,不仅仅是谋士,而且还掌握着军政大权,实可谓袁氏集团中的权势派人物。 而眼下田丰虽愿归顺颜良,却不想再涉足权力,只想以宾客自居,做一个纯粹的幕后谋者。 田丰乃王佐之才,只让他做个宾幕的话,实在是有些可惜。 不过,颜良却也理解田丰,深受袁家内斗之害的田丰,多半是吃够了苦头,所以对那些争权夺利才看透了几分。 “此人性情太过孤傲刚烈,完全不懂处事之道,若让他参与军政之事,只怕还会把我下边的人事关系搞僵,倒不如避其短而取其长……” 须臾间,颜良已权衡出了利弊,当下欣然道:“能得先生这般智谋之士,已是本将之幸,先生若只想做宾幕,本将应允便是。” 田丰没想到颜良这般大度,一张苦瓜脸不禁也浮现几分欣喜。 感动之下,田丰起身,拱手道:“老朽不才,愿尽些许绵薄之力,辅佐将军成就一番霸业宏图。” 此一言,心迹已明。 颜良心里那个感慨啊,心说真是不容易,他可是足足把田丰关了半年有余,方才关出今日的结果。 既是得意,又是高兴,颜良当即令摆下酒菜,要与田丰痛饮一番。 田丰也高兴,今日一改平时那般一本正经,陪上这把老命,跟颜良是痛快的喝了一番。 几巡酒尽,前嫌尽释,大堂之内的气氛愈加轻松。 “元皓先生,如果本将没猜的话,先生此来,应当还有赐教才是。” 酒兴正浓的颜良,忽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很清楚,似田丰这种自诩智谋过人之士,每一次不同寻常的举动,必然会另有深意。 颜良就在猜想,田丰今日求见,绝不单单只是为了表明归顺之意,更应该还携有什么妙计,作为进献归顺之礼。 “当年那个被世人认为有勇无谋的武夫,今日却如此洞察人心,城府如此之深,当真是不可思议……” 田丰心中称奇时,却摇头苦笑,“主公洞察人心之能,实令老朽敬佩,不错,老朽此来,确还有一桩事。” 果然如此。 “先生有什么话,直言便是。”颜良摆手道。 田丰饮下一杯酒,酝酿了片刻,方才清了清嗓子,问道:“如今主公已得襄阳,下一步自当饮马长江,但不知主公是打算先取夏口,还是先取江陵?” 襄阳、夏口、江陵,这个铁三角构成了荆州核心,欲要全据荆州,必取此三地不可。 由襄阳顺汉水南下,水路可直取夏口,而由新野从陆路南下,亦可威胁夏口。 至于攻江陵,却只能由襄阳南下,走陆路攻取江陵。 “我军有步骑之利,先取江陵自有优势,然后再顺流而下,夺取夏口,这当然是最好的设想。只不过夏口方面的黄祖水军,只怕不会轻易坐视江陵失守,到时溯汉水而上,不说威胁襄阳后方,就是沿途袭扰我南北粮道,也够我们喝一壶的。” 听得颜良的话,田丰暗暗点头,赞许颜良思路清晰。 “再者,我若全力攻取江陵,逼得黄祖分江夏之兵,到时江东孙氏必然趁虚而入,若是给那碧眼儿攻下了夏口,到时就算我攻下江陵,若无一支足以跟江东抗衡的水军,只怕费尽心思得来的江陵,只怕也是难以守住。” 颜良熟知历史,自知曾经历史上,曹操虽然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江陵,但因夏口要地掌握在孙刘联军手中,使得周瑜的强大水军拥有西进的据点。 而又因曹操没有一支强大的水军,所以在赤壁之战后,江陵城才会被周瑜所攻破。 前车之鉴,颜良岂能不知。 听得这番话后,田丰的眼眸不禁涌现出惊奇之色。 他知道颜良见识已今非昔比,但他没有料到,颜良的见识竟强到如此地步,竟将攻打江陵的利害关系看得如此透彻。 看着田丰惊奇的目光,颜良却一派淡然,继续道:“至于先攻夏口,就要先要破黄祖水军,但若没有个几年的功夫,焉能建成一支足可击破黄祖的强大水军,如今天下大变在即,本将又哪有闲功夫再等。再者,攻破夏口后,就要跟江东接壤,直接面对江东水军,周瑜那厮可不是什么善类呀。” 颜良一席话后,忽然发现,无论攻取江陵,还是攻取夏口,似乎都不是什么万全之策。 再看田丰时,这位河北名士,却捋须饮酒,微微而笑,一副胸有机谋的样子。 看到他这情形,颜良嘴角不禁浮现一丝笑意,原来这老头在软禁的时候,已经替自己想到了这些难题,今日却是有备而来。 “我说田先生,酒也吃了,我看你就别再卖关子,本将倒是很有兴趣听一听,先生你认为,当是先攻江陵还是先取夏口。” 第一百六十八章 田丰献计 “先攻夏口。” 这一次,田丰没有再拐弯抹角,故弄玄虚,他回答的很干脆。 “理由?”颜良回应的也很干脆。 “刘表坐守之贼,不足为患,江东孙氏才是大患。先夺夏口,才能将孙氏堵在荆州之外,否则,坐任江东水军进入荆州,后患无穷。” 后患无穷,后患无穷……颜良琢磨着这四个字,脑海中,那些深埋的记忆重新被挖掘出来。 曾经的历史上,刘表正是有黄祖据守江夏,故孙氏虽屡次为患,却始终威胁不到襄阳至江陵这条南北走向的核心地带。 而刘备那厮,赤壁之战后虽然据有包括江陵在内的大半个荆州,却因夏口所在的江夏郡落在孙权手中,使得荆州始终处于孙权的威胁之下。 关羽失荆州时,东吴的水军甚至不经任何抵抗,直接就开到了江陵城下。 原因无他,无非是没有了江夏这块缓冲地带而已。 江夏,虽非荆州核心地带,却是阻挡孙权西进的关键所在。 颜良思索之际,剑眉渐凝,眉宇中渐渐涌起某种坚毅的神色。 田丰能够感觉到得,他的这位新主公,似乎已为自己的进言所动,正在下着某种决定。 只是,决毅之中,却又暗含着几分隐忧。 沉吟半晌,颜良微微点头:“先生所言极是,孙氏才是荆州大患,若不能得夏口,襄阳与江陵俱在孙氏的兵锋威胁之下,本将就要把大部分的兵力安在此二城,哪里还抽得出兵马和精力去开疆拓土。” 见得颜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田丰不禁面露欣慰。 这时,颜良却又道:“不过本将先前也说了,黄祖水军乃江夏精兵,若不花几年功夫大兴水军,想取江夏,只怕不易啊。” 田丰捋须而笑,苦瓜脸上竟有几分得意。 颜良心思细腻,洞察他心思,旋即又道:“当然,强攻不成,只有智取,如果先生有妙计的话,那又自当别论了。” 此语一出,田丰哈哈大笑。 那自信的笑声,显然是因为颜良说中了他的心思。 “这老头被软禁这么久,难道竟然还琢磨出了什么智取妙计不成?” 颜良心中暗喜,却又不急于表露出来,只闲品美酒,装作没有觉察的样子。 田丰等不到颜良的询问,只好主动道:“实不瞒主公,老朽确有一计,获许可助主公一臂之力。” 我就知道,这老头果然藏有机谋。 “先生有何妙计,愿闻其详。”颜良这才表露出了兴趣。 田丰遂移座近前,附耳向颜良一番低语。 听着听着,颜良的嘴角悄然浮现出丝丝诡秘,嘿嘿一声冷笑,“元皓先生,想不到你身处河北,却对荆州了如指掌,这种阴招也能想出来,当真是不容易啊。” “老朽虽不才,于天下大势自也有一番见解,只可惜袁本初不愿意听,那老朽就只好将之献给的雄主。” 田丰这番话,自诩之余,又赞了颜良。 主臣二人相视一眼,领会心神,不由是哈哈大笑。 ######三天后。 江夏郡,夏口城。 城头上,那身披金甲的中年武将,正背负着双手,目光如电般凝视着前方。 城南方向,滚滚长江,烟波浩淼,如玉带一般从城前流过。 江面之上,三百多艘各式战舰,正排列着整齐的阵形,在江上演练着攻防。 那一面面树着“黄”的大旗,迎着江风猎猎飞舞,一浪接一浪,茫茫如怒涛一般。 看着眼前斗志高昂,井然有序的舰队,黄祖略显沧桑的脸上,隐约浮现几分自信的冷笑。 不久之前,在他的统帅下,精锐的江夏水军,生生的击退了江东敌军一波又一波的猛攻。 巍巍夏口城,依旧固若金汤。 江夏一郡,在我黄祖的手中,永远是荆州最坚固的防线。 “蔡瑁,你终究还是个废物,如果襄阳城有我在,焉能容那颜良嚣张。” 黄祖傲然的脸上,渐又流露几分讽刺之色。 江夏的战争结束已有一段时间,接连数天的江上大规模演练,与其说是在练兵,倒不如说是一场军事威慑。 黄祖是想通过这耀武扬威般的演练,向远在襄阳的颜良示威,让他心生畏惧,不敢对江夏怀的觊觎之心。 脚步声响起,一名年轻的小将登上城头,正是黄祖之子黄射。 “父帅,襄阳有人来了。”黄射的表情略有几分兴奋。 襄阳?那里不已经是颜良的地盘了吗? 黄祖眉头一凝,头也不回道:“是什么人?” “是黄承彦的家仆,特来向父帅问好。” 黄祖眼眸闪过些许意外。 作为黄家家主,黄祖凭着自己的傲人战功,可是让黄家混成了蒯蔡之后,荆襄第三大世族。 至于自己那个庶支的族弟,却整天只知赋庸风雅,跟庞德公这类专好清淡的山野闲人混在一起玩物丧志。 不思进取也就罢了,黄承彦竟然还将女儿嫁给了颜良这种出身卑微的武夫,这简直是丢黄家的脸。 更可气的是,那个该死的武夫,还把荆州搅了个天翻地覆,这让黄祖这个黄家家主,自然觉得很是没面子。 “黄承彦这个自诩清高的家伙,不是不屑于跟我有来往么,怎的这会却巴巴的派人来问好。” 黄祖语气中尽是不屑。 “黄承彦派的人不光是来问好,还带了大批的厚礼,还声称是受了颜良所托,特向父帅转达敬意,这里还有一封颜良的手书。” 黄射说着将一封信递上。 听到“颜良”二字,黄祖更生疑色。 黄射却笑道:“那颜良虽取了襄阳,但父帅击退江东军,声威如日中天,近日来又耀武扬威,做出北上攻取襄阳之势,儿是想那颜良多半是畏于父帅之威,所以才特派人前来示好。” 听得儿子的话,黄祖疑色渐消了几分,微微点头,神色间傲然又生。 当黄祖打开那封帛书,亲眼看过一遍后,脸上的傲然却是愈重。 正如黄射所猜,这的确是一封示好的信,而且一看那粗陋的字体,就知道这是颜良亲笔所书。 书信中,颜良以晚辈的身份,对黄祖表达了一番敬意,声称攻取襄阳只是为求立足之地,不得已而为之,今后将与刘表井水不犯河水,各守疆界,希望黄祖能够理解,并向刘表转达颜良的善意。 “哼,这个颜良,总算他还有几分自知之明。”黄祖冷哼一声,将那书信随手递给了儿子。 黄射看过一遍,冷笑道:“这颜良果然是畏于父帅威名,他跟蔡瑁那几人面前逞威尚可,碰上父帅就没了底气。” 顿了顿,黄射又指着书信,嘲讽道:“父帅你看,这厮字写得丑就罢了,其中还有写错涂抹之处,当真是好笑。” “哼,粗野匹夫而已,又能有几分学识。”黄祖负手而立,脸上皆是不屑。 黄祖父子虽为武将,但到底乃世族出身,习武之余,修文也是必备。 他父子二人的学识修养,虽不及黄承彦这等正牌名士但傲视颜良这样“粗鄙不知文”的武夫,还是绰绰有余。 得到颜良的这封示好之信,黄祖目的已经达到,遂令结速演练,各舰归寨休整。 回往太守府中时,已是日落西山。 黄祖用得晚饭,观几卷兵书后,便打算就寝休息。 正有此念时,门丁却忽然来报,言是别驾蒯越前来求见。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黄祖嘀咕了几句,面生不悦,却摆手道:“请蒯别驾往堂中相见吧。” 江夏原是黄家的地盘,刘表为表示信任,江夏军政大权一律委以黄祖全权负责。 但前番江东孙氏来攻时,刘表怕江夏有失,但派了蒯越来允当谋士的角色,辅佐黄祖御敌。 蒯越自来江夏后,确实出了些许计谋,对击退江东军起到了作用。 只是令黄祖不爽的时,孙氏眼下已退兵,但刘表却迟迟未有将蒯越调回的迹象,反而还下令让蒯越协助黄祖处置江夏郡赋税之事。 明为协助,实际上是分了黄祖的一部分权出去,这却令习惯了独掌大权的黄祖,自有几分不爽。 思索间,蒯越已笑着而入。 黄祖马上将不悦收敛,脸上亦堆出几分笑容,两人宾主互见,自有一套场面上的寒暄客套。 客套之后,蒯越声称是为了粮赋之事前来,说有些账目需要让刘表这江夏太守过目。 唠叨完一通公事之后,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黄祖正盘算着如何下逐客令,这时,蒯越却忽然话锋一转,笑道:“越今日闲暇时,听说那颜良派了人来见黄太守,不知可有此事?” 黄祖眉头暗皱,心想这蒯越果然不只是为了公事前来。 “颜良确实是派了人来,还写了一封信给黄某,不过他在信中只是声称对黄某很敬佩,还说不想跟我荆州再战,想让黄某向主公转达他的和好之意。” 黄祖也没多想,只如实道来。 蒯越听罢,顿了一顿,却道:“但不知颜良的书信何在,可否让我一看。” 听得此言,黄祖原本平淡的表情,陡然间掠起一丝怒色。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给尔等演场好戏 蒯越这是在怀疑自己,怀疑他这江夏太守对刘表的忠诚,怀疑颜良在书信中有什么“不轨”。 同样是荆襄大族,同样是州牧麾下重臣,蒯越此举,怎能不让黄祖生怒。 “蒯别驾,难道你是在怀疑黄某串通颜良谋反不成?”黄祖一声粗重的反问。 蒯越却只淡淡一笑,“黄太守对主公忠心耿耿,蒯某对此是深信不疑,只是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却甚讨人厌,越这么做,也只是想替黄太守澄清,免得遭那些小人非议。” 蒯越的这个借口冠冕堂皇,却令黄祖无法回击,毕竟,身为武将的他,嘴上的功夫可没蒯越这等文人利索。 见得黄祖犹豫不动,蒯越反问道:“黄太守既是问心无愧,又何至于不敢让我一看呢?” 面对蒯越的咄咄相逼,黄祖暗暗咬牙,却只能选择隐忍。 毕竟,蒯越才是州牧最信任的谋士,自己虽然屡立功勋,权势显赫,却逊于蒯越一筹。 当下黄祖冷哼一声,将书信拿出,往案上一丢,“信在此,蒯别驾自便。” 说罢,他转过身去,负手而立,甩给了蒯越一个背影。 蒯越也不以为怪,只笑着将书信从案上拾起,拆将开来细细观读,那般聚精会神之状,从俨然要将每一个字都读透一般。 正如黄祖所说,信中并无什么串通的迹象,蒯越的表情也随之渐渐缓和下来。 “看来黄太守果……” 正打算将信原封奉还,说一番恭维客套之词,以缓解方才有些紧张的气氛时,蒯越的眼眸却陡然一聚。 在那一封信中,他看出了可疑之处。 蒯越的脸色转眼凝重起来,冷冷问道:“黄太守,这信中为何有涂改之处?” 黄祖转过身来,往信上瞥了一眼,“原本就是如此,自然是颜良那厮写错了随手涂改。” 黄祖的解释,并未能打消蒯越的疑虑,相反,这位荆襄第一谋士,眉宇间的疑色却愈重。 “颜良在信中既已晚辈自居,怎会写错了只涂改了事,这岂非是对黄太守的大不尊重。” 黄祖怔了一怔,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也许是那颜良粗陋,不知礼数罢了。” 蒯越冷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满了讽刺和猜疑。 这一场笑,让黄祖听得极为刺耳。 他很快想到,蒯越这一番的问话,却是在怀疑自己故意将信涂改,意在抹去其中不可告人之处。 黄祖愤怒了,目光陡然一聚,厉声道:“蒯加驾,信就是如此,黄某我问心无愧,你若是有什么怀疑,大可向主公去说,黄某岂会惧哉。” 怒罢,黄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把个蒯越抛在了大堂中。 荆襄之中,谁人敢对蒯越如此大呼小叫,即使是刘表也要对他礼敬三分,而今黄祖这态度,却令蒯越顿生不悦。 眼看着黄祖拂袖怒去,蒯越站在那里显得颇为尴尬。 皱眉半晌,蒯越将恼火强压,却将那封信书往袖中一收,转身亦扬长而去。 ###### 襄阳,右将军府。 书房之中,颜良端坐于首,徐庶、许攸分坐左右。 堂前,那名一脸风尘的仆丁,正向颜良恭敬的做着汇报。 这仆丁此番的任务,自是奉了颜良之命,去往江夏,向那位荆州第一大将献上颜良的示好。 汇报已毕,颜良满意的点了点头,摆手道:“做得很好,下去领赏吧。” 仆丁大喜,叩首谢恩,兴奋而退。 颜良随即屏退左右,书房中,只余他和那两颗智慧的头脑。 “元直,子远,田元皓的这道离间之计,你们觉得怎样?”颜良笑问道。 徐庶干咳了几声,先道:“如今蒯蔡二族失去了襄阳根基,势力已弱,而黄祖手握重兵,黄家一跃而为荆襄头号大族,蒯蔡两家害怕为黄家所取代,势必会对黄祖怀有忌惮,此时却也是我们施离间计的大好时机。” 颜良微微点头,徐庶所言,正也是田丰所献的计策。 欲取夏口,必先败黄祖,而黄祖水军强大,不可力敌,那便只好智取。 田丰的计策,便是施展离间计,使黄祖和蒯越、蔡瑁二人互相猜忌,彼此争斗,最好能兵戎相见。 而到那个时候,岂不正是颜良渔翁得利之时。 先前之时,蒯蔡两族同气连枝,手握着襄阳和江陵两支大军,黄祖所统江夏兵虽强,但却逊于襄阳和江陵两处兵马之和。 正因如此,蒯蔡两家才会放心的让黄祖坐镇江夏,为他们抵御江东孙氏。 如今襄阳已失,蔡蒯两家根基大损,而江陵水军兵马数量和战斗力,都是三大水军中最弱的一支。 这也就是说,黄祖所握的江夏水军,已经是整个荆州决定性的力量。 蒯蔡两家,面对着这强弱形势的变化,又焉能不对黄祖产生忌惮。 田丰之计,便是从中施展手段,加以离间,让刘表的属下们陷入各自的争斗当中。 “主公,你那书信涂改的计策,当真是妙极,我想在眼前这种局势下,倘若让蒯越或是刘表看到那封信,不起疑也不行啊。” 许攸对颜良是大加的赞叹。 其实这离间之计,田丰只是提了个头,至于那书信之计,却是颜良灵机一动所想到。 颜良笑而不语。 这时,徐庶却又道:“主公的这一计确实是妙,不过庶以为,单凭这一封书信,还不足以让刘表对黄祖生疑,咱们还需火上浇油,再施一条毒计才是。” 许攸也道:“元直说得对,刘表信任黄祖多年,不是蒯越和蔡瑁说几句谗言就以起疑的,咱们还得把动静闹大一点,让刘表不得不起疑。” 这两个智谋之士的进言提醒了颜良,他眉头暗皱,渐又陷入了沉思。 “火上浇油,大动静,毒计……” 左右那两位智谋之士,同样在冥思苦想。 须臾,徐庶的眼眸最先一亮。 “想把动静闹大,出兵就是最好的手段,主公不妨打出兵进夏口的旗号,大张旗鼓的挥军南下,黄祖必然会率军北上迎击。到那个时候,主公再仿效方才的书信之计,几封书信这么一往来,然后不战而退兵,介时,刘表不疑心才怪。” 举兵南下,书信往来,不战而退。 三套组合拳下来,别说是刘表,换成任何人都会疑心。 颜良精神一振,不禁拍案道:“元直此计甚妙,就这么定了,你们速去准备一下,咱们这回就好好的给刘表演一回好戏。” ###### 当天计议已定,许攸的司闻曹最先发力,布署在江夏一带的细作,大肆的散布消息,说是颜良将尽起襄阳之军,顺汉水南下来取夏口。 而安插在江陵的细作,则又散布出传闻,说是黄祖暗通颜良,打算以江夏一郡和整个夏口的水军,献降于颜良。 大肆散播谣传的同时,颜良也没闲着,为了把这场戏演得够逼真,他这一次确实来了个“倾巢而出”。 诸路兵马迅速的完成集结,颜良亲统一万七千水陆大军,沿汉水南下,向着江夏杀奔而来。 颜良发兵消息传回江夏,黄祖自然大为惊讶,他自料不到,颜良前脚还以书信向他示好,后脚就发兵大举来侵。 恼火之下的黄祖,为了向刘表表明忠心,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起两万水军,北入汉水阻击颜良大军南下。 颜良的大军南下,不数日间已逼近石城水域,过了此城,南面地势便将愈加开阔,将有利于颜良的骑兵作战。 正如颜良预想的那样,黄祖的水军已先一步抵达,在石城一线构建起了水陆防线。 探知黄祖军已先到,颜良便下令大军停止南下,在距离石城二十余里外的湫城设下水陆大营,与黄祖的水军形成了南北对峙之势。 先期赶到的黄祖,早就构建了好了完善的水陆防线,打算凭借着强大的水军,打一场漂亮的阻击战,让颜良尝尝他江夏水军的厉害。 转眼,十天已过。 令黄祖感到费解的时,这十天的时间里,颜良的大军按兵不动,没有采取过任何行动,甚至连轻骑的袭扰都没有。 颜良和他那近两万的大军,大张旗鼓而来,两军眼看着交在在际时,却忽又偃旗息鼓。 黄昏,石城水寨,中军大帐。 黄祖闭目端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的听着斥候们的最新回报。 和十天前的报告一样,颜良的大军依旧是按兵不动,既不退,也不战,不知在做何打算。 砰! 黄祖的拳头狠狠的击在了案上,“颜良,你到底是玩什么花招!” 主帅生怒,左右诸将皆神色悚然,唯有蒯越却脸色如常。 他看了一眼黄祖,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那神色中,暗含着某种猜疑。 大帐中的气氛,一时间沉寂如渊。 蒯越暗暗观察着黄祖,仿佛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许破绽一般。 匆匆的脚步声打乱了沉寂,帐帘掀起,一名亲军趋步而入。 “禀将军,颜良派使者前来下书,约将军明日午后,汉水之畔单骑会面。” 大帐中,顿时一片哗然。 第一百七十章 你敢来吗 十日不战,今日,却要单骑会面。 大帐中,自黄祖以下的江夏诸将,均为颜良这反常之举给弄晕了头。 “将军,这里还有颜良的手书在此。”亲军将一封书信奉上。 黄祖接来扫了一遍,不禁怒色骤生。 颜良在那一封书信中,一改上次对黄祖的恭维,言语中充满了轻视,末了还加了一句: 若你黄祖和蔡瑁一般,皆是无胆鼠辈,不敢与我颜良单骑会面也可以,要么勒兵回江夏,等着我去收拾你,要么就地投降,饶你一死。 江夏黄祖,连孙坚都不惧的人,又岂会惧你一个袁家叛将! 这般赤果果的羞辱,转眼激得黄祖是勃然大怒。 诸将皆心怀忐忑,猜测着那封信中究竟写了什么,竟会让自家主帅如此盛怒。 而蒯越,则死死的盯着黄祖手中的信,正琢磨着如何开口,将那信拿来细细察看一下,看一看其中有没有什么可疑。 正当这时,盛怒之下的黄祖,陡然间将手中之信撕了个粉碎。 诸将肃然,大气也不敢出声。 蒯越却是目露惊异,看着黄祖将信撕个粉碎,神情间的疑色不觉更重。 “将军,颜良狗贼甚是奸滑,末将以为,将军不可应他这什么单骑之约。” 进言者,乃是黄祖部将苏飞。 啪! 拍案而起,一脸傲然。 “本将若是不敢赴约,岂非叫那颜良狗贼笑我江夏无人,挫了我军锐气。” 黄祖目光如刃,语气中吐露着决毅与骄傲。 “可是,将军……” 苏飞欲待再劝时,黄祖却摆手道:“尔待不必再多言,本将心意已决,我倒要看看,颜良这狗贼究竟是个什么人物,竟敢如此嚣张。” 黄祖决心已下,苏飞等诸将则不敢再劝。 至于蒯越,则是轻抚胡须,以一种局外的人眼神,悄无声息的观察着黄祖。 ###### 日已近午。 湫城之中,一队人马徐徐出城,向着石城方向开来。 颜良坐胯黑驹,腰剑宝剑,身披赤色披风,一身玄甲反射着幽幽寒光,但凡过处,左右无不侧目。 左侧跟随的是徐庶,右侧则是周仓,二人皆披甲带剑,再往后则是三十余骑精锐的亲军。 出得城门未久,徐庶道:“主公的这一招虽妙,不过似乎却有些弄险,此时改变主意,尚为时不晚。” 颜良却只淡淡一笑,“千军万马本将都无惧,何况是一个黄祖,元直,如果你不敢的话,可是先行回去。”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俨然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当日在隐居襄阳时,我就早听闻主公的胆略超人,今日亲身经历,当真是名不虚传。” 徐庶心中赞叹不已,脸上却豪然顿生,笑道:“主公有此胆略,庶这做属下的,岂能畏缩,虽千万人,庶随主公往矣。” 这豪言壮语感染了颜良,不禁是放声而笑。 三十余骑人马,沿着汉水东岸,徐徐的南下。 颜良虽然勇略过人,但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此番单骑前去与黄祖会面,看起来有些冒险,实则是稳如泰山。 有了前次跟刘表单骑会盟的经验,颜良其实是有备而来。 就在颜良出城的同时,汉水上,甘宁的水军早就严阵以待,一艘艘走舸快船往来于南北之间,巡游江上,以防黄祖水军大举来袭。 同时,陆路上,许攸的司闻曹细作,以及周仓的斥候游骑,也在四面出动,侦察着方圆百里的地域,以防黄祖埋有伏兵。 在如此密集的侦察网络下,黄祖军若想有所异动,根本就不可能。 正午之前,颜良抵达了约定的会面地点。 但见汉水之上,七八艘斗舰已泊于江心,那一面“黄”字的大旗迎风飘扬。 “主公所料不错,看来这黄祖经不住一激,果然是来了。”徐庶笑道。 颜良冷笑道:“好歹人家也是荆州第一大将,怎能没有点脾气。咱们约退几步,给黄大将军留个上岸的空地吧。” 说罢,颜良这三十余骑,便是退离了岸边,留出了大约百余步的距离。 一刻钟后,江面上开始有了动静。 三四艘走舸从斗舰侧开出,向着岸边徐徐而来。 不多时,走舸靠上滩头,先行下来几十名江夏兵,二话不说,埋头就在近岸一线挖起了壕沟。 过不多时,一条丈许宽,几十步长的壕沟便挖了出来。 这些士卒所为,显然是为了防止会面之时,颜良趁机发难,凭借着个人的武艺来取黄祖的性命。 这一道壕沟这么一挖,即使颜良想要发难,黄祖也有足够的时间退回岸边,乘坐走舸逃入汉水中。 颜良嘴角浮现嘲讽的冷笑,他原还认为黄祖敢来会面,当真是有些勇气。 原来,也只是表面勇武的纸老虎而已。 颜良便不动声色,如看猴耍一般,看着那些江夏兵挖沟掏坑。 阻碍已成,片刻之后,一直躲在走舸里的黄祖,方才在一众亲军的护送下,上抵岸边。 颜良为表诚意,率先从本军中走出,一人一骑徐徐走至壕沟前五步处停下。 那一人一骑,巍巍如铁塔一般,傲然面对着百余人的江夏兵,仿佛在嘲讽着对手的胆怯。 众军环护中的黄祖,这下就有点为难了。 他认为的单骑会面,至少也得各带着亲兵,以防对手生变时,还有几个炮灰可以阻挡。 但颜良眼下这耀武扬威般的举动,却似在挑明,他是名符其实的要跟黄祖单骑会面。 若不去,那就是在将士们面前,公然表明他黄祖惧怕颜良。 若去,颜良突生杀意却当如何,虽有一条壕沟挡着,可那毕竟是颜良啊。 …… 黄祖的心中,思绪如潮,难以下定决心。 颜良却驻马在那里,斜着头扫视着黄祖这边,眉宇间的那份嘲讽愈烈。 几番犹豫之下,黄祖一咬下,沉声道:“你们几个随本将上前,其余人在此戒备。” 号令下,黄祖在五骑亲军的护卫下,缓缓的走上前来。 颜良笑了,暗忖你黄祖也真是自欺欺人,你带亲军上来,已是表明你怕了我颜良,你以为少带几个人,世人就会以为你无惧我吗。 在颜良嘲讽的目光注视下,黄祖一众在壕沟前五步停下。 黄祖凝目审视颜良,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无谋的匹夫而已,这样一个人,怎敢做下背叛袁绍这等惊天动地之举,还以一己之力,把个荆北搅得天翻地覆,甚至连襄阳都抢夺下来。 黄祖的目光中,流转着狐疑。 这时,颜良却收敛了脸上的不屑,拱手道:“颜某久仰黄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之姿,风采不凡啊。” 颜良戏演的很真,恭维之时,表情和语气配合得恰到好处,俨然是发自肺腑。 本还心怀不安的黄祖,一听这话,心里马上就舒服起来,脸上的傲然之色转眼又起。 “颜将军过奖了,黄某也听说过你的威名。”黄祖却只微微拱手,摆出一副老资格的派头。 颜良却也不介意,笑道:“颜某那点虚名,跟黄将军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想黄将军当年斩杀孙坚,威震天下,驻守江夏这么多年,保得荆州一方平安,不愧为荆襄第一大将,颜某对将军当真是仰慕之极。” 黄祖一向自诩荆襄第一大将,但这时听到由强敌之口说出来,那种得意与惬意却是全然不同。 恍惚间,黄祖竟有些飘飘然的错觉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颜良是丝毫不与黄祖谈两军交战之事,只是品论天下英雄。 当然,那些名动天下的英雄豪杰们,经过颜良之口后,却均成了不及黄祖之辈,几番的吹捧之后,黄祖俨然已是天下第一的武将,连吕布也有不及。 黄祖那个得意啊。 他当然知道,颜良的恭维中有水分在内,但那份虚荣心却让他难以自持,听到高兴处,忍不住还会哈哈大笑。 “颜某早听月英说过,黄将军才是荆襄擎天之柱,当时执掌襄阳兵马的若是黄将军,而不是蔡瑁那厮的话,只怕颜某也不敢进攻襄阳。” 几番恭维后,颜良开始进入了挑拨离间时刻。 黄祖冷哼了一声,轻捋着胡须,那般表情,似乎也在嘲讽蔡瑁的无能。 岸边处,走舸上的蒯越,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对话的那二人。 相隔几十步,蒯越根本无法听清楚颜良和黄祖在谈论些什么,此时的他,恨不得能长出一双顺风耳来。 原来焦虑的蒯越,脸上却渐渐浮现出狐疑。 他虽然听不清,但看得却清楚。 视野之中,颜良和黄祖谈笑风生,俨然不是生死之敌,而是故友重逢一般。 而黄祖,就在一天之前还对颜良的轻蔑盛怒不已,而今却笑得那般开怀,这前后的反差如此之大,不得不让蒯越愈加狐疑,迫切的想知道他们到底是在谈论些什么。 或许,他们在谈论着某个阴谋? 蒯越的脑海中,陡然间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或者说,这个念头其实在当日夏口城中,当他看到颜良给黄祖的那封信时,就已经在他的脑海生根。 今日,当他再看到颜良和黄祖谈笑风生的怪异场而时,那个念头便跟着发了芽。 “黄祖,你到底在和颜良那狗贼说些什么……” 第一百七十一章 嚣张是有代价的 颜良在和黄祖对话时,目光却不时的掠过黄祖,远望岸边方向。 许攸的细作早已发回情报,此次黄祖率军北上,蒯越也以谋士的身份随军而行。 显然,作为刘表亲信的蒯越,此次随军北上,还有着监视黄祖的意思。 虽然无法看清,但颜良却能感觉得到,此时的蒯越必然就在那里,正以一种狐疑的表情揣测着他们的对话。 颜良的嘴角,悄然掠起一丝诡笑。 紧接着,他却叹道:“只是颜某不理解的是,以黄将军如此威名与能力,刘景升早该委以黄将军统帅荆襄三军才是,却为何反倒重用蔡瑁那些无能之辈,颜某真的是为黄将军感到不值啊。” 颜良的话,再一次说到了黄祖的心坎上。 若论功绩,谁还比他黄祖大,当年要不是他杀了孙坚,刘表焉能守住荆州。 而这些年来,若不是他死守江夏,顶住了孙氏一波接一波的复仇进攻,这荆州只怕早就是孙家的天下。 至于那蔡瑁,无非是仗着蔡家的势力,还有跟刘表姻亲的关系,才能获此高位,成为黄祖的上司。 这些事情,黄祖又何曾没有想过,今时连颜良这个敌人都看不下去,这般一提,黄祖心里边顿时就觉着有些窝火。 只是,黄祖也不是白痴,他转眼就感觉到,颜良的话中有挑拨的用意在内。 “这小子,还想离间我对主公的忠诚,当真是幼稚,你以为我黄祖会上你的当吗……” 黄祖冷笑了一声,这一次面对颜良的恭维,他回应的却是一丝嘲讽。 “颜将军,你也不用耍这种小手段,你以为凭你三言两语,我黄祖就会爆发不满,背叛主公吗,不要妄想了。” 黄祖果然不是笨蛋,他还没被颜良的恭维冲昏头脑,难得保持着一份冷静。 只是,他的这般表现,却仍在颜良的意料之中。 心中暗笑,面上颜良却流露出惊讶,怔了半晌,却是摇头无奈一叹。 “没想到黄将军不仅用兵如神,智谋还如此深沉,看来颜某这雕虫小技,还是被黄将军识破了。” 颜良承认了自己的意图,这让黄祖愈加的得意,不禁抚须傲然而笑。 叹过之后,颜良又道:“看来江夏有黄将军在,颜某是万难拿下,既是如此,那本将就看在黄将军的面子上,就此撤兵北归吧。” 听得颜良决定撤兵,黄祖也暗松了口气。 一想到连袁绍和西凉军都能击败的颜良,如今却畏于自己的威名,不战而退,黄祖心中的那份骄傲就如潮而生。 “你能识趣的撤兵而归,还算有几分见识,本将也不怕告诉你,襄阳乃我荆州重地,黄某早晚有一天会率军为刘公夺还,到那个时候,本将可不会顾念你我姻亲的面子,我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黄祖以为他彻底的镇服了颜良,竟然公然的威胁起来。 颜良从来都不是那种受威胁的人,听得黄祖这傲慢之词,他的眼眸中,陡然间掠过一丝凶意。 好吧,暂叫你嚣张几日,终有一天,老子会叫你知道嚣张的代价。 暂压怒气,颜良反而是哈哈一笑,“黄将军当真是快人快语,颜某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将来若有一战,颜某必陪黄将军战个痛快。” 言已尽,颜良目的也达到,便不再陪黄祖废话,拱手一句“后会有期”,拨马扬长而去。 颜良孤身一人背身而去,黄祖一众却没有转身,尽管黄祖此刻自傲无比,但潜意识中,却依然畏惧颜良超绝的武力。 只到颜良回归本军,三十余骑拨马望北而去时,黄祖才敢折返回往岸边。 “元直,你在远处看了半天,本将这戏演得怎样?”颜良徐行之时问道。 “庶虽听不清主公在与那黄祖说些什么,但见你们不时大笑,看起来好似故友重逢,情谊非同一般呢。” 徐庶笑着回答时,嘴角掠起丝丝诡秘的意味。 颜良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情畅快,猛一挥马鞭,策马狂奔而行。 三十余骑人马,踏草如飞,转眼已消失在尘雾之中。 而此时的黄祖,却已身在江水之上。 同乘一船的蒯越,一直没有说什么,一行人回往斗舰大船时,蒯越却直跟着黄祖入了船舱。 “你们都下去吧,本官有要事跟黄太守说。”蒯越冷冷道。 左右亲军皆望向黄祖,黄祖点了点头,众军才敢退出去。 黄祖自饮一口茶水,不以为然道:“蒯别驾,你又想说什么?” 蒯越淡淡一笑,“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一问,方才会面之时,颜良那匹夫都跟黄太守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只是纵论了一番天下英雄而已。” 黄祖也不正眼看蒯越,只随口一答。 “纵论天下英雄?”蒯越眸中闪过一丝疑色。 要知道,那个人可是颜良,那个屡败荆州军,甚至夺占了荆州治所襄阳,跟他们的主公,还有荆襄世族有着切齿之仇的大敌。 这样一个死敌,两军交战之前单骑会面,就已经够古怪的,会面之时,你们还只是纵论了一番天下英雄? 谁会信! 蒯越冷笑了一声,“黄太守,难道你觉得蒯越是三岁孩童,当真那么好蒙骗吗?“ 一杯茶端到嘴边却停了下来。 啪! 黄祖将茶杯狠狠的放在了案上,茶水四溅而出,他的脸上更已涌起恼火之色。 “蒯异度,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本将在撒谎不成?” 黄祖一怒,杀气骤生,蒯越神色也微微一震。 船舱门突然被撞开,门外守候的一众士卒汹汹而入,他们是听到了内中主帅愤慨的声音,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 蒯越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那些目露凶光的虎熊士卒,心头惧意陡生。 他这时才猛然想起自己身处何方,这里可是黄祖的地盘,这里所有的士卒都只听黄祖一人的号令。 如果黄祖愿意,那些精锐的江夏兵,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撕成碎片,根本不会在意他蒯越是州牧的宠臣。 士卒们的突然闯入,让黄祖也吃了一惊,他急是摆手喝道:“谁让你们进来的,还不快滚出去!” 怒喝之下,这些士卒们忙是慌张而退。 船舱之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蒯越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转过头时,脸上已堆出了几分笑容。 “黄太守莫要误会,黄太守的为人,蒯越一向深知,又怎会怀疑你的撒谎了,蒯某只是随口问一问罢了。” 蒯越这话,等于是在向黄祖示弱。 黄祖心中的怒火,这才渐渐缓和下来,面对着蒯越的笑脸,嘴角却只微微一抽。 然后就是沉默。 船舱之中,一片沉默,那种感觉让蒯越有种窒息的错觉。 蒯越只觉浑身不自在,便讪讪笑道:“我就不打扰黄太守了,告辞。” 说罢,蒯越便转身悻悻而退。 看着蒯越无奈而退,黄祖眼中却是泛现一抹蔑视的目光。 夜色渐深。 水寨之中,一片通明。 中军大帐中,炉火熊熊,柴禾噼剥作响,颜良正与徐庶小酌一杯。 正自喝得尽兴时,帐帘掀起,甘宁带风而入。 颜良举杯道:“兴霸来得正好,酒尚温,陪本将小酌几杯。” 甘宁见得颜良一脸悠哉,却是正色道:“主公,末将听闻今日单骑会面时,那黄祖甚是嚣张,将士们都恨得咬牙切齿,末将请公主允我率军出战,宁必亲手斩下黄祖那厮的人头,以为主公解恨。” 离间计只有徐庶等几个高层谋士知道,甘宁这般武将并不知晓,难怪他会如此气愤。 甘宁的这般热血请战,自令颜良甚感欣慰,但他却笑而不语,只向徐庶示意一眼。 甘宁乃颜良信任之将,且有几分智谋,让他知道内情也无不妥。 徐庶会意,方是笑道:“兴霸将军跟随主公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主公吗,咱家的主公,岂是那种忍气吞声之人。” 甘宁一怔,英武的面庞顿生狐疑。 徐庶遂是笑着将颜良的用意,如实的向甘宁托出。 听罢之后,甘宁这才恍然大悟,欣喜的叹道:“原来主公竟有如此深谋妙计,末将当真是愚鲁,竟没能领会主公的高明手段。” 甘宁的言语神情中,毫不掩饰着对颜良的敬叹。 “本将若事事深谋,又将置元直他们这些谋士于何处,这离间之计实乃他们所想出,本将只是灵机一动,锦上添花而已。” 颜良也不居功自揽,将徐庶等一班谋士也顺带赞扬了一番。 徐庶自是自嘲一番,以表谦逊。 知道真相的甘宁,焦躁的心情这才一扫全无,遂也坐将下来,欣然的陪颜良酌酒几杯。 几杯酒饮下后,甘宁却又想到什么,便道:“主公此计,当是想让黄祖和蒯蔡二人内斗,咱们好从中渔利。不过就末将所知,那黄祖对刘表极是忠心,而这刘表虽然卧病在床,却总是死不透,刘表若不死的话,只怕黄祖有所顾及,纵有怨言也不敢妄动。” 甘宁的一席话,顿时提醒了颜良。 徐庶也捋须道:“兴霸所言极是,刘表老而不死,咱们这出离间计只怕是要打上一个折扣。” 颜良放下了酒杯,剑眉渐渐凝成了一线。 “刘表,怎么才能让你赶快咽了气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怎么让刘表死快点 石城,江夏军大营。 一夜未眠,天明时分,蒯越依旧在踱步。 深陷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紧锁的眉头凝出了一个死结,那一张脸上,狐疑与恼怒时隐时现。 “黄祖,你竟然敢对我蒯越无礼,曾几何时,你忘了是如何向我献殷勤的吗。” 蒯越喃喃自语,不时的暗暗咬牙。 作为荆州自刘表以下,第一号的人物,当代的大名士,走到哪里不是一片的奉承的殷勤。 即使是有着巨功的黄祖,当年也是低声下气,不敢居功自傲。 而现如今,黄祖却敢两次藐视于己,这放在从前,简直是想都不可想象的。 蒯越很清楚,黄祖态度的变化,直接原因就是襄阳的失陷。 蒯蔡两家的显赫已一去不返,手握荆州第一雄兵的黄祖,才是这荆州最有权势的人物。 “这个乱世,果然还是谁有兵马,谁就是道理,难道,我蒯家从此就要屈居于黄家之下吗?” 蒯越扪心自问,眉宇间却又闪烁着不甘。 深思半晌,蒯越焦虑的脸上却又浮现几分不屑。 “黄祖纵然握有雄兵,到底也无甚至智谋,只要我略施些手段,早晚将他的兵权徐徐削之便是,他一时嚣张我倒不怕,怕就怕他当真是……” 蒯越不敢再想下去。 “降颜”那两个字,却如刀刃一般刺在他心头。 荆州可用之兵,如今只余下不到七万,江夏三万,江陵四万。 而江夏之兵虽只三万,却乃百战精兵,倘若黄祖将这三万精兵降于颜良,那就等于直接宣判了刘表,还有他们蒯蔡两家的死刑。 正自狐疑时,帐外忽然起了动静,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蒯越思路被打断,便将心头之事暂且放下,掀开帘帏出得外面。 士卒们往来奔相告,个个眉宇间都闪烁着几分喜色,似乎发生了什么让人兴奋之事。 蒯越随后拉住一名士卒,盘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士卒喜道:“禀大人,斥候刚刚传回消息,说是颜良的大军拔营北退了,这仗咱们不用打了。” 拔营北归? 蒯越神色一震,不觉松了那士卒。 士卒们听闻不用再打仗,自然是高兴,整个江夏军大营,很快陷入一片欢腾中。 蒯越却怔在那里,眼神中一片茫然。 他怎么也想不通,颜良大军浩浩荡荡而来,在汉水畔钓了十几天的鱼之后,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主动退走了。 而且,这退兵就发生在和黄祖单骑会面后的第二天。 蒯越身形一震,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 “莫非,那颜良跟黄祖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才会退兵不成?若不然呢,颜良这无缘无故的退兵又当如何解释?” 蒯越思绪越来越激烈,脑海中的诸般细索不断的结合在一起,让这个念头越来越坚实。 不知过了多久,那如潮变幻的眼神,陡然间止住,却是定格成了某种决然。 那眼神,仿佛已是做出某种判断。 蒯越的拳头暗暗握紧,口中喃喃道:“看来我得赶快回江陵一趟了……” ###### 汉水之畔演了一场好戏后,颜良便率师北还。 自大张旗鼓发兵那日起,颜良就压根没有打算跟黄祖开战。 所谓的单骑会,以及仓促撤兵,无非都是田丰离间之计的一部分而已。 回往襄阳后,颜良就地让各军归营,抓紧时间养精蓄锐,训练士卒。 当日攻破襄阳后,颜良趁势大肆杀戮蒯蔡二族,此后,为了收拢人心,又顺势征辟了不少刘表时期,被蔡蒯二族压制的一些次等世族之士,以他们统实颜良的官吏队伍。 这些人在刘表时期不被重用,而今得到颜良的提携,感激之余,自然是人人积极,尽全力的为颜良做事。 在颜良不拘一格用人才的政策下,以及满宠于严于律法,颜良治下的诸县,很快就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新气象。 是以,攻占襄阳不出数月,新占领地区的士民便倾心归附。 襄阳一线人心的归附,便为颜良下一步的南下打下了基础,眼下的颜良,正在一面积蓄力量,一面等待着时机。 那个时机,就是刘表病死,黄家和蔡蒯反目内斗。 在徐庶的建议下,颜良下令司闻曹的细作,在江陵大肆散布黄祖将反的谣传,以配合他前番所演的那场单骑会面的好戏。 效果自然是明显的,根据细作的回报,不光是江陵的下层士民,州府高层也对黄祖产生了怀疑。 诸般情报都在表明,田丰的离间计正在向着成功的那一刻迈进。 眼下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但转眼月余已过,卧病已久的刘表,却依然挣扎着活着,始终不见咽气的迹象。 刘表不死,这股东风就始终吹不起来。 “刘表啊刘表,你还真把自己当小强了么,你怎么就不死呢……” 书房中,颜良看着那份关于刘表身体近况的情报,有些无奈的抱怨道。 情报中声称,刘表从长沙请来了一位姓张的名医,在那位名医的治疗下,刘表恶化的病情已被控制住,近来似乎还有好转的迹象。 “夫君,小强是谁啊?” 门外传来一声轻灵声音,抬头时,却见妻子黄月英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 “什么小强啊……夫人定是定错了。” 颜良笑着将“小强”掩饰过去,却是起身迎上前去,“夫人你不是去看蔡氏了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着,他已携着妻子的手坐下。 黄月英叹道:“姨母她近来抑郁寡欢,见了我也没什么话说,所以我问候了她几句,就回来了。” “蔡夫人她跟夫人说什么吧?”颜良试探着问道。 黄月英摇了摇头,“她只是一味的叹息,还问了我一些关于蔡家的事,别的也没说什么。” 颜良暗松了口气。 其实蔡玉作为战利品,他颜良占有了也没什么问题,只是碍于蔡玉和黄月英的亲戚关系,他不想让妻子有所尴尬,所以才叮嘱蔡玉休要乱说。 如今看来,蔡玉这妇人倒是识趣听话。 懂事顺从的女人,颜良才喜欢。 “蔡玉还问起刘景升的近况如何,妾身知道刘景升卧病不起,却不好告诉她,只怕她有所担心。” 听得这里,颜良的眼眸猛的一亮,脑海中陡然间闪过一个念头。 刘表、蔡玉…… “很好,很好,嘿嘿——” 颜良如猛然惊醒一般,忽然间笑了起来。 “夫君笑什么?”黄月英茫然道。 颜良忙是收敛了笑容,“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娶了夫人这般可人儿,高兴罢了。” 这甜言蜜语虽然来得突然,但黄月英听得却极是受用,茫然之后,俏脸上旋即浮现几分羞笑。 屋外落叶缤纷,屋中,却是暖意融融。 次日天色方亮,颜良来到了城西头别院。 这座偏僻却不失精致的府院中,正是软禁着荆州牧刘表的夫人蔡氏。 整个襄阳城都是颜良的,他自不需打什么召呼,径直便步入府中。 人还未入堂时,闻讯的蔡玉就匆匆忙忙赶出来迎接。 “妾身见过将军。” 堂门外,蔡玉盈盈一礼,极是恭敬乖巧。 此时的她头发零乱,衣裳不整,一身的慵懒之状,看起来才刚刚下床,连梳妆打扮一下都来不及,就赶着出来迎接。 颜良伸手将她扶起,淡淡道:“外面天冷,咱们里边说话。” 蔡玉起身,抬头正撞见颜良的目光,脸畔顿生红晕,忙将眼眸移开不敢正视。 颜良便携着她,径入卧房之中。 左右那些婢女亲兵们,很识趣的退在外面,将大门反掩而上。 诺大的卧房中,只余下了他二人。 这已经不是颜良第一次来看她,作为生活的调剂品,颜良闲暇之时,偶也会来蔡玉这里寻些额外的乐趣。 古来帝王,纵有三宫六院,无数的佳人,却总喜欢在外偷吃野腥,那种别样的感觉,自有其**之处。 于颜良而言,家中的妻妾二人是为家常菜,而蔡玉就等于野味,吃多了家常,偶尔出来尝尝野味自也不错。 “将军这么早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蔡玉低低的问道。 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明白颜良此来的用意,但她到底不是风尘女子,尚存着几分矜持与礼教观念,自然要有几分窘羞。 “本将听说夫人你近来抑郁寡欢,自然是来安慰安慰夫你了。” 颜良说着,伸手端起了蔡玉的下巴,邪笑着欣赏起那张睡眼惺忪的俏脸。 蔡玉顿时潮红泛滥而生,娇滴滴的那么一笑,遂是退后几步,当着颜良的面宽衣解带,须臾间已是一丝不挂。 这时的蔡玉,眸中秋水盈盈,也不似从前那般遮遮掩掩,一双藕似的臂儿,在自己那丰腴却不失曲线的身上,游移自抚着。 眼前这少妇,浑身上上都透着一份媚人的诱惑之色。 “果然是虎狼岁月啊……” 颜良心中欲念如焚,大笑几声,如雄狮一般扑上眼前那猎物。 一个拼力承欢,一个卖力征伐,诺大的房中,春意汹涌而生。 几渡巫山,**不尽,不知过了多久,方才云收雨歇。 宣泄已尽的颜良,很快就重新穿戴好衣服,而香汗淋漓的蔡玉,尚自横卧榻上,娇喘难定。 “还等什么,进来吧。” 颜良大喝了一声,房门推开,却见一名女子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抱着笔墨纸砚等物。 “将军,这是做甚?” 回味中的蔡玉这才觉察,见得有外人进来,又羞又惊,慌忙便要穿衣。 颜良却笑道:“夫人莫紧张,这是本将请来的女画工,特为夫人画一张画而已。”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人体之艺术 “作画?” 蔡玉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却又想不明白颜良为何忽然有此兴致。 她却不敢多问,只得强颜笑道:“既是将军有此兴致,那且容妾身换件新衣,略施些脂粉打扮一下,若不然画出的像丑也丑死。” 刘表乃名士,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寻常时也曾亲笔为蔡玉画过像,蔡玉只道颜良也要赋庸风雅而已。 正待起身时,颜良却摆手道:“人体乃天地最完美之物,穿衣作画却是落了下乘,本将就是要给夫人你画一幅纯净无遮的画像。” 蔡玉这下就愣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颜良怎么就突然想起这等古怪的想法来,竟是要给自己画一幅裸画。 如此这般一衣不遮,赤条条的躺在这里,任人勾勒着自己诸般私密所在,岂不羞也羞死。 “将军,这样不太好吧……” 蔡玉羞怯之下,扭扭捏捏便有推拒之意。 颜良却将脸色一沉,似有几分不悦。 蔡玉心中顿时一紧,暗想自己已落至这个残暴武夫之手,能寄人篱下,苟延残喘就不错,万一惹恼了他,岂非自讨苦吃。 权衡之下,蔡玉便转羞为笑,娇嗔道:“将军真也是的,惯会使这等古怪法子来折腾妾身,罢了,只要将军喜欢,妾身画便是了。” 说罢,蔡玉索性放了开来,也不再遮掩,只伸展开自己的身段,斜卧在榻上,摆出一副撩人的姿态。 颜良这才满意,遂向那女画工道:“你就画吧,一定要仔细,不光是脸要画得像,夫人身上的每一处痕迹都要画上去,若然不像,本将可不饶你。” “是是,民妇遵命。” 那女画工抹了一把额间的汗,将帛纸展将开来,打起十二分精神,细细的为榻上的蔡夫人画将起来。 半晌之后,女画工终于将画做成。 “将军请过目。” 女画工将画双手奉上时,已是浸出一身的冷汗。 颜良细细端详,这女画工的画艺倒也精湛,画得是栩栩如生,细到连蔡玉腰间的一块黑痣都画得清清楚楚。 “很好,画得不错,下去领赏吧。”颜良这才满意的点头。 女画工如蒙大赦,连连称谢,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这时,那蔡玉已穿好衣裳,上前笑道:“将军,让妾身也瞧瞧。” 颜良便将画递给了她。 蔡玉接过一看,当她瞧见自己那搔首弄姿,娇媚无限之状,看到诸般隐微之处,尽显画上时,不禁羞得是满面霞红。 “将军,这画也画得太……太那个了,羞也羞死人。”蔡玉窘羞的埋怨道。 颜良却哈哈一笑,“这叫人体之艺术,风雅之事,有什么好羞的,本将就是喜欢这口。” “人体之艺术?” 蔡玉初听这新鲜的名词,羞红的脸上又生茫然。 颜良欣赏已罢,便将那画卷起收走,“这画本将就拿走了,闲来想念夫人时,也好时时拿出来欣赏欣赏。” “将军~~” 蔡玉又是羞,又是暗中喜欢,低眉娇笑,万般妩媚。 颜良又逗弄了她几句,便以军务在身为由,拿着那画离了这别院。 出身府院,颜良是春风得意,策马徐行,却向周仓问道:“子丰,上次子远先生是不是说,江陵城的那班人,正忙着给刘表准备过大寿。” 周仓不知颜良为何会忽有此问,怔了一下,方道:“子远生先好像是说过,好像说那刘表是下个月过寿。” 颜良点了点头,嘴角悄然掠起一丝冷笑,口中喃喃道:“咱们的刘州牧要过生日,本将这个盟友,怎能不给他送上一份大礼呢,嘿嘿。“……别院卧房中,蔡玉正对镜梳妆。 她轻轻的抚着圆润的脸蛋,眉色间涌动着丝丝惬意,指尖触过的地方,似乎比原来更多了几分弹性。 仿佛被软禁在此的这些日子,恍然发现,自己似乎竟年轻了几岁。 “女人,果然还是需要甘露的滋润啊~~” 蔡玉站起身来,对着铜镜懒洋洋的扭动伸展着身姿,欣赏着自己的身段与容貌。 这少妇,自觉全身上下,仿佛又焕发了青春的活力一般,内心之中洋溢着一种莫名的兴奋。 她轻抚着自己娇嫩的肌肤,回味着方才跟那雄健男人的惊心动魄,水灵灵的眼眸中,不禁又流转出春情荡漾之色。 当真是,回味无穷呢……######江陵,州府。 书房之门缓缓打开,垂垂老矣的刘表,在次子刘琮的搀扶下,步履缓慢的走入了书房中。 等候在此的长子刘琦、蔡瑁、蒯越等人,慌忙起身参见。 刘表向他们微微点头致意,让众人感到欣慰的是,他们的主公脸上,竟还难得的带着一抹微笑。 自襄阳沦陷,刘表病倒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召见众人。 似乎,在那个叫张仲景的治疗下,这位荆州牧的病躯正在缓慢的恢复。 刘表转危为安,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次子的搀扶下,刘表步入堂中,缓缓的坐于上位,而刘琮则在刘表旁边坐下。 这般坐法,看似是为了方便照顾刘表,实则是体现了刘表对这个次子的看重。 左首处的刘琦见得此状,眉间悄然一皱。 “老夫听闻近来城中风言流传甚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表开口问道。 话音方落,蔡瑁马上道:“启禀主公,外面都在流传,说是黄祖拥兵自重,意图背叛主公,投降颜良那匹夫。” 听得这话,刘表冷笑了一声。 那笑声,仿佛在嘲讽这谣传的可笑幼稚。 轻咳了几声,刘表不以为然道:“黄祖追随老夫多年,血战沙场,忠心耿耿,立有汗马功劳,说他要谋反,哼,造这谣言的人也太过愚蠢。” 刘表对黄祖的信任,还是非常之深。 蔡瑁无言,只得将目光转向了蒯越。 这时,沉吟已久的蒯越,却是开口道:“主公,这外面的传闻虽有谣言之嫌,但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属下以为,这谣传不可尽信,但也不可不信。” 刘表的神色微微一动,目光转向蒯越,“异度此言何意?” 蒯越起身步入中央,正色道:“属下与黄祖共事多年,本是对他的忠诚深信不疑,但此番在江夏,属下亲眼所见所闻,却让属下不得不心生怀疑。” 刘表精神顿时紧张起来。 蒯越遂将颜良与黄祖书信往来的异常,单骑会面时的可疑表现,以及颜良无缘无故,不战自退的怪异,诸般可疑之处,统统的道了出来。 刘表听得是眉头越凝越深,原本淡然的老脸上,狐疑之色也悄然而生。 言罢,蒯越拱手道:“如今荆州正处多事之秋,难免会人心浮动,黄祖这诸般可疑举动,虽不能判定他有异心,但越恳请主公大局为重,万不可不防。” 蒯越这么一慷慨进谏,其余如庞季、蔡瑁等人,也纷纷的附合。 刘表的神情阴沉了下来,双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目光,显然是拿捏不定主意。 尽管刘表对黄祖极为信任,但种种的事实摆在眼前,却容不得他不多想。 沉吟半晌,刘表却叹道:“话虽如此,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若就单凭些许可疑就认定黄祖有异心,只怕反将他逼到铤而走险。” 刘表此言,看似在环护黄祖,实则也是生了猜疑。 蒯越心中暗喜,忙道:“黄祖手握重兵,自不能能轻动,属下以为主公当表面上善加厚抚,暗中却一点点的削其兵权,如此,则可不动声色的将隐患消除于未然。” 听得蒯越的计策,刘表再次陷入了沉思。 权衡半晌,刘表却始终无法下决定,只摆手道:“这件事容老夫再想想吧,老夫累了,今日议事就到此为止吧。” 说罢,刘表也不给他们再进言的机会,在刘琮的搀扶下,起身离了书房。 一直沉默不言的刘琦,看着弟弟扶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眼眸中悄然掠过一丝深深的厌恶。 离得州府,刘琦径回自己府中。 方入府里,却闻诸葛亮已等候多时。 自襄阳那一条脱身之计后,刘琦便将诸葛亮视为心腹,每每遇至难题便请他商议。 诸葛亮虽未出仕,却也常常暗中为刘琦提点一二。 听闻诸葛亮到了,刘琦赶忙去往内堂相见。 “看大公子气色,莫非是今日议事,遇上了什么不痛快的事?”诸葛亮轻摇羽扇,笑头道。 刘琦恨恨道:“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刘琮那小子。我真不明白,这小子为颜良所俘,丢尽了我刘家的脸,父亲竟然还那么宠爱他,今日议事,竟从头到尾都让他陪在身边,全然不顾及我的感受。” 听得刘琦恨恨之词,诸葛亮却是淡淡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刘琮有蔡蒯二人撑腰,刘公与其说是宠爱刘琮,倒不如说是宠幸蔡蒯二人。” 刘琦想想也无奈,只能苦叹一声。 诸葛亮却倒一派平静,只将今日议事之事,询问了一遍。 刘琦也不隐瞒,苦着脸将议事的内容,如实的道与了诸葛亮。 听罢之后,诸葛亮沉吟半晌,俊朗的脸庞上,不禁浮现几分笑意。 “刘琮能得刘公宠爱,无非是仗着蔡蒯两族支持,不过大公子也不必忧心,亮倒以为,眼下正有一个天赐的机会摆在眼前,让大公子也可以得到一棵乘凉的大树。”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让孙权滚一边 刘琦身形一震,眸中瞬间迸射出惊喜之色,仿佛无助的溺水者,突然间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孔明,什么机会,你快说啊。”刘琦激动之下,迫不急待的催促道。 诸葛亮却不紧不慢道:“大公子的这棵乘凉大树,就是黄祖。” “黄祖?”刘琦眼中又有几分茫然。 “如今襄阳已失,蒯蔡两家元气大伤,而黄祖坐拥江夏精兵,自然会对蒯蔡两家的权势造成极大的影响,所以在今日的议事中,蒯越和蔡瑁,才会一力的鼓动刘公猜忌黄祖,削其兵权,说白了,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家的地位不受威胁而已。” 听得诸葛亮这一番话,刘琦方才是恍然大悟。 诸葛亮接着道:“黄祖被蔡蒯二人猜忌,心中自会怀有怨意,倘若这个时候,大公子主动站出来,为黄祖力陈清白,那大公子想想,黄祖焉能不会大公子心怀感激。” 刘琦精神一振,兴奋道:“孔明,你的意思,莫非让我借着这件事,趁机拉拢黄祖,为我所用不成?” 诸葛亮轻摇羽扇,淡淡而笑,当是默认。 刘琦精神愈加亢奋,不禁腾的站了起来,击打着拳头,激动的踱步于堂中。 “刘琮有蔡蒯二人支持,所以才得父亲宠爱,我若能得黄祖支持,必能压过刘琮,重表得到父亲的看重,以黄祖现在的势力,纵然是蔡蒯二人也有不及,这样的话,我岂非就可扭转劣势……” 刘琦喃喃自语着,神色是越来越兴奋,俨然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一般。 兴奋之余,刘琦却猛的停下了脚步,脸上跟着涌起几分忧虑。 “可是,黄祖诸般兴奋的确可疑,如果他当真想图谋反叛,归降颜良,那我为黄祖说话,岂非是自取其祸?” 面对着刘琦的疑忌,诸葛亮却只不以为然的付之一笑。 “黄祖对刘公有多忠心,这一点亮是深信的。以亮之见,江夏的那些事,多半是颜良从中做戏,想要离间刘公和黄祖的主臣信任。这等伎量,那蒯越未必看不出来,只是他身为局内人,一心为蒯家利益设想,所以才会迷失了判断,先入为主的怀疑黄祖。“ 一席话,点醒梦中人。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颜良竟如此奸险,若让他奸计得逞,后果岂非不堪设想。”刘琦一脸心有余悸。 诸葛亮却冷哼一声,“颜良匹夫的计策虽然奸险,可他却忽视了一点,那就是刘公在荆州的巨大威望。只要刘公在一日,无论是蔡瑁、蒯越还有是黄祖,纵然会暗中争斗,却也不敢影响到荆州的大局。” 刘琦连连点头,“你说得不错,父亲据有荆州这么多年,威望岂是旁人可比,如今父亲的病情已转危为安,那颜良的奸计注定要落空。” 这时,诸葛亮点头道:“大公子眼下要做的,就是拉拢黄祖,凭借着黄祖的支持,压倒刘琮,重新得到刘公的器重,然后再徐徐剪除蔡蒯两家的羽翼,到时刘公纵然有所不测,大公子也可顺利的继承荆州,那颜良想要看到咱们荆州内乱生变,却注定要失望。” 这一番的对话之后,刘琦已是成竹在胸。 当下他便向诸葛亮一拱手:“多谢孔明兄提醒,我明日就去见父亲,这一次定要把黄祖这棵大树给拉拢过来。 诸葛亮淡淡而笑,一身从容自信,仿佛天下诸事,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 襄阳,右将军府。 大堂中,颜良斜着身子,双腿搭在案上,正饶有兴致的欣赏着那张美人图。 那是刘表的妻子,蔡夫人的全身图。 沟壑分明,峰谷尽览,还有腰间那独一无二的一颗黑痣,无不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自现代而来的颜良,也看到过不少墨笔古画,总觉得意境有余而真实不足,而手中的这幅画,却是韵味与真实并重,让他看得爱不释手。 “艺术,这才叫艺术……” 颜良感叹之际,门外脚步声响起,亲军来报,言是许攸求见。 “请子远进来吧。” 颜良把那画合上收起,二郎腿也放了下来。 不多时,许攸入内,眉宇间似有几分遗憾之色。 “子远,看你愁眉苦脸的,有什么坏消息,尽管说吧。”颜良问道。 许攸摇头一叹,“前番计议时,主公忧心那刘表病而不死,所在老朽便派了司闻曹的细作,去暗中刺杀刘表,不料刘表这厮防范甚是森严,几番都不得成功,连折了数名细作都无果,老朽有愧于主公啊。” 原来如此。 当此乱世,只要有利于己,什么美人计、刺杀计的,各路诸侯可谓是不择手段,许攸派出刺客刺杀刘表,倒也是正常。 颜良却只淡淡道:“难得子远你这般费心,既是刺杀不成就算了,不必再令你的属下做无谓的牺牲,还有,那些牺牲者的家眷,一定要好好的厚抚,切不可亏待。” 见得颜良如此淡若,对于这刺杀失败之事,似乎一点都不感到遗憾,这不禁让许攸心生困惑。 “刘表不死,荆州就无法内乱,咱们的离间计也将无果,恕老朽直言,怎的老朽觉得,主公似乎一点都不为担心。” 许攸禁不住道出了自己的狐疑。 颜良却只一笑,“让刘表死这件事,本将已有计策,就不劳先生费心了。” “主公已有计策!” 许攸惊喜不已,忙道:“不知主公有何妙计,可否告知属下。”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诡秘,却道:“这条计策嘛,说起来有点阴损,本将就不明言了,总之用不了多久,自然会见分晓,先生就耐心的等着看好戏吧。” 颜良卖了一个关子,没有吐露实情。 越是如此,许攸就越是心痒难耐,但见颜良有意弄玄虚,却又不好再问,只得将那强烈的好奇心暂压下去。 沉吟半晌,许攸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有件事老朽不得不提醒主公,主公不要忘了还有一个江东孙氏,一旦荆州内乱,孙权那小儿必会趁机前来趁乱摸鱼,老朽有些担心,只怕我们费尽心思布下的局,最后却给孙权得了便宜,那我们可就亏大了。” 孙权么,倒是差点把这碧眼儿忽视了。 许攸说得很对,孙氏对荆州觊觎已久,荆州有变,他不可能不来插上一脚,自己苦心设下的局,水到渠成之时,岂能让孙氏来白白分一杯羹。 “必须得想条计策,让孙权无暇西顾才是。” 颜良面色渐沉,语气不容质疑。 许攸的眉头不由皱起,要知这江东可不比荆州,那孙权如今已坐稳了江东之主的位子,君臣上下齐心,麾下良将如云,智谋之士不可胜数,除非他们是白痴,否则哪有便宜不占的道理。 “想要孙权不来荆州掺上一脚,这件事只怕比让刘表赶紧咽气还难,除非……” 许攸话至一半,一时想不出“除非”后面是什么。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让孙权顾不上荆州。”颜良思路敏捷,替许攸补上了后边的话。 许攸愣怔一下,苦笑道:“主公言之有理,可是让孙权连荆州都顾不上的利益,可是不好找啊。” 正犯愁间,外面亲军忽然来报,言是徐州牧刘备麾下使者糜芳远道而来,正在外求见。 糜芳? 听到这个意外的名字时,颜良的脑海中立刻涌现出了那些沉埋的历史记忆。 他记得这糜芳乃糜贞的哥哥,糜竺的弟弟,历史更是受刘备的信任,身为南郡太守,驻守江陵要地。 结果这糜芳却因与关羽不和,吕蒙白衣渡江时,痛快的开城投降,直接导致江陵的陷落,关羽的毁败。 在颜良看来,这糜芳既没什么能力,又没什么忠肝义胆,无非仗着身为刘备的小舅子,所以才能官居要职。 只可惜,刘备一辈子以识人见长,却只用错了这么一个人,就断送了一统天下的梦想。 而今日,这糜芳意外的造访,很显然是奉了刘备之命。 “这刘备远在徐州,跟我并无直接的利害冲突,怎么却想起派小舅子来出使,有点意思。” 颜良好奇心起,遂叫传那糜芳进来。 旁边许攸却似猛然想到什么,面露兴奋,“主公,这糜芳来得正好,老朽以为,这实乃天赐主公的良机。” “此话怎讲?”颜良心头为之一动。 许攸笑眯眯道:“那刘备麾下,素以孙乾、简雍之辈为其奔走,今日却忽然派了个小舅子前来,主公不觉得此举有些不同寻常吗?” 许攸之言提醒了颜良,他的思绪迅速转动起来,琢磨起其中含义。 须臾,颜良的眼眸忽然一亮,已是想明白了许攸言外之外。 “刘备娶了陈登之妹,糜家在刘备手下的地位必大受影响,那糜竺为维护自家利益,自然想把糜氏迎回去,跟那陈氏分庭抗礼,而那刘备似乎又不太愿意,所以无奈之下,那糜竺就只好让自己的弟弟前来。这也就是说,糜芳此行,并非是在刘备授意之下而来,先生,我说的对也不对。” 许攸面露惊色,叹服道:“主公洞察秋毫,当真是一点就通,老朽还想在主公面前卖弄一下,看来是无用了。” 颜良英武的脸庞掠起一抹冷笑,眉宇间更有几分如释重负的得意。 “果然是天助我也,这个糜芳来得可正好,孙权啊,本将总算是给你找到一块更大的骨头,你就好好往一边啃去吧,别来荆州给我添麻烦。” 第一百七十五章 糜家的哀求 说话间,脚步声响起,一名面色土黄的男子在亲军的引领下入内。 来者,想来便是糜芳了。 那糜芳小心翼翼步入堂上,抬头扫了一眼,便向着上位的颜良拱手一拜,“徐州糜芳见过颜右将军。” 颜良鹰目如刃扫去,那糜芳抬头间,正撞向颜良的目光,竟是吓得心中一寒,赶紧将头低下不敢正视。 一眼望去,此人一身的猥琐之气,倒是与他历史上的所为颇为相衬。 颜良摆了摆手,冷冷道:“你不是刘玄德的小舅子么,不远千里来我荆州有什么居心?” 他特意用了“居心”这个词,糜芳一听,顿露慌意。 这位刘皇叔的小舅子,忙道:“下官乃是奉了我家主公之命,特来向颜右将军致以问候。” 啪~~ 颜良猛一拍案,暴怒之色陡现,只将糜芳吓得浑身一抖。 “本将与那刘备无冤无仇,前番本将在新野时,他却欺本将势微,公然来攻,此等旧仇本将可是记在心头,刘备这厮竟然还有脸派你前来,来啊,将这厮给本将托出去,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怒喝声中,左右亲军汹汹而上,当场就要把糜芳给拖走。 糜芳顿时吓得手足无措,他万是料不到,颜良竟是如此记仇,自己好歹是个来使,他是连两句话都不让自己说完,就要杀自己。 惊恐之下,糜芳急是大叫:“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我家主公目下与将军并未有冲突,将军焉能杀我。” 许攸见得颜良突生杀意,也是吓了一跳,赶忙向颜良暗使眼色。 颜良却视而不见,只冷笑一声,“本将才不管什么狗屁规矩,你既是刘备派来的人,本将杀的就是你。” 糜芳这下就郁闷了,怎想眼前这个武夫竟然蛮不讲理,全然不按套路出牌。 惊恐时,左右虎熊之士已拖起他往堂外而去,眼看身首异处就在眼前。 此时的糜芳,精神已是完全崩溃,什么也顾不得,大叫道:“将军饶命,下官并非是奉了刘使君之命前来,将军饶命啊。” 颜良嘴角斜扬,掠过一丝嘲讽般的笑,方才摆了摆手,示意将那糜芳拖回来。 方才这一番恐吓,他只不过是试探一下先前的猜测而已,这糜芳果然是个怕死之徒,只这么一吓唬就如实招出。 糜芳此来,果然不是刘备授意。 惊愕中的许攸,这下才明白了颜良的用意,不禁暗暗点头,叹服颜良手段变化多端,恩威之道使得是炉火纯青。 糜芳被拖回来时,已是吓出一身的冷汗,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喘了半晌方才定下神来,哆哆嗦嗦的爬将起来。 颜良瞪着他,厉声道:“你既不是奉了刘备之命,却来此做甚,速速从实招来,若有半字谎言,本将定将你砍了喂狗。” “下……下官是受兄长所托,特来见将军,恳请将军能将我家妹妹糜氏放归。” 糜芳酝酿了一肚子的铺垫之词,这时全无了用处,张口就直奔主题。 颜良和许攸对视一眼,主臣会心而笑。 “刘备既想要回他的妻室,为何不亲自派人前来求本将,却是你们糜家私自偷偷摸摸前来,这倒是有点让本将想不明白。” “这……” 糜芳语塞,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饮。 他这么一犹豫,反而却更证明了颜良的猜测。 很显然,刘备已获得徐州更强大的陈氏家族的支持,并不愿把糜氏这个棘手的女子迎回来,以破坏他跟陈家的联姻蜜月。 旁边许攸便道:“其实你不说我家主公也知道,无非是刘皇叔娶了小娇妻,忘了糟糠之妻罢了,是也不是。” 糜芒身子一震,面上顿露尴尬,吱吱唔唔却不知如何回应。 这般尴尬的情形,自是被许攸戳中了痛处。 目的已达到,颜良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遂命给糜芳赐坐。 这态度的转变,令糜芳惶恐不安的情绪平伏了不少。 “糜家之事,一言难尽,不管怎样,糜氏终归是我糜家的人,我们这做哥哥的,也不愿她流落异乡,只盼颜右将军能开恩。” 糜芳这恳求之词,当是委婉的承认了许攸的推断,而且言语多有些无奈之意。 颜良却冷冷道:“本将可不是那种整日把仁慈挂在嘴边的伪君子,刘备那两房妻妾,乃是本将血战所获,凭什么只凭你一句恭维就拱手放人,你当本将的便宜很好占吗。” 此间无外人,糜芳既是有求于己,颜良也不跟他玩虚的,直截了当的讨价还价。 糜芳似乎也早有准备,当即道:“将军若肯放归妹妹,我糜家愿以巨财作为礼,以感谢将军的慷慨仁慈。” 商人出身果然是商人出身,出口就是钱财买卖。 颜良听之,却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讽刺。 糜芳被颜良的变化无常,弄得是茫然无措,直被颜良笑得是心中发毛。 笑容骤止,颜良随手抓起案上一樽金器,“哐”的便掷在了糜芳跟前。 他斜视着糜芳,不屑道:“你以为本将是落魄的乞丐,需要你糜家的施舍吗,这金器本将这送你了,算你回去的路费,你去告诉糜竺,如果他缺钱的话,这金钱珍宝,本将可以送他一大筐。” 糜芳吓得是全身一震,低头瞄了一眼跟前的金器,商人出身的他,一眼就看出这小小饰物价值之连城,再听颜良的口气,俨然是富可敌国,根本无屑于钱财。 颜良当然不是在装阔,前番劫了许都的库府,如今攻破襄阳,又得了刘表积蓄多年的资财,别看他眼下地盘不大,但若论钱财,却绝对有嚣张的实力。 只是当此乱世,以物易物渐成主流,金银钱币虽多,却不如粮食更实惠,如果可以的话,颜良宁愿把他的金山银山统统换成粮食布匹。 糜芳这下却被颜良的阔绰给镇住,除了钱财之物,他们糜家哪里还有什么可与颜良交换的资本。 眼见糜芳尴尬在那里,颜良便暗向许攸使了个眼色。 许攸会意,忙是笑呵呵道:“主公息怒,我想糜将军必不是这个意思。” “许先生说得是,糜家焉敢对将军不敬,我们只是诚心诚意的想接回妹妹,只要将军能开恩,将军想要什么做交换,我糜家只要能办到,定然竭尽全力。” 铺垫至此,等的就是糜芳这句话。 颜良神色方才缓和下来,假意思索了半晌,方道:“罢了,看在许先生的面子,本将就给你们糜家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能劝说刘备,对淮南发起进攻,本将就考虑把令妹放归。” 颜良终于道出了他的目的,这也正是许攸提到的,那块对孙权来说,比荆州更大的“骨头”。 自官渡之战,曹操主力退往关中后,以扬州刺史刘馥为首的一批曹操忠实支持者,退据寿春和合肥等淮南一线,依旧打着袁绍的旗号,与关中的曹操遥相呼应。 袁绍攻下许都之后,虽分兵攻取中原诸州,因是淮南一地离中原较远,故一时未有顾及。 后来袁绍生病,一心忙着称王,更无心用兵,使得淮南一隅的曹操势力,竟一直苟延残存。 而淮南一地与孙氏所据江东同属扬州,虽在袁绍眼中是鸡肋,但对孙氏来说却极为重要。 倘若刘备从徐州发兵淮南,必然就会触动孙氏的神经,那个时候,孙权为了保证江东腹心之地的安全,只能将用兵的重心转向淮南,那个时候,自然也将无暇西顾荆州。 糜芳却又呆住了,以他的智商,更加想不通颜良为何会提出如此古怪的要求。 迎回糜氏,刘备发兵淮南,这二者之间怎么看可都是八竿子打不着,没有丁点的关系。 见得糜芳茫然,许攸便道:“扬州刺吏刘馥跟我家主公有旧怨,主公他这么做,就是想让刘皇叔为我家主公出一口气。再者,刘皇叔想要扩张地盘,却又一时片刻不敢跟袁绍反目,放眼天下,唯有淮南一地可供他扩张。既可换回妹子,又可帮刘皇叔开疆拓土,这两全其美之事,糜将军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许攸很懂得凡事以利相诱,编了个借口的同时,不忘替刘备算计一笔账。 糜芳这下就听着明白了许多,不觉有些心动。 颜良见他仍有犹豫,便不悦道:“这么点小事都不答应,我看你们糜家根本就没什么诚意,这买卖不谈也罢,来呀,把这姓糜的给本将轰出去。” 眼见颜良发火,糜芳顿时就慌了,哪敢再犹豫,忙道:“将军息怒,下官答应将军便是。” 连哄带骗下,糜芳终于跌入了坑中。 眼下糜家在刘备那里的地位虽然不如从前,但影响力尚不可忽视,而攻淮南又确实对刘备有利,只要糜竺肯从旁鼓动,相信必可成功。 颜良这才转怒为喜,哈哈一笑,“糜家不愧是生意人,懂得怎么做买卖,本将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来人啊,今晚设下酒宴,本将要跟你好好的喝上几杯。” 那糜芳讪讪陪笑,点头哈腰的客气了一番。 几番陪笑后,糜芳又大着胆子道:“将军的仁慈,糜家感激不尽,只是下官还想先看望一下妹妹,还望将军应允。” 想见糜贞? 第一百七十六章 对刘备绝望 颜良当然不忍心把糜贞拱手相送,让她继续被刘备那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糟蹋。 正因为如此,他在给糜芳的答复中,方才下了套子,并没有直言承诺,只说是“考虑考虑”而已。 既是如此,颜良又岂能让糜芳去见糜贞。 念及于此,颜良便道:“糜夫人被你们遗弃在此,早就心灰意冷,不愿见你们。我看这一次就算了吧,待你履行条件之后,本将再设法劝一劝糜夫人。” 自家妹子哪有不想见自己哥哥的,糜芳也不是白痴,明知颜良这是有意不想让他们兄妹相见,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当天,颜良便摆下酒宴,一改先前恐吓的态度,盛情的款待了远道而来的糜芳,只把糜芳感动得受宠若惊。 几轮酒下来,糜芳那小身板却被灌得几乎吐血,终于是喝得趴下。 时当夜深之时,酒宴方散,喝得尽兴的颜良,方才叫人把糜芳抬到馆舍去安置。 弄死刘表的计策已有,离间黄祖的计策也在顺利进行,而今又有糜芳不请自来,帮着他把孙权这股祸水引往淮南。 诸事顺利,如有天助,颜良心情自是痛快,虽已夜深,却全然没有睡意。 兴奋之下,颜良遂出得府门,在几十骑亲军的护卫下,在空旷的襄阳大街上肆意驰骋。 此时已是月上眉梢,各家各户多已入睡,却忽闻得窗外铁蹄隆隆,还道是起了兵事,多是被惊醒,忐忑难安。 颜良却哪管得许多,脚下的土地皆是他用血汗打下来的,身为这襄阳城的主人,他才不怕什么扰民之名,想怎样就怎样,只要痛快就好。 不觉中,已是把个襄阳城往来狂奔了几个来回,驻马之时,颜良也是气喘吁吁。 抬头时,却发现不知不觉下竟是来到了城南的别院。 在那间府院中,正软禁着糜贞和甘梅,这两个刘备的妻妾。 近月以来,颜良一直为军务所累,倒是有些时候没来看望这二妇,现下被糜芳的到来所提醒,颜良便想正好路过,不妨进去看一看。 夜虽已深,但守门者都是颜良的亲军,也用不着敲门,颜良便下得马来,扬长而入。 明月高悬当天,那一袭倩影,却尚凭栏而立,痴痴望月。 清艳的容颜,几许淡淡惆怅时隐时现。 夜色中,不时的会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那叹息声中,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哀怨。 这已经不是糜贞第一次对月发呆。 幽居此间,无亲无故,虽然颜良在物质上给了她极大的照顾,但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却总还是辗转难眠。 不知有多少次,她在梦中,梦到自家的丈夫,派人将自己接回了故乡,依旧是那般情深意浓,宠爱无限。 然而,惊醒之时,面对的却依旧是孤枕与清冷的四壁。 梦与醒之间,一点点的将她残存的希望湮灭。 叹息神思之际,糜贞却浑然不觉,颜良已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酒气熏熏的颜良,看着那袭楚楚动人的身影,再想想刘备那苍老的面孔,心中就有一种强烈的意志,绝不会把眼前这佳人再送归虎口。 作为战利品,颜良完全可以像占有蔡氏那样,随心所欲的占有这糜氏。 但不知为何,颜良对眼前这神情伤感的佳人,怀有的不仅仅是那种原始的占有欲,还有几分怜惜和尊重。 蔡玉贪财、狡猾,喜欢靠枕边风进谗言,再加上她是蔡家的人,诸般种种,除了那一张可人的容貌外,可以说她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人。 颜良对蔡玉的占有,大多是出于一种胜利者宣泄的心理,或者说,只是原始的本能而已。 但眼前的糜贞,却是一个温婉可人,贤良淑德女子,虽几番被刘备抛弃,受尽了颠沛流离,寄人篱下之苦,却依然对刘表不离不弃,直到前番闻知刘备娶妻,将她彻底抛弃,方才心生怨意。 这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人,值得颜良尊敬,所以直到如今,颜良才没有用粗鲁的手段去占有她。 对付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手段,这就是颜良的作风。 一阵夜风穿堂而过,凭栏而立的糜贞,娇弱的身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颜良心生怜惜,便轻步走到她身后,解下自己的披风为她披上。 糜贞吓了一跳,身子本能的一缩,猛回头时,才看清是颜良。 那一身的酒气扑鼻而至,相距如此之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糜贞的俏脸上,立时就泛起了几分晕色。 而当她意识颜良为他披衣御寒时,羞怯的眼神中,不禁又闪烁出几分感激。 愣怔了一瞬,糜贞忙是屈身一礼,低低道:“将军什么时候来的,怎也不提前吱会一声,妾身也好和妹妹去迎接将军。” “本将路过此间,顺道来看看夫人,这大晚上的,天气寒凉,夫人不去休息,却在此赏月,当真是好雅兴。” 颜良说着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负手仰观明月。 糜贞叹了一声,幽幽道:“辗转难眠,故才赏月解忧。” 沉默。 晚风吹抚,身边少妇散发着幽幽体香,沁鼻而入。 半晌,颜良忽然问道:“夫人可知,本将今晚与谁吃的酒吗。” 糜贞眉色一怔,却不知他为何忽有此问,便是摇头不知。 “正是令兄糜芳。” 淡淡一语,却如当空霹雳,直令糜贞娇躯一震,盈盈如水的眼眸中更是瞬间涌上无限惊喜。 惊喜之余,糜贞却极力的克制下激动,小心翼翼道:“兄……兄长他来做甚?” “他说了,他是奉夫人大兄糜竺之命,想要接你回徐州。” 颜良也不隐瞒。 糜贞得知兄长要接自己回去,自然是欣喜不已,仿佛那残存的希望终于是变成了现实一般。 只是,喜极之下,她却又忽然疑虑。 为什么是奉糜竺之命,而不是刘备之命? 糜贞眸中闪烁的那些许狐疑,又如何能逃得过颜良的鹰目。 他便冷笑了一声,“本将已问过令兄,他如实说了,刘备压根就不打算接夫人你回徐州,你的两位兄长只是私自想接你回去,好与那陈氏分庭抗礼去争宠,借以维护你糜家的权势。” 一字一句,残酷的事实,如刀刃一般刮向糜贞。 那原本惊喜的脸庞,转眼又重新陷入黯然伤感之中。 倘若不是刘备真心想接她回去,即使能身归徐州又如何呢,作为一个已然失宠的旧人,难道要她放下尊严,去和那受宠的新人去争风吃醋吗。 别人可以,糜贞却做不到。 “要说这刘皇叔也真够绝情的,当年他被吕布攻陷徐州,落魄到如丧家之犬时,你糜家可是倾家荡产的资助他,你大哥糜竺甚至把夫人你嫁给了他,如果没有你糜家的话,这位刘皇叔何以能有今日,可现如今,嘿,看来咱们的刘皇叔,果然是仁义之主啊……” 颜良把刘备的旧账给翻了出来,说到“仁义之主”四个字时,故意还加重了语气,那讽刺的意味是不言而喻。 这一番嘲讽,无疑是在糜贞的伤口上撒盐,这美少妇的娇躯又是一震,如水的眸中,转眼就盈满了晶莹之物。 刘备的无情,已是彻底的伤透了她的心。 颜良的话虽然有些残酷,但目的却是要点醒她,让她彻底的看清刘备冷酷无情的一面,让她不再愚蠢的去往火炕里跳。 眼见美人含泪,楚楚怜人之状,颜良却不禁暗生几分怜惜。 “就算你宠幸新人,也不至于抛弃旧人,不就是多养一张嘴么,难道你只怕得罪陈登,竟连糟糠之妻也能说丢就丢,刘备啊刘备,你也做得真够绝的。” 颜良感慨时,糜贞眼眶中的泪水已愈盈愈满。 颜良便叹道:“本将早就说过,夫人来去自如,本将不会拦你,如果你想跟令兄回徐州的话,本将也绝不阻拦。” 糜贞贝齿轻咬着红唇,犹豫半晌,却是咬牙道:“他既如此绝情,妾身回去还有什么意义,请将军转告我那兄长,就请他们当妾身这个妹妹已死,从此不必再惦念就是。” 颜良洞察人心,早就窥知糜贞怨意,料想她也不会回去,结果看来,果然如他所料一般。 “妾身和妹妹如今已是无处可去,万望将军怜惜,千万不要赶我们走。” 糜贞听得颜良那话,还有为是想撵她们走,顿时又生几分慌意。 颜良却豪然一笑,摆手道:“我颜良几万兵马都养得起,何况两个女人,还是那句话,你们想在此住多久就住多久。” 糜贞这才放心,忙是连连称谢。 如果说上一次糜贞还抱有一线希望的,这一次已把残存的希望湮灭。 虽说如此,但心头还是有一些酸楚,那盈满的泪珠子,终究还是滑落下来。 颜良也没多想,伸手指来,轻轻的就为她拭去了滑落的泪珠子。 糜贞正处在伤感之中,神思有些离乱,那指间的温暖触在冷冰冰的脸上时,却令她感到一阵惬意的温暖,一时间她竟将脸庞轻轻的砥磨着颜良的手掌,忘乎所以的感受着那宽厚手掌的温暖。 月满庭院,佳人娇柔如水。 禁不住,颜良俯下头来,对着那湿润的红唇就是一吻。 神思凌乱的糜贞,也情不自禁的蠕动着唇瓣,迎合着他。 便在这时,忽听得一声惊臆之声。 糜贞猛然惊醒,赶紧将颜良轻轻推开,转头望去,见那妹妹甘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此时,正是满脸通红,惊羞不已的呆呆看着他们。 第一百七十七章 让寿星吐血 糜贞娇艳的脸庞,顿时也涌上无限的窘羞。 她如今虽已绝心不回徐州,但名义上到底还是刘备的妻子,背负着这个名份,跟颜良亲热已是极大的不耻,竟然还给自家妹妹,刘备的妾室看到。 一瞬之间,糜贞只觉羞耻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姐姐,颜将军,你们……” 甘梅也怔在那里,又是惊又是羞的,一脸的难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糜贞竟然和丈夫的敌人卿卿我我。 颜良却是一脸闲然从容,只笑道:“糜夫人脸上有污渍,本钭只是帮她擦一擦。” 他这是怕糜贞尴尬,帮她找个圆场的借口。 糜贞心下感激,却又暗暗叫苦,心说你这找得什么借口,就算我脸上有污渍,岂有你用嘴来帮我擦的道理。 甘梅不傻,她亲眼所见,当然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最初的一瞬间,她甚至有些出离的愤怒,觉得糜贞不守妇道,做出这等无耻之事,实在是有辱丈夫刘备的名声。 但只愤怒了一刻,她便急是克制下来,不敢稍有表露。 她想起了自己眼下的处境,如今有家不能归,寄人篱下的,岂能不低头。 “或许,姐姐这么做,只是迫于那颜良的淫威,为了保全我们姐妹,不得不受此侮辱,是了,定是这样,若真如此,那姐姐的牺牲也真是太大了。” 甘梅的脑海中,有这么一个声音,很快的替她做出了解释。 愣怔半晌,甘梅回过神来,脸上勉强堆出几分笑容,“妾身夜中难眠,想来找姐姐说说话,不想将军也在此。” 甘梅没有口出唐突之词,糜贞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颜将军也是顺路来看望我们,我以为妹妹已经睡下了,所以就没吵醒妹妹。” 糜贞顺势解释了一番,说着从颜良身边挣脱,跟甘梅站在了一起。 接着,她又想尽快结束这尴尬的场面,便假作困意,“天色已晚,妾身也有些累了,恐怕将军明日也有军务在身,千万别因我们姐妹误了正事,将军是不是也……” 糜贞这是在委婉的下逐客令。 倘若是蔡玉的话,颜良才不会管你许多,兴之所至,想要怎样便怎样。 但他对糜贞存有几分敬意,便不想太过粗鲁。 “反正这两个美人对刘备已经绝望,来日方长,留着慢慢品味也不急。” 念及于此,颜良便笑道:“本将确实也累了,两位夫人早些休息,他日有空时,本将再来看你们。” 说罢,颜良便拂袖扬长而去。 二妇将颜良送出门外,眼瞧着他策马而去,方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屋中,甘梅把门一口,拉着糜贞的手便问道:“姐姐,方才是不是那厮故意侵凌于你?” 旧事重提,糜贞刚刚平静下的心情,马上又不安起来。 耳听甘梅话中并无质问之意,糜贞愣怔一下,点着头“嗯”了一声。 “这个颜良当真残暴如禽兽,竟然敢强迫欺负姐姐你,实在是过分。”甘梅眉头紧皱,怨恨道。 糜贞却叹了口气,无奈道:“夫君已抛弃了咱们,我们姐妹寄人篱下,还能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偶求低声下气顺从一下,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听得这话,甘梅激动的情绪也暗淡了下来,沉吟许久,也是叹了一声。 她便握着糜贞的手,一脸同情,“姐姐被迫不情愿的迎合那厮,牺牲如此之大,当真是难为姐姐,妹妹不能为姐姐分忧,真的很愧疚。” 说着,甘梅眸中已盈起了泪光。 糜贞却强颜笑容,宽慰道:“你我情同姐妹,哪里这等见外的话。” 两个少妇相拥在一起,彼此相依,一副情谊深深的样子。 “不情愿……我真是不情愿吗……” 舌尖滑过红唇,仿佛仍能感受到残存的余温,糜贞的脑海中,鬼使神差的浮现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 次日,糜芳前脚一走,颜良就给许攸下了命令,发动他在天下的情报网络,尽可能多的搜集天下诸侯的最近消息。 如今天下间,诸侯间的利益彼此瓜葛,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颜良不久就要对江夏发动进攻,大战之前,自然不能不考虑其他诸侯的动向。 最先传回的是关中方面的情报。 要说这曹操玩弄离间计的水平也真是厉害,也不知他手下郭嘉、荀攸那班“阴人”给他支了什么阴招,竟是把马腾和韩遂两个西凉诸侯耍得是团团转。 宛城一战后,马家兵马损失颇重,韩遂趁机对马家所据的扶风郡发动进攻,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无奈之下,马腾只好向曹操求救,而曹操就趁机出兵,联合马腾大败韩遂,把韩遂这个西凉第一强的诸侯打得是元气大伤,狼狈不堪的逃回了老巢金城郡。 击败韩遂后,曹操又以朝廷的命义,征辟马腾父子入长安为官,马氏父子自然不肯。 结果曹操又以抗旨不遵为名,发兵突袭槐里,实力大损的马家根本无从抵挡,损兵折将,只带了千余骑仓皇逃往了陇西。 马腾和韩遂两大诸侯相继败逃,其余盘踞在关中的西凉诸侯,更是不堪一击,在曹操的威恩并施之下,不是败亡就是归降朝廷。 于是,就在颜良跟刘表鏖战的这半年时间里,曹操迅速的平定了关中,将西凉军的势力驱逐到了陇山以西。 这也就是说,曹操已控制了冯翊、京兆、扶风、北地、新平等关中五郡之地,这一片地域,正是富庶的渭水流域所在,当年的秦国,正是以此为根基,方才能吞并六国。 只是曹操虽控制了关中五郡,但因关中长常为关中诸侯所害,人口锐减,曹操想籍此反攻关东,尚且心有余而力不足。 然在此情况下,曹操却不得不对关东用兵。 原因无他,袁绍自称魏王,这是对曹操所控制的汉廷公然的藐视,曹操为了维护汉廷的尊严,不得不在力量对比悬殊的情况下,在河东地区对袁绍控制的并州发动了一场佯攻。 曹操也没忘了颜良这个女婿,糜芳前脚刚走,曹操就派了谒者前来襄阳,以汉帝的名义,诏命颜良率军进攻许都,作为对袁绍称王的讨伐。 颜良接到这道圣旨时,当真是哭笑不得,心说你去打袁绍的边边角角,却让老子去打中原的腹心所在许都,曹操你真的当你女婿傻呀。 就在颜良打算抗旨不遵时,徐庶却建议颜良应下。 理由也很简单,四个字:声东击西。 颜良立时就明白了徐庶的用意。 目下他已准备对江夏用兵,等的就是黄祖和蔡蒯二人内斗,最好能兵戎相见。 但若有颜良的大军在襄阳虎视眈眈,黄祖等畏于外敌的威胁,只怕纵有交恶,也不敢大动干戈。 曹操的这一道旨意,却正好给了颜良一个打掩护的机会。 他可以借着讨袁为由,堂而皇之的把兵马调往新野宛城一线,如此一来,襄阳方面的兵马一减,黄祖等人才可放心大胆的内斗。 一番权衡后,颜良采纳了徐庶的计策,将计就将,把大部分的兵马调往了新野,甚至颜良本人也一同前往,而留守襄阳的兵力,只余下不到七千左右。 随着时间的推移,好消息一个接一个而来。 糜芳离去后不久,徐州方面,刘备果然借着袁绍的名义,开始向淮南重镇寿春方面用兵。 徐州兵马一动,孙权那里立刻就有了反应,原本打算再次西征荆州的孙权,不得不率军由庐江郡北上,向淮南另一重镇合肥进军。 ###### 时已近冬,荆州已是半年未有战事。 颜良的北上宛城,孙权的东征合肥,使得荆州两面的威胁一时尽解。 刘表似乎也从襄阳惨败的阴影中缓过劲过,重整士卒,恢复实力的同时,也大摆下酒宴,以庆贺他的大寿。 这一日的江陵城,沉浸在一片喜气轻松的气氛中,全城的士民都在庆贺着他们伟大州牧的寿辰,也借着这个喜庆的日子,来放松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 州府之中,更是一片喜气。 大堂之中,酒气冲天,其乐融融。 来自于荆州诸郡的文武官吏,能够抽身前来祝寿的,则纷纷的向刘表敬上一杯寿酒,无法前来的,也派属下带了厚重的寿礼前来庆贺。 高坐上位的刘表,今日也是一脸的神采,苍老的脸上,竟隐约有几分红光满面。 自己的身体正在康复,而在长子的建议下,他也压住了那些对黄祖的猜忌之声,维持住了荆州内部的稳定团结。 今秋各郡粮食皆喜获丰收,三军士气正恢迅的恢复,士卒的数量也在不断的增长。 种种迹象表明,他统治下的荆州,已安然度过了襄阳失陷后最危机的关头,正在朝着复苏的方面飞快前行。 各种好事,再加上今日的寿辰,刘表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焉能不高兴之理。 正自兴头时,堂外忽有人入内,大声道:“右将军颜良为主公贺寿,特献上亲笔所绘字画一幅以为贺礼。” 大堂之中,顿时陷入了沸腾。 “连这死敌颜良都来父亲大人贺寿了,看来那匹夫已意识到咱们荆州的实力正在恢复,他颜良终究只是一时得意,难以长久,如今也不得不低声下气来向父亲献礼。” 次子刘琮得意的说道。 众人的心中,大多这样想着,纷纷附合刘琮之词。 而上位的刘表,惊讶之余,脸上也不禁流露出几分得意。 毫无疑问,颜良的献礼,让这位荆州之主更添了几分面子。 “颜良匹夫倒也知趣,竟然想到给刘夫贺寿,那就把他的字画打开了看看吧,也让诸位见识见识,这个匹夫怎么学人赋庸风雅的。” 堂下众人一片轰然,皆是附合着刘表,嘲笑颜良的粗鄙不知文。 两名下人便在大堂之中,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幅画卷缓缓的展将开来。 上位的刘表,一脸讽意向前看着,好似在等着看一个小孩的胡乱涂鸦,心里正想着如何嘲讽一番。 当他看清那展开的帛纸上,画的是什么之时,那一脸的春风得意,陡然间烟销云散。 第一百七十八章 开战倒计时 大堂之上,转眼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 他们惊愕的发现,图中所画的,竟是一名不着一衣,横卧榻上,搔首弄姿的美妇人。 在场的众人,多为名士出身,从小受着“非礼勿视”的圣人之言教育,明知眼前污秽之物不当观之,但眼睛却像是灌了铅似的,怎么都移不开。 那一双双的眼睛,仿佛被勾去了魂一般,深陷在画中不可自拔。 只是,众人看着看着,那渐渐发现,画中那美妇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怎么就越看越熟悉呢。 腾! 刘表突然起身,向着阶下走来,旁边的刘琮欲待相扶,刘表却一把将他推开。 刘表如同受了什么刺激似的,跌跌撞撞的奔下阶来,几步冲到了画像跟前。 他抬起头来,手指颤巍巍的指着画中人,苍老的脸色如墙灰般暗淡,眼眸中充斥着愤怒与羞耻的火焰,残躯如风中落叶一般,越抖越剧烈。 “这……这不是夫人嘛……” 大堂之中,不知是谁下意识的迸出了这么一句。 被这一提醒,其他人心中的疑团也立时被解开,可不是嘛,那画中的裸身的妇人,分明就是自家蔡夫人。 片刻之后,众人猛然惊悟,一双双脸上不禁掠起羞红,赶紧将目光从画上移开。 身为臣子,却如此围观主母的裸像,尊卑何在,体统何在。 一时间,大堂之中,陷入了窘慌之中,所有人不是扭头就是遮掩,试图表现出自己的君子之仪。 也有人仍是不自觉的瞟上几眼,心里连嘀咕着,原本主母的身上,竟然还有那样一颗美人痣。 眼前的画像,众人异样的目光,却如千万利箭一般,将刘表脆弱的心射成了刺猬。 堂堂一州之牧,八骏名士,却在寿辰之日,被死敌颜良送上了一幅妻子的裸像,而且,还被麾下的群臣一同观摩。 天下之间,哪里还有比这更大的耻辱! “颜良狗贼,老夫杀了你——” 羞怒已极,刘表咬牙欲碎,喉间爆发出一声最烈的怒吼。 大堂中群臣为之一震,这时的他们,方才从窘态中惊醒,明白了颜良这幅画的用意所在。 怒吼后刘表,突然间只觉胸中气血如怒涛一般翻滚而上,整个胸膛仿佛都被气炸一般。 “啊——” 气血攻心之下,刘表仰天一场惨叫,张口便喷出一股血箭。 浓浓的鲜血,将眼前的画尽染,四溅开来,却把四座的群下也溅了一身。 鲜血及身,所有人都吓傻了。 而喷血不止的刘表,则双目暴睁,晃了一晃之后,轰然倒地。 “主公——” “爹爹——” 左右众人愣怔了一刻,方才是惊醒,一窝蜂的便冲了上去。 诺大的座殿堂,一场原本喜气盈盈的寿宴,转眼已陷入了混乱之中。 ###### 新野北郊。 夜幕降临,中军大帐中,八支巨大的火把,将整个大帐照得耀如白昼。 颜良身披玄甲,端坐于上位,静静的听着许攸关于江陵的情报。 细作在情报中声称,江陵城中,本是到处流传将黄祖将反的谣传,蔡瑁和蒯越等党羽,也轮番的向刘表进言,对黄祖加强提防。 而刘表在众人的进言之下,似乎也开始对黄祖有所怀疑。 便在这个时候,大公子刘琦却忽然站了出来,力陈黄祖的忠肝义胆,更以性命为黄祖做担保,保证他对刘家绝无二心。 一向更重看次子的刘表,这一次竟是听了长子的劝告,以一己的威严,强令属下不得再言黄祖有反心。 除此之外,刘表还派刘琦去了一趟江夏,亲自对黄祖予以厚赏,以表彰他前番击退江东军的功绩。 经此一番举动后,江陵上下中关于黄祖的怀疑,很快就被压服下去,纵使蒯蔡二人也不敢再提。 听罢许攸的报告,颜良冷哼了一声,“想不到我们设计离间黄祖,却给刘琦这小子抓到了机会,竟是借此拉拢到了黄祖这座靠山。” “我在荆州多年,对刘琦还是很了解的,此人虽有几分仁厚,但却才智平庸,仅凭他人见识,竟能想到趁机拉拢黄祖这条计策,确实是有些意外啊。” 伊籍表示了怀疑。 这一番话,提醒了颜良,他遂将目光转向了徐庶。 徐庶会意,摇头苦笑一声,“或许是孔明背后出谋划策也有可能,不过孔明一向自诩甚高,非遇明主绝不肯出山,这刘琦乃平庸之主,若说孔明肯出山相助的话,似乎又有点不太可能。” 颜良冷冷道:“人是会变的,或许你的这们朋友,专为和本将作对,临时改变了自己原则也未尝不可。” “这……” 徐庶不知怎么回应,看他那表情,似乎大半是持不信态度,不相信孔明的心胸会忽然变狭窄起来。 旁边许攸、伊籍等人,却被他二人的对话听得糊里糊涂,不明就里。 “咳咳~~” 大帐的角落间,忽有一个人干咳了起来,似乎在暗示自己有话将说。 颜良转目望了过去,目光正落在贾诩身上。 前番曹操剿灭关中西凉诸侯,颜良从中看到了好处,便派了贾诩去协助文聘守宛城,真正的用意,却是让贾诩去招揽关中的西凉军民。 这一招也颇有成效,贾诩凉州出身,在西凉人中颇有些威望,一些不愿归顺曹操的西凉小诸侯,便携着部曲与辖下百姓,由武关南迁到了南阳。 几月以来,贾诩总共为颜良招揽了约两万多的军民。 两万人放在大汉帝国的鼎盛时期,最多只算得上一个望县的人口,但在这个人口锐减的乱世,却是一笔不小的人力财富。 颜良遂将两万人中的部分精锐军士,编入了自己的军队,其余丁口,则统统的编入满宠负责的屯田民中。 眼下南攻在即,贾诩的任务接近尾声,颜良自然就把这位智谋不凡的毒士招了回来。 贾诩这么一咳,颜良就知道他肚子里有货,便问道:“文和先生,刘琦此举你怎么看?” “依老朽之见嘛,这件事对咱们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贾诩捋着胡子道。 颜良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今荆州的形势,是刘琦有黄家支持,刘琮有蒯蔡两家做靠山,到时候二子争位,再加上黄祖与蔡蒯之间的芥蒂,只要刘表一死,必然会拼个你死我活,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看到的吗。” 贾诩的一席话,释却了所有人的疑忌。 颜良嘴角也掠起一丝冷笑,“看来这刘琦想让本将替他做嫁衣,却不想把自己陷进了更深的隐患之中,很好,本将就喜欢看他们这班鼠辈自相残杀的热闹。” “不过……”贾诩话锋一转,“前提条件,乃是刘表要死,刘表不死,我们所有的设想的手段,都将是一场空。” 果然是智者所见略同,贾诩同样也看出了这场大局的关键所在。 旧事重提,许攸想起了上次之事,不禁也忧道:“主公上次说过,自有让刘表速死的法子,可是刘表这大寿也过了,现如今却越活越精神,老朽真是有点担心呢。” 许攸怎么也想不通,颜良一不发兵,二不派刺客,如何能千里之外取刘表性命。 若真这般的话,颜良岂不真就成了神。 徐庶也道:“子远和文和的忧虑甚是,如今孙权正与刘备瓜分淮南,袁绍又无心南顾,这正是天赐之良机,若刘表不死的话,这良机只怕转眼就要错过。” 徐庶说罢,许攸接着又道:“主公,依老朽愚见,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就直接发兵攻打江夏,总之刘表手下已不是铁板一块,总有我们可趁之机。” 诸位谋士不知颜良手段,皆是各表忧虑。 上位的颜良,却是一脸云淡风轻,静听众谋士献计之后,方才哈哈一笑。 众谋士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想不明白到了此时,颜良缘何还笑得如此的自信,仿佛一切皆在掌握之中似的。 笑容收敛,颜良扬眉道:“诸位放心,本将取刘表性命的利器已然寄出,相信很快就要有结果。” 听得此言,众谋士神色皆是一震。 取刘表的利器?那是什么? 颜良这几日间,明明一直身在新野,并未下达任何特殊的命令,军队也未有任何调动,又怎能取刘表的性命。 尽管众人对颜良的勇武与智谋都十分的敬佩,但这一次,他们却对颜良的自信,产生了一丝怀疑。 正当这个时候,帐外亲军匆匆而入,将一枚蜡丸送给了许攸。 那是司闻曹细作的情报,根据丸上所刻记号,许攸一眼就认出是来自于江陵的情报。 许攸心中隐约有某种预感,不及多想,当着颜良的面,赶紧把那蜡丸拆了,将内中的帛书取出。 当他看到帛书上的情报时,那一张苍老的脸,瞬间涌上无限的惊骇,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一般。 颜良微微而笑,已是心有所料。 旁边徐庶见许攸一脸惊色,忙催问道:“子远兄,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攸这才从惊骇是醒来,清了清神智,颤声道:“江陵最新情报,那刘表在寿宴上突然气血攻心,当场昏死过去,如今已是病体垂危,死期只在旦昔之间。” 这短短一语,瞬间让整个大帐陷入了沉寂。 每一个人的脸上,跟着就涌起了扭曲到变形的惊愕,一双双眼睛战战兢兢的转向颜良,目光中的惊骇与敬叹,俨然真的在看着神一般。 颜良却表情平淡,只淡淡道:“你们看,我早说过,本将自有取刘表性命的利器,这回你们总归相信了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养了一班“忠臣” 颜良越是表现得轻描淡写,不以为然,众谋士们就越是惊奇难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班聪明绝顶之士,方才从难以置信中喘过气来。 “主公,恕我等愚鲁,主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还请主公明示。” 许攸拱手相问,一脸的敬叹与急迫,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颜良用了什么高明的手段。 “这个嘛,我说过,这计策有点阴损,本将就不与你们讲了,日后你们自会打听到。” 以刘表这个一个年纪,而且还身有疾病,刚刚开始好转,如果看到自己老婆的裸像,还是被自己的死敌送来当贺寿之礼时,不怒气填胸,羞愤而死才怪。 别说是刘表,纵然任何一个男人,遇上这种事只怕都会当场气晕过去。 刘表这命也真够硬生的,竟是没有当场死,不过根据情报来看,这一次刘表是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纵然有张仲景这样的神医,只怕也回天乏术。 眼前这班智谋之士,献起计来有时也会不择手段,但诡诈之余多还人讲些体面,颜良自觉此计比较缺德,上不了什么台面,自然也就不便搬出来炫耀什么。 过程是什么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颜良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他的表情很快为肃然起来,眉宇之间,杀气在悄然聚集。 众谋士们惊叹于颜良的手段奇妙,虽怀有好奇,此时却也不敢再多追问。 颜良环视众人一眼,大声道:“刘表的死期将至,刘家的内乱也近在眼前,我们谋划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从今天起,诸位就开始早作准备吧,一旦时机成熟,本将的大军就要克日开拔,直取江夏。” 一席话中,猎猎的杀气在涌动,众人为颜良的杀气所感染,沉寂的血脉也渐渐开始沸腾起来。 自取襄阳之后,已有半年未经兵戈,一想到战端将再度开启,建功之机又将到来,每一个人的心中,就有一种难克制的兴奋。 颜良的目光投向南面,如刃的眸中凶光毕露。 “饮马长江之日,终于将至,刘表,你安心的去吧,让我颜良来替你好好管教你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 江陵,州府。 卧房之中,昏暗的烛火摇曳着,在墙上投下了几个漆黑的影子。 刘表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到吓人,气若游丝,微弱之极,如果不细细观察,看到的人还会以为床上躺的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名须发皆白,有几分道风仙骨的老者,正坐在榻边为刘表把脉,眉头却越锁越紧。 蒯越和次子刘琮不安的站在旁边看着,却唯独不见长子刘琦。 脚步声响起,蔡瑁从外匆匆而入,向着蒯越使了个眼色。 蒯越走出了内室,压低声音问道:“事情办得怎样了?” “江陵诸处要害皆在我们的人控制中,州府内外也全换上了我的亲军,那刘琦在外边哭了半天进不来,已经走了。” 蔡瑁语气中流露着几分自信,仿佛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蒯越点了点头,以示满意。 说话间,张仲景已从内室中走了出来,二人马上停止了谈论。 “张先生,主公的病情如何?”蒯越问道。 张仲景摇了摇头,一声轻叹,“州牧大人气血攻心,老朽也束手无策,恕老朽直言,二位大人还是赶紧为州牧大人准备后事吧。” 那二人的神色一变,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连大名鼎鼎的张神医都束手无策,看来,此番他们的主公是在劫难逃,必死无疑了。 沉吟片刻,蒯越沉声问道:“张先生,本官想知道,主公他还能熬多久。” 张仲景掐指算了算,叹道:“老朽已竭尽所能为州牧大人续命,不过就算如此,多则十天,少则三五日,州牧大人的大限必至。” “这么快!”蔡瑁惊叫了一声。 张仲景摇了摇头,以示无奈。 蒯越却依旧冷静,顿了一顿,“那就请张先生尽你所能,尽可能的延续主公的性命吧。” “此乃医者本份,蒯大人请放心。”张仲景拱手道。 蒯越想了想又道:“还有,关于主公的病情,还请张先生务必要保密,此事关系重大,若稍有透露,就会危及我荆州安危,希望张先生能够明白。” 蒯越叮嘱之际,语气中还暗含着几分威胁之意。 张仲景却只淡淡道:“老朽只管治病用药,其余之事一概不问,蒯大人放心便是。” “那就有劳张先生了。”蒯越这才满意。 张仲景拱了拱手,遂以配药为由,先行告退。 房中,再无外人。 “看来主公是活不过几日了,异度,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蔡瑁略有些不安,额边还浸出了几滴冷汗,当此变故之时,他还是得靠蒯越来拿主意。 蒯越却无一丝慌意,只平静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江陵城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主公故去,我们只需拥立二公子为荆州之主便是。” “可是主公眼下气若游丝,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如何立下遗嘱传位于二公子?”蔡瑁下意识的往屏风那头瞄了一眼。 蒯越一声冷笑,“主公宠爱二公子,此乃人尽皆知之事,纵无主公遗命,立谁为荆州之主,难道你我还做不了主吗。“ 一语点醒,蔡瑁的忧虑之色渐褪,取而代之却是一抹诡笑。 “爹爹,爹爹——” 二人正会心而笑时,内中忽然传来刘琮的叫声。 二人对视一眼,忙是赶往了内室。 却见刘表不知何时已醒,整个身子颤抖不休,干瘪的嘴巴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话。 蒯越忙是上前,俯身坐下,万般关切道:“主公,属下等皆在此,主公可有什么吩咐?” 刘表气喘得如肺被撕烂一般,嘴巴越张越大,隐约已挤出了几个声音。 蒯越俯下头去,耳朵贴上去细听。 “琦……儿……琦……儿。” 当蒯越听清楚刘表含糊不清的话时,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吱唔了半晌,仿佛又大耗了一番余下的生命,刘表转眼又昏死过去。 刘琮大惊,急忙大喊大叫,叫传张仲景前来。 内室之中,不多时便又忙成一团。 蒯越却拉扯着蔡瑁出得外面,寻了个僻静处,沉声道:“你可知方才主公嘴里在喊些什么。” 蔡瑁一怔,面露茫然。 “主公在喊大公子的名字。”蒯越神色凝重的说道。 “当真!” 蔡瑁神色一变,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主公这个时候想见大公子,莫非是病糊涂了,想要立大公子为储不成?” 蔡瑁越想是越害怕,似他一心扶持刘琮,这么多年来没少排挤刘琦,若是给刘琦当上州牧,他蔡家还怎么在荆州立足。 “异度,不想主公临死前竟会如此,我们该怎么办才是。”蔡瑁着急道。 蒯越踱步左右,凝眉沉思起来。 半晌,蒯越停下脚步,眼眸中已多了几分决毅。 “大公子留在江陵城就是个患祸,眼下我们要马上想办法,将他驱逐出江陵。” “这倒是个办法,主公见不到大公子,就算他想改变主意也无用,可是,如今主公病重,该当如何才能把大公子赶走。” 蒯越嘴角掠起一丝得意,“这还不简单,咱们就假借主公之命,以长沙叛乱方平,需当有信任之人去镇守为由,任命大公子为长沙太守,勒令他即刻前去上任便是。” 蔡瑁微微点头,深以为然,笑道:“此计甚妙,大公子一去长江,江陵城纵有些支持他的人也群龙无首,咱们到时拥立二公子时就再无阻碍。” 这两个一文一武,荆州的支柱,州牧的左膀右臂,便是相视大笑。 ###### 江陵城外,浩淼如烟的江上,一叶扁舟正顺流徐行。 船头之上,一人负手而立,远望浩浩长江,眉宇之中,闪烁着几分深邃。 那矮瘦的男人,胡须枯黄稀疏,皮肤黑中带黄,像是长期缺乏营养,他的相貌不仅称不上平庸,甚至还有几分丑陋。 但是,再仔细看去,那一双细小的眼睛却半开半阖,精光四射,平整的额头上还有一条刀刻似的深深皱纹,仿佛蕴涵着看破世事的阴郁沧桑。 “公子,前边就是江陵城了,听说刘州牧把州治迁到了这里,咱们要不要入城去新州治的热闹。” 身后,一名书僮问道。 “江陵城是非之地,不去也罢。” 那公子干瘪的嘴唇微微蠕动,浑厚之中弥散着几分自信。 “不去江陵,再往前就是夏口了,听说那黄太守也是当世名将,公子要不要去会会他。”书僮又道。 那公子咧了咧嘴,似笑非笑,“黄祖比本公子还骄傲自大,不见也罢。” 书僮皱了皱眉头,“江陵也不去,夏口也不去,那咱干脆就回襄阳老家吧,公子外也游历这么久,也该回家看看了,听说襄阳那个新崛起的颜良可是个厉害角色,说不定就是公子想见的明主。” “颜良么……” 那公子低眉不语,双眼微合,似乎陷入了沉思。 半晌之后,那公子道:“襄阳倒也不急于回去,蜀地既已游过,干脆就顺流东下,再去江东瞧瞧吧。” 书僮无奈的叹了一声。 扁舟一叶,轻快而行,过不多时,巍巍江陵城已消失在身后的江雾之中。 第一百八十章 黄祖变聪明了 时间转眼已是三天之后,江陵城依旧戒备森然。 蔡家的嫡系布满四门,城中各条大街,不时的有一队队巡逻的士卒经过,这一城的士民,隐约已经感觉到似乎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江陵南门外,一队人马正徐徐的向岸边码头而去。 刘琦一身落寞,默默不语的走在队伍中,不时的回望一眼江陵城,望城兴叹,依依不舍。 “大公子,没什么好留恋的,我们还是尽快上船南去吧。” 并骑而行的诸葛亮,轻摇着羽扇,却是一派淡然。 刘琦咬牙切齿,恨恨道:“父亲大人病危,可恨蔡瑁蒯越二人把持州府,竟不让我去见父亲,实在是可恨之极。” 诸葛亮却淡淡道:“州牧被颜良那厮如此一气,只怕已无力挽回,蒯蔡二人是怕州牧大人立大公子你为继承人,所以才假借州牧之命,外放公子你为长沙太守。” 听得诸葛亮此言,刘琦的脸上恨色愈重。 “蔡蒯两个小人固然可厌,颜良那厮更是可恶之极,若是父亲当真给他气死,我刘琦发誓必亲取他人头为父亲报仇。” 刘琦恨得是咬牙欲碎,满脸的愤恨。 “那颜良竟能想出如此歹毒之计,亮竟也难以料到。不过眼下江陵乃是非之地,大公子留在那里也是危险,与其身处险地,干脆将计就计去往长沙赴任。” 听得诸葛亮的劝说,刘琦的怒意缓和了许多,却又不甘道:“我这一走虽然脱离了险境,可是一旦父亲有不测,蔡蒯二人必会伪造父亲遗命,立刘琮为荆州之主,那个时候,我岂能屈居那小儿之下。” 诸葛亮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大公子赴任长沙后,自可纠结长沙之兵,再加上黄祖的江夏之兵,到时候蔡蒯二人若当真敢伪造州牧遗命,大公子大可提两支兵马直取江陵,把那州牧的位子夺回便是。” 诸葛亮这一席话,却令刘琦有如茅塞顿开一般,黯然的精神陡然间一振。 孔明说得没错,长沙那里尚有族弟刘磐的一支精兵倾向自己,再加上黄祖的江夏兵,以蒯蔡二人区区几万江陵兵马,焉能是敌手。 你们用卑劣的手法夺走我的州牧之位,我刘琦便以牙还牙,用武力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思绪翻转,刘琦的精神很快就振作起来,眼眸之中,更是迸射着热血。 “孔明兄说得对,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赶快去长沙吧。” 心情大好的刘琦,再无犹豫,策马便向码头奔去。 那一骑人马,匆匆的踏上前往长沙之路时,州牧刘表,尚躺在那冰冷的榻上,在生死间痛苦的挣扎。 刘表感觉到生命正如退潮之水般,飞快的从身体中流逝,留下的,只有一具枯老的躯体。 微微睁开的眼睛中,次子刘琮和亲信蔡瑁、蒯越几人,不时的进进出出,神神秘秘的,仿佛在酝酿着什么计划。 刘表虽然昏昏沉沉,但他的一丝意味尚还存留。 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在这临死之际,他最想见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长子刘琦。 但每次睁开眼时,却始终不见长子的影子,刘表的心愈加的凄凉痛快。 就这样,在痛苦的煎熬中,他也不知自己昏昏沉沉的躺了多久。 某一天的清晨,当他再次醒来时,突然间觉得肺中如火灼般难受,他也不知哪里来气力,竟是突然间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张口便喷出一股血箭。 “主公醒来啦,主公醒来啦——” 周围又是一片嘈杂混乱,当刘表从糊糊迷迷清醒时,发现自己正被次子和蔡蒯二人围观着,身边再无旁人。 “主公,张仲景正在赶来的路上,请主公再忍耐片刻。”蔡瑁宽慰道。 刘表摇了摇头,艰难的说道:“老……老夫已经没时间了……异,异度,由你来记录老……老夫的遗命……” 众人神色一变,蒯越和蔡瑁对视一眼,二人知道,刘表这是回光返照,自知马上就要死去,所以才急着要立遗嘱。 蒯越不敢迟疑,赶紧叫人拿来纸笔,自己挽起袖来亲自执笔。 那刘琮却在旁泣道:“父亲春秋正盛,怎么可就立遗命,这也太不吉利了。” 刘表却对眼前次子视而不见,只一字一句,断断续续的道出了他的遗命: 我死之后,立长子刘琦为荆州牧,接掌荆州军政大权,以蒯越、蔡瑁、黄祖为顾命之臣,辅佐新主。 这遗嘱一出,蔡瑁和刘琮顿时大惊失色。 执笔的蒯越,更是手僵在了那里,不知该不该在写下去。 他万万没有料到,苦心经营扶持了刘琮这么多年,最后时刻,刘表竟然还是选择了立长子刘琦为继承者。 此时此刻,蒯越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他僵硬的脸庞中,渐渐涌起了恼色。 刘表似乎神智已不清楚,也感觉不到周围渐渐冷峻的气氛,只是自顾自的又把遗命重复了一遍。 干咳了一阵后,他又幽幽叹道:“异度、德珪,你二人辅佐老夫坐拥荆襄十余年,老夫对你们是既感激又信任,老夫眼下就要去了,万望你们念在咱们多年的主臣之谊,能继续辅佐琦儿。” 蒯越和蔡瑁二人心中极不是滋味,只是“嗯嗯”的应付着刘表的叮嘱。 “还有,颜良匹夫,老夫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尔等将来定要将颜良的人头取下,以祭奠老夫的在天之灵,切记,切记啊……” 此言一尽,刘表身子猛的一抖,仿佛嗓子眼被什么堵到一般,整个人再也喘不上一口气来。 那苍老的病躯挺了那么几挺,便是“哐”的躺倒在了床上。 所有人的身子都跟着一震,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刘表,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蔡瑁最先回过神来,颤抖着伸出两根指头,往刘表鼻间试了一试。 片刻后,蔡瑁摇头一叹,沉声道:“主公去了。” 沉默。 “爹爹呀,你怎能就这样去了,儿还来不及孝敬你老人家啊——” 刘琮最先爆发出嚎陶的大叫,扑到刘表的尸身上就大哭起来。 其余众婢女仆人等,皆也齐齐跪了下来,陪着刘琮大哭起来,整个内室中乱成了一片。 蔡瑁却无一滴眼泪,赶紧将蒯越从内室中拉了出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主公真是病昏了头,临死之前,竟还真的立了刘琦为荆州之主,异度,这下咱们该怎么办?”蔡瑁紧张的问道。 蒯越却冷笑一声,“主公立刘琦为荆州之主,又有谁知道呢。” 说着,蒯越将那道手书的刘表遗命,当着蔡瑁的面,缓缓的撕碎。 蔡瑁愣怔了一下,旋即嘴角也掠起一丝冷笑,原本一脸的担忧,已是烟销云散。 看着遍地散落的碎片,蔡瑁的脸上却又流露出些许愧疚,叹道:“主公对我们也算恩重如山,我们这般违背主公的遗命,似乎有点忘恩负义。” 蒯越却道:“主公早已病昏了头,说不定他那时根本就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况且我们即使拥立二公子为荆州之主,那也还是拥立他刘家的人,怎算得上是忘恩负义。” 被蒯越这般一开解,蔡瑁残存的那丁点愧疚,瞬间已消失全无。 内室中,刘琮依旧在嚎陶大哭。 这时,蒯越与蔡瑁对视一眼,二人便一脸肃然的步入了内中。 二人上前一步,拱手齐声道:“属下参见州牧大人。” 刘琮一愣,哭声骤止,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二人。 蒯越大声道:“先公既有遗命立主公为州牧,荆州百万子民,还翘首以盼着新主统领治事,主公理当节哀顺便,以大局为重才是。” 刘琮茫然了一会,旋即明白了他二人的意思,那哭得红肿的眼眶中,悄然掠过一丝兴奋。 ##### 新野。 十天之后,刘表病逝的消息,终于传到了这里。 紧接而来的,便是刘琮继承荆州牧的消息,也就是说,从法理上来讲,荆州七郡的主宰,已经变成了那个十几岁的小屁孩。 一切尽在颜良和他的谋士们的预料之中。 消息传来之时,颜良便即下令,命麾下各军严阵以待,只待时机一到,即刻发兵南下。 除了留守宛城的五千兵马,还有镇守襄阳的六千兵马,以及新野的一千多驻军我,颜良此次能调动的兵力,已经多达两万五千。 这百战精锐,只要颜良一声号令,就可以迅速南下,直奔夏口而去。 大帐中,颜良凝视着长江两岸的地图,心中已经在勾勒着饮马长江的战略蓝图。 脚步声响起,许攸匆匆而入,看他那凝重的表情,似乎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子远先生,你可别告诉我,刘表那老家伙又诈尸了。”颜良冷笑道。 许攸一怔,摇头苦笑,“当然不是了,老朽带来的是关于江夏的消息,主公听了恐怕会有些不高兴。” “再坏的消息本将也听过,说吧。“颜良丝毫不以为然。 “最新情报,那黄祖似乎对我们已有防备,也不知是听了谁的建议,竟是在夏口往北的汉水沿岸,星夜赶建了几十座烽火台,这也就是说,即使我们的大军突袭南下,夏口城方面也会转眼就得知消息。” 听得此言,颜良的眉头不禁微微一凝。 “烽火台么,黄祖,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山寨对山寨 欲取江夏,必先取夏口。 如今刘表已死,刘琮继位,按照颜良和他谋士们的设想,接下来,身在长沙的刘琦和江夏黄祖,必会两路发兵,合击江陵以帮刘琦夺取荆州牧之位。 眼下颜良借着攻许都为名,把军队暂时调往荆北,为的就是让黄祖掉以轻心,好放开手脚率军西征江陵。 只要黄祖的水军主力一走,颜良的大军就可以突然南下,水军顺汉水南下,陆路骑兵长驱奔袭,不出两日就可以直抵夏口城下,趁着城中守备空虚,一举夺下夏口城。 这个奇袭计划的关键,就在于夏口城没有防备,黄祖无法及时获得夏口遭袭的消息回援。 但眼下黄祖在汉水上游沿岸数十里都构筑了烽火台,无论颜良的兵马是从陆路,还是走水路,只要一出现,以烽火台传播的速度,不出一个时辰夏口城就能得到入侵的警报。 那个时候,守军就能够提前做出准备,关闭城门,组织兵马上城抵抗,并向西征的黄祖主力发出求救。 即使夏口的守军数量不多,但只要人心未乱,凭着夏口的坚城也能抵抗几日,只要扛到黄祖的主力水军回师,颜良苦心布局下的奇袭计划,便将就此泡汤。 “黄祖把烽火台这么一设,咱们想要奇袭夏口可就难了,没想到咱们苦心设计了这么多,临最后时,却碰上了这么个大难题。” 许攸摇头慨叹,冥思苦想,似乎不得破解之计。 颜良站将起来,踱步于帐中,脑海中回想着那些深埋的记忆。 他实际上并未有许攸这般绝顶智慧的头脑,但他却拥有着一个上下五千年的巨大记忆库,在那里,有无数许攸所不知的信息的案例,可以供他来参考。 “当年的关羽为防东吴,也是设了烽火台,如今黄祖照猫画虎,想要山寨关羽,既然如何,那我何不就……” 颜良深思之际,口中喃喃自语着,嘴角渐渐浮现出了诡秘的冷笑。 许攸含含糊糊听不太清楚,却也听到了几个词,茫然道:“主公说什么关羽,什么山寨的,老朽怎么听着有点糊涂啊。” 神思收敛,颜良猛然间抬起头来,英武的脸庞上已皆是胸有成竹之色。 “前番收缴的蒯蔡两家的那些商船,可还剩下多少?”颜良刻意对许攸的狐疑视而不见,却是忽然一句反问。 许攸又是一怔,自是想不明白自家主公怎么突然又问起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怔了一下,许攸只好敲击着脑壳想了一想,答道:“当时收缴了大概有几百条,大多根据主公下令,开的那个什么‘拍卖会’,卖给了当地的渔民,如今大概还有三四十艘没有卖出去。” “三四十艘,嗯,足够了。”颜良满意的点了点头。 说罢,颜良便盯着地图,手指在上面比划来比划去,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对于刚刚那烽火台的难题,似乎已经给忘在了脑后面。 许攸实在忍耐不住,便又提醒道:“主公,烽火台之事解决不了,咱们的计策就要全盘落空,依老朽的意思,是否将大家伙都召集起来,好好的想一个完全的对策。” “那倒不必了,对付烽火台的法子本将已有,你们不必再为此事操心,只专心的准备出兵之事就是了。” 颜良头也不回,那语气轻松的俨然根本没把烽火台放在眼中。 许攸听着却是心中大惊,惊奇于只是片刻的功夫,他的颜右将军竟然已想到了对策。 许攸刚想表示怀疑时,却猛然又想到了颜良先前取刘表性命的奇招,那时他和其余人都不太相信颜良有妙计,却万没料到,颜良竟想出了那等“离谱”的计策,竟真的把个刘表给活活的气死。 “主公的智谋有时不逊于我等,时不时就会冒出什么异想天开的怪招来,非是用常理可以轻易判断,说不定这一回也是一样,我若再有质疑,岂不让主公小看……” 许攸心思转了几转,虽尚存疑惑,便只好克制下去,不好再多问。 “那老朽就去准备了。” 许攸拱手告辞,临走之时,颜良却交待了一句,叫他顺便把甘宁给叫来。 此时的甘宁,军职已是颜良所封的横江中郎将,为颜良统帅着七千水军,四百余艘大小战船。 一刻钟后,帐帏掀起,甘宁带风而入,顺便还带进一脚的泥巴来,显然他是刚从水寨而来。 “主公召末将前来有何吩嘱?”甘宁拱手见礼。 颜良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 让他喘过几口气后,颜良才问道:“兴霸,这江上抢劫之事,你可干过?” 甘宁顿时一愣,心说主公今儿是怎么了,忽然想到问我光荣的过去。 顿了一顿了,甘宁有些不好意思道:“主公忘了么,末将可是水贼出身,干的就是打劫的勾当,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主公就别笑话末将了。” “本将怎会是笑话你,我是在谈正事。”颜良表情果然很正经,“我问你,你平素都是怎么个打劫法?” 甘宁不明就里,只好厚着脸皮,将他过去的勾当道来。 “这还打劫谁了,若是打劫水上的商船,末将船快,只消扯满锦帆,直接杀上去就是。若是打劫陆上的商队,或者是官府的车队,那就得费些手段,有时候末将也会伪装成商船,不动声色的靠岸,然后突然发难,杀他们一个措的不及,这一招可是百试不爽,当年南阳那些个狗官,可都是被我杀……” 甘宁讲述起自己光辉历史时,一时还来了兴致,豪情万丈的大讲特讲了一番。 颜良所听到的重点,却只有那么一小段,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嘴角渐起掠起一丝笑意。 耐心的听甘宁说完,颜良一拍案几,欣然道:“既然兴霸这么有经验,那本将就有底了,这次只怕就要有劳你重操旧业,假扮一次白衣商人,再劫上一票。” 白衣既为布衣,颜良这是要让甘宁换下军服,去扮作普通商贩。 甘宁越听越糊涂,凝眉疑道:“不知主公想让末将去打劫谁?” 颜良负手起身来到地图之前,手指往上一指,嘴里道出了三个字: “烽火台!” ######长沙治所,临湘。 太守府中,刘琦高坐上位,正铁青着脸,怒视着阶下那人。 堂前那人名叫宋忠,此番前来,乃是前来向刘琦宣告,先州牧刘表逝世,以及新主刘琮继位的消息。 刘琮也算给他的这位大哥留了点好处,自己继承了荆州牧和镇南将军的名号后,把宜城侯的爵位让给了刘琦,以显示他对兄弟情谊的重视。 但在刘琦看来,这却是一种施舍,一种羞辱。 宋忠大声的念过新主的任命书,扬起头来,高声道:“大公子,州牧大人封赏书在此,大公子还不下阶跪接。” 啪! 刘琦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压抑已久的怒气,终于爆发。 “刘琮小儿,伪造父亲遗命,篡夺州牧之位便罢,还敢派尔这鼠辈前来羞辱于我,当真是可恶之极,来啊,把这姓宋的狗东西给我拖出去斩了!” 号令下,左右早就伏下的刀斧手一涌而上,作势就要将宋忠拖走。 在荆州人眼里,大公子刘琦向来是个软弱没脾气之人,却没想到今日,竟然公然跟压迫了他多年的弟弟翻脸,而且还敢痛杀下手。 宋忠一下子慌了,原本的嚣然之势一扫全面,大叫道:“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大公子饶命,饶命啊~~” 刘琦一听宋忠求饶,原本坚硬无比的心便开始软化,忍不住看了左首的诸葛亮一眼。 诸葛亮却无动于衷,只向他微微摇头。 刘琦便只好将软弱收起,扭过头去对宋忠的哭嚎充耳不闻,任凭手下将那宋忠拖走。 大堂上,重新安静了下来。 刘琦平伏了下情绪,焦虑的问道:“孔明兄,眼下一杀这宋忠,就等于跟刘琮那厮翻脸,接下来我当怎么作。” “这还用想么,立即联络江夏黄祖,克日发兵攻取江陵,武力夺还州牧之位便是。” 诸葛亮轻摇羽扇,语气淡若闲云。 右首处,刘磐也腾的跃起,愤愤道:“孔明先生说得是,刘琮欺人太甚,大兄你尽管下令吧,愚弟麾下有一员老将黄忠,有万夫不挡之勇,愚弟愿为大兄前驱,直取江陵,夺了刘琮那鸟位。” 孔明的淡定和族弟的豪情,渐渐让刘琦鼓起了勇气,目光中,决毅之色在聚集。 正待下决心时,刘琦却又道:“若然发兵,胜负全在黄祖身上,可孔明兄你先前曾言,那颜良移兵新野,可能是声东击西,坐等江夏空虚,如此的话,怎好让黄太守安心发兵。” 听得此言,诸葛亮的脸上掠过一丝淡然自信的笑。 “大公子放心,亮先已借大公子的名义,向黄太守献了一条计策,请他在汉水上游沿岸多设烽火台,以为戒备,只要烽火台一成,谅那颜良也不敢对夏口轻举妄动。” 刘琦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对诸葛亮的设想周全大为赞叹。 诸事已俱,更有何犹豫。 当下刘琦剑眉一横,奋然道:“本公子决意已定,克日发兵攻取江陵,我要跟刘琮和蔡蒯那班小人决一死战!” 第一百八十二章 烽火连江 新野,中军大帐中如炸开了锅一般热闹。 刘表的那两个龟儿子,终于他娘的开打了! 这是细作刚刚传来的情报,千真万确。 长沙的刘琦率七千兵马,沿湘水北上,而江夏太守黄祖,则率两万五千余精锐水军,溯江西进,两路大军直取江陵。 江陵城的刘琮也没闲着,当即下令给荆南武陵、桂阳和零陵三郡郡守,令他们率军向长沙进军,讨伐他的叛贼大哥,抄其后路。 同时,刘琮又命蔡瑁全权统帅江陵四万水陆大军,顺流东下赶赴巴丘要塞,以阻击两路叛军的东进。 巴丘一地是连接长江和湘水两条水系的要塞,刘琮此举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把刘琦堵在长沙,令他无法跟黄祖会合,然后再集中全力对付黄祖。 大帐中,众将都兴奋到热血沸腾,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每一个人的身上,却涌动着猎猎豪情,他们知道,大战将起,耀武沙场,扬名立万的时刻又到了。 颜良当机立断,立刻做出了新的布署。 首先派人速往宛城,命佯攻许都的文丑,即刻率神行骑南下,两日之内务必要集结于新野。 其次命镇守襄阳的魏延,令他率军南下,做出佯攻江陵之势,逼迫刘琮不得不在江陵留有足够兵马,以暗中相助黄祖,使其离夏口越远越好。 最后一道命令,颜良则是下给甘宁,命他按照计划,迅速的准备好伪装的商船,只要巴丘之战的结果一出来,立刻就顺汉水南下。 颜良自己,则率大军秘密的向着樊城方向移动,在那里,他将搭乘甘宁的水军,紧随其后,待其拔除烽火台后,便可直奔夏口城而去。 命令传达下去,颜良麾下统帅的诸军,便如那大海底下的暗涌,迅速的运动起来。 颜良集结兵马的同时,却也以十二分的精神,时刻关注着巴丘方面的战事。 巴丘一战,黄祖和刘琦的联军若胜,必然会趁势进围江陵,这也正是颜良最想看到的结果,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放心的去奇袭夏口。 倘若刘琦的这班造反派被击败怎么办? 颜良也曾想过这一结果,若真如此,那时的形势就又是另外一片天地,他的布局也将因此被打破。 不过颜良却没有为后一种结果准备应对措施,因为他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 而且,他知道刘琦那边还有一个诸葛亮在做狗头军师,颜良对这个跟自己暗中作对之人可是充满了信心。 “诸葛亮,你不是想跟老子作对么,那就开动你的智谋,先把刘琮搞定再说吧,若不然,你连本将跟作对的资格都没有。” 三日之后的黄昏,颜良在樊城水寨的栈桥上,遥望着晚霞暗自感慨。 晚霞赤艳的光线,从云层的缝隙中透出,层层叠叠的云团,宛若金色的版画,霞光在江面上洒下点点滴滴细碎的金鳞,上下交辉,甚是壮观。 望着云水一线的落日之景,颜良的心情却出奇平静。 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不用回头颜良也听得出来,那必是许攸的声音。 “主公,喜讯,大喜讯啊。”许攸激动得似乎舌头都有点不利索。 颜良转过身来,看到一脸兴奋的许攸,心中隐约已猜到了**分。 许攸几步近前,兴奋的大声道:“巴丘刚刚送来的情报,蔡瑁以主力跟黄祖决战,却被刘琦军夜袭了巴丘大营,蔡瑁军因此全军瓦解,一路向江陵逃去,黄祖和刘琦的兵马正趁胜穷追不舍,主公,我们等的机会终于到了。” 许攸兴奋的嘴巴里直喷唾沫星子,双手将那情报的帛书奉上。 颜良的血液同样的沸腾,一样到饮马长江就在眼前,心中的那种豪情就如怒涛般狂涌而生。 表面上,颜良却一派平静,摆手道:“不用看了,既是时机已到,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速去传本将之命,各路大军即刻发兵南下!” 号令传下,蓄势已久的两万五千颜家军健儿,立刻兵分两路,开拔南下。 陆上一路,由文丑统帅四千神行骑南下,此一路地势较为崎岖,且沿途需经数座城池,并不利于骑兵的奇袭,这一路兵马只能作为辅助一路。 最重要的,自然则沿汉水南下的这一路。 因是黄祖的主力皆已西攻江陵,江夏守军不过五千,且大部分聚集在夏口城中,沿汉水南下几乎畅通无阻。 这一路,颜良亲统两万大军坐镇,以甘宁伪装成的商队为前驱,只要能顺利的拔除夏口以北的那些烽火台,他的大军就可以乘船直抵夏口城下,如果再有几分天助的运气的话,甚至还可以杀守军一个猝不及防,直接杀进城去。 ……船行如风。 黄昏时分,汉水之上,一片的金波鳞鳞。 甘宁负手立于船头,那一身商人打扮的行头,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三十余艘商船正紧随其后,船桅上,那一面“庞”字的商旗,正迎风飘扬。 此次扮作南去江陵的商队,甘宁所打的,正是庞家的旗号。 庞家虽为荆襄四大世族之一,但庞家中只有庶支的庞季为刘表效命,庞家在刘表集团中的影响力,远不及蒯蔡二家。 所以颜良攻破襄阳之后,对蔡蒯两族严厉的打击,但对庞家却网开了一面。 庞家乃巨富之家,族中不仅有良田无数,还依靠庞家跟官府的交情,从事着行商之业。 在此之前,庞家商船也经常往来于汉水与长江之间,故是这甘宁的这一支商船队伍出现在此,也并没什么异常。 表面上看起来,每支商船上不过是摇橹、扬帆的船工数名,但每支船中却有五十余名精锐的水军士卒,藏匿于船舱之中,无令不得上甲板来露面。 将近傍晚时,商船进行了夏口附近水域,再往南三十余里,便是夏口城所在。 一入此间,汉水上江夏军的巡逻船便多了起来,因是只有三十余艘小船,又打着庞家商队的旗号,故而轻易的便蒙过了巡船的盘查。 船行十余里后,东岸一侧终于看到了烽火台的影子。 甘宁的神经紧绷起来,忙是下令船只向烽火台所在的岸边靠近。 他的商船队伍倒是可以越过这些烽火台,直奔夏口城去,但身后几十里外的颜良的大军,却没办法忽视烽火台。 拿下烽火台,为颜良的后续大军扫清障碍,甘宁牢记着自己的重任。 一见有船只靠岸,烽火台的十几名江夏兵立刻警觉起来,为首的那名队长一面叫部下准备点火,一面站在岸边,大声的喝斥着,命令着靠近的商船不得近岸。 “军爷莫担心,草民乃是襄阳庞家的商队,如今天色将晚,不敢再继续航行,只想在这里停靠一宿,还望军爷开恩。” 甘宁拱手陪着笑,船未靠岸,人已跳了下来,几步涉水上了岸。 那队长听闻是庞家的人,戒备松懈了几分,却又板着脸道:“上头有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烽火台,你们还是找别处靠岸休息吧。” “军爷,大晚上的,伙计们都累了,请军爷行个方便嘛。” 甘宁拱手上前,顺手从袖中抽出一个钱袋,装作拱手的样子,悄悄的塞给了那队长。 有钱能使鬼推磨,做惯了这行当的甘宁,自是深谙此道。 那队长见钱眼睛一亮,迅速的把钱收入怀中,摆手道:“这夜中行船确实危险,罢了,军爷我就网开一面,让你们暂且在此停靠一宿,明天天一亮就得马上走,知道不。” “是是,多谢军爷。” 甘宁连连称谢,忙召呼其余商船靠岸,并叫拿出船上所备酒食,犒劳十几名士卒。 钱一拿,酒一喝,一众江夏兵们更加松懈,遂是完全放松了警剔,任由这班商人在岸边行走。 不知不觉,已是入夜。 甘宁见时机已到,遂是打了个口哨,藏匿于船舱中的几十名士卒悄无声息的摸黑下了岸,趁着夜色的掩护直奔烽火台而去。 哐! 甘宁飞起一脚,将烽火台下的柴木踢飞,手中现出双戟,机敏如豹子一般窜入其中。 七八名士卒正围着炉火取暖,其余酒足饭饱之徒,则缩在一团打着呼噜。 大门一开,那队长头一个从昏昏沉沉中惊醒,抬头猛见甘宁手持着双戟闯将进来,脸上顿生惊怒色。 “你他娘的——” 那队长正待质问时,甘宁猿臂一晃,一颗人头已飞了出去,血淋淋的人头正落在炭盆之中,忽的一下便燃了起来。 “能让老子我叫你一声爷,死也值了。” 甘宁冷笑一声,手一招,门外的虎狼之士一涌而入,如狼入羊圈般扑向那些尚在惊恐中的江夏兵。 惨叫之声有夜中飘荡,一座烽火台,就这般被轻易拿下。 袭取了这头一座烽火台,甘宁率船队继续前行,一路如法炮制,将沿江一线的二十几台座烽火台尽数拿下。 颜良自率的两万五千大军,乘坐着四百余艘战舰,一路畅通无阻,直奔夏口而去。 天亮时分,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晨雾时,立于船头的颜良,终于看到了那座两面临水,巍峨壮丽的城池。 夏口城,就在眼前。 一夜未睡,此时的颜良却一丝困意都没有,看着那晨雾中若隐若现,尚在昏睡中的夏口城,他冷峻的脸庞上,不禁涌起一丝冷绝的笑容。 深吸过一口气,手中长刀一指,颜良厉声一喝:“全军,攻城!先入夏口城者,重赏!” 号令下,旗舰的令旗如风而动。 四百艘战舰,如解除束缚的蛟龙,浩浩荡荡的向着近前眼前的夏口城杀奔而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为颜将军而战 薄雾之中,固若金汤的夏口城,就像是一个喝醉酒的猛士,空有一身锐甲,却沉沉不知大敌已至。 鸡鸣头遍,大部分的百姓和士卒,尚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猫着,迷迷糊糊不愿起身。 城头上,那些在夜中江风中凌乱了一晚的值守士卒,也已是冻得浑浑噩噩,困倦难当。 他们三人一堆,两人一伙的缩在余烟未尽的火盆边,一面抱怨着换岗的同伴还不来,一面打着瞌睡。 城西依岸而建的汉水水营,空空荡荡只余下几十艘小型战船,还有千余算不上精锐的士卒,这里的大部分战舰的士卒,与城南的长江水营一样,都被黄祖带走去跟新任的州牧火拼。 又是一个平淡的早晨。 水营留守苏飞和往常一样,起得一大早,在士卒们还未睡醒之前,就开始依惯例视察各处营盘。 一切如常,没什么特别异样情况。 唯一让水寨统帅苏飞感到疑惑的是,去往上游巡逻的舰船中,有五六艘昨晚并没有回水寨报道。 苏飞下意识的举目北望,看了一眼烽火台的方向,那里同样是一片平静,并没有丁点烽火报警的迹象。 “也许是他们算误了时辰,不得不在岸边逗留一晚罢了。” 苏飞心中这样想着,那点疑心旋即散去,他继续向栈桥方向行走,进行着视察。 片刻之后,苏飞站在了栈桥的末端,这里已经是水寨的最外端,放眼望去,茫茫汉水在晨耀的照耀下,反射着鳞鳞的波光,与这将散的江雾交相映衬,竟有几分如梦如幻。 苏飞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遥望西面,口中喃喃道:“这个时候,说不定黄太守已经攻下了江陵了吧,黄家执掌荆州的时代终于要到了,咱们也能跟着黄太守飞黄腾达一回了……” 想着想着,苏飞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掠起一丝笑意。 正当暗自兴奋时,苏飞的耳朵突然间竖了起来。 他隐约似乎听到了什么异动。 是划水声,从上游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转眼已似滚滚怒涛而来。 苏飞本能的向着汉水上游望去,极目远眺,透过渐散的江雾,朦朦胧胧的似乎有一簇簇的黑影在飞快的逼近。 初始时,苏飞并没有太过的疑心,他猜想那也许只是归来的巡逻船,或者是南下做生意的商船。 但渐渐的,苏飞的心情就开始紧张起来。 击水之声愈烈,竟似有百舸千流正在浩浩荡荡的冲来,而那江雾中的影像也越加的庞大,俨然如一堵黑色的巨墙在不断向前的推进。 突然之间,一艘斗舰冲破了江雾,清楚的撞入了他的眼帘。 苏飞的心一下子顶到了嗓子眼,刹那间如同窒息一般,整张脸涌上了前所未有的惊骇。 “颜良……颜良的水军!这怎么可能!” 惊疑刚刚涌上脑海里,更多的斗舰和艨冲,已如出水的蛟龙一般,疾驰如风,向着水营方向杀奔而来。 船头上,那些全副武装的颜家军士卒,正狰狞的斗睁的双睛,如见猎物一般死死的盯向这边。 苏飞猛看烽火台方向,依然没有任何警报的迹像,仿佛那几十座烽火台的士卒,一晚上都变成了瞎子一般,又或者是那汹汹而至的颜良水军,使了什么妖法,变成了透明的似的。 苏飞的脑子一下子就陷入难以置信之中,而营中的那些值守士卒,则顷刻陷入恐慌与混乱之中,大叫着“敌人来袭”,发足奔向营内。 这时的苏飞,方才从匪夷所思中醒来,急是回身奔往大营,边跑边大声喝令全军速速迎战。 只是,为时已晚。 船势飞快,当苏飞刚刚奔过栈桥时,一艘艨冲便撞入了水营。 甘宁手提着双戟,如猴子一般机敏的窜上栈桥,身后艨冲上的水军将士,紧接着蜂拥而下。 “杀尽敌贼——” 甘宁铁戟一招,暴喝一声,身先士卒冲向水营。 “杀——” “杀——” 身后的颜良家军将士,喊杀之声如轰轰震天,一班虎熊之士,直如出笼的猛虎,狂卷入敌营。 甘宁这般先头杀入,紧接杀到的一艘艘战舰相继的撞入水营,无数的士卒从船上跳下,铺天盖地一般的冲杀向水营的敌人。 甘宁发足狂奔,手中双戟舞成两道铁幕,刃风过处,肢飞血溅,将那些仓皇迎战的江夏兵如斩败絮般击杀。 水寨之中,锣声与惨叫之声响成一片。 成千上万的颜家军健儿,如海啸的巨浪一般冲上岸去,那些尚自昏睡中的江夏兵们听闻异动,连衣甲也来不及急穿就冲出帐来,转眼却为袭卷而来的怒涛碾杀。 数倍于敌的兵力,出奇不出意的突袭,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之战。 退往寨中的苏飞,眼见己军败溃难当,只得一面极力组织抵抗,一面派人去往夏口城向黄射报警。 转眼之间,甘宁已率军杀过水营,直撞向旱营而去,身后是一条条的血路,延伸至水面,竟将汉水为之赤染。 一身血染的他,举目望去,看到的是全线溃逃的敌人,却唯有斜首处,一名敌将仍指挥着百余江夏兵,做着垂死的抵抗。 “土鸡瓦狗之徒,也敢挡我家主公的浩荡兵威!” 为血污的脸庞间,泛起无限的狰狞。 一声暴喝,甘宁拖动着铁戟,脚下飞溅着血泥,巍巍如杀神一般扑向那顽抗之敌。 正自顽抗的苏飞,眼见一员敌将狂扑而至,急令部下放箭阻挡。 十余支箭矢如飞蝗般扑至,甘宁的脚步却无一丝停滞,冲杀之际,双戟四面飞舞,化出层层的铁幕,却将那袭来之箭轻易的弹落。 眨眼之间,那血染的钢躯已袭至近前。 双戟左右扇扫而出,猎猎的劲风之下,五六名江夏兵惨叫着跌撞开来,不是手臂被斩断,就是脖颈被刺穿。 漫天的血雾中,甘宁如一支势不可挡的利箭,轻易的便将这百余人的阵形撕裂。 双戟挟着血色的尾迹,直向苏飞扑去。 此时的苏飞方向为眼前敌将的武艺之强所震撼,他心中万万想不到,颜良的麾下竟有如此猛将。 千钧一发,不及多想,苏飞极是举刀相挡。 暴喝声中,甘宁的两柄大戟已当头斩下。 哐~~ 金属交鸣声中,用尽全力相挡的苏飞,竟觉无尽的大力灌身体,只击得他五内欲裂,这狂力的压迫下,他竟是无法站稳,双膝一屈便给压趴下来。 一招之际,高下已判。 苏飞自诩为黄祖麾下第一大将,自问武艺在整个荆州也是数一数二,却不想一招交手,竟被颜良麾下这年轻的小将压得屈跪于地。 “那颜良究竟有何能耐,竟能招揽到武艺如此厉害的小将,我久居荆州,竟是闻所未闻!” 苏飞心中震撼之际,甘宁却不给他思索的机会,低啸声中,双戟转眼横扫而来。 没有一丝迟疑的余地,苏飞急是长刀一竖,倾起全力相挡。 又是一声轰鸣,星火四溅。 巨力震荡之下,苏飞只觉虎口处剧痛,鲜血已从五指中渗出,而那巨力一击之下,他竟是站立不稳,啷啷呛呛的向后跌去。 一击震退敌人的甘宁,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身形如豹子一般窜出,手舞处,但见一道寒光掠过。 噗~~ 电光火石的一击,苏飞还未看清对方如何出招时,胸口已被戟锋刺穿。 三招,致胜。 苏飞斗睁着双眼,充血的眸中是无尽的惊骇,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竟是三招被敌所败。 他身形僵直,颤声道:“你……你是何人?” 甘宁剑眉如刃,傲气冲天,冷冷道:“颜右将军麾下横江中郎将,甘宁是也。” 说罢,猿臂一动,戟锋收回。 苏飞的胸前,赫然已现出一个血窟窿。 “甘……宁——” 苏飞从牙缝中吐出这陌生名字,旋即栽倒于地。 一招毙敌的甘宁,嘴角掠过一丝不屑,手舞双戟,继续向着夏口城冲出。 成千上万的颜家军健儿,在甘宁的率领下,半个时辰的时间里,荡平了夏口城西的水陆敌营。 千余江夏兵被碾杀殆尽,沿岸一线的江水皆为赤染。 随后而至的颜良,一路无阻的登上了伏尸遍地的江岸,策马飞奔,率领着后续的万余兵马,向着夏口的西门直奔而去。 沿途看着遍地敌尸的营寨,颜良心中不禁暗自得意,便想这甘宁果然是一员难得的良将,这一战以他为先锋,当真是事半功倍。 不多时,颜良与甘宁的先锋军会合在了夏口城下。 此时,夏口城的守将黄射,已是惊闻敌军奇袭的消息,眼见水寨被攻破,仓促之下,他只得下令即刻关闭四门,并调动城中残存的三千多兵马上城迎敌。 因是这场奇袭来得甚快,黄射在仓促之下,根本不及把所有的兵力调集上城。 比及颜良率军赶至西门一时,城头一线尚自乱成一片,惊恐的敌卒往来奔走,粗粗一扫,城头守军不过几百号人而已。 城防薄弱,此时,正是破城的绝佳时机。 颜良豪情大作,长刀指向敌城,大声道:“兴霸,可敢为本将取下夏口城否?” 热血沸腾,正杀到兴奋处的甘宁,哪里有一丝迟疑,豪然叫道:“主公且在此歇息片刻,末将一盏茶时间,必为主公攻破城门!” 第一百八十四章 鼠辈哪里逃 (感冒头疼的要命,九点那更是码不出来了,容都尉歇一晚,明天继续三更) 杀至兴头的甘宁,豪情大作,挥舞着双戟就杀入了夏口城。 颜良深知,演义中的甘宁,无论是水战、陆战,还是攻城战,均是当世一流的好手。 历史上孙权攻皖之战,甘宁更是身先士卒,第一个攻上城头,其攻城能力之强,由此可见。 颜良对甘宁的能力深深信任,遂是放任他去发挥长处。 五千颜军健儿,在甘宁的带领着,向着夏口西城喊杀而去。 随船运来几十道云梯,呼啸着一面面的竖起,那些勇敢的士卒,开始奋不顾身,无畏的向上攀爬。 夏口城坚固高大,倘若守备充分的话,纵使数倍之敌也难以强攻上去。 但现如今颜良杀了个出其不意,五千夏口守军有近千余被歼灭在了城外水旱二寨,城中那三千守军因是事发仓促,根本来不及全部上城防守。 此时城头的守军,不过三四百惊慌之敌而已,正是仗着如此优势,颜良才敢放心大胆的下令强攻敌城。 饶是如此,但守军到底是江夏精锐,守将还是黄祖之子黄射,在兵马严重不足之下,黄射依旧指挥的士卒,做着顽强的抵抗。 一枚枚的罗石从城头砸下,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时有颜军士卒被砸中,从云梯上直坠而下,摔成肉泥。 更有一盆盆的铁水如瀑布般倾落,但为那烧红的铁水泼中,无不是皮开肉绽,痛到满地打滚。 守军的抵抗之顽强,竟是有些出乎颜良的意料之外。 只是,如今无论敌人坚守的意志多么顽强,颜良也不会有一丝犹豫,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必须拿下夏口城。 那些精锐的颜家军健儿们,并没有因敌人顽强的抵抗而退缩,一人从云梯上坠落,另一个眉头也不皱一下,立刻顶上去,冒着死亡的威胁,继续无畏的向上攀爬。 看着这些勇敢的士卒,颜良心中甚是欣慰,经过这么多场大战,他的士卒终于也精锐如斯。 此时的颜良可以自豪的向天下人宣布,他颜家军之勇猛,已丝毫不逊于精锐的曹军。 在此强攻之下,城头的守军人数上的劣势终于开始显现,全线攻城的颜家军,使得黄射顾得了东头顾不了西头,几乎疲于奔命的应付处处将要被攻破的防线。 时机已到,甘宁决定亲自动手。 他将一柄铁戟插在了身后,一手执单戟,一手扶梯,诺大的身躯却敏捷如猿猴一般飞快的向上攀去。 城上守军几番将罗石掷下,不是被他偏身闪开,就是被他用铁戟拨开。 须臾间,甘宁距城头只差三步之遥。 眼见挡不住那勇猛的敌人,城头守军急是将一大锅的铁水抬起,欲要倾落下来,叫甘宁无处可躲。 见得此险情,甘宁想也不想,暴喝一声,手中铁戟嗖的便掷了出去。 但听得“铛”一声巨响,飞戟巨力击打之下,那诺大的一盆铁水,竟是被撞翻出去,全部倾倒在了守军自己的身上。 滚滚铁水一上身,瞬间便将他们烧得焦烂,几名守军痛如骨髓,如杀猪般的嚎叫着,在地上疯狂的打滚。 甘宁趁势卸下背后另一柄铁戟,几下上纵,忽的便跃上了城头。 当甘宁第一个跃上城头时,那巍巍如铁塔般的身躯,只将城上守军尽皆震慑,而城下的颜家军健儿则受到巨大的鼓舞,欢叫之声响成一片。 颜良也兴奋不已,忍不住大叫道:“好个甘兴霸,本将没看错你!” 眼见甘宁也先登上城,颜良遂叫擂鼓助威,并命全军大举攻城。 在甘宁先登的激励下,几万颜家军健儿热血沸腾,士气暴涨,如潮水般向城上涌劝。 登上城头的甘宁,戟舞如风,凭借着超强的武艺,将四面围来的敌卒如扫败絮般斩退,凭着一己之力,生生的护住了城头一片空隙。 在他的掩护下,更多的士卒,不断的从那突破口攀上城头,加入到战团之中。 随着一处的突破,江夏军的防线不多时便全线瓦解,越来越多的颜军将士冲上城头。 那黄射眼见大势已去,不敢再战,只得逃下城头,向着南门方向逃去。 甘宁和他的士卒,终于是攻陷了城头,随着吊桥的斩落,城门的落下,无数的颜军将士,如决堤的洪流一般,从城门处一涌而入。 夏口城破。 观战的颜良,长松了一口气,眼看着自家健儿,如狼似虎般从城门杀入,颜良知道,自己苦心布局的这场奇袭战,终于获得了成功。 眼见西门已破,颜良却没有趁势入城,而是率领着几千亲军,转向南门处杀去。 颜良知道,南门岸边,还有着长江水营,那里还有千余江夏兵和百余艘战舰的存在。 既然要杀,自然要杀个彻底,颜良绝不容许有一兵一卒逃离江夏,他要把黄祖留在夏口的家当吞个干干净净。 …… 策马狂奔,数千颜军步骑,在晨光的照耀下,犹如一条黑色的巨蛇,盘动着庞大的身躯,向着南门方向而来。 此时,黄射正在百余亲军的环护下,弃却西门,向着南门方向飞奔。 黄射的心依然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当中,他不是惊于颜良军攻陷自家城池,而是惊奇敌人犹如神兵天降,没有一丝征兆的出现在自家城外。 不仅巡逻船没有报告,就连修筑在汉水沿岸的烽火台,竟也没有一处点燃示警的烽烟。 黄射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颜良是用了什么神奇的手段,能够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越过自家苦心营建的监视体系,奇迹般的突然杀至。 黄射琢磨不透,也无心再琢磨。 狂奔至南门,黄射遂召呼还处于莫名中的几百士卒,弃却了南门,一路望长江水营奔去。 正自狂奔之时,大道之上,陡然瞥则斜刺里一彪人马冲杀而来,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前来截杀自己。 滚滚尘雾之中,那一面骄傲飘扬敌旗上,赫然书着一个斗大的“颜”字。 是颜良! 黄射不安的心一下子跌落了绝望的深渊,他怎么也想不能,自己已经把西门让出,敌人非但不全力攻城,却后而绕城而行,前来截杀自己这败军。 而且,还是敌方主帅颜良亲自出马。 惊骇之中,敌军已如风而至。 许久未显身手的颜良,手中的长刀早已饥渴难耐,迫切的需要鲜血来慰藉。 长啸一声,颜良手舞长刀,如黑色的闪电般骤袭而去。 刀锋撕破空气,挟着排山倒海之力,扇扫而出。 但听惨叫之声连起,斜向的两名敌骑一个被拦腰斩成两截,一个被从斩下半边肩膀,惨嚎着翻落马下。 血雾飞溅中,颜良犹如巍巍杀神,长刀所向无敌,只顷刻间便将逃路的敌人从中辟成两断。 随后而至的大批颜良军,如虎狼般扑上,将首尾不能相顾的两截敌军肆意的围杀。 黄射慌得是心惊胆战,哪里还敢顾及自己的士卒,只埋头向着水营方向鼠窜。 乱军中,颜良鹰目一扫,瞥见百余骑士,环护着一名年轻敌将匆匆而逃,他一眼便看出,内中必有敌方将领。 颜良也不屑于知道那敌将是何人,既然被自己撞见了,又岂容他逃走。 当下颜良拨马转向,招呼着一班虎狼之士向南急追而上。 转眼间的功夫,颜良便如狼驱羊一般,一路辗杀着仓皇的敌人撞入水营。 此时长江水营中,亦闻知汉水水营失陷,西门被破的消息,惊恐之下,寨中千余江夏兵各自仓皇的逃上战舰,已是打算弃守夏口而去。 颜良的兵马这般一杀到,更是把这水营守军吓得魂不守舍,也不得上边将令下达,纷纷将舰船驶离水寨,逃往江上。 滚滚铁流,呼啸而入,驱赶着那些来不及上船的江夏兵,如蝼蚁一般向着水边狂奔。 手中的大刀,无情的斩向那些落难之敌,一条长长的血路,由旱营直抵水边。 失魂落魄的黄射不敢稍有回头,只是一个劲的向前狂奔,却惊恐的发现,一艘艘的战舰尽数离岸,竟似打算把他这主将抛弃给敌人。 惊恐绝望中,黄射猛的瞧见,十步之外,一艘战舰才刚刚离岸,他不及多想,急是策马发力向着栈桥奔去。 这样一个距离,只要他纵马一跃,必可跃上战舰。 穷追而至的颜良,哪容得他逃走,大黑驹四蹄狂奔,刀锋斩开重重的阻拦,如风追至。 一路追上栈桥,颜良惊讶的发现,那小子竟然想跃马跳上战舰。 两骑相距尚在六七步之远,眼看着就要追之不及。 但听着战马一声“咴律律”的鸣叫,那黄射已纵马跃离栈桥,向着几步外的斗舰甲板纵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 颜良剑眉一横,也不及多想,随手抄起旁边倒插的一柄枪,低喝一声,手中之枪便如电光一般掷出。 眼看着只差丁点就成功的黄射,陡然间只觉肩膀剧痛涌上,鲜血淋漓的枪锋,竟已从前透出。 这一击之下,黄射立时失了重心,身形一晃,惨叫着便从马上坠落水中。 虽然肩上中了一枪,但却没有致命,落水的黄射,仗着极好的水性,竟是忍着剧痛,生生的游回了岸边。 当他艰难的从水中爬起时,却猛见一人一骑,巍巍如铁塔般的那敌将已挡在了身上。 看着那冷傲嘲讽的面孔,看着那滴血的长刀,黄射似乎已猜出了眼前这敌将是谁,痛苦的脸上,顿时又涌现前所未有的惊恐。 “让你给老子跑!” 颜良骂了一声,猿臂一抖,一刀背便狠狠的拍在了黄射的脸上。 这一拍的重力下去,一颗门牙顺势飞出,黄射闷哼一声,便即晕死在地。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别在我面前傲娇 午后时分,战斗结束。 夏口城的五千守军,三千被斩杀,一千多投降,唯有不到一千的长江水营之敌侥幸逃脱,向着上游逃去。 半日的时间里,颜良便占据了这座控制着长江和汉水两大水系的军事要塞。 夺取夏口之后,颜良旋即下令分兵攻取江夏所属沿江重要诸县,同时又令甘宁修整夏口两面的水营,以为下一步的抵挡黄祖军的反扑做准备。 布局之时,清点战场,颜良方才知甘宁临阵斩杀了黄祖大将苏飞,而被他自己一枪射落水中的那倒霉孩子,竟还是黄祖的长子黄射。 颜良立时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可以利用下的奇货。 傍晚时分,诸事分派已毕,颜良高坐太守府的大堂上,传令将黄射押解上来。 不多时,灰头土脸的黄射,便被连拖带架的押进了大堂。 倒霉的黄射肩上还有一个洞,只被粗粗的包扎过,每走一步都牵动着伤口,让他痛得忍不住微微咧嘴。 入得堂中,黄射瞪视着颜良,那样子一看便知心中充满了愤怨。 “来人啊,给黄将军看座。” 颜良的态度比对待刘琮和袁谭时温和了不少,想这黄射好歹跟妻子黄月英是一族之人,自己这先礼后兵也算给妻子一个面子,倘若黄射不识趣的话,那就另说了。 黄射想起颜良给他父亲的书信,想起了父亲所述跟他单骑会面时的情景。 各种迹象表明,颜良对其父黄祖还是十分尊敬的,再看着当前颜良和气的态度,黄射便想这匹夫定是畏于自家父亲的威名,方才对自己不敢失礼。 一想到这些,黄射心中便安稳了许多,眉宇间转眼又恢复了几分黄家大公子的从容。 “颜将军,你前番还书信往来,说敬仰我父威名,想与我江夏和平相处,今日却为何出尔反尔,公然出兵袭我城池。” 黄射的言语中,竟然还有几分质疑的口气。 旁边的周仓顿时怒了,当场就欲想上前给他一顿胖揍,见得颜良没有示下,方才不敢轻举妄动。 颜良却笑了一笑,“我对黄老将军自然是敬仰的,不过你们的新州牧派人来襄阳,声称黄老将军是叛贼,请本将发兵相助,讨平江夏。本将既与景升先公是为盟友,如今景升先公尸骨未寒,本将怎么忍心就背弃盟约,故而只好发兵攻取夏口。” 乱世拼的是谁的拳头硬,不过奇怪的是,就是在这样一个武力主导一切的时代,诸侯们往往还是喜欢给自己军事行为挂上一块遮羞布,美其名曰“师出有名”。 强如袁绍,拥有着绝对实力,在出兵灭曹之前,还要发布一道讨曹檄文,以向天下人宣告自己发兵的“正义性”。 颜良对于这种脱了裤子放屁的虚伪手段,深为不屑,不过如今既要利用黄射,那也只好把这块遮羞布拿出来,满足一下黄射所谓的道德观。 听得颜良乃是奉了刘琮所请,黄射的气焰一下子矮了半截。 毕竟刘琮是在刘表的灵前继位,按照传统的法理,无论他们有多么怀疑刘表遗命的真实性,也改变不了刘琮是法理上荆州牧的事实。 这就如同董卓借太后之命,废少帝而立献帝,尽管诸侯们都知道这是董卓胁迫所为,但除了袁绍之外的大部分诸侯,却不得不承认献帝的合法性。 “先公的遗命是让大公子继承州牧之位,是蒯越和蔡瑁篡改了先公遗命,我父起兵,只是维护先公的遗命,怎能算是反叛。” 黄射也不去想颜良所言真实性,心虚之下,反而为自己狡辩起来。 颜良心中暗自嘲笑,心说你黄家父子还有脸笑老子是武夫,就你们这点政治觉悟,你们也配。 心中嘲讽时,颜良面上却是一叹,“没想到蒯越和蔡瑁二人竟无耻到这种地步,竟然敢篡改刘公遗命,这么说来,本将倒是被刘琮那厮蒙骗了不成?” 听得此言,黄射的脸上立时涌起兴奋,连连称是。 看他那满脸希望的样子,竟似以为颜良会幡然醒悟,然后乖乖的把到手的夏口城拱手奉还一般。 感叹之后,颜良的表情忽然肃然起来,“刘琮不孝,根本不配继承刘公的遗产,本将身为刘公的盟友,岂能眼睁睁的坐视故友的基业,落于那不孝之子手里,看来刘公的基业,只能由本将这个盟友代为接管了。” 黄射的脸色大变,却不想颜良竟出此言。 未等黄射开口,颜良又道:“既是如此,那眼下就有劳黄将军写一封信给令尊,向他陈明本将的善意,请他率军前来归顺本将吧。” 直到此时,黄射才弄清楚了颜良的真正意图。 什么受了刘琮所请,什么盟友之情,根本都是借口,颜良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 吞?并?荆?州! 恍然大悟的黄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如纸,眉宇间的愤怒如火而生。 愤怒之下,黄射冲着颜良大叫道:“荆州乃是刘家的荆州,纵然推翻了刘琮,也应当由我家大公子来继承,凭什么轮到你这个外人。” 黄射慷慨激昂,俨然在维护着天大的正义一般。 颜良的脸色渐渐的阴沉下来,刀锋似的眼眸中,那慑人的杀机在迅速的凝聚。 见得颜良面色有变,黄射隐约感受到了那强烈的压迫感,但却仗着自己父亲的威名,依然勉强的撑着一副慷慨之状。 “本将是看在月英的份上,跟你说一个‘请’你,若是识相的话,就赶紧写劝降书,休要逼得本将翻脸不认人。” 颜良字字如刃,已是在向黄射下最后的通碟。 “我黄家人个个是铁铮铮的汉子,想让我给父亲写劝降书,当真是笑话。” 黄射大义凛然,很干脆的拒绝,言语之中还有几分嘲讽。 很显然,颜良先前的那些表演,让这位黄家大公子以为,他所面对的,仅仅只是一名普通的诸侯而已。 如果他知道颜良是怎么对付袁谭的话,他多半就会后悔。 此时的颜良,忽然间冷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黄射被颜良笑得有些发毛,却依然一副慷慨无惧。 笑声收敛,颜良冷哼了一声,“好大的口气,老子倒要看看,你的骨气是不是和你的嘴巴一样硬。” 黄射一愣,一时不明颜良这话的意思。 “给我狠狠的扇他,一直扇到他服软为止。”颜良不给他思索的机会,大声下了命令。 早就手痒难耐的周仓,大步上前,冲着黄射那细皮嫩肉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耳光声清清脆脆,就像是沾水的皮鞭抽在了肉上一般响亮。 周仓力气何其之大,这一耳光子抽过去,直接把黄射扇得口吐鲜血,整个人竟给扇倒在地。 黄家大公子何曾受到此如此的羞耻,从晕头转向中回过神来的黄射,挣扎着爬将起来,怒瞪着颜良就大骂:“好你个匹夫,焉敢对本公啊——” 话未说完时,周仓反手又是一个耳光甩过去。 只听得嗖的一声,又一颗门牙飞出,只把黄射痛得是嗷嗷直叫。 啪!啪!啪! 接下来的一分钟时间里,周仓左右开弓,大嘴巴子那个扇得狠啊,一口气抽了黄射二十多个耳光,直把这骄傲的黄家大公子抽得鼻青脸肿,皮开肉绽,几乎变了个模样一般。 “别打了,我写,我写就是了——” 耳光抽打之下,黄射再也撑不住,终于是张口服了软。 周仓这才停下来,那两个巴掌上已是沾满了鲜血。 堂前半趴的黄射,却已是满脸血污,脸肿到如同分不清是谁。 看来黄大公子的骨气,也就值几个大巴掌而已。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不屑的冷笑,“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早服软不就不用吃这无谓的苦头了,来人啊,还不快给黄大公子笔墨伺候。” 左右遂将早就备好的笔墨拿上来,黄射只能伏在地上,忍上脸上火辣辣的痛,颤巍巍的写下了一封劝降书。 颜良将那沾有血迹的书信看了一看,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黄将军果然是识时务者,本将就喜欢你这样的人,不过黄将军还是祈祷你父亲也是个识时务者吧,你的这条金贵的小命能活多久,可全在你父亲的手上。” 颜良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暗示如果黄祖拒不归顺,就要杀黄射以泄愤。 一听这话,黄射顿时吓得全身哆嗦。 颜良却赖得再看他这副熊样,摆手喝令将他拖下去。 黄射一走,偏堂之中,许攸从中转出。 “主公这手段也够狠的,那大耳光扇得那么响,把老朽都听着是心惊胆战。” 许攸笑着走上前来。 颜良冷笑一声,“对付这种装腔作势之徒,不用点狠手段,怎能让他们迅速的服软。劝降书在此,拿去吧。” 许攸接过那带血的劝降书,小心翼翼的收将起来。 “夏口一失,黄祖必会回军还夺,那厮最是心高气傲,看到这封出自于儿子的劝降书,一怒之下必会乱了方寸,到那个时候,他麾下纵有荆州最强的水军,我们又有何惧。” 许攸说着,脸上跟着泛起诡秘的笑容。 颜良也冷笑了一声,眼眸转向西面方向,目光之中吐露着强烈的自信。 黄祖,有胆就回来夺老巢吧,老子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第一百八十六章 蔡姝 江陵城,州府。 刘琮踱步于大堂,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所看到的那每一样精致的陈设,嘴角时隐时现着几许暗暗的得意。 最后,他整了整衣容,摆出正襟危坐的样子,高坐在了上位。 居高临下,俯视着诺大的殿室,心中的那份得意,难以克制的洋溢在了脸上。 曾几何时,这里就是他先父训视众臣下的地方,多少年来,身为儿子的他,只有仰视的份。 处于下首的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象着,如果自己坐在那里会是怎样一种感觉,是威严,是骄傲,或者是别的什么。 此时刘琮才知道,所有的想象都比不上亲身体验来得真实。 “高居人上,俯视众生,原来是这般感觉……” 刘琮脸上流转着惬意,那种新鲜的快感,让他忍不住扭动着屁股。 脚步声响起,空旷的大堂外,似乎有人要进来。 刘琮马上收敛起了脸上兴奋的表情,学着父亲的样子,尽量摆出一副不怒自威,城府深邃的样子。 须臾,一袭倩影盈盈而入,进来的不是臣下,而是他年轻的妻子蔡姝。 庄重立时散去,刘琮的脸上转眼挤出笑容,忙是起身下阶迎了上去。 他的这位年仅十五岁的小娇妻,继承了她姑姑蔡玉美貌的同时,也继承了蔡玉的心眼和手段,自成婚几年来,把个刘琮拿捏得是服服帖帖,又爱又怕。 “夫人,你怎么来了。”刘琮上前几步,将自己的妻子扶住,一副小心翼翼陪笑的样子。 蔡姝却瞪了他一眼,“夫君,如今你已不比从前,你可是这荆州之主,怎的还一点威严都没有。” “是是,夫人教训得是。” 刘琮讪讪一笑,跟着把腰板挺了挺,极力的想营造出一副威严之状。 只是他天性有几分怯缩,身材又比较瘦小,这般故作威严时,反而显得有些滑稽,身后那些婢女们瞧见,皆是低头忍俊不禁。 蔡姝干咳了一声,那些婢女们才赶紧噤声,不敢再笑。 “夫人站着小心累坏身子,咱们坐下说话。” 刘琮体贴的扶着小娇妻,一起走上阶去,扶着她一齐并肩坐在了州牧之位上。 蔡姝扭动着小蛮腰,坐得稳当,衣袖两边一拂,俯视堂前,柳眉明眸间,一股傲娇之色油然而生。 这居高临下的感觉,不禁让蔡姝心情澎湃自得起来。 她将樱桃小嘴一嘟,斜眉问道:“夫君,你看我有没有那母仪天下的气势。” 刘琮本想顺着拍妻子几句马屁,但一听那“母仪天下”四字,脸色却不禁一变。 母仪天下四个字,那可不是谁都可以用来形容的,那是大汉帝国的皇后专有之词,蔡姝此言,实有几分大逆不道之嫌。 刘琮心一虚,忙道:“夫人啊,话可不能乱说,那‘母仪天下’什么的,可不……”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那袁绍都敢称王称公,夫君你好歹乃刘室皇族,如今又坐拥荆州之地,说不定就有帝王之命,那妾身这个做妻子的,当个皇后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蔡姝打断丈夫的小心谨慎,言语甚是“猖狂”。 刘琮听着却有几分汗颜,额边不禁滚下一滴汗珠。 “为夫虽已是荆州牧,但眼下江夏长沙俱反,北面襄阳还为颜良匹夫所占,荆州尚未平定,怎敢妄图下天下吧。” 刘琮讪讪笑道,言语颇不自信。 蔡姝却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夫君身为一州之主,岂能这般没有自信,黄祖和那刘琦反了又怎样,有我叔父在,早晚必能扫平了他们,到时候再挥师北上,灭了那颜良,夫君早晚必能图谋天下。” 妻子的话虽有些张狂成份在内,但刘琮听着却似平添了几分信心,眉宇中不禁掠起几分憧憬。 夫妻二人,并肩坐在这上位上,享受着那份俯视众生的快感。 大堂中,不知何时已回响起两个年轻人畅快的笑声。 正当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亲军也不待通传,便是闯将进来。 刘琮脸色一沉,正待斥责时,那亲军却伏地颤声叫道:“启禀主公,大事不好,蔡将军的水军在巴丘大败给叛军,几乎全军覆没,叛军马上就要杀到江陵城来啦——” 晴天霹雳。 这一惊天的噩报,直如那晴天霹雳一般,瞬间把刘琮从畅想的高峰,劈入了绝望着的深渊。 身边的娇妻蔡姝,同样是花容惨然,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两个年轻人的美梦,就此化为粉碎。 …… 蔡瑁兵败的消息,转眼间就传遍了整个江陵城,一城的士民很快就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 一个时辰之后,蔡瑁和仅存的几千败兵狼狈不堪的逃回了江陵,而黄祖和刘琦的几万联军,就在身后穷追不舍。 兵败的蔡瑁赶至州府之时,此间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大堂之中,争吵之声此起彼伏,恐惧像瘟疫一般在众臣之间传播。 此间的这个官吏们,多是拥立刘琮继位的人,如今蔡瑁兵败,江陵城失陷只是时间的问题,到时大公子刘琦杀进城来,若是报复起来,他们的身家性命又将如何保全。 当蔡瑁灰头土脸的步入大堂时,所有人都对他报以愤怒鄙视的眼光。 蔡瑁面色羞愧,低着头来了到蒯越面前,那副惨然之状,似乎想向蒯越寻求个主意。 作为荆襄第一谋士,一手导演了刘琮继位的蒯越,此时却只能摊了摊手,一脸束手无策的无奈。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江陵的几万大军都给蔡瑁败光,纵然蒯越胸有奇策,哪里又有施展的资本。 大堂之中,绝望的气息在弥漫。 而身为州牧的刘琮,则躲在后堂之中,耳听着众属下的争吵,却不敢出头露面。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才做了几天的州牧,这屁股还没来得及坐热,转眼就要面临着覆灭的危境。 刘琮不敢出去面对这残酷的事实,他只能虚弱无力的枯坐在那里,失魂落魄的发着呆。 身边同样焦虑的蔡姝,忍不住道:“夫君,外面的人都在等着夫君拿主意,夫君岂能躲在这里不出去。” 刘琮苦笑了一声,“拿什么主意?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那叔父和蒯越安排的,现在他把我的兵马败了个干净,大哥的大军马上就要杀到,除了投降之外,我还能拿什么主意。” 刘琮也知道,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已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蔡姝却秀眉紧锁,俏脸上涌动着不甘。 沉默许久,蔡姝的眼眸忽然一亮,忙道:“夫君先不必绝望,妾身倒有一个办法,或许还可绝处逢生。” 刘琮沉如死水的脸庞,一瞬间闪过几分神采,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蔡姝遂移至近前,附耳将自己的办法道与了他。 ###### 夏口城。 太守府中,颜良正品着黄祖所藏的陈年佳酿,欣赏着黄府中所养的舞姬翩翩而舞。 阶下诸将,尽皆开怀畅饮,笑眯眯的欣赏着堂中起舞弄影的美姬。 颜良一杯酒饮尽,啧啧叹道:“黄祖这老家伙还真会享受,府中竟藏了这么好的酒。” “不单是这酒,兄长你看堂前这些娇滴滴的美人,哪个不是美到让人流口水,黄祖这老匹夫还真是会享受。” 旁边酒气熏熏的文丑,笑眯眯的说道。 颜良扫了一眼其余诸将,无不是一脸浪色,盯着那些舞姬死不移眼。 颜良兴致一起,遂是大声笑道:“尔等血战一场,都辛苦了,这堂前舞姬你们看上了哪个,尽皆拿去享受便是。” 美酒与佳人,这班虎狼之士为颜良血战沙场,颜良又岂会连几个庸脂俗粉都不舍得赏赐,以慰劳他们的勇武作战。 诸将一听,无不大喜,纷纷对颜良是感激万分。 接着,这班虎狼之士,便是大笑着奔入堂中,你争我夺,将那些惊慌的舞姬们抢了个空,各自抱着美人猴急火燎的而去。 “子远先生,眼前还剩下几个美人,你就不打算挑一个享受享受吗?”颜良笑问道。 “这个……老朽老矣,这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些美人**啊。” 许攸捋须自嘲,脸色间竟还有些不好意思。 许攸到底还是文人出身,比不得文丑等武将的粗鲁,美人当前,却也要顾及着几分矜持。 正当这时,亲军匆匆而来,将一道来自于襄阳徐庶发来的急报呈上。 颜良放下酒杯,展开帛书眯眼一瞧,那酒气熏熏的眼眸,却忽然间掠起几分奇色。 许攸见得颜良神色有异,心知襄阳有事,便忙问道:“主公,可是襄阳出了什么状况吗?” “先生自己看吧。”颜良冷笑一声,将那帛书递出。 许攸怀着好奇接过一看,脸色也不禁涌上奇色,脱口道:“刘琮弃却江陵,北逃至了当阳城,竟派人前来襄阳,声称想和主公联合,共同对付刘琦!” 帛书中的消息,正是如此。 协助魏延镇守襄阳的徐庶,闻知此事后,当即飞马派人将这消息送抵了夏口。 “子远先生,刘琮想要联合本将,这个消息,你是不是觉得也有很意思呢……” 颜良的语气中,似有几分言外之意。 许攸沉吟半晌,猛然间抬起头来,这主臣二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几分诡笑。 第一百八十七章 诸葛也受惊 “这件事,先生怎么看?”颜良收敛了笑意。 许攸道:“蔡瑁兵败,江陵难守,刘琮这小子已无路可去,他这自然是在走投无路之下,想借主公之力来帮他对付他那好大哥。” 颜良微微点头,以示赞同。 他不禁想起了曾经的那段历史,当时袁绍病死兵,袁谭和袁尚争位,袁谭在不敌袁尚的情况下,只得选择伪降于曹操,欲借曹操之手除掉其弟。 结果,曹操就将计就计,利用袁谭顺利的打过黄河,最终将二袁先后剿灭。 刘琮此举,倒与历史上的袁谭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与袁谭相比,刘琮更是穷途末路。 “那依先生之计,本将是该接受还是不接受。” 颜良其实心中已有所打算,但还要听取一下许攸的意见,以佐证自己的判断。 许攸捋须说道:“刘琮虽然穷途末路,但他毕竟是法理上的荆州之主,如果主公能把他弄到手,到时便可借此为名,名正言顺的攻打刘琦,全取荆州,介时所遇之抵抗,必然就会削弱几分。” 许攸的分析,正合颜良心中所想。 曾经历史上,赤壁之战后刘备之所以迅速的吞下大半个荆州,很大程度上是借着刘琦的名号。 师出有名这玩意儿,虽然看着比较虚,但若能有助于自己的用兵,颜良自也不会不屑一用。 念及于此,颜良心中已有主意。 这时,许攸却又道:“只不过刘琮眼下的意思,是想联合主公,并非是归降,这样的话,似乎还要多些麻烦。” 颜良却冷哼一声,“有什么麻烦,刘琮想要跟本将借兵,又不想归降,他想得倒是美。速传令给文长,令他即刻发兵,直奔当阳,定要出其不意的把刘琮给我生擒活捉。” 颜良的雷厉风行,不禁让许攸身形一震,旋即便明白了颜良的用意,当即应诺而去。 许攸前脚去时,颜良后脚就把甘宁唤来。 不多时,正自视察水寨的甘宁赶至。 “主公急召末将来,不知有何吩咐。”入得大堂,甘宁拱手道。 颜良且叫甘宁坐下,方道:“兴霸,本将刚刚收到情报,江陵已经失陷。” “这么快!” 甘宁似乎有些意外。 颜良点了点头,“黄祖的水军确实厉害,不过也是那蔡瑁太过无能,总之眼下江陵已破,黄祖极有可能率水军顺江东下,前来夺还夏口,兴霸,接下来又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甘宁一身的豪情,随着颜良这几句话,迅速的被点燃,英武的面庞间,猎猎的杀气在流转。 “主公放心,有我甘宁在,纵使黄祖全师而来,我也必为主公保得夏口不失。” 甘宁的信心与豪情,让颜良心中又有了几分底。 此时的颜良不禁发现,甘宁的武艺算不上当世一流,但在荆州这片水战当先的地方,却实为颜良麾下第一大将。 而颜良开始意识到,光凭甘宁一人,自己想要在长江两岸站稳脚跟实属不易,自己的麾下,还需要更多甘宁这样杰出的水军将领。 思绪从神思中回来,颜良豪然一笑,“有兴霸这句话,本将岂能还不安心,兴霸你说吧,你打算如何对付黄祖,本将麾下的兵马将士,皆任由你调用。” 用人不疑,既要依仗甘宁,颜良就要给他全力的支持。 甘宁却摇头道:“夏口虽有兵马两万之多,但多为旱军,水上交战,纵然全部拉上战场也无大用。” 颜良想想也是,想当年曹操几十万大军南下,赤壁之战时,靠的还不是荆州那几万归降的水军。 “兴霸所言甚是,但不知你打算如何御敌,是战,还是守。” 甘宁沉眉深思半晌,口吐很干脆的吐出了一个字: “战!” ###### 江陵城。 这座荆州新的治所,如今已然易主。 城头上的那面“刘”字大旗依然飘扬,但州府大堂的上位端坐那人,却已换了面孔。 身披甲胃,端坐在那里的刘琦,目光俯视着大堂,一向和和气气的脸庞,此时也涌动着几分傲然。 荆州牧之位,终于到了我的手上。 被压制了多少年,隐忍了多少年,此时此刻那些积蓄已久的怨气,终于得到了宣泄。 高居上位的刘琦,此时当真是春风得意之极。 刘琦那得意的目光扫向了阶下那些灰头土脸的群吏,那些人大多是拥立刘琮的旧臣,如今形势逆转,江山易主时,却果断的选择了抛弃刘琮,归降于江陵城新的主人。 刘琦打心眼里厌恶这些墙头草,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刘家坐拥荆州的根基,全在于阶前这些世家大族。 此刻,作为胜利者的他,却仍得克制住复仇的心理,用博大的胸怀来宽恕这些归降的墙头草们。 刘琦鄙夷的目光,停留在了蒯越的身上。 几天之前,走投无路的刘琮,决意北逃当阳,向颜良求援,麾下群臣,除了蔡瑁之外,追随者寥寥无几。 作为拥立刘琮的始作俑者,蒯越却选择留下归降,不禁让刘琦感到有些意外。 “蒯异度,你怎么不跟着刘琮那厮一起北逃呢?”刘琦语气中毫不掩饰着鄙意。 蒯越不慌不忙,拱手道:“无论前事如何,越效忠的只有刘氏,如今二公子却要背叛先公遗志,和颜良死敌同流合污,越自然是宁可留下来,等着被大公子处置,也绝不会做背叛刘氏这等不忠不义之举。” 蒯越这番说得极是高明,即使他先前跟自己作对,但人家有着忠于刘氏的大义所在,刘琦若是对蒯越报复惩罚,倒是显得自己薄待忠臣了。 刘琦冷哼了一声,心中暗讽蒯越奸滑,面上却又无可奈何。 当下刘琦只好将蒯越等一番降臣安抚了一番,警告他们休要再生异心,要一力的扶持新主,方才屏退众人。 众降吏退尽后,大堂上只余下黄祖等几个信任之臣,这时,一直在耳室傍听的诸葛亮,方才轻摇着羽扇走了出来。 “大公子此举,既显示了容人之量,又安抚了荆襄世族的人心,一举两得,做得很好。” 诸葛亮笑着赞扬刘琦。 刘琦下得阶下来,拱手道:“若无孔明兄谋划,琦焉能有今日,故琦想委以孔明兄别驾之职,助琦打理荆州政务,还请孔明兄莫要推辞。” 此前诸葛亮为刘琦出谋划策,皆是以朋友的身份,刘琦眼下这是要征辟诸葛亮,正式请他出仕。 前者为朋友,后者为主臣,身份一变化,责任也就大不相同。 “亮乃山野闲人一个,闲散惯了,略施些小计便罢,让我来处置政务,呵呵,只怕会误了大公子的正事呀。” 诸葛亮笑呵呵的说着,委婉的拒绝了刘琦的征辟。 刘琦无奈,只好暂时作罢,几声轻叹以示惋惜。 诸葛亮却作视而不见,只道:“刘琮若是落入颜良手中,那匹夫便可借着刘琮之名,来扰乱荆州人心,为计之今,大公子还当迅速提兵北上,抢在颜良之前将那刘琮擒杀。” 刘琦深以为然,当即就打算下令。 正当这里,一名亲军从外匆匆而入,将来自于夏口十万火急的情报送上: 颜良突然移师江夏,夏口城,失陷了! 当众人听到这个惊天的噩报时,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就连素来沉稳的诸葛亮,眉宇间也难抑惊异之色。 “老夫在汉水设有几十座烽火台,夏口城尚有兵五千,颜良那厮纵然偷袭,又如何能这么快的攻破夏口城。” 黄祖满脸惊疑,大叫着质问。 亲军遂将夏口如何失陷的过程,如实的道了出来。 此时众人才恍然大悟,纵使是诸葛亮,亦是惊得喃喃自语道:“真没想到,那颜良竟能以此卑鄙手段破我烽火台之计,此贼的心机,果然是阴险……” 这时,刚刚荣升州牧的刘琦,也慌了阵脚,忙道:“不想夏口竟落得颜良之手,孔明兄,我们眼下该如何是好才是。” “这还用想,本将这就率军回师,夺还夏口,顺便将颜良那匹夫杀之,以泄心头之恨。” 黄祖焦虑于老巢被端,性急的叫嚷道。 诸葛亮却冷静说道:“颜良既然敢突袭夏口,显然是预谋已久,为今之计,当先以抚定江陵为上计,再派细作探明夏口虚实,然后再提后东下不迟。” 诸葛亮这么一说,刘琦也深以为然,忙道:“孔明言之有理,黄老将军且忍耐片刻,切不可轻举妄动。” 黄祖虽急于回军夺还夏口,但刘琦这个州牧也开口了,却只好将焦虑暂压下去。 便当这时,门外有报,言是黄府的家仆奉了黄射之命,前来投奔。 黄祖正忧心儿子的生死,一听有家仆奉黄射之命前来,也不待刘琦开口,自作主张的就将人传入。 不过多时,那家仆跌跌撞撞而入,一脸沮丧,一面哭诉着夏口失陷,公子被擒之事,一面将黄射的那封亲笔信奉上。 那是一封劝降信,字字奴颜婢膝,毫无廉耻之心。 堂堂荆州第一名将的儿子,竟以这种不知羞耻的文字,来劝自己的父亲向颜良这等卑微出身之辈投降。 羞耻,这对黄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而当黄祖看到信上的血迹时,他马上就明白,这定是儿子在颜良的威逼拷打之下,被迫的屈从。 “狗贼颜良,焉能如此羞辱,我黄祖不取尔人头,誓不为人!” 盛怒之下的黄祖,厉声叫道:“来人,速传令下去,本将要即刻率全师回军江夏。” 刘琦大惊,忙道:“黄老将军,切不可冲……” “主公,颜良狗贼如此相辱,这口气老夫万难咽下,主公且在江陵稍坐几日,末将不日定将颜良的狗头献上。” 说罢,黄祖也不待刘琦准允,转身大步而去。 看着盛怒而去的黄祖,诸葛亮眉宇间不禁掠起一丝厌恶。 “颜良狗贼,你当真是歹毒,竟想出此等激将之法,可恶……”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何时看错过人 日过正午,夏口城的上空,阴云密布。 颜良立于城头,俯视着城外之景。 西岸的汉水水营和南岸的长江水营,几百艘战舰皆藏于寨中,四千水军士卒已井然有序的布列于两寨,强弓与硬弩皆已上弦。 岸边旱营,万余步军将士,在文丑的率领下,皆也严阵以待。 甘宁所率的三千水军已先行溯江而去,颜良此刻所能做的,只有坚守夏口城,等待着上游水战的消息。 如果甘宁水战失利,颜良就要在丧失制水权的情况下,跟黄祖打一场不对等的攻守战。 得胜的黄祖水军,可以直入汉水,肆意的搔扰后方,兵马更可随时登岸,以切断新野通往夏口的粮道。 那时的鏖战,必将是一场痛苦的坚守。 颜良当然不愿意看到那一幕,而且,他也深信,他的大将甘宁绝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风起了,城头愈冷,习惯了荆北天气的士卒们,不禁都打起了冷战。 颜良也下意识的束紧了衣甲,目光由近而远,延伸向了上游滚滚无尽的长江。 脚步声响起,许攸上得了城头。 “黄祖不比蔡瑁,这个人连江东孙氏都奈何不了,主公当真打算让甘宁主动迎击吗?” 许攸冷得牙关打结,话中有几分担忧。 颜良却只淡淡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兴霸既有这个信心,本将焉能不让他去。” 许攸皱了皱眉头,脸上的忧色有增无减。 顿了一顿,他又道:“兴霸的水战确实了得,可这一次既然要跟黄祖正面交战,更当尽起全部水军,可兴霸却为何只带了三千士卒,而且所乘战船还都是一些小型的艨冲,竟连一艘斗舰都没有,这也太过托大了吧。” 颜良嘴角微微一动,许攸的顾虑,颜良又何曾没有想到过。 前番襄阳数次水战,甘宁虽然也是以少胜多,但每一次却也是拿出了全部的水军家当,拼上性命的跟蔡瑁决一死战。 但这一次,面对着更为强大的对手黄祖,甘宁却反而动用了比原来更少的兵马。 如此举动,实在是有违兵法之道。 尽管颜良心存疑惑,但信奉用人不疑理念的他,自信甘宁这么做,必有其道理。 所以,先前发兵时,甘宁提出如此要求,颜良也眼睛都不眨一下,当场就一口应允。 眼下许攸提及此事,却如何能不触动颜良的心思。 只沉顿了一片刻,颜良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份豪迈的笑容。 “兴霸早用他的战功,证明了他的水军实力,今日他就算要单枪匹马去挑黄祖数万大军,本将也绝对相信他有取胜的把握,子远先生不必再担忧,就随本将在此赏赏景致,静待兴霸的好消息吧。” 此一语,充满了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般。 许攸心头不禁一震,深为颜良对自己判断力的自信而感染。 “我跟随主公至今,他每每用人都得其所长,从未曾有过失算,这一次又怎会错,罢了,我又何必再徒自担忧。” 心念于此,许攸心中的那份忧虑便也放下,只振作精神,静待大战的结果。 遥望西面的颜良,心中却在暗道:“兴霸啊兴霸,你从未令本将失望过,我相信你,这一次也一定不会。” ……江风掠过岸边,密密的芦苇发出哗哗的声响,很快就淹没在涛声之中。 甘宁伏在船头甲板上,拨开苇丛,双目凝成一线,扫视着西面。 茫茫一片江面,除了偶尔经过的一两艘渔船外,看不出任何船只的踪迹。 从清晨直到午后,整整半日的时间,却仍不见黄祖军的影子。 甘宁能够感觉得到,身后士卒们当中,已经开始弥漫着某种焦躁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种焦躁的情绪越发的浓重。 唯有甘宁,却依旧沉静得跟石头一样,丝毫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担忧。 主将的冷静,让将士们的情绪稍稍平伏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当日渐西沉时,一直沉静如水的甘宁,眼眸却忽然一动,仿佛发现了什么异动。 那刀锋似的目光极目远望,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茫茫的乌云,正贴着长江徐徐而至。 那乌云前进的速度极快,只片刻之间便在一里之外。 甘宁的眼眸中顿时掠起兴奋的神色,口中咬着牙骂了一声:“他娘的,黄祖你个老杂毛,可让老子苦等了半天。” 那乌云不是别的,而是遮天蔽日的帆影。 极目西望,但见宽阔的江面上,成百上千的大小战舰,浩浩荡荡顺流东下,战舰之多,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中央那艘巨大的斗舰上,那一面“黄”字大旗正高高的飘扬。 这一支舰队,正是荆州最强的江夏水军。 船头之上,黄祖披甲扶剑,傲然的冷视着前方,眼眸之中闪烁着愤怒与急迫。 在得知夏口失陷的消息,在看到儿子黄射被逼得的那封劝降书之后,愤怒的黄祖,率领着两万五千名精锐的江夏水军,千余艘战舰,日夜不停的顺流东下,向着老巢杀奔而去。 那些江夏士卒和他们的主帅同样愤怒急迫,妻儿失陷敌手的他们,恨不得能插翅飞回夏口,夺还自己的家乡。 这一支浩浩荡荡的舰队,几乎以满帆满桨的速度,再加上顺流之势,向着夏口飞驰而去。 来势固然汹汹,但却未免有些太过急迫。 甘宁要的是就是黄祖的急迫,这也正是颜良逼迫黄射写那封劝降书的目的,为的就是激怒黄祖。 不多时间,浩浩荡荡的江夏水军已陆续从眼前驰过,这些急着东归的江夏军,全然没有觉察到,两岸的苇丛之中,一支敌人正悄无声息的隐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急切夺还夏口的黄祖,只顾着顺流疾驰,根本没时间去派出哨船先行侦察。 在黄祖看来,颜良偷袭夏口只不过是奸计侥幸而已,此刻的颜良,应当正集结着他可怜的水军,背城而立,等待着自己强大水军的进攻。 黄祖根本就没有想到,颜良竟然不按常理出派,派出了一支三千人的水军来迎战而他。 而且,此刻他就从这支水军身边经过,却浑然不觉。 甘宁默默的注视着一艘艘经过的敌舰,终于,他那到了那一艘巨舰。 帅旗所在,必是黄祖的旗舰。 时间,正是此时。 “速发信号,全军出击!” 甘宁敏锐的抓住了时间,从地上一跃而起。 号令传下,岸边守候的士卒,迅速的将早就备好的三道烽烟点燃。 浓浓的黑烟冲天而起,那是开战的信号。 长江两岸,隐伏在苇丛中的三千将士,同时一间看到了那冲天而起的信号,他们心中的焦虑,一瞬间便就滚滚的热血所取替。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哗哗”声,颜家军的水军健儿们,迅速的将覆掩在船身上的芦苇掀去。 紧跟着,阵阵的呦喝声如怒涛而起,一艘艘艨冲舰从苇丛中窜出,撕去了伪装,露出了它们狰狞的獠牙,如凶猛的鲨鱼一般,向着浑然不觉的敌军舰队扑去。 两百余艘艨冲,从两岸杀出,向着整支江夏水军的腰位撞去。 甘宁所在的那艘艨冲,更是一马当先,径直奔往黄祖所在的旗舰而去。 全身心专注着舰队前方的黄祖,还有大多数的江夏士卒,完全没有想到苇丛中会藏有伏兵。 甚至当岸边升起浓浓的黑烟时,他们也只以为是当地的农夫在烧桔竿而已,直到那一艘艘的敌舰,逼近两百余步时,方有人注意到了骤起的突变。 “不好,敌舰侧翼杀过来了!” “苇丛中藏有敌人伏兵,我们中埋伏了!” ……士卒们很快惊叫起来,受到惊动的黄祖,这才转目向两岸望去。 当黄祖看清那飞速逼近的敌舰时,整个人立时惊得目瞪口呆,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颜良那厮竟然在苇丛中藏了伏兵,糟了,老夫一时心急,竟是疏忽了侦察。” 震惊之下,黄祖极力的平伏下心神,忙是喝道:“贼兵人少,休得惊慌,各船立刻调整方向,强弓硬弩给老夫狠狠的射,休得让敌人撞入阵中。” 旗舰上的令旗迅速的摇动,一艘艘全速前行的战舰,不得不艰难的改变方向,试图掉转船头来迎击突然杀出的伏兵。 各舰斗船虽稍有骚乱,但并未乱了阵脚,转向变阵之际,一支支的箭矢便如雨点般倾向袭来之敌。 黄祖不愧是久经战阵,他一眼就看出颜良军的伏兵不多的软肋,他相信,只要阵形不乱,敌人终究难成气候。 “哼,颜良,你以为使出这般小伎量,就能撼我老夫的庞大水军么,真是可笑。” 黄祖很快就恢复了自信,心中暗自嘲讽。 但他的自信只持续了片刻,那双苍老的眼眸中,转眼就为惊色所占据。 那突然杀出的颜军伏兵,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试图将他水军拦腰截断,以扰乱他的阵形。 那一艘艘敌军艨冲,却是迎着如蝗的箭雨,朝着同一个目标冲来。 旗舰,是他的旗舰。 敌人这是要擒贼先擒王! 那一艘最快的艨冲,辟波斩浪,迎着箭雨勇往直将。 傲立船头的甘宁,用双戟轻易的拨挡开射来的箭雨,脸上已是泛起狰狞的冷笑。 第一百八十九章 落魄小夫妻 “快,快传令各舰,拦下敌贼,休得让他们接近旗舰。” 黄祖有点慌了,挥剑大叫道。 他终于识破了敌人的意图,人家这压根就没打算跟你死磕,这般全速冲来,只消拿下你的旗舰,莫说你千艘战舰,就算你有一万艘也顷刻间将土瓦解。 令旗再度摇动,那些相邻的战舰,急切的想要掉转船头,为旗舰挡下袭来之敌。 只是,为时已晚。 那一艘艘艨冲舰,本就灵巧轻便,船速极快,再加上杀了黄祖军一个措手不及,当黄祖的号令刚刚下达时,当先的十余艘艨冲已窜入了江夏水军阵形中。 慌乱的江夏军四面八方而来,试图挡住疾冲的敌船,但那些蒙以牛皮的艨冲,却生生的扛下密如网织的箭雨,如浮水的刺猬一般穿过层层防线,直扑向黄祖旗舰。 如果正面迎战的话,处在舰队中央的黄祖旗舰,前边有几百艘大小舰船给他顶着,纵然甘宁再勇猛,也难以突破那般密集的防线,黄祖自然是稳如泰山。 只是如今甘宁从侧面薄弱处杀来,能够为黄祖抵挡的,不过几十艘战舰而已,根本不足以阻止敌人的突破。 但见甘宁那一艘艨冲,绕过一艘艘敌舰,挟着疾冲之力,径向黄祖旗舰撞去。 轰的一声闷响,装有撞角的船头,生生的撞住了那巨舰的船身处。 巨力撞击之下,诺大的斗舰竟也剧烈的晃了几晃,几名不及防备的士卒跟着惨叫着坠入水中,纵使是黄祖也险些站立不稳。 “弟兄们,为颜将军而战,随我取了黄祖老贼的人头——” 甘宁暴喝一声,手提着双戟,如猿猴一般嗖的便飞身跃上敌船,身后那些敢死之士,皆喊杀着爬上船来,向着敌人发起肉搏之战。 一艘艨冲刚刚撞至,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第二艘也撞了上来,几十名颜军的水军勇士,迎着乱挥过来的刀枪,奋勇的杀上敌舰。 甘宁双戟舞动如风,寒锋过处,鲜血当空四溅,断肢零乱而飞。 这艘巨型斗舰中有兵马近千,却怎挡得甘宁如此武艺超绝之士,一身浴血的他,便如最锋利的一柄利剑,斩出一条路来,率领着他的士卒杀向黄祖所在。 尽管黄祖的亲军在拼死的抵抗,但随着越来越多的颜良军爬上船来,再加上甘宁的勇猛难当,这巨舰上的战势,很快就向不江夏军不利的方向倾斜。 身处在二层甲板上的黄祖,此刻是脸色一片惨白,心情如落入冰冷的深渊一般凄凉。 他知道,阵势已破,今日是必败无疑。 只是他实难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威震荆州十载,强如孙氏父子三代,都奈何不了他,如今却落得老巢失陷,亲统的千艘战舰雄兵也即将败溃。 这残酷的现实,几乎令黄祖想死的心都有了。 “将军,贼兵勇猛难当,速弃船别走吧。”部将张虎见状,急是劝道。 黄祖身形一震,再看敌情时,汹汹的敌人已是越攻越猛。 形势危在旦昔,已容不得黄祖考虑。 长叹一声后,黄祖拨马便走,在张虎等一众亲兵的护送下,从另一侧下得甲板,换乘一艘随船的走舸弃船而逃。 黄祖这么一走,旗舰上的江夏兵士气顷刻便即瓦解,却被凶猛如杀神的甘宁驱赶着四下而逃,不是争夺走舸逃命,就是逃江而逃。 甘宁一口气杀上了上层甲板,却见除了那面迎风飞舞的大旗外,并不见黄祖的影子。 “这老贼倒是逃得极快!” 甘宁心有遗憾,却也不及多想,铁戟一挥,只听着“咔嚓”一声巨响,便是将那面“黄”字大旗斩断。 战场之上,将旗所在,就是主将所在,将旗一失,不是意味着主将已死,就是中军失守。 四围的江夏战舰,但见旗舰的大旗一倒,顿时便陷入了惊慌失措中。 两万多水军,千艘战舰,只因旗舰一失,转眼便陷入了混乱中。 庞大的舰队,就此土崩瓦解。 失去了指挥,不知主将生死的各舰,慌乱掉转船头,向着江陵方向各自狂逃而去。 宽阔的江面上,但见数不清的战舰,如晕了方向的蚂蚁一般,毫无秩序的溃散。 夺下黄祖旗舰的甘宁,则顺势将自己那“甘”字大旗一插,指挥着他那三千水军趁势追击。 于是,大江之上便发生了这滑稽的一幕: 仅仅只有三千人的颜良水军,耀武扬威,气势如虹,一路追逐着上千艘江夏战舰,俨然一副蛇欲吞象的景像。 甘宁一路追击,直追至巴丘附近时,方才不敢再深入,转头退往夏口。 …… 当甘宁领着他得胜的水军,押解着五千多降卒,两百艘俘获战舰回往夏口时,正是天光放晓之时。 迎接甘宁的,则是海啸般的呼欢喝彩声。 那心怀忐忑,等了一天一夜的留守将士,所有人都沸腾了,沉浸于这场难以置信的大胜中。 至于夏口城中的那些士民,甘宁的胜利归来,对他们来说却是一个噩耗。 城中的士民,原还巴望着自家的子弟兵,能够杀回来把他们从颜良的“魔爪”中救出,却万万没有想到,让他们引以为傲的江夏水军,却败给了颜良这个北方的“旱鸭子”,败给了甘宁那个无名的锦帆贼。 栈桥之上,颜良负手而立,微笑着看着甘宁从那艘缴获的黄祖旗舰上跳下来。 旁边的许攸则也是一脸的欣慰,心中暗自感慨:“主公当真是慧眼识英,竟然能从沙子当中挖出这么颗金子,了不起,了不起啊……” 感慨之际,一身浴血的甘宁,已是兴冲冲的跳下船来。 “兴霸,你果然没让本将失望,这一战,你甘兴霸必当扬名天下呀。” 颜良大笑着迎上去,言语中毫不吝惜对麾下这员爱将的赞扬。 甘宁脸上洋溢着得意,却拱手道:“若非主公的妙计,激得黄祖急于东进,乱了章法,末将又岂能伏击成功。” 颜良呵呵一笑,将目光转向许攸,“若说这激将之计,还多亏子远先生妙算。” 颜良不忘点一下许攸的功劳,那位南阳名士脸上亦流露出得意,却是笑而不语。 “只可惜走脱了黄祖那狗贼。”甘宁兴奋之余,又有几分遗憾。 颜良却不以为然道:“黄祖已是丧家之犬,兴霸若想取他首级,早晚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 经此一宽慰,甘宁旋即又兴奋起来。 颜良兴之所致,遂是当场下令犒赏这得胜的三千勇士。 水寨之中,欢呼之声再起,那些凯旋的健儿,无不拜伏,感激颜良的恩德。 “兴霸,咱们入城去吧,今晚本将与你定要喝个痛快。” “主公有此兴致,末将奉陪到底。” 主臣二人哈哈大笑,相携着回往了城中。 这一役后,黄祖的江夏水军元气大损,短时间内难以再有作为,这夏口城颜良是又坐稳了几分,自可放心大胆的好生庆祝一番。 一连三日,开怀畅饮。 这日傍晚时分,亲军来报,言是襄阳魏延已派了人来,押解着刘琮夫妻,还有蔡瑁送往了夏口。 原来,几日之前,魏延奉了颜良的密令,命他迅速提兵南下,将刘琮擒获。 魏延得令后,率三千士卒夜中离开襄阳,日行三百里直奔当阳城而去。 此时的刘琮麾下不过千余兵马,还正等着颜良的回复,却万想不到,颜良竟然直接会派兵来袭。 在这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那蔡瑁索性放弃了抵抗,直接伏地请降,蔡瑁一降,刘琮也只好不情愿的做了俘虏。 魏延曾为蔡瑁手下,受了不少的压制,心中怀有愤意,本欲私自斩杀蔡瑁以泄愤,但他却知颜良军法甚严,不敢私自动手,只得将蔡瑁一并押往了夏口,听凭颜良的处置。 “文长果然不负本将所望,干得漂亮,来啊,先将刘琮带上来让本将瞧瞧。” 颜良高居于上位,把盏美酒,心情颇为畅快。 过不得多时,那位落魄的荆州牧便忐忑不安的步入堂中。 时隔数月,当刘琮再一次看到颜良时,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当初襄阳之时,自己如何眼睁睁的看着继母舍身相救,自己却无动于衷的情景。 刘琮那本就黯然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羞愧。 再次见到刘琮,颜良却并没有太多的新鲜感,反倒是他旁边跟随蔡姝,却令他眼睛微微一动。 前次襄阳城破时,刘琮已先期将自己的妻室送往江陵避难,故是蔡姝并未“有幸”成为颜良的俘虏,这也是颜良头一次见到此女。 那蔡姝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相貌倒与蔡玉有几分神似,算得上是美人,只是那秀美的脸庞间,还隐约可见几分稚嫩。 还有些许狡猾与狐媚。 “蔡玉的侄女么,有意思……” 那蔡姝似乎觉察到颜良在有意看她,却将头压低下来,不敢正视颜良的目光。 刘琮却浑然不觉,只勉强的撑起几分底气,昂起胸来,上前拱手道:“荆州牧刘琮,见过颜右将军。” 那蔡姝也跟着盈盈一礼,低低道:“妾身蔡氏,见过将军。” 第一百九十章 孔明的阴谋 颜良的目光移到了刘琮身上。 这小子如今地盘已经让大哥给抢了去,身无一兵一卒,只剩下老婆一个,却还敢大言不惭的在自己面前自称“荆州牧”,摆起了没落贵族的气派。 颜良想到了刘备,这位大汉皇叔无论多么落魄,逃到哪里嘴上不忘挂上大汉皇叔、左将军之类的头衔,看来他们老刘家都有这样的传统。 不过人家刘备好歹是腥风血雨里拼杀过来,被曹操也称为英雄的人物,你刘琮纯粹一个蜜罐子里长大,连战场都没上过的一个二世祖,也敢学人刘备。 颜良忍不住一声冷笑。 只那么一声冷笑,却暗含着慑人的寒意,直令刘琮打了个冷战。 此时的刘琮心中自是害怕,但却想起了父亲先前的教导,要处惊不变,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方才是雄主之姿。 刘琮只好强压下惧意,撑起胸膛笑道:“琮之先父与将军乃盟友,如今家门不幸,我那逆兄图谋造反,还望右将军能念先父旧谊,助琮扫平叛贼。” 到了此时,刘琮还抱有一丝希望。 颜良也不急于发作,只反问一句:“你想让本将帮你灭了你大哥,本将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刘琮听到颜良谈到了好处,心中不禁一喜,忙道:“只要将军肯出兵,扫灭刘琦之后,琮愿割半个荆州给将军以为酬谢。” “半个荆州,真是好大方啊。”颜良佯作咋舌之状。 刘琮笑呵呵道:“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啪! 脸色骤变,颜良猛一拍案,只把刘琮吓了一跳。 “小子,你想空手套白狼,凭几句话就让老子出兵,你以为我颜良是那么好糊弄的么。” 颜良鹰目如刃,瞪视着刘琮。 刘琮不想颜良说变脸就变脸,心中一慌,顿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时,旁边的蔡姝见状,忙是柔声道:“将军息怒,夫君他岂敢糊弄将军。夫君他的意思是,他如今虽是身无一兵一卒,但却是名正言顺的荆州牧,在荆州士民中还是很有号召力的。介时夫君他出面号召荆州军民反抗刘琦叛贼,将军再出兵攻剿,我们两家各出其力,同心剿灭刘琦,然后再平分荆州,这岂不对我们两家都有好处,还望将军明鉴。” 蔡姝吐腔圆润,如珠玉落盘,声音极是好听。 她这一番倒也把刘琮的用处点了出来,以证明双方联手,刘琮虽出不了兵,但出的却是他这正牌荆州牧的软实力。 “这个姓蔡的小丫头倒是机敏的很,看来跟她的姑姑一样,是个心眼十足的女人……” 颜良心中暗思之际,面上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讽刺。 蔡姝满以为自己口吐莲花,能说动颜良,却不想对方回应的却是这般讽刺的笑声,这让蔡姝顿时有些慌促。 笑声渐止,颜良冷冷道:“老子我当初来荆州时,兵不过两千,如今不也左拥襄阳,右抱夏口,你以为,不借用你那狗屁荆州牧的名头,老子我就打不下整个荆州吗。” 简单的一语,却令刘琮和蔡姝都无言以应。 他们这才想起了颜良的发家史,那个仅仅凭着两千人的袁家叛将,一年多的时间里,夺新野,陷宛城,下襄阳,如今又袭取了夏口,几乎完成了天下人都认为无法完成之事。 于颜良而言,他刘琮所谓的号召力,当真是可有可无。 刘氏那对小夫妻,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大堂中,一双双眼睛直视着他们,却令他二人愈觉如芒在背。 蔡姝只觉浑身不自在,忙是轻咳起来,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我看蔡夫人也累了,你们就先下去休息吧,至于你们的提议,本将哪本心情好了,或许还会考虑一下。” 颜良微微一摆手,示意将他二人带下。 那二人无可奈何,只好乖乖的顺从。 蔡姝起身之际,却正与颜良的目光相撞,那肆意的目光,只令蔡姝娇身微微一颤,脸畔悄然掠过几分绯红。 这时的刘琮,似乎也觉察到了颜良对自己妻子眼神的侵凌,眉头悄然皱起,却又不敢有丝毫表露,只能假作不见,扶着自己的小娇妻离去。 屏退了刘琮,接下来,颜良便叫将蔡瑁传入。 过不得片刻,一名灰头土脸的男人,带着一脸的忐忑步入了大堂。 这就是曾经荆襄第二号人物,权倾一时,呼风唤雨的蔡大将军。 这也是那个自颜良占据新野之后,就屡屡的兴兵来攻,却屡屡被打得大败而归的那个手下败将。 只是令颜良费解的是,蔡瑁一次次的战败,一次次的把刘表的家底败光,刘表却一次次对其既往不咎,仍使其执掌兵权。 刘表这老家伙,宁可让这么一个有姻亲关系的世族废物,把自己的基业一点点断送,也不肯启用那些真正的人才。 而刘琮继位后,不吸吸其父的教训,依旧令蔡瑁统帅全军,结果巴丘一场大败,败得自己成了丧家之犬。 在颜良看来,蔡瑁就是荆州的一朵奇葩,一颗毒瘤,谁敢用他,必然会败到倾家荡产。 此刻,这颗毒瘤就站在面前,拱手恭敬道:“末将蔡瑁,拜见颜右将军。” “蔡大将军免礼吧,说起来你还对本将有恩,就用不着这么客气。”颜良笑道,态度甚是和蔼。 蔡瑁这下就愣了,黯然的脸上不禁浮现出茫然。 他茫然的不是颜良对他的客气态度,而是颜良竟说他对自己有恩。 颜良便道:“本将方来荆州时,兵少将寡,那时候以刘景升的实力,若是另派一员良将率军攻打,只怕本将还真难以抵挡,多亏有蔡大将军你带兵,本将才能越打越强,方有今日之势啊。” 此一席话,讽刺的意味已是彰显无疑,左右许攸等人听了,也是忍俊不禁。 蔡瑁这下才听明白,顿时是羞愧到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打个地缝钻进去。 眼瞧着颜良一本正经,蔡瑁却只得讪讪笑道:“将军谬赞了,其实末将那时本不愿与将军为敌,只是蒯越一力的鼓动刘荆州针对将军,末将也是身不由己。” 蔡瑁竟然把责任都推在了蒯越身上,而且还回了一句“谬赞”,这脸皮之厚,当真是厚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颜良自问阅人无数,似蔡瑁这般厚颜无耻之徒,还真是头一回见过。 “那么,不知蔡大将军你眼下有何打算?”颜良脸上的鄙夷已现。 蔡瑁忙道:“末将愿归顺将军,为将军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蔡瑁倒是和他那侄女婿刘琮不同,很快就认清了现实,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很干脆的就向颜良表明了归顺之心。 只可惜,颜良却不会容许自己麾下,有这样既无耻又无能的废物。 颜良便冷笑道:“刘景升家大业大,诺大的荆州都败在了蔡大将军你的手上,本将这点辛苦打拼下来的家业,只怕可经不起你折腾啊。” 颜良用讽刺的言语,拒绝了蔡瑁的归顺。 蔡瑁顿时就有点慌了,他隐约从颜良的口气中,感受到了几分杀意。 此等仇敌兼废物的俘虏,以颜良的风格,自然是一刀宰了痛快,不过眼下蔡瑁已提出归降,若然再杀却有些不妥。 颜良遂将目光转向了许攸。 许攸会意颜良的意思,自家主公这是既想杀蔡瑁,又不想假自己之手。 沉吟片刻,许攸便笑道:“主公,依老朽之见,这蔡瑁乃是个晦气之人,不如就将他送还给刘琦算了。” 送还给刘琦,好主意。 颜良旋即领会其意,摆手道:“就依先生之意,速将此人押走,连夜送往江陵吧。” 蔡瑁一听此言,顿时吓得面色惨然,急是伏首哀求道:“末将哪怕为将军做牛做马也成,只求将军不要将末将送还给刘琦,求将军开恩……” 蔡瑁同蒯越不同,蒯越至多是个谋士,背后出谋划策,而蔡瑁却是率领着兵马,正面的跟刘琦和黄祖干仗。 再加上蔡瑁跟刘琮的姻亲关系,刘琦可以饶过蒯越,却绝不会饶了蔡瑁。 把蔡瑁送还给刘琦,就等于是把他往死路里推。 此时的蔡瑁,面临着生死存亡之时,已是完全不顾颜良,极尽奴颜婢膝的向颜良哀求。 如果蔡瑁骨气硬一点的话,颜良还可以考虑给他一丝生机,但是现前,眼前这哭哭啼啼之徒,却令颜良无比的厌恶。 “还不快把他拖走。”颜良拂袖喝道。 左右亲军汹汹上前,迅速的将蔡瑁拖了出去。 ###### 一天之后,江陵城。 州府之中,正为沉重的气氛所笼罩。 黄祖仓促出兵的失败,给刚刚夺下江陵,夺回荆州牧之位的刘琦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此时的刘琦,在解决了他的弟弟之后,方才意识到,他现在所面对的这个新的敌人,将是一个远胜于他弟弟的厉害对手。 脚步声响起,亲军匆匆入内。 “启禀主公,那颜良将逃将蔡瑁送来了江陵,请主公示下如何处置。” 听得这个消息,在场的众人都是一震,似乎对于颜良此举颇感意外。 心情正中烦闷的刘琦,一听得蔡瑁回来了,那些旧日的仇恨立时喷涌上心头。 愤慨之下,他想也不多想,厉声道:“蔡瑁狗贼,罪不容赦,速将他给本府就地斩首示众。” 盛怒之下的刘琦,痛下杀手。 左右那些臣僚,似黄祖等人皆与蔡瑁有仇,而蒯越等降臣又身份不便,众人遂也无人劝谏。 纵使是诸葛亮,嘴角虽是微微一动,却终也未有开口。 下了这道杀令之后,刘琦的烦闷的心情方才舒缓了几分。 情绪冷静下来后,刘琦的目光投向了诸葛亮,“孔明先生,如今颜良据有夏口,黄老将军的水军又实力受损,形势似乎对我们颇为不利,先生可有何良策。” 诸葛亮轻摇羽扇,淡淡道:“大公子莫要忧心,亮有一计,不出数月,管叫颜良那匹夫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还是不是男人 叫颜良死无葬身之地! 诸葛亮一出此言,刘琦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腾的一个就跳了起来。 “孔明兄当真有此奇策?”刘琦兴奋的大叫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颜良啊,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是对手,而今人家坐拥襄阳,连夏口都已攻下,实力早就今非昔比。 如此强敌,诸葛亮却称可叫其死无葬身之地,这让刘琦如何能不兴奋。 诸葛亮却只淡淡道:“颜良目下士气正盛,以我军目前形势,自然无法独自将他攻灭,但大公子莫要忘了,颜良的敌人,可不止我们一家。” 刘琦似乎开了几分窍,渐将情绪克制下来,竖耳静听。 “江东孙氏对江夏觊觎已久,如今颜良夺下江夏,对柴桑形成了威胁,孙氏必然不会容忍,介时大公子只消书信一封,邀孙权联手攻打颜良,许以事成之后,半分江夏郡给孙权,那孙权定然会出兵相助。” 刘琦听着微微点头。 “孙氏与荆州乃世仇,与其联合,无异于前门拒狼,后门入虎,只怕后患无穷。” 黄祖却站出来表示了质疑。 “孙氏虽为旧敌,但眼下颜良已是最大的威胁,倘若给其坐实了江夏,江陵断然是守不住的,江陵若再失陷,刘家的基业便要荡然无存。这般局势下,暂时与第二大敌人联手,先除掉第一大敌人,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然的话,黄老将军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诸葛亮一席话,点明了眼下的困局。 黄祖虽极不愿与孙氏联手,但权衡局势下,也只是闷闷不乐的闭了口。 接着,诸葛亮又道:“如今听闻袁绍病重,黄河以南诸州之事,尽委于袁谭执掌,而河北之事,则令三子袁尚掌管,亮以为不久的将来,袁谭与袁尚之间,必会展开一场较量。” 诸葛亮忽将话题又扯到了北方,众人一时跟不上他思维的速度。 “中原之地,核心在于许洛,而颜良所据之南阳,正与许都接壤,对袁谭可以说是一个极大的隐患,那袁谭为了将来跟袁尚开战之时不腹背受敌,此刻恐怕也已心生先灭颜良的心思。主公这时若修书一封给袁谭,邀其发兵进攻南阳,袁谭必然会欣然答应。” 这一番话后,堂中众人方才明白过来。 这时,诸葛亮站将起来,手指着屏上所悬地图,朗声道:“北有袁谭,东有孙权,再有大公子顺流东下,这三股力量,十余万大军三面围攻,试问那颜良纵有三头六臂,到时还能有活路吗?” 大堂之中,所有人都恍然大悟,思维方才从荆州这一隅之地跳将出来。 环看天下大势,本是心情凝重的他们,才赫然发现,原来颜良的强大只是表面,远远还有比颜良更强大之人。 刘琦亦如醍醐灌顶一般,险些就要欣喜若狂。 “孔明兄所言极是,我即刻就照你的计策去办,颜良啊颜良,新仇旧恨,我刘琦这回就一并报之,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哈哈——” 刘琦兴奋到放声大笑,大堂之中的众荆州官吏,无不倍感兴奋,得意的笑声响成一片。 诸葛亮却只轻摇着扇着,嘴角只挂着一抹淡淡的笑,俊朗的眉宇间所有的,唯有一种掌握一切的冷静与自信。 ######几天后,颜良率领着得胜的大军,班师回了襄阳。 黄祖的江夏水军元气大伤,刘琦的江陵短期内暂时对夏口构不成威胁,颜良遂是任命甘宁为江夏太守统领一万水陆兵马,以许攸掌管江夏政务,有这两个信任的文武镇守江夏,自率一万多步骑回往襄阳。 迎接颜良凯旋的,是一场盛大而热情的欢迎场面,襄阳的士民几乎是万人空巷。 如果说上一次颜良攻破襄阳,是一种征服者的姿态,襄阳的士民们害怕有余而敬服不足,那么这一次,颜良则用他奇袭夏口的卓越表现,向襄阳士民们展现了他非凡的领导才能。 襄阳人这回就意识到,这个来自于北方的征服者,他的气魄与能力都远胜于刘表,唯有这样真正的强者,才是他们真正需要的保护者。 所以这一次的迎接,他们是发自于肺腑的敬服。 颜良在万众瞩目中,昂然入城,接受着他治下子民的敬仰伏拜,那种感觉自然是十分的受用。 颜良却并未暂时的胜利所陶醉,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还很多。 安抚江夏人心,编练收降的新军,继续关注天下诸侯间的动向,以及如何对待刘琮等诸事,都需要他去处置。 在征询了徐庶和贾诩的意见之后,这两位顶级谋士均认为,刘琮这条丧家之犬仍然有可利用的价值,在将来的攻取江陵之战,以及收买刘表旧部人心上,还是对颜良有一定的帮助。 颜良决定采纳谋士们的意见,遂将刘琮软禁在了原属刘表的一间别院,并命周仓派一队亲军,进行严密的监视。 这日黄昏时分,处置完公务的颜良,心情甚好,便带着一些锦缎之类的用物,前往别院看望刘琮这个傀儡。 如今颜良既然打着刘琮盟友的名义,至少在表面上,也要表现一番对这个小盟友的关怀。 入得别院,众守卫忙是开门迎去,并急着要去告知那刘琮前来迎接。 颜良却示意不必,只带了周仓等几名亲随,不动声色的步入了府中,他倒很想看看,这位被软禁在此的“荆州牧”,私下里对自己会是一个怎样的态度。 片刻之后,颜良来到了刘琮居所,房门是紧闭的,外面守着的婢女们忙欲行礼,颜良却使了个眼色,将她们屏退。 他轻轻的推门而入,外堂中空无一人,内室的房门是紧闭的,却有声音从内中传出。 是刘琮在和蔡姝对话。 颜良负手立于旁边,隔着一道窗户纸,饶有兴致的侧耳静听。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叫我联合颜良去对付刘琮,看看现在,我堂堂荆州之牧却变成了阶下囚,早知如此,我还不如留在江陵,纵然落在刘琦手中也比现在强。” 内室中,刘琮板着一张脸,冲着妻子抱怨道。 蔡姝俏脸上露出几分委屈,不悦道:“刘琦视你在为眼中钉,如果你落在他手上,你以为他还会给你活路吗?” 蔡姝一句反问,把刘琮问得哑口无言。 或者说,换一个角度,如果刘琦落在自己手上,自己又会手下留情么。 倘若没有撕破脸皮,兵戎相见之前,或许还会,但是现在,只要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刘琦。 自己且如此,那刘琦显然也是如是想。 刘琮无力的叹了一声。 门外的颜良,嘴角却掠起一丝鄙夷,心说你这小子,堂堂大男人的,沦落到这般地步却怪起了自己的老婆,当真是窝囊废一个。 内中蔡姝却劝慰道:“如今我们虽为颜良软禁,但好歹性命无忧,如能说服颜良跟夫君你联手,或许还能从中渔利,瞅得时机脱身而去,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听到这里,颜良就想笑了。 这个蔡姝心眼倒是有,只可惜到底是个女人家,没见过什么世面,竟然以为颜良会让他们占到便宜。 “从来只有老子占人便宜,你们两个小家伙还想从老子身上揩油水,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颜良心中冷笑之际,内中的刘琮却又是一声叹。 “那颜良在夏口时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这厮自逞武力,似乎根本就不屑于借用我这州牧之名,想要借他之手东山再起,只怕是万难啊。” 刘琮这么一叹息,蔡姝也沉默了下来。 这小夫君俩皆默然不语,皱着眉头苦思着,似乎想琢磨出说服颜良之道。 他们却浑然不知,颜良早已有借用刘琮声名,收买刘表旧部的意图,只不过却故意不让刘琮察觉,从而好掌握着主动权。 “我倒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沉默中的刘琮,忽然迸出了这么一句。 颜良心中一奇,倒是很有兴趣知道,这小子想用什么手段来说服自己。 那蔡姝自是神色一振,忙问道:“夫君有何良策?” “这个办法嘛……我实在不知该怎说……”刘琮却又吞吞吐吐起来,样子颇是为难。 蔡姝就急了,催促道:“事已至此,但凭有一线希望,咱们都该试一试,夫君你就别再吞吞吐吐了,到底是什么办法。” 刘琮干咳了几声,讪讪道:“那我要是说出来,夫人你千万不要动怒。” 蔡姝一怔,却不明他这话的言外之意,却也不多想,只催他快说。 刘琮又犹豫了一会,方才慢吞吞道:“是这样的,那日在夏口之时,我看那颜良看夫人你的眼神有异,而这厮又是个好色之徒,我便是想,如果夫人你能稍作委屈的话,那颜良一高兴,或许就会答应了我们。” 听得这一番话,颜良不由是大感惊讶。 刘琮这小子,这是要让自己老婆牺牲美色,来换取他的点头。 “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刘表,你这儿子真是厉害啊……” 内室之中,茫然了一刻的蔡姝,猛然间省悟过来,不禁花容大怒,指着刘琮怒斥道:“你这懦弱之徒,亏你也想得出这等无耻的主意,你还是不是男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牺牲妻子 此时的蔡姝,羞愤之下,已是面红耳赤。 出身大族的她,自幼娇纵金贵,自觉刘琮能娶了自己,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份。 却令她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软蛋丈夫,现在竟然厚颜无耻到要把自己这千金之躯,献给那个出身卑微的武夫。 蔡姝自觉蒙受了莫大的羞辱,情绪一时失控,竟是指着刘琮的鼻子一番怒斥。 刘琮也是一脸的羞愧,硬着头皮挨下了妻子一通大骂,不敢稍有反驳。 几番怒斥,蔡姝已是累得筋疲力尽,娇喘吁吁,只得抚着胸脯住口。 刘琮这才苦着脸,无奈道:“我知道这么做,实在是对不起夫人,只是眼下到了这个地步,夫人若不出手相助的话,你我便将前途渺茫,夫人难道希望后半生,一直过这样被人囚禁,暗无天日的日子么。” 听得这一番诉苦,蔡姝张口又欲骂他,但话到嘴边,却轻咬着红唇没有出口。 蔡姝是聪明人,她只要稍稍动动脑子便知,除了他丈夫提出的这个办法,他二人确实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尽管,这个办法无耻之极。 刘琮见妻子没有再骂,胆子不由大了几分,忙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哀求。 到最后,刘琮竟是扑嗵跪了下来,伏首道:“为了刘家的基业,为了你我夫妻二人的将来,为夫求夫人你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拜父母,拜君上,拜天地,却焉能拜自己妻子的。 刘琮这么一跪,已然是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外室暗观的颜良,此时脸上不禁流露出了几分叹惜。 他不是在叹惜刘琮,而是叹惜那蔡姝,好歹也生得一副美人姿容,却嫁得如此窝囊废的丈夫,当真是可怜。 蔡姝也给丈夫这一跪吓了一跳,忙是扑过去相扶,“夫君你这是做甚,赶快起来啊,你岂能跪我,你这是要折杀妾身啊。” “夫人若不答应,为夫情愿跪死在夫人的面前。” 刘琮头埋在地上,还耍起了“无赖”,死趴着就是不肯起来。 蔡姝气力微弱,扶又扶不起来,劝又劝不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幽幽一声长叹。 “我应允你便是,你快起来吧。” 刘琮大喜,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抓着妻子的手,激动道:“姝儿,你当真是深明大义,此事若成,你便是我刘家的大恩人,我刘琮发誓,此生绝不会忘记夫人的恩情,绝对不会。” 蔡姝却对刘琮的誓言视而不见,她贝齿紧咬着红唇,眼眶中盈着晶莹,黯然的脸庞上闪烁着厌恶与伤感浑杂而成的复杂神色。 看到这里,颜良倒有些看不下去了,他遂是转身回到了堂中,向周仓示意了一眼。 周仓遂是扯开嗓门,大声道:“颜右将军到,刘琮何在,还不快出来迎接。” 内室中那二人吓了一跳,小夫妻俩急是调整了下情绪,故作无事般走了出来。 见得颜良,刘琮忙是堆出笑脸,上前拱手道:“不知右将军大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蔡姝也强颜欢笑,盈盈一礼。 “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颜良对刘琮视而不见,却伸手很温柔的将蔡姝扶起。 指尖从蔡姝裸出的手腕掠过时,颜良感觉到一丝冰凉,显然是方才内室中发生之事,让她的身心凄凉。 “多谢将军。”蔡姝脸庞泛起几许红晕,起身时,却不敢正眼相视。 被冷落的刘琮有些尴尬,但见颜良对自己妻子态度温存时,眉宇间却又闪过一丝喜色。 他便讪讪笑道:“颜将军里边请,请上座。” 颜良大咧咧的坐于上位,说道:“本将路过此间,特来看一看你们,刘使君,不知你可有兴趣陪本将喝上几杯。” 刘琮巴不得如此,受宠若惊一般,忙是点头称愿意。 颜良便吩咐下去,叫周仓去弄些酒菜来。 过不得片刻,美酒小菜便齐备。 刘琮不敢再有半点荆州牧的架子,左一杯右一杯,轮番的敬颜良,期间是各种恭维奉承之词,连颜良都听着都感到肉麻。 人言汉高祖刘邦是三分英雄,七分无赖,他的后代们似乎多也继承了他的这种秉性,颜良眼下倒是觉得此言的确有道理。 只不过眼前刘琮这小子,则是一分英雄气也没有,莫说与刘邦相比,纵与其父刘表相比也差之甚远,这刘表的识人之能,当真是悲催到极点。 颜良无心听刘琮的肉麻奉承,却将目光转向了蔡姝,“今日本将兴致甚好,不知夫人可否与本将喝上一杯。” 那十五岁的少妇,娇容微微一震,却是歉然道:“妾身不胜酒力,只怕……” 欲待推脱时,刘琮却忙道:“难得将军大驾光临,咱们岂能扫了将军的兴致,姝儿,你就陪颜将军喝一杯吧。” 说着,刘琮还暗向妻子使眼色。 蔡姝无奈,只得移座近前,亲为颜良斟满一杯,举杯道:“妾身敬将军一杯,多谢将军这些日来对我夫妻的照顾。” 谢罢,蔡姝掩面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夫人好酒量。”颜良哈哈一笑,也一饮而尽。 蔡姝似乎果是不胜酒力,才一杯酒下脚,脸蛋上便泛起云霞般的绯红,那白里透红的肤色,娇艳如桃花一般赏心悦目。 颜良酒意一起,禁不住便多看了几眼。 刘琮见得此状,便将妻子往颜良这边一推,笑呵呵道:“夫人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再服侍颜将军多喝几杯。” 蔡姝知道丈夫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要逼着自己做方才内室中答应那事,今日就要把自己推给颜良这武夫。 颜良当然知道刘琮的意思,既然人家主动的送上门来了,自己身为男人,若不坦然受之,岂不虚伪。 蔡姝初始时还有些扭捏不自在,或许是因为酒劲的缘故,在丈夫几番催促下,遂是渐渐的放下了矜持,笑盈盈的向颜良陪起了酒来。 媚眼如丝,目含秋水,这个集稚嫩与成熟于一身的女人,耍起妩媚来当真是极具杀伤力。 颜良几杯酒饮下,便觉胸中欲念渐生,那躁热的烈火开始在身上游窜。 蔡姝又是一杯酒敬过来,颜良接酒之时,顺势便轻抚起她柔滑娇嫩的纤纤素手。 “将军……” 蔡姝眸上泛起一抹羞意,显然是因为刘琮在侧,尚不敢让颜良如此“放肆”。 刘琮见状,便起身道:“琮有些微醉,且到外面去透口气,姝儿,你好好服侍将军。” 蔡姝一听丈夫要走,立时紧张起来,回眸望向刘琮,眼眸中似有渴求之意,渴求丈夫不要把自己抛下。 刘琮却使了个无奈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出门外。 “子丰,却照看一下刘使君。” 颜良也屏退了周仓,而且他还需要一个人来看着刘琮。 周仓会意,遂是跟着刘琮出去,反手将房门掩上。 房门关上的一刻,刘琮的身子微微的一抖,脸上掠过一丝后悔,最终只暗暗咬牙一叹,却是佯装酒醉,扶着门跟前的柱子,假意的吸起了新鲜空气。耳朵却竖将起来,细细的倾听着屋中的动静。 酒香四溢,暖意融融的房中,只余下了颜良和蔡姝。 已无旁人,颜良一把将蔡姝拉入怀中,手指端起她的下巴,欣赏着那娇羞的面容。 蔡姝那柔弱的身躯,紧紧的贴向眼前这雄壮的男人身上,那充满雄性气息的鼻息扑面而来,只搅得蔡姝心头涟漪顿生。 那种莫名的潮热,悄然袭遍全身。 窘羞难耐的蔡姝,只羞红着脸,任由颜良肆意欣赏着自己的面容,还有那一双“魔爪”,隔着一层衣裳,在自己的身上游走。 “如此花容月貌的夫人,刘使君竟然也舍得拱手献上,刘家的人,果然都很胸襟博大。” 颜良啧啧感叹,言语中尽是讽刺意味。 蔡姝身子一抖,心中暗暗一惊,以为颜良听到了方才他夫妻二人的对话。 颜良却笑道:“夫人不必惊奇,刘使君都做到了这份上,他什么意思,难道本将还看不出来吗。” 说着,颜良的手已游移下去,轻轻的在她的翘臀上一抓。 蔡姝嘤咛一声,娇躯轻轻一颤,脸上的羞意更是如潮水般泛滥。 这时,颜良却又道:“本将身边不缺女人,素来不喜强人所难,夫人你若不情愿,本将现在就可是拍屁股走人。” 被颜良看穿了心事,蔡姝自是又羞又耻,事到如今,却又能怎样。 她便索性将矜持放下,藕似的臂儿把颜良脖子一勾,娇滴滴道:“将军乃大英雄,妾身伺候将军,实乃妾身福份,只盼将军恩赐甘露。” 到了这时,蔡姝已娇羞不在,所展露出来的是极尽的媚惑。 颜良哈哈大笑,欲念如潮而生,遂是雄姿勃发,双手上下游走,只几下的功夫,便将身前美人罗衫尽解。 那充满了青春活力身段,那如雪的肌肤,那傲然耸立的玉峰,便是尽收眼底,只把颜良看得血脉贲张。 而蔡姝更是春情泛滥,素手几弄,亦为颜良宽衣解带。 便在颜良雄心大作,正待征伐之时,蔡姝却反将颜良按倒,披头散发的她,便如一疯发狂的小野马一般,肆意的扭动起身姿。 她那狂野之态,隐隐含着几分发泄之意,竟好象故意在报复门外的丈夫似的。 房中春意浓浓,那靡靡的男喘女吟之声,无孔不入的从每一处缝隙钻出屋外。 周仓听得这动静,不禁嘿嘿暗笑。 而那佯醉的刘琮,此时此刻,埋向暗处的脸上,却抽动着痛苦的表情。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四面楚歌又如何 绵绵春雨,霖霖不绝。 那刺耳的声音,如同一柄柄利剑,无情的割刮着刘琮的心。 此时的刘琮,一股悔意油然而生,却是为时已晚。 “为了刘家的基业,这点牺牲也值了。” 刘琮紧咬着牙关,脑海中,有这么一个声音安慰着自己。 就这般苦苦煎熬不知多久,屋中**终歇,只听得妻子的喘吟之声渐渐收敛。 刘琮轻吐了口气,整个身子竟有种虚脱般的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刘琮心头一震,迫不及待的转身向内望去,却见颜良正春光满面的走了出来。 而妻子蔡姝则跟随在身后,却见她俏面红晕未褪,盘起的乌发依稀可见零乱,额间尚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一改往昔的憔悴忧虑,竟有几分青春焕发的容光。 看到这般情景,刘琮的心头又是一痛。 蔡姝看到了他时,眼眸中却是冷过一丝冷漠,将头偏将开去,不想去看他。 颜良上得前来,拍着刘琮的肩膀,笑道:“刘使君,今日这酒本将喝得很尽兴,你放心吧,你大哥刘琦那个混蛋,本将定会替你收拾了他。” 颜良此言,当是在暗示答应了他的交易。 刘琮大喜,马上把先前的痛苦忘得一干二净,忙是连连称谢。 颜良又安抚几句,方道:“时候不早,本将还有军务在身,改日再来看望刘使君你了。” “颜将军慢走,琮随时恭候颜将军大驾。”刘琮拱手拜别,尽极恭敬。 颜良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便向周仓道:“子丰啊,你就派人把这位小蔡夫人,送到她的姑母蔡夫人那里去吧。” “末将遵命。” 周仓会意,便向蔡姝拱手,“蔡夫人,这边请吧。” “颜将军,你这是……” 刘琮一见颜良要把自己妻子带走,一下子就急了,却又不敢直言相问。 颜良却不以为然道:“今天这事之后,蔡夫人再住在这里,恐怕不太合适吧,刘使君,你说呢。” 如今蔡姝已是自己的女人,颜良又岂还会把她留在这里,任由刘琮这个猥琐无耻的窝囊废再触碰,却又不能带回府中,索性就让她去和蔡玉一起住。 刘琮这下就懵了,他原想靠着进献一次妻子,以取悦颜良,却没想到颜良胃口极大,竟然是从此就要把蔡姝从自己身边夺走。 这是刘琮没有想到的,他内心中自是一百个不愿意。 只是,心中纵有不愿,刘琮却犹犹豫豫,始终不敢开口反对。 蔡姝冷眼旁观着刘琮,她原本还对他存有几分幻想,但见他这般胆小如鼠时,心中不禁对他彻底的失望。 “周将军,我们走吧。” 蔡姝也不待刘琮答应,大步先行而去,周仓等人紧随其后。 颜良笑了一笑,也转身扬长而去。 看着妻子和颜良远去的背影,刘琮脸色惨然,心如刀绞一般。 他知道,妻子是彻底的对自己绝望了,自己现在失去的不仅是妻子的身体,更是她的心。 “颜良狗贼,我刘琮只是隐忍一时,这夺妻之恨,我早晚叫你十倍奉还!” 四下无人时,刘琮咬牙切齿,暗暗发誓。 ######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经过月余的编练,颜良的军队已经达到了四万,其中更有五千多的骑兵。 这也意味着,颜良的军队人数,已经和江陵刘琦的兵马数量持平,除却水军尚有不及,双方的实力对比已是平分秋色。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颜良就可以迅速的对江陵发动进攻,以彻底的扫平刘琦,全据荆州。 淮南方面的战事已近结束,刘备攻占了寿春,孙权攻陷了合肥,双方似乎都不打算兵戎相见,故是约定瓜分了淮南。 曹操残留在关东的最后一股势力,就此被消灭。 半分淮南之后,孙权的兵马开始向柴桑方面运动,似乎有对江夏采取军事行动的迹象。 而根据许都细作发回的情报,袁谭似乎也在暗中集结着军队,看起来在准备着发动一场成规模的军事进攻,至于目标是关中的曹操,还是颜良所据的南阳地区,暂时还无法判知。 周遭群雄的动向,使得颜良隐约感觉到了压力,尽管他麾下兵马已达到四万之众,但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敢擅自对江陵发动全力一击。 近冬之时,颜良的预感终于成真。 许都方面袁谭集结了近四万的步骑大军,根据情报证实,这位袁家大公子确已打算对宛城地区,重新发动一场大规模进攻,以洗雪去岁败于颜良之耻。 在柴桑方向,孙权强大的水军也达到了三万之多,而且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孙权意图已很明显,就是冲着江夏而来。 与此同时,江陵方面也传来不好的消息。 长江一役中,黄祖虽然败溃而归,但主要是士气上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士卒的损失倒是其实。 在经过几个月的休整之后,黄祖的水军恢复到了两万左右,似乎也在蠢蠢欲动,打算再向江夏发动一场顺流而下的进攻。 种种迹象表面,颜良将又一次陷入“四面楚歌”不利境地。 襄阳,右将军府。 议事堂中的气氛颇为凝重,夺取江夏的那般昂扬之气,已渐为种种不利的情报所消减。 “三股敌人同时对我们发动进攻,这似乎太过巧合,莫非这其中有谁在背后暗中策划不成?” 伊籍表示了强烈的怀疑。 颜良心头微微一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徐庶。 徐庶的眼神同样闪烁着怀疑。 很显然,他和颜良一样,也在怀疑这场三路围攻的好戏,是诸葛亮背后策划。 “刘琦新败不久,这一路倒没什么。孙权那碧眼儿新得合肥,士气正盛,江东水军强大,更是不可小觑。至于袁谭那一路,听闻此番为其做前锋的是河北大将张郃,此人乃当世虎将,也颇为棘手。看来这一次我们看所面临的处境,将比上一回更加险恶呀。” 纵使以沉稳著称的满宠,此时也表现出了几分忧虑。 “荆州乃四战之地,尔等既决意追随本将,据此地成就大业,就早该想到被人围攻乃是迟早之事,如今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颜良一语从容不迫,大敌当前却不以为然。 他的这份自信与淡定,很快就感染了众人,堂中紧张忧虑的气氛稍稍有所缓解。 颜良这才满意点了点头,遂是环视众谋士,大声道:“各位的脑袋可都装满了智慧,眼下大敌当前,又到了你们表现的时候了,我的谋士们,就请你们开动脑筋,给本将想出一个计策来吧。” 一听得此言,众谋士们顿感压力倍增,各自皱起眉头,冥思苦想。 却唯有一人,闲然淡若,一副云淡风轻的悠然状。 那人,正是素喜躲在角落里的贾诩。 颜良对这位毒士是再了解不过,一看他那表情,颜良就知道这老滑头胸中已有计策,却又犯了老毛病,喜好端着不说。 “文和,前番攻取江夏,其他几位谋士可都是各展风采,你可是落得悠闲,这回也该你出点力了吧。” 颜良可没假装询问,然后再佯装惊讶,来彰显那老滑头的智慧。 贾诩给他这般一说,淡定的脸上便掠过几分苦笑。 干咳几声,这位毒士方道:“破敌的妙策老朽倒是还没想到,不过老朽倒可说说一些心里的看法。” “有什么想法,但说无法。”颜良摆手道。 “咳咳,老朽以为,此三路兵马中,孙权一路人才济济,水军天下最强,远胜于黄祖的水军,倘若我们与其硬碰硬的话,只怕万难是其对手,老朽以为,这一路只能守,不能战。” 一席话后,在座的其余谋士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颜良也深以为然。 上次虽说击败了黄祖水军,但他不得不承认其中有侥幸成份在内,如果当真正面交战,就自己那点水军家当,纵使有甘宁这样的水上蛟龙也未必能胜。 而这一次的孙权水军,可是拥有着周瑜这等水战之神的存在,无论战斗力,统帅能力,还是水军数量,都远胜于黄祖军,这样一支水上巨无霸,确实非可正面与之争锋。 贾诩接着又道:“至于江陵的刘琦,依老朽之见,这三路围攻就是他所策划,那也就是说,刘琦这一路多半会坐观成败,从中渔利,至于他是会进攻夏口,还是会北上攻打襄阳,眼下还不好判断。” 顿了一顿,贾诩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第三路的袁军,兵强马壮,更有良将为先锋,其实力已远胜于袁谭头次入侵,而且攻打的还是宛城、新野等南阳腹心之地。说句不吉利的话,主公若失夏口,甚至是失了襄阳,尚有还转的余地,但若失了宛城和新野,后果则将致命,所以老朽以为,能否击败袁谭这一路,才是此战的关键所在。” 贾诩洋洋洒洒一席话,已是把颜良所面临的处境剖析得一清二楚。 徐庶等谋士前思后想,也纷纷表示附合贾诩的分析。 颜良的脑海中,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刀锋似的眼眸中,猎猎的决意在燃烧。 沉吟片刻,颜良猛一拍案,奋然起身。 他环视众人,厉声道:“本将心意已决,先破袁谭,再南下对付孙权,最后再狠狠的抽刘琦这小子的屁股。这班狗贼以为我颜良是好欺负的,竟敢合起伙来咄咄相逼,老子我便叫他们知道错字怎么写!” 决意已下,颜良已是战意喷发,决心与三面之敌一决高下。 大堂之中,谋臣武将们立时也肃然起来,那沉寂未久的战意,再次在血脉中滚滚燃烧起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更强的大杀器 方今乱世,天下之势变化何其之快。 就在颜良刚刚敲定了抗战之策时,江夏急报发来,言是孙权的水军已经开始向上游运动。 颜良迅速的做出了对策,下令甘宁和许攸率领水军退往汉水上游,并下令放弃江夏诸县,集中力量固守夏口。 同时,颜良则委任满宠为夏口令,命他以七千步军,死守夏口。 根据贾诩所提出的南守北攻的战略,颜良当然不可能把甘宁所统宝贵的水军,消耗在和孙权强大水军的硬碰硬上。 颜良之所以让甘宁水军退回上游,为的就是保存水军实力,以为将来在江夏实施反攻做准备。 这也就意味着,颜良完全放弃了制水权,把守住江夏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了满宠身上。 曾经的历史上,关羽北攻樊城,满宠也是在没有水军的情况下,凭借着几千兵马,硬是扛住了关羽凶猛的攻击,故是颜良对满宠的守城能力深信不疑。 颜良就是要利用满宠的善守,把孙权死死的钉在夏口城下,来为自己击败袁谭争取时间。 而襄阳城方面,颜良决定留下许攸和魏延,以七千兵马镇守,以防止刘琦从陆上北攻襄阳。 两座城池守军,再加甘宁的七千多水军,再除去部分要害之地的守军,这也就意味着,颜良剩下用于对付袁谭的兵马,只有一万五千余步骑。 而他所面临的敌人,则多达四万之众,其中尚有骑兵七千左右。 这又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 颜良没有选择,唯有再一次以弱敌强。 ……次日即将出兵,是日晚上,将军府中忙成一片,黄月英指挥着下人们,为即将出征的颜良准备行军用物。 诸事完备时,已是月上眉梢。 外面妻子忙乎着,书房中的颜良,却还是秉烛夜观地图,寻思着破敌的战术。 脚步声响起,一阵浓香的味道扑鼻而入,勾起了颜良嘴里谗虫。 抬头时,夫人黄月英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步入。 “夫君明日就要出征,今日当好好休息才是,还看什么地图。” 黄月英将案几上的地图撤去,将那一碗汤双手奉上,“夫君连日操劳,妾身亲手熬了些滋补的汤,夫君趁热快喝了吧。” 妻子的关怀让颜良心中一热,他便暂时将军务放下,笑着将那热气腾腾的汤饮下。 一碗汤饮尽,精神抖擞了几分,颜良遂又将地图重新铺于案前。 黄月英见颜良如此劳心,忍不住道:“夫君如此费心,看来此番的敌人当是不易对付。” “夫人有所不知,你丈夫我眼下风头正盛,惹得四面诸侯忌惮,这一回他们是合起伙来要围攻我。” 颜良语气中有几分自嘲的意味,形势虽说得严峻,但他神态口气却又轻松。 “又是四面围攻么……”黄月英秀眉微微一凝,“夫君既是打算亲赴宛城,看来北路这一路的敌人当是最为厉害,否则夫君也不必亲自出手。” 黄月英果然是冰雪聪明,最居于深府内院,但中根据些许迹象,就能有此判断。 颜良有感于妻子的聪明,却是笑道:“袁谭这厮乃为夫手下败将,倒是不足为虑,不过他手下的大将张郃,却是一员宿将,且有辛毗荀谌等人为其出谋划策,兵马数量更有四万之众,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绝非上次那般可以轻易击败。” 历史上的张郃乃魏国五子良将之一,同样身为河北名将,此时的张郃名气虽不及文丑大,武艺也逊于文丑一筹,但其统军用兵的能力却在文丑之上。 历史上,正是此人统兵攻陷街亭,方才粉碎了诸葛亮第一次北伐的美好前景,令诸葛亮深为忌惮。 更甚至,如果此时的颜良不是穿越者的话,那么这身体原有的本尊,也未必是张郃的对手。 故是颜良可以在战略上藐视袁谭,但在战术上却不能不重视张郃的存在。 听得丈夫对敌人评价甚高,黄月英也不禁掠上几分忧色,想了想道:“夫君前番以元戎连弩击破马超大军,这一次对付袁谭,不知能否效仿前番之计。” 颜良手握有元戎连弩这等神器,岂能没有想到过好好利用,只是这连弩虽强,但其弱点也是显而易见的。 元戎连弩的重量两倍于普通弩机,这便致使弩手行动不便,唯有在埋击战,以及野战正面交锋中才能大规模应用。 而自颜良大败马超后,元戎连弩的厉害也遍传诸侯,袁谭想必也有所防范,想要再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只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子远先生的细作早有回报,说是那袁谭此番发兵,军中大量配有坚盾,显然是为了防着咱们的元戎连弩,这一次恐怕是不能凭借此物毕其功于一役了。” 听得颜良的解释,黄月英陷入了沉默,半晌后,忽然眼眸一亮。 “夫君且稍等片刻,妾身有东西给你看。” 黄月英说着就奔往了内室,过一会出来,手中就多了一卷帛纸。 颜良心头顿时一震,隐约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眉宇间立时涌起了一丝兴奋。 黄月英将那图卷往案上一往,“哗”的一下展将开来,一幅幅机关的图样便呈现在了颜良眼前。 果然和颜良预料的一样,那是一幅弩机的设计图,而其复杂程度,比先前的元戎连弩还要复杂许多,颜良细看了半晌,竟然还是看不透其中门道。 “夫人,这是……” 黄月英缓缓道:“这是妾身近日来新设计出来的一种弩机,准确的说,应该叫做弩车。此弩乃是用全铜制的骨架,可以比以前的弩机多承受五石左右的力道;而且外形改成了后斜梯形,基座上加装了八个活轮,移动和适应地形的能力都有所提升;妾身还在望山和扣弦之间多设计了一个扭舵,可以提高五成的射击精度。” 喘过一口气,黄月英最后道:“总之,这全铜弩车与元戎连弩这等木制弩完全不同,威力高出有几倍之多,妾身是想,此种弩车,或许可以对夫君赢得此战有所帮助。” 妻子那一连串的“专业术语”,听得颜良却应接不暇,思维飞转了半晌,方才将之尽数消化。 渐渐的,颜良英武的脸上,开始浮现出兴奋,他仿佛已从妻子这全新的设计中,看出了破敌的蓝图。 啪! 颜良猛一拍案,兴奋道:“夫人,你这什么弩车的,当真是雪中送炭啊。” 黄月英见得颜良兴奋,心情也跟着高兴起来。 只是那淡淡的笑容只持续了一下,却很快就悄然收敛。 “此弩虽然威力巨大,不过制作工艺比元戎连弩还要复杂几倍,只怕短时间内,难以大规模的制造。” 颜良也平静了下来,问道:“那以夫人估算,以我们现有的人力物力,一天能造几台这种弩车。” 黄月英掐指估算了一会,面露几分无奈,“不是一天造几台,而是五六天才能造一台。” 颜良陷入了沉默。 他早应该想要,如此复杂的兵器,在现有这种纯手工的技术条件下,五六天能造出一台已属不易。 这也就是说,即使现在开始连夜赶造,两个月的时间里,也只能造出不到二十台。 “二十台,如果善加利用的话,能发挥奇效也不是没有可能……” 颜良踱步于书房中,凝眉沉思,渐渐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了成竹在胸之色。 猛回头时,他欣然道:“那我就为夫人你争取两个月的时间,夫人你能造多少就造多少便是。” 见得丈夫决意已下,黄月英亦正色道:“夫君放心,妾身自当竭尽全力,以为夫君分忧。” 关键时刻,妻子又一次为自己分忧,颜良既是欣慰又是感动,遂是禁不住低头在妻子脸畔轻轻一吻。 黄月英低眉含羞,脸畔顿生红晕。 他夫妻二人虽已成婚有些日子,但眼前这娇妻却仍不失几分少女怀春的娇艳,此时看起来,更是别有一番韵味。 当此月上梢头之际,娇妻当前,颜良心头那团烈火便悄然滋生。 禁不住,他便将妻子揽入怀中,肆意狂野的亲吻起来。 黄月英则双眸紧闭,轻声哼吟,扭动着身躯迎合着丈夫的亲吻抚慰。 正当春意正起时,黄月英忽然间猛将颜良推开,扑至门边便干呕起来。 颜良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抚着黄月英的背,关切的询问道:“夫人是怎么了,怎的忽然间作呕起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让他们叫医者来。” “妾身没事。” 黄月英摇了摇手,干呕了片刻方始直起身来,很快便恢复如常,看她那脸色,倒也不似有病在身的样子。 妻子的神态又有些异样,似乎有什么心事,欲言又止的样子。 颜良心觉狐疑,茫然了片刻,陡然间眼眸一亮。 “无缘无故的突然干呕,而且看起来又没什么病,莫非……” 颜良不禁面露惊喜之色,急问道:“夫人,你莫非是有喜了?” 黄月英并未回答,却只轻抚着胸口,将头扭向一边,低眉浅笑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九十五章 爆你的菊 妻子虽未明言,但那含羞的一点头,已算是承认。 一刹那间,颜良的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喜,兴奋之下,竟是将妻子一把抱了起来,大笑着转起了圈。 尽管穿越到这个时代已有两年之久,他已完全的适应了这个时代的一切,甚至在某些时候,他还会极力的忽略掉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试图用这个时代所有的观念,来评判是非曲直。 但不知为何,长久以来,他的心中却始终存有一个羁绊,总让他觉得自己跟这个汉末的乱世有一种隔阂。 这种感觉,哪怕是他攻城掠地,所拥有的越来越多时,也始终困扰着自己。 直到现在,颜良才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种羁绊。 因为他在这个世界没有根,那是一种纯粹的,同时属于自己这个世界的一种联系。 而现在,当他知道妻子怀有了自己骨肉时,那一层的隔膜转眼就销烟云散。 因为,那个即将诞生的生命,属于他的血脉,让他感到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在这个世界扎下了根。 从今往后,他不再单单是为自己的雄图霸业而战斗,更是为了他颜家的未来,为了自己子孙后代而战斗。 此刻,颜良感到比以往更加充满了力量。 兴奋的他,便如孩童一般,欣喜若狂的抱着妻子转圈。 黄月英也深深的为他的狂喜所感动,禁不住也“格格”的笑着,自成婚以来,从未曾有过今日这般高兴的时刻。 “夫君,你再转下去,妾身又要吐了。”黄月英笑着嗔怨道。 颜良这才恍惚,赶紧停了下来,将妻子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 “夫人你现在可是腹中藏宝,凡事可得小心,千万不可伤了胎气。” 颜良谨慎的嘱咐着,还顺手摸了摸黄月英的肚子,似乎想感受一下她腹中的小生命的动静。 黄月英看他那般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妾身才刚刚怀有身孕,肚子里哪会有什么动静。” “唔。” 颜良的激动劲这才稍稍平伏下来,想起自己方才狂喜的兴奋,跟自己往昔的威严确实反差太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看着雄健威严的丈夫,忽然表现出那样可爱的样子,黄月英反而甚觉欣慰。 情绪渐渐稳下的颜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忙道:“夫人你眼下已怀有身孕,若再让你操劳弩车之事,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妙了。” 黄月英却笑道:“夫君你也太过虑了,妾身只是在军技司从旁指点,又不用亲自动手,何来的操劳。” 颜良还待再言时,黄月英又道:“夫君放心,妾身自会小心身体,万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有事,夫君你就全心的上阵杀敌便是。” 有了妻子的这番话,颜良方才宽心不少。 心中感慨之下,颜良便将妻子的双手紧紧握住,面色郑重道:“夫人放心,为了咱们的孩子,为了我颜家的霸业,为夫自当血战。” 颜良的热血激昂,深深的感动了黄月英,她便面带欣慰的笑容,深深的枕入了颜良的怀中。 月华如水,细碎如乳汁般的光点,轻轻的洒在那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上。 ###### 次日天明,颜良告别了妻子,率领着一万余人的步骑大军,踏上了北去的征程。 此战随征的有文丑、周仓、胡车儿等诸将,谋士为贾诩和徐庶,颜良将率领着这支大军前往宛城,与文聘所统的五千兵马会合,共同抵御袁谭四万大军的进攻。 颜良率大军北渡汉水,经由樊城北上,当天黄昏时分抵达了新野。 新野附近聚集着几万屯田民,此县亦是颜良的屯粮所在。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颜良打算在此驻军一日,待调往宛城的粮草充足之后,再行举兵北上。 大战当前,人心的安定显得更为重要,为了不扰民,颜良当晚并未令兵马入城,只在城南下寨。 入夜。 中军帐中,颜良踱步于烛影之下,正思索着如何打一场持久战,以为妻子争取到足够的制造弩车时间。 帐外脚步声响起,亲军来报,言是徐庶求见。 徐庶深夜前来,必然有事,颜良隐约有些许预感,遂叫传入。 颜良便坐回军案后,佯作观书。 须臾,徐庶掀帘而入,脸上还带着几分诡秘。 “元直深夜前来,莫非要向本将献上什么妙策?”颜良淡淡道。 徐庶一怔,笑叹道:“主公真是料事如神,不错,庶此来,确实有一计献于主公。” “元直有何妙计,不妨说来听听。”颜良放下了书简。 徐庶便道:“袁谭此番四万大军前来,可谓来势凶猛,我军不过一万五千之众,将士们难免会心存畏惧,为今之计,庶以为当先挫敌之锐气,鼓舞我军士气,方才能考虑下一步退敌之策。” 徐庶于大局观上可能稍逊于贾诩田丰等人,但在具体到战术战役,决战两军阵前时,却有着非凡的见识。 他这一番见解,正合颜良心意。 颜良点了点头,“元直所言甚是,其实本将也早有此意,不知元直有何挫其锐气的良策。” “主公请看这里。” 徐庶来到壁上所悬地图前,指点道:“根据我军细作情报,袁谭的大军走的是许都、昆阳、叶这一条路,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凭借着兵力上的优势,沿大道平推南下,直取宛城。” 颜良微微点头。 徐庶旋即却又将手指往下移了三寸。 “袁谭的大军一出,那么许都必然空虚,主公何不表面上打着兵进宛城的旗号,暗中却率轻骑从新野而发,走比阳小道,偷袭许都,介时必然可以打袁谭一个措手不及。” 听得徐庶的计策,颜良的心头为之一振,刀锋似的目光,不禁落在了地图上许都和新野之间。 偷袭许都之事颜良也不是没干过,上次官渡之战时,他就曾走比阳小道突袭许都,大捞了一笔资财。 如今被徐庶这么一提醒,颜良很快就动了故伎重施之心。 “主公这么一偷袭,就算不能攻下许都,也必定令袁谭大为震惊,定然会火速回师,主公那时却已全身而退。这一来一回,却已把袁谭调动得疲于奔命,两军未正面交战,士气岂非已先挫一成。” 听得徐庶这一番分析,颜良不禁拍案道:“袁谭自以为大兵压境,本将不得不全力迎战,却万想不到本将会轻骑抄袭许都,很好,本将就让他尝尝被爆菊的滋味。” “爆菊?主公,何谓爆菊?”徐庶听到这个新鲜词时,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颜良一怔,方才意识到自己兴奋之下,一时嘴上没把住门。 眼看着徐庶一副好奇的样子,颜良便很淡定的解释道:“爆菊就是抄袭其后,也就是捅袁谭屁股的意思。” “捅袁谭的屁股……” 徐庶琢磨了一会,细细一联想,猛然间恍然大悟。 “咳咳,主公的这个形容,虽然稍逊风雅,倒也贴切。不错,庶就是这个意思,好好让袁谭尝尝被爆菊的滋味。” 徐庶一本正经的道出了那个词,听起来更是别有一番韵味,颜良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半晌,颜良收敛了笑容,便道:“既是如此,那明日你就和子勤他们,打着本将的旗号前往宛城,本将就自率四千神行骑,走比阳小道偷袭许都。” 徐庶一怔,忙道:“主公乃三军之主,岂能轻动,这抄袭许都之行,不若让文子勤将军统兵便是。” “子勤乃当世猛将,冲锋陷阵勇不可挡,只是却稍逊几分智谋,此番偷袭许都事关重大,唯有本将亲往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颜良视徐庶为心腹,便也直言不讳的道出了他的顾忌。 徐庶听得这一席话,眉宇间不禁泛起敬叹之色,拱手感慨道:“主公量才而用,能将麾下诸将各取所长,而不偏重于亲疏,此等胸襟和见识,庶实自愧不如。” 颜良笑而不语。 ###### 昆阳之南。 大道上,那一支庞大的军队,如长蛇般徐徐南行,一眼望不到尽头。 那一面“袁”字的大旗,耀武扬威的在风中招展。 骑着高头大马,昂首而行的袁谭,一脸的傲然之色。 扫视着左右这四万步骑大军,袁谭的嘴角不禁掠起几分得意,心中暗道:“刘琦小儿,你想借本公子之手对付颜良,却没想到反帮了我一回,等我收拾完颜良这厮,下一步灭的就是你。” 邺城的父王袁绍病情日重,却迟迟不立王世子,袁谭和他的谋士们已开始意识到,不久的将来,袁谭将与他的弟弟袁尚,就魏王之位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到了那个时候,谁的军队更多更强,便将直接决定着王位的归属。 当袁谭收到刘琦的联合之书时,他的谋士们便敏锐的抓住这个机会,建议袁谭借此向魏王袁绍请命攻打颜良。 获得袁绍首肯的袁谭,便可堂而皇之的征调中原诸州的军队于自己麾下。 袁谭真正的目的,不过是借机聚集自己的军队,为下一步和弟弟袁尚之战做准备。 至于攻打颜良,只不过是他跟弟弟开战之前,扫清后患的顺带之举而已。 “颜良狗贼,前番相辱之仇,本公子今次必要你拿项上人头来偿还。” 袁谭暗暗咬牙,目光中迸射着复仇的火焰。 正自得意的神思时,袁谭却忽然觉得屁股有些痒痒,他只好使劲的紧缩肌肉,好一番用力后,方始长吐了一口气。 第一百九十六章 强悍的女匪 山风抚面,颜良感到了一阵的凉意。 他勒马于道路,拭去了额间的一滴汗珠,回眸扫视,偏僻的小道上,他的神行骑健儿们,还是马不停蹄的前进。 除了马嘶蹄声之外,没有一人妄自开口,四千人安静的就像是一支来自于地府的幽灵军队。 自昨晚和徐庶定计之后,颜良便自率神行骑连夜出发,走比阳小道马不停蹄的向着许都前进。 颜良举目东望,前面不远就是大胡山,过了此山就进入了豫州,他的骑兵只消折往北上,最多再有两天的脚程就可以杀入许都城下。 这一条道路,颜良熟到不能再熟,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分辨清楚。 “胡车儿何在?”颜良大声道。 不远处的胡车儿拨马快走几步,冲到了近前,拱手道:“主公有何吩咐。” “前面就是大胡山,此地多有山匪出没,你带三百骑前方探路,休要中了贼匪们的埋伏。”颜良马鞭遥指东面道。 “末将得令。” 胡车儿拨马而去,一路大声召呼着,带着一队人马如风而去。 许都南面多山,自官渡之战后,不少溃散下来的曹军不愿投降袁绍,都选择逃入山中落草为寇。 这些贼寇不同于寻常的黄巾军,他们可都是经过正规训练的精锐曹军,颜良自然不能大意。 前方胡车儿先行约有数里后,颜良继续催动大军前行。 行不得半个时辰,前方已是大胡山山脚。 颜良正策马而行时,忽见一骑斥候绝尘而来,那斥候奔至近将,拱手叫道:“主公,胡将军在前方山脚跟一伙贼匪打起来了。” 果然有贼匪出没。 颜良冷哼了一声,扬鞭道:“传令给胡将军,令他尽快扫平贼匪,休得耽误了大军赶路。” 那骑士却又慌道:“启禀主公,那伙贼匪甚是厉害,眼下正围攻胡将军,只怕胡将军快要支撑不住了。” 听得此言,颜良眼中不禁掠起一抹奇色。 胡车儿这等怪胎,率领的还是他百战的神行骑精兵,却给一班贼匪围攻不支,这是什么情况。 颜良转念又一想,兴许那班贼匪中有曹操旧将也说不定,若是这般,胡车儿战之不过也有可能。 念及于此,颜良好奇心大作,遂带五百骑兵纵马先行,叫大队人马且原地驻扎以观形势。 片刻之后,颜良翻过一道山坡,跃马坡顶,终于看清了山脚下的形势。 但见千余名贼匪,正阵形井然的将胡车儿所部围困其中,贼匪们很聪明的利用狭窄的地势和手中长枪的优势,逼得胡车儿施展不开机动力,三百骑兵却是陷入了近身的肉搏战的困境当中。 能将胡车儿逼到苦于应付的地步,这班贼匪果然不是寻常土匪。 颜良见胡车儿虽然受困,却暂时并无性命之忧,一时便不急于发兵解围,只驻马山坡四下搜寻,想要看看领兵的贼首是何方神圣。 视野之中,却见东北角的树林中,隐约有各色令旗不时摇动,指挥着贼匪们排兵布阵,想来贼首便在那里,只是看不清其真容。 那贼首不露面,颜良亦不动声色观战。 转眼已是激战半晌。 胡车儿乃颜良麾下猛将,武艺不凡,更兼力大无穷,他手下的那班骑士亦是精锐之士,纵然处于困境,依然能从容应战。 贼匪们激战半晌而不胜,反倒是付出了百余条性命。 这时,树林中令旗忽然变换,围攻的贼匪们突然主动的让开了一道缺口。 胡车儿见围阵已开,不禁大喜,急是纵马挥刀向缺口撞去,企图杀出重围而去。 便在这时,树林中动静忽然,但听得轰轰之声骤起,三十余骑贼匪从林中奔中,借着俯冲之势呼啸着向着胡车儿扑去。 贼首,终于露面了。 但令颜良感到惊讶的是,当先那贼匪竟然一名十七八岁女将。 只见那女将身着银甲,坐骑白马,红色的披风猎猎如火,手持一柄方天画戟,便如一道红白相间的流虹一般,疾冲而去,其势甚是耀眼。 胡车儿正冲杀之际,抬头见一名年轻女娃杀来,心中便生轻视,一声暴喝,抡起大刀便向那女将斩去。 两骑相交,瞬息便至。 哐~~ 空气中发出一声猎猎的激鸣,那女将已从胡车儿身侧如流光般射过。 一招交手,胡车儿只觉一股无比汹涌的大力撞入身体,只搅得他五脏六腑欲碎,不禁让他惊于这小女娃的力道竟是如此之猛。 方自拨马转身时,胡车儿却又猛觉肩膀一阵剧痛,低头一瞥时,却是惊见肩膀处竟不知什么时候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猛抬头时,却见几步之外,那女将正以一种傲慢的目光注视着他,倒提的画戟,锋刃出,一滴滴的鲜血正自淌落。 胡车儿顿时心中大骇,万不想这小女娃不但力道刚猛,戟法更是精妙绝伦,自己根本还没看清对方招式时,肩上已是受伤。 坡顶处,颜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们交手的这一幕。 颜良武艺远胜胡车儿,自是看清了那女将的招式,心中不禁也在惊叹,这女将所使的戟法,实乃他所见过最精妙的戟法。 以颜良的武艺,若想在一招之间伤了胡车儿,亦非难事,当世之中,能做到这一点的也不乏其人。 但是这种事发生在一个年轻的女将身上,却不能不让颜良感到意外。 颜良甚至觉得,那女娃方才似乎有能力一招击杀胡车儿,她未下杀招,根本就是在戏耍胡车儿而已。 “这丫头的武艺,比那马云禄还要厉害,不知是什么来路……” 颜良正好奇时,那女将已是一声清喝,拍马纵戟,再度杀向了胡车儿。 颜良一眼便看出,这一次那女将已是收了戏弄之心,要致胡车儿于死地。 到了这个地步,颜良岂能再坐视不理,当即一夹马腹,拖刀纵马杀下了山坡。 黑色的玄甲,黑色的战驹,一人一骑,便如黑色的闪电一般,疾射而出。 瞬息间,颜良已是撞入了战团。 长刀挟着巨力横扫而出,迎面的三名贼匪尚不及反应时,三颗人头已飞上了半空。 颜良巍巍如杀神一般,劈波斩浪撞入了战团。 被围困的颜军骑士,眼见自家主公杀到,不禁士气大振。 而那班正处于上风的贼匪,却被这突然杀出的,势不可挡的一员敌将所震慑,惊骇之下,犹如浪开一条退开两旁。 颜良刀锋左右两弓,但凡退之不及的贼匪,无不陨命于他的刀锋之下。 漫天的血雾之中,颜良从斜刺里杀出,直扑向了那女将。 那女将回眸时,颜良已是杀至近前,手中长刀挟着泰山压顶之势,呼啸着当胸斩来。 刀锋未至,女将便已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般的大力狂卷而来。 女将的秀眉一凝,心知来将武艺不凡,但她却无丝毫畏色,小嘴冷哼一声,回戟荡出,便向颜良迎击而去。 吭~~ 巨响嗡鸣,火星四溅。 错马而过时,颜良身形微微一震。 而那一脸傲然的女将,窈窕的身躯则是剧烈一震,握戟的素手竟也微微一麻。 女将的清艳的脸庞上,陡然间掠过一丝惊色,似乎不敢相信这交手的敌将,力道与刀法竟如强悍如斯。 她急是拨马转身,欲待迎击颜良的第二刀。 颜良却未急于进攻,而是向着胡车儿喝道:“这婆娘交给本将便是,你速带兵马扫平这班贼寇。” 颜良大喝之际,山坡上那五百余骑后续骑兵也已冲至,里应外合之下,贼寇们已是惊慌失措,乱了阵脚。 胡车儿见得主公杀到,不禁大喜,遂是拨马指挥部下攻杀那些可恶的贼寇。 号令下达后,颜良的目光才转向那女将,冷冷道:“我颜良刀下不斩无名之辈,小丫头,报上你的名来,也好让本将知道杀的是谁。” “你就是颜良!” 那女将显然是听说过颜良的威名,清艳孤傲的脸上,不禁掠起几分惊讶。 颜良环抱长刀,冷笑道:“既然知道是本将,还不快下马投降,本将念在你是女流之辈的份上,或许还可以饶你一命。” 那女将闻言大怒,厉喝道:“狗贼休得猖狂,想知道姑奶奶的名号,先胜过我手中画戟再说吧!” 厉喝声中,她已是纵马舞戟,怒向颜良杀来。 “好个暴脾气的小娘们儿,老子便陪你玩几招。” 颜良兴致大作,舞刀迎击而上。 自前番与马超交手之后,颜良已许久未和当世高手过招,手中这柄大刀早已是寂寞难耐。 方才一招交手,颜良已判知这女将的武艺,虽然逊于自己,但竟比甘宁之流还要强上几分。 如此难得的对手,颜良自当痛痛快快的大杀上一场。 黑色与红色的两道流光相撞,乱军之中,他二人便战至了一团。 颜良的铁骑之士,无情的辗杀着那些乱匪,一时逞凶的他们,面对着这天下精锐的进攻,很快就陷入了土崩瓦解之势。 铁骑纵横,只将大胡山下杀得是血流而河,匪寇们只能夺命窜往山林,试图逃过铁蹄的辗杀。 那女将却浑然不顾自己部下的溃散与死活,只一戟接一戟,玩命似的攻击着颜良。 每一戟的力道与精妙,却堪称当世绝顶,只可惜,与颜良相比,却仍差了那么几分。 正是这细微的差距,高下已判。 纵使颜良知道自己武艺高于此女将,但在几百招之内想要胜她也非易事。 颜良便一面从容迎战,一面琢磨着这女将的来历。 “她所执的是方天画戟,这戟法每一式中,都极尽霸道,颇有一种藐视天下的气势,莫非她竟是……” 颜良的脑海中,陡然间闪现了一个念头。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本月除了过年几天,都尉几乎天天保证三更,如今到了最后一天,都尉现在堂堂正正向大家求月票,请大家把余下月票投给都尉,虽然争不上月票榜,但也要争一口气,都尉拜谢。 ——女将冷艳的脸庞上,凝重与惊异也有渐增。 她舞动着画戟,一招接一招,攻势已如水银泻地一般无懈可击。 只是,令她感到愤怒和惊异的却是,眼前这个叫做颜良的男人,刀式大开大阖,沉稳如磐石一般,竟是从容不迫的化解了自己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她仿佛不敢相信,世上竟有武艺如此超绝之人,竟然能跟自己激战百余招而不露破绽。 颜良的从容激怒了女将,她开始倾尽全力,几乎疯狂一般的发起了狂攻。 这突然间的暴走,让颜良顿时感觉到了压力,使他不得不收敛神思,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来应对这女将疯狂的攻击。 只不过,在他看来,这丫头的武艺即使发挥到顶点,也还是要逊于关羽、马超这等当世绝顶的高手。 颜良与那几人对战,都不曾落得下风,又如何会被这女将压倒。 凝神应对之际,颜良开始了反击。 刀上的力道如长河般绵绵不绝,招式亦似电光火石,变化渐快,五十招走过,他已经从容的化解了女将这一波疯狂的攻击。 此时,周围的贼匪已逃得逃,死的死,剩下的皆已是颜良的骑兵。 胡车儿心知主公要凭一己之力压服这女贼,遂也不敢令骑兵们上前插手,只令重重围住,以为颜良掠阵。 身陷重围中的女将,根本就无视其余骑兵的存在,她只是一心的想要杀掉眼前这可恨的男人。 但那一轮狂攻之后,女将的狂傲之心终于被压制下来,她这时才冷静的意识到,自己竟非这颜良的对手。 惊愕之际,她不禁便蒙生了抽身而退之意。 只是,为时已晚。 颜良的斗志越来越盛,重重刀影四面八方的围裹而来,将那女将袭卷其中,只压迫得她应接不暇,渐渐都要喘不过气来,又怎有抽身而退的机会。 围观的胡车儿等部下,眼看着自家主公怒发神威,心下皆是惊自唏嘘,便想若是那女将换成是自己,只怕连一招也抵挡不住主公,就已身首异处。 刀戟交锋,转眼已走过三百余招。 颜良生平与人交战,还从未有过如此绵长的交锋纪录,那女将竟然能抗了这么久,却是越来越证明了颜良心中的猜测。 而此时,那女将也已支撑到了极限。 交手之际,她已是气喘吁吁,额间香汗滚滚而落,招式也愈见沉重,每接下颜良一招,几乎都要拼尽全力般吃力。 “小丫头,让你显摆了这么多招,该是乖乖听话的时候了。” 颜良剑眉骤凝,攻势陡然暴涨。 重重刀影如电而起,每一刀都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道,刃风过处,竟将周遭的地面扫刮得沟壑凌乱。 这陡增的压力,顷刻间便将那女将攻得喘不过气来,勉力应接时,戟法上的已是破绽重重。 一声闷雷般的暴喝中,颜良猿臂展开,手中大刀挟着狂澜如涛之力,扇扫而去。 被虚晃一招的女将身处背身,情急之下不及多想,急是长戟反手一竖,仓促的相挡。 哐! 沉闷的响声中,那一柄方天画戟飞上了半空,凄厉的痛吟声中,那女将更是坐立不住,整个身子被巨力拍飞了出去。 女将纤窕的身子重重跌在三步之外,连滚了几滚,方才稳住。 伏的女将已是脸色惨然,嘴角浸出了一丝血迹,在颜良这倾尽全力的一击下,显然是受伤不轻。 就在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时,颜良那铁塔般身躯已将她笼罩在阴影下,寒光掠动的刀锋也亮在了她眼前。 胜负已定。 那女将眉色是涌动着愤愤不平,但孤傲的神色间,却也悄然闪过几分敬意,仿佛在为颜良武艺的高超而惊叹。 女将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喘着气道:“姑奶奶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着,女将闭上了眼,一副引颈就戮,慷慨赴死之状。 颜良却将刀锋后移了几分,饶有兴趣的盯着那张傲然的脸,淡淡笑道:“不愧是温侯之女,这方天画戟当真使得是出神入化。” 那女将身形一震,猛又睁开了眼,以一种惊奇的目光盯向颜良。 从那女将惊奇的目光,颜良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推测。 吕布以一柄方天画戟纵横天下,颜良虽未与其有过交手,却听闻他那戟法以霸道见长,实乃戟法中的最高境界。 吕布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当年他在下邳被围之时,还曾想以女儿与袁术结亲,求得援军。 后来下邳城破,吕布陨命,听闻他的妻室为曹操掠走,但其女却不知所踪,有传闻说此女在乱军之中,化妆成民女逃出了下邳。 眼前这少女使得是方天画戟,无论戟法和气势,都十分的霸道,颜良便不由猜想此女当是吕布的遗孤。 而今他一言语试探,那女将惊异的眼神,自然便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你——怎知我身份?” 那女将盯了颜良半晌,终于开口问道。 颜良淡淡道:“温侯武艺盖世,当世无双,颜某自然也仰慕得紧,姑娘你使一柄方天画戟,戟法又深具温侯遗风,本将若还猜不出你的身份的话,未免也有些愚蠢。” 颜良这番话倒也是七分出于肺腑。 当年若无吕布诛杀丁原,以并州军归顺董卓,董卓也不敢以一己之力控制汉廷。 后来如不是吕布诛杀董卓,以西凉军之强,天下鹿死谁手还实在预料。 而之后的吕布,更是纵横中原,连败曹操刘备这等枭雄,搅得中原天翻地覆,连曹操都几次险些死于其手。 抛开什么人品、有勇无谋之类的贬损之词不说,光是吕布此生诸般惊天动地之举,就足以令人侧目。 那女将听闻颜良对其父怀有敬意,俏脸上的愤意旋即褪散不少,眸中还闪烁着几分引以为傲。 颜良见她敌意已消,便又道:“吕姑娘,如果本将没有猜错的话,你在这大胡山落草为寇,恐怕是想有朝一日,杀曹操为你父报仇吧。” 女将神色又是一震,那般惊色,显然是被颜良戳中了心事,不禁奇道:“你怎会知道?” “令尊命陨徐州,姑娘若只为保得性命,江南河北任何地方都可以去,却偏偏来这大胡山这里,此地离许都很近,姑娘若不是想瞅准时机,就近刺杀曹操报仇,还能是为了什么。” 颜良轻描淡写几句话,道出了女将的心事。 此时,她的敌意早已散销云烟,皆为难以置信的神色所取代。 她仿佛不敢相信,这个袁家的叛将,不但武艺超绝,而且智谋还如此之深,竟只三言两语间道破了自己的企图。 颜良知她心中在惊骇,却叹道:“只可惜曹操已逃往关中,姑娘的希望只怕已是落空。恕颜某直言,就以姑娘区区一己这力,几千草寇,就想要为父报仇,这等孝心虽然可嘉,但成功的希望却几乎为零。” 女将的脸色微微一变,似被戳中痛处。 颜良趁势又道:“退一步来讲,温侯的仇人除了曹操之外,还有袁绍和刘备,姑娘就算能侥幸刺杀曹操,难道还能步步幸运,连袁绍和刘备也一块杀了吗?” 当年吕布投奔袁绍,为袁绍破张燕的黑山黄巾,而袁绍对其疑忌,却反欲杀之,逼得吕布仓皇逃离。 至于刘备,白门楼上明明答应替吕布向曹操求情,后来却反而劝曹操杀吕布,更是吕家的大仇人。 此三大仇人,皆乃当世枭雄,这女将想要为父报仇,杀尽仇人,单凭一己之力,简直是痴心妄想。 颜良这一番话后,女将陷入了沉默,眉色之间,黯然与绝望之色悄生。 “吕姑娘与颜某一样,与曹操、袁绍和刘备有大仇,何不归顺于本将,既可助本将成就大业,又能为父报仇,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颜良趁势抛出了橄榄枝。 这女将乃吕布之后,武艺绝伦,而根据她方才指挥那些贼匪布阵来看,还颇有几分用兵的才能,此等一员美貌与勇武并重的良将,颜良如何能不想收下麾下。 女将的身形一震,抬头望向颜良,狐疑道:“颜将军你又怎会和那三人有仇?” 提及旧事,颜良面露愠色,冷冷道:“袁绍不辨忠奸,逼得本将背他自立,此仇自不用说,而本将初至荆州时,曹操、刘备,还有后来的袁谭,更是屡屡兴兵相欺,姑娘倒说说看,此三人怎能不是颜某的仇敌。” 听得颜良这番话,那女将恍然大悟,冷艳的容颜间,不禁泛现出几分感同身受的神色。 那水灵灵的眼眸中,更是闪烁着复杂眼神,仿佛正自思绪着如何抉择。 颜良见她似有犹豫,便拨马让开一条道,“本将只是邀吕姑娘一起,对付我们共同的仇敌,如若吕姑娘想要凭一己之力为父报仇,颜某也只能道一声佩服,姑娘欲走欲留,昔听自便。” 沉吟半晌,那女将目光陡然一聚,似已下定了决心。 她旋即向着颜良拱手一拜,“玲绮愿拜将军为义兄,助将军成就大业,玲绮亦可得报父仇,还望将军恩允。” 第一百九十八章 义 妹 拜我为义兄? 颜良小吃了一惊。 以年龄上来看,吕玲绮小自己十余岁而已,拜为义兄倒也没什么。 只不过因是有吕布拜董卓为“义父”的前科,颜良一听她的女儿要拜自己为义兄,下意识就产生了警惕之心。 吕玲绮似乎也感觉到了颜良的顾忌,忙道:“玲绮自徐州逃出,这些年来无亲无故,孤苦无依,今逢将军,只觉将军的经历与玲绮很像,玲绮心中便生亲近之意,更无他念,还望将军能够恩允。” 她自述经历之时,内心中伤疤被触碰,眼眸中不禁已是含起了盈盈泪光。 颜良有洞察人心的眼睛,他能够看得出来,吕玲绮此番话确实发自于内心,情真而意切,绝非虚伪做作。 颜良念起身世可怜,便是欣然一笑,“能得如此义妹,实乃本将之幸也,本将焉能不应允。” 吕玲绮闻言大喜,清艳的脸庞上涌起欢喜无限,忙是拜伏于地,口称:“玲绮拜见义兄。” 颜良心里宽慰着自己,忙是跃下马来,伸手相扶。 虎掌托住她的胳膊时,颜良感觉到手上的是一阵柔弱,心中便想她如此柔弱一姑娘,怎的画戟使将起来,力道却能那般刚猛。 “多谢义兄。” 吕玲绮直起身来,眸中闪烁着欢喜感动的神采,正待开口时,却忽然秀眉一凝,捂着胸口轻哼了一声。 看她样子,似乎是胸口受伤似的。 “玲绮,你是受伤了吗?”颜良关怀问道。 吕玲绮强挤出一分苦笑,“许是方才义兄那一刀太过猛烈,小妹被震断了几根胸骨,没什么大碍的。” 颜良这才想起,方才吕玲绮落马之时,隐约是听到有骨裂之声。 这要是换成寻常女子,胸骨被震断只怕早就痛得满地打滚,而这吕玲绮却能撑这么久,而且还说“没什么大碍”,不愧是吕布之女。 颜良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时候也差不多,将士们经历了大胡杀这场厮杀,也理当休整一下。 颜良遂命全军今夜就在山脚驻扎,让将士们就地休整一晚,也好给吕玲绮有时间治伤。 ……是夜。 四千神行骑安营已毕,颜良又命胡车儿严加哨戒,以防那些溃散的山匪有所企图。 颜良自引一队亲兵,将营中各处巡视了一遍,念及吕玲绮的伤势,巡营之后,他便前去探望。 那一座军帐火光通明。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尚未近时,颜良便听到帐中传出吕玲绮的喝骂声,紧接着,几个随军的医者灰头土脸的退了出来。 “怎么回事?”颜良上前问道。 医者们见是颜良,忙不迭的见礼,向颜良诉了一番的苦,说是里边这位女将军肋骨骨折,他们别无办法,只有动手替她接上,却不想这女将军死也不肯让他们相碰,还把他们大骂了出来。 原来如此。 “你们先去吧,本将进去看看。” 颜良摆手屏退了医者,掀帘走入了军帐中。 猛一抬头时,颜良却不禁一愣。 但见那一袭倩影侧身坐在那里,半边衣裳已褪至腰际,光洁如雪的香颈和玉肩,以及那半面小蛮腰清晰可见。 烛火下,她正微蹙着眉头,伸手拿捏着胸侧肋骨,贝齿不时的紧咬红唇,一副痛苦之状。 见得此景,颜良心头不禁微微一动,愣怔一瞬,便将身子微微转过,干咳了几声。 吕玲绮听到有声音,慌忙将斜搭下的衣裳拉起,回头之际已是花容生怒。 “谁让你进——” 话到嘴边时,她方才发现站在那里的人是颜良。 “义兄,怎是你……” 吕玲绮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恶语咽了回去,想起自己方才失礼的样子,脸畔不禁泛起些许微红。 颜良干咳了几声,神情却一派坦然,“适才我问过那些医者,你肋骨已断,必须得尽快接上,所以进来看看。” “我用不着那些医者,自己就可以接下。”吕玲绮扁了扁嘴道。 颜良摇头一笑,叹道:“方才我也看到了,你折腾了半天,只是徒增自己的痛苦罢了,还是让医者们帮你吧。” “不,我死也不让那些臭男人碰我。” 吕玲绮断然拒绝,冷艳的容颜闪烁着倔强。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颜良这下明白她什么意思了,别看她一身的刚猛霸道,但到底是个女儿家,却是怕自己的身子被那些男医者触碰。 “这个嘛,虽说男女有别,不过事当从权,眼下帮你接骨才是头等大事,其他的小节,暂时放一放也是难免。”颜良劝说道。 吕玲绮轻咬着红唇,犹犹豫豫不决,虽是一万个不情愿,但却挨不过肋下的剧痛。 沉吟半晌,吕玲绮忽然秀眉一挑,“义兄,不如你来帮小妹接骨吧。” “我……” 颜良转过身去,看着吕玲绮那略显零乱的衣裳,一脸的意外,心说你不是不愿让男人碰你的身子么,你义兄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纯爷们儿。 吕玲绮看得出颜良心中所想,便道:“义兄和那些男人自不同,玲绮只愿让义兄碰我的身子。” 她说这番语时,轻声细语,畔生微霞,却与先前那刚猛霸道的巾帼之风截然相反,颇有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柔。 颜良看得心头微微一动,却道:“为兄给你接骨倒也无不可,只是这种事为兄也不是医者,接骨可从没干过。” 吕玲绮见他有答应的意,面露喜色,忙道:“义兄不必担心,这种事很简单的,义兄只需依小妹说的做,便可帮我把断骨接上。” 眼见这位新认的义妹已把话说到这份上,颜良便想若再推拖,反倒显得自己扭捏造作。 “好吧,那为兄就试一试吧。” 颜良便欣然的应诺,上得近前,挽起袖子坐在了她旁边。 吕玲绮身躯微侧,眼眸转向一边,缓缓的将半边的衣裳拉了下来。 那光滑细腻的肌肤,立时呈现在了颜良面前。 “义兄,把手给我。”吕玲绮轻声道。 颜良便将手伸了出来,吕玲绮便将他的手拿住,斜眼瞥去,轻轻的将他的手放在了需要接骨的部位。 指尖所触到的,是一阵吹弹可破的柔弱,颜良只得屏却他念,只静气凝神,专心的按着吕琦绮的指点,去帮她接骨。 他到底是头一次干这回事,而且还是帮一个冷艳动人的巾帼美人,虽说她是自己的义妹,但到底心情还是不能完全平静下来,故是几次下手不准时,碰得吕玲绮忍不住“嗯嗯”的痛吟。 吕玲绮却也不怪颜良,只紧咬着红唇忍耐着。 忙乎半晌,终于大功告成,颜良长吐了一口气。 吕玲绮终于也松开了牙关,那两片唇瓣却已被她咬出了深深的痕迹,而她的素额边,也是禁出了一缕缕的冷汗,脸畔也泛起了片片红云。 接下来,她便自己裹上绷带,将衣裳匆匆忙忙的穿好。 折腾半晌,吕玲绮才恢复了那冷艳的气质,欠身道了一声:“多谢义兄。” 颜良阅尽美人,又怎会是那种见到女人就失了体度之人,遂只淡淡一笑,摆手道:“你我既已是兄妹,何必这般客气,行了,你就早些休息吧。” 说罢,颜良也不多留,转身大步而去。 吕玲绮目送着那伟岸的身影帐帘之外,神情却是有些恍惚,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口中喃喃道:“义兄他当真是真英雄,大丈夫,倒是与父亲有几分相似呢……” 夜已深,山风幽幽。 大胡山的这场小波折,并没有拖延颜良前进的脚步,次日天一亮,颜良便拔营而起,望北直奔许都而去。 颜良因是念在吕玲绮有伤在身,本是想让她先回荆州去休息,但吕玲绮执意要追随颜良去奔袭许都。 颜良知道,吕布跟袁家有旧仇,吕玲绮好容易碰上这么好的机会,她自然不肯放过,自是要带伤跟着颜良杀往许都,好好的教训一下如日中天的袁家。 吕琦绮常年的在许都附近走动,对当地地形自也相当的熟知,颜良权衡之下,便应允了她的求战。 自大胡山以北,尚有吴房、召陵等数城,颜良遇城绕走,仗着骑兵的速度优势,抢在各城报信的斥候之前,以日行三百里的速度,向着许都急奔而去。 两天后,日当正午。 颜良跃而踏上小坡,巍巍许都城尽收眼底。 时隔许久,颜良终于又一次的来到了这里,曾经的汉帝的都城,而今的袁家大公子的老巢。 “主公,看来许都并无防备,下令进攻吧,让末将杀个痛快。” 胡车儿兴奋到双目充血,已是按捺不住滚滚的杀意,将半身的衣甲尽皆撕去,赤出了狰狞的膀子。 吕玲绮亦是一脸兴奋,横戟道:“小妹愿为义兄前驱,定将许都攻下,请义兄下令。” 颜良面色冷静如水,目光从那巍巍的许都城移向了西南方向。 长刀遥指,颜良大声道:“损兵折将去攻打一座坚城可不值得,传令下去,全军即刻向丰仓急进。” 众将皆是一愣,惊想自家主公放着眼前的许都不攻,却去攻什么丰仓。 一脸茫然的吕玲绮忽然眼眸一亮,惊奇道:“丰仓乃袁谭屯粮之所,义兄,你莫非是想毁了袁谭的粮草。” 颜良嘴角掠起了一丝冷笑,“小妹你果然聪明,不错,为兄就是要一把火烧了袁谭那小子的粮草,没了粮草,我看他的四万大军还怎么嚣张。” 第一百九十九章 自以为是的辛评 曹操首创屯田,许都便是一个最大的屯田基地,袁绍攻取了许都之后,也继承了曹操的屯田,并且将之扩大。 丰仓位于许都西南二十余里,那里也是屯田民聚集之地,屯田所获的粮食,多集中于丰仓,然后再转运往许都,乃至天下各地。 袁谭率军征南阳,便以丰仓作为供给他前线粮草的基地,每日有百余车的粮草,源源不绝的运往南下。 幸赖于许攸经营的强大间谍网,颜良对于许都的军事布防可谓是一清二楚。 如今颜良虽出其不意的杀到了许都城下,但城中尚有兵马五千,更何况许都城墙高厚,自己的四千骑兵在无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想要强行破城自是难度极大。 至于丰仓就不同了,那里只不过是一座大型的营垒,想要出其不意的攻破就要容易许多。 袭破丰仓,一把火烧了袁谭的粮草,出师未及交战,后方粮草就被烧,管够袁谭喝上一壶。 胡车儿一蛮子,反应迟钝,一时未解颜良的用意。 吕玲绮可就不同了,她到底是从小跟着吕布耳濡目染,对于军争用兵之道也颇有一番造诣,旋即便明白了颜良此举的高明所在。 吕玲绮的目光中,旋即涌上了对颜良的赞服之色。 兴奋之下,吕玲绮更是扬戟叫道:“义兄,小妹愿为前驱,为义兄攻破丰仓。” “玲绮,你身上有伤,这般上阵当真没事吗?”颜良还担心着她的伤势,怕她逞强。 吕玲绮秀眉一扬,豪然道:“只要能为义兄杀敌,为父亲报仇,区区一点伤势算得了什么,请义兄务必允准。” 长途奔袭至此,孤军深入敌方腹地,士卒们皆也身心疲惫,这个时候,更要拼一口逞狂之气。 颜良感念于吕玲绮的豪气,遂是欣然道:“义妹你既有此斗志,为兄就与你两千铁骑,不破丰仓,绝不许退兵。” 见得颜良应允,吕玲绮顿时精神大振,当即手提方天画戟,坐胯白马,率领着两千神行骑,望许都西南而去。 胡车儿见吕玲绮请得出战,当下就急了,忙道:“主公,吕姑娘去袭丰仓,那咱们在此做甚,难道就坐视着许都不攻吗?” “上兵伐谋,下兵攻城,徒损士卒攻此坚城有何益处,咱们就演一出好戏,坐等城中的袁军自己出来送死。” 颜良长刀一收,冷峻的脸上浮现几分诡笑。 “袁军自己出来送死?” 胡车儿又茫然了,斗大的眼珠子转啊转,却是怎么也想不通颜良这句话的意思。 颜良却也不多解释,只令胡车儿率一千兵马,就地在许都南门扎下营寨,将随军携带来了几百面旗帜,遍插于营中,以营造出一副千军万马的军势,迷惑城中的敌人。 这般胡车儿佯作大军攻城时,颜良却率领着千余骑兵,悄悄的潜往西门附近,一面令斥候随时报告吕玲绮军的动向,一面侦察许都西门的敌情。 ……许都城。 时隔半年,这座中原最繁华的城市,再一次陷入了恐慌之中。 前一番是因为曹操官渡兵败,这一次却是因为颜良大军的突然出现。 “大公子不是率军攻打南阳了么,怎的颜良的大军反会出现在许都城?” “是啊,这颜良莫非是从天而降不成。” “难道是大公子被颜良杀了,这个叛将反杀了过来不成?” “这可如何时好,城外的敌营密密麻麻全是旗贴,只怕有几万人马。” 城中流言四起,人心浮动,听惯了颜良威名的这班军民,生恐颜良大军攻入城中,他们便又将经历一场战火的洗劫。 闻知颜良大军杀到,许都的守将吕翔,一面派人飞马报知前线的袁谭,一面调集五千守军悉数上城,以应对颜良军随时可能发起的进攻。 而从事辛评,则迅速出面安抚城中恐慌的情绪,严令各官署不得自乱,各自坚守岗位。 傍时时分,许都城紧张的气氛终于稍稍缓解下来,忙乎了一天的辛评,遂奔往城头各责军事的吕翔会合。 城头处,身为袁谭麾下大将的吕翔,此刻正披坚执锐,全神贯注的盯着城外敌营。 没城一线,全副武装的袁军士卒皆也精神紧张,时刻准备的着迎击敌人的攻城。 然而,整整半天过去,城外的颜军却并无急切攻城的意图,只加固营盘,摆出一副打算打持久战的态势。 “颜良这匹夫,到底是在耍什么阴谋?”吕翔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辛评从城头那边而来。 吕翔便迎上去问道:“辛从事,你看这颜良大军骤然杀到,却又迟迟不攻城,他这到底有何用意?” 辛评凝眉细观敌情,半晌后,嘴角掠起几分不屑。 “颜良此贼这是想玩围魏救赵,逼大公子回军而已,他哪里有什么大军,我看不过是几千轻骑而已。” 吕翔渐渐省悟,却又道:“可是敌营中旗帜遍布,看起来其军甚众的样子。” 辛评冷笑了一声,“这有何难,吕将军也可在城头广树旗帜,营造处一副千军万马的样子,颜良想吓唬咱们,咱们就将计就将,反吓他一下。” 吕翔这时才恍然大悟,不禁赞道:“辛从事果然慧眼过人,原来颜良竟是使了这等雕虫小技,却怎想给先生识破。” 辛评捋须微笑,眉宇中跃动着几分得意。 正当这时,一骑斥候飞奔而来,拱手惊道:“吕将军,大事不好,丰仓大吕将军急报,颜良军突然来袭,其势甚猛。” 听闻这消息,辛评和吕翔神色均是一震。 吕翔和吕旷兄弟二人均为袁谭麾下大将,军中人以大吕小吕将军作为区别,袁谭南征之前,留吕翔守许都,以吕旷守丰仓,将整个许都交于他兄弟二人之手,可见对其之信任。 听得兄长所守丰仓被攻,吕翔自然是大为震惊,急向辛评道:“辛先生,丰仓被攻,你以为当如何是好。” 辛评极力的平伏震惊的心情,沉眉寻思半晌,眸中却又闪过不屑之色。 他便冷哼一声,“颜良这厮在南门这里虚张声势,原来是为了吸引我守城之军,暗中却想袭破我丰仓粮所。” 顿了顿,辛评大声道:“丰仓营盘坚固,又有数千精兵,料想一时片刻难以攻克,吕将军,你速带两千兵马由西门而出去援助丰仓,如此内外夹攻,定可击破颜良,到时不需大公子回援,咱们便可自解许都之危。” “辛先生此乃妙计也,就有劳你代为守城,我这就率军出城,杀那颜良那叛贼一个措手不及。” 吕翔大赞了辛评一番,当即率军出城而去。 辛评远望着城外敌营,眼眸中渐生掠起一丝冷笑。 ……天色渐暗,转眼已是日落西山。 颜良和他的一千骑兵,躲在林子里已经整整半天。 他的背后就是通往丰仓的大道,往来的斥候将吕玲绮的战况随时的报知。 袁谭到底还不是盲目自大到极点,丰仓营垒打造得甚是坚固,吕玲绮强攻半日竟不得下。 颜良很清楚,吕玲绮武艺虽然超强,但和其父吕布一样,最擅长的还是骑兵作战,这等攻营拨寨的攻坚战,其实并非她所长。 欲要攻破丰仓,必当颜良倾全军而出不可。 不过,这也正是颜良所想要的效果,在攻破丰仓之前,他还要用另外一场杀戮,来震慑许都的人心。 烟雾渐起,昏黄的残阳之光下,一支急行的军队渐渐进入了颜良的视野。 林中埋伏的颜家军健儿们,他们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滚滚热血在血脉中开始流淌。 颜良冷峻的眼眸中,也浮现一丝慑人的杀机。 那一面打着“吕”字大旗的步骑,匆匆而行,很快就完全的暴露在了视野中。 正如颜良所料,守将吕翔亲自出城,率军前来援救丰仓。 颜良苦等了半日,终于等到了此时。 攻敌之必救,围点打援,最普通的一招兵法,却也屡试不爽的奇招。 顷刻间,这支两千余人的袁军,已是毫无防备的从林前大道经过。 时机正好。 颜良翻身上马,长刀向外一指,厉声叫道:“颜家军的健儿们,杀光这班敌人,让他们知道我颜家军的威名——” 暴喝声中,颜良纵马杀出了树林。 早已翻身上马,跃跃欲试的众骑士,热血瞬间达到了沸腾的顶点。 一千虎狼之士,在颜良的号召与鼓舞之下,如下山的猛虎,轰然杀出了树林。 喊杀之声冲天而起,明晃晃的刀锋上,倒映着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虽只有一千将士,但从四面八方同时杀出,营造出来的却如有千军万马,天崩地裂之势。 奔行的两千袁军,瞬间便陷入了四面不能相顾的慌乱境地。 行进行大军中央的吕翔,眼见伏兵四起,心中不禁大惊:“糟了,辛评这厮算计失误,害得老子中了颜良的埋伏。” 昏暗之中,只听得喊杀声如潮声四起,吕翔心中大恐,也顾不得去救丰仓,忙是喝令部下望许都方向撤退。 只是,为时已晚。 但见乱军之中,颜良手舞长刀,如辟波斩浪般杀开一条血路,似地府而至的魔将一般,无可阻挡的杀向了吕翔所在。 第二百章 吓破你狗胆 当吕翔认出颜良的刹那间,他竟有一种肝胆将碎的错觉。 刘表可以小视颜良,马超可以小视颜良,甚至是黄祖也可以小视颜良,吕翔却万万不敢。 曾经做过同僚的吕翔,身为兖州士人,尽管跟出身河北的颜良属于不同的派别,心中素来存有敌视之意,但是,吕翔却不得不承认,以颜良的武艺之强,自己万万不是敌手。 此时眼见着颜良杀奔而来,吕翔先前在许都时的那份轻蔑,转眼间就烟销云散,化为了难以克制的惊恐。 “快,快给本将挡住那叛贼!” 惊恐之下的吕翔,一面拨马撤逃,一面喝令着部将去阻挡颜良。 颜良虽为河北名将,但却并非是人人皆识,可怜吕翔的那班部属,根本不知那杀来的敌将有多强,十余骑人马呼喊着向着颜良冲来。 “鼠辈,也敢挡你老子的路,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眼眸充血的颜良,杀意暴涨,坐催黑驹如电而上,手中长刀挥舞出重重铁幕,挟裹着猎猎的刃风狂卷向敌人。 寒光流转,刀锋如电。 当那些炮灰袁军还未看清敌将的招式如何发动时,颜良手中的大刀,已如绞肉机一般撞上前来。 惨号之声骤起,一颗颗人头飞上半空,一具具断头的躯体,鲜血如泉而喷,化作漫天的血雾。 哀嚎与惨叫声中,颜良如摧败絮一般斩出一条血路,几如杀神一般可怖。 顷刻之间,颜良便撕破了那些炮灰的阻挡,纵马挥刀直扑向吕翔。 眼见颜良狂杀如魔,吕翔连挥鞭的手都软了,额间冷汗如雨而下,只强撑着几分意志,拼了命的抽打胯下坐骑。 只可惜,乱军之中,自家溃败的士卒,还有颜军的骑兵,无不阻碍了吕翔的逃跑。 转眼间,颜良已纵马追至。 伴随着一声雷鸣般的暴喝,颜良长刀递出,寒光凛凛的刀锋拖出一条血色的尾迹,直向吕翔的腰间斩去。 眼见避无可避,吕翔无奈之下,只得擎起枪来,竭尽全力的回身一挡。 哐~~ 一声闷响,一声惨叫。 吕翔残缺的身子,拖着淋落的鲜血飞出马去,重重的滚落于地。 竭尽全力的他,虽是挡住了颜良致命一击,将那股袭卷而来的巨力卸下三分,但那刀锋却依旧斩断了他的右腿。 滚落于地的吕翔,抱着那喷血的断腿,痛苦不堪的打起了滚。 颜良拖着滴血的长刀,拨马上前,俯视着地上的吕翔,冷笑道:“吕翔,官渡一别,好久不见,怎的故友我千里上门前来,你却紧闭城门不出来相迎,非得让我在此恭候你的大驾。” 颜良言语戏虐,但眉宇间的杀气却剧增。 吕翔也顾不得断腿之痛,苦苦哀求道:“颜兄,看在你们同僚一场的份上,求你饶小弟一命啊~~” 又是一个胆小的鼠辈。 “饶你一命也可以,不过本将却要借你一物,却攻破你那大哥所守的丰仓。”颜良道。 “只要颜兄能饶我一命,借什么都可以。” 吕翔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他以为颜良当真打算饶他一命,痛苦的脸上也不禁挤出几分喜色。 颜良冷笑一声,刀锋向他脖子一指,“本将要借的,就是你这颗项上人头。” 吕翔愣怔了一下,神色陡然惊变。 “颜兄——” 正欲哀求时,颜良手起刀落,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已然滚落。 主将被斩,那两千袁军更是溃不成军,只被颜良这一千骑兵,来回的辗杀。 两千兵马被斩杀几尽,除了一百多幸存的降卒外,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分逃出了埋击。 战斗收敛,杀得痛快的部将们围将过来,询问颜良如何处置那些降卒。 颜良扫视了一眼那些战战兢兢之徒,冷冷道:“把这些家伙统统割去耳朵和鼻子,连同吕翔的人头一同放归丰仓。” 号令一下,那些跪伏的袁卒顿时哭嚎成一片,正杀得眼眸充血的这班虎狼之士,哪里还管袁卒的哀求,手起刀落,成片成片的耳朵便是落将下来。 夜幕之中,鬼哭狼嚎之声又起。 斩杀吕翔和这班援军之后,颜良率领着得胜之军,一路赶往了西南方向的丰仓。 此时已完全入夜,狂攻了一天的吕玲绮,却欲待继续彻夜狂攻,不拿下丰仓势不罢休。 闻知颜良率军赶来,吕铃绮只得暂时下令收兵,亲自纵马前来相见。 “义兄,小妹未能及时攻破丰仓,还请义兄责罚。” 吕玲绮滚鞍下前,拱手伏拜,以向颜良请罪。 颜良跃下马来,伸手将吕玲绮扶起,淡淡笑道:“丰仓乃袁军屯粮之所,必定营盘坚固,小妹你又有伤在身,一时片刻攻之不下也是常理,为兄又岂会责怪。” 吕玲绮性情骄傲,颜良这番话,也算是给他这新认的义妹一个台阶下。 “多谢义兄恕罪。” 吕玲绮愧然的神情方才缓和几分,起身之际却是秀眉微微而蹙,似有痛苦之状,想来是牵动了伤口。 “玲绮,你的伤势怎样?” 颜良询问着,关怀之下也没多想,伸手便扶住了她的肩膀。 吕玲绮这颜良的关怀所感动,但当着这多将士的面被触碰肩膀,脸畔却悄然涌现几分晕色。 只是她苦战半日,已是累得面色潮红,那几许异样的红晕倒也被掩盖了下去。 “吕玲绮啊,他可是你的义兄,长兄为父,碰一下你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何致于如此胡思乱想……” 内心中的一个声音告诫着自己,吕玲绮深吸了几口气,极了的屏却了心中的杂念。 她便抬起头来,拱手道:“既有义兄的援军赶到,小妹请和义兄各率兵马,前后一起夹击,今夜必能攻破敌营。” 吕玲绮也不顾身上有伤,依旧是急着要攻破敌营。 颜良却不心急,只笑道:“丰仓今夜是必然要破,不过却要稍等一时片刻。” “义兄,还要等什么?”吕玲绮面露茫然。 “等到敌人胆寒。” ###### 夜凉如水,丰仓营中,灯火通明。 放眼向东望去,但见烟火重重,那是外围鹿角燃烧的痕迹。 敌军半日的狂攻终于沉寂下去,吕旷只恐稍后会有更猛烈的狂攻,急是喝令着士卒去扑灭鹿角,重新构建新的防御工事。 苦战半日,士卒皆已筋疲力尽,每个人的脸上都多少隐现着几分惊悸之色,显然已是为这突然其来的敌人狂攻所震慑。 “怎么回事,这么久了,二弟怎么还不派援兵来。” 吕旷凝目遥望许都方向,咬着牙自语。 话音方落,营门处的士卒们忽然又喧嚣起来,吕旷心头一紧,以为敌人复攻而来,急是提枪策马奔去。 驻立营门处,极目远望,却见一群穿着自家衣甲的士卒正仓皇而来,边是落魄而奔,边大叫着自称是许都方面的败军,要求入营。 吕旷眼见那伙兵马不执寸兵,人数又只有百余人,不似敌人伪装,便叫全军戒备,打开营门放他们入内。 不过多时,几百狼狈不堪,哭哭啼啼的败卒逃了进来。 当吕旷和他的丰仓军看到这些人形容时,所有人都几乎吓坏了,就连吕旷也惊得喘不过气来。 几百败卒,个个血污不堪,每个人的鼻子和耳朵皆已被残忍的斩去,模样狰狞可怕之极。 如此鬼一般的模样,若非营中有灯火照射,这大晚上的看去定会让人误以为是鬼。 整个丰仓营的守军转眼都鸦雀无声,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几百个惨烈的同袍,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涌动着强烈的惊怖之色。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旷从惊骇中回过神来,随手抓起一名败卒怒问道。 那败卒哭哭啼啼道:“小的们随小吕将军从许都赶来援救,谁知半路中了敌军的埋伏,兄弟们都死得干净,只余下我等被擒住,那颜良便割了我们的耳鼻驱赶我们逃来了丰仓营,呜呜——” 颜良! 这个叛将,他竟然亲自来了! 听闻颜良名号的一瞬间,吕旷心头剧烈的一震,身子竟是微微颤了一颤。 极力冷静下来,吕旷猛然间想起什么,厉声喝问道:“小吕将军呢,他人在何处?” “小吕将军他……他被颜良杀害了……” 败卒哭着道出了这个噩耗,接着,又有另一败卒,战战兢兢的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献了上来。 当吕旷看到弟弟那血污的人头时,瞬那间,内心底涌起了无限的恐怖,整个人竟是惊得退后两步。 吕旷吓得失了分寸,丰仓营的守军们均也无不胆寒,个个吓得是双腿发抖。 这一刻,他们恍惚有种错觉,仿佛他们在与之交手的,不是那个袁家的叛将,而是一个可怕之极的魔鬼。 “颜良狗贼,你竟敢杀我兄弟,我吕旷誓报此——” 吕旷咬牙切齿,欲以复仇的誓言来激起将士的愤怒的斗志,怒言未及说完时,却忽然东西两面,营前营后陡然间喊杀声大作。 斥候飞奔而来,大叫道:“将军,大事不好,敌人同时从前后两面发起了进攻。” 吕旷本是愤怒的神情,瞬间为惊惧所取代。 而那些本将处于惊惧中的守军士卒,听闻颜良再次来攻,而且还是前后夹攻,所有人顿时都吓得手足无措。 第二百零一章 谁玩谁还不一定 惊恐中的吕旷,急是斥令士卒们迎敌。 只是,此时的形势已是与先前大不相同。 几百割去耳朵的败卒,再加上其弟吕翔的人头,就连吕旷自己也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更何况那些本就身心疲惫的士卒。 号令下达出去,士卒们却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他们的双腿在发软,他们执兵刃的手在哆嗦,敌人的再度来袭,已让他们脆弱的精神受到了更大的打击。 惊恐之下的吕旷,更是大为恼火,枪锋一抖,厉声道:“本将叫你们准备迎敌,谁敢违命,格杀勿论!” 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些惶恐中的丰仓守军,只能勉强的鼓起残存的勇气,百般不情愿的移往前营与后营迎敌。 前营外围,颜良正指挥着他精锐的骑士,向丰仓守发动着最猛烈的进攻。 两千骑兵中,有半数下得马来,一手持盾,一手执着火把,顶着敌营中射出来的箭矢,迫近敌营拼死的放火去烧鹿角。 这一次,因是两面夹攻,前营的敌兵削弱大半,再加上敌兵斗志大损,抵抗的力度更是大为减弱。 几番冲锋下来,外围的两重鹿角皆被点燃,过不得半个时辰,便大部分化为了灰烬。 防御已破,时机正是此时。 颜良刀锋一指,其余早就蠢蠢欲动的骑士,如决堤的洪流一般,向着敌营正门处便汹汹而去。 灰烬的鹿角焉能阻挡铁蹄一冲,零落的箭雨更无法挡住这班虎狼之士。 铁蹄滚滚,轰轰而此,千余神行骑的健儿,犹如从黑暗中杀出的魔鬼,呼啸袭卷而至。 面对着这强大的冲势,守军残存的抵抗意志终于被击碎,惊怖的袁军士卒们接连放弃了抵抗,成百成百的弃守而溃。 惊怒之下的吕旷,连着斩杀了几名溃卒,却也扼止不住全军瓦解之势。 转眼间,营寨的大门便被撞破,数不清的敌骑蜂拥而入,铁蹄与战刀无情的辗杀向自己那溃败的士卒。 吕旷眼见前营失守,无奈与惊惧之下,只能随着败军往后营方向撤退。 方才没奔出几步,却正撞上从后营逃来的败军,原来在敌人的强攻下,后营也同时失守。 前后皆破,丰仓失守已成定局。 眼见败局已定,吕旷心想保命要紧,再做无谓的抵抗无益,眼看着前营方向敌军势众,万难冲破,吕旷便只得率残众,向着敌军军势稍弱的后营方向冲去,希望能破围而去,逃得一命。 方奔出几十步时,迎面便见颜军的骑兵已喊杀而至。 吕旷一咬牙,大叫道:“弟兄们,想活命的随本将冲出一条血路去。” 在主将的鼓舞下,抱着一丝求生之念的袁军败卒,勉强撑起几分斗志,迎着扑卷而来的敌骑冲杀了上去。 撞击与踩踏,战马的嘶鸣与士卒的惨叫,整个丰仓营已是一片混乱。 乱军中,身着赤色披风,手提方天画戟吕玲绮,便如黑暗中一朵艳丽的流虹,踏着血路一往无前。 画戟左右开弓,千百道寒影四面八方激射开来,霸道之极的吕家戟法,并未因她身上的伤势而有丝毫减弱。 戟锋过处,肆意的收割着人头。 自下邳城逃出,亡命天涯这些年来,吕玲绮何曾有今日之痛快,她肆意的释放着杀戮的本性,尽情的宣泄着压抑已久的怒火与悲愤。 乱军中,一员敌将仓皇而至。 吕布当年曾一度作为袁绍手下,袁家的那些将领,吕玲绮自然也认得不少。 布满血丝的眸子一凝,她一眼便认出来将乃是袁将吕旷。 “狗娘养的东西,就是你害得姑奶奶我屡攻不下,现下看你往哪里逃。” 吕玲绮愤意陡然,清喝一声,催动着胯下白马,舞动着方天画戟,如一道红白相间的流光迎面射向吕旷。 奔逃而至的吕旷,眼见一名女将向自己截杀而来,惊奇之下,心中不禁暗笑嘲讽。 “颜良这叛贼无人可用,竟然连女人都派上了战场,老子就杀了这贱人,也算为我二弟报仇。” 吕旷消沉的斗志转眼振作起来,面带着狰狞与不屑,跃马挺枪杀向了吕玲绮。 两骑人马,穿过层层的乱军,瞬息之间相撞。 锵~~一声金属的激鸣嗡鸣而起,一抹鲜血飞上了夜空。 错马而过的吕玲绮,目色如霜,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那一招交手的不是敌将,而只是无足轻重的一抹空气而已。 而那吕旷却双目斗睁,惊骇的眼神中,仿佛碰到了这世上最恐惧之事。 他想要惊叫时,却已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他的脖颈上,已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个血窟窿,鲜血正如泉水般狂喷而出。 吕旷惊骇到了极点,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贱女人的武艺竟然超绝如斯,自己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出招时,脖子竟已被洞穿。 只是,他也没有时间再惊骇,两骑相过冲出数步,他便捂着喷血的脖子截倒在了马下。 一招,毙命。 “好戟法!” 目睹了这精彩的秒杀,颜良勒马于前,忍不住大声为自己的义妹喝彩。 吕玲绮抬头见是颜良到了,也勒住了战马,冷艳的脸上不禁掠起一丝得意的微笑,仿佛能得到颜良的称赞,实是十分的满足。 “义兄,丰仓已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吕玲绮横戟问道。 颜良环看了一眼四周,已是血流而河,伏尸遍地,残存的那些漏网袁军,正被自家的骑士们往来驱赶追杀。 今夜这场攻坚战,当真是杀得痛快。 颜良冷笑一声,豪然道:“这还用问,传我的令,一把火将丰仓之粮给我烧个干净,一粒米都不许给咱们的袁大公子剩下。” 号令传下,杀到兴头的骑士们,各执着火炬,四下放火,将那一座座堆积如山的粮仓点燃。 大火四下蔓延,不多时间,整个丰仓已是化为了火海,内中所屯的百余万斛粮草,尽皆化为了乌有。 颜良和他的得胜的骑兵,退于了营外,尽情的欣赏着这冲天而起的熊熊大火。 大火熊熊,直将半边的天际照得如火烧一般赤艳,方圆几十里都能清楚的看到这噬天的烈焰。 这一夜,难以入睡的许都一城士民,皆也看到了那天边的怒焰,原本稍稍平伏下去的心情,转眼又陷入了焦虑与恐慌之中。 城头上,辛评也看到了丰仓的大火,而借着城墙的高度,他看到的情景远比城内百姓看得更加清楚。 援军被伏击,吕翔被颜良阵斩的噩耗,早些时候他就已听闻,为了避免对城中造成恐慌,辛评只是严密的封锁了消息。 但是现在,眼看着丰仓漫空的大火,辛评知道这消息是再也隐瞒不住,很快全城就将被兵败的消息所震慑。 焦虑震惊的辛评,再也不敢自诩智谋,只得下令派十余名使者趁夜出城,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赶往南阳方向,向开拔未久的袁谭报信。 那冲天的大火,烧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清日天明还余烟未尽。 辛评一夜未睡,生恐颜良借着得胜之势前来攻打许都,只得焦虑不安的坐守在城头。 当午时分,颜良的大军并没有来攻,这让辛评稍稍安稳了几分。 正当他打算下城稍适休息时,身旁士卒忽然指着城下大叫了起来。 俯视望去,却见一匹无人的战马正向城门方向而来,马鞍上似乎还悬挂着什么东西。 辛评心生疑惑,便叫将那战马放入。 过不多时,城门处的士卒,拥着那两个包袱上得城来,当着辛评的面将包袱打了开来。 包袱揭开的一瞬间,城头士卒们一片惊臆,就连辛评也是吓得本能的退后了一步。 那包袱中所装的,赫然竟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是吕旷和吕翔二兄弟的首级! 惊愕的辛评半天才回过神来,他这才明白过来,那名叛将这是在向他示威。 “颜……颜良……” ######叶县。 此地已进入荆州地界,再往南便将是颜良所控制的堵阳城。 此时距离出兵以来,已过去了整整十天。 袁谭并未急着南下,而是下令大军暂于叶县逗留,他要等后方的粮草运到,然后再步步为营,不慌不忙的向南平推下去。 鉴于上次的教训,袁谭不敢再轻视颜良的战斗力,这一次,他打算凭借着绝对的实力,生生的推垮颜良。 中军大帐,诸将聚集。 “大公子,我军发兵已过十天,却才进抵叶县,似乎稍有些慢了,正所谓兵贵神速,末将请率一军急行南下,让颜良不及防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帐中,大将张郃向袁谭表示了些许不满。 袁谭却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本公子四万大军,只要稳稳的平推过去,怎么打都稳抄胜劵,有什么可心急的,本将就是要慢慢来,慢慢的折磨死颜良那厮。” 袁谭一脸的自信,拒绝了张郃的提议。 话音方落,帘外亲军言报,许都辛评信使已到,有十万火急的消息来报。 袁谭也没多想,只摆手让信使进来。 不多时,帐帘掀起,一名满面惶急的信使步入,伏地颤声叫道:“大公子,许都遭袭,丰仓粮草被烧,吕旷和吕翔两位将军战死,辛从事请大公子急速回军救援。” 此间一出,大帐中瞬间凝固。 袁谭更是嘴巴张成了一个夸张的圆形,难以置信的惊恐,瞬间涌满了脸上。 第二百零二章 给袁谭准备份大礼 事情完全超出了袁谭的理解范围,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战况。 自己明明统率着四万的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奔南阳而来,距离南阳重镇宛城不过几百里的路程。 这个时候,颜良不是正应该率领着他为数不多的兵马,龟缩在宛城里,日夜不停的加固城池,惶惶不安的等待着承受自己的大军来攻么。 可是,颜良为何又会出现在许都,出现在自己背后,出现在自己老巢,还猖狂之极的烧了自己的粮草,斩杀了自己的两员大将军。 袁谭想不通,一时间,他被这突出其来的噩报给打蒙了。 帐中其余的文武众僚,又何尝不是惊得目瞪口呆,为这不可思议的消息所震惊。 纵然是随军的首席谋士辛毗,亦是满脸惊诧,那般神情,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 “大公子,这一定是颜良抄比阳小路偷袭了许都。颜良身在许都,宛城定然空虚,末将请大公子即刻倾军南下,一鼓作气攻破宛城,那颜良远在许都,必回救不及。” 张郃第一个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慨然向袁谭献计。 袁谭一时也没了主意,忙将目光转向了辛毗。 辛毗从惊怔中回过神来,捋须思索了片刻,却道:“许都乃我心腹所在,若然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况且现下粮草被烧,军心受挫,此时再强行南下,未必就一定能攻破宛城。所以毗以为,大公子当先回师援救许都为上。” 袁谭微微点头,似乎对辛毗的建议颇为赞同。 张郃这时就急了,忙道:“许都坚城,颜良不过一轻军,焉能轻易破城。这分明是颜良不得已而行的魏围救赵之计,大公子焉能中其计策。” 袁谭眉头暗皱,又似乎为张郃说动。 “张将军,你说得倒轻巧,颜良连丰仓都能攻破,为什么就不能攻破许都,倘若许都有失,你可担当得起这个重责吗?” 辛毗沉着脸,大声反问了一句。 张郃一时情急,张嘴就想打保票,但话到嘴边时,脑海里却猛然回响起辛毗那最后一句话来。 许都中原诸州核心所在,若然失守,魏王必然盛怒。 到时魏怪罪下来,袁谭身为他的长子,最多也只是被骂几句,最终那个背责任的人,若是落在他张郃身上怎么办。 这责任,他确实担不起。 眼珠子转了几转,张郃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闷闷不乐的闭上了嘴巴。 辛毗见压服了张郃,脸上不禁掠过几分得意,转向袁谭道:“大公子,事不宜迟,越拖久一刻,许都就越危一刻,请大公子即刻回师吧。” 沉吟片刻,袁谭猛然拍案而起,眸中闪烁着的,是那种被人打了闷棍后的恼火。 “速传令下去,全军即刻拔营北归。颜良狗贼,本公子这就回来亲手宰了你这卑鄙的贼叛。” ######当袁谭的大军急急的北归时,颜良已踏上了南回新野之路。 丰仓一役,颜良一把火烧了袁谭百万斛的粮草,尽管这个数字对于家大业大的袁氏算不得伤筋动骨的损失,但也足以拖延袁谭对南阳的进攻。 如果袁谭想要继续来攻,他就必须从其余诸州运调粮草,这一来一回都需要时间,到那个时候,妻子月英已为颜良造出了足够数量的弩车,拥有新武器的颜良,便将不惧与袁谭正面交战。 一路南下,几天之后,颜良抵达了新野。 回往新野后,颜良只稍作休整,便即率军赶往宛城,与先期抵达的文丑诸军会合。 当时颜良趁夜离开新野,文丑等诸将知道后皆心怀不安,而今见得颜良完好无损的归来,自然是人人欣慰。 中军帐中,诸将汇集,众人兴奋的询问偷袭许都之战的过程。 这般“丰功伟绩”,颜良自不屑于亲自向众将炫耀,遂把这任务交给了胡车儿。 胡车儿这蛮子脑筋虽然转得不快,但嘴巴倒也利索,喷着唾沫,绘声绘色的把将颜良如何设计截杀吕翔,如后吓破丰仓之敌等诸般所为,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遍。 众将听得是感慨连连,无不倾心赞佩颜良用兵之神。 受完诸将们的一番盛赞后,颜良便将吕玲绮引荐给了众人,“这位吕姑娘乃温侯遗孤,也是本将刚认的义妹,此番许都之役便是由她亲手斩下吕旷的人头,从今往后,她便与尔等一同为本将效力。” 众将见颜良竟引得一员女将入营,均是心怀着揣测,如今一听这女将竟然是吕布之女,不由皆是暗中称奇。 他们又听吕玲绮已认颜良为义兄,这也就是说这吕玲绮跟他们除了同僚关系之外,还有一层主从的关系,众将便不敢轻视,纷纷拱手见礼。 当年吕布纵横天下,最盛之时统帅长安之军,何等的威风,吕玲绮那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面对诸将的见礼,也没有半分腼腆,只从容的应对。 许都之事告一段落,颜良便将目光投向了徐庶。 “元直,你献这一计,一把火烧了袁谭的粮草,依你之见,袁谭是否会就此断了南侵的念头。” 颜良主动把徐庶献计之事道出,那自然是在众人面前挑明他的功绩,徐庶眼眸中便闪过几分感动。 听得颜良所问,徐庶沉眉思索了半晌,却道:“袁谭此人与其父袁绍很像,性格最是自傲,庶以为,主公这一把火虽暂时拖延了袁谭,但同时也激怒了他,我想袁谭在恼羞成怒之下,更会不顾一切的发兵来攻。” 颜良微微点头,对徐庶的见解深以为然。 文丑冷哼一声,不屑道:“袁谭若还敢来攻,咱们这一次就烧的不是他的粮草,直接烧他的屁股,让他还敢逞狂。” 文丑豪气与戏语,引得诸将皆是哈哈大笑,一时间,帐中士气大作。 诸将是因许都这场大火,斗志大涨,对袁谭存有了轻视之心。 颜良又何尝瞧得起袁谭,在他眼里,袁谭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二世祖罢了。 不过颜良却时刻保持着冷静,还是那句老话,他在战略上可以藐视袁谭这个二世祖,但在战术上却不敢过分轻视他麾下那四万大军。 任由众人大笑一番后,颜良淡淡道:“袁谭来攻便攻,本将岂会惧他这纨绔之徒,不过本将却还需要尽可能的拖延时日,以为给袁谭最致命一击做准备。” 最致命的一击? 颜良语气沉着而自信,仿佛对于击破袁谭已是成竹在胸,众将不禁又揣测起了颜良的心思。 颜良却将目光转向了徐庶,“元直,就依你的推测,袁谭依旧还要玩命来攻,你可有何对策,尽可以的拖住袁谭。” 徐庶沉思半晌,眼眸中悄然掠起几许诡秘之色,他便捋须笑道:“要拖延袁谭也简单,咱们只需步步给他设下陷阱,让他每前进一步都耗以时日,待他筋疲力尽的进抵宛城之时,也正是咱们跟他决一死战,给他致命一击之日。” 徐庶笑的诡异,言语自信,显然胸中已有奇策。 颜良便欣然道:“元直有何妙计,不妨直言。” 徐庶遂移座近前,附耳几颜良低语了一番。 颜良冷峻的脸庞间,渐渐也掠起一丝冷笑,“元直,你这条计策可够狠的,看来咱们又得给袁大公子准备一份欢迎的大礼了……” ######许都城西,丰仓。 袁谭策马徐行在那残垣断壁之中,看着那遍地的灰烬,还有那一具具散发着焦嗅味道的尸体,脸上铁青一片,眼眸迸射着前所未有的愤怒。 百万斛的粮草,就这样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两员信任的大将,也已屈辱的战死。 用不了多久,邺城的父王就会得知这场屈辱的失利,天下人更会知道,堂堂魏王大公子,手握着四万大军,尚还未跟敌人交手,就被颜良这袁家叛将狠狠的戏弄了一回。 也许,不久之后,天下人就会议论纷纷,说他袁谭果然才资平庸,不适合做魏王的继承人,应当让贤于他那位贤良的弟弟袁尚。 袁谭的心中,愤怒与屈辱如火山一般在汹汹的喷发。 “颜良——颜良——” 袁谭咬牙切齿,一遍遍的念着这个死敌的名字,仿佛恨不得剥其皮,食其肉一般。 从丰仓的废墟中走出来,袁谭的脸色已阴沉如铁。 身后的张郃道:“大公子,如今丰仓粮草被烧,末将以为不如暂时搁置南征之事,待来年秋收之后再发兵征讨颜良不迟。” 袁谭回头狠狠瞪了张郃一眼,厉声道:“颜良狗贼如此相辱,本公子一刻也咽不下这口气,我要明日就率军再次南下。” “大公子息怒,如今粮草……”张郃吃了一惊,急欲相劝。 袁谭却愤然道:“不就是区区百万斛粮草,传令下去,叫各县速从民间征用粮草以充军需,我就不信诺大的中原,养不起我四万将士。” 袁谭这是要跟治下百姓手里抢过冬的粮食,此等极端的作法,就连当初曹操在最缺粮的时候也不敢做。 此言一出,不仅是张郃,就连旁边的辛毗也是神色一惊。 只是,畏于袁谭的盛怒,却无人敢再劝。 袁谭目光遥望南面,恨恨道:“颜良狗贼,我袁谭此回不将你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第二百零三章 下套子 几天之后,布于许都的细作传回情报,袁谭果然如颜良和徐庶所料的那样,不顾丰仓之粮被烧,继续率军南攻南阳。 不过这一次袁谭却也吸取了教训,临行之前从洛阳一线急调了五千兵马,加强了许都外围诸如召陵等地的防御,以避免颜良再以轻骑从新野偷袭。 袁谭举兵南下的同时,又命留守许都的辛评,疯狂的从各县的百姓家中搜刮粮草,以以他的四万大军继续南征作军需之用。 数天后,袁谭的大军再度开赴叶县,兵锋直指堵阳。 而早在袁谭进军南阳之前,颜良就已率军先期抵达了堵阳城。 考虑到袁谭粮草被烧,为了供给军用,此番入境之后必会疯狂的掠夺乡野,以战养战,颜良为了不给袁谭留下一粒粮食,便事先下令将宛城以北诸县的民众,统统南迁,以避免给袁谭资以粮草。 堵阳城位于颜良地盘的最北边,城中有百姓四千余人,颜良率军抵达的第二天,便下令将这四千人尽数的迁往南下。 几乎在一夜之间,诺大一座县城便成了一座空城。 文聘等诸将们皆以为颜良打算据堵阳城死守,以之作为宛城北面的屏障,却没有想到,颜良自迁走百姓之后,并未作任何加固城墙之举,却督促士卒们日夜赶建一项秘密的工程。 颜良很清楚,堵阳城墙矮旧,即使再加固,也难以抵挡袁谭四万大军的进攻。 况且他压根就不打算固守堵阳,他所要做的,就是借这一座空城给挟着复仇之心,汹汹而来的袁谭当头一击,再次挫伤他的锐气。 这日的黄昏,袁谭的四万大军,终于出现在了堵阳以北,而且很狂妄的逼近堵阳城下寨。 颜良站在城头遥视不远处的敌方营寨,但见旗旗迹天蔽日,枪埋森森如林,俨然一副千军万马而来的嚣然之势。 颜良当然清楚,袁谭这绝对不是虚张声势,自己此番带到堵阳城的,只有不到五千步骑,而城外的袁军却有四万之众,十倍之敌,这绝对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主公,敌兵甚众,势难正面交锋,不若今晚让末将率军劫营,趁其远道而来,疏于防备之机,或许可以挫其锐气。” 眼见敌人势大,文聘虽有所顾忌,却并没有畏惧,而是冷静的献上一计。 颜良却摇了摇头,马鞭遥指敌营,“你看袁军营寨设得井然有序,深得立营之妙,远胜于前番袁谭来攻,想来是这厮吃了上回的教训,这次重用张郃为将,方有如此严整的军势,照这情况,劫营多半是胜算无多。” 颜良否定了文聘的计策。 文聘恍然有悟,为颜良眼光之犀利而敬服,却又凝眉道:“袁军中既有良将,兵力又十倍于我,倘若给他将堵阳城围住,那时主公岂不深陷于险境,还望主公三思。” 文聘虽未明言,却是在委婉的建议颜良撤出堵阳,不要做无谓的涉险。 “本将什么时候说过要固守堵阳了?”颜良却笑着反问了一句。 文聘一愣,顿时便有些糊涂,心想主公你若不是想固守堵阳城,如果只为撤出城中百姓的话,只消一道命令,县令便可办妥,又何必大老远的亲率几千兵马辛苦赶来。 “主公,恕末将愚钝,主公的意思是……”文聘拱手相问。 颜良正要用到文聘,便打算告知他自己的用意,却在这时,城外一骑飞奔而来,自称是袁谭派来的使者,前来给颜良下战书。 颜良遂叫将那信使放入。 过不多时,信使上得城来,一副昂然态势,见得颜良也不见礼,只将一道战书递上。 诸将见来使无礼,无不面露愠色。 颜良却不以为怪,也不接那战书,只道:“本将倒想见识一下袁大公子有何文采,你便念将出来就是。” 那使者遂将战书展开,当着城头颜军将士的面,大声的念了出来。 诸将听着听着,怒色是勃然而生,个个咬牙切齿。 那根本不是什么战书,俨然就是一副劝降书。 书中,袁谭以魏王长子的高贵身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历数了颜良背叛袁家的诸般罪行,以命令的口气叫颜良开城投降。 唯有如此,袁谭方才会考虑减免颜良的罪行,否则,如果颜良一味的顽抗,他的大军就将把堵阳夷为平地,而那些敢于追随颜良“助纣为虐”之徒,城破之后,将格杀不论。 袁谭的这道劝降书,当真是嚣张之极,仿佛将颜良辗杀,便如捏死一只蚂蚁般易如反掌。 左右文聘等诸将无不大怒,文聘更是愤然拔剑,欲要斩那使者。 那使者吓了一跳,慌忙收敛了嚣张之意,大叫:“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什么狗屁的“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斩杀使者之事,颜良上回跟马超交战之时,又不是没干过。 耳听着袁谭那嚣张的劝降书,颜良心中的怒意也在如烈火般燃烧。 只是,他却并未被怒火烧尽了理解,在众将忿然之下,却依然保持着冷静。 颜良一摆手,止住了冲动的诸将。 众将不得颜良示下,均不敢擅自动手。 颜良看着那使,淡淡道:“袁大公子果然是够气派,你回去转告他,想要取我颜良性命,尽管放马过来便是,不必用此小儿手段来恐吓本将,如果本将怕了的话,当年就不会跟他袁家决裂。” 说罢,颜良摆手示意使者赶紧滚蛋。 那使者生恐颜良变卦,对他下杀手,忙是逃下城去,匆匆的逃离了堵阳城。 看着那离去的袁军使者,众皆既是愤愤不平,心中又生狐疑不解。 他们皆想不通,以自家主公的性情,竟然能容忍得了袁谭如此相辱,这简直是有些不可思议。 主辱臣死,文聘第一个忍耐不住,愤然道:“主公,袁谭小儿欺人太甚,末将请与那小儿决一死战。” 文聘这般一言,其余诸将皆也慷慨请战。 众将忿然,战意高涨,颜良见得此状,心下却暗自得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袁谭乏粮,此番来攻,为的就是速战速决,最怕的就是颜良坚壁清野,据城死守,方才那一道极尽轻辱的战书,分明就是激将之法。 颜良早有所料,之所以叫那使者当面念出,就是为了借着袁谭之手,来激起诸将的愤慨之心。 照眼下的情况来看,颜良目的已是达到。 颜良遂高声道:“袁谭如此将咱们不放在眼里,本将又岂能咽下这口气,尔等放心,今日的相辱,本将马上就会让袁谭加倍奉还。不过,在此之前,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做。” 文聘以为颜良要下令出击,忙拱手道:“请主公示下。” 颜良不紧不慢的吐出了两个字:“弃城。” 弃城? 一听这话,左右自文聘以下诸将,一下子就都懵了。 “本将不是早就说过,要给咱们的袁家公子送上一份迎接的大礼,本将自然要言而有信……” 颜良说话间,嘴角悄然掠起一丝诡笑。 诸将却越发的茫然。 #####激将之计未果,袁谭怒了,次日天一亮,袁谭便令全军饱餐,几万大军带着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气势汹汹的杀奔堵阳北门而来。 袁谭虽然怀着复仇的激愤之心而来,但他却也保持着冷静,他很清楚颜良的能力不容小视,故是他虽志在必得,却也做好了打一场惨烈的攻城战的心理准备。 然而,令袁谭感到惊奇的是,他的几万大军杀到城前时,却发现整个堵阳城已是人去楼空,城头一线,不仅看不到一个士卒的身影,甚至连一面旗帜都看不到。 更让袁谭感到狐疑的是,堵阳北门的城门竟已大开,吊桥也早已放下,就差百姓夹道欢迎的,就可以凑成一副堵阳欢迎您的景象。 “莫非,颜良那匹夫当真被我的军威所吓到,弃城而走了吗?” 袁谭的脑海中,不由得闪现了这个让人兴奋的念头。 “大公子,颜良或许是摆下了一个空城的诱敌之计,咱们若是贸然率军入城,万一中了其埋伏就不妙了。” 旁边同样狐疑的张郃,却依旧保持着冷静。 袁谭想想也对,遂不敢麻痹大意,一面令全军严阵以待,一面派小队斥候入城侦察。 半个时辰之后,侦察的结果令袁谭如释重负。 整个堵阳城确已是一座空城,不但没有颜良一兵一卒的影子,而且连所有的百姓都走得一个不剩。 袁谭仍不放心,连着又派出数队斥候,将侦察范围由城内扩展到城外。 午后时分,袁谭终于得了让他安心的结果。 在堵阳城南的二十里处,斥候发现了四千多的颜军,应当便是由堵阳撤出的颜良兵马。 袁谭这下就放心了,他这才相信,颜良是真的怕了自己的强大军队,不得不选择退出城墙矮旧的堵阳城。 袁谭便自率一万大军进驻了堵阳城,其余诸军依城下寨,并派出各队兵马,去往堵阳四野掠夺军资粮草。 不觉已是入夜,袁谭和他疲惫而来的将士,已是在堵阳城中沉沉入睡。 他们却不知道,城堵阳城东,密林深处,五百双鬼气森森的眼睛,却正凶神恶煞的盯着那夜色笼罩下的城池。 他们在此间已经整整的潜伏了一天。 不知不觉,夜已至三更,颜良抬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刀锋似的眼眸中迸射着狰狞的冷笑。 “时辰已至,动手吧。” 第二百零四章 天火 夜的沉寂被打破,林中的乌鸦一时惊起。 黑漆漆的夜色之中,文聘和几百将士相继而起,他们保持着沉默,猫着步伐出得林子,追随着颜良来至城西南侧的一座小山丘。 颜良扫视了一眼四周,长刀轻轻的一招。 一众士卒迅速动手,几下便将覆盖在山丘下的伪装之物尽数撤去。 月色之下,一个丈许之高,黑森森洞口赫然现出。 “主公,这是……” 文聘面露狐疑,直到此时,他尚处于茫然之中。 尽管文聘知道颜良藏有妙计,但却怎么也想不通,自家主公为何会只率着他们这五百人,冒险的隐藏于这堵阳城附近。 而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黑洞,则让文聘愈加的茫然不解。 颜良嘴角浮现一丝诡秘,指着那洞口道:“这洞口可直通堵阳城内,我早先已密令士卒在城中四散堆积柴草硝石等易燃之物,仲业你所要做的,就是由此洞潜入城中,狠狠的放一把火给咱们的袁大公子。” 听得此言,文聘先是一愣,接着方才猛然大悟。 这时的文聘才知道这些日来,颜良一直进行着什么秘密的工程,原来竟是抢在袁家抵达之前,事先挖了一条秘道直通城内。 而颜良主动退出城外,表面上是在向袁谭示弱,真实的目的则是为了诱使袁谭入驻城中,进入事先设下的的陷阱之中。 袁谭那厮尽管谨慎,入城之前频繁的派出数队斥候侦察,而颜良则早有所料,故意以大军撤退,自己却率五百精锐之士,藏于袁谭的眼皮子底子,反而没有被察觉。 这就是徐庶所献的计策。 想明白了一切的文聘,既是兴奋,又是惊喜,不禁拱手叹道:“没想到主公竟早伏有如此奇策,末将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颜良只淡淡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这计策虽奇,不过能否成功还要看今晚你的表现,仲业,不要令本将失望。” 颜良这一声的嘱托,对文聘寄予了厚望。 文聘只觉热血涌动,慨然道:“主公放心,末将必不负主公期望。” 言罢,文聘再无犹豫,当先第一个跳入了坑中,俯下身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密道之中。 其余两百勇士紧随其后,一个接一个的跳下洞去,他们每个人动身之前,颜良都不厌其烦的拍一个他们的肩膀,以示鼓励。 不多时,两百人已尽数进入洞中,颜良身下还余下了三百多人。 “随本将去南门去,看看能不能跟咱们的袁大家公子打声召呼。” 三百骑兵皆翻身上马,借着夜色的掩护,追随着颜良向着南门方向轻快的奔去。 堵阳乃小城,周长并不大,不多时间,颜良已至南门附近。 城头火光通明,颜良方圆几十步都照得清清楚楚,颜良率军避于灯火范围之外,冷峻的眼眸盯向城头。 如此近的距离,他甚至能够看清城头上那些守值士卒打瞌睡的样子。 而那些袁家士卒,却万万想不到,此刻在夜色的暗处,正有三百双杀机狰狞的眼睛,正“饥渴”的死死的盯着他们。 颜良掐指暗算着时间,按照推想,此时文聘和那两百将士,当已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堵阳城中。 城中驻有一万多袁军,倘若只是单纯的偷袭的话,两百人顶多也只是吓唬一下敌人,根本造不成实质性的威胁。 不过,若是在猝不及防这下,把整座城给点着了的话,效果便将完全不同。 大自然的力量,足以摧毁任何精锐之士的斗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百骑兵渐已焦躁起来,而颜良却依然面沉如水。 忽然间,他耳朵猛的竖了起来,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 目之所及,城头上的守值袁军,忽然间好像是发生了骚动,紧接着便吵吵闹闹起来。 “南面起火了,快看。” “城北阳,西面也起火了。” “怎么突然间全城都走水,这是怎的回事?” ……城头的袁军惊叫起来,惶恐不安的叫声在夜色中回荡,即使躲在城外的颜良,还有他的三百骑兵都隐隐约约听得清楚。 颜良的嘴角,悄然掠起了一丝冷笑。 举目望去,原本夜色笼罩下的堵阳城,忽然间变得明亮起来,而且还越来越亮,显然是大火正在燃烧。 烈火熊熊,不多时间,整个堵阳城就如同被从天而降的天火所袭卷,冲上云霄的大火,竟是将整座城池照得耀如白昼。 此时的袁家大公子,尚在堵阳县府的榻上熟睡,正做着春秋大梦时,忽然闯入的亲军叫醒。 “大公子,快醒醒,大事不好,城中到处都大火四起了。” 袁谭大睡梦中惊醒,只道是夜中哪一营不小心失了火,只有些不耐烦的披挂出来,出得县府时,猛然间惊醒全身一震。 熊熊的烈焰,已是填满了眼眶,耳中尽是火星迸溅声,房倒屋塌声,还有士卒们惊恐的尖叫声,诸般混之极的乱意汇在一起,仿佛只一觉之间,堵阳城已化为了地狱的火海。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袁谭惊得神色凛然,吐字都有些不清。 灼烈的大火迅速的蔓延,转眼已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从睡梦中惊起的士卒,立时被突生的烈火吓得魂飞破散,也不得上峰的命令,就乱哄哄的向着四门落荒逃去。 袁谭正惊愕间,却见数骑飞奔而来,正是闻讯赶来的张郃。 “大公子,这恐怕是敌军细作放火烧城,北西二门已被大火吞噬,请大公子速从南门撤退。”奔至近前的张郃大叫道。 袁谭却是惊道:“我军防备严密,城内城外早就仔细清查过,颜良的细作如何能混入城中?” 张郃喘着气道:“颜良如何施得诡计末将也不知,只是眼下大火蔓延甚快,很快整个堵阳都要被烧着,大公子再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 袁谭心中大惧,这时也顾不得什么,只得翻身上马,在张郃的保护下望南门方向奔去。 南门附近的火势较弱,大部分的慌乱的士卒,都向着这边涌了过来。 吊桥放下,城门大开,形容狼狈的袁军士卒们,如溃巢的蝼蚁一般,你推我挤着,不顾一争的向城门涌来。 当袁谭一众奔来时,却反而被混乱的士卒堵住冲不出去。 身后,火舌正滚滚追之而来,那一片片赤红的火海中,隐约可见全身被烈火包裹的人影晃来窜去,惨烈哀嚎之声可怖之极。 袁谭看得是心惊胆战,转回头来再看被堵到水泄不通的城门,惊恐道:“儁义,城门被堵住过不去,当如何是好。” 张郃凝视扫了一眼乱局,沉声道:“请大公子紧跟在末将身后,末将为大公子冲出一条路来。” 话音方落,张郃挺枪跃马,直向南门撞去,枪锋过处,竟是将那些拦路的自家士卒毫不留情的刺倒于地。 眼见张郃竟然对自家士卒痛下杀手,袁谭当场就傻了眼,却又想着逃命要紧,哪管得了许多,只好紧跟在张郃身后,踩着自家将士肉骨向城门而去。 枪锋如电,四而疾射而出,只将那些阻挡在前边的士卒,无情的击毙。 在张郃的开路下,袁谭终于艰难的杀出了南门,回眼看去时,火舌已蔓延而至,城楼已然被大火点燃,一些身上起火的士卒,正惨叫着从城上坠下。 袁谭心惊战,不敢多敢一眼,巴巴的随着张郃绕城而走,望北面大营奔去。 城门外,颜良驻马横刀,冷冷的注视着大火冲天的堵阳城。 火海的烈焰之光,将方圆数里照得如白昼般清晰,静静驻立的颜良,甚至能够看清那些袁军士卒惊恐万状的表情。 仓皇逃命的袁军,只顾夺命而逃,哪里注意得到,就在不远处,他们的敌人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三百骑士,热血已然沸腾。 “杀——” 颜良陡然间一声暴啸,黑色的战驹长嘶之下,发足狂奔而出,手中那一柄长刀化成一道铁幕,巍巍如铁塔般的身躯,一马当先杀向袁军。 那三百精锐的骑士,如饥渴已久的虎狼,个个杀气喷涌,怒啸着追随着那一道黑色的闪电而出。 千百道刀影暴涨而出,四面八方大开大阖,所过之处,肢离破碎,血色横飞。 铁骑汹汹,那仅仅三百人的骑兵,在颜良的率领下,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短剑,肆意的在乱哄哄的袁军中纵横杀戮。 乱军之中,颜良刀锋似的目光,猛然间扫见了袁谭的身影。 怒意暴涨,杀意陡生,颜良大喝一声,纵马杀开乱军,直向袁谭扑去。 滚滚而至的杀气,辟波斩浪,势不可挡,慌逃中的袁谭仿佛也感觉到了那份肃杀之气,四下一瞟,竟是惊恐的看到了颜良那杀神般的身影。 “是颜良,儁义护我!”袁谭哪里还顾得上高贵的身份,第一时间就大叫着向张郃求救。 正自前边开路的张郃闻声回首,蓦见颜良拍马杀来,不禁也是神色一变。 “大公子先走,末将来挡住他。” 张郃也不及多想,急是拨马回身,挡在了袁谭身后。 袁谭二话不说,从张郃身边掠过,拼死的望北逃去。 眼见张郃也在,颜良心中微微一动,却并无半分退意,目色如刃,手中长刀纵出,挟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径向张郃杀去。 挡我路者,杀无赦! 第二百零五章 一流与绝顶的差距 眼看着颜良如风而至,张合的神色瞬间微微一变。 同为河北名将,张合与颜良也算是故交,他自问对颜良是了如指掌。 曾几何时,他一直认为,颜良武艺虽然高强,但终究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武夫而已。 若论用兵之能,张合自问自己绝对要超于颜良。 但是现在,他眼中那些武夫故人,却做出了背弃袁绍的惊天之举,凭着几千兵马,生生的打出了一番天地。 今日,更是巧设计谋,一场大火烧得自己何其狼狈。 那人曾经被自己认为是有勇无谋的故人,而今却摇身一变,成为了文武双全的一方诸侯。 而自己,却依然只是袁家一员部将。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张合心中自觉不是压抑。 那般压抑,此时此刻,随着颜良的杀来,突然之间爆发了。 怒意陡生的张合,暗吸一口气,手中重枪如电,从肋下标射而出,挟着雄劲之力,迎击而上。 锵~~星火四溅,剧烈的激鸣直灌耳膜。 刀枪相击一刹那间,二人的身影同时一震,瞬息间,颜良感觉到那巨大的反弹之力灌入身体,直震得气血微微一荡。 颜良迅速的平伏了气血,拨马回身之际,却并未急再战,而是以一种欣赏的眼光看向对方。 张合不愧是张合,演义中此人曾与张飞大战近百回合而不落下风,其武艺之强,实可谓当世一流。 在颜良看来,张合此人,乃是魏国诸将中,唯一可与张辽并称一代名将的人物。 此等人物,却为袁家做马前卒,实在是太过可惜。 颜良记得历史上,官渡之战时,张合被袁绍谋士诬陷,临阵被迫降于了曹操,这也就是说,张合对袁家并非似审配那样的死忠。 既是如此,自己若能像收伏文丑那样,将张合也收入麾下,以张合的才华,岂非足以堪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念及于此,颜良便不急于进攻,却是长刀一横,高声道:“张儁义,好久不见,可还识得故人否。” 那一招交手,张合胸中气血剧烈震荡,这时方才勉力平伏下来。 “颜兄乃我河北第一名将,张合如何能忘记。颜兄,我劝你回头是岸,休要再与魏王为敌了。” 张合抱枪拱手,趁势劝起了颜良。 颜良一笑,“儁义,你是在说笑么,你觉得袁绍会有那样的胸襟,饶过我这个他眼中的叛将一命吗。” 这一问,把张合问得顿时语塞。 “可是以……” 张合欲待再言,颜良却道:“你不必再劝我了,颜某倒是想劝一劝你,儁义你身为河北一派,而今却为袁谭出力,我看你也是想左右逢圆,不过这夹在中间的滋味,恐怕是不怎么好受吧。” 此言一出,张合神色顿时一变。 颜良戳中了他的心思。 这张合虽乃武将出身,但却颇有几分文人的圆滑,以他袁家旧将的出身,最后竟然最后能混成魏国后期第一大将,放眼曹魏诸将中,也仅有张辽能做到这一点。 见得张合神色一异,颜良趁势又道:“袁绍病重难愈,早晚便将一死,他死之后,袁家定然起内乱,那个时候,还容得你张儁义左右逢圆吗。” 张合身形微微一震,忙是喝道:“颜良,你休得胡言乱语,魏王寿开天齐,岂会有事。” 张合还是很聪明的,而今左右不少袁家士卒,他显然是看出来颜良有招抚之心,怕今日的对话传扬出于,让袁氏对他心生猜忌。 故是因此,张合便抢在颜良出言招抚之前,先是一句喝斥堵住了颜良。 颜良这下看明白了,这个张合可是老练的紧,绝非文丑那般思想“单纯”,今日想要轻易的招抚他是不用想了。 念及于此,颜良本是平淡的脸庞,杀气转眼又重新聚起。 他目似刀锋,冷冷道:“既是如此,那本将也不跟你废话,张儁义,眼下你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归顺本将,助我成就大业,要么就做本将刀下之鬼,你可要想清楚了。” 颜良语气绝傲,俨然命令一般,根本不给张合选择的余地。 张合顿时便给颜良这话激怒了,怒道:“颜良,你休得逞狂,我张——” 话未言尽时,颜良却已纵马而出,手中大刀挟着如潮之力,似狂风暴雨般急袭而至。 不降便战,老子哪里有功夫听你废话。 张合不想颜良说翻脸就翻脸,急是擎枪奋力相挡。 吭! 又是一声闷响,那当头劈至的大刀,如泰山压顶一般,重重的轰将下来。 张合只觉大力撞入内腑,直震得他气息一滞,举枪的双臂也被大力压得弯了几分。 “这颜良的武艺,竟似比往昔更精进了几分……” 张合心下惊骇,却不敢妄动心神,只得倾尽全力,奋然将颜良的大刀荡开,顺势重枪斜刺而去。 震惊之下的张合,心知方今乃生死之战,便是施展开生平手段,与颜良做搏死相拼。 颜良从容不迫,长刀大开大阖,沉稳与战。 他二人各以十成之力相搏,交战片刻,枪影与刀幕竟将他二人的身影重重包裹,激起的气流波及周遭丈许之地,逼迫的那些军兵纷纷躲闪,生怕一不小心被殃及池鱼。 二人的刀法与枪技,均已发挥至巅峰状态,只将左右军兵观之胆战心惊。 一百招……两百招……随着厮杀的继续,原本战至平分秋色的张合,终于开始显露了下风。 颜良终究是颜良,他可是能与马超、关羽乃及张飞这等当世绝顶武将一较高下的人物。 至于张合,虽也是武艺一流,但终还是逊于颜良一筹。 只是些许的差距,却决定是最终的胜负,眼下所耗的也只是时间而已。 转眼又是五十招走过,颜良的刀式如长河般绵绵未绝,非但不见疲势,反而愈战愈强。 而张合却已是汗如雨下,气喘愈急,招式上也越发被颜良所压制。 一招招的交手中,张合的心态在不断的变化,他已经彻底丧失了取胜的信念。 张合知道,若再这般缠斗下去,等待自己的只有人头落地。 绝望的深渊处,张合求生的信念被点燃,他陡然间一声怒啸,如被逼至悬崖边缘的野兽,疯狂的做出最后的挣扎。 滚滚如涛的枪影,如决堤之水奔涌而出。 本已占据上风的颜良,陡然间也感觉到了压力,他知道,这是张合在拼死反扑。 求生意志下激发出来的潜力,拥有着不可想象的能量,颜良不敢小觑,也凝起十二分的精力,从容应对张合的反扑。 漫天的尘埃卷起,但见尘雾中人影晃动,却根本无法看清内中的形式。 倾尽全力的一枪刺出,趁着颜良举刀相抵之际,张合急是拨马跳出战团,望北便逃。 颜良已预料到了张合有败走之心,若是换作是低一个层次的武将,根本无法从他的刀幕中逃出,但张合毕竟乃当世一流,若真心败走,颜良倒也不易拦下。 眼见张合败走,颜良大叫道:“张儁义,胜负未分,缘何先逃,有胆再与本将战上三百回合。” 怒喝之际,颜良已纵马疾追而上。 张合听着颜良挑衅的轻蔑之词,心中虽怒,却不敢有丝毫回头,只拨马拼命的奔逃。 一路狂追,直追出一里多地,但见北面敌影纷动,却是北面敌营的袁军,闻讯赶了前来。 眼见敌方援军已至,颜良心知今晚是拿不下张合,他遂也不妄逞勇力,当即便拨马南撤。 比及天亮时分,颜良已率领着他的骑兵,以及撤出城外来的文聘两百余众,退至了堵阳以南二十余里,与大队兵马会合在了一起。 此时再举目北望,但见堵阳方向依旧是烽火缭绕,那烧了一夜的大火至此时方未熄灭。 “主公这一份大礼,当真是够那位袁大公子好好回味一番的了。”兴奋的文聘道。 颜良亦是杀得痛快,放声哈哈大笑。 堵阳城这一把火后,颜良也不做逗留,遂率五千步骑向南退去,一天之后便回往了宛城,与大队主力重新会合。 宛城的军民闻知火烧堵阳的消息,自也是人心振奋,这一城的军民,更加坚定了抗击敌寇,誓死而战的决心。 ……宛城,军府。 颜良设下小宴,大会麾下文武,借此来振奋士气,激励人心。 酒宴上,颜良自不忘将文聘的涉险入城放火,以及徐庶献计之功,当面向众人道来,以示赞赏。 几巡酒下肚,颜良笑问道:“元直,堵阳这一把火也放完了,你可还有什么妙计,继续拖延袁谭南下的步伐吗?” “庶可是绞尽脑汁才想到那一计,主公,可否容我缓缓成吗。”徐庶面露几分苦笑。 颜良哈哈一笑,也不逼迫于他。 徐庶便道:“其实堵阳一把火,已足够把袁谭拖个几日,庶眼下比较担心的,反而是南面的战事。” 话音方落,亲军匆匆而入,将一道来自于南面的情报送上。 众人一听说南面有消息至,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颜良将那情报展开看了一眼,眉头不禁微微皱起来。 “怎么,莫非夏口城有危不成?”徐庶略显紧张的问道。 颜良冷哼了一声,“夏口城坚如磐石,是刘琦那小子终于不老实了。” 第二百零六章 守死你 刘琦发兵了。 不是发兵夏口,而是兵进襄阳。 这最新的情报中声称,刘琦以麾下中郎将黄忠为前锋,发兵一万沿陆路向着襄阳进发,兵锋已进至当阳城。 “夏口正被吴人围攻,刘琦怕与吴人起冲突,所以不敢顺江东下,而为了向孙权表明自己并非坐观成败,便发兵向襄阳进攻。” 徐庶看过那道情报后,一语道破了刘琦的意图。 见得颜良眉头微皱,徐庶便又笑着宽慰道:“刘琦麾下大将,无非黄祖刘磐而已,那黄忠不过一无名老徒而已,量有文长和子远守襄阳足矣,主公无需太过担心。” 听得徐庶说黄忠是无名之辈,颜良心中便即暗暗摇头。 纵使刘琦亲自率军来攻,颜良又焉会皱一下眉头,让他感到棘手的恰恰正是黄忠。 黄忠身为刘磐部下,长久以来都只活跃于荆南四郡,这四郡又为中原视为偏蛮之地,就连身在荆州的徐庶,平时给予的关注也不是很多。 而黄忠身处长沙,生平之战,无非只是平一平当地的叛乱这等小打小闹之战,况且他年岁已高,自然而然便会不被人重视。 颜良熟知历史,却深知黄忠这员老将有多么的不得了。 此人号为蜀汉五虎上将之一,武艺之强,堪比关张这等万人敌,纵然是颜良也没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在武艺上压倒这员老将。 这黄忠更是在刘备的入蜀,乃至攻取汉中之战中,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甚至在定军山一役,将夏侯渊这等当世名将斩杀。 这样一员名将,岂能用“无名老徒”来形容。 徐庶不知黄忠的厉害,颜良却不能不重视。 眼下守卫襄阳的乃是魏延,他虽乃极有天赋潜力的一员大将,但眼下年纪方轻,武艺与用兵之能未必是黄忠之对手,故是颜良对于黄忠的来袭,方才会有几分担心。 沉吟片刻的,颜良道:“黄忠这员老汉不可轻视,就急调三千兵马回援襄阳,严令魏文长他们谨守城池,切不可擅自出战。” 襄阳有兵七千,此番再一增兵便将达到一万,襄阳的防御是增强了,可是宛城的兵马就只余下了一万两千余人,却要面对不久之后袁谭的疯狂来攻。 众将见得颜良如此重视那黄忠,皆觉得有些意外,徐庶也是一脸的惊讶。 颜良却道:“宛城虽然兵少,但本将亲自在此,自能掌控一切,黄忠那一路兵马来势凶猛,背后还另有高人指点,若不加强襄阳兵力,岂能安心。” 颜良所说的“另有高人”,自是在暗指诸葛亮。 魏延身边虽也有许攸这样的谋士,但在颜良看来,许攸的谋略终究还与诸葛亮有所差距。 徐庶听出了颜良的言外之意,顿时也恍然醒悟,当即也就不对颜良的增兵襄阳做反对。 当天,三千步军便由宛城南下,在刘辟的率领下,急行军赶往襄阳。 ……襄阳烽烟起,夏口也不太平。 夏口城头,夏口令满宠正自披甲执锐,目光冷峻的扫视着城外。 这已经是吴军围城的第十天。 五万吴军,千艘战舰,在统帅周瑜的指挥下,由柴桑而发,溯江西进,一路势如破竹沿江所属江夏诸县无不望风而降。 吴军几乎在两天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对夏口城的包围。 周瑜将水军分成了两支,一支由老将韩当率领,进抵汉水上游的汉津渡,以阻击甘宁的水军南下。另一支则由吕岱率领,进抵夏口以西的陆口,以防止江陵的刘琦军东进。 在完成了诸般布署后,周瑜便以四万大军,将夏口城围成了铁桶阵,日夜不停的展开了进攻。 黄盖、凌统、吕蒙、周泰、潘璋、孙匡……这些东吴的强将悉数聚集在城下,统领着各自的部曲,对夏口城展开了疯狂的强攻。 只是,攻城十日,却没有一名吴人能登上夏口城头。 满宠凭借着七千之孤军,顽强的挡住了吴人一波接一波的狂攻。 满宠的顽强,惹怒了周瑜,休整两天后,他决定在今晨发起一场最猛烈的进攻。 此刻,夏口城南方向,吴人又开始集结。 那耀眼的军旗在江风的吹动下,形成了一浪接一浪的怒涛。 那密密麻麻的士卒,铺天盖地而来,犹如数不清的蚂蚁一般。 那指向苍穹的枪戟之锋,反射着幽幽寒光,成片成片如同死亡的森林。 再往远处,一辆辆的抛石机正在从敌寨中推出,缓缓的向着夏口城方向移动,区指一数,竟有百余辆之多。 见得吴人如此浩大的军势,左右那些经历了苦战的颜军将士,不禁也微微变色。 “大人,吴军势大,咱们是不是该向主公求援了。”旁边的部将向满宠小声道。 满宠却冷哼了一声,“吴人就这点能耐,也值得本将去向主公求援么。“他的话中充满了不屑,仿佛根本不把城外浩荡的吴军放在眼中。 其实,满宠心中却有不得已的苦衷。 开战之前,颜良已经给过他交待:我所能给你的兵马,就只有这七千,再不会有一兵一卒的援军,你满宠只有靠自己,死守到我打败袁谭,挥军南下为止。 此时此刻,颜良正在宛城与袁谭的四万大军交锋,这种情况下,满宠绝不容许自己所守的夏口,拖累了颜良全局的布署。 战鼓声轰轰而起,神思之际,吴人的攻城已经开始。 满宠再不敢有一丝分神,拔剑在手,厉声道:“全军准备迎敌,敢后退一步者,军法处置!” 满宠素以严以律法而著称,他的话绝不是危言恐吓,左右将士闻之,精神间时肃然起来,只将心中的那些畏惧强行压下,各自严阵以待。 隆隆的战鼓声中,吴军的抛石车最先开始发难。 一枚枚人头大小的石块,呼啸着向着城头袭来,守城将士纷纷的避于女墙之下,躲避这威力巨大的攻击。 一枚石弹从满宠左侧三步之遥飞过,径直击中了城楼,将厚重的窗户击得四分五裂。 满宠却屹立在那里,纹丝未动,丝毫不曾有半分惧意。 越来越多的石弹,如流星般飞上城头,土石垒彻的城头被重击之下,墙体碎屑纷飞,一道道的裂痕隐现。 不过夏口城乃黄祖精心构建,坚固之极,又岂是几块石弹能够摧毁,况且这种威力巨大的远程武器,尽管杀伤力极大,但准确率却有限。 在经过了半个时辰的狂轰烂炸之后,除了对城头颜军心理上进行威慑之外,抛石机并未对敌人造成实质性的打击。 随着鼓声的变化,抛石机的打击结束,吴人真正的进攻开始。 前军上千吴军轰然而动,盾手斜举着大楯掩护在前,后边跟随着的是上百辆的蛤蟆车,这种形如伏地蛤蟆的木车,上面装满了泥土,是专门用来填塞护城壕的器具。 满宠见状,急是喝令躲避在女墙下的士卒起身,弓弩手迅速放箭,阻拦敌人的前进。 飞蝗般的箭矢如雨而下,吴军的巨盾虽大,但毕竟无法全面的封死箭矢,随着接近城池,越来越多的吴军暴露在箭矢的射周角度之下,惨叫声不时的响起,有人在倒地,有人在嘶嚎。 在付出了百余条性命之后,填壕队终于进抵壕前,将一辆辆的蛤蟆车推入沟壕之中。 中军处,周瑜见状,大喝一声:“先登队,进攻!” 黄色的令旗摇动,战鼓声由缓变急。 四千人组成的先登队,呐喊着冲杀而出。 四千多人的吴军,扛着百余架钩梯,以冲锋的速度越过了城前百余步开阔地,顶着城头射下的箭矢越过城壕,与先到一步的填壕队会合。 与此同时,紧随其后的千余名弓弩手,开始向城头颜军仰射,以压制城上的箭矢打击。 在自家弓弩手掩护下,城下吴军迅速的将一架架钩梯竖起,先登队的吴军们奋起勇力,向夏口城攀爬而去。 “还击,立刻还击,绝不能让敌人上城。” 满宠往来于城头一线,执剑大声喝令着士卒们反击。 这些颜家军将士们,便冒着城下射来的箭雨,有的用撑竿叉落敌人钩梯,有的将罗石檑木掷将下去,砸向那些攀爬而上的敌人。 大块大块的罗石滚滚而落,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被砸落的吴人,坠落于地无不是血肉糊涂。 而那滚烫的铁水倾落下来,但凡被浇到者,无不是全身烧化,转眼间化为一摊白骨。 吴人个个奋勇,冒着重重的阻击猛攻,有几人甚至还爬上了城头,但却被满宠亲自率军赶来,生生的围杀在城头。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时,沿城一线已是尸枕如山,夏口城依然屹立不倒。 狂攻不下,吴人的斗志也已是强弩之末,攻势越来越弱下去。 中军处,观战已久的周瑜,那俊美的脸庞上,涌动着复杂的表情。 既是愤恨,又是惊讶。 他仿佛不敢相信,在自己亲自指挥下的这场前所未有的猛攻,竟然再一次的被敌人顽强的扛了下去。 “颜良,没想到你这匹夫麾下,竟然有如此善守之辈,可恶,可恶啊……” 周瑜暗暗咬牙切齿,恨恨之词中却又有几分无奈。 城头,那面残破的“满”字大旗,却依然在傲然的迎风飞舞。 第二百零七章 颜良出昏招了吗? 宛城,军府。 颜良看着手中的那道情报,眉头凝成了一线。 那是关于夏口城的最新战况,尽管满宠未曾向他发过一道求援信,但颜良却令斥候时刻关注着南面的战况。 一旦夏口失陷,东吴的水军就可以由汉水长驱北上,同刘琦的陆上军队联手,对襄阳城形成夹击之势。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颜良想要看到的。 那情报中称,周瑜的大军已经把个夏口城,里三圈外三圈的围成了铁桶,五万大军更是狂攻十天不休。 所幸的是,满宠不负所望,顽强顶住了吴人的强攻,只是他也付出了近千士卒死伤的代价。 满宠,不愧是自己麾下最善守之将。 颜良在庆幸着拥有这员守城良将时,心中却渐生隐忧。 周瑜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曾经历史中,赤壁之战后,以曹操之强大,江陵城之坚不可摧,却也生生的给他攻了下来。 而今自己的实力,远不及当年曹操,倘若再任由周瑜这么狂攻下去,纵然有满宠,夏口城只怕也早晚要被攻破。 脚步声响起,徐庶从外而入,眉宇间也带着几分凝重。 “主公,斥候最新的情报,袁谭的大军已越过博望城,前锋距离宛城不过三十里。” 徐庶将那情报双手奉上。 “这么快。” 颜良心中微微吃了一惊。 情报很详细,堵阳那场大火,袁军被烧死三千余众,扑灭大火之后,袁谭并未做太多的休整,反以张郃统帅六千骑兵为前驱,星夜南下攻取了博望城。 颜良原想袁谭受惊之后,至少会花三五天安定军心,自己也可趁机休整一下士卒,再往博望一线设伏,以拖延袁军南下。 袁谭的飞速进军,显然打破了颜良的计划,如今北面最后一城已失,南阳的核心宛城便将直接暴露在袁军的兵锋之下。 “袁谭麾下有辛毗为做谋士,他恐怕是看出了我们的拖延战术,庶没有想到这一点,是庶失策了。”徐庶自责道。 颜良却摆手道:“元直何需自责,是本将有些小看了袁谭,这小子自己没什么本事,却懂得用张郃和辛毗这等良将谋臣,看来躲躲闪闪终究不是办法,是时候要跟袁谭正面来一仗了。” 徐庶面露忧色,“袁堵虽在堵阳折损了几千兵马,但兵马依然数倍于我军,正面交锋恐怕殊为不易。” “管他那许多,不正面打一场,我们又焉能试出敌军虚实,以为下一步的决战做准备,这一仗是避不了的。” 颜良语气决然,神情刚毅。 徐庶也知其道理,遂也不再多言,那素来淡若的脸上,渐也笼罩了一层肃然凝重。 两日后,颜良便留文聘率三千兵马守宛城,自率文丑、吕玲绮等将,率九千步军北往宛城二十里迎击袁军。 先期抵达的张郃虽有六千精骑,但他却表现的很谨慎,并未轻易出击,而是就地安营,直等到袁谭所率的步军主力前来会合。 袁谭闻知颜良率军前来迎战,便以一腔复仇之心,只留七千兵马守营,自己尽起三万大军出击。 这日午后,两军在淆水东岸相遇。 黑云压地,天地间一般压抑。 呜呜呜~~号角声从北方传来,悠远而绵长,仿佛来自于地狱。 颜良缓缓仰起头,但见一面土黄色的“袁”字大旗正从北面低矮的山丘后升起,追随在那大旗之后,则是无边的枪戟森林。 那一望无际的黑漆漆的寒刃,将本就阴沉的天空,映得愈加沉沉。 无边的人潮,汹汹而来。 滚滚如浪的旗帜,接连天地,数万人密密麻麻,摆出方圆百丈的军阵,缓缓的推进而来。 地面在隆隆的作响,飞鸟惊绝而起,不敢落地。 颜良吞了口唾沫,刀锋似的目光渐渐凝成了一线。 袁军的布阵,果然和他事先料想的一样。 处于最前方的是高可及人的大盾,那种蒙以皮革的木盾,纵然是天下间最强劲的弩箭也休想射穿。 几千黑色的大盾齐刷刷的结列于前,如同鱼鳞一般层次分明,形成一道黑色的巨墙,将后面的袁军保护。 而那一支支两人多长的长戟,则从盾的缝隙中探出,密密麻麻的寒刃直指向前,森森如死神的獠牙。 戟手之后,五千弓弩手紧随在后,左右两翼,则是袁军强大的骑兵。 三万多袁军步骑构成的巨阵,便如一只披负着坚甲的庞然巨兽一般,咆哮着,怒吼着,缓缓的向南推进。 如此军阵,唯有一字可以形容——坚。 颜良远观着那庞然大物,心中也不禁暗自唏嘘,看来袁谭这小子摆出这么一个铁桶阵,分明是针对着他的元戎弩而来。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一溜再说吧。” 颜良未有一丝惧意,目光中的肃杀之色反而愈盛,他长刀向前微微划下,下达了进攻的号令。 战鼓声隆隆响起,九千人的步骑大阵轰然而动,迎着对面那庞然大物而去。 五百步……三百步……两百步……两座军阵徐徐推进,相对逼近。 袁军的大阵并未有任何异动,依旧笨拙的如牛一般向前缓缓移动。 这看似有些保守的进攻方式,却正好克制了颜良的长处。 敌方不破阵冲锋,颜良的元戎连弩就无法派上用场,倘若就这样九千人对三万人捉对厮杀,袁军正好就发挥了人数上的优势。 颜良现在忽然体会到了当年曹操的难受。 官渡之战时,想必袁绍就是凭着十万大军的数量优势,步步的向南推进,尽管曹操费尽心思的小打小闹,却依然无法撼动袁军前进之势。 如今的颜良,同样面对着这样的处境。 转眼间,两军更近了几十步。 颜良已不能再等,厉声喝道:“速传令给文子勤,本将命他率三千骑兵,迂回敌军侧翼,务必要扰敌阵。” 传令官急驰而去,不多时,隐藏于左翼的文丑率骑兵奔驰而去,绕往袁军右翼而去。 文丑所率神行骑,乃颜良精锐中的精锐。 三千骑兵如风而去,很快就绕至了袁军右翼,挑动着敌阵的神经。 中军处,袁谭见得文丑的旗号,俊朗的脸上顿恨色。 “文丑这个叛贼也在,若不是他,本将上回焉能败于颜良之手,速传令给张儁义,令他率骑兵出击,务必要斩杀了那叛贼。” 袁谭恨意激荡下,做出了变阵出击的决定。 旁边随军的辛毗忙道:“文丑此来,必是想诱使我军变阵,大公子切务上了此贼的上,一定要沉住气才是。” 袁谭神色一震,虽有一腔怒气,但还是强行的压制了下来。 沉吟半晌,袁谭咬牙切道:“罢了,就听先生之计,先饶文丑此贼一命。” 袁军并未变阵,三万之众依旧按既定的作战计划,浩浩荡荡的推进。 文丑几番挑衅,眼见袁军不上当,但不得不又饶往后翼,袁军却只以强弓硬弩逼退文丑的骑兵,只不肯主动出击。 眼见袁谭如此沉得住气,颜良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心道:“这个袁谭果然不是刘表那俩犬子可比,到底还有几分能耐,看来他这回是铁了心要平推过来。” “义兄。袁军阵形不乱,再这么等下去我军便将陷入不利,不若令小妹率重骑出击,中央冲突,一举冲垮敌阵。” 吕玲绮也看出了形势不妙,慨然的请战。 颜良却冷静道:“袁军阵中,必然藏有强弓硬弩,我军若以重骑冲击,就要重蹈公孙瓒白马义从覆没的下场。” 说话间,两军已至百步。 吕玲绮见颜良不许出战,便急切道:“若不以重骑出击,两军一旦接战,我军就更无胜算,义兄,不能再犹豫了,得速做决断啊。” 没错,是得速做决断。 颜良剑眉一喝,高声道:“传令下去,全军撤退。” 全军撤退!? 吕玲绮大吃一惊,万想不到自己这用兵如神的义兄,竟会突然做出这般大失章法之举。 眼下两军交锋在即,不过相距百余步,倘若全军一撤,敌军即刻就可以发动全线追击,那个时候阵形一动,九千兵马岂不转眼就要土崩瓦解,任人宰割。 “义兄,临阵撤兵实乃兵法大忌,我们……” 吕玲绮欲待劝时,颜良却果断的一摆手道:“没时间再解释,鸣金,撤兵!” 颜良不容分说的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金声齐鸣,九千将士正准备厮杀一场的将士们这是也蒙了头,却不想自家主将竟会在这关键的时候下令撤兵。 而颜良却管不得许多,已是拨马先走。 主将一动,其余将士也不及多想,纷纷掉转头来向南撤退。 对面的袁谭,眼瞧着颜良撤兵,不禁大喜,兴奋道:“颜良此贼竟然此时撤兵,果真是天要灭他,速传令下去,全军开阵追击。” 号令传出,前排的盾阵轰然开裂,其后的上万袁军步兵,喊杀着汹涌而出,而那些弓弩手则连忙放箭,如雨的箭矢倾向南退的敌人。 两翼处,张郃得令,也急率骑兵杀出,追击同时撤退的文丑军。 九千颜军将士望风而退,身后的箭矢如雨倾落,不多时便有几百人不幸被射中。 而三万袁军则如虎狼一般,穷追不舍,越迫越近。 转眼间,颜良已撤出三里之远,眼前忽然多出了一条长达百余丈,一步之宽的沟壑。 所幸这条莫名而现的沟壑并不算宽,慌张撤至的颜军将士一步便跃了过去。 而纵马飞跃沟壑的颜良,却勒马转身,拖刀面向了追来的汹汹之敌,眉宇间渐露几分诡秘。 不多时间,九千部下已尽数越过沟壑,其后追至的袁军人潮,已近几十步外。 吕玲绮见颜良驻马不走,不禁又是吃了一惊,急是纵马上前,大叫道:“义兄,敌人大军将至,你怎还在此,快撤吧。” 颜良却将义妹的劝说当作耳旁风,巍然的面对着汹汹而来的敌潮,毫无一丝惧色。 一声冷笑后,他摆手喝道:“时机已至,给本将放火!” 第二百零八章 狗屁精英 早先已守候在此的周仓,催马往来奔驰,几十名亲军迅速将点起的火把丢入了沟壑中。 那沟壑中早就堆积了不少柴草之类的易燃物,只转眼间便熊熊燃烧起来。 一道长达百丈的火沟,如火龙一般横在了袁军的面前,挡住了这些汹汹而至的追兵。 颜良此番出击,自然不是想跟袁谭碰撞碰,事先他已做好了撤兵的准备,故是在列阵北向时,却令周仓带一队人马,迅速的在撤退的路上挖出了这条沟来。 如今这大火一燃,袁军纵然汹汹,又焉敢越雷池一步。 灼烈的火苗冲天而起,颜良不得不约退数步,以免被火势波及。 此时的吕玲绮,眼见这火沟当前,方才恍然大悟,眼眸之中涌现出对颜良的那敬佩之意,几如这烈火般熊熊。 “怪不得义兄临阵退军,原来早就准备好了这断敌之计,义兄怎也不早说,只害得小妹我白白担心了一场。” 吕玲绮赞叹之余,又有几分娇怨的味道。 颜良笑而不语,脸色闪烁着些许得意。 火沟对面,那成千上万的袁军士卒,被这火沟挡在了北面,空有一腔的杀意,却只能望火兴叹,眼巴巴的目送着他们的敌人扬长退去。 纵马而来的袁谭,却是一脸的暴跳如雷。 他原想藉着这一场追击,一举将颜良歼灭,却没想到,人家早就料敌先机,竟是不可思议的提前布下了这阻拦的火龙。 眼瞧着敌人远远退去,透过火光,又看到颜良驻马沟边,耀眼扬威的看着他的笑话,袁谭心中更是恼羞成怒。 盛怒之下,袁谭一把夺过亲军的弓箭,瞄准颜良便是一箭射去。 那一支利箭,挟着袁谭的满腔怒气,穿越火舌,向着颜良呼啸而至。 袁谭虽乃二世祖,但自幼也熟习弓马,这箭也极有准头,直奔颜良面门射来。 吕玲绮听得破风之声响起,本能的觉察有冷箭袭来,急叫一声:“义兄小心——” 颜良却不闪不避,仿佛根本没有察觉敌箭射来一般。 吕玲绮大惊,急欲扑上来保护颜良时,那离弦之箭已如电而至。 这千钧一发之际,却见颜良猿臂一晃,还未看清他的动作时,那挡在身前的虎掌中,已赫然多了一枚箭矢。 颜良,竟然是在分毫之间,生生徒手接住了袁谭的射来之箭。 吕玲绮这才长松了一口气,更是惊于自家的义兄反应之敏捷,判断之精确,皆是超乎常人之强。 而火沟那一侧,几千袁军士卒,皆目睹了颜良徒手接箭的神举,无不是骇然变化。 “小子,想放冷箭射你颜大爷,下辈子再说吧。” 颜良刀锋似的眼眸中,寒意骤生,大喝一声:“拿弓来!” 旁边周仓一震,急将背负之弓解下。 颜良不待他奉上,一把夺将过来。 开弓似弯月,箭出如流星。 只听得一声锐响,一道寒光离弦而去,如闪电一般扑向袁谭。 此时的袁谭,瞧见颜良徒手接见时,心中已是大骇,眼见他弯弓搭箭,便以为是向着自己射来。 惊惧之下,袁谭也顾不得主帅的身份气度,急是于马上就地一伏,埋头避箭。 破风之声从身边呼啸而至,却从袁谭身边三步之远掠过。 避过一箭的袁谭暗松了口气,起身之际,不禁嘲笑道:“颜良狗贼,原来箭术稀松平常,还敢在本公子面前显……” 话音未落时,背后的袁军士卒,却是一片哗然。 袁谭一震,急忙回头看去,刚刚回头时,却见黄乎乎的一面旗帜飘落下来,正好将他整个人蒙在了其中。 颜良那一箭,压根就不是冲着袁谭而去。 那一箭不偏不倚,正好射断了袁谭身后将旗的绳索,那断落的“袁”字大旗飘落下来,又正好将袁谭给蒙在了其中。 将旗一军,几万袁军士卒顿时产生了骚动。 左右士卒愣怔了一下,急是手忙脚乱的将旗子扯开,把蒙在下面的袁谭给拉了出来。 而火沟那一侧,周仓等几百名颜家将士,见得袁谭如此狼狈之状,无不是放声大肆的嘲笑。 纵然是冷傲的吕琦绮,见得此等滑稽场面,也不禁格格大笑。 颜良则是昂首傲对万千敌人,那般藐绝天下的威势,只令观之的袁军不敢正视。 “颜良狗贼,有胆你别跑,本公子誓取你人头。” 又羞又怒的袁谭,盛怒之下,急是下令给张郃,令他绕过火沟,前去取颜良的性命。 颜良目光洞察秋毫,眼瞧见袁军右翼尘土再起,知道袁谭这是调动的骑兵,要来取自己的性命。 此时大军已撤远,又意外羞辱了袁谭一番,自也没必要再逗留下去。 大笑三声,以示嘲讽之后,颜良方拨马转身,与吕玲绮等望南去。 比及张郃的骑兵绕过火沟时,颜良和他的大军早已走远,张郃生恐颜良还有埋伏,不敢追太远,跟出七八里后便只好无功而返。 此时火沟中的大火已被扑灭,袁谭已自统大军赶来,张郃与之会合后,便称颜良已远,不宜再追击。 原本的一场胜利,却被敌人从眼皮子底下逃脱,自己的帅旗还被射落,自己更是被当着众将士面前,狠狠的羞辱了一番。 诸般种种,自令这位袁家大公子,浑身如被愤慨的烈火焚烧一般难受。 怒极下,袁谭当即下令,大军逼近宛城下寨,并令分兵攻掠南阳诸城,所破之城,男女老幼格杀不论。 袁谭这是要屠城,要用这杀戮的手段,以泄他的心头之恨。 左右一听,无不为之悚然。 张郃也吓了一跳,忙拱手劝道:“大公子息怒,我军远道而来,若行屠杀之举,只恐会激起南阳百姓仇恨,反会拼死助那颜良顽抗。” 听得这劝言,袁谭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怒气更盛。 “张儁义,本公子号令已下,你依令执行便是,哪里来得这么多废话!”袁谭瞪着张郃怒叫道。 张郃被他当着众将士如此喝斥,顿觉颜面无光,心中掠过一丝不悦,却又不敢发作。 他只得强作隐忍,将目光转向一旁辛毗,示意他也劝一劝大公子。 辛毗却将头扭向一边,假作不视。 张郃无奈,也只得闭口不敢再劝一句。 袁谭死死盯着宛城方向,恨恨道:“颜良狗贼,今日之羞辱,本公子定叫你十倍偿还。” ######那一箭的羞辱之后,颜良没敢恋战,径直撤回了宛城。 经过当天的试探之下,颜良已经见识了袁谭盾阵的厉害,心知以自己眼下的实力,野战取胜的希望渺茫,为今之计就只有退守宛城,直至新野方面将绝杀的弩车送到前线。 一天之后,袁谭的大军进抵宛城城下。 袁军虽有近三万七千之众,但颜良的兵马好歹也有一万,袁谭以现有的兵力,无法对宛城进行全面的包围,故袁谭便在宛城北、东二门设寨,作为主攻的方向。 颜良原想袁谭逼迫城下寨之后,就会对宛城发进全面的进攻,而这正也是他所想要看到的,那时自己正好凭借着宛城坚固的城池,把袁谭耗死在城下。 但这一次,袁谭所为却又让颜良有几分刮目看。 逼城下寨的袁谭,并未急于攻城,而是以步军围城,却分出部分轻骑,不断的袭扰宛城通往新野的粮道。 为了保住粮道,颜良不得不派文丑和吕玲绮,几次三番率骑兵出击,寻歼袁军的轻骑,双方在宛城通往新野的道路上,屡番交战,互有胜负。 除了袭扰粮道,袁谭还分兵攻掠南阳诸县,竟是仿效前番马超的卑劣行径,肆意屠杀。 所幸这一次颜良有所防备,提早的将北面诸县的百姓迁往南面,避免了前次的浩劫。 纵然如此,但此次所迁之百姓,大多是城内居民,而那些散布于乡野的百姓却不及迁移。 袁谭的兵马县城杀戮不成,便一把火将整城烧毁,然后下入乡野进行抢掠屠杀。 一时间,南阳一带烽火连天,乡间村里,尸骨遍野。 宛城,军府。 啪! 颜良怒拍案几,咬牙切齿骂道:“什么狗屁四世三公之后,什么读圣贤书的精英,竟也干得出这等灭绝人性之事,当真是不要脸之极。” 颜良的震怒,令堂前众人为之一震,众人脸上亦涌动着愤色,皆是对袁谭所为深恨。 这边怒气未消,亲军急急入内,将南面的最新军情送抵。 襄阳方向,黄忠所统的江陵军,自北上已来兵锋甚锐,已连破数道要塞,其前军已攻至襄阳外围三十余里。 夏口城方面,东吴的围困强攻愈加猛烈,满宠所部损失颇重,七千士卒只余不到五千,且其中有不少都是带伤作战。 南面的局势已陷困境,而北面的袁谭军又越加难缠,正到处放火杀戮,肆无忌惮的横行南阳。 颜良所面临的形势,似乎正迅速的向着“四面楚歌”的方向发展。 闻知各处不利的消息,大堂中也一时陷入了沉寂,众人的脸上,渐已为忧虑所笼罩。 颜良紧握着拳头,冷峻的眼眸,亦掠过几分隐忧。 先前他还答应妻子,尽量争取出两个月的时间,但眼下方才拖延不到一月,局面似乎就已在向失控的方向发展。 大堂之中,一片肃然沉默。 便在这时,一直坐在角落,默不做声的贾诩干咳了几声。 第二百零九章 要战,便战! 贾诩这是有话要说,这老狐狸,又在卖关子。 “文和,到了这个时候,你有什么计策也别藏着腋着,赶紧说吧。”颜良摆手道。 贾诩又干咳了几声,方是捋须道:“主公,老朽以为,局势发展到这个份上,也是该用到那个人的时候了。” 那个人? 左右众人皆是一怔,摸不清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颜良也一时狐疑,剑眉微凝,眼珠子转了几转。 忽然间,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文和,你口中的那个人,莫非指的是曹孟德不成?”颜良反问道。 贾诩笑着点了点头。 其余人听得曹操之名,皆还是一脸茫然,徐庶却最先反应过来,脸上跟着涌现恍悟之色。 未等贾诩再言,徐庶便拱手道:“主公,文和所言不错,眼下这个时候,咱们正当向曹操求助,只要他肯出兵东攻洛阳,哪怕只是佯攻,袁谭也不得不防,就算袁谭只抽兵回援,咱们这边所受的压力也将大减。” 贾诩微微点头,以示徐庶这一席话正说中了他的心意。 其余诸人,这才恍然大悟,各自权衡之下,纷纷附合贾诩之计。 颜良手尖捋着下巴,眼波流转,也在思考着贾诩这条计策,但他却并未似其他人那样乐观。 沉吟半晌,颜良方道:“袁谭是曹操的敌人不错,不过诸位不要忘记,本将可也是曹操的眼中钉,肉中刺,尔等都忘了上一次曹操是怎么设计,驱使西凉军来攻打我们的吗。” 颜良一番话提醒了众人,那一张张兴奋的脸庞,转眼又沉寂下来。 贾诩原本胜券在握的表情,隐约也褪色了几分,显然颜良的这番话,令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计策。 沉寂一刻,贾诩道:“主公所言甚是,在曹孟德眼中,恐怕主公是比袁谭更难对付的一个敌手,就算他会发兵相援,多半也会等到我们和袁谭两败俱伤之后,他再来坐收渔利,倒是老朽忽视了这一点。” 贾诩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计策。 众人的情绪也随之渐渐的又低落下去。 不过这时,贾诩却又道:“不过这计策嘛,诩以为依旧可行,不过却要改头换面一下。” 颜良的嘴角掠起一丝笑意,他就知道,这个老狐狸没那么简单,他便询问贾诩如何个改头换面之法。 贾诩的计策其实也不复杂,曹操这颗棋子依然是利用的,只不过方式却要变一变。 他的意思就是,一面派人大张旗鼓的入关中向曹操求援,一面令潜伏在许洛一带的细作,大肆散布曹操将倾兵东征,大举进攻中原的谣言。 那个时候,无论曹操是否会出兵相助,这四方而起的谣传,也足以让袁谭不敢不顾忌。 只要袁谭能抽南阳之兵回援,宛城方面的压力就能够得到缓减,如此,就能为颜良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为绝地反地做准备。 这计策稍稍一变,就变被动为主动,让颜良不必理会曹操是否会发兵。 颜良听罢不禁连连点头,贾诩的这条“改良型”计策,确实符合他的口味。 似他前番屡屡挫败曹操的阴谋,最后逼得曹操不得不主动低头,以向他示好,以致于实力较弱的他,面对着实力强上一筹的曹操,外交上却一直占据的主动。 倘若现在低下头来,真的向曹操求援,就等于拱手将外交上的主动权,让给了曹操。 屈服,低头的滋味,颜良前世已经受够,他岂能再重温那种让他反胃的感觉。 啪! 颜良再一拍案,欣然道:“文和这条计策倒是很对本将的口味,很好,就这么决定了,速传令给子远,让他的细作们都活动起来,好好的在咱们的袁大公子的屁股后面煽一把风,点火一把火。” 当天的这场军事会议,颜良采纳了贾诩之计,他的军令很快发往了身在襄阳的许攸。 几天之后,散布谣言的命令从许攸掌管的司闻曹发往了中原,许攸安插在许洛一带的情报机器开始全面的开动起来,数以百计的细作们,大肆的散播着曹操将举兵东进的消息。 这谣言一传十,十传百,不数日间就遍传各地,搅得各地是人心惶惶,甚至那些拥曹的士民们,已经在蠢蠢欲动,准备迎接着曹操反攻。 而南阳方面,颜良也放出风声,令伊籍大张旗鼓,带着给汉帝的进献方物,从武关北往长安,以向袁谭展示自己跟曹操的联盟关系。 在这般强大的舆论攻势下,身在宛城前线的袁谭,终于开始坐不住了。 尽管他的细作暂时未发回曹操出兵的消息,但身后许洛各地沸沸扬扬的传言,却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不得已之下,袁谭只能从前线抽调了七千兵马,以加强洛阳一线的防御。 袁谭这么一抽兵,南阳的兵马数量就削弱到三万左右,三万对一万,袁谭兵力上的优势进一步减弱。 兵力上的削弱,使得袁谭不得不收缩战线,放弃了分兵屠戮乡野,袭扰颜良粮道的频率也减弱不少。 一时间,宛城方面的攻势大大的得到了缓解。 得到了喘息机会的颜良,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机会,采取了种种策略,让袁谭不得安生。 颜良依徐庶的计策,每每入夜之时,便派小股兵马,带着鼓乐出城,潜至袁营附近敲锣打鼓。 闻声而起的袁军,以为是颜良劫营,刚刚入睡的士卒不得不惊醒备战,颜军的小股部队却又偃旗息鼓,不作动静。 待到袁军虚惊一场,警报解除之后,方自躺下之时,敲锣打鼓声就骤然再起,如此反复,让袁谭和他的士卒彻夜难安,精神愈加的疲惫。 在这般高强度,无休止的心理战打击下,袁军本就不太高涨的士气,自然是日渐消沉。 无奈之下的袁谭是又气又急,便派了一些老弱病残的士卒,白天里在城外大肆的叫骂,各种污言秽语,企图诱使颜良出战。 颜良这边是既不出战,但也不让你占了嘴炮上的优势,他特意的挑选了几百骂手,换着班的站在城上跟袁军对骂。 颜良的这班骂手个个虎背熊腰,嗓门粗大,几百号人还都经过彩排演练。 这班骂手一开骂起来异口同声,如出一人,声音宏量如雷,方圆十余里都听得清清楚楚,瞬间就将袁军那班老弱骂手零零散散的骂声淹没。 而且,颜良的骂词还专往袁谭的痛处上戳,骂称袁谭其实是袁绍老婆背夫所生的野种,所以袁绍才宠爱他的弟弟袁尚,不想让他继承袁家基业。 袁谭是骂又骂不过对方,攻又攻不下城,夜里又睡不安生,身理上和心理上都被颜良折磨得死去活来,那个恨啊。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袁谭用尽了各种方法,却拿颜良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许都方面,不利于袁谭的消息却不断的传来。 因是袁谭为了给自己的军队筹积粮草,不惜向民间强征过冬粮草,那些官吏们为谋私利,上边原本要收一斗,到他们这里就加了一倍。 许都等中原诸州本就新降,人心未附,袁谭的横征暴敛更是激起民愤,未多时间,就传来有数县百姓不满官府的强征,杀了地方官吏据兵造反,转而遥奉身在长安的曹操。 许都的种种乱局,颜良这边很快也收到了消息。 宛城的军府中,颜良和众部下们听着关于许都的各种消息,脸上都流露着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容。 “袁谭这小子在我南阳肆意杀戮,现在他老巢起火,总算是遭到报应了。” 文聘兴奋的大叫,脸上一副解气之状。 其余众人也皆附合,无不感到痛快。 徐庶也笑道:“主公,袁谭目下已是焦头烂额,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撤兵,这一回宛城之危,总算是安然的渡过去了。” 许洛一县的百姓造反,这确实出乎颜良意外,他原还想凭着一己之力,击溃袁谭,却没想袁谭先败在了自己手里,反倒给自己省了事。 不过,颜良却不打算善罢甘休。 他冷哼一声,“袁谭烧了我多少城池,杀了我多少子民,本将岂容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颜良的言语神情中,杀气毕露。 “主公,袁军毕竟势大,咱们能成功的扛到他们退兵已属不易,庶以为就不必逞一时意气之争了。” 徐庶以为颜良打算出战,生恐最后时刻出节外生枝,便忙是劝道。 其余文武,除了个别武将之外,纵使是对袁谭深为恨之的文聘,也附合徐庶的意见。 众人都认为,以他们眼下的实力,并没有野战击败袁谭那盾阵的能力。 倘若野战不能击败袁谭,若再想像上次那样,凭着一条火沟安然撤归宛城,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便在这时,周仓兴冲冲的从外而至,拱手道:“禀主公,夫人到了。” 众人一听黄月英到了,均是面露惊奇,心想着这大战之时,主母不留在襄阳,却跑来这宛城做甚。 颜良冷峻的脸上,却瞬间闪过莫名的兴奋。 等了这许久,忍了这许久,终于让他等到了。 夫人黄月英的到来意味着什么,颜良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颜良腾的站了起来,豪然道:“夫人来得正好,你们就速去给袁谭那小儿下一道战书,他不是逼老子出战么,就告诉他,明日我颜良就跟他决一死战!”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变色。 第二百一十章 大杀器 一听到自家主公说要跟袁谭决战,莫说徐庶这等谋士,纵使是文丑这等武将也有点蒙了。 若说主公咽不下这口气,非要给袁谭一点颜色瞧瞧的话,那也当等着袁谭撤兵之时,再见机行事,方才符合兵法之道。 眼下人家袁谭还按兵不动,主公你却要公然跟人家正面决战,这又是怎么一个情况。 但见颜良杀气腾腾之状,又似成竹成胸,不容置疑,众人心中狐疑顿生。 “主公,若要教训袁谭,不如待其回军时再出兵追击,此时正面决战的话,似乎有些仓促。” 徐庶小心翼翼劝谏,众人虽未附合,却纷纷点头,显然徐庶是道出了他们的心声。 颜良却冷笑一声,傲然道:“尔等追随本将这么久,难道还对本将的决策能力有所怀疑吗?” 颜良这一问,徐庶就无言以应了。 自汝南起兵以来,虽处危机之时,颜良也无时不刻不保持着冷静,每每都做出决定胜局的决策,若不然,他们又如何能打出这一片地盘来。 而今颜良如今决毅,众人便在猜想,莫非自己主公心中已有什么破敌奇策不成。 可是左思右想,他们却又猜不透颜良的城府。 颜良环视了一眼众人,淡淡道:“难道你们已经忘了,上一次咱们怎么击败马超那个西凉屠夫的吗?” 颜良这般一提醒,众人的思绪很快就回到那一战,他们如何能忘记,正是主母黄月英所发明出来的元戎连弩,在最终的决战中,杀了马超一个措手不及,帮助他们彻底的将不可一世的西凉军团击垮。 那一役,主母黄月英虽未上阵杀敌,但没有人能否认,主母她才是那一战获胜的最大功臣。 而今主母又在关键时刻来到宛城,莫非……联想到此节,众人的神色陡然间一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什么。 “主公,莫非主母此番前来,又带了什么破敌利器不成?”文聘第一个兴奋的问道。 颜良却笑了一笑,摆手道:“尔等无需再多问,只管下去准备就是,明日一战,本将自会令你们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 颜良此语虽未明着答应,却已暗示的很明显。 众人的精神顿时大振,热血跟着沸腾起来,一想到明日一战,终于能将压抑已久的怒火宣泄出来,又如何能不兴奋。 当下众也不再多问,个个心怀着坚毅与信心,拱手退去,为明日之战做准备。 结束军事会议,回往后堂时,妻子黄月英却已一身戎装的等候在了那里。 一见她这副形容,颜良不禁想起了上回宛城之战时,她身着戎装,亲自上阵擂鼓助威时的英姿飒爽。 “夫人,你怎么亲自来了,身体若有个差池怎么办。” 颜良几步上前,将黄月英扶住。 “只是几步路而已,妾身没那么娇贵。”黄月英笑道。 二人相携坐下,颜良又询问了一番黄月英身体,确定她当真无恙后才放心。 “夫人,那弩车你也一并带来了吗?”私语之后,颜良转入了正题。 黄月英点了点头,“妾身不敢稍的担搁,催促匠人们日夜赶工,进度总算比预期要快了不少,这两个月以来,妾身一共为夫君打造了二十五台弩车。” 二十五台,比预期的还多出了五台。 颜良眼眸之中不禁燃起兴奋,忙又问道:“但不知这弩车的杀伤力如何?” “二十五台弩车妾身就实验过,射力约有十石,一次可齐射十支中型铁簇弩箭,射程约有七百步,最强曾在五百步的距离,一支弩箭射穿四支间距为两尺的马蹄靶。” 黄月英不紧不慢的回答,言语间似为自己的设计成果感到自豪。 听得妻子的话,颜良不禁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百步,间距两尺的四支马蹄靶,如此强悍的穿透力,着实是超乎了颜良先前的想象。 袁谭的坚盾,如果碰上这种强劲的铁簇弩箭的话……颜良想象着那般场景,嘴角不禁浮现几分冷笑。 兴奋之下,颜良大笑道:“夫人这弩车当真是神器,明日的决定,本将就拿它来好好的袁谭那厮开开眼界。” 见得颜良兴奋如此,黄月英也为之欣慰,眉色间泛起浅浅的笑容。 颜良感念于妻子的智慧,情心甚好,捧起黄月英的瓜子脸便狠狠的亲了上去。 黄月英格格笑着,却畔间生晕,迎和着丈夫的亲热。 “义兄,明日——” 正当这时,吕玲绮脚下带风,闯进了堂中,却正撞见那亲昵的一幕。 吕玲绮愣怔了一下,脸畔红晕顿生,急是将头扭了过去,慌张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见,还请义兄恕罪。” 黄月英不想会有外人不经通传就进来,羞意顿生,俏脸转眼红了半边,忙是将颜良轻轻推开,起身站了起来。 颜良干咳了几声,也站了起来,笑道:“没什么,都是自家人,哪里来的恕不恕罪。” 吕玲绮这才转过身来,转身之际,却正与黄月英双眼相对。 黄月英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仔细的将眼前这年轻女子打量了一番,却是奇道:“夫君,莫非这位就是你新认的那位义妹,温侯之女不成?” 颜良点了点头,摆手道:“琦绮,还不快来见过你嫂子。” 吕玲绮这才恍惚,忙是拱手一礼,口称:“小妹见过嫂嫂,方才唐突失礼之处,还请嫂嫂莫怪。” “夫君都说了,都是自家人,有什么怪不怪的。” 黄月英忙是上前将她扶起,携着她手儿又是仔细端详一番,不禁啧啧赞道:“世人皆言‘人中吕布’,这温侯之女果然不同凡响,真真是位美极的巾帼英雄。” 吕玲绮听得黄月英夸她貌美,便有几分不好意思,忙道:“姐姐莫要说笑,姐姐才是真的美极。” 两个女人一见如故,在那里彼此夸起了对方美,却把颜良晾在了一边。 颜良不得不干咳几声,打断了她们的“闺蜜之谈”。 吕玲绮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何而来,便红着脸道:“义兄,小妹此来,其实是想向义兄请战,明日决战时,小妹愿做前锋,率铁浮屠冲破袁军的盾阵。” 原来如此。 很显然,吕玲绮并不知道颜良早已腹藏奇策。 那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眼眸中都露出几分异样的笑。 颜良便笑道:“玲绮你乃为兄左膀右臂,为兄岂能让你以身犯险,白白去做那无谓的牺牲。” “可是,总需要有人去冲破袁军盾阵,否则明日一战就是凶多吉少,小妹对义兄的知遇之恩无以为报,愿拼上性命为义兄破敌之阵。” 吕玲绮的这份赴汤蹈之心,着实让颜良心中感动。 他却只微微点头,淡淡道:“小妹你有这份心,为兄也就欣慰了,不过明日之战,为兄自有破敌之策,到时袁谭盾阵一破,你再率铁浮屠冲击不迟,为兄这回定让你杀个痛快。” 不以铁浮屠为前驱,却又如何能攻破敌人盾阵? 吕玲绮一下子就有些茫然了。 这时,黄月英却抚着她的手,笑道:“玲绮妹妹,你就放心吧,你的这位义兄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明日之时,你自会见识到他的手段。” 话已至此,吕玲绮心中虽仍存狐疑,却不好再多问。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心中所想,已是无论明日一战如何,自己只要拼尽全力,为义兄血战杀场便是。 “玲绮呀,咱们里边去,跟嫂子说些闺房里的话,不让你义兄听到。” 正事说完,黄月英便拉着吕玲绮入往了内室,又把颜良晾在了外面。 看着那两个窈窕的俏影,颜良只能是无奈一笑。 ######翌日,清晨。 朝霞东来,将那一片原野染上了一层金黄。 三万袁军陆续的出营,集结列阵,再次组成了那庞大的盾阵,形如一只饥渴的野兽,隆隆咆哮着,向着宛城方向缓缓推进。 那一面“袁”字大旗,在晨光下耀武扬威的飘扬。 袁谭高踞马上,身披金甲,一副威严之气。 他的眼眸中,复仇的烈焰在滚滚的燃烧,俨然要在今日尽情的发泄出来。 多少天的挑战,颜良那厮终于按捺不住,决定今晨决战,这让本是焦头烂额,打算退军的袁谭精神大振。 没有一丝犹豫,他当即批复了颜良的战书。 今天,就是袁谭血耻之日,他心中发誓,绝不会再让颜良像上一回那样溜掉。 “大公子,颜良主动挑战,只怕会有奸计,还请大公子小心为妙。” 陪同于旁的张郃劝道,那粗眉间隐约闪烁着几分担忧。 袁谭却冷笑了一声,“颜良纵有奸计又如何,无非就是仗着有什么连弩而已,他只要破不了我的盾阵,任何折腾都只是跳梁小丑,本公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见得袁谭如此傲然,张郃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庞大的军阵缓缓向前推进,千步之外,颜良的旗帜迎入了眼帘。 此时的颜良,正环抱着大刀,一脸轻松的在此等候了已久。 一万颜家军皆列阵于此,这已是他倾巢而出。 当那铺天盖地的庞大敌阵,如钢铁怪兽一般,缓缓的撞入眼帘时,纵使身经百战的这些颜良军将士,也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此等铁阵,当真是坚不可摧,实在想不出,以他们的血肉之躯,如何才能攻破这钢铁之阵。 大部分的心中,都在这般不安的想着。 颜良英武的脸庞,却云淡风轻,丝毫不见一丝忌惮。 “袁谭,耀武扬威了这么久,也该是你收场的时候了,今日,就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作真正的恐惧吧……” 颜良的嘴角,悄然浮现一丝杀意凛然的冷笑。 第二百一十一章 击碎袁谭的梦 悠远绵长的号角声响起,大地开始颤栗。 那一望无际的旗海,在晨风的吹抚下,化为滚滚的怒涛。 那黑漆漆的铁甲与兵刃反射出来的幽光,几欲将头顶的苍穹映寒。 森森如林的戟锋,如同死神的獠牙,迸射着杀戮之气。 三万袁军轰然而动,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迈,开始向颜良军稳步前进。 每一步下去,大地都为之一抖。 那坚盾开路的大阵,似钢铁巨兽一般,咆哮着,怒吼着缓缓而来。 左右颜家军将士,他们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紧握兵器的掌心转眼已为汗水所浸湿。 颜良甚至能够听到他们狂动的心跳,还是那粗重如牛的喘息声,他知道,那是紧张的情绪在将士们的心头蔓延。 这般情形,与当初跟马超决战之时,如出一辙,而眼前的敌人,却比西凉军团更为强大。 颜良却稳如泰山,眉宇间镇定的仿佛将眼前强大的敌人视若无物,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颜良的冷静与淡定,固然是让左右将士们安稳了几分,但他们心中的狐疑却也愈发强烈。 纵使那些身经百战的将领们,此刻也渐起不安,实不知自家主公何来之自信。 也有敏锐的注意到,他们的军阵之中,这回多了一些不同寻常之物,那些以灰布所蒙的东西,看起来似某种武器。 他们在猜想,也许这武器就是自家主公克敌致胜的信心所在,但他们同样也猜不透,这世上能有什么武器,能够破解袁军那坚不可摧的大盾。 揣测之际,敌军大阵已越来越近,两军相距已不过五百余步。 袁军的大阵与前次几乎一模一样,以坚盾结成铁壁在前,戟手、弓弩跟随在后,两翼与侧后有骑兵护持。 怎么看,这都是一座无懈可击的铁阵。 上一次的临阵撤退,幸好有一道火沟挡住敌人追击,而此番他们背城列阵,身后除了宛城之外,已无路可退。 一旦再次撤军,那狭小的城门根本来不及让他们所有人都撤入城中,袁军的三万雄兵就会扑卷而至。 介时,便将万事皆休。 骑虎难下,唯有决一死战了。 一万颜家军的将士,只得鼓起一死的勇气,准备跟随着他的主公拼死一战。 转眼间,袁军推进至四百步,颜良甚至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敌旗上的那个“袁”字。 颜良抬头凝视了一眼,淡淡道:“时候差不了多,弩手,准备。” 令旗摇动,一骑传令官同时直奔前军而去。 左右的诸将就有点纳闷了,心中皆在想,纵然是天下间的硬弩,最远的有效射程也不过两百余步,如今主公却为何要在四百多步时就要发动弩射。 而且,纵然是硬弩,又焉能贯穿袁军那蒙以牛皮的厚盾。 诸将的狐疑,随着那一面面的灰布被掀开,转眼却变成了各种惊奇。 灰布掀起,那神秘的武器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台台半人多高的工器,全铜打造,形状极是奇特,若非是那一根弦的存在的,众人还看不出这竟似是架弩机。 全铜打造,精妙无比的弩机。 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前军戟手裂阵分开,百余名弩手将那些装有轮子的铜制弩机,分成三排推至了阵前。 十根长长的铁簇弩矢,反射着幽幽青光,齐刷刷的瞄准了迎面而来的袁军。 颜良剑眉一凝,厉喝一声:“放箭!” 号令一层层传下,直抵阵前。 但听得一阵嗡鸣声骤起,八十多支铁箭一瞬间齐射而出,如流光一般破空而去,直扑向袁军。 迎面的袁军见判知弩矢袭来,急是举盾相挡。 他们原以为,凭借着这等坚不可摧的大盾,可以挡下任何硬弩的攻击,他们躲藏在后面绝对的安全无危。 但瞬息之后,他们就惊骇的发现自己错了。 噗噗噗~~八十多支铁箭如电而至,除了少部分外,绝大多数命中了目标。 强劲之极的力道,竟是不可思议的将坚厚大盾轻易洞穿,破盾而过的铁箭更是劲力不减,将躲藏其后的盾手,连甲带人一并射穿。 惨叫之声如潮而起,一名名盾手转眼倒毙于地,更有劲道强悍之极的铁箭,破盾之后,甚至将后面的两三人如同穿蚂蚱一般接连贯穿。 前排的弩车射毕,弩手们忙拖着弩车退至后排,第二排的弩车旋即被推上前排,继续齐射,第三排的弩车则被顶上第二排。 如此三排连射,仿效元戎连弩的射击方式,无休止的向袁军轮番箭袭。 正自稳步推进的袁军,一下子就陷入了骚动之中,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被他们认为坚不可摧的盾阵,竟然就这样给敌人破了,而且还是用这等杀伤力惊人的强弩。 尽管射来的敌箭并不密集,但那一箭贯穿三人的可怖场面,却比万箭齐袭还要可怕,只转眼间,前方的盾手们便陷入了恐慌之中。 身处在中军袁谭,这时候也蒙了。 那张高贵的脸上,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复仇的怒火,顷刻间就被颜良那难以置信的强弩击碎。 袁谭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脸上涌动出前所未有的震惊,“这世上怎么……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弩……怎么可能……” 惊愕之下,袁谭颤声惊语,竟是有些语无伦次。 左将诸将无不骇然,纵使是自诩智谋的辛毗,也被场面震惊得目瞪口呆。 前军盾手们开始扛不住那强弩的打击,哪敢再往前走一步,千余号人慌张的往后退缩。 后边的戟手弩手们不得号令,依然向前,彼此间却前后推挤在一起,原本井然有序的钢铁大阵,很快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而此刻,敌军的弩车又调整了射击范围,开始前那可怕的箭矢倾向后排。 当那些戟手们体会到如此可怕的弩箭时,那种恐慌的情绪便迅速的向全军蔓延开始。 溃势已现! 颜良军中,同样是一片目瞪口呆。 文丑、文聘、吕玲绮、徐庶……这些能力超人一等的文臣武将,无不是一脸的震惊,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仿佛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弩机,竟能相隔四百步的距离,洞穿那蒙以皮革的坚盾,而且余劲还能连穿三名敌卒。 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杀伤力,已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直到这时,他们才惊喜的恍悟过来,怪不得自家主公竟然敢傲然的决定与袁谭野战决胜。 原来,那并非是颜良的一时意气用事,而是他根本早就稳操胜券。 他们的主公,继上次的元戎连弩后,再一次的给了他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众人恍悟过来时,不禁齐刷刷的望向颜良,眼神与表情间的那种敬叹之色,更是难以克制。 “原来……原来义兄早有此破敌利器,小妹我真是多虑了。” 身旁侍立的吕玲绮,言语之中难掩惊叹之情。 颜良心中虽也有几分得意,但表情却一派平静,只淡淡道:“本将什么时候打过无把握的仗,早跟你们说过不要多想,安心备战便是。” 听得颜良这话,众将多有流露出几分愧色,心中暗暗自嘲,当初实不该对自家主公的决策产生质疑之心。 只这片刻的功夫,四百步外的袁军已是陷入了混乱的泥潭之中,全然已没有了先前那辗压一切之气势。 时机已至,更有何疑。 颜良眼眸一凝,杀气骤生,高声道:“玲绮,为兄答应让你今日杀个痛快,现下我便命你率一千铁浮屠中央出击,只许进,不许退!” “末将遵命。” 战意早就燃烧到顶点的吕玲绮,已是一身猎猎的杀气,当即令命兴奋而去。 “文子勤何在?” “末将在。” 颜良马鞭一指,“本将命你率神行骑攻敌之左翼。” “诺。”文丑令命而去。 “文仲业何在?” 文聘拱手上前,“末将听令。” “命你统帅五千步军,一旦骑军冲乱敌阵,即刻倾军而出,直取敌人中军所在。” “末将遵命。”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热血沸腾的众将各自领兵,策马而去。 一万颜家军将士,斗志已至鼎峰,个个是摩拳擦掌,只待浴血一战。 前军处,弩手们停止了箭射,有条不紊的将弩车撤至两边,紧接着,吕玲绮率领着一千铁浮屠重骑趋至了阵前。 轰轰轰~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那是进攻的号角。 吕玲绮手舞方天画戟,坐胯白色,伴随着一声清喝,便如一道红白相间的流虹疾射而出。 一千多重甲铁骑轰然而动,以楔形的冲击阵型,如同一柄巨大的长矛,浩浩荡荡的向着混乱中的袁军射去。 铁蹄滚滚,天崩地裂。 吕玲绮的复杂之心,骑士们压抑已久的怒火,全部都倾注在了这全力的一冲之上。 面对着直撞而来的颜军重骑,袁谭那震惊错愕的脸上,转眼便为恐怖所代替,脑海中一下子嗡嗡作响,空白一片。 手中的那条马鞭,更是拿捏不住,脱手坠落于地。 一瞬间,袁谭的脑海中闪过三个斗大的字——完蛋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良将哪里走 “大公子,大势已去,速速撤兵吧。” 旁边的辛毗也看出了败局已定,急是扯着袁谭苦叫。 袁谭的心中弥漫着恐惧,还有那残存的一丝愤怒。 面对着汹汹而至的敌方重骑,看着麾下混乱的将士,袁谭心如刀绞。 复仇的梦想,难道再一次破碎了吗? 难道我堂堂四世三公的袁大公子,又一次要被颜良这个卑微的叛将所羞辱吗?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袁谭心底涌起了几分不甘,正是这份不甘,让他强行压制住了心中的恐惧。 “胜负还未分,岂能撤兵。” 袁谭甩脱了辛毗的拉扯,枪锋一横,厉声道:“众将士休得惊慌,所有人都不得乱动,速速给本公子应战。” 关键时刻,袁谭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是打算拼死迎击。 袁谭的这份斗志,稍稍感染了军心慌乱的士卒,混乱之中,一些士卒守住了位置,勉强的鼓起勇气准备迎战。 迎面的铁浮屠,却已冲至百余步之距。 吕玲绮纵马如飞,红色的披风在身后飞舞,如同披着一道赤艳的烈焰,极是威风耀眼。 那一千身裹着重甲的铁浮屠骑士,嘶吼着,咆哮着,追随着那袭赤色的霞影,汹汹如黑色的潮水一般向前扑卷而去。 袁军阵中,弓弩手这时才有机会开弓放箭,敌骑来势甚快,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瞄准,只能仓促之际随手一箭。 零零落落的箭雨,散漫随意的向着疾冲而来的铁浮屠射去。 在丧失了齐射的机会之下,这般散乱而至的箭矢,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杀伤力,一波箭矢倾至,命中者不及十之一二。 临阵不过三发,更何况是现在,一轮箭袭过后,袁军的弓弩手便再无放第二箭的机会。 那支巨大的黑色巨矛,以风一般的速度,挟裹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无可阻挡的射了过来。 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伴随着震天动地的隆隆巨响,那锋利无比的巨矛,生生的撞入了袁军阵中。 吕玲绮一马当先,方天画戟舞出道道流虹,四面八方激射开来。 在一阵兵器碎裂和肢飞血溅中,失去了大盾阻挡的袁军,如稻草人一般被轻易的撕成碎片。 身后的铁流滚滚,如决堤的洪水从缺口处涌入,刀枪无情的斩向左右慌乱的袁军。 这一柄巨大的利矛,中央冲破,瞬间贯穿了袁军脆弱的防线,将那三万人的大阵,生生的从中间撕开。 打算拼死搏一把的袁谭,不由大为惊恐,急欲喝令张郃率骑兵阻击敌骑,却为时已晚。 右翼处,茫茫沙暴冲天而起,文丑所率的四千神行骑如风呼啸而至。 张郃的侧翼骑军根本来不及回援中央,只能仓促的迎击文丑军突至的狂攻。 骑兵被缠住,中央处,吕玲绮的铁浮屠长驱向前,将袁军的缺口越撕越大,那无可阻挡的冲势,更是直奔着袁谭的中军处杀来。 铁蹄所过,混乱中的袁军士卒们,不是被铁蹄辗碎,就是纷纷退逃溃散。 重骑兵的强大冲击力,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掠阵观敌的颜良,眼看着吕玲绮已冲垮敌阵,当即下令文聘率步军全线出击。 号令下,五千早就热血沸腾的步军,追随着文聘轰然杀出,震天的喊杀之声再度而起,五千勇健之士,铺天盖地的直卷向敌阵。 这全线出击的颜军步卒,便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转眼间将袁军本就脆弱的斗志完全击碎。 三万惶恐的袁军,再也没有一丝的斗志,掉头便是一哄而散,夺命往北逃去。 中军处的袁谭,眼看着自家的将士,如过街的老鼠一般望风而退,他的整张脸因绝望而扭曲到不成人形。 自己再一次败给了颜良,而且还败得如此的“莫名其妙”,魏王大公子的颜面还将何在。 袁谭痛苦的咬着切,实在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大公子,败局已定,速速撤往北归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辛毗焦急的大叫道。 袁谭却纹丝不动,尽管他明知不得不撤,但碍于面子却迟迟不肯动身。 辛毗见状,便也顾不得许多,大声向左右喝斥:“尔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大公子带走,若是大公子有个三长两短,魏王必拿尔等是问!” 左右亲军们早也慌得不得了,给辛毗这般一喝,想也不想,拖着袁谭就往北走。 “我不走!本公子要跟颜良狗贼决一死战——” 袁谭愤怒的嘶吼着,却并未做激烈的挣扎,只装模作样的任由着亲军把自己带走。 方圆数里的战场,放眼望去,但见茫茫的袁军士卒,如无头的苍蝇一般乱撞,斗志昂扬的颜家军健儿,驱赶在后,肆意的杀戮。 由南至北,宽达百丈的地面上,已是为鲜血所浸,泥泞如暗红色的沼泽一般可怖。 看着这得胜的场面,颜良长吐了一口气,内心中所积聚的压抑,也在这一刻终于得到宣泄。 胜负已定,接下来的就是追击。 颜良遂也亲自动身,率着虎卫亲军,指挥着各种的兵马,一路追穷不舍。 袁谭不敢稍有停歇,先从宛城逃至博望,连城都不敢入,就直奔堵阳而去,颜良却不给他丝毫的喘息机会,紧随着就追击。 袁谭惊恐失措,更不敢稍有逗留,只得继续往北面叶县仓皇逃去,而为了阻击颜良的追兵,袁谭便硬是强令张郃留守堵阳,以为其殿后。 当颜良闻知袁谭弃堵阳而逃后,他便果断的下令停止了追击。 再望北就是叶县,进入了袁家的地盘,自己再强行追击的话,战线拉得太长,反而会陷于不利。 再者,颜良虽然深深厌恶袁谭,却还要留他一条性命,等着跟袁尚争位,搅乱袁军的江山,若就这般杀了,岂非误了大局。 停止追击的颜良,以他的一万大军,把堵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城中的张郃,只残存下不到千人的骑兵。 前番的一场大火,堵阳城被烧了成了灰烬,除了四面城墙之外,整个堵阳城其实已是一片废墟,张郃和他的败军逃入城中,连个下脚休息的地方都几乎没有。 更不幸的是,这废墟的城中连一粒米也没有,张郃逃入此城,等于是逃进一处了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的火坑。 颜良的一万大军,若是想攻破堵阳这座破城,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但他却没有。 张郃乃难得的当世名将,颜良早就有心将他收入麾下,又岂舍得就这般将之轻易辗杀。 故是颜良便下令对堵阳城围而不攻,第二天就派了信使入城,带了颜良的亲笔书信,欲招降张郃。 张郃的回复也非常之痛快:明早清晨,亲率残军由南门而出,归顺颜右将军。 堵阳南营,中军帐。 颜良将张郃的归顺手书示于众人,笑道:“没想到这个张儁义投降的这么痛快,这倒是让本将很是意外呢。” “张郃被围才不足一日,按理也当死守几日,见着援兵无望时,才会不得已投降,现下却降得如此痛快,主公,庶觉着这其中可能有蹊跷。” 徐庶将那道降书看了几看,一脸的狐疑。 颜良却未答,只将目光转向文丑,“子勤,你怎么看这件事。” 文丑沉默了片刻,说道:“愚弟在河北时,跟张郃这个人也算有些交情,此人表面看起来很谨小慎微,内中却颇有几分傲气,他这么快就投降,愚弟也觉得有些古怪。” 连文丑这个粗细条的人都这么说了,颜良更加证明了心中的怀疑。 他便往那道降书往案上一丢,冷笑道:“这样看来,本将就不用再猜了,毫无疑问,张郃此番必是明着归降,使本将放松警剔,暗中却想趁机突围。” 徐庶道:“主公言之有理,既是如此,那咱们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但不知主公是想这张郃的命,还是想逼降于他。” 他能说出这番话,显然已是胸有妙策。 颜良便道:“张郃乃难得的良将,若能为我所用,自然是甚好。” “这样的话,那庶就明白了。” 徐庶微微点头,遂是移座近前,向颜良附耳低语了一番。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诡笑,猛一拍案,欣然道:“很好,就依元直之计。” ###### 次日,东方发白,天色将明未明。 昏昏沉沉中,堵阳北门吱呀呀打开,一支形色匆匆的兵马,悄无声息的出了城。 一千兵马,马裹蹄,人衔枚,静的仿佛一支幽灵之军,默默的望北摸去。 队伍最前头的张郃,神经紧绷,双目如刃,时刻警觉的盯着前方。 他怀揣着不安,率领着这支兵马从北面两座敌营间穿过,一路上并没撞上颜良的巡逻斥候。 张郃紧张的脸上,渐渐缓和下来,嘴角也流露出一丝庆幸的笑意。 “这一路上不见半个斥候的影子,颜良果然被我的诈降所骗,放松了警惕,上天保佑,我张郃总算能逃过这一劫……” 张郃正暗自庆幸之时,陡然间,便听前方杀声如惊雷般骤起,无数的火把一瞬间照得四野一片通明。 火光下,数不清的颜军步骑忽从道旁杀出,封住了去路。 但见文丑纵马上前,枪锋向前一指,大叫道:“张儁义,你的诈降之计已被我兄长识破,还不快下马受降!”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五子良将得其一 张合大惊失色。 先前他将降书送出时,眼见北面颜军撤走了不少,只道颜良中计放松了警剔,故才趁着这清晨时分,想从北面敌营之间突围而去。 而今眼见文丑拦路,张合方才意识到,自己计策竟已被颜良识破。 耳听文丑的公然劝降,张合震惊之下,心中更生愤意,怒道:“我受袁公厚恩,焉能降你们这班叛将。” 文丑听得张合言语不逊,不禁勃然大怒,怒啸一声,拍马便杀了上来。 他的身后,那数千伏兵也轰然而动,向着惶惶的敌军杀来。 张合也无惧意,纵马挺枪来战,这两员河北枪将,转眼便战在了一团。 昏暗之中,但听金属激鸣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面飞溅,两人各是施展生平枪法,战得是昏天黑地。 若论武艺,文丑只比颜良稍稍逊色,而张合又比文丑逊色半分,只是这半分上的差距,不战个几百回合又岂能轻易分出胜负。 枪影重重,转眼数十招走过,二人却是战得不分伯仲。 张合能够凭着一己之力,跟文丑硬拼下去,他麾下的那些部卒们却是不行。 这一群残兵,本就是人心惶惶,报着逃命的念头才追随张合出城,而今半路上突然遇上数倍的敌兵阻击,转眼间便即军心溃散。 数千颜家军的虎狼之士,扑之而上,如切菜砍瓜一般,肆意的收割着人头。 张合力战数十回合,眼见左右士卒越战越少,情知再这般死扛下去,他就要陷入全军覆没的绝境。 “今日看来是突围不成,不如先撤回堵阳城再做打算。” 仓促激战中,张合思绪飞转,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念及于此,张合一声暴喝,奋起虎威猛攻数招,瞅得一处空隙来,拨马跳出战团,急是率领着几百残兵望堵阳城退去。 文丑岂容他走脱,当即招呼兵马,挥军掩杀。 张合一军多为骑兵,逃得也快,不多时便甩出追兵里许,眼看着堵阳城就在不远之处。 想着一个时辰之前,自己还满怀希望的离开此城,转眼却又灰头土脸的退了回来,张合心中极不是滋味,却又只能强打精神,不敢稍有停留的向着城门奔去。 将近城门时,突然间,原本漆黑一片的城头,陡然间亮起了无数火把。 火光下,数千颜良军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城头,一支支锋利的箭矢转眼就瞄准了他们。 城头中央处,火光映照下,那一面“颜”字大旗在傲然的飞舞。 张合大惊失色,这时才知颜良竟已趁着他方才出城之际,纵兵取了堵阳城,看这般阵势,竟似已等候了很久。 震惊之下的张合不及多想,急是拨马转身,想再望其他方面逃去。 便在这时,震天的喊杀声如潮而起,蒙蒙的晨辉中,一时伏兵四起,竟有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围杀而来,转眼间便将张合和他的几百孤军围在了城门之下。 张合惊愕的环顾四面,但见到处是敌军的兵马旗帜,自己竟已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绝境之中。 “难道,我张合今日就要亡命于此吗……” 张合仰天叹息,惊诧的脸庞上,已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只是,令张合感到意外的是,四面围逼而来的敌人,却未没有第一时间发动围剿的进攻,只是将他做困兽一般围了起来。 接着,城门缓缓而开,身披玄甲,手拖长刀的颜良缓缓步出,其后紧跟的百余铁甲骑士。 颜良勒马于吊桥前,高声道:“张儁义,你不是说好了要归顺本将,如今为何却言而无信,意欲趁机逃离,你当真以为本将是那么好蒙骗的吗。” 颜良声若洪钟,声音盖过了四围的喧嚣,方圆几十步都清晰可闻。 听得颜良的质问之词,张合的脸上掠过一丝愧色,似乎确是因自己的言而无信,又似乎是羞于自己的计策被识破。 沉默半晌,张合纵马上前,横枪道:“右将军,你用兵如神,张合甘拜下风,想要取我的首级,尽管纵兵过来便是。” 张合那刚烈的态势,俨然是打算决死一战一般。 只是那一句“右将军”的尊称,却让颜良听出了弦外之意,他能感觉得到,张合的敌意正在消退。 忽然之间,颜良放声大笑起来,笑得肆意,笑声之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张合眉头一凝,却不知颜良何意嘲笑。 “张儁义,你空有一身的才华,难道就真的打算为袁家白白牺牲吗?”笑声骤止,颜良一句冷冷的反问。 张合一怔,默默道:“袁公待我有厚恩,我……” “呸,什么狗屁厚恩!”颜良一句粗口,打断了张合。 “我颜良当年是如何为袁绍卖命,可是他袁绍是如何听信谗言,慢怠于我的。你张合眼下也算是袁家第一大将,可他袁绍自号魏王,大封百官,你这第一大将却只做得区区一个中郎将,跟吕旷吕翔这等被我所杀的废物平起平坐,张儁义,你倒是扪心自问,他袁绍当真是对你厚恩吗?” 一席话,只把张合堵得哑口无言。 那双黯然的眼中,悄然掠过一丝异色。 颜良知道,自己已戳中了张合痛处。 他便接着又道:“似此番交战,我猜想你张儁义也没少向袁谭献计献策,那袁谭却刚愎自用,招至今日之败。那袁谭有其父之风,试想他羞愧之下,又当如何对待你呢?” 张合的脸色微微一变,眉宇间顿时闪过几分惧色。 袁绍此人表面看起来忠言纳谏,实则最厌恶别人跟他唱反调,而那忠言进谏之人,倘若给不幸言中,袁绍非但不会感念其忠言,反而会因恼羞之下起了杀意。 父如此,袁谭也是一样。 此次进兵,张合三番几次向袁谭进言,袁谭均不听,最终落得如此惨败下场。 此刻的袁谭,想必也是羞愧于没有听从他张合的进言,倘若恼羞之下,将失利的过错全嫁祸在他的身上,那他张合岂非要蒙受不白之冤。 神思间,颜良又道:“儁义你好好想想,堵阳城无兵无粮,明显是死地,袁谭他为何还要命你在此坚守,他是什么目的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听得这里,张合身形立时抖了一抖,眼眸中更是闪过一丝惊惧之色。 “袁谭明知堵阳是火坑,还要让我留守,难道说,他是想让我……” 想让我死! 张合的惊觉了袁谭的阴谋,怒色顿生,暗暗的咬牙。 颜良不是袁谭肚子里的蛔虫,其实他方才所说,一切都只是推测而已,甚至他自己都认为,方才那话有“冤枉”袁谭之嫌。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张合果然被引怒,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袁家如此薄情无义,但凡有些血性的男儿,谁还能忍受下去。张儁义,你何不归顺本将,助本将成就一番大业,在本将的麾下,必令你尽情施展才华,荣华富贵,你想要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诸般铺垫已毕,颜良向张合抛出了橄榄枝。 张合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语。 周遭那些颜家军将士,却已按捺不住,皆是蠢蠢欲动,只消颜良一句话,他们就会冲下来把张合和他的几百残兵撕成碎片。 颜良怀抱着张合,目光冷峻如电,杀机也在渐渐的聚集。 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话到说到这份上,如果张合还执迷不悟的话,他也绝不会手软。 不为我所用之人,别人也休要用,唯有死路一条。 许久之后,张合仰天长叹一声,“苍天为证,非是我张合有负忠义,而是袁家负我在先。” 叹息已毕,张合将枪往马上一挂,翻身下马。 他几步上前,拱手便是一拜,“承蒙右将军看重,张合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张合,终于请降了。 所有人都长松了一口气。 颜良得此良将,更是大喜,下马上前将他扶起,抚其肩大笑道:“能得儁义这般大将,本将实是如虎添翼,痛快,痛快啊——” 那畅快的笑声,回荡在原野之间,东方,一缕朝霞升起。 那一面“颜”字的战旗,在晨风中骄傲的飘扬。 ######襄阳城南三十里,江陵军大营。 中军大帐中,刘琦正与诸将洋洋洒洒的谈论着方略。 自从江陵发兵北上以来,他的两万大军一路高歌猛进,连克当阳、宜城、中庐等县,兵锋竟是直逼襄阳。 而颜良的守军,却一路退却,不敢一战,一直龟缩至了襄阳城中。 刘琦原还想借着东吴和袁谭之手,待到颜良兵败崩溃时,再从中捞一把渔利,却没想要进兵会如此之顺利,竟似不需假别人之手,就有收复襄阳的势头。 “襄阳城就在眼前,诸位可有何破敌妙计,大可畅所欲言。”刘琦摆手发问,那副口气俨然襄阳已唾手可得。 “我军虽接连收复失地,士气旺盛,但这其中也有敌军主运收缩战线的原由在内,眼下襄阳尚有敌军一千,夏口和宛城的战事还未分胜负,老朽以为,此时谈攻取襄阳还为时尚早。” 座下,那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语气冷静的进言。 那老将,正是长沙老将黄忠。 刘琦却笑了笑,不以为然道:“夏口城危在旦昔,宛城也是被袁军进逼,我看颜良已是穷途末路,黄老将的担心怕是太过谨慎了吧。” 说着,刘琦随手拿起酒杯,浅浅一饮。 话音方落,一名亲军急匆匆而入,惊慌道:“主公,宛城方面急报,颜良几日前大败袁谭,逼降袁将张合,目下已率大军回至樊城,正在南渡汉水,直奔襄阳而来。” 咣铛~~手中那酒杯,脱手跌落。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七路反击 听到这个惊天消息的一瞬间,刘琦慌了,慌到连酒杯都拿不住。 酒杯落地,内中还有些烫的酒洒了一手,直把刘琦烫得直抽凉气。 不过只转眼间,刘琦手中的痛苦,就被那紧随而至的震惊为之取代。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是真的,揉了揉耳朵后,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亲军也是一抖,赶紧将那情报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回,刘琦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没错,颜良确实是击溃了三万多强大的袁军,把袁家那位大公子打得如落水狗一般落荒而逃。 紧接着,颜良更是挟着大胜的余威,长驱南下,以日行三百里的速度杀奔回了襄阳。 左右刘磐等将领,听得这不可思议的消息,皆是惊得目瞪口呆,纵使是那老将黄忠,此刻苍老的脸上也是一脸诧异。 “颜良这厮……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惊骇莫名的刘琦,目瞪口呆了半晌,方才从牙缝中艰难的吐出了这一句话。 诸将亦是一脸茫然,袁谭的失败来得太仓促,而颜良的回军又太快,以至于他们的细作甚至来不及把详细的战役经过报回。 不过刘琦眼下所面临的问题,显然不是去琢磨如何击败袁谭,而是考虑怎样应付挟着大胜之威回师的颜良。 日行三百里,如今急行军的速度,很明显是冲着他刘琦来的。 这时,刘磐最先从震惊中抽神出来,大叫道:“颜良纵然回师又如何,我们两万大军士气同样旺盛,又有愚弟和汉升这般猛将,正当与那颜良决一死战。” 黄忠的武艺和用兵之能,刘琦是深为欣赏的,自己那位从弟的武艺,刘琦也很清楚。 有此两员猛将为前驱,自己的兵马又未输于颜良,倒是未必不能一战。 刘琦震惊的情绪,渐渐的便开始平伏下来。 “只消主公一句话,老朽自会拼得一条老命,跟那颜良决一死战。只是老朽以为,主公此番北上,所依仗的就是颜良的主力被袁谭拖住,眼下形势已变,原先的时机也已消失,老朽觉得,是否该当与颜良一战,还要慎重。” 黄忠虽也有万夫不挡之勇,却显然比逞狂武力的刘磐要冷静许多,懂得审时度势。 而他这番话的言下之意,显然是建议刘琦不可逞一时意气,还是主动的撤兵回江陵为上。 刘琦听得黄忠这一番话,便又陷入了犹豫,也不知该不该撤兵。 半天拿不定主意,刘琦便只得道:“颜良大战方罢,又回师疲惫,多半是要休整几日。咱们就先按兵不动,待我修书一封,去往江陵向孔明征询一下意见,再决定是否该撤兵也不迟。” 听得刘琦这话,众将也不便多言,皆自沉默下来,心中感慨着颜良的神奇可怕。 ######船行徐徐,缓缓驶入了水寨之中。 颜良拨马第一个跃上栈桥,举目遥望不远处的巍巍襄阳城,心中一种感慨油然而生。 两个月前,他还率领着一万将士,在一种慷慨悲壮的气氛中离开襄阳,去面对那四万强大的袁军。 在襄阳城很多士民的眼里,颜良的这一去,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自他离开之日起,襄阳城就一直弥漫着一种失败主义情绪,而这种情绪,更是随着刘琦大军的逼近而愈加浓重。 但是,颜良却回来了。 不仅安然无恙的归来,还带着大败袁谭,俘敌八千,收降大将张郃的胜利果实,耀武扬威的凯旋而还。 当颜良纵马踏上岸时,留守的那些士卒,仰视颜良的那般敬畏目光,俨然在仰望着一员战无不胜的神将一般。 颜良便在众将士的仰视之中,率领着四千骑兵陆续下船,回往了襄阳城。 因是归师心切,颜良便自将吕玲绮、张郃、文丑等诸将率轻骑先还,却留文聘率军三千,继续镇守宛城,叫徐庶率余下步骑,押解着八千降卒随后南归。 州府。 颜良与魏延、许攸等人相见,君臣之间感慨万千,恍然若梦。 当张郃这员袁军旧将,跟许攸这个旧日同僚相见时,彼此间也是一番感慨。 谁曾想到,曾经互信汝颍派和河北派,两个不同阵营之人,如今却又能重新聚集在一起,为颜良这个奇迹般崛起的枭雄效命。 君臣相见,颜良盛赞了魏延和许攸的守城之功,让这两个没有参加主战场决战的人,也感觉到了几分欣慰。 “子远,城南刘琦军的情况如何?”颜良很快就转入了正题。 许攸便将刘琦兵马、部将,以及营寨安设等事一一道来。 言罢,许攸又道:“主公方才率师而还,将士们多也疲惫,不如就先休整几日,然后再行反攻,相信必败好好教训一下刘琦这小儿。” 大战方罢,将士正当休息,许攸的话也不无道理。 颜良却毅然道:“本将挟大胜余威而来,为的就是打刘琦一个措手不及,如何能息兵休整,传令下去,本将明日就要全线出击,务要一战击垮敌军。” 杀气凛凛,刀锋似的眼眸中,迸射着滚滚的肃杀。 “主公说战便战,干翻刘琦那小儿!” “末将愿为前驱,定叫刘琦知道冒犯主公的下场。” 左右诸将无不为颜良战意所感染,纷纷的慷慨请战,一时间,军府中热血滚滚,杀气澎湃如潮。 武将们的热血激昂,同样感染了许攸这位老朽谋士。 兴奋之下,许攸也腾的跃起,欣然道:“既然主公决意速战,那老朽又焉能不为主公分忧,老朽就为主公献上一道七路齐攻之计,助主公一举击破敌军,让刘琦和天下人再次见识见识主公的威名。” 七路齐攻! 听得这豪迈的计策之名,颜良胸中的豪气亦是如火而生,当即便问许攸何谓七路齐攻。 许颜良遂将计策到来,众将听之无不热血沸腾。 颜良遂奋然起身,高声道:“就用子远之计,今日我们就七路齐攻,杀一个痛痛快快。” 大堂之中,灼烈的杀气冲天而起。 ……斜阳西沉,不知不觉已是入夜。 入夜的襄阳城一片沉寂,城中百姓和城外的敌人,却浑无察觉,这沉寂之下,正掩藏着何等汹涌的暗流。 华灯初上时,城中一万四千余名颜家军健儿,皆已饱餐。 为了鼓舞士气,让将士们有力量去厮杀,颜良取尽府库上等的粮食,杀鸡宰羊,让每一名士卒都能饱食一顿肉餐。 酒足饭饱的士卒们,便静候在营中,磨刀霍霍,准备大杀一场。 颜良立于城头,远眺着敌营方向,沉静如水的脸庞间,丝丝杀意在悄然的凝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觉之中已至深夜。 襄阳城中安静的如熟睡的婴儿一般,除了打更之声外,只偶尔听得见几声犬吠。 颜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渐已斜沉的弯月,轻吸过一口气,沉声道:“时机已到,传令下出,各军依计行事。” 斥候们下得南门,策马飞奔向各处。 下达过进攻的命令后,颜良提起长刀,大步上得城头,翻身一跃上了大黑驹。 早已守候在城墙根下两千将士,精神立刻紧绷了起来,每一个脸上都涌动着激荡。 城门缓缓的被打开,吊桥吱呀呀的放下,城门之外,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颜良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扫视了一眼他的将士,转身拨马奔出城门。 身后的将士紧随而出,两千将士无人做声,安静的如幽灵一般,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当颜良率军出城时,其他六路兵马也皆出动。 文丑、张郃、吕玲绮、魏延、胡车儿、周仓,此六将各统两千步骑,分中襄阳东西二门出,经由不同的方向,四面八方的向着南面敌营围裹而去。 七路兵马,一万四千将士,颜良已是倾巢而出。 许攸的这道七路齐攻之计,说明了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妙计,实际只是一场多路劫营而已,而且颜良总共的兵马,比刘琦军还要少六千。 颜良之所以敢用此计,正是源于他对自己军队战斗力的自信。 他深信,在整个荆州,陆上交锋,就连东吴军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刘琦的江陵军。 如今他挟着大胜袁谭的余威而来,刘琦军必然为之震肃,借此威势劫营,凭着强大的陆战能力,即使人少又有何惧。 策马夜中急行,不多时间已按近敌营之北,颜良叫兵马且驻,暂不发动攻击。 颜良的精锐之军,必须留在最后时给,给敌人发进致命一击。 一刻钟后,敌营东南方向杀声骤起,颜良知道,那是吕玲绮军率先发进了攻击。 紧接着,西南方向喊杀声冲天而生,魏延军也发起了攻击。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时,文丑、张郃、周仓、胡车儿四路兵马,也相继发起了冲击。 整个敌营四周,火光冲天,杀声咆哮,声势之浩大,仿佛有千军万马来袭。 借着夜色的掩护,敌营中的江陵军也辨不清夜袭的敌人有多少,面对着四面八方的同时进攻,很快就陷入了慌乱的境地。 时机已至。 沉寂许久的颜良,剑眉一横,长刀向前一指,厉声大喝一声:“全军,进攻——” 第二百一十五章 再战五虎将 呜呜呜~~绵长的号角声撕破夜的沉寂,两千精锐的铁骑呼啸而去,铁蹄滚滚,从正北方向直扑向敌营。 七路兵马,从不同的方向对荆州军的大营发进了复仇的反击。 敌营中,荆州军已是乱成了一团,面对着四面八方,千军万马般的冲击,这些本就怀有不安的士卒,很快就陷入了惶恐的境地。 仓促披甲的刘琦,惊得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颜良竟然会在毫无休整的情况,在回到襄阳的当晚就对他发动全面的夜袭。 而且,环听着周围震天的喊杀之声,敌人的数量至少有五六万之多,可是根据细作的情报,颜良现在手头所有的兵马,加起来也不超过两万。 何来如此众多的敌人? 刘琦惶恐不安,心中尽为狐疑惊诧所据。 “禀主公,东面营墙被攻破。” “大事不好,西南面后营被攻破。” “启禀主公,敌人骑兵冲破了西面营墙,正望中军杀来。” ……一连串的噩耗,如重锤一般击打着刘琦的心脏,惊得他几欲眩晕。 “颜良狗贼——” 惊恐中的刘琦,恨得咬牙切齿,试图用愤恨来压过惊慌。 稍适平伏下心情,刘琦翻身上马,欲待指挥士卒们拼死硬战。 便在这时,北面正门处,杀声如雷而起,似有滚滚山洪崩决而下。 辕门一线的士卒们,如溃巢的蚂蚁一般,纷纷的倒崩而还,无论刘琦如何喝斥,都压制不住这败溃之势。 正这时,黄忠与刘磐双双策马纵来,刘磐大叫道:“兄长,北门失守,贼军的骑兵挡也挡不住,大营是守不住了,赶紧撤往江陵吧。” 黄忠亦沉声道:“南面尚未失守,此时撤离还来得及,末将和刘将军保着主公杀出重围。” 连素来逞勇的刘磐也说守不住了,刘琦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底。 环面四周,士卒们在败逃,火光中,敌军的影子已渐渐逼近,刘琦虽百般不愿,但也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又一次,他败在了颜良手下。 咬了咬牙后,刘琦长叹一声,无力的道了一声“撤吧”。 左右之人暗松了口气,黄忠和刘磐遂率千余未乱的精锐,保着刘琦望向营南撤去。 营中尚自顽抗的荆州军,眼见州牧已先逃,残存的抵抗意志转眼就崩溃,两万军卒土瓦解,丢盔弃甲望营南处夺命逃去。 方奔出十余步,斜刺里一军疾冲而来,当先那虎熊之将,正是大将文丑。 率先破营而入的文丑,率军直向中军处撞来,意欲摘取首功。 他虽不识得刘琦,但放眼一扫,见得千余兵马临危不乱,正匆匆的向营南奔去,料想那刘琦就在其中。 眼眸之中杀意迸射,文丑也不多想,暴喝一声挥军斜向截杀而来。 猿臂舞动,枪锋溅出漫天梨花般的光点,寒锋过处,刺出一个个的血窟窿。 撤退中的刘琦,见得敌军截击而来,一员敌将更是所向无敌,不由是大惊失色。 刘磐见状,便叫道:“汉升,你护着兄长先行,我来挡住那贼将。” 言罢,刘磐拨马回身,带着数百人马迎向了文丑。 刘琦想自己这族弟武艺高强,有他截击敌人,这才稍稍安心几分。 就在这里,忽闻得身后惨叫之声大作,回头一瞥时,刘琦惊得双腿一软,差点没从马上滑落。 火光之中,那一面“颜”字的大旗,正耀武扬威的飘扬,一队铁骑之军辟波斩浪一般杀散乱军,直向自己径奔而来。 颜良一马当先,手纵着长刀,斩开一条血路,向着刘琦穷追而至。 攻破北营正门的他,预想判知刘琦必然会向南逃去,故是一路不停,挥军贯穿敌营,直接奔南营杀来。 只要能斩杀刘琦,荆州那班刘表旧部群龙无首,必然土崩瓦解,那时自己长驱南下,一口气夺了江陵,全取荆州未必没有可能。 兴奋到极点的他,长刀大开大阖,无情的收割着人头,斜向瞥见文丑军时,便也不去与之会合,一路向南狂追。 此时的文丑,正杀得痛快,那些荆州士卒在他面前,如钉板上的肉一般,任他宰割。 正冲所向披靡时,却瞧见前方一彪军竟是迎着自己杀来。 “原来刘琦手下还有不怕死之徒,来得正好!” 眼眸充血文丑,杀意已极,纵马挺枪便向那袭来之将冲来。 汹汹而至的刘磐,并不识得那嗜杀的敌将是谁,逞狂长沙的他自诩勇力过人,纵使撞上颜良也不会畏惧。 眼见文丑杀来,刘磐傲气骤生,长啸一声,舞枪便迎击而上。 两骑相对而来,瞬息之间错马而过。 一招交手的瞬间,刘磐竟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因为他只见得那敌将枪影一动,尚未看清他如何出招时,两骑已然错过。 陡然间,刘磐感到了胸部的剧痛,他低头看去,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左胸处,竟赫然多了一个斗大的血窟窿。 刹那间,恐怖随着痛苦袭遍全身,刘磐仿佛碰上了生平最恐怖,最不可思议之事。 号称荆南第一猛将的他,竟是在连对方如何出招都未看清的情况下,就被洞穿了胸部。 “这世间,竟有如此了得的枪……” 刘磐的脑子已经无法再思考,死亡的气息转眼就将他吞噬,晃了一晃后,他的脸定格在惊恐的一瞬,旋即栽倒于马下。 错马而过的文丑,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只管纵马挥军向着刘琦方向追去。 身后,那一具尸体很快被随后而过的铁蹄踏成了肉泥。 ……当文丑斩杀刘磐时,颜良已率军追出了营南门。 此时刘琦身边之将,只余下黄忠之人,士卒不过八百。 颜良所率皆为精骑,速度奇快,不多时便如风迫至。 追来的那可是颜良,把他们刘家好端端的荆州夺了大半,气死了自己父亲的死仇,刘琦心里那个恨啊。 可是他却只能没命的奔逃,连头也不敢回一下,仇恨是一回事,但对颜良的畏惧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让刘琦惊恐的是,那个可怕的屠夫,却越追越近,几乎要不给他活路。 奔出一里多时,刘琦的脸色已是惨白如灰,哪里还有丁点的州牧风范,全身上皆所见皆是惊惧之意。 旁边的黄忠眉头见得刘琦这副情形,眉头微微一凝,却是叫道:“主公先行,末将来挡住颜良那厮。” 说罢,黄忠勒转了马蹄,率领着几百亲军回身,结成了阵形挡在了大道中央。 刘琦本是想让黄忠去阻击颜良,却又不好开口,如今见得黄忠主动请战,心下长松了一口气,便是趁着这时机,更发没命的望南逃去。 奔行中的颜良,原想一鼓作气拿下刘琦的小命,一抬头,却忽然间一队人马挡住了去路。 在这种溃不成军的情况下,刘琦麾下竟然还有人敢回头结阵拦截,这等勇气不禁让颜良有些刮目看。 颜良的心中,隐约已有几分猜测。 不过,他却没有一丝的放慢马蹄,依旧如风而行,呼啸着向那拦路之敌直扑而去。 东方发白,天色将明。 借着敌营的火光,还有那将升的黎明之光,视野之中,敌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楚。 十余步时,但见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正手提一柄大刀,傲然的屹立于阵前。 “果然是他……” 放眼荆州,除了黄忠之外,哪里还有第二员老将。 颜良的判断无误,敢挡他去路者,果然就是这员名不见经传的长沙老将。 演义中的黄忠,可是蜀汉五虎上将,当年长沙之战时,更是以六十余岁的高龄,跟关羽大战百余合不落下风,定军山一役,更是阵斩曹家大将夏侯渊。 此员老将年势虽高,却绝对算得上是当世绝顶高手。 历史上的黄忠长年蛰伏于长沙,虽空有一身武艺,大半生却未有什么值得耀炫的战绩,直到归顺刘备之后,才在暮年展示了他超强的实力。 而今颜良搅乱了历史,没想到也连带改变了黄忠的命运,让这员老将提前十年登上这乱世的大舞台。 感慨只是一瞬间的事,转眼间,颜良已纵马袭至。 “纵使五虎上将又如何,我颜良连关羽张飞都无惧,又焉会惧你员老将。” 颜良的心中豪情猎猎,目光坚毅如刃,暴喝声中,猿臂探出,手中长刀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道,向着黄忠当头斩去。 刀锋未至,那滚滚如潮的杀气便狂袭而上,那强烈的压迫感,竟是让黄忠一瞬间感到一种窒息。 “此人杀气如此之重,莫非就是颜良不成?” 本是沉稳的黄忠,心中也不禁掠过一丝惊臆,却不及多想,低喝一声,手舞长刀向上反架而去。 吭~~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挟着七成力道的刀锋,如泰山压顶般轰下。 黄忠只觉双臂一麻,一股大力顺势袭入全身,他那举刀的双臂竟被压得微微一屈。 那一刀力道之强,令黄忠心下极是震惊,便想自己蛰伏荆南多年,今日方才遇上了生平最强的劲敌。 而一刀斩下的颜良,却见这老将面对自己倾力一击,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只双臂微微一屈,能以这般高龄有此实力,当真是了得。 “呔~~” 刀下的黄忠,怒发威势,双臂奋力一扛,荡开了颜良的大刀,刀横斜向斩去,顺势便向颜良反击而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战弓神 黄忠的反应奇快,只转眼间就转守为攻,那横扫而来的刀锋,更是卷积着狂澜怒涛般的劲力,直向颜良的腰间斩来。 “好个黄忠,果然有廉颇之勇,我今日就跟你斗上一斗。” 颜良心中战意暴涨,长刀反手一荡,也不使避式,反而倾尽全力以攻对攻。 两柄挟着狂力的大刀,撕破空气,呼啸着相撞。 锵~~星火四溅,激锐的金属碰撞声近在咫尺,灌入耳中竟是搅得耳膜隐隐作痛。 二人身形同时震了一震,纵使是颜良,胸中也感觉气血微微一荡。 这种感觉,自与马超交手之后,颜良已很久没有尝到过。 两招交手,他已经判知黄忠的武艺绝不在自己之下,这绝对是一员武艺堪与马超相媲美的绝顶武将。 只是,颜良骨子里仿佛有一种遇强则强的不屈精神,如今撞上黄忠这等当世绝顶武将,他的心中非但没一丝忌惮,反而是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狂烈战意。 “颜某纵横荆州,很久没遇上如此将的对手,黄汉升,颜某就跟你痛痛快快的战上一场,哈哈——” 狂笑声中,颜良神威怒发,抖擞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舞刀攻出。 黄忠一招交手时,也在猜测着颜良的身份,听得对方自报家门时,方才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只是,听着颜良这般狂纵之词,黄忠心中不禁是大为诧异。 “人言颜良乃奸滑残暴的狂徒,今日交手,看他这样竟是颇有几分英雄气魄,莫非那些传言是以讹传讹不成……” 狐疑之时,颜良的刀锋已然袭至,黄忠不敢多想,只得收敛心神,全力应战。 晨光下,两个使刀的当世高手,当即便战成了一团。 颜良的刀法以绵长刚猛见长,招式上虽算不上当世无双,但胜在持久,胜在越战越强。 而黄忠毕竟年势已高,刀法上的刚猛不及颜良这等壮年,但刀式上却颇有一番名家的造诣。 凭着精妙的刀法,转眼走过百余招,黄忠竟与颜良战得不分伯仲。 只是,黄忠在武艺上虽与颜良不分上下,但在“势”上却渐落下风。 黄忠所处的荆州军团,正处于溃败之势,而颜良的大军,却挟着得胜的气势。 而今两人交手之际,双方所统的步骑之士也在交锋,黄忠那区区几百兵马,又焉能是颜良这些虎狼之士的对手。 惨嚎声中,荆州军士不断的倒在血泊,残存之辈虽在拼死的抵抗,但斗志气势却在飞快的跌落谷底。 军势上的败弱,间接的影响了黄忠的精神,这位老将的心情,因是属下的死伤而越加焦虑。 精神上一落了下风,招式上便开始渐显滞泄,两百招走过后,黄忠刀锋上的威力便开始减弱。 此消彼涨,仗着得胜之势的颜良,却是越战越猛,刀法大开大阖,一刀胜似一刀的刚猛。 “此人的武艺,竟是越战越强,当真是世所罕见,再这般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岂非要交待在这里……” 黄忠惊奇于颜良之勇猛,心中已渐萌生了退意。 信心上一落下风,刀上的力道自然又降一成。 颜良洞察人心,又岂会感受不到黄忠心理的变化,他知道,今日这一战,眼前这位老将已经输了。 “黄汉升,你给刘家卖了一辈子的命,却只窝在长沙那么个偏僻之地,英雄无用武之地,而今你何苦再给刘家卖命,不若归顺了本将吧。” 激战之际,颜良竟是抽得空隙,从容的向黄忠招起了降。 黄忠心头自是震撼连连,却没想到颜良竟如此的自信,生死大战时,还能这敢这般自如的吐息说话。 而听得颜良那“挑拨”之词,黄忠的潜意识的那一缕杂念不禁也被挑动。 自问武艺出众,不输于当世英雄,却被刘表闲置于长沙,长年累月,所能做的只是平定叛乱,攻剿盗匪这等芝麻绿豆的小事。 而且,一过就是十余载。 十年啊,天下英雄竞相表演的十年,可他却只能默默无闻,转眼壮士已近暮年。 尽管他从未有过一丝怨言,但内心之中,竟又会没有丁点的埋怨呢。 心中恍惚一的瞬间,刀法上破绽顿露。 颜良敏锐的觉察到了这转瞬即逝的破绽,陡然间一声沉啸,攻势突然暴涨,数不清的刀影,挟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袭卷向黄忠。 一时间,这凛烈之极的攻势,竟将黄忠逼得手忙脚乱,只能仓促的应付。 但令颜良感叹的是,黄忠不愧是黄忠,竟是临危不乱,生生的扛下了颜良一波狂攻,渐渐的稳住了守势,将显露出来的破绽一一弥补。 又是百余招走过,胜负依旧未分。 只是黄忠虽未败下阵来,但到底年势已高,虽勉强顶住颜良一波狂攻,却已是气息难定,粗喘不绝,脸庞上更是浸出了一层的汗珠。 周围的喊杀之声渐息,黄忠的部下已被斩杀大半,颜良的兵马正对黄忠形成包围,再这般纠缠片刻,黄忠就要陷入孤军奋战的绝境。 这个时候的黄忠,战意也彻底消弥,寻思片刻,突然间撑起一口气,反攻出几刀强攻。 瞅出空隙来,黄忠跳出战团,纵马拖刀向南落荒而去,口中叫道:“颜良,有胆你就追来,老夫与你再战三百回合。” 颜良拨马便欲追击,方追出数步却猛然省悟,急是勒住了战马。 他可不会忘了,黄忠不光武艺超群,还有着一手百步穿扬的神射绝技,演义中在与关羽交手时,更是背身射断关羽头盔上的红缨,用弓神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 黄忠那一嗓子挑衅之词,分明是想诱使颜良追击,然后在趁机突施冷箭。 若寻常之时,颜良倒也不惧黄忠放箭,但眼下天色暗淡,视野不明,不利于避箭,碰上黄忠这等弓神,若再穷追显然就有些不太明智。 “今日就暂且放你一马,来日再想办法收伏你这老将。” 颜良收敛了战意,便放弃了追击的打算。 虽如此,却也不能让黄忠嘴炮上占了便宜,勒住战马的颜良,便大声道:“黄汉升,你想放冷箭射本将,本将偏不上你的当,今日就放你回去给刘琦带个话,让他识相的话赶紧卷铺盖滚出江陵,等到我颜良亲自挥军出去时,必让他后悔莫急。” 黄忠这时才方知自己的图谋被识破,却没想到颜良看似粗鲁勇猛,心下却谨慎之极,当真是非同一般。 耳听着颜良的嘲讽之词,黄忠既是恼火又是尴尬,却不敢稍有停留,只能纵马匆匆而去。 看着黄忠那一袭落寞身影消失在地平线,颜良嘴角掠过一丝冷笑,收了战刀。 回头望去时,敌营望南的大道上,竟已是延伸出一条长长的血路。 天光大亮之时,战斗方才结束。 两万荆州军被杀得是片甲凡不留,死伤过半之外,尚有四千余人被俘,只有五六千人侥幸逃得一死,望南溃败而去。 七路齐攻,大获全胜。 夜袭得胜的颜良,并没有就此懈怠,便命魏延统军五千,一路南下继续追击刘琦,将此前失陷的中庐、宜城等襄阳外围诸县和要塞,尽皆克复。 至于那刘琦,那一夜的惊魂几乎让他吓胆了破,一路不敢稍有停歇,日行三百里,一直逃到了当阳城,直到黄忠从后边赶过来,告知他颜良的军队并未有穷追时,方才得以喘口气。 逗留当阳数天,陆续有败卒前来聚拢,刘琦好容易才收拾了四五千溃军,而闻知从弟刘磐战死的噩耗后,刘琦既是伤感又是惊恐,急又启程望江陵退去。 ######江陵城,诸葛府。 大堂之中,檀香缭绕,诸葛亮的两兄弟正在凝神对弈。 执黑的诸葛亮轻摇羽扇,一派从容淡然,俨然胜券在握,而执白的诸葛均则是眉头紧皱,苦着一张脸。 沉吟半天不得落子,诸葛均却忽然道:“二哥,大公子这般带兵去进围襄阳,你就一点就不担心吗?” “颜良的精兵良将尽在宛城,夏口城又被吴人围得风雨飘摇,又有何可担心。” 诸葛亮淡淡一语,依旧是表情闲然。 诸葛均顿了顿,却又道:“可要是万一颜良击败了袁谭,突然杀回襄阳怎么办呢,二哥可不要忘了上回西凉军团之事呀。” 诸葛亮笑了,那淡雅的笑容中,弥散着几分嘲讽。 “马超有勇无谋,兵败也是活该,袁谭身边却多的是谋臣良将,只要他不犯致命的浑招,颜良就只有死死的被钉在宛城。我说三弟,你就别想分我的神了,速速落子吧。” 诸葛均的心事被拆穿,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又犹豫了一阵,只得将一子勉强落下。 “三弟,你的棋艺看来还有待提升啊。” 诸葛亮似乎已看出胜局所在,拈起了一子,打算落子结束这盘棋。 便在这里,管家来报,言是前线的刘琦派了人来,有事要征询他的意见。 “让他进来吧。”诸葛亮只随口一语,注意力依旧集在了棋盘上。 不多时,一名风尘仆仆的军士入内,见礼之后,神色凝重道:“颜良在宛城大败袁谭军,如今已率军回师襄阳,小的匆匆赶来,是奉州牧之命,特有一事来询问一下先生。” 铛啷~~那一枚棋子跌落棋盘。 诸葛亮云淡风轻的脸庞,瞬间为震惊所取代。 第二百一十七章 让你们统统看走眼 诸葛亮震惊之余,更有几分尴尬。 就在前一刻时,他还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淡然口气,对自己的弟弟,不容置疑的言明颜良断不会胜袁谭。 但就在这转眼之间,刘琦的使者却告诉他,颜良不仅大败袁谭,而且还挟着大胜的余威回师襄阳。 这一瞬间,诸葛亮恍惚间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他感觉到自己素来引以为傲的判断力,在无情的被羞辱。 而羞辱他的那个人,正是颜良。 再一次。 旁边,诸葛均同样嘴巴缩成了夸张的圆形,仿佛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他方才那一番话,不过是为了干扰诸葛亮的判断,想要挽回那场将败的棋局而已,其实他内心中,对自己二哥的判断素来是深信不疑。 诸葛均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几句戏言,竟然转眼间就变成了残酷的事实,而他这张嘴,也成了名符其实的乌鸦嘴。 竹堂之中,一片沉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那诸葛家的两兄弟,两人各以不同的震惊方式,定格在了那里。 半晌后,诸葛亮的神情最先恢复平静,他只轻咳了几声,不紧不慢的将那跌落的棋子捡起,又慢慢吞吞的把扰乱的棋局重新布好。 “颜良既已回师,大公子想必也已率军而还,至于如何应对之事,还是待大公子回到江陵之后,我再亲自与他商讨吧。” 诸葛亮语气平淡的说着,他以为刘琦派使者前来,只是为了问他应对之事。 谁想,那使者却道:“州牧他眼下尚按兵不动,小的此来,正是想向先生询问一下,是该撤兵,还是该继续围攻襄阳。” “什么,大公子还没有撤兵!” 诸葛亮神色立变,云淡风轻一扫而空,竟是忍不住一声惊问。 那使者吓了一跳,忙是点了点头。 诸葛亮这下就坐不住了,腾的站了起来,来回踱起了步子,焦虑之情尽显于色。 旁边诸葛均道:“颜良大战方休,兵马回到襄阳后必得先休整一番才能再有动作,大公子现在撤兵也为时不晚,二哥何故这般焦虑。” “你知什么,那颜良不辞辛苦,星夜从宛城赶回襄阳,必然是为了打大公子一个措手不及,大公子即刻撤军便罢,稍有拖延,大祸必至。” 诸葛亮这一语,只把诸葛均听得心惊胆战。 那使者也听得面色惊恐,急道:“若是如此,可该如何是好?” 诸葛亮停下步来,沉声道:“你即刻就启程往襄阳去,路上不可有一刻耽搁,一定要尽快转告大公子,请他立刻班师回江陵,速去!” 话尾一声重喝,只把使者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的拜辞而去。 目送着使者离去,诸葛亮移步门外,遥望北面,生平头一次,目光之中出现了动摇。 ######长安城,相府。 明亮的大堂中,曹操正与麾下文武,兴致勃勃的欣赏着堂前美姬载歌载舞。 近些日来,曹操的心情可谓是越来越好。 不久前袁绍的称王,着实让他恼火了一阵,但近来从邺城传回关于袁绍病情加重的情报,却反而让曹操大松了一口气。 关中西面,逃回陇西、凉州的马腾和韩遂等西凉大小诸侯,依旧互相攻伐不休,短时间内西凉军依然会陷入内斗之中,无暇再危及关中。 南面的汉中,五斗米教的首领张鲁表示了对朝廷的忠诚,不久前还派了使者来,进献了大批的方物。 张鲁的宣誓效忠,无疑为曹操控制下的这个长安小朝廷,平添了几分威望。 曹操也投桃报李,以朝廷的名义正式委任张鲁为汉中太守,进爵南郑侯,以表彰他对朝廷的忠诚。 最近的这一桩事,更是让曹操着实高兴了一把。 袁谭和颜良又开战了,而且还战得难解难分。 身为袁家大公子的袁谭,为其父坐镇中原,将来曹操若举兵出关,收复失地的话,袁谭就将是他最大的敌人。 而颜良据有南阳要地,曹操若发兵进军中原的话,颜良便始终将威胁到他的侧后方。 眼下,这两个眼中钉却先动手打了起来,这自然是曹操所乐见的。 袁谭付出惨重的代价,击灭了颜良,然后袁军分裂,自己再出关东征,将元气大伤的袁谭逐出中原,重整山河,恢复失地。 这就是曹操麾下第一谋士荀彧,所为他设计的蓝图。 便是因此,当颜良派伊藉前来时,曹操明知伊藉多半是来求援,却借以公务在身为由,把伊藉晾在馆舍之中,迟迟不肯相见。 几天前的情报刚刚传回,袁谭的数万大军把颜良压在了宛城,死死不能动弹,而夏口的东吴军,还有襄阳的刘琦军也咄咄相逼。 “颜良啊颜良,你凭一己之力,掀起这么大的波澜,当真是了不起,不过这一次,你终究还是难以熬过这一关吧……” 曹操心中这样想着,却又为自己这女婿将要面临的下场而感慨,暗想此等文武双全的良将,若能为自己所用的话,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 神思之际,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响起,却见一个匆匆而入,正是刘晔。 这位和郭嘉一起,分掌着曹操细作网络的谋士,那般凝重的神情,却似与这堂中的轻歌曼舞显得颇不相衬。 刘晔趋步上前,拱手道:“启禀丞相,南阳刚刚来的情报,宛城之战已见分晓。” “这么快么。” 曹操稍稍有些意外,摆手屏退了那些舞姬。 大堂很快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原还以为颜良能多撑几日,把袁谭的兵马再多耗几分,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分晓了,袁谭这小儿看来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嘛。” 曹操这般言语,显然并不对颜良逆转局势抱有期望。 众人也微微点头,所有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情,却并未注意到刘晔严肃的表情。 刘晔干咳了几声,缓缓道:“丞相,颜良并没有败,败的是袁谭。” 一语,令整个大堂陷入了沉寂。 曹操神情微变,侧了侧耳朵,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 “禀丞相,宛城之战已结束,颜良大败袁谭,俘敌八千,收降袁将张郃,此一役,颜良全胜了。” 刘晔提高嗓门,一字一句的将这情报道出。 沉寂了片刻后,大堂之中顿时一片哗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涌动着惊异,彼此间议论纷纷,尽皆为这不可思议的战局结果而震惊。 曹操的脸上同样为惊色所笼罩,目光不禁望向一旁的荀彧。 而这位曹家第一谋士的脸上,此刻亦是惊异与尴尬并重,仿佛对自己的判断失误也难以理解。 许久之后,大堂才渐渐的安静下来,曹操和他的重臣们,不得不接受了这难以置信的事实。 他曹家的女婿,那个出身卑微的武夫,又一次奇迹般的逆转的劣势,把不可能之事变为了可能。 “没想到颜良竟如此之强,眼下宛城战局如此,尔等可有何说的。” 曹操语气中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埋怨,似乎在暗责他麾下这班智谋之士,却无一人能够预料到颜良会胜。 众人皆有惭愧,均默默不语。 这时,阶前的刘晔却道:“颜良获胜既已成定局,晔以为,丞相眼下所要做的,当时尽快安抚颜良,并做出发兵支援的姿态,毕竟,颜良眼下羽翼已丰,为了大局设想,还是不宜授以他反目的口实才是。” 曹操四下,群臣皆默然。 暗暗咬牙后,曹操叹息一声,问道:“颜良那使者伊藉可还在长安否?” 刘晔忙道:“我已派人去打听过,那伊籍眼下正收行装,打算明早就离开长安,很显然他也已得知宛城之战的结果。” “罢了,就去传他来相见吧。”曹操摆了摆手,言语之中流露着无奈。 ######千里之外,襄阳。 这日清晨,这支休整未久的军队,再次开出了襄阳城,那一面“颜”字的大旗,骄傲的迎风飘扬。 此时,距离大破刘琦军团,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 按照颜良的原定的计划,在回师击败刘琦军后,他将马不停蹄,倾军南下,挟着两度大胜的余威,水陆并进直趋夏口,打吴军一个措手不及,彻底把吴人赶出江夏。 但在那天的大胜之后,颜良便发现这不太现实。 他的军队虽然骁勇善战,但却到底还是血肉之躯,连着两场血战,再加上急行军回师的劳顿,将士们的体力消耗已达到了极点,在这种情况下再去长途奔袭夏口,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于是,在徐庶的建议下,颜良选择了暂时休整,同时放出风声给吴人,言他颜良不日将亲赴江夏,与周瑜决一死战。 按照徐庶的说法,吴军屡攻夏口不破,士气上已是强弩之末,相反,颜良破解两路之敌,军心士气却正当鼎盛。 如果孙权理智的话,此时就当即刻撤兵回柴桑,以避颜良之锋芒,放弃攻取夏口的企图。 如此一来,颜良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就解了夏口之危,此乃上之上策。 颜良采纳了徐庶的计策,但不久之后,他却意外的发现,这条计策的效果却与料想的截然相反。 那周瑜非但没有撤夏口之围,反而给上游汉津的吴军增加了兵力,摆出了一副阻击颜良南下,誓要攻破夏口的态势。 周瑜的偏执让颜良别无选择,他毅然决定率军南下,去亲解夏口之围。 大军浩浩荡荡出城,颜良驻马岸边,看着陆续上船的将士,看着滚滚的汉水,刀锋似的目光中,冷绝的杀机在渐渐聚集。 “周瑜,就让我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江东美周郎,究竟有何神奇之处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 吴人休逞狂 除去留守襄阳以及宛城的兵马七千兵马外,颜良目下可动用的机动兵力约有两万六千之众,其中就包括了甘宁的七千多水军。 而甘宁的七千水军,自开战以来就一直退于汉水上游,并未跟任何一方敌人有过交战,可以说,甘宁所握的,是一支养精蓄锐以久的生力军。 大军开拔,颜良以文丑率军四千,由新野南下,经随县、安陆,沿着大别山以西从陆路直趋夏口,作为侧翼佯攻,以分周瑜兵势。 颜良自率两万余水陆大军,沿着汉水顺流南下,水陆并进,向汉津推进而去。 两天之后,颜良的大军逼近了汉津水域。 旗舰上,颜良召集了甘宁等人,共商攻破汉津吴军之计。 目下汉津的吴军约有七千,主将为东吴的元老韩当。 这韩当乃跟随孙坚的元功旧将,号称勇力过人,在追随孙策平定江东之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最难得的是,此人虽为幽州人氏,但却善于水战,他所统的这七千吴军,皆乃精锐的水战好手。 “韩当不过一老朽,宁愿率七千健儿攻破汉津,必将那老儿的人头献于主公。” 甘宁慨然请战,根本不将韩当放在眼中。 颜良四面大战,诸将皆血战沙场,立有功勋,唯有甘宁却退守上游,被颜良严令按兵不动。 如今的甘宁,好容易盼到可以参战之时,积蓄已久的力量自然是巴不得能尽情的宣泄。 而在颜良看来,韩当固然是一员水战好手,但与甘宁相比,却还要逊色几分。 颜良相信,纯论水战,历经了数场大战洗礼的甘宁,必然能战胜韩当。 不过,颜良那顾忌的却并非是韩当,而是另外一人。 “兴霸的斗志甚是可贵,不过吴人也不可小觑,抛开韩当不论,吴军中还有一个叫吕蒙的年轻将领,此人足智多谋,却不可轻视。” 经历了两场大胜的颜良,将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依然保持着冷静。 他可以把韩当不放在眼里,但对这个吕蒙却不能不重视。 此人与周瑜、鲁肃、陆逊并称东吴四大都督,历史上奇袭荆州,剿灭关二爷的赫赫战绩,放眼整个三国时代也无几人能有做到。 吕蒙的武艺并不算出众,但他的统兵能力和智谋能力却是超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超越了周瑜。 这样一员文武双全的智将,尽管如今尚在成长阶段,未到挑起大梁的地步,但也依然是个不可小视的威胁。 众人听到颜良提到吕蒙之名,一时皆是面露茫然,似乎对颜良提到的这个吕蒙,感到颇为陌生。 也难怪,此时的吕蒙不过二十余岁,方才崭露头角而已,与韩当这等鼎鼎大名的东吴将领相比,不为人所知也是正常。 旁人可以不把吕蒙放在眼里,但拥有着“外挂”的颜良,却显然不能。 “这个吕蒙不过是个无名之辈而已,主公何必有所顾忌,宁愿将他的首级一并斩下,献于主公。” 甘宁语气甚是傲然。 颜良却只淡淡一笑,“声名未著者,不见得就没什么本事,兴霸,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才是。” 甘宁愣怔一下,旋即搔头一笑,狂意顿时便收敛了许多。 他甘宁在未被颜良这个伯乐挖掘之前,不也只是一个声名狼藉的锦帆贼,直到归顺颜良之后,方才能一战成名。 颜良的识人之能,甘宁不敢有所怀疑,被颜良这般一提醒,自然是冷静了许多。 这时,徐庶干咳了几声,笑道:“无论韩当也好,吕蒙也罢,东吴卧虎藏龙,确实不可轻视。不过庶倒有一计,无需考虑太多,便可助主公拿下汉津。” 看徐庶那般捋须而笑的样子,显然已是成竹在胸。 颜良精神为之一振,便问徐庶有何计,徐庶遂是将计策诿诿道来。 众人听罢,无不是暗暗点头,对徐庶之计表示赞许。 颜良听罢也连连点头,拍案道:“就依元直此计行事,吴人不就是仗着水战无敌么,那好啊,本将就送他们一份大礼。” ######汉津,吴军水营。 中军大帐中,老将韩当端坐于首,正倾听着斥候的报告。 甘宁的七千水军正顺流而下,颜良自统的步骑精锐,也在从陆路杀奔汉津寨的路上,种种迹象表明,颜良这是打算水陆并进,一口气攻破汉津。 韩当捋须着胡须,一面听着斥候的报告,一面审视着壁上所悬地图,眼眸之中闪烁着深邃之色,似乎在酝酿着对策。 斥候言罢,韩当环视众将,缓缓问道:“颜良挟着两胜的余威而来,明显是想一举击破我汉津寨,尔等可有何应对之策。” 话音方落,一年轻小将便大声道:“颜良前两战得胜,不过是陆上逞威罢了,若论水战又焉能与我军抗衡。末将以为,此战我军当主动出击,先行击溃那姓甘的锦帆贼的水军,到时那颜良的步军自然不战而退。” 慷慨献计者,乃是韩当之子韩综。 他虽为韩当之子,但军中无父子,也只敢以末将自称。 少将军这般一提议,其余诸将皆是附合,均认为该当发挥己军水战的优势,主动出击,寻歼颜良的水军。 韩当微微点头,似乎也倾向于大多数人的意见,并对儿子投于几分赞许之色。 大帐之中,顿时一片叫战之声。 这时,角落中一人,却拱手道:“老将军,末将以为,我军不应当出战。” 叫嚣之声顿时沉寂,所有人的目光却投向角落那人,似乎对这个逆风的进言有些意外。 韩当扫了那一眼,淡淡道:“原来是吕子明啊,你倒说说看,我军为何不应该出战。” “末将观察颜良已久,此人看似一武夫,但实际却极有胆量,且身边不乏智谋之士,他此前的每一次胜利,虽看似仗着勇力,实际上却多暗藏机谋,这样一个敌人,绝对不可轻视。” 吕蒙当着众将的面,将颜良盛赞了一番,左右韩综等人听得他如此赞许敌人,众人多面露不悦。 韩当眉宇中也闪过一丝不悦,却也不作声,只任由吕蒙继续说下去。 “末将以为,颜良此番既然敢尽起大军前来,多半是志在必得,我军若此时出战,只怕会中了他的算计。” 听得这里,韩当便问道:“那依你之见,我军该当如何。” “周都督的命令,乃是让我们拖住颜良,所以末将以为,我军当谨守营寨不出便是,以我七千之众,固守营寨当不在话下,只要能拖到夏口城破,颜良纵然再有机谋,必也不得不退兵而去。” 吕蒙语气平静,从容不迫的将自己的计策道来。 这番话说完,赢得的却是一片讽刺的目光。 那韩综冷哼一声,率先道:“我东吴水军纵横大江,无往而不利,若是龟缩在寨中不敢出战,反让颜良水陆夹攻,岂不大失我军军威,子明,你未免也太没有胆气了吧。” 韩综这么一说,其余诸众皆是以讽笑附合。 面对着韩综的嘲讽,吕蒙却只淡淡道:“蒙只是就是论事而已,无关乎有没有胆气。” 韩综欲待再言,韩当却一摆手,止住了他。 沉默已久的韩当,干咳了一声,不紧不慢道:“吕子明以稳妥为重,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水战乃我军优势,既然有把握取胜,就该出动出击,显我军威。就算要守,也当在击败敌人水军之后再守也不尽。” 韩当此言,明显是决定出战。 主将已然决意,吕蒙也不好再多说,只得暗暗摇头,退回了角落。 韩当便站了起来,环视众将,慨然道:“老夫已决定,明日水军尽出,尔等当尽全力,务必一战歼灭颜良之水军。” 将令一下,众将顿时热血沸腾,无不是摩拳擦掌,巴望着明日一战,能借此战捞一笔功勋。 唯有角落中的吕蒙,却是一脸平静,眼眸之中,还悄然闪过几分阴霾。 ######江风徐徐,吹散了茫茫的晨雾。 汉水上,四百余艘战舰,借着顺流之势,浩浩荡荡的向着南面驶去。 那艘巨大的斗舰上,“甘”字的大旗在耀武扬威的迎风飘扬。 汉水东岸,一支数千人的步骑,也在沿着水岸,与水中的舰队并行。 颜良高踞马上,威严而自信,目光遥望着江上的自家舰队,眼眸中不时的吐露着某种诡秘。 一骑由南面绝尘而来,直抵跟前。 “禀主公,吴人的水军已出动,正逆流而上,前锋已在十余里外。” 颜良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摆手一喝:“再探再报。” “元直,看来吴人当真是以为自己水战无敌,你的所料果然不错。”颜良将目光往斜了斜。 徐庶抬头看天,笑道:“今日天高云淡,又有顺风之势,看来当真是天助主公。” 颜良微微一笑,目光继续投向远方。 行不出半个时辰,南面江面上,渐渐现出数不清的云帆,逆流而上的吴军舰队,已是进入了视野。 颜良勒住了战马,凝视片刻,扬鞭道:“距离差不多了,传令给兴霸将军吧。” 号令下达,传令官直抵岸官,向着汉水上的水军摇动红色的令舰。 甘宁的水军很快就做出了反应,藏于舰后的巨筏,迅速的被拖移至了舰队前方。 一眼望去,多达上千的巨筏,茫茫无际,竟是将整个江面都几乎覆盖。 斗舰上,甘宁俯视着那千筏铺江的壮观场面,嘴角也掠过一丝凉笑,摆手大喝一声:“点火!” 第二百一十九章 汹汹来,仓皇去 连着十一天三更,十万字的更新量,都尉自问还算可以。今明两天晚九点的第三更暂时取消,也让都尉稍喘一口气,理一理下一步的方略,周六马上恢复三更,请大家海涵,也请大家继续支持正版订阅,都尉拜谢————那数千巨大的竹筏上,尽皆树以草人,灌满了油脂等易燃之物,火一点起,转眼就熊熊燃烧起来。 火起之后,甘宁便下令将绳索解开,让燃着烈焰的竹筏,顺流向南自行飘去。 几千竹筏几乎将整个汉水江面覆盖,这般燃火而起,远远望之,仿佛一面巨大的火网,横亘汉水两岸,借着顺流之势,徐徐的向着下游平铺移去。 ……下游处,吴军的水军正逆流而来,几百艘战舰平铺在江面上,斗舰与艨冲分布井然有序,往来又有走舸联系各舰,一眼看去便知乃极善水战之人在掌握着全局。 舰队的中央处,却是一艘巨大的楼船,那楼船上下共有五层之高,俨然若一只庞然巨兽,浮游在这江面之上。 那一面“韩”字的大旗,傲然的在迎风飘扬。 五层甲板上,韩当手扶佩剑,轻捋白须,正凝视远望着前方。 水手们的号子声在耳边回荡,涛涛汉水如玉带一般蜿蜒北去。 韩当极目玉带的尽头,隐约已瞧见一簇簇的云帆出现,他知道,那是颜良的水军来了。 过不得多时,超前于舰队的巡逻船将最新的侦察情报送到,上游处的确是打着“甘”字旗号的敌人水军,汉水东岸同时也发现了敌人的步骑。 “果然是这个甘宁,哼,老夫倒要看看,这个什么锦帆贼能有什么本事。” 韩当嘴角掠起几分傲然,旋即下令,让各舰保持距离,不得相靠太近,并叫一部分安装有撑竿的拒火船驶向前方,以防止敌人顺流放火。 汉水水域不比长江,两岸的距离不宽阔,并不利用大规模的展开舰队,倘若舰队的阵形太过密集的话,上游的敌军一旦放下火船来,处于下游的舰船便很不易进行规避。 韩当善于水战,自然对此深知,故才下令让舰船间拉开距离,同时命拒火船上前作为整个舰队“防火墙”。 韩当相信,只要他能防住敌人放火船,那么两军一及接战,那他的东吴水军便将必胜无疑。 各舰依令而动,整个舰队继续逆流而上,上游处,敌方舰船的身影也渐渐的清晰起来。 忽然间,韩当的视野中闪动了几星赤色的影迹,他很快就的确认,那影迹是火把的影子。 “哼,这锦帆贼果然是要放火船,他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韩当冷笑了一声,料敌先机,事先窥破了对手的招数,这位老将的脸上不禁掠过几分得意与自信。 紧接着,韩当便下令,拒火船准备拦截敌人的火船,并命各舰随时准备规避顺流而下的火船。 号令传下,各舰的吴军士卒顿时警觉起来,各守岗位,准备迎敌。 烈焰渐渐而起,不多时间,前方水域一线已是焰火大作,那一团团的火舌更是迅速的向着下游逼近。 韩当捋须扶剑,一脸冷静,丝毫没有把扑至的火船放在眼里。 下层甲板处,凝神观察敌情的吕蒙,他的眉头却渐渐的凝重起来。 “颜良军的火船,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吕蒙喃喃自语着,忽然间,他的眼眸陡然一聚,闪过了一丝惊惧之色。 未及多想,他转身即爬上了五层甲板,喘着气向韩当道:“老将军,敌军有诈,请老将军速速下令撤兵。” 此言一出,五层甲板上的那些将士,无不神色一变。 韩当的眉头也是一皱,猛的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吕蒙一眼,表情中显然有几分愠色。 两军交战在即,吕蒙却临阵说出这等动摇军心之词,如何能不让韩当生怒。 正待斥责时,吕蒙却直奔上前,指着上游的火光:“老将军你看,敌军用的可不是火船,都是燃火的竹筏,而且覆盖江面极广,根本就拦之不住。” 韩当闻言这一震,这才从自己的先入为主中抽身出来,再次望北细观。 渐渐的,韩当本脸色凝重起来,淡定的表情褪色,取而代之的则是骤起的惊异。 正好吕蒙所说,顺江而至的并非是什么火船,而是数不清的巨大竹筏,其数量之多,几乎把整个江面给拦腰截断。 韩当立时明白了敌军的用意,人家可是早想到他会有所防备,所以干脆把整个江面全用火筏覆盖,如此宽阔的火势,叫他的舰队避无可避。 “那颜良,竟如此——” 惊愕中的韩当,脸上涌动着恼怒与惊异,暗咬的牙齿,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 吕蒙见状,急道:“老将军,敌人的火筏尚有里许远,现在掉转船头撤兵还来得及,若待火筏再逼近些,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啊。” 此言一出,韩当浑然一震,脸上惧意陡生。 韩当极善水战,生平也不少用火攻之计,他当知清楚中了火船之计会是什么下场。 权衡半晌,韩当一咬牙,恨恨道:“罢了,没想到颜良如此奸诈,速传令下去,让全军掉头南撤。” 令旗摇动,撤退的命令由旗舰下达。 那一艘艘战舰上,本是斗志昂扬的东吴将士,面对着横江而来的火网,也已慌了阵脚,但见撤退的号令下达,各舰便忙不迭的掉头,不顾一切的向下游撤去。 岸边处,目送着东吴汹汹而来的舰队,仓皇的掉头而去,看着漫漫的火网继续向下游推去,再看着自家的舰队,耀武扬威的尾随追击,静观其变的颜良笑了。 徐庶的这条计策果然够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吴军逼退,尽管看样子不能一举烧毁吴人的舰队,但目的却已经达到。 此战的目只为攻下汉津敌寨,把吴人驱逐出汉水,打通南下夏口的道路。 如今见着吴军水军已退,颜良也毫不迟疑,当即下令所有步军,沿着江岸一路往十余里外的汉津渡杀去。 一万五千的步骑大军,疾行如风,半个时辰后,汉津敌营便映入眼帘。 此时,韩当的水军也已撤离至水营一线,本欲退入水寨,就地自守,但不幸的是,紧随而至的火筏却毁灭了他的意图。 吴军的水营中有不少栈桥都延伸至水中,火筏这般撞将过来,整个水营很快就会被点燃,而水陆二营彼此相连,水营一但起火,旱营很快也要被殃及。 韩当若是选择退入水营,就等是把吴军的几百艘战舰,还有七千水军,统统的兵带入了自掘的火坑之中。 万般无奈之下,韩当只得弃了汉津寨,率领着惊惶之师向着夏口方向逃窜而去。 韩当这么一撤,可算苦了他的儿子韩综和千余士卒。 因是韩当军撤得太快,根本来不及通知寨中留守之军,当韩综惊觉,打算乘船撤退时,上游的火筏却已袭至。 那一排排的燃着熊熊烈火的巨筏,挟着顺流的冲势,轰轰的撞入了水营之中,只顷刻间就将栈桥和停靠的战舰点燃,紧接着,火势顺着栈桥,一路向岸上蔓延而去。 眼见战船被烧,火舌扑卷而至,惊恐之下的韩综,只能放弃了从水上撤退的想法,急是率军奔往旱寨,试图从陆上逃去。 当韩综和他惊恐的士卒,逃仓皇的逃出营门时,却惊恐的发现,一支虎狼之师已列阵于营外,无数双嗜血的眼睛,正饥渴的盯着他们。 颜良立马横刀,傲然立于阵前,英武的脸上,涌动着狰狞的冷笑。 面对着惶恐的吴军,颜良心沉如铁,那饮血无数的长刀缓缓抬起,向着吴营狠狠划下。 天崩地裂的喊杀声如潮而起,蠢蠢欲动久矣的万余颜良家军健儿,如决堤的洪水,挟着辗杀一切的威势,势不可挡的扑向敌人。 这些习惯了在江上耀武扬威的吴人,上了旱地之后胆气本就怯了一筹,战事顺风顺水便罢,如今面对着十倍之敌,泰山压顶袭至的敌军,那一千惶惶的吴军,转眼间就士气土崩瓦解,抱头四面鼠窜。 这一次,颜良并没有冲杀上阵,而是选择驻马欣赏他的将士们的表演。 作为一方诸侯,三军之首,前番几度恶战,那是处于逆境,他亲自上阵为了鼓舞士气。 而今以十倍之军辗杀敌人,颜良又怎么需亲自动手,只乐得看手下们表演便是。 那些惶恐的吴人,后有烈火烧了屁股,前有虎狼之士围扑而来,一千多无处可逃的敌人,死的死,降的降,转眼就被辗杀殆尽。 乱军中的韩综,既是绝望又是愤怒。 身陷绝境的他,目光穿越层层的围军,瞥见了那“颜”字大旗下那横刀而立的敌将,韩综知道,那必是颜良无疑。 “不想这姓颜良的匹夫如此奸诈,如今我身陷绝境,已是无路可逃,何不拼上一条性命去取那匹夫首级,若能取其性命,还有反败为胜之机!” 绝望中的韩综,脑海里陡然闪过这个大胆的念头。 环顾四周,部下越战越少,他已无别选择。 韩综遂是暴喝一声,纵马舞刀,杀破乱军的阻挡,径奔颜良所在杀来。 韩当武艺不弱,韩综身为其子,武艺也颇为了得,凭着一柄刀竟是斩杀十余人,生生穿破重围,单枪匹马的向着颜良杀来。 欣赏表演的颜良,见得一员敌将竟杀奔而来,看样子竟想万军中取自己首级时,不禁有几分意外。 旋即,那意外的表情,却变成了狰狞的肃杀。 “小子,你以为同样使刀,你就想学关羽吗,好吧,就用你的人头,来让吴人见识见识我颜良的威名吧。” 冷笑一声,颜良一夹马腹,便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射出。 第二百二十章 吴人的怒火 黑色的闪电,呼啸而出,斜拖的长刀,发出撕破空气的猎猎锐响。 迎面而至的韩综,眼见颜良单枪匹马的冲杀过来,眼眸立时闪过一丝喜色。 “这厮竟然如此轻敌,敢独自杀出来,正好让我取他首级。” 惊喜中的韩综,更是信心倍增,暴喝如此,手中一柄长刀挟着滚滚之力,当头向着颜良劈至。 两马相交,只在瞬息之间。 寒光涌动,但见颜良猿臂一动,尚未看清他如何出招时,那背拖在马后的长刀,已然斜向半空。 刀锋处,温热的鲜血在滴落。 韩综高举的刀还在半空,根本来不及落下,他双目斗睁,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可怖,最不可思议之事。 然后,他的上半截身体便从马上滑落,跌落在泥泞的野地上。 一招毙敌。 “敢单骑冲阵,我还当武艺有多了不起,原来也只是土鸡瓦狗之徒而已。” 颜良长刀一收,脸中流露出几分不屑。 那铁塔般的巍巍之躯屹立在乱军之前,刀锋处,鲜血流淌不息,但凡观之的士卒,无不为颜良的威势所慑,不敢正视相视。 眼见主将一招被斩,残存的吴军脆弱的志意立时崩溃,纷纷伏地请降。 一场辗杀式的围剿,就此结束。 放眼望去,整个汉津吴营已化为一片火海,灼烈的大火中,还有不少人影在嚎叫翻滚,最终被大火所吞噬。 南面看去,那烈火熊熊的巨筏,依然在顺流漂去,虽然火势有所减弱,但威力却依然不可轻视。 这一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只用徐庶的巧计,便攻陷了汉津寨。 虽然这一战对吴人的杀伤并不算大,但对吴军的士气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此一战后,通往夏口的道路就此被打开。 战斗结束当天,颜良便统大军,水陆并进,尾随在韩当的败军之后,一路向夏口挺进。 ######夏口城,吴军水营大寨。 中军帐中,周瑜正盯着手中雪片似的情报出神,眉宇中流露着复杂的神色。 那神色,既有惊异,又有几分隐恨。 “颜良这个匹夫,他究竟是怎么在数天之内,先败袁谭,后败刘琦,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周瑜的脑海里,这个疑问一直反反复复的时隐时现。 帐帘掀起,一人步入帐中,周瑜抬头看去,入内者,正是他的好友鲁肃。 “子敬,你来的正好,夏口城屡攻不下,我正好想寻你商议商议,看有什么破城之策。” 周瑜一脸的狐疑隐去,微笑着向鲁肃招手。 鲁肃近前坐下,拱手道:“公瑾啊,关于夏口之事,我也正有些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般顾忌,你有什么建议,但说无妨。”周瑜摆手一笑,很是大度。 鲁肃顿了一顿,便道:“夏口城攻久不下,我军锐气已尽,方今颜良两面威胁尽解,既已提兵南援,依我之见,现在该是我们撤兵还吴的时候了。” 周瑜脸上的笑意转眼消散,俊美的脸上,悄然掠过几分阴色。 “颜良纵然提兵前来又如何,他的水军终究是软肋,有韩老将军镇守汉津,他纵有千军万马也休想救到夏口。” 周瑜语气傲然,充满了自信。 鲁肃却又道:“那颜良胆略过人,麾下又不乏足智多谋之士,韩老将军虽乃我江东宿将,却未必就能保得汉津不失。” 周瑜眉头一皱,“怎么,听子敬这口气,似乎是对我江东水军没有信心不成?” 鲁肃摇头,“那自然不是,其实我的意思时,眼下形势已变,颜良已雄据半个荆州,此人的能力与气度,均是远胜于那刘表,咱们东吴若是一味的与他为敌,只怕就要深陷于荆州这个泥潭,无法再抽身他顾了。” 周瑜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似乎从鲁肃这番话中听出了言外之意。 “子敬,你我乃至交好友,有什么话你不妨明说。”周瑜直截了当的问道。 鲁肃干咳了几声,遂道:“方今之势,与其鏖兵于坚城之下,何不撤军东归,集中精神先彻底平定山越之患,再攻取寿春,全据扬州。然后,待颜良和刘琦斗个你死我活之时,我们再以倾国之兵西进,必可一鼓作气攻取荆州,肃以为,这才是上之上策。” 听得鲁肃一席话,周瑜陷入了沉默。 正自思绪翻滚之时,外面亲军急急来报,言是韩当已率汉津之军撤归。 周瑜和鲁肃一听,二人的神色均是一变。 韩当奉命守汉津,不得将令,他焉敢撤军而还? 周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他的心中隐约已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也不及多想,周瑜当即起身离帐,直奔栈桥而去,鲁肃也紧随其后。 策马奔至栈桥时,果然见一艘艘的战舰正自靠岸,从船上下来的那些江东健儿,一个个都神色黯然,仿佛遭受了大败一变。 难道说,韩当竟为颜良所败不成? 周瑜扫视一眼,但见各舰半无激战的痕迹,士卒似乎未有多少损失,并不似经历了一场大战。 诸般情形,无不让周瑜狐疑顿生。 正自狐疑间,那一艘旗舰靠岸,韩当下得船来,神色沉重而悲愤的走上前来。 “韩当无能,致使汉津失守,请都督责罚。”韩当伏地请罪,表情颇是惭愧。 汉津失守! 周瑜心头一震,尽管他对此已有预感,可当韩当亲口说出来时,还是禁不住一惊。 脸上的惊色一闪即逝,周瑜旋即恢复平静,忙将韩当扶起,淡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老将军又何必自责,只是我有些奇怪,老将军的兵马战舰似乎未有多少损伤,怎就会失了汉津寨。” 韩当叹息连连,不好意思开口。 旁边的吕蒙便上得前来,将颜良如何用火筏铺江之计,逼得他们弃寨而撤之事道来。 这时周瑜方才恍然大悟,下意识的瞥了鲁肃一眼。 就在刚才的,他的这位“属下兼好友”,才提醒自己颜良足智多谋,自己还曾不以为然,不想才转眼的功夫,却已被鲁肃不幸的言重。 周瑜的眼眸中,闪过些许尴尬。 这时,那韩当又是一拱手,悲愤道:“末将之子韩综不及撤兵,已为颜良所害,韩某与那颜良有不共戴天之仇,恳请都督增兵给末将,末将必与那颜良狗贼决一死战。” 听得韩综被斩,周瑜的神色又是一变,那刹那间,眼中竟是闪过一丝惊怖之色。 韩当乃军中老将,素有威望,左右诸将听闻其子为颜良所杀的噩耗,无不是愤慨难当。 一时间,诸将皆愤愤叫嚣,誓要与颜良决一死战,为韩当报仇,为吴军的尊严血耻。 众将皆慷慨要战,周瑜便也愤然道:“颜良匹夫,如此不把我江东放在眼,本都督誓要与他一较高下。” “杀颜良!扬我军威!” “宰了颜良狗贼,为韩老将军报仇!” 周瑜也决意一战,诸将们欲加愤然,一时间血战的呼声响彻军营。 鲁肃本欲要劝,但见众将群情激愤,话到嘴边却只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心中暗叹:“颜良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光凭一腔愤慨想要胜他,只怕是,唉……” ######两天之后,颜良的水陆大军进抵了夏口,同时,文丑的佯攻一军也抵达,加上夏口城的满宠所部,夏口城颜军云集,兵马达到三万。 吴人虽决意一战,但也没被愤怒冲昏头脑,在颜良的大军抵达之前,周瑜为了避免被内外夹击,便是果断的放弃了对夏口城的围困,将大军尽数退往了长江南岸,与颜良军形成了隔江对峙的态势。 夏口城头,颜良看到满宠时,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前这位文武双全的爱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满脸的沧桑疲惫之色,显然是这场时达两个月的坚守战,让他的身心都疲惫已极。 再看看左右那些带伤的战士们,一个个也是形容疲惫,但那深陷的眼眶中,却闪烁着激动的神采。 他们的颜右将军没有抛弃他们,他们终于撑死了云开雾散的这一天,这些苦战得生的将士,如何能不心潮澎湃。 “主公~~”拱手上前的满宠,激动的竟也有些哽咽难言。 “伯宁,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和众将士的功劳,我颜良已皆在心里。”颜良抚拍着满宠的肩膀,感慨说道。 满宠憔悴的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主臣二人遂是相视大笑。 心情渐渐平伏之后,满宠问道:“如今吴人畏于主公,已撤至了对岸,与我军隔江对峙,不知主公下一步打算如何用兵?” 颜良转身走近女墙,目光投向了大江对岸。 穿过那茫茫的江雾,他依然能看到数以千计的吴军舰船,正层层列列的排布于水营之线,声势依然浩大。 “吴人虽然退往了南岸,不过他们的实力未受大损,依然不可轻视,想要把他们赶出江夏,只怕还得经过一场恶战才行。” 颜良喃喃感慨着。 这时,满宠却拱手道:“主公,末将倒有一计,可让主公不消动一兵一卒,管叫那吴人不战自退。” 第二百二十一章 在你后院点把火 不肖一兵一卒,便可叫吴人不战自退! 当满宠说出这样雄心勃勃的话时,颜良的精神怎能不为之一震。 颜良并不怕吴人,纵使东吴的水军了得,颜良也有信心将他们逐出江夏。 只是而今三场大战下来,将士们精神与身体都疲惫不已,颜良自不想让自家的精锐之士,再无谓的跟吴人耗下去。 如果能让东吴不战自退,那自是他极所乐见的。 当下颜良便欣然问道:“伯宁,你到底有何良策?” 满宠便淡淡笑道:“其实此计也简单,勉强也可以叫作魏围救赵。” 魏围救赵? 颜良脑海里闪现过一丝狐疑,思绪飞转,琢磨着满宠话中含义。 陡然间,颜良的眼眸一亮,隐约已似参悟。 他嘴角便也掠过一丝笑意,“伯宁,你这魏围救赵之计,莫非是想让本将去借山越之力,逼那孙权不得不撤军还吴不成。” 满宠神色微微一变,目光中闪过奇色,拱手道:“主公果然洞察深远,不错,末将这条计策正是如此。” 颜良目光微凝,深埋在脑海中的那些历史记忆,悄然的被翻了出来。 山越这个字眼,头一次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依稀记得,这山越人传言是古之百越人的后裔,这些人常年生活在吴地山区,后来来又有不少汉族的亡命之徒逃入山中,加入了这个族群,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所谓的山越人。 山越人性情刚强,体格强健,战斗力相当强,数量也相当庞大,只是武器比较落后。 当年袁术为牵制孙策在江东的发展,便煽动山越人和占据江东六郡的孙策对抗,自此之后,山越人就和孙氏结仇,常年为祸江东。 历史上,东吴有名的将领,几乎都有过讨伐山越的经历,而最后却是诸葛瑾之子诸葛恪才彻底平定了山越。 山越就像是东吴腹心里的一块肿瘤,牵制了孙氏大部分的精力,使之无法集中精力向外扩张。 “去岁之时,孙权曾发兵征讨山越,山越人数战不利,逃匿于深山,一时沉寂下来。如今孙氏的主力尽在江夏,吴中空虚,想必那些山越人必也正蠢蠢欲动。主公只需派一得力之士,携厚礼去结好山越人,煽动他们趁机出山攻打江东六郡,则孙权后院失火,岂还有再恋战江夏的道理。” 满宠洋洋洒洒一番话,将这一条计策清清楚楚道来。 颜良微微点头,对满宠此计深以为然。 沉思半晌,他却又道:“此计虽妙,但眼下机伯尚在长安,本将麾下缺一个精于机辩的人,却不知让谁去出使山越才合适。” 颜良环观左右,众人皆不敢请缨。 这时,徐庶忽然想起什么,拱手道:“主公,庶保举一人,以此人的机辩之才,必能胜任。” 听得此言,颜良精神顿为一振,“但不知元直有何合适的人选?” 徐庶忙道:“此人姓马名良字季常,乃襄阳宜城马家的杰出之士,庶求学于荆襄时,与这马季常也算有些交情,就庶对他的了解,此人绝对可胜任出使山越的重任。” “马季常么,莫非就是‘马氏五常,白眉最良’中的那个马良不成?”颜良负手道。 徐庶面露几分奇色,“没想到主公也听过马季常的声名,不错,庶所推荐之人,正是此人。” 颜良心中暗笑,心说我何止是听说过,荆州有多少蛰伏于野的人才,这些人才都有些什么本事,我可是都了如指掌。 要说这马良的话,的确可算是荆襄难得的青年俊才。 原本的历史中,关羽失荆州之后,刘备兴兵复仇,就曾派马良潜入武陵郡,去结好五溪蛮兵,结果马良果不负刘备所望,说服五溪蛮尽皆出兵响应刘备。 可惜的是,刘备夷陵大败,最终累得马良也为东吴所害,当世英才,却落得个英年早逝的悲剧下场。 不过由此可见,马良的外交才华的确出众,特别是在跟那些蛮夷打交道时,更有一番独道的手段。 山越人和五溪蛮同为蛮夷,若以马良出使去说服山越人起兵,的确不失为一出好计。 念及于此,颜良便道:“既有元直推荐,本将自当征辟此人出使山越,只是这马良也算是荆襄名士,却不知他是否愿意出仕为本将效力。” 颜良以暴力征服半个荆州,未及仔细的消息胜利的果然,除却徐庶这等慧眼之士外,不少豪杰之士都在持观望态度,即使是马良这样的英才,颜良却也不想去用热脸贴他的冷屁。 徐庶知道颜良顾忌什么,当即笑道:“主公放心,当初马季常与庶闲谈之时,我看得出他对主公也是颇为欣赏敬仰,庶相信,只要主公征辟,再加上庶修书一封,马季常必定出仁为主公献力。” 徐庶非是那种不沉稳的人,他既然敢这样说,那就证明他有足够的信心。 言及于此,颜良还有什么怀疑,欣喜之下,当即便下了征辟令,并让徐庶修书一封,连夜的赶往宜城去征辟马良。 事实证明,徐庶的判断力果然准确无误。 荆州众多豪族中,刘表头等重用蒯蔡二族,次等重用庞、黄二族,并将军政大事完全委于蒯越和蔡瑁二人手中。 这二人执掌荆州这些年来,对其他大族之士一直采取排挤态度,马家即是其中的“受害者”者之一。 如今刘表已死,蔡蒯二族衰落,正是其他各大族崛起的绝佳时机,而作为马家年轻一代的领袖,方一接到颜良的征辟令,马良就毫不迟疑的赶赴了夏口。 对于马良的来归,颜良自然是十分欣赏,令他高兴的不仅是得一贤才,而是马良的出仕,等于是给其他蛰伏于野的士子们起了一个榜样作用。 颜良相信,马良之后,自会有更多的人才涌向他的麾下。 当然,现在的颜良也无心顾念这些长远之计,马良抵达夏口当天,颜良就任命他为从事,并向他交待了徐庶的计策,而马良也毫不迟疑,欣然应命。 于是,次日马良便携了大批的资财,化妆成为商人,秘密的由夏口而发,走小路深入江东,去游说山越人起兵。 夏口往江东有长江水路之利,本来前并不困难,但因时下两军交战,道路不畅,故是马良去往山越还要颇费周折,欲要看到此计的成效,最起码也得半个多月才能见分晓。 马良走后,颜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专注于应付对岸的周瑜,还有他的数万精锐水军。 周瑜的兵马虽有五万之众,但因他占据了除夏口之外的江夏大部分地盘,战线过长,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马来守备新占领诸县。 这般一分兵,实际上夏口对岸,周瑜对用于和颜良正面作战的人马,不过四万余人。 而颜良进抵达夏口的总兵力,则有三万之众,兵力上双方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只是这长江之上,水军当先,周瑜那四万人全是纯水军,而颜良却只有甘宁所部七千水军,其余两万多步骑基本上无用武之地。 周瑜仗着水军数量上的优势,很快就对夏口重新展开了进攻,而攻击的重点就是甘宁的水军。 为了避免水军的无谓损耗,颜良不得不严令甘宁退缩于水寨之中,不得出战。 如此一来,吴人便更加的嚣张,轮番进攻水寨的同时,还不时派小股舰队深入汉水上游,袭扰颜良的粮道。 一时间,颜良便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这日,颜良驻立城头,遥望着长江上吴人耀武扬威的舰队,来去如入无人之境,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旁边徐庶叹道:“吴人的水军果然了得,看来我们只有坚守不久,以待季常那边的好消息了。” 颜良暗暗咬牙,心中自有一份憋屈,仿佛明明空有一身力气,却偏偏使不上来一般让人难受。 这时,许攸却忽然道:“主公,老朽倒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迅速的改变被动的局面。” 颜良的神色微微一动,目光转向了一脸自信的许攸,眼神中颇有几分惊喜。 徐庶等人也是竖起耳朵,好奇的想听听许攸有何妙计。 许攸便捋着胡须,不紧不慢道:“我军数量并不比吴人少多少,只可惜大多是旱鸭子,受不得大江上的风浪颠簸,上不得船,派不上用场,故才受吴人压制。” 许攸所说也没什么新鲜的,这些劣势颜良和其余人自也深知。 顿了一顿,许攸却又笑眯眯道:“攸以为,我们何不将各艘战舰,或三艘一队,或五艘一队,用铁锁连成整体,再在上面覆以木板,到时铁锁连舟,再无惧风浪的颠簸,即使是不熟水性的旱卒也能在上面如履平地,那个时候,吴人水战的优势岂不荡然无存。” 听得许攸这么一条计,颜良着实吃了一惊。 这不就是演义里边,赤壁之战时,庞统坑曹操的时候,献的那道连环计嘛。 如果不是许攸追随颜良已久的话,这一刻颜良还当真会怀疑,这老头是周瑜派来坑自己的呢。 “我说子远啊先生,你这战舰一连,将士们倒是可以在上面如履平地了,可介时若是周瑜使出火攻之计,战舰彼此被铁链锁住,不及散开,只消一艘被点燃,整个水军岂不就会跟着化为乌有。” 未待颜良开口,徐庶也道出了这连环计的致命弱点。 这时,许攸却又呵呵笑道:“元直你真是多虑了,欲使火攻,必要借风势,方今天寒地冻,哪里来的东南风让周瑜用火攻,他要烧更好,正好直接反烧他自己。” 徐庶却又摇头道:“凡事不能如此绝对,这个时节虽鲜有东南风,但天时忽变,偶有风向转变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着那两个谋士争执不下,颜良受到了某种启发,眼眸不禁一亮,他的脑海中,一个计划正在迅速的形成。 第二百二十二章 铁锁连舟 “子远的这条计策甚妙,好一个铁锁连舟,很好,就这么决定了。” 沉吟半晌的颜良,突然间就下了决定。 听得颜良接受了自己建议,许攸面露几分得意,拱手道了一声“主公英明”。 徐庶却是颇为惊讶,忙道:“主公,子远先生此计看起来是不错,但内中风险却不可估量,庶以为,主公还当慎重行事才是。” 显然,徐庶仍是不大赞成。 颜良却目露恨色,冷峻的盯视着长江上耀武扬威的舰船,眉宇之间,暗流般的杀气在涌动。 “本将与孙权素无仇怨,这碧眼儿却这般相欺,就算山越之计成功,逼得孙权不得不退兵,本将也要好好教训他一回,让他知道我颜良可不是刘表那般好欺负的人。” 颜良语气决然,杀气慑人,只令左右微微动容。 而徐庶也听出了颜良话中意思,他是不打算让吴人安然无恙的退兵而去,而是非要让他们付出些代价不可。 念及于此,徐庶便道:“主公若想教训一下吴人,大可想其他的计策,庶以为,这铁锁连舟之策,还是有些不太妥当。” “元直,难道你不相信本将的判断了吗?” 面对徐庶的劝谏,颜良只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反问。 他的眼神之中,闪烁着何等的自信,而且,那眼神中似乎还另藏深意。 “主公从来都是对一件事自信有把握时,才会去做,如今他明知这连锁连舟有破绽,还这般执意想用,莫非主公他心下还另有玄机不成?” 徐庶隐约觉察到几分异样,在猜不透颜良内中深意情况下,只好作罢。 计议已定,当天颜良便将这铁锁连舟之计交待了下去,于是乎夏口城的军民们,立时便因这一道命令忙乎了起来。 前番攻灭襄阳蔡瑁水军时,颜良缴获了不少战舰,故而舰船他是不缺的。 数万军民,砍伐树木的砍伐树木,打造铁链的打造铁链,军民动员,星夜的赶工。 不数日内,铁锁连舟之计大功告成,几百艘的大型战舰相连起来,组合成了体积庞大的“航空母舰”,不但是士卒走在上面如履平地,甚至纵马驰骋都不成问题。 连舟战舰打造成功后,颜良便调集了万余步军上船,稍加操练之后就开出水寨,在长江中耀武扬威的巡游了一番。 当吴人看到颜良的连舟巨舰时,自然是大为震惊,竟是不敢出战。 水岸上,周瑜驻马远望,看着江上那一艘艘耀武扬威的巨舰,俊美的脸庞上,悄然掠过一丝厌恶。 水寨之中,吴军士卒一片惊哗,将领们往来奔走,喝斥士卒不得惊慌,勒令弓弩手奔赴岸边严阵以待,以防颜军连舟巨舰强攻水寨。 “不想颜良狗贼,竟然想出这铁锁连舟之策,实在是可恨。” 老将韩当语言愤恨,但却难掩惊讶。 左右诸将也不表情凝重,显然对于颜良这一招颇为忌惮。 鲁肃亦叹道:“颜良身边果然不乏能人智士,竟为他献上如此妙计,如今他舟船一连,士卒在上面如履平地,即使不习水性也能在大将上作战,我军的优势便大大的被减弱了呀。” 鲁肃一直主张撤兵还吴,他这番感叹之词,言外之意则是暗示周瑜收兵。 周瑜目色如霜,只冷冷的注视着江上的敌舰,对于左右的言语都漠视不见。 …… 巨舰上的颜良,负手立于巨舰之首,俯视着不足百丈之外吴营。 各舰上的将士们皆是精神抖擞,士气大作,克服了江上颠簸的他们,如今战意浓浓,巴不得能一鼓作气杀上对岸去。 “主公,我军锐气正盛,何不一鼓作气攻上南岸,杀溃这班江东狗贼。” 甘宁眼眸中迸射着滚滚杀意,兴奋的向颜良慨然请战。 左右胡车儿等将,无不慷慨叫战,似乎因这铁锁连舟之计,他们这班旱鸭子一下子底气也足了,根本不把吴人放在眼里。 颜良却将诸将的请战付之一笑,他的头脑可是一直清醒的。 连舟巨舰固然可以让他的步军上船作战,但对岸的吴营坚固,吴人的士卒可非刘表那班荆州兵可比,想要凭着巨舰就攻破敌营,又谈何容易。 颜良却拂手道:“大江之上,永远不要小看吴人,周瑜和他那班水军可不是吃素的。” 颜良强行压下了冲动的众将,甘宁等也虽热血激荡,却也不得不冷静下来,不敢再大肆叫战。 再观敌营半晌,颜良抬头看了看太阳,“差不多也让美江郎瞧了个够,也到了吃饭的时候,传令下去,全军还营吧。” 这般耀武扬威的兜了一圈,一箭不发就退还营去,诸将皆是对颜良的意图有不解,却不敢违,各舰只得依令井然有序的退还了北岸大营。 南岸水营处,吴人见得颜军炫耀了一回武力,又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皆是怒不可遏。 韩当怒道:“颜良狗贼欺人太甚,都督,末将请率一军出战,定将敌军杀个片甲不留。” 老将韩当这么一请战,其余凌统、董袭等诸将,也皆纷纷叫战。 “敌人这般耀武扬威而来,就是想诱使我军出战,本都督又岂会让他的当。” 面对着众将的激动请将,周瑜却同样保持着冷静。 诸将的请战被压下,皆是面有不服,韩当沉声道:“就算颜良是想诱敌,我军又岂能一直避而不战,那岂不是拱手将这大江之利让给了颜良那狗贼。” 韩当此言一出,诸将尽皆附合。 周瑜暗暗的握紧了拳头,目视着渐渐远去的颜良军舰船,眉宇中闪烁着隐隐的恨色。 江风抚面,吹抚着俊美的脸庞。 忽然间,周瑜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仿佛在一瞬间,他看出了什么,那朱唇边,一丝冷笑一闪即逝。 诸将皆慷慨激昂,无人觉察到周瑜神色的变化,唯有群落中的吕蒙,却跟着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本将如何用兵,自有分寸,又岂用得着尔等多嘴!” 周瑜突然间勃然生怒,怒斥一番叫嚣的众将。 这突然的一怒,只令众将神色一震,只得将到嘴里的怨气尽皆咽入,不敢再吱声。 “该如何破敌,本将自有主张,尔等只需谨守营寨便是,谁敢再妄言出战,休怪本都督翻脸无情。” 周瑜用更严厉的语气斥过众将,转身拂袖怒去。 众将愣在了那里,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而韩当这等老资格的将领,如今被周瑜所斥,虽未明言,但眉宇间自也暗生怨意。 周瑜也不理会众将,转身径回了中军大帐。 诸将无人敢来,只有鲁肃这个好友兼下属追着跟入。 “公瑾,韩老将军他们只是求战心切,也算不得什么过错,恕我直言,你方才的对他们的斥责,似乎是有点过了。” 作为三军之首的周瑜,就连韩当这种老资格也不敢当面直言,说你周瑜的做法“有点过了”,鲁肃却是个例外。 不过,当背对的周瑜转过身来时,鲁肃忧虑的脸上,却不禁闪过了一丝奇色。 鲁肃原以为周瑜现在是一脸怒色,但让他意外的却是,此时的周瑜竟是一脸诡笑,仿佛刚才的勃然大怒,只是一场戏而已。 “公瑾,你这是……”鲁肃面露茫然。 周瑜却淡淡笑道:“众将慷慨欲战,我还正求之不得,又岂会因此斥责他们,子敬,你我这么多年的朋友,亏你竟看不出来的我心意。” 原来,周瑜当真在演戏。 脸上掠过几分惭愧,鲁肃却愈加的狐疑,“公瑾,你这么做又是为何?”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对付颜良这个匹夫,这匹夫自寻死路,我怎能错过这个机会。”周瑜的嘴角洋溢着几分自信。 鲁肃又惊又喜,忙道:“莫非公瑾已有破敌奇策?” 周瑜冷笑道:“颜良这狗贼,自以为铁锁连舟就能纵横大江,却万万想不到,他这小聪明却是给自掘坟墓。” 顿了顿,周瑜又道:“不过,想要破解这铁锁连舟,都还需要等一个人。” “什么人?”鲁肃不知周瑜心中所想,愈加的好奇。 正这时,帐外亲军来报,言是吕蒙在外求见。 周瑜的嘴角掠起了一丝诡笑,“我等的人来了,速叫子明进来相见吧。” ###### 夏口,水军大营。 夜色已深,颜良秉烛观书,一派的平静淡泊。 脚步声响起,帐帘掀起,一股夜穿穿入,吹皱了烛火。 颜良抬起头来,却见进来者正是徐庶,而且眉宇之中还带着几分焦虑。 “这么晚了,元直还没有睡吗?”颜良继续看书。 徐庶拱手道:“庶心中有事,辗转难眠,故特来见主公。” “元直有何心事?”颜良放下了书,淡淡问道。 徐庶神色凝重道:“如今我军既已铁锁连舟,便当早战,尽快击破吴人,免得夜长梦多,为吴人所趁,主公却连日来按兵不动,这让庶感到十分不安。” 颜良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他早就料到徐庶会这么说。 他却只微微一笑,“本将也想尽快击破吴人,我这按兵不动,非是不战,而是在等一个机会。” “机会?”徐庶面露茫然。 颜良也不想再故弄玄虚,当下便打算告诉他自己的意图。 正欲开口时,亲军却来报,言是外面有人白衣,自称是吴将吕蒙的部下,有要紧之事要面见颜良。 颜良的脸上掠过一丝意外,却很快为诡秘的笑容所代替,那表情,仿佛对此早有所料一般。 “我等的机会来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板子算是白挨了 “吕蒙,不就是主公上次提到的那个,东吴不起眼的小将么,他怎么会深夜派人前来见主公?” 徐庶心生狐疑,见得颜良那般异样的表情,仿佛对此早有所料时,这种狐疑就愈盛。 “叫那信使进来吧。”颜良摆手道。 过不多时,帐外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是亲军的喝斥声,显然是在搜那信使的身,以防他是来行刺颜良。 片刻之后,那信使趋步入内,望见颜良便是拜伏于地。 “小的乃是吕子明将军贴身亲兵,特奉我家将军之命,前来拜会将军。” 颜良也不正眼看他,只随口问道:“吕子明不是周瑜部将么,这两军交战的,他派人来拜见本将又意欲何为?” 那信使看了一眼徐庶,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顾忌。 颜良不悦道:“此间都是本将心腹,你有什么话快说,不说就滚蛋。” 信使吓得一哆嗦,犹豫了片刻,却是从怀中取出一封帛书,“我家将军意欲归降将军,特命小的前来献上降书,请将军过目。” “果然不出我所料……” 颜良那刀锋似的眼眸之中,瞬息间闪过一抹冷笑。 而旁边的徐庶,却是神色一变,显然对这个吕蒙的归降,感到有些意外。 这时的颜良,却故作惊色,“腾”的一下跳了起来,一把将吕蒙的那封“降书”夺过。 信中无非是说在他吕蒙在吴军中不得重用,日前还蒙受了韩当和周瑜的羞辱,心中愤恨难平,方才要决意归顺颜良。 字字句句,看起来倒也真切,没什么破绽。 颜良手捧着那帛书,惊喜道:“这吕子明,当真愿意归顺本将不成?” 跪伏于地的信使暗松了口气,忙道:“前日周瑜为将军的连舟巨舰所激,明知不敌,却意气用事,非要与将军继续交战,我家吕将军因劝周瑜撤兵还吴,惹恼了周瑜,被他当众打了军棍。我家吕将军羞愤难当,因此才下决心投奔将军,一片赤诚,日月可证。” 那信使的嘴巴倒也利索,“情真意切”的把吕蒙所受的苦楚诿诿道了出来。 颜良听罢,不禁唏嘘感慨,忙是俯身将那信使亲手扶起来。 “没想到周瑜如此没有容人之量,吕子明弃暗投明,归顺本将,当真乃明智之举,本将自然是欢迎之至。” 颜良表现出了极大的热诚。 那信使也大喜,忙又道:“多谢将军器重。我家吕将军还说了,他将利用职务之便,暗中窃了吴军的粮草,率本部兵马前来归顺,作为对将军的进献之礼,万望将军笑纳。” 颜良一听,更是大喜过望,兴奋道:“粮草乃军之重物,吴军若是闻知失了粮草,必军军心瓦解,本将便是趁势击之,甚好,甚好啊。” 兴奋之下,颜良更是哈哈大笑,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旁边的徐庶虽也颇为惊喜,但神色之中,却有暗藏着几分隐忧。 狂笑罢,颜良欣然道:“你回去转告子明,若他能劫了吴军粮草来归,他便是本将击败周瑜的第一功臣,本将定将厚待于他。” “小的代吕将军谢过颜军大恩。” 那信使大喜过望,当即对颜良又是一番感激。 颜良当即厚赏了一笔金银给那信使,拍着他肩膀道:“你传递消息有功,本该留你在营中好好款待,不过此事事关机密,只怕营中有耳目泄露,故是不便让你久留。你就速回南岸,把本将的意思转达给子明,等联络好归降时间后,本将就在此静候他来归。” “还是颜将军考虑周全,那小的就先行告退了。”信使拱手一拜,怀揣着颜良的赏赐喜滋滋的离去。 帐帏落下,军帐中重归平静。 而颜良那求贤若渴的表情,转眼烟销云散。 “这个吕子明的归降,元直,你怎么看?”颜良坐了下来,淡淡问道。 徐庶捋须胡须道:“诚若如那信使所说,这吕蒙来归降也不是没有不可,不过庶以为还不可轻视,应当联络吴营中的细作,探听一下那吕蒙是否当真受过杖刑,方才能知他是不是诈降。” 听得徐庶这番话,颜良算是明白什么叫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演义之中,黄盖挨了几十军棍,演了一出苦肉计,曹操周边的那些谋士都没看出来,唯独“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徐庶却看穿这是苦肉计加诈降计。 而今徐庶成了自己的谋士,成为了当局者,这身份一变,便以为如果吕蒙果然受了杖刑,那这归降便是真的。 想到这里,颜良不禁大笑起来。 徐庶被颜良这一笑就茫然了,目光中闪烁着狐疑,想不通自己哪里说错了,颜良在笑什么。 笑声骤止,颜良忽然问道:“元直我问你,即使吕蒙真的受了杖刑,你又焉知他不是故意在和周瑜演一出苦肉计呢。” 徐庶神色一震,剑眉陡然间凝起。 狐疑半晌,徐庶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若真如此,那吕蒙受此苦楚便当是为了诈降,以混入我军中,然后再和周瑜里应外合。若当真是这般目的,他完全可以率部前来归降就是,又何必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非要偷了粮草前来归降,这岂非是多此一举。” 徐庶不愧是徐庶,虽然身为局中人,但经颜良这一提醒,很快就觉察到了其中疑点。 “关键就是这粮草,元直你想想看,介时若是那几十艘,在我们全无防备的情况下,全速的向着我方水营驶来,若那船中装的不是粮草,而是柴草等易燃之物,结果又会如何?” 颜良也不再故弄玄虚,其实已是点破了其中奥秘。 徐庶眉头紧锁,思绪翻滚,沉思片刻,陡然间神色大变。 “主公,你莫非是怀疑,那吕蒙诈降为假,实则竟是想用火攻之计!”徐庶一激动下,竟是腾的跳了起来。 颜良淡淡笑道:“元直何必这般激动,当初本将要用铁锁连舟之计时,你不是也说了,此计虽妙,却易被用火攻破之,江东美周郎也不是一般人物,元直你能想到之事,他又怎么能想不到呢。” 听得这番话后,徐庶又是一惊,奇道:“主公,难道你先前执意要用铁锁连舟,竟是故意而为,为的就是诱使周瑜上当不成?” 颜良笑而不语,当是默认了徐庶的猜测。 眼下两军的交战的形势,单纯地理位置来看,其实与原本的赤壁之战有着颇为相似之处。 双方隔岸对峙,谁也没有上游之势,因此颜良即使铁锁连舟,也不怕周瑜借着上游之势放火。 这般情况下,想要使用火攻之计,就必须要让火船能够顺利的接近水营,而不在半途中被巡逻船所堵劫。 想要做到这一点,周瑜就和原本历史上一样,必须要用到诈降之计,以骗取颜良的信任。 只可惜,颜良有“历史记忆”这个外挂,周瑜的诸般谋略,又岂能逃过他的洞察。 颜良欲要教训一下猖狂的吴人,当时碰巧许攸又提出了“连锁连舟”之策,颜良被他这么一提醒,灵机一动,便想出了这条诱敌之策。 却没想到,周瑜竟真的中了计策,当真如历史上那些,又是苦肉计,又是诈降计,唯一不同的是,那些挨棍子的人由黄盖变成了年轻的吕蒙。 徐庶乃聪明绝顶之士,须臾间就想明白了一切,恍然大悟之下,神情更是惊叹之极。 “没想到主公谋略如此深远,连庶都没看出来,惭愧,真是惭愧。”敬叹之下,徐庶不禁自嘲起来。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得意,却是冷笑道:“眼下周瑜已然中计,咱们就把刀子锋利了,坐等那吕蒙前来自寻死路吧。” 军帐之中,主臣二人会心而笑。 ######江南岸,吴军大营。 夜已深,那一座军帐中,却依然烛火通明。 摇曳的灯火下,吕蒙趴在竹床上,屁股上已是垫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脚步声响起,帐帘掀起,周瑜和韩当鱼贯而入。 见得两位上级入内,吕蒙慌忙想要起来,稍稍一动,却牵扯得伤口,痛更他是直咧嘴。 “子明你有伤在身,趴着别动就是。”周瑜忙上前一步,将吕蒙按下。 周瑜查看了一下吕蒙伤势,叹道:“韩老将军,你的部下下手也太重了些,这戏也演得太过了点。” 旁边韩当面露愧然,不好意思的笑道:“末将那些部下,个个都想给综儿报仇,恨不得能跟颜良狗贼决一死战,子明一说要撤兵,他们自然是心中愤恨,这下手嘛,难免就狠了点。” “没事,这打得越重,那颜良才会越相信我的归降是真。”趴在床上的吕蒙,倒是很大度。 “难得子明肯做如此大的牺牲,这一把火若是能将那颜良烧死,整个荆州便再无人是我们东吴的对手,我东吴攻取荆州,全据长江的大业便指日可待。” 周瑜的言语是充满了自信,充满了猎猎的豪情,仿佛那伟大的蓝图,已经近在眼前。 站着的韩当,趴着的吕蒙,仿佛也为周瑜的豪情所感染,不禁欣慰的笑了起来。 得意的笑声这军帐中钻出,飘荡在这沉寂的夜色中。 第二百二十四章 等你很久了 次日,吴营中的细作发回消息,那吕蒙确实因劝周瑜撤兵,被周瑜下令施以杖刑。 几十军杖下来,把个小年轻打得皮开肉绽,卧床不起。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吕蒙都绝对有背叛周瑜,归降颜良的理由。 颜良却由始至终都深信,吕蒙的挨打绝对是苦肉计,他的归降必是诈降,而周瑜辛辛苦苦导演的这一切,就是为了最终的火攻之计。 只可惜,聪明如周瑜和吕蒙之辈,却万万没有想到,自从看到铁锁连舟开始,他们就掉进了颜良精心为他们打造的一个陷阱之中。 吕蒙喜欢演,那我颜良就陪你演个够。 在探明了吕蒙被打的事实之后,颜良便又派人潜入南岸,秘密的会见了吕蒙,向吕蒙表明信任,并许以厚赏,要吕蒙尽快偷劫了吴军粮草,前来北岸归顺。 吕蒙也三番两次的派人来北岸联络,一次次的表明归降的诚心,却总是借口时机未到为由,将归顺的日期一拖再拖。 吕蒙的这般拖延,反而更加佐证了颜良的推测。 毫无疑问,万事俱备,吕蒙之所以迟迟不来归降,却是因为他在等最至关重要的一样外力。 风。 东南风。 火借风势,风助火力,方今隆冬之际,如果没有东南风相助的话,纵使颜良任由吕蒙放火,他的那引起火船也只要反烧向自己。 颜良一点都不急。 北面的袁谭被打得失魂落魄,西边的刘琦损兵折将,两位二世祖都只能龟缩在老巢里,流着眼泪,默默的舔着伤口,而这个时候的马良,估计也已潜入江东,山越人的起兵就在眼前。 这个时候的颜良,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坐等风起。 一连七日,皆是北风。 这日黄昏过后,北风渐息,忽然转为东南风向。 这风向一变,颜良隐约就有一种预感,果然,傍晚时分吕蒙的信使就到了。 中军帐内,颜良独自一人召见了那信使。 “颜将军,今夜终给我家吕将军瞅得空隙,我家将军他已决定今晚劫了粮草前来归降,到时船首会树以黄旗为号,特命小的前来禀明将军。” 果然不出所料。 一连七天没有动静,如今偏偏这东南风一起,就来归降,不是想借风放火,还能是什么。 颜良心中一声冷笑,表面上却做一副欣喜若狂之色,兴奋得是拍案而起。 “本将等了多日,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当真是天助我也,哈哈——” 几番狂笑之后,颜良欣然道:“你就速去转告子明,本将介时定当营门大开,亲自迎接他前来归顺。” 那信使也是欣喜万分,忙是拜谢了一番,便匆忙告辞。 信使一走,颜良脸上的笑意顿消,大声道:“速召集诸将前来议事,本将有重要之事要向他们宣布。” 号令传下,不多时,徐庶、甘宁等文武诸将尽皆前来。 颜良环视了一眼众人,高声道:“诸位,本将已得到情报,吴人今夜要来攻营,本将命尔等各率所部严阵以待,准备好好的跟吴人干上一仗。” 众将听得要开战,热血转眼就沸腾起来,无不摩拳擦掌,杀意猎猎而起。 兴奋之余,甘宁却又疑道:“吴人避战不出多日,却为何选择今晚来攻,主公,细作这情报不知准确不准确?” 除了徐庶之外,颜良并没有将自己的计策告知第二人,故是甘宁等人自不知其中玄机。 徐庶却早已了然颜良用意,便是笑道:“这情报准确无误,兴霸你就好好备战,准备今夜大显身手吧。” 连徐庶都这般自信,甘宁更有何疑,便拱手慨然道:“主公放心,今夜吴人若敢来进犯,宁拼得一条性命,必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让吴狗们有来无回!” 众将为甘宁所感觉染,皆是慷慨叫嚣,昂扬的斗志如烈火般狂燃。 看着热血沸腾的诸位爱将,颜良心中也是豪情升腾,大笑道:“好啊,甚好,今夜咱们就大杀一场,让吴狗们永远记住,我颜家军的将士绝不是好欺负的。” ###### 日渐西沉,转眼已是夜暮降临。 入夜后,风势愈强,直刮得军中大旗哗哗作响。 长江南岸,吴营,数万吴军已齐齐登舰 码头上,温热已然备好,周瑜亲斟一杯奉向吕蒙。 “我东吴的威名,孙氏的霸业,皆在今日一战,子明,这一杯酒周瑜敬你,祝你旗开得胜。” 豪然一语后,周瑜将那酒举杯一饮而尽。 吕蒙虽神色平静,但眼中却闪烁着几分澎湃,亦豪然道:“都督放心,此计乃是末将所献,若然失利,蒙必当以死谢罪!” 吕蒙这一语,等于是立下了军令状,不成功,便成仁。 说罢,他也将酒一饮而尽,奋力将酒杯掷于地上。 然后,他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转身大步而上,一跃跳上走舸,大喝一声:“出发!” 号令在夜空中回荡,三十余艘走舸,载着吕蒙和他的数百名部卒,缓缓的离开了水寨,徐徐驶向北岸颜军水营。 周瑜和数万吴军,目送着那几十艘小船消失在夜色之中,众人的眼眸中,也在涌动着猎猎的热血。 当吕蒙的船只彻底的消失在视野中后,周瑜当即下令,全军出动,各队人马依计行事。 一艘艘的斗舰与艨冲,井然有序的从各条水道中驶出,借着微弱星月之光,悄无声息的结成了阵形,尾随于吕蒙船之后,向着北岸而去。 …… 船行渐急,灯火通明的颜良军水营已越来越近。 船头的吕蒙回头看了一眼南岸,深深的夜色锁住了视线,他已看不清水寨那里有任何的动。 但在长江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他似乎已练就了一种本能,能够本能的让他感觉觉到,他的身后正有无数的舰船在紧紧追随。 江风渐紧,船行愈急。 吕蒙下意识的摸了摸手中的环首刀,刀鞘之上,已隐隐现出锈迹。 当年,他正是带着这把刀,投入了孙氏的麾下,一步步从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艰难的混到了今天这般地步。 然而,在人才济济的东吴众将中,他依旧是无名的那一个。 “今夜这一战,我一定要扬名天下,我定要向世人证明我吕蒙的存在……” 夜色中,吕蒙暗暗咬牙,脸上涌动着某种激荡与决毅。 神思之际,左右提醒,颜军水营已近。 吕蒙精神旋即从神思中抽离,他直起身来,举目凝视着敌营方向,那里依旧看起来是没有任何提防的迹象。 吕蒙嘴角掠起一丝冷笑,深吸过一口气,高声道:“敌营已近,各船准备点火。” …… 此刻,身处在铁锁连舟之上的颜良,正自无聊的把玩着杯中的温酒。 风越来越大,左将诸将皆在风中战栗,各人的脸上均闪烁着几分狐疑。 “主公不是说今夜吴人要来进攻么,怎的这许久,还不见半个敌人的影子,莫非情报有误不成?” 众将心中,皆是暗自狐疑,但随即他们又自责自己,不该怀疑主公的判断。 风中凌乱不知多久,突然间,哨塔传来急报,言是江南岸一队小船正顺风而来,各船皆插着黄色牙旗。 终于来了。 颜良刀锋似的眸中,闪过一丝冷绝的杀意,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厉声道:“甘兴霸何在?” “末将在。”等了已久的甘宁,慨然应声。 颜良抬手一指,大声道:“本将命你率两千水军,一百战舰出动,无论来了多少敌船,统统给本将歼灭。” “末将遵命。” 甘宁慨然应命,拨马就走。 “且慢。”颜良却一摆手,将他拦下,想了一想,又道:“来敌之中,必有人自称是吕蒙,若有可能的话,最好给本将生擒此人。” 吕蒙乃不可多的一员帅才,若论其统帅水军能力,更要远胜于甘宁。 而此时的吕蒙虽然年纪尚轻,还需要更多的历练才能成长为历史上的那个东吴四大统帅,但单凭他献苦肉计这一出,就足以证明他过人的天赋。 如此一员良将,若只轻易杀了的话,未免太过可惜,眼下颜良正缺统帅水军的好手,倘若能将吕蒙收伏的话,实乃雪中送炭。 甘宁虽不太明白自家主公,为何如此看重这个叫吕蒙的无名小将,但颜良的命令又岂敢违背,当即便应命而去。 得到将领的甘宁,当即策马奔至岸边,此时七千水军皆已登上战舰,早就准备就绪。 甘宁一上船便马上率领百余战舰,两千多水军,如风一般冲出了水寨,直奔那迎面而来的吴军小船而去。 此时此刻,吕蒙正率领着他装载了干柴硝石的火船,借着顺风之势向着北岸而来。 越是离敌营越近,吕蒙心中就越是兴奋。 “颜良看起来果然丝毫没有防备,再接近一些,我就能顺利的放火,今晚,注定是我吕蒙扬名天下的时刻……” 正自激动兴奋时,突然之间,船头有人大喊一声:“不好了,敌军的艨冲杀出来了。” 吕蒙大吃一惊,急是举目远望,果然是百余艘敌舰蜂拥而出,正飞快的向着自己的船头阻截而来。 吕蒙本是志在必得的脸色,陡然间涌上了无限的惊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吕蒙震惊 放眼望去,数不清的艨冲舰从水营中冲出,虽处逆风之势,却依然飞速围逼上前。 前路,已尽被敌舰所封。 面对着这茫茫多的敌舰,吕蒙如何能不惊骇。 依照吕蒙的设想,颜良对他的来降将深信无疑,最多只会派出几艘巡逻船来盘问,而区区几艘巡逻船,又岂能封得住他的去路。 但是现在,事态的发展完全出超出了他的掌握,他万没有想到,颜良竟会派出这么多的舰船来“迎接”自己。 眼见着那汹汹而至的敌舰,吕蒙心里陡然间凉到了底,他意识到,自己诈降计十有**已被识破。 “怎么可能,我的计谋如此精妙,如何能被颜良看破!” 吕蒙暗暗咬牙,心里涌动着是不甘。 在这种不甘心的驱使下,吕蒙并没有下令各船撤退,而是抱着残存的一丝希望,继续让船队前行。 百艘艨冲,很快就四八面方围裹而来,前路被封,吕蒙不得不下令放慢速度。 当先一艘艨冲直逼而来,相距十余步时,甘宁立于船头,大声喝问:“来者是何人,报上姓名。” 船首处的吕蒙一听对面问话,心中顿时掠过一丝窃喜。 “敌舰没有直接冲上来攻杀,而是询问我来头,莫非颜良并没有看破我的诈降计,只是出于谨慎,派人前来盘查不成?” 念及于此,吕蒙透了半截的心,马上又沸腾起来。 他便按定心神,立于船头,高声道:“我乃吴将吕蒙,已与颜右将军约好,特劫了吴军粮草前来归降,还望诸位兄弟放行。” 听得“吕蒙”之时,甘宁的嘴角掠起一丝冷笑,便低声向左右道:“把弓箭拿来。” 左右匆忙将弓箭递上,甘宁便是弯弓搭箭,边大声道:“吕子明何在,既来归降,为何不以真面相示。” 对面的吕蒙一听,心中的希望更盛,忙是叫士卒将火把拿来。 吕蒙手执着火把晃了几晃,高声道:“吕蒙在此,不知兄弟尊姓大名。” 甘宁的目光一扫,迅速的定格在了那摇动的火把处,火光映照下,那吕蒙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 冷傲的脸上,狰狞的杀气陡然而起。 “吕子明,你的诈降计早被我家主公识破,我甘宁今正是奉了主公之命,来剿灭你这诈降之徒!” 一声暴喝,指间一松,那一道利箭离弦而出,撕破夜的黑暗,向着吕蒙呼啸而去。 吕蒙闻言大惊,方知颜良果然识破了自己的计策,惊恐之下,急欲下令船队望南回撤。 为时已晚。 那离弦的诡绝之箭,借着黑暗和风声的掩护,如电而至,“噗”的一声,正中吕蒙的肩头。 吕蒙不想对方会突施冷箭,根本不及提防,正欲转身之际,猛间肩膀便是一阵钻心般的剧痛。 剧痛之下,吕蒙精神一时晕眩,脚下站立不稳,向前一栽,“扑嗵”便是跌入了水中。 甘宁见得射中,将那弓箭一丢,挥动着铁戟,厉声叫道:“全军进攻,杀光这班奸诈的吴狗——” 号令下,百余艘艨冲疾驰而上,呐喊之声如涛滚滚,数不清的箭矢穿破夜的暗黑,如飞蝗般袭向那些的吴卒。 主将中箭落水,本就惶惶不安的吴卒们失去了指挥,面对着汹汹而至的十倍之敌,转眼就陷入了土崩瓦解的境地。 大多数的吴军都是急转船向,试图掉头逃走,少部分极端者,竟还试图放火点燃火船,继续进行火攻的计划。 箭矢如雨而至,却很快击碎了他们垂死的挣扎。 一个又一个的吴卒中箭,栽入江水之中,惨叫之一声响彻了夜空。 百艘艨冲直撞而来,将三十多艘吴船撕得四分五裂,箭袭过后,各舰上的颜军水卒,抄刀直接跳上敌船,肆意的收割起了人头。 落水的吕蒙,此时才刚刚从冰冷的汉水中浮起来。 尽管他肩上受了箭伤,但所幸并不致命,仗着精熟的水性,落水的他生生的浮游了上来。 只是,当他神智清醒,忍着剧痛环顾四周时,却绝望着的看着,自己的部曲被杀得七零八落。 正自惊恐痛苦时,斜首处,一艘艨冲向着自己直奔而来,吕蒙不及多想,急是向旁划去,生恐被撞到。 那一艘艨冲从他的身边尺许贴着划过,正当吕蒙暗自庆幸时,突然间从船上探下一只双手,奋然一喝,便将他从水中提了出来,竟是生生的拖上了船。 跌落甲板上的吕蒙,正待挣扎着起身,抬头之际,却发现十几柄锋刃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双双嗜血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一瞬间,吕蒙万念俱灰,他知道,自己已沦为了颜军的俘虏。 将他提上船的甘宁,甩了甩胳膊上的水迹,扫了一眼落汤鸡似的吕蒙,嘴角掠起几分不屑,“原来你就是那个吕蒙,也不知你有什么本事,主公竟那般看重你。” 吕蒙听不明白他说些什么,绝望的他,只喘着气,厉声道:“我之计策既被识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倒还有点血性……” 甘宁冷哼了一声,“要杀你,老子刚才一箭就直接射你面门了,你的命现下可是主公,死还是活由不得你做主。” 言罢,甘宁便喝令将吕蒙拖入船舱中去,稍后再交给颜良处置。 生擒了吕蒙之后,甘宁斗志更是大作,便指挥着他的部下,继续围杀那些来不及逃走的吴军。 水营中,颜良借着通明的火光,欣赏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杯中之酒温暖,诈降之敌却已被收拾干净。 旁边的徐庶亦是看得兴致勃勃,捋须微微而笑,感叹道:“那美周郎想必早已是志在必得,却不想陷入了主公精心设下的陷阱中,真不知他现在会是何等表情。” 颜良淡淡一笑,一杯酒饮尽。 看看厮也差不多,颜良便道:“鸣金收兵,让兴霸回来吧,我料那周瑜必还有大军在后边埋伏。” 号令传下,百余艘艨杀旋即回往水营。 与此同时,弓弩手已皆至岸边,几千支利箭瞄准了汉水,准备应对吴军随后的进攻。 过不得片刻,甘宁大步而来,一脸的兴奋,身边的士卒还押着一名浑身皆湿,一身是血的年轻敌将紧随于后。 甘宁大步上前,拱手道:“主公,三十多船敌人大部已被歼灭,你要的这个吕蒙,末将也给你生擒了回来。” 这血战沙场,刀剑无影,又何况是水战,颜良虽有生擒吕蒙之心,但也对此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却没想到,甘宁竟真的把吕蒙给生擒了回来,这自然可称作是一桩意外之意。 颜良心情甚好,当即把甘宁赞许了一番,并亲斟酒一杯温酒,以彰显对他的器重。 抚赏过甘宁,颜良将目光投向了吕蒙。 这位历史上的东吴四大统帅之一,智谋堪比周瑜的智将,如今却神色黯然,被五花大绑的站在颜良面前。 颜良摆了摆手,示意给吕蒙解除束缚。 被降了绳索的吕蒙,捂着肩上的伤口,一言不发的立在那里,那表情之中,似乎还有些不服。 颜良俯视着他,冷冷道:“吕子明,你可知本将如何会识破你的诈降计吗?” “哼,无非是我军中有细作,泄露的风声罢了。”吕蒙冷哼了一声,似是很不心甘。 看来到了这个时候,吕蒙仍不知其中真相。 颜良摇头一笑,叹道:“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吕子明,你虽然是一颗金子,但还是欠缺历练。” 吕蒙一怔,愈加的糊涂。 这时,旁边的徐庶便道:“你和那周公瑾恐怕作梦也不会想到,我家主公之所以铁锁连舟,为的就是诱使你们诈降,以施展火攻之计。无论你那苦肉计演得再逼真,无论你们有无走漏风声,从一开始时,我家主公就对你们的目的了然于胸。” 徐庶这一番话,道明了真相。 左右文丑等诸将,这时才明白颜良的用意,不禁大为惊叹,对颜良布局之深远,更是肃然起敬,敬叹难抑。 而吕蒙听罢这一席话,却是惊呆在了那里,苍白的脸上,涌动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此人不是一介武夫么,怎的智谋会如此之深,这怎么可能……” 吕蒙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却又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自诩智谋非同常人的他,还有东吴第一智谋周瑜,折腾了许久,自以为计谋精妙,却不想一早就落入了人家的圈套。 一瞬之间,吕蒙猛然间有一种错觉,仿佛眼前这个河北武夫不是人,而是洞察人心的魔鬼一般。 颜良能够感受到吕蒙的那种震惊,而这种震惊,自令他有种难以名状的畅快。 “吕子明,本将早晚会铲平东吴,你为孙氏效命也没什么前途,何如归顺于本将,本将自会好好的培养你,让你这颗金子真正的绽发光芒。” 颜良这是在招降。 吕蒙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头不禁微微一震。 在东吴如云的将星中,他只是不起眼的一颗,而如今,颜良这个敌人却如此的看重他,更将他称为“埋没的金子”。 如此高的评价,如何能不让吕蒙心头为之一动。 只是,吕蒙却无法下定决心,只默默的立在那里,低头不作声。 颜良见他确有归降之意,也就不急于一时,便摆手道:“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本将有的是时间,来人啊,先将吕将军请下去治伤吧。” 几名亲军便将吕蒙带走。 然后,颜良的目光重新投向北面大江,眼眸中的杀意在涌动。 周瑜,教训完吕蒙,该是教训教训你的时候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射死吴狗 汉水中,吴军的数万水军,几百艘战舰,尚在夜中暗泊,但见火起,便准备一涌而上,杀上北岸。 那巨大的楼船旗舰上,周瑜身着银甲,悬宝佩剑,目色沉静的遥望着北岸的敌营。 他俊美的脸庞上,始终是流露着自信,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是,那份自信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为狐疑却取代。 从吕蒙的火船队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一会,按照估算,此时吕蒙早该施放火船,更甚至,这个时候对岸的敌营已然大火冲天而起。 但过了这许久,却始终不见火起。 为了防止颜良起疑,周瑜虽尽起大军,但却不敢跟吕蒙的火船队离得太近,彼此间尚拉开有相当的距离。 正是这段距离,再加上黑夜的阻隔,还有那滚滚水流之声的干扰,使周瑜无法判断前方正在发生着什么。 这个时候,尽管他疑心越来越重,却只能继续等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憧憬已久的大火,依然没有半点迹象,三军将士渐已开始焦躁起来。 这时,鲁肃不禁忧道:“公瑾,迟迟不见吕子明放火,莫非他的诈降被颜良识破了不成?” 周瑜冷哼了一声,“我们的布局如此精妙,吕子明连苦肉计都已经用上,那颜良如果这也能识破,他岂不是神了。” 尽管周瑜心下对吕蒙迟迟不放火怀有狐疑,但他却对自己的计策深信不疑。 “颜良虽不是神,但此人不可以常理来看待,我觉得还是小心为妙。”鲁肃依旧是谨慎。 周瑜这时就流露出几分不悦,脸色微微一沉。 “子敬,这些天来你不停的说那颜良有多了不起,你这助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的话,不知还要说多少遍。” 周瑜终于忍耐不住,对鲁肃发泄了不满。 鲁肃脸色一变,似是不想周瑜竟会跟他说这样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以应,只尴尬在了那里。 周瑜也不睬他,只目光如灼,继续远望着敌营方向。 便在这时,敌营方向,隐约传来了喊杀之声,似乎一场激战骤然而起。 周瑜的眼眸中,迅速的闪过一丝疑色。 前方的激战起得快,结束的也快,很快喊杀声便沉寂下去,只余下滚滚的江涛之声。 正当周瑜狐疑时,却见几艘钉满了箭矢的走舸,在几艘哨船的护送下,匆匆忙忙的驶回了船阵之中。 周瑜凝目看去,竟然惊讶发现,被射在刺猬的走舸,竟然是吕蒙的火船队其中一艘。 那俊美的脸庞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色。 周瑜急是喝道:“速去盘问来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吕蒙为何还不放火?” 过不得多时,几名身上负伤的士卒便被带上旗舰,几人失魂落魄的跪伏在周瑜面前,其中一个还算利索的士卒,战战兢兢的把火船队如何被敌军围杀的过程,结结巴巴的道了一遍。 这个时候,周瑜的脸庞已是变得铁青,眼眸中涌动着惊愕与愤恨,仿佛不敢,也不愿相信耳中所听。 而左右诸将,闻知诈降失利,也皆是震惊难定。 旁边的鲁肃神情同样是惊诧,尽管他劝周瑜不可轻视颜良,但当周瑜的计策当真被颜良识破时,他自也难抑那份惊异。 鲁肃想要宽慰周瑜,但想起先前周瑜的那态度,便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暗自叹气。 而他那叹息之声,在周瑜听来,却似在讽刺自己,不听他的劝告一般。 周瑜的眼眸,愤恨与杀气在熊熊而生。 “颜良匹夫,焉能识破我的计谋,是谁,是谁走漏了风声?我军中定有叛徒!” 众人皆被周瑜这一声吼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一个个都忙是故作坦然,生恐被误认为心中有鬼。 这时,鲁肃实在忍耐不住,便道:“公瑾啊,究竟颜良如何识破我们的计谋,此时尚难下定论,但眼下事实如此,突袭显然已没有可能,我们还是撤回大营,再做从长计议吧。” 计策被破,颜良早有准备,眼下撤兵还营也算是明智之举。 周瑜陡然拔剑,厉声道:“纵然火攻失利,本都督尚有强大的水军在,岂会容那匹夫猖狂,传本都督之命,全军猛攻敌营,今夜一定要攻上北岸,斩下颜良匹夫的人头——” 周瑜怒意已尽,那美玉般的面庞,竟也变得狰狞可怖,极是赫人。 鲁肃明知周瑜这是意气用事,但慑于他的威怒,却不敢再作声,鲁肃尚不敢吱声,更何况是其他人。 旗舰中的号令陆续传下,很快,隆隆的战鼓声便冲天而起,几百艘战舰,数万吴军,便是呐喊着,向着北岸颜军水营鼓噪攻去。 ……岸边处,颜良和他的将士们已等候多时。 风中凌乱了许久的这班虎狼之士,终于等到了敌人全面进攻的时刻。 耳听着隆隆的战鼓声,眼看着一艘艘的敌舰,撕破夜的掩护,向着水营冲杀而来,所有人的热血都迅速的沸腾起来。 颜良却坐在那里,依旧闲品着佳酿,一脸闲然逍遥,仿佛将吴人声势浩大的进攻,完全视而不见一般。 战鼓声如雷而起,敌舰已越逼越近,纵然是徐庶,脸色间也掠过几分不安。 “主公,敌军将至,该是作出反应的时候了。”徐庶忍不住进言道。 颜良一杯酒饮尽,抬头扫了一眼水面,点头道:“好吧,就让吴狗们先尝尝我们弩车的厉害。” 传令官飞奔而平,水营之中喝令之声响成一片。 须臾间,四十余辆车已瞄准了水中的敌船,四百支中型铁箭,寒光掠动的锋刃,如死神的獠牙般狰狞。 战鼓起,那是开箭的号令。 千鸟振翅之声骤起,四百支铁箭离弦而出,撕破逆风之势,向着吴人舰队呼啸而去。 前番宛城一战时,颜良本就拥有二十五台弩车,如今已过月余,这期间黄月英催督匠人,又赶制了十五台出来。 这四十台弩车,虽然移动不甚方便,便超远的射程和巨大的杀伤力,却是当今所有弩机无可比拟。 四百箭袭出,如天罗地网一般,划出一道道青色流光,径直倾向了六百步外的吴人。 战舰中的吴人,闻知破风之声响起,知是箭矢袭来,有的忙是举盾相挡,有的则避入船壁之下。 但让他们惊怖的是,那袭来的箭矢,穿越力竟是超乎寻常,不但能穿透普通的木盾,连坚厚的船壁竟也能射杀。 惨叫之声一时骤起,当先舰船上的吴军士卒,瞬间便被三四十人被铁箭洞穿。 周瑜见得自己士卒被射中,不禁大吃一惊。 六百步外,还是逆风之势,竟然还能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如此强弩,实在是闻所未闻! 旁边鲁肃急道:“公瑾,这必就是传闻中颜良破袁谭的那强弩,颜良备有如此奇弩,我军若再强攻,只怕会极为被动呀。” 周瑜本还有一丝惧意,但鲁肃这么一劝,反倒是激得他愈加愤怒。 “区区几张强弩就想挡住我的千军万马,未免也太小看我吴人的勇气,传令全军,不许退后,给我继续前进。” 周瑜决心死攻,各舰吴军也别无选择,只是缩着头催动战舰继续前进。 岸边处,颜良眼瞧着吴人还在向水营逼来,不禁冷笑一声。 “这个周瑜,当真是性子执着,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很好,本将就喜欢这样的敌他,传令下去,其余弓弩手也一齐放箭,好好的迎接咱们的周大都督。” 除了四十余辆弩车之外,颜良还在岸边部署了近四千的弓弩手,这些弓弩手所持的,皆竟近年以来,颜良从各方敌人手里缴获来的强弓硬弩。 随着号令传下,无数的箭矢如飞蝗离弦而出,挟着他们对吴人的愤怒与仇恨,漫天盖地般扑袭而去。 此时,吴人舰队也逼近了岸边,船上的弓弩手也开始开弓放箭,还以颜色。 岸上,水上,双方的弓弩手便成了这场攻守之战的主角,互相以远程箭矢对射起来。 凡射术,最易的就是平地开弓,最难的就是骑射,而船行水上,风浪颠簸,在船上开弓放箭的难度,比骑射也容易不了多少。 别的不论,光是这准确度,平地就远高于船上。 所以尽管看起来吴人的弓弩手还要多一些,但因其都处于船上,准确性大打了个折扣,几轮过后,吴人很快便被岸上的颜军弓弩手压制了下去。 如雨而落的箭矢打击下,船上的吴人成片成片的倒地,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对射到后来,吴人被压制得不行,个个只能俯躲箭,弓弩手们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只瞅得空隙,方才敢匆匆忙忙的直起身来乱射出一箭。 吴人的舰船止步于两百步外的水面上,再无法前进一分。 “公瑾,敌箭太猛,再强攻下去只会徒损士卒,公瑾,当以大局为重,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面对着如此不利形势,鲁肃也顾不得许多,厉声的劝说周瑜。 周瑜则是脸色铁青,恨得暗暗咬牙,明知再战无益,理当撤退,却偏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正当这时,一箭破空而来,正中周瑜的肩膀。 第二百二十七章 姑侄二妇 周瑜惨叫一声,捂着肩膀便倒了下来。 鲁肃见状,大吃一惊,急是扑上去将周瑜扶住。 借着火光一看,一支利箭竟已射穿周瑜的肩膀,创口处鲜血狂涌,所幸的是,这一支箭并未射中要害。 眼下连周瑜也中了箭,这仗还怎么能再打下去,鲁肃凝眉劝道:“公瑾,事到如今,不可再死撑了,撤兵还营,速治你的伤势才是。” 中箭的周瑜,一腔的怒火也被击碎,疼痛难当,虚弱无力的他,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颤抖着道了一声“撤兵”。 鲁肃大喜,急是厉声喝道:“周都督有令,全军撤兵还营。” 鸣金收兵之声旋即响起,数万被箭雨压得抬不起头的吴军将士,如蒙大赦一般,赶紧掉头往南岸退去。 北岸处,颜良酒已尽兴,正负手而立,饶有兴致欣赏着这场对射表演。 惨叫之声渐渐远去,吴人的舰队终于开始撤退了。 正自栈桥边指挥的甘宁见状,忙是策马飞奔而来,兴奋的叫道:“主公,吴狗已撤了,末将请率军趁机追杀出去,杀吴狗一个片甲不留。” 甘宁是刚才那场水上的小打小闹杀得不过瘾,还想再出去大杀一场。 颜良却是摆手道:“吴人只是被我们箭矢压制才不得不退,水战正面交战,我们未必就能胜之,今日已挫了吴人的锐士,你的这份斗志,就留着来日再战吧。” 甘宁也只是一时兴起,被颜良这般一提醒,情绪很快冷静下来,便收敛了杀气,不再急着想出战。 不多时间,吴人已尽退出了弓弩的射程之外,颜良这才下令停止射击。 此时东方已蒙蒙发白,再过个把时辰天就要亮了。 颜良担心吴人会去而复返,便也不敢叫士卒休息,依旧命众将士各守岗位,严阵以待。 当第一缕晨辉,穿透天边的薄云,洒在这汉水之上时,颜良方才看清,吴人确实已经退去。 吴人退是退去了,却残留了遍江的浮尸,靠近南岸一线的江面,也尽为鲜血所染。 见得这等场面,颜良隐约已能想象得出昨夜,吴人经历箭雨折磨的惨烈。 一夜乱战,颜良精心布下的计谋,终于得到了一个圆满的结局,虽然未能重创吴人,也足以大挫他们的锐气。 “主公这一计,足够让吴人胆寒上一阵了,依庶之计,这江夏之战恐怕就要到尾声了。”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满意的笑意,微微点头,这才叫将士们回营休息,并派出巡逻船严密监视吴营的动向,以防止吴军的反扑。 几天后,南岸的细作传回了消息,说是周瑜中了箭伤,卧床不起,吴军的军务之事,已暂由副都督程普代理。 周瑜的中伤,着实令颜良兴奋了一把,心想着周瑜若是箭伤而亡的话,那可就真是天助自己。 如今东吴未来的四大统帅中,吕蒙被自己所擒,陆逊还尚未为孙权出仕,至于鲁肃,也刚刚投奔孙权,威望未著。 吴军中虽然良将颇多,但倘若周瑜一死,便再找不出一员堪当大任的统帅,如此,则对孙权的西进计划必须是一个得大的打击。 那个时候,颜良就可以暂时不必顾忌来自东吴的威胁,专心的对付江陵的刘琦。 不过这也只是颜良最好的打算,他又想起历史上江陵之战时,周瑜就曾借着受伤,假装毙命,诱得曹仁劫营,却险些丧命。 有此“前车之鉴”,颜良就不得不防备周瑜使诈,便不敢稍加放松警戒,反而是加派斥候,更加严密的监视吴军动向。 两军隔江相对,转眼又是五天过去。 这一天,一道让颜良等候已久的消息,终于从江东传回。 山越人起兵了。 在马良的厚礼和游说下,数万山越人趁着孙权主力在荆州时,纷纷从山林而出,攻击吴郡、会稽、丹阳等所属诸县,一时间江东是烽烟遍起。 周瑜受伤,山越起兵,内忧外患之下,颜良料定孙权非退兵不可。 果然,几天之后,吴军开始陆续东撤,近五万锐气丧尽的吴军,不但从夏口撤兵,还撤出了先前所攻掠的江夏诸县,一口气撤回了柴桑。 持续了长达三个月的江夏之战,终于告一段落。 逼退了吴军的颜良,终于也能长松一口气,他遂留甘宁和满宠,率一万水陆兵马继续江夏,自己率其余兵马,班师还襄阳。 几天后,颜良得胜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回到了襄阳。 先破袁谭,再败刘琦,如今又战退了令荆州人深为忌惮的东吴孙氏,颜良这不可思议的成就,已让整个襄阳城的士民,视他俨然如神人一般。 闻知他们的主公归来,这一城的士民皆是走出家门,夹道欢迎颜良和将士们的荣归。 想当初颜良初破襄阳,入城之时的场面可是冷冷清清,如今却这般的热闹,颜良知道,这时的他已是真正的坐稳了这座荆荆第一重镇。 回到襄阳后,颜良的第一件事自然论功行赏。 几万将士跟自己血战三月,颜良也毫不吝啬,该赐钱的赐钱,封提拔的提拔,恩威并著,赏罚分明。 接着便是安抚百姓,恢复经济,当然,自也少不了扩编军队。 这三场战役打下来之后,颜良从袁谭和刘琦手里边,总共俘虏了一万多降卒。 这一万降卒的战斗力虽不及他的颜家军,但皆也是难得的青壮,颜良遂将这一万降卒,陆续的加以安抚,编入自己的军中,并命诸将严加训练。 如此一来,这一万多新军,加上颜良原本所有的四万兵马,除掉战死减员之外,他的兵马堪堪达到了五万之军。 五万之军,放眼天下也是一支相当不弱的力量,足以令颜良不惧任何强敌的威胁。 颜良扩军练兵,下一步的目标自然是扫灭盘踞在江陵的刘琦,鲸吞了整个荆州。 只是几场大战下来,将士们疲惫已极,而他自己也是精神大耗,尚需一段时间的休整,方才能谈再战。 ……这日黄昏,颜良视察过城防,正待回府时,却有别院的仆人赶来相见,言是那两位蔡夫人请他过府一叙。 颜良兴致一起,便策马去往了别院。 方是步入堂中时,颜良便闻到浓浓的酒香,却见案几上已备好了酒菜,蔡玉和蔡姝两姑侄,相携着迎了上来。 “妾身见过将军。” 二妇盈盈见礼。 “两位夫人免礼。” 颜良伸出手来,很温柔的将她们扶起,如今他心情正好,态度也柔和了不少。 再看她二人,今日均是略施脂粉,幽幽的芳香沁入鼻中,只令人嗅之心旷神怡。 她二人虽然名份是姑姑与侄女,但蔡玉年不过三十,平素保养得极好,皮肤甚是白皙,两人并肩这么一站,看起来倒更像是一对姐妹。 颜良兴之尽至,便肆意的欣赏着眼前的美人。 蔡姝面色含羞,脸畔生晕,不由将眉头低下,不敢正视颜良的目光。 而那蔡玉倒是自若的紧,盈盈笑道:“将军击败敌强,保得荆州一方平安,也保得了妾身姑侄的平安,妾身二人无以为报,便摆下这薄酒,聊表对将军的谢意。” 她姑侄二人忽然间对自己如此殷勤,颜良岂又不知她们是什么心思。 如今颜良连败袁谭、刘琦和周瑜三路兵马,名震于天下,凭着这等威名,已然是彻底的在荆州站稳了脚跟。 这般情形下,蔡家想凭借着刘氏保住中落家势已希望渺茫,这两个蔡家的女人,便自然想从颜良这里寻求一些庇护,以维护蔡家的残存的丁点家业。 颜良也不点破,只哈哈一笑,“保境安民,乃是本将的职责所在,蔡夫人何必这般客气,走,咱们里边说话。” 颜良大步入内时,顺势便将蔡玉的腰际搂住,蔡玉娇躯一颤,畔间涌现几分羞意,却含着的扭着腰枝扶着颜良步入堂中。 蔡姝眼见自家姑姑被颜良这般“轻薄”,心中顿时便有些不自在。 只是自她住进这别院中后,姑姑已将那些事,委婉却无奈的道与了她,蔡姝也只好委婉的向姑姑透露了实情,姑侄二人虽未明言,心下却也皆知彼此已委身于颜良这个武夫。 明知如此,但蔡姝亲眼见到自家姑姑,那般媚色的迎奉颜良时,那种尴尬还是无法克制。 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声后,蔡姝也只得装作视而不见,跟着走了进去。 坐下之后,这姑侄二妇便轮番的美酒相敬,甜言蜜语的盛赞颜良的恩德。 几杯下去,蔡玉已然放开矜持,只如那风尘女子一般笑颜迎奉颜良。 而蔡姝显然没她这姑姑放得开,言行语态间难免有勉为其难,不太情愿的痕迹。 不知不觉已是入夜,颜良酒足饭饱,酒气作用下,那熊熊的欲念便悄然而生。 “将军想必也累了,今晚就在妾身这里休息吧。”蔡玉红着脸道。 颜良哈哈大笑,摇摇晃晃便站了起来。 蔡玉娇媚无限,低眉含笑扶着颜良便往内室而去,蔡姝只能看着自家姑姑跟颜良离去,心中怎能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却只能暗自叹息。 就在刚刚要转入那道门时,颜良忽然想到了什么,便摆手道:“蔡姝,你也一并进来吧。” 蔡姝听得此言,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颜良用意,不禁羞得面红耳赤。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双翅飞舞上九天 蔡玉也花容一变,却不想颜良兴致一起,竟然要招她二人一同侍寝。 如今的蔡玉虽放下了名门之秀的身段,极尽狐媚的渴盼颜良恩露的滋润,但内心中到底还是有几分矜持残存。 眼下一想到自己这个做姑姑的,竟然要跟侄女一起服侍同一个男人,一时间自会有几分难为情。 蔡玉水汪汪的眸子一转,旋即堆上一脸媚笑。 “将军,有妾身服侍将军还不够么,至于姝儿,妾身看她也醉了,将军就放过她吧。” 说着,她挽着颜良就欲往内中而去。 那蔡姝聪明,自听得出姑姑这是给自己打掩护解围,忙是手抚额头,故作醉了之状。 这二妇的这点小把戏,又岂能逃得过颜良的眼睛,她二人越是如此不情不愿,却反而越是勾起了颜良熊熊如火的欲念。 当下他巍巍身躯一动不动,只大笑道:“醉了正好,更少了几分那些狗屁的礼教,本将今晚就是要你们做本将的翅膀,咱们一起飞上九霄,尽情翱翔,岂不快哉。” 那姑侄二妇一愣,听不懂他那什么“翅膀”、“翱翔”的莫名之词,但却明白他言下的暗示之意。 若说二女共事一夫之事,本也无伤大雅,但她们一想到彼此间的身份,这份难为情就越发的浓重。 “将军,妾身……妾身……” 蔡姝满脸娇艳如火,眼眸羞意如潮而生,却是吱吱唔唔,不知如何是好。 颜良也不理会她的矜持,一手揽住蔡玉,一手挽起蔡姝,携着这二妇便大步入得内室。 红烛高烧,檀香袅袅,红罗纱帐,雕床锦被,方自步入其中,颜良便被这春意浓浓的气氛搅得心头荡漾。 原来,这蔡玉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今晚与自己共赴巫山。 “夫人,你当真是有心呢……” 颜良将蔡玉狠狠往怀里一揽,冷不防在她那湿润的朱唇上一吻。 蔡玉娇躯一颤,本能的哼吟了一声,却猛然想起自己的侄女还在旁边,顿时羞得畔生红晕,轻轻的将颜良推拒开来。 另一侧的蔡姝看在眼里,仿佛比自己那姑姑还羞,忙将俏脸转向一边,不敢相视。 颜良却硬生生的将她的脸蛋端起,笑道:“本将一向是赏罚公正,又怎能偏心呢。” 说着,他俯身下去,顺势吻向了蔡姝。 蔡姝羞得是心儿砰砰乱撞,本欲推拒开来,却气力微弱,根本推拒不开颜良这雄躯,到最后,只得闭上眼来,无奈的迎逢。 将这二妇各亲一口,颜良哈哈大笑,几步便上了那香床,四仰八叉的平躺在那里,饶有兴致的欣赏着那蔡家一对花。 颜良的意思已很明显,今晚她二人是难逃这场波折。 蔡姝却巴巴的望向蔡玉,眼眸中闪烁着难为情,似是在向她求助。 蔡玉同样是面露着尴尬,只强作是淡定,方才敢正视自己这侄女,如果可能的话,她又岂愿做这不耻之事。 只是事到如今,除了让服侍颜良高兴之外,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几番权衡,蔡玉很快就暗下了决心。 “姝儿啊,难得颜将军有此雅兴,咱们岂能扫了他的兴致。” 蔡玉花容堆笑,完全放下了包袱,拉着自己的侄女就要过去。 “姑姑——” 蔡姝却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姑姑竟这般不知“羞耻”,惊羞之下便定在原地不肯动弹。 蔡玉眼见自己侄女不情愿,生恐惹恼了颜良,忙是笑盈盈道:“将军且歇息片刻,且容妾身开导开导我这侄女。” 她二人若是一下子就顺从,反而失了不少乐趣,颜良就是乐得看她们欲拘还休的样子,自然也就不会生怒。 蔡玉便使了个眼色,忙将蔡姝拉往了一边。 “姝儿,你疯了么,若是得罪了那颜将军,你可知会有什么下场。”蔡玉瞪着眼,叉着腰,压底声音教训道。 蔡姝却咬着嘴唇,委屈道:“侄女怎敢得罪于他,只是我和姑姑这关系,岂能一起跟他……跟他……” 难为情之下,那“跟他”之后的话,蔡姝却实是难以启齿。 蔡玉岂能不知蔡姝的意思,听她话隐约还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蔡玉便幽叹一声,脸庞泛起几许伤感。 “你以为姑姑当真就是那不要脸的女人吗,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咱们蔡家沦落成现在这副模样,可以说是举步维艰,那姓刘的父子又都是不争气的窝囊废,根本护不了咱们蔡家……” 说到这里,蔡玉眸中已泛起盈盈泪光,而蔡姝也沉默了下来,显然也开始冷静的思考。 哽咽了几声,蔡玉又是叹道:“而眼下颜将军威震荆襄,只怕早晚要全据荆州,到时咱们蔡家要想在荆州生存下去,除了靠他的庇护,还能靠谁,为了蔡家的生存,你我难道不该忍辱负重吗?” 蔡家,蔡家,一切都是为了蔡家。 这一席话后,蔡姝神色中的那些不情不愿已烟销云散,她心理的那层防线,显然已被自家姑姑的由衷之词所击破。 贝齿紧咬着朱唇,沉吟犹豫了半晌,蔡姝终是长叹了一声,苦笑道:“姑姑肯为蔡家做如此大的牺牲,姝儿身为蔡家女儿,若还不能忍些屈辱,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此一言,当是已被说服。 蔡玉大喜,忙是拭去眼角的泪迹,笑道:“难得姝儿你深明大义,姑姑真是高兴。” 顿了顿,蔡玉又道:“其实也不必说得那般可怜,咱们女人家,总归是要依靠男人的,那颜将军不光拳头厉害,那般事也可是威武雄健,姝儿你也是经历过的,应该深有体会,总比那刘家无能的两父子要强上许多吧。你我也别想那许多,就当放开心怀,尽享那恩露便是。” 蔡玉见得自家侄女放开了矜持,言语便跟着“肆无忌惮”了几分,内中那方面的暗示更是频频。 “姑姑~~” 蔡姝给她说得不好意思,羞笑着抱怨了一声。 嘴上虽然抱怨,蔡姝却不禁回想起了那一次的巫山**,那般滋味,铭刻于她的心头,无论何时想起都是惊心动魄。 不觉中,她的神情便有些恍惚失神,微微抿起的小嘴,竟流露出几分浅笑。 蔡玉看得她这般神情,便挽着她的手,笑眯眯道:“看来姑姑说得果然不错,姝儿,你脑子里是不是在想着那些事呢。” 蔡姝一时惊醒,脸畔又起羞意,却是低头不语,只含羞的笑着。 这般模样,哪里还有什么羞耻顾忌,宛如初经人事的新娘子,正紧张又渴望着那洞房之春。 蔡玉暗松了口气,遂拉着她道:“行了,姑姑也不逗你了,咱们快去吧,别让颜将军等久了生怒。” 蔡姝点头“嗯”了一声,但脚步却没挪步。 蔡玉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便拉着她重新内室,蔡姝则低眉含笑,扭扭捏捏的摇着小蛮腰,随着自家姑姑移了进去。 当颜良看到蔡姝那含羞的表情时,他便知道,蔡玉已经说服了她这侄女,便想这蔡玉当真是天生的狐媚。 “怎么,你们姑侄二人的悄悄话,终于说完了么。” 颜良头枕着双臂,冷笑着问道,说话间,他那刀锋似的目光,还不停的在眼前两个美人的身上扫来扫去。 “妾身哪里是说什么悄悄话,咱们方才只是商量着,该当如何服侍好将军。” 蔡玉见颜良话中有几分不耐烦,便忙是笑盈盈的编谎解释道。 她还怕颜良不信,忙又拉了拉自己侄女,“姝儿,你说是不是啊。” 蔡姝素手揉着衣襟,低着头又“嗯”了一声。 颜良洞察人心,岂又不知她们方才在做什么,却也假作不知,便只手拍了拍那柔软的锦床,“既然都商量好了,**一刻值千金,两位夫人还在等什么。” 蔡玉暗松一口气,忙是摆动着丰臀蛮腰,媚笑如丝的匍匐上前,如蛇一般缠上颜良的身体,软软的缩入了他的怀中。 而蔡姝则还扭捏在原地,迟迟不肯移步。 蔡玉见状,便向她连使眼色,臂手轻轻一招,“姝儿,方才你不是说要好好服侍颜将军的么,还不快过来。” 事已至此,别无选择。 蔡姝心中暗叹了一声,只得迈着小碎步,扭扭捏捏,带着一身的羞意步入了帐帘之中。 蔡玉伸手将她拉着躺了下来,她便也红着脸,学着自己姑姑的样子,楚楚可人的投入了颜良的怀中。 颜良怀拥着这两美妇,心中自是豪气勃发。 天下英雄杀得你死我活,为得不就是江山美人,打拼江山却不尽坐享美人,这辛苦打下的江山却又有何意义。 似自己这般,左拥右抱,那真是真正的英雄所为。 得意之下,颜良不禁是欲念如焚。 他便腾的坐了起来,一挥手将那珠帘掀下,接着便如那雄风勃发的狮子一般,精神抖擞的扑向了锦床上的那两个可人的猎物。 烛火摇曳,红帐熏暖,英雄征伐,美人承欢。 这暖意融融的内室中,不知不觉已是春光霖霖,男女的喘息与娇吟之声杂糅在一起,交织成了一曲靡靡的乐章。 第二百二十九章 谢罪的来了 一晌贪欢。 次日一觉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颜良睁开眼来,却看到蔡玉和蔡姝正躺在左右,各自枕着自己的半边胸膛熟睡着。 二人的脸蛋皆是荣光焕发,红润无比,显然是昨夜承恩雨恩,让这两片久旱之田得到了滋润。 回想着昨夜的快活,颜良亦是身心舒畅,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他这般一动身子,那熟睡的二妇顿时便醒了,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视线渐渐清晰时,却正好看到了彼此。 一夜承欢,多也借了几分酒力,如今醒来时,她们的头脑便理智了许多。 当她们看到彼此一衣不遮,披头散发的样子时,二人顿时便觉尴尬,忙是将头扭开不敢相视,却是各扯着半边被角,手忙脚乱的穿戴起衣裳来。 颜良却也不急着起身,只饶有兴趣的欣赏着这难为情的两姑侄。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却是周仓在外询问他有没有起来。 若无急事,周仓又岂敢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颜良便大声道:“可有什么急事不成?” “启禀主公,方才军府中派人来报,说是袁谭的使者荀谌到了,正急着想要求见主公。”门外周仓道。 荀谌? 就在不久之前,自己才刚把袁谭打得屁股尿流,这才几天的功夫,袁谭竟主动的派了使者前来,这倒是让他颇有些意外。 颜良敏锐的意识到,荀谌此来,目的必然不简单。 “告诉他们,本将马上就回去,另外,叫子远和元直他们也一并去军府等着。” 颜良交待下去后,便腾的从床上跳了下来。 此时那蔡家姑侄已穿戴整齐,有了衣裳遮体,那尴尬之情便稍稍缓和。 而颜良这般赤条条着身子往前一站,那二妇看在眼里,顿时便又畔生霞色,尴尬之情又生。 颜良却也不理她们,只大咧咧道:“本将有军务要办,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那二妇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忙是红着脸上前服侍颜良穿衣盥洗。 一个是堂堂荆州牧刘表的妻子,一个是刘表的儿媳妇,如今却奴颜婢膝的伺候着自己这个一直被刘表瞧不起的,出身卑微的匹夫,那般快感自是难以言瑜。 诸般服侍已罢,颜良方才推门大步而出,那二妇也跟着送了出去。 门外侍卫的周仓,见得自家主公出来,忙是拱手参见,粗犷的脸庞上不禁带着几分异样的笑意,显然昨晚他在门外,也没少听那**之声。 蔡玉和蔡姝一见得外人,各自的脸上顿露几分窘羞之意。 “你们就休息吧,本将改日再来看你们。” 二妇见状,忙是盈盈一礼,恭敬道:“妾身恭送将军。” 颜良临走之前,顺势在她二人的翘臀上狠狠拍了一把,然后才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姑侄二妇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两张容光焕发的俏丽容颜良,更添了几分春情羞媚之色,她二人却只能佯作淡然,目送着颜良离去。 ……还往军府时,许攸和徐庶已先一步到,颜良落坐上首后,便叫召那荀谌入内相见。 须臾,这位袁家第一辩士,步履从容的进入了大堂。 “荀谌拜见颜右将军。”荀谌趋步上前,拱手一礼。 他这一声“颜右将军”,却是称呼的颇不寻常,就连颜良也感到了一丝意外。 在袁家眼中,一向是将颜良视为袁家的叛将,前次荀谌来出使时,最多也称呼他一直“颜将军”。 而今再次出使,荀谌嘴里却多了一个“右”,这一字之差,意义却完全不同。 右将军乃是颜良从朝廷得的官职,而荀谌以此官职来称呼他,显然是代表着袁家承认了颜良汉官的地位,不再将他视为袁家的叛将。 以袁家眼下的实力,纵然袁谭被颜良打得大败,也断然用不着这般退让。 “除非……” 颜良心中隐约已有所猜测,却也不动声色,只冷冷道:“荀友若,上次你来向本将求情,让本将放了袁谭那厮,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袁谭将不会再跟本将作对,眼下你怎么还有脸来求见本将。” 颜良一点都不给荀谌留面子,当众打脸。 荀谌没想到颜良又不按套路出牌,连句场面上的客套话没没有,一上来就让他颜面扫地,他顿时便面露尴尬。 “这个……其实这都是误会,大公子他也是奉命发兵,身不由己啊,还望颜右将军能够见谅。” 啪! 颜良猛一拍案,怒道:“什么狗屁身不由己,你当本将很好糊弄吗。” 颜良这么一怒,只把荀谌吓得一哆嗦,额头的冷汗是刷刷往外滚。 左右周仓等亲军虎士,皆怒睁熊目,仿佛只消颜良一句话,就要扑上来将荀谌撕个粉碎一般。 大堂中的气氛,顿时肃杀起来。 这时,许攸却笑呵呵道:“主公息怒,荀友若此番远道而来,想必也是来谢罪,主公胸襟宽广,且不妨给他一个谢罪的机会。” 许攸这一番话看似是在劝,实则是在拐着弯的给荀谌“挖坑”。 那“谢罪”二字,荀谌若是一承认,就等于公然宣布袁谭,乃至袁家向颜良低头认错。 荀谌也是聪明人,又岂会听不出许攸话中的套子。 只是,他犹豫了一会,却一咬牙,拱手道:“大公子其实也对前番入侵之事深为悔恨,如今派荀某前来,诚如子远所言,正是向颜右将军谢罪,希望能与右将军尽释前嫌,从今往后和平相处。” 荀谌竟然真是自称来“谢罪”,看他那副艰难的表情,似乎还着什么难言的苦衷,不得不如此。 此时的颜良,不禁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怀疑。 当下他的怒气稍减几分,却又冷哼一声,“袁谭侵我疆土,害得本将损伤了多少军民,本将凭什么只听你一句‘谢罪’就饶过他。” 颜良可不是一句“谢罪”就能打发的,面子有了,他还要货真价实的里子。 荀谌知道颜良这是在跟他要价,他似乎对此也早有准备,便忙道:“只要颜右将军不计前嫌,能与我家大公子重修旧好,大公子愿私下向右将军相赠一笔可观的钱粮,算是对前番所为的一点补偿。” “这袁谭又是来谢罪,又是送钱粮,他这是急切的想要跟我休战,嗯,看来我猜得多半不错……” 颜良心中已有了底,便是一摆手,“钱粮本将不缺,袁大公子若想跟本将言和,就把叶县连城池和丁口一并送来,否则就一概免谈。” 荀谌一听颜良狮子大开口,竟然张嘴就要叶县,顿时吃了一惊。 叶县位于南阳郡东北角,处于南阳和颍川的交界处,地势颇为险要,本为拱卫宛城,乃至整个荆州的门户,但早年刘表无能,却为曹操所据,后来官渡之战后,又为袁家所占。 颜良前两次大败袁谭,都曾想一鼓作气拿下叶县,不是因兵力不足,就是因后方受制,所以不得不暂时放弃。 此前在夏口击败吴军之后,颜良本就打算休整一段时间,然后提兵北上,攻取叶县。 却不想如今荀谌竟然会主动前来,巴巴的来“谢罪”,颜良自然要抓住机会,若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叶县,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对于颜良的大开口,荀谌显然是没有准备,一时间惊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以应。 颜良见他似有犹豫,剑眉一凝,沉声道:“袁谭既是舍不得叶县,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告诉袁谭,不日本将就亲自提笔出去,到时就让他再尝尝的手段。” 这肃杀的威胁一出,荀谌神色立变,眼眸中顿时掠过一丝惧意。 颜良绝不是威胁,眼下的他绝对有这个实力去拿下叶县。 荀谌眼珠子转了几转,忙是讪讪笑道:“右将军息怒,凡事好商量,这叶县嘛,倒也不是不能送,只不过荀某还得向大公子请示一番才是。” 荀谌并没有一口拒绝,而是又一次做了让步。 他这么一让步,颜良心中就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当下他便摆手道:“既是如此,那就请荀先生速回许都去向袁大公子请示吧,本将在此静候你的佳音。” 颜良眼下掌握着主动权,他连留荀谌吃顿饭都没有,直接打发他走人。 荀谌好生尴尬,却不敢有丝毫怨意,只带着一鼻子的灰,拱手告辞。 荀谌一走,颜良便将目光转向了许攸,笑问道:“子远,荀谌如此低声下气,你怎么看?” 许攸眯眼笑着,捋须道:“这还用说么,肯定是咱们的袁大公子碰上极大的难题了,逼得他不得不厚颜前来求和。” 天下智谋之士,果然所见略见。 “那以子远看,袁谭碰上了什么困难?” 许攸咽了口唾沫,吐出了八个字: “袁绍旦昔将死!” 听到这八个字,颜良不禁会心一笑,许攸所言,正与他猜测相符。 若非袁绍旦昔将死,袁家大变将生,袁谭不得不将所有的精力,用来跟他的弟弟袁尚争位,袁谭又怎会如此低声下气的跟自己来求和。 许攸这一番话,还有颜良的笑,很快让左右徐庶等都恍然大悟。 徐庶便道:“袁绍一死,中原必将大变,看来我们得速速扫平江陵,以除了后患,方才能抽身出来,从这场大变中分一杯羹,免得被别家诸侯抢得了先机才是。” 听得徐庶一语,颜良的心头不禁一震。 他瞬间想到了曹操,眼下的曹操雄踞关中,兵精粮草,可是养精蓄锐已久,到时袁家一乱,岂不正是他挥师东进的绝佳时机。 如此看来,袁绍之死,最大的受益人岂不成了曹操。 这自是颜良所不愿见到的,他很快意识到,必须得给曹操添点麻烦,延缓他瓜分中原的脚步。 沉眉半晌,颜良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冷笑。 “嗯,看来是时候去看望看望那位马姑娘了……” 第二百三十章 异域风情的混血美人 当天的会议上,颜良和他的谋士们便定下了下一步的用兵方略,把取江陵提上了日程。 会议结束后,颜良直奔城南大牢,前去看望那位被关在此很久的马家女将,马云禄。 曹操雄心勃勃,经营关中已久,一定会趁着袁家内乱为契机,出兵东征来收复他的失地,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倘若曹操重新掌握了中原,那么颜良这颗插进中原腹地的钉子,势必就会成为曹操重点清算的对象。 很显然,曹操将是比袁谭整整高出一个数量级的强大对手,这对于颜良来说,这并非是什么好事。 所以,颜良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给曹操制造麻烦,阻止他出兵东进,即使阻止不了,至少也可以稍稍拖延。 而眼下颜良要集中兵力对付江陵的刘琦,自然分不出兵马去牵制曹操,而环顾天下,能够让曹操有所忌惮的,除了自己之外,就是凉州马韩那班诸侯。 颜良的意图就是派一位能言之士,前往西凉说服马韩等诸侯,不要再自相残杀,应当携起手来共同对付曹操这个大敌。 前番时,他曾派伊籍出使过韩遂,韩遂这个人颇有些见识,想要说服他自然不难,那剩下的就在于如何说服马家。 颜良便想通过马云禄这条线,向她的父亲马腾晓以利害,说服他放弃跟韩遂对抗,转而携起手来,与他颜良共同对付曹操。 神思之际,颜良已来至了大牢。 马云禄非是一般的犯人,当初击败马超之后,颜良就曾考虑到有朝一日,会利用到马家来对付曹操,故而虽明为将马云禄关押,但实际上只是变相的软禁。 关押马云禄的监牢,也是专门改建,四面虽围以铁壁,但内中的陈设却与普通的居室无疑。 穿过层层的守卫,颜良来到了牢门前,摆手示意女牢头将牢门打开。 “主公,那女犯现在恐怕……恐怕不太方便主公。”女牢头有些犹豫。 颜良面色一沉,“本将有要事见她,岂管她方便不方便,还不快打开牢门。” 这般一威,女牢头吓得哆嗦,再不敢多嘴,忙不迭的把牢门打开。 颜良便将周仓等亲军留在外面,独自一人大步走了进去。 四下一扫,外堂之中,并不见马云禄的身影,颜良便径直步入了内室。 方一掀开纱帘,一股水气便扑面而来,隐隐约约更是听着潺潺的水声,那水声之中,似还夹杂着悠扬的哼唱。 颜良怀着好奇转过了那道屏风,当他看着眼前的情景时,不禁心头一荡。 怪不得那女牢头说马云禄不方便见人,原来这位马家的大小姐,此刻正在沐浴。 此时的马云禄正坐在诺大的澡盆中,背向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凌乱的垂下,藕似的臂儿时时从水中扬起,惬意的擦洗着自己的身子。 那极富骨感的香肩,那光滑的玉背,还有那娇嫩的粉颈,皆是裸在了水气之中。 或许是因为有半分羌人血统的原因,马云禄的头发略有些泛黄打卷,她的皮肤也远胜汉人女子那般白皙,浑身上下弥漫着一种异域风情。 她就那般懒懒的靠着木盆,哼着不知名的胡风歌谣,悠然而自在,与先前的那般巾帼之姿简直判若两人。 美景在前,颜良便也不急着出声,只斜靠在门口,双手环抱胸着,嘴角流露着笑意,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眼前美人沐浴之图。 正自惬意中的马云禄,全然没有觉察有旁人在,只自顾自的清洗着身体。 半晌后,她似乎沐浴完毕,却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哗啦啦的便从水中站了起来。 这般一来,马云禄那窈窕却不失丰满的身段,便是丝微无漏的尽数撞进了颜良的眼眸中。 这突如其来的春光,只把颜良看到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又是一荡。 马云禄依然不自,只拿了一块干净的巾帕来擦拭身上的水珠,俯仰之间,那诸般的隐微,更是若隐若现。 或许是自幼生长在马背上,坐久了马鞍的缘故,使得她的翘臀远比寻常女子要丰满许多,纵使阅尽春色的颜良,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所见过的,最勾人的**。 正自感慨间,马云禄无意识的转过了身,抬头之际,猛然间瞧见一个男人正站在远处,那般肆意的盯着自己。 “啊~~” 马云禄惊叫了一声,急是将架子上的衣裳夺过,将自己的要害处遮住,身子更是蜷缩在一团,仿佛受惊的小鹿一般。 纵使她武艺高强,生平杀人无数,但到底也是个女儿家,如今突然间被一个男人看了自己的身体,却也如寻常女子一样,万般的惊慌失措。 惊慌过后,她才仔细去看那男人是谁,当她认出是颜良时,惊羞的俏脸上,更平添了几分愤怒。 “颜良,你——” 马云禄想要出口怒斥,颜良却只冷笑一声,“没想到你的身材还这般标致,本将有事要跟你谈,赶快穿好衣服出来。” 说罢,颜良转身而去。 马云禄骂语到了嘴边,目标却已扬长而去,只得恨恨的咽了下去。 她这时才想到,颜良想必刚才已经在那里看了很久,这般的话,自己的整个身子,岂非都已经给这个恶徒看了去? 马云禄越想越羞,越想越气,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手忙脚乱的将衣裳穿戴起来。 匆匆忙忙的收拾完衣裳,马云禄带着一脸的怒意,大步出得外堂。 出得外堂时,却见颜良正负手而立,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壁上所悬挂的字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无耻之徒——” 马云禄气不打一处来,怒喝一声,纵步上前,拳头呼的便挥了过来。 只是,她马上枪法了得,步战时连周仓都打不过,又何况于颜良。 耳听拳风袭至,颜良猛然回头,虎掌将她的拳头一抓,臂上一用力,也未看清他的动作时,马云禄被他双臂反勒在了怀中。 马云禄又惊又气,拼力挣扎了半天,却始终挣不脱颜良的束缚,只得怒叫着:“放开我——” 此时她沐完浴,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热气,混杂着那份幽幽体香,嗅之甚是怡人。 颜良便俯身凑近她耳边,冷笑道:“你是本将的俘虏,本将想怎么样都行,我劝你还是顺从一些,否则,别怪本将不客气。” 说罢,颜良手一松,将马云禄推离了出去。 挣脱束缚的马云禄,赶紧后退三步,双拳护于身前,万般警觉的样子,俏脸已红了大半,虽依然有羞愤之意,却畏于颜良方才的威胁,不敢再妄动。 颜良却大咧咧的坐于上座,淡淡道:“本将此来是有事跟你谈,方才只是误撞到而已,本将就算要纳你为妾,那也是天经地义,之所以善待你至今,只是对你存有几分礼敬而已已,你以为本将真会无聊到去偷看你洗澡么。” 颜良一番话直白露骨,直把马云禄听得是尴尬不已,俏脸是红一阵白一阵。 不过她转念一想,颜良的话倒也不无道理,此人若真想对自己怎么样,早就已经动手,又何至于等到今日。 而马云禄到底有几分羌人胡性,虽然身体被颜良看了,也没当作是天大之事,如今情绪冷静下来时,脸上的羞愤之色便渐渐收敛。 她遂收了拳头,冷冷道:“你囚了我这么久,到底想怎样,要杀就早点杀,我马云禄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说话之时,马云禄依旧跟颜良保持着几步的距离,一副忌惮之状。 颜良也不以为怪,却问道:“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难道就不想知道你马家的消息吗?” 马云禄心头一震,急道:“我爹爹他怎么了?” “放心,你马家一族都还活着,只不过他们的日子却没那么好过。” 颜良也不隐瞒,遂将马腾如何为曹操设计,跟韩遂自相残杀,最后又如何被曹操背后捅刀,逃奔西凉之事,如实的道与了马云禄。 当马云禄听闻曹操竟然攻打马家时,不禁大惊,“明明是曹操借朝廷名义,命我马家率西凉军攻打南阳,他如何又会反过来打我马家。” 颜良一番冷笑,笑声中充满了讽刺。 “曹操这一招,只不过是想利用你马家,除掉我这个对头罢了,你马家被利用完,对他也就没了用处,他自然要将你们剪除,不然他怎能坐稳关中。” 颜良一席话,道破了曹操的计谋。 马云禄也不笨,听得他这一番话,猛然间恍然大悟,那惊异的脸上,转眼就涌上了无限的怒色。 “这个曹贼,没想到竟如此奸险,当真是可恶——”马云禄恨得咬牙切齿。 仇恨值顺利转移,颜良顺势便道:“如今真相已大白,马小姐你现在应该知道,你马家跟我颜良可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我们难道不应该站在一起,一起对付曹操这个共同的敌人吗?” 马云禄问道:“你想怎么做?” 颜良便道:“本将打算派人前往西凉,说服韩遂和令尊马腾,停止互相残杀,我们三家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曹操。本将今日前来,就是想请马小姐修书一封,向令尊阐明我的善意,好为我们三家联盟,从中出一把力。” 马云禄低眉不语,陷入了沉思。 “你们西凉人再自相残杀下去,最终只会为曹操逐一所灭,这联合之事对你们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本将其实倒无所谓了,反正曹操一时片刻也不敢来惹我,本将大可以坐观你们西凉军的覆没。” 颜良也不急,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马云禄的心头却是一震,沉吟半晌,猛然抬起头来,咬着牙道:“好吧,我答应你。” 第二百三十一章 准备拿刘琦开刀 马云禄虽是女将之辈,却也知道权衡利弊,只思索了那么片刻,便果断的答应。 “这西凉女人,倒也是个痛快人……” 颜良遂叫将纸笔那拿,那马云禄也不含糊,当即提笔修书一封。 写罢,她将那帛书递与颜良,“你看一看吧,觉得不行我就再写一封。” 马云禄是怕颜良怀疑她在信中写了不该写的东西。 这一封信颜良自然是要查看一下,却又怎么会在此时。 当下他便看也不看将那书信收好,“马小姐既已应诺,又岂有反悔之理,本将信你。” 正事谈罢,颜良便又道:“眼下联盟未成,恐怕还要委屈马小姐在此多住几日,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开口便是。” 听得颜良的关怀,马云禄只笑了一笑,也没说什么,先前的那些芥蒂,仿佛转眼间烟销云散了。 “颜将军,听说你打败了袁谭、刘琦,还有江东的三路大军围攻,不知可有此事?” 马云禄忽然又想起什么,便好奇问道。 颜良曾向看守们吩咐过,绝不可向她透露关于关陇方面的消息,至于其他方面的消息,那些看守们经不过她逼问,偶尔也会透露一些。 主公大败三路敌兵,开疆拓土,这等荣耀之事,那些做部下的,自然会得意的向马云禄这个俘虏炫耀一番。 马云禄心下却是不信颜良有这能耐,故是一直怀有狐疑,今日难得见到颜良,便忍不住要问一问。 “东吴那一路兵马,倒还有些棘手,不过这班趁人之危的宵小,又焉能耐何得了我颜良。” 颜良也不摆出那虚伪的谦逊,直言不讳的承认,言语之中洋溢着藐绝群敌的傲气。 听得颜良亲口承认,马云禄方才相信传闻非虚,这一刻,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眸中,不禁悄然浮现出几分惊叹之色。 “这个颜良先是把我们强大的西凉军团击败,而今又击退了三路强敌,这个人的实力,当真是高深莫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马云禄心中揣测之时,眉色间悄然对颜良添了几分敬意。 “马小姐,本将还有军务在身,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 颜良念着正事,也不屑于一个女流之辈多说,当即便起身欲去。 马云禄从神思中清醒时,颜良已到门口,她也不及多想,忙叫了一声:“颜将军且慢!” 颜良止步,转身望向马云禄,“怎么,马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我是想请将军……能不能往后……往后……”马云禄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似乎所请却又不好意思出口。 颜良便道:“马小姐若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便是,本将自会让他们去办。” 马云禄犹豫片刻,贝齿暗暗一咬牙,“我也不需要什么,我只是想请将军往后能常来坐坐而已。” 此言出口时,马云禄脸畔已暗生云霞。 这就有意思了……“马小姐这么想见颜某,不知有什么目的?”颜良故作好奇道。 马云禄脸又一红,却极力作淡然之状,“颜将军不要误会,我只是被你软禁在这里很闷,想请颜将军前来切磋切磋武艺,讨论一下用兵之道而已。” “原来如此。”颜良笑了一笑,“本将麾下不乏良将,马小姐若有兴趣的话,本将大可派他们前来。” 马云禄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屑,傲然道:“其余那些土鸡瓦狗之辈,我马云禄又岂会瞧得上眼。” 颜良洞察人心,已然是感觉到了她的那点心思,心中便是暗笑。 今日心情甚好,便欣然道:“既然马小姐这般看得起颜某,抽得空时,我自会来跟马小姐切磋切磋。” “那就多谢颜将军了。”马云禄拱手道。 颜良便不再多言,转身扬长而去。 大门重新关上,诺大的堂中,又剩下了她一人。 马云禄长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软软的坐了下来。 却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之中,情不自禁的回想起了方才内室中那般难为情的场面,浑身上下更是的滋生了潮热的感觉。 朱唇轻启,悄然掠过一丝暗羞的浅笑。 ######从马云禄手中拿到那封书信,颜良当天便派伊籍出往,前往西凉去游说马腾和韩遂二人,说服他们各自息兵,联起手来对付曹操。 袁谭方面,荀谌回往许都后不久,就去而复返,带回了袁谭的回复。 正所颜良和他的众谋士们所猜测的那样,袁绍极有可能是死期将至,那袁谭为了全力对付弟弟袁尚,竟是甘愿做出重大让步,把叶县割让给了颜良。 兵不血刃拿下叶县,拿到此要地,颜良的骑兵以之为跳板,疾行一日就可直抵许都城下,这笔买卖做得是极为划算。 颜良当即便派刘辟率军一千,屯驻于叶县,接手当地的防备。 好处到手,颜良当即向荀谌表示,他将很乐意与袁谭尽释前嫌,各守疆界互相井水不犯河水。 而为了表示诚意,颜良还特意将南阳的兵力削减至五千,以让袁谭放心大胆的去跟他的弟弟火拼。 而颜良也以此借口为掩护,趁机将兵力向襄阳方面集中,以为下一步对江陵的进攻做准备。 根据许攸细作网传回的情报,江陵方面刘琦的日很不好过。 前番襄阳一败,刘琦损失了几乎半数以上的步军,如今连同黄祖的水军在内,兵马总数不超过两万五千。 刘琦为了扩充兵力,不得不下令从荆南四郡征集兵马,以加强江陵的防御。 只是,让刘琦感到恼火的是,荆南四郡的郡守们多是阴奉阳违,以各种借口拖延,最后四郡加起来,只凑了不至四千老弱残兵,应付差事的发往了江陵。 这也难怪,荆南四郡对他老刘家的忠诚度,原本就不高,前番刘琦攻取江陵,声势极盛,诸郡郡守畏于其势,方才纷纷表示效忠。 如今襄阳一败,刘琦的实力和威望都大损,荆南四郡这些墙头草们,自然也就心存轻视之心,开始不把刘琦这荆州牧当回事。 刘琦的困顿,袁谭的求和,诸般形势都越来越有利于颜良,他便开始和谋士们图谋南征之战,最后定下方略,只等今岁春耕过后,便大举进攻江陵。 为了彻底的消除外患,颜良在发兵之前,还派了马良出使东吴,向孙权表明友好之意。 尽管前番在夏口,颜良设计狠狠的打了东吴的脸,还射伤了吴军统帅周瑜,但吴人除了士气上受打击之外,实则并未受到实质性的损失。 此时的孙权,完全有能力一面平定山越的叛乱,一面分兵对江夏造成威胁。 颜良派马良出使东吴,自然不是低声下气的求和,而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向孙权表明他颜良不容侵犯的态度,希望两家能够友好相处,如果你孙权执意要兵戎相见,我颜良也不惧怕你。 此时的孙权,因是被山越的叛乱所困扰,又因周瑜负伤养病,短时间内无法再统帅大军,诸般不利的情况下,这位碧眼儿倒是很时识务,很客气的接见了马良,并表明了愿意修好的意向。 除了派马良跟孙权和谈之外,颜良还派人去往柴桑,私下里向一个人送了件礼物。 ######柴桑城,周府。 天籁般的琴声回荡在府院上空,丝丝缕缕,如怨如慕,只将那枝头的鸟儿也听着不忍离去,渐渐有些醉了。 竹堂之中,檀香缭绕,周瑜正措弄琴弦,弹得一曲曼妙之音。 堂前,那白衣女子正舞袖弄影,手执一柄宝剑,和着琴乐翩翩剑舞。 那女子貌若仙子,身姿窈窕却不失丰腴,浑若美玉雕琢一般美到极致,举手俯仰之际,都散发着让人惊心动魄的美。 那绝色的美人,正是号称东吴双娇之一的小乔。 周瑜目中含笑,一面抚琴,一面欣赏着夫人的舞姿,原本苍白的脸色,渐也焕发出了几分光彩。 正弹到妙处时,周瑜猛觉肩上一痛,抚琴的手指不由便停了下来。 琴声骤止,小乔也停下了弄舞,回身看去,却惊见自己的夫君脸色难看的捂着肩膀。 “夫君~~” 小乔花容一变,忙是扑了过去,面含着忧色,柔声道:“夫君,你可是伤势又发作了么,妾身这就去叫医者。” 周瑜却强作笑颜,摆手道:“只是有些隐隐作痛而已,没什么大碍,夫人莫要担心。” 小乔知自己丈夫性情执着,便也不好再劝,只能给他端茶倒水,从旁宽慰。 痛了半晌,颜良紧皱的眉头方才松开,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见得丈夫痛劲过去,小乔紧绷的心情才松下。 她看着周瑜惨白的脸色,心中疼惜,便咬牙怨道:“这个颜良匹夫,竟把夫君伤成这样,当真是可恨,若是让他落在妾身的手里,妾身定然一剑刺死他。” 听得娇妻“杀气凛凛”的话,周瑜不禁被逗笑,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正当这时,一名老仆捧着一木盒而来,说道:“启禀主人,方才有人送来一盒,自称是送给夫人的礼物。” 礼物? 小乔看了丈夫一眼,俏丽的容颜间,流露出几分疑色。 第二百三十二章 情 诗 “你可知送礼物的是什么人?”周瑜也疑道。 老仆道:“那来人自称是主人的朋友,老奴还不及问,那人把东西留下就走了。” 周瑜狐疑更重,便将那木盒接过,摆手屏退了那老仆。 夫妻二人盯着案几上的那木盒,脸上皆是闪烁着狐疑之色。 周瑜看得出来,那木盒乃上等的檀木所造,外面还镶嵌着珠玉等饰物,作工也极其的精细,先不论内中是什么礼物,光这盒子便价值不菲。 送礼物者,定然是十分的宽绰。 “夫君,这盒子该怎么办?”半晌,小乔问道。 周瑜淡淡一笑,“既然是送给夫人的礼物,夫人自当打开来看看。” 小乔心中好奇已久,早就迫切的想知道内中是何物,见得丈夫答应,欣然便将那木盒打开。 当小乔看到盒中之物时,不禁倒吸了一凉气。 盒中所躺着的,是一枚坠以黄金步摇,作工精致的玉簪。 如此之物,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 小乔也算大家闺秀,富贵人家出身,金银首饰什么的自也不缺,但眼前这等名贵之物,却是生平从未曾见。 女人爱美,但见这等精美华贵的玉簪,小乔那水灵灵的眼眸中,顿时便闪动出惊喜之色,纤纤素手将那玉簪捧起,惊叹不已的把玩了起来。 “如此珍贵的饰物,也不知是谁相赠?”小乔喃喃惊叹,很快就有些爱不释手。 周瑜却越加狐疑,心想谁会这么无聊,竟无端的送自己夫人这般名贵之物。 正这时,他忽然瞥见盒底还有一物,拾将起来一看,却是一纸帛书。 周瑜便将那帛书展开一看,却见上面所书,却是一首诗。 关关睢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周瑜精通诗乐,一眼便看出,这是出自于《诗经》中的一首《关睢》,此诗的意思,自自然是抒发君子对淑女的仰慕。 这是地地道道的一道情诗。 一个陌生人送了自己夫人如此珍贵的玉簪,而且还留了一诗《关睢》,这分明在向自己的夫人表达仰慕之意! 周瑜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怒想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明知小乔已名花有主,却竟然还敢如此,若给我查出来,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周瑜忍着怒气,接着再往下看,却惊奇的发现,这送礼之人竟然还真的留了名。 而当周瑜看清楚那留名时,熊熊的怒焰,如火山一般霎时间喷涌而出。 书尾处,赫然书着两个斗大的名字——颜良。 啪! 周瑜狠狠的将那帛书拍在了案上,怒骂道:“颜良狗贼,欺人太甚,我周瑜不取尔首级,誓不为人——” 正自把玩那玉簪的小乔吓了一跳,却不知自己丈夫为何突然间发这么大的火,而且还跟那个什么颜良扯上了关系。 惊异之下,小乔忙将那帛书拿起来一看。 当小乔看到那首《关睢》之诗时,立时知道这是有人在向自己表达爱慕之意,她雪白的脸畔,不禁暗生几分红晕。 而当小乔看到书尾颜良的留字时,那些许暗羞之意,转眼为惊愕所取代。 “颜良这匹夫,他为什么会给妾身……” 小乔惊愕自语,但瞧见周瑜那愤怒之状时,却是吓得不敢再出言。 愤怒之下的周瑜,腾的便站了起来,怒叫道:“我这就会吴郡向主公请命,定要率军荡平荆州,誓杀颜良这狗贼。” 周瑜为怒气填胸,一时间有些情绪失控。 小乔却忙劝道:“夫君,前番主公派人来问你,当不当与颜良言和,你那时说山越未平,也同意了跟颜良言和,此时又怎能向主公请命发兵。” 周瑜这才猛然想起此事,刚刚迈出一步便又停了下来。 “再说,夫君你身上伤势未愈,又岂能轻易带兵上战场,夫君,你可要冷静一些。”小乔拉着他又劝道。 周瑜的理智告诉他,颜良正是忌惮于他,所以才故意给自己夫人送这些东西,为的就是气得他伤势难愈。 明知如此,但那分感性的怒火,却让周瑜实难咽下这口气。 两股情绪在胸中碰撞,周瑜只觉气血填胸,猛觉头目眩晕,摇摇晃晃的便倒了下去。 “夫君~~” 小乔大惊失色,急是扑上前去扶住,却惊见丈夫已不省人事。 “来人啊,快去请医者……” 周府上下,转眼乱成了一团。 ######襄阳城,军府。 马良去而复返,带回了孙权言和的意向,以及孙权致以颜良的亲笔书信。 孙权在书信之中,对颜良是尽力的盛赞,什么仰慕之类的吹捧之词,一点都不吝笔墨,俨然一副小弟的模样。 看过那封孙权的亲笔书时,颜良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 这个孙权,果然和历史上一样,是三国中最擅长玩弄外交权术的一方枭雄。 只要有利可图,这碧眼儿可以今天和你卿卿我我,明天就翻脸不认人,也可以今天还有不共戴天之仇,明天就能放下身段,奴颜婢膝的向你服软。 以颜良眼下的实力,虽然威震荆州,但他私下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整体实力尚比孙权要逊色几分。 在这强弱对比之下,孙权竟然能写出这等充满了奉承之词的修好书,说好听点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说不好听说,这脸皮也真是够厚的。 这种人,虽也称之为枭雄,却让颜良有一种厌恶的感觉“诸位,看看咱们这位吴侯是怎么说的吧。”颜良将书信示于了众人。 众谋士们看罢孙权的手书,个个也是面露唏嘘之色,皆没想到孙权能够这般放下身段。 许攸却捋着胡须叹道:“老朽一生阅人无数,也见识了不少诸侯,似孙仲谋这般能忍的人物,还是头一遭见到,看来这碧眼儿虽然年轻,却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枭雄啊。” 许攸讽刺之余,亦有几分赞叹。 不过,无论孙权如何,眼下他答应言和已是事实,如此一来,他们便可放心的集中精力对付江陵的刘琦。 众谋士们皆点头称是,神情间已渐显兴奋。 这时,默不作声贾诩,却是干咳了几声,这位毒士看来是有话要说。 颜良便道:“我说文和,看起来你对孙权的这份言和书,还有些不同的看法。” 贾诩又轻咳几声,微微笑道:“启禀主公,老朽对孙权没什么看,不过让老朽有点担心的,倒是柴桑的那个周瑜。” “美周郎啊,难道文和还担心周瑜敢跟孙权对着干,私自出兵跟本将开战不成?” 贾诩摇了摇,“那倒不是,周瑜对孙权的忠诚还是有的,不过就老朽观察,孙权这个极是唯利是图,倘若他看到主公倾军去攻打江陵,江夏兵力空虚,介时为一时之利所诱,未必不会马上翻脸,让周瑜插上一脚,而柴桑尚有近两万吴军,主公不可不防啊。” 贾诩言罢,徐庶也道:“文和言之有理,庶听闻那周瑜箭伤并不致命,孙权把他留在柴桑,还留了两万兵马给他,明显有坐观形势,见机行事的意思,只要有周瑜在柴桑,咱们就不得不防。” 两位顶级谋士一言,其余众人纷纷附合,唯有颜良却笑而不语。 “周瑜在柴桑自然需要忌惮,倘若他不在了呢?”颜良用一句反问,回应了众谋士的担忧。 众谋士们面面相觑,听着主公这意思,好似预料到周瑜会离开柴桑似的,他们却不明白,颜良何以会有这样的判断。 正自狐疑时,外面亲军入内,将一枚装有情报的蜡丸递给了许攸。 众人都知道,那是司闻曹细作发回的蜡丸情报,所有人马上都安静了下来。 许攸便当着众人的面,将蜡丸拆开,从内中取出了那帛条书写的情报。 当许攸看到帛条上所书的内容时,神色不禁大变,眉宇中的惊奇之色更是如潮而生。 众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情绪也跟着紧张起来,皆是探起头来,想要一看究竟。 颜良已有所预料,便道:“子远,发生了什么事,就告诉大家吧。” 许攸惊奇了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便大声道:“柴桑传来的最新情报,那周瑜病情出现了反复,目下已回江东去养病,柴桑的守将现在已换成了鲁肃。” 此言一出,大堂内一片哗然。 一双双惊诧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主公,皆是为颜良的料事如神所惊叹。 许攸更是忍不住问道:“主公莫非施了什么计策,不然如何能料到周瑜会调离柴桑?” 计策,颜良自然是有的,不过却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 颜良便淡淡一笑,“本将用的什么计策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周瑜已走,接替他的鲁肃可是个和事佬,有他镇守柴桑,咱们便可高枕无忧,集中力量去对付刘琦那小儿了。” 颜良不明言,众人也不好再多问,而他们的情绪,也因这一道情报而振奋起来。 ######江陵,长江码头。 栈桥之上,诸葛家的两兄弟正立于桥头,望江兴叹。 片刻后,诸葛亮摇着羽扇道:“时候不早,三弟,你就上船吧。” 诸葛均犹豫了一下,却道:“二哥,既然你已认为刘琦不易扳回劣势,何不随我一同避往江东,还留在此地作甚。” “刘琦并不是没有机会,我还要留在这里做最后一搏,尽我所能阻止颜良这个暴徒鲸吞荆州。” 诸葛亮轻摇羽扇,言语几分愤慨。 诸葛均却忧虑道:“可是若是到时事败,二哥你又当如何是好?” 诸葛亮却自信一笑,“放心吧,若果真到了那一步,为兄自有脱身之计。” 话到如此,诸葛均知再劝无益,只好叹息着上了船,拱手与自家兄长拜别。 诸葛亮目送着那一叶扁舟越驶越远,直至消失在茫茫大江中。 当他转过身来,目光投向北面时,俊朗的脸上却多了几分冷峻与决然。 “颜良匹夫,你想全取荆州的美梦,我诸葛亮绝不会让你轻易得手……” 第二百三十三章 无事送女儿 天水郡,冀城。 风沙卷积着枯草,天灰蒙蒙的,初春的西北,依旧冻得让人瑟瑟发抖。 城中的旷野上,横七坚八的躺着数不清的尸体,野狗们享受着这难得的美餐,妇人们则哭哭啼啼的在尸堆中寻找着自家丈夫冰冷的尸体。 女人的哭声和野狗兴奋的叫声,混杂在一起,回荡在这烽烟未散的战场上。 几名形容枯瘦的老者,抬着自家战死的儿子,步履蹒跚的行走在回往冀城的路上。 威风凌凌的马超,纵马奔驰在最前方,眼见有平民拦路,便扬鞭大喝道:“不长眼的贱民,滚开。” 老人耳聋眼花,只顾老泪纵横的往前走,却浑然不觉身后一队骑兵正绝尘而来。 马超面露怒色,却也不勒马,反而猛抽了一鞭,继续向前奔去。 战马飞奔而过,直将那几名老者撞飞出去,重重的摔落于地,马超却连眼都不眨一下,纵马直入冀城。 策马急奔,一路直抵郡府。 大堂中,马腾高踞上坐,堂弟马岱和其余诸弟兄皆分列两旁。 马腾手拿着一封书信翻来覆去的看着,眼眸中闪烁着与平常不同的神色,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马超大步上前,拱手道:“不知父帅急召儿回来,可有何急事?” “你妹妹来信了,你看看吧。”马腾扬了扬手中的书信。 妹妹? 马超愣怔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仿佛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亲生的胞妹。 省悟过来时,他不禁面露奇色,忙是将那书信接过一看。 那果然是妹妹马云禄的亲笔信,信中除了向他们报平安之外,还为颜良说了不少好话,劝说他的父亲不要再跟韩遂血拼,应当摒弃旧怨,和颜良联起手来,共同对付曹操。 看完这封信,马超剑眉微微凝起,“父帅是如何得到妹妹的这封信的?” 马腾捋须说道:“是那颜良派了一个叫伊籍的信使,专程将这封信送来,还游说了一番,想要劝说为父停止与韩遂为仇,三家联手共同对付曹操。” “那父帅又是怎么看此事?”马超问道。 马腾叹了一声,“那伊籍说的也有些道理,现在仔细想想,咱们前番去攻打颜良,的确是中了曹操的借刀杀人之计。若不是如此,咱们马家的实力也不会削弱至此,那韩遂也不会趁势力来攻,到最后咱们马韩两军,也不会至于先后被曹操逼得退往陇右啊。” 马腾终于明白了过来,言语之中,流露着对曹操的愤恨。 听得父亲的话,马超也冷静了下来,渐渐的理清了思绪,他开始意识到,或许正如父亲所说,这从头到尾都是曹操阴谋。 沉吟半晌,马超道:“儿听父亲的意思,多半是想答应颜良的提议,儿以为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怕韩遂那老匹夫不肯答应。” “这倒不用担心,那伊籍乃是从韩遂那里来,韩遂已经说了,只要我们愿意,他自肯尽释前嫌,跟咱们马家重归于好。” 马超陷入了沉思。 他很清楚,他们马家跟韩遂实力不分上下,彼此就算再打上十年,只怕也难分不出个胜负。 而这陇右和西凉乃偏僻之地,越打丁口越少,越打越穷,日子过得又远不如关中那般舒服,再这般下去,显然非长久之计。 其实马超早就想过跟韩遂言和,他所需的只是一个合适的借口,如今颜良的提议,便正好给了他们双方体面的台阶。 权衡半晌,马超欣然道:“父帅言之有理,儿赞成父帅的决定。” 马超这般一开口,其余如马岱等马家诸子弟,皆是附合。 马腾见得众子都赞成自己的决定,心情甚是高兴,当即便下令晚上摆宴,好好的款待颜良的使者伊籍。 这时,马岱忙道:“叔父,如今那颜良既然提出联合,那咱们也该趁势把小妹接回来,免得她再受苦。” “子岳言之有理,云禄被俘虏了这么久,也真是让她受苦了。” 马腾微微点头,准备答应。 马超却道:“小妹既已落入颜良之手,儿以为,与其将她接回来,倒不如顺水推舟,把她嫁给那颜良,就当咱们埋在颜良身边的一根眼线。将来咱们击败曹操后,咱们早晚要向那颜良复仇,到时便正好可利用小妹为内应。” 听得此言,马岱神色立变,急道:“小妹是为马家而战才落入敌手,如今她受了那多苦,咱们若不将她接回,反而还要让她去服侍颜良这个仇人,如此做法,岂非令小妹寒心。” 马超却冷哼了一眼,脸上流露着漠然。 “小妹既是马家人,为马家的利益做些牺牲又有何不可,况且她落入颜良手里这么久,以那厮的卑鄙手段,恐怕早就将小妹占为己有,既是这般,我们把小妹留在那里,反而不正是对小妹好吗。” “大兄,你——” 马超的冷漠让马岱甚觉气愤,恼火之下,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马腾叹道:“孟起说得对,咱们与颜良的联合只是权宜之计,他杀了咱们那么多将士,这个仇早晚是要报的,把云禄留在颜良那里,也不失为一招伏子。” 马腾这般一说,便是赞成了马超的意思。 马岱虽然持强烈的反对态度,但自家叔父都发话了,他还能怎样。 无奈之下,马岱只好闭口不言,暗自叹惜。 ######襄阳,军府。 连日以来,各自好消息在不断的传回,愈加振奋着颜家军团的士气。 许攸安插在邺城的细作传来情报,言是魏王袁绍已有月余没有视事,军政大事皆委以审配、逢纪等主持,而邺城的各处守军将领,也在频繁的调动,诸处要害的将官,皆已换成了河北派的人马。 魏王宫中也流传出消息,说是袁绍突然中风,整个人已陷入了昏迷状态。 这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流传于邺城的大街小巷,一时间搅得一城军民议论纷纷,人心惶惶不安。 种种迹象表明,袁绍大限将至,审配等人正抓紧夺权,为扶袁尚继位做着准备。 这般情报连许攸都能打听到,更何况是袁谭,由此,颜良更加确定了推测,便开始大规模抽调新野和樊城的兵马南下。 这日,颜良正在军府中与众谋士商议如何对江陵用兵,门外亲军来报,言是伊籍已从关中归来。 颜良精神一振,摆手道:“机伯回来了,速请他进来。” 不多时,风尘仆仆的伊籍步入堂中,疲惫的脸上面带着微笑,拱手拜见。 “机会辛苦了,快快免礼。” 颜良从伊籍的脸上看到了好消息的迹象,大笑着步入阶来,未待伊籍拜下便将他扶起。 “机伯,此番关中之行,不知结果如何?”颜良拍着他的肩膀道。 伊籍欣然道:“籍幸不辱命,韩遂和马超二人已答应联合之事。” 听得此言,颜良精神又是一振,左右众人闻之,也无不面露喜色。 “很好,曹操给本将使了不少绊子,这回也轮到本将让他难受一回,机伯,此番你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颜良哈哈笑着,当下就想给伊籍行赏这时,伊籍表情一转,微微笑道:“主公也不必急着行赏,关于联合之事,马腾方面虽然答应了,却还提了一个额外的条件。” “什么条件?” “咳咳,是这样,那马腾想把他的千金许配给主公,只有主公答应了这桩婚事,他才同意联合。” 此言一出,堂中的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却全部暗笑了起来。 许攸上得前来,笑眯眯道:“前番是曹操送女儿,如今又是马腾送女儿,看来主公当真是艳福不浅,我等恭喜主公再添一位夫人。” 许攸这般一打趣,其余也皆是跟着拱手贺喜,大堂中的气氛,一时喜庆起来。 颜良却颇有些意外。 要知道,现在他囚禁马云禄,与前番他囚禁曹节的处境,那可是大不相当的。 前番的时候,曹操退入关中,处境不利,那时有求于他,所以才想以结亲来拉拢。 而今时,颜良却是想利用马腾来牵制曹操,说白了,也可以说是他有求于马腾,这求于被求的地位一转换,马腾完全有资格要回他的女儿,但令颜良感到意外的是,马腾非但没这么做,反而要把马云禄许配给自己。 “无事献女儿,非奸即盗啊……” 颜良心中在冷笑。 此刻,他不禁又想起了那天的情景,回想起那美人出浴的美景,回想着那极富异域风情的动人身姿。 再想起临别时,马云禄所说的那些另有含义的话,颜良隐约能够感觉得到,这个混血的马家女将,其实对自己已是芳心暗许。 既然你马腾名正言顺的把女儿送上门来,老子若然不收下,还怎配算做是个男人。 纵然你另有企图,我颜良又会岂会惧你。 念及于此,颜良心中顿时通畅,遂是哈哈一笑,欣然道:“既然那位马将军如此热诚,想招本将为婿,本将又焉能拂了他的美意,咱们这襄阳城也好久没热闹一下了,诸位就准备准备,好好的喝一回本将的喜酒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真性情的小烈马 别院。 马云禄看着手中那封家书,清艳的容颜沉默如水,明眸之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黯然,抑或,几分伤感,或者说,还有那么丁点的惊喜。 被囚禁在异乡这么久,日日期盼着能够见到家书,而今,终于看到了那亲切的字迹,马云禄却感觉不到一点欣慰。 看了许久,马云禄将那帛书狠狠攥在了手心里,缓缓的抬起了头,眼眸之中,流露着阴怒之之色。 面前恭敬而站的马家信使,身子一哆嗦,赶紧将头低下,不敢正视小姐的目光。 “这是谁的主意?”马云禄冷冷质问道。 信使忙道:“回小姐,这是大公子的意思,主人也答应了的。” “大哥……” 马云禄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马超那冷傲的面孔。 曾几何时,这个武艺冠绝天下,神武英略的兄长,一直是马云禄深深祟拜的对象,而今那种祟拜的心情却已荡然无存。 内心深处,几分怨恨悄然滋生。 “果然是我的大哥,为了达到目的,任何人都可以牺牲。”马云禄冷笑了一声。 信使听出了马云禄有怨意,便小心翼翼道:“大公子说了,他这么做也是为小姐你着想,毕竟小姐沦落至颜良之手这么久,在世人看来,小姐多半已是……” 信使不敢直言,干咳了几声以暗示言下之意,“所以大公子说,小姐既已如此,嫁与那颜良反而更好,一来声名上无损,二来也可为咱们马家暗中监视那颜良。” 马云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清艳的脸上已为怒色填满,愤慨之余,更是迸射着鄙夷。 一瞬间,她的眼眸中杀气流转。 信使吓了一跳,急是后退一步,颤声道:“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小姐息怒。” 马云禄怒视了那信使许久,拳头握得骨节作响,却并没有动手。 忽然间,她脸上的怒色尽消,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更是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信使见得小姐一会怒,一会笑的,瞬息变化的情绪,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还道小姐这是不是疯了。 “好一个锦马超,西凉的英雄,当真是不择手段,相形之下,我倒忽然觉得,颜良才配称真正的英雄。” 马云禄忽然嘲笑起自己的大哥,而且竟是将颜良称之为英雄。 “小姐,那个……”信使一脸惊诧,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笑容骤止,马云禄冷冷道:“你回去告诉爹爹和大哥,他们不要我更好,我便嫁给那颜良便是,就叫他们继续为马家的大业不择手段去吧。” 听得小姐应允了婚事,信使长松了一口气,却又为马云禄这般怨恨的态度深深焦虑,不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还不快滚!”马云禄厌恶的怒斥一声。 那信使浑身一颤,岂敢再久留,忙是拱手拜退。 看着信使逃离,马云禄无力的坐了下来,再看那手中的帛书,贝齿紧咬着泛白的薄唇,幽怨之意愈盛。 信使逃离了别院,方一出门,正撞上颜良。 “马老将军的意思,你可转告了马小姐吗?”颜良高踞马上问道。 信使急是定下神来,拱手笑道:“回将军,小的已把主人的书信带到,小姐已经答应,这桩婚事随时都可以操办。” 颜良点了点头,摆手道:“你且回馆舍休息吧,本将去看看马小姐。” 说罢,颜良翻身下马,径直步入了内中。 入得房门时,一眼便瞧见马云禄坐在那里,神情间弥散着失落。 看到她这般形容,颜良隐约已猜到,马腾把她许给自己,目的多半不是那么简单。 听到脚步声,马云禄从失神中回来,以为是那信使去而复返,头也不抬便骂道:“我不是叫你滚么,还回来做什么。” “好大的火气啊。”颜良微微笑道。 马云禄身子一振,猛然抬头,见到是颜良时,脸畔几许红晕悄生,便觉有些尴尬。 “是……是颜将军啊,我还以为是……我不是说你。”马云禄言语不清,不知该怎么解释。 颜良也不以为怪,只随意的坐下,淡淡道:“令尊的意思,想必马小姐方才已经知道,不过我看马小姐这态度,似乎是不太情愿,本将也不是强人所难之辈,马小姐如果想回西凉,大可自便,本将绝不会阻拦。” 听得颜良竟愿放她走,马云禄不由吃了一惊,惊讶之余,却不知为何,心中还掠过一丝失落。 “可是,爹爹他设下了那联合的条件,倘若将军就这么放我回去,难道将军就不怕爹爹他不答应联合吗?” 颜良冷笑了一声,“联合之事,对你们马家有百利而无一害,令尊若执意不肯,我颜良其实也无所谓,到时候损失最大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马腾虽然是“献女儿”,但到底有几分以此为要胁的意思,颜良又岂是那种受威胁的人。 今日之来,颜良就是要让他们马家的人知道,即使不联合也无所谓,我颜良哪怕不娶你如花似玉的女儿,也绝不会受你威胁。 听着颜良这番从容自若的话,马云禄心下忽然暗生几分羞愧。 她不是羞愧自己,而是替自己的父兄羞愧,还道一出“美人计”就能要胁住颜良,却不料人家根本就是那种为你所诱之人。 如此手段,不过是徒增笑柄而已。 马云禄轻轻一叹,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就此回西凉么? 父兄的这般做法,已令她为这心寒,回去又有何意义。 留下来做颜良的妾室,难道从此夹在丈夫与马家之间,受那种两面为难的煎熬不成? 马云禄陷入了两难抉择之中,一时沉默不语,如水的眼眸中涌动着复杂的神色。 颜良洞察人心,自然看得出来,马云禄必有心事。 他却也不点破,只等着马云禄自己说出来。 两人就这般沉默相对,房中的气氛,一时沉寂如水。 许久之后,马云禄抬起了头,正视着颜良的目光,眼神中的犹犹豫豫已变成了决毅。 颜良知道,她已然有了决定。 “云禄曾发过誓,非英雄不嫁,颜将军乃当世英雄,如蒙颜将军不弃,云禄愿留下来服侍将军。” 马云禄果然有几分胡人性格,既是决定,言语便直白坦然,没有半分的扭捏。 能得这般容颜绝色,武艺不凡,还有着真性情的女子为妾,颜良不得不承认,他的心下的确有几分得意。 颜良便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马云禄跟前,看待她的眼神已与从前大不相同。 纵使马云禄性情开放,但颜良那肆意的眼神,却依然把她瞧得心中慌慌,眼见他越逼越近,她那丰腴的胸脯,不觉已是因呼吸的急促,起伏越发的明显。 转眼间,颜良已在咫尺之前,他突然一伸手将马云禄的蛮腰揽住,狠狠将她拉近,让她的傲然隆起的胸峰,紧紧的压向自己坚实的胸膛。 两人的身躯贴得如此之近,那雄性的呼吸吹抚着脸庞,那坚实的肌肉,紧紧的挤压着自己的胸脯,马云禄甚至能够感觉得到他心脏的跳动。 这种种暧昧亲近之举,不禁使马云禄脸畔的霞色愈加浓重,恍惚间,她竟有几分将要窒息的错觉。 颜良俯下身来,嘴巴凑近她的耳朵,气息抚动着她的鬓发,微微笑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的待你。” 那一句“我会好好待你”,只把马云禄听得心头怦然一动,感动之下,更是羞意滋生。 悸动之下,马云禄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得不强行将自己激荡的心情压下。 她轻轻的将颜良推开几分,低声道:“将军的情谊,云禄感激不尽,只是将军是否愿娶云禄,还是看过这封信在说吧。” 信? 颜良好奇心起,松开了马云禄,她便将藏在怀中的那封其父密信拿了出来。 颜良将那信接过扫了一遍,先前盘踞在心中的猜测,就此得到了证实。 他的脸上并未流露出惊奇,将那信看过,便合上又还给了马云禄。 马云禄见他并无惊讶,不禁奇道:“难道你就一点都吃惊,一点都不愤怒吗?” “有什么好吃惊的,令尊的用意,我其实早就猜到。”颜良只淡淡一语。 马云禄吃了一惊,异样的眼光凝视着颜良,却再一次为颜良的料事如实所震惊。 惊异半晌,马云禄忍不住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还要答应娶我?” 颜良豪然一笑,“颜某纵横天下,多少强敌都不怕,又岂会惧此雕虫小技。” 言语之中,涌动着豪情与自信,那傲然的气,不觉令马云禄愈加惊叹。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何要将这信给我看。”颜良反问道。 马云禄的脸蛋上,顿时又泛起几许霞色。 沉吟了片刻,她咬着朱唇,轻声道:“云禄只是想让将军知道,我既已决意侍奉将军,便生是将军的人,死是将军的鬼,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原来如此,我果然没看错,眼前这美人确实与他的父兄不同。 听得马云禄的真情吐露,颜良心中愈加感动,遂是再一次将她揽入怀中,俯下身来,深深的向她唇上吻去。 马云禄心跳越来越快,初始时还羞涩的避让几分,转眼间却已陷入迷离,双臂也紧拥着颜良,轻启朱唇,任由他品味着自己的香舌。 美人在怀,娇媚无限,颜良胸中的欲念如火而生。 她的虎掌一伸,“哗”的一声便将她衣裳从背上直撕到了腰际。 旋即,他便将她推倒于地,那巍巍虎躯重重的压了上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 新时代到来 衣裳不断的被撕破开来,转眼间只余下条条布布,少女如雪的肌肤,傲人的酥峰,藕似的臂儿,还有那光滑似玉的修长双腿,诸般曼妙的曲线,无不呈现在空气中。 马云禄眼眸紧闭,贝齿紧咬着朱唇,欠着身子,轻声哼吟着,任由颜良亲吻抚慰。 随着那粗鲁的亲热如火熊燃,高耸的秀鼻中发出的喘息之声,也随之愈加的迷离粗重。 此时,大门尚自敞开着,那些侍立于外的女狱卒们,瞅见这惊心魂魄的艳影,无不是看得心惊肉跳。 “臭娘们儿,乱看什么,忍不住就回家找自己汉子去。” 周仓把那些女人们骂了一句,很识趣的把门给拉上。 女人们被周仓戳穿心思,均是羞得低下头来,却又忍不想竖起耳朵来,巴巴的想要听到点什么。 屋中,那缠绵的二人已回归了原始,彼此的身体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少女眉头紧皱,牙齿将朱唇咬出了深深的印迹,鼻息粗重,那听似痛苦的哼吟之中,却不时夹杂着几声畅快。 颜良威武如狮,抖擞着精神,卖力征伐着这片处子之地,将这片原始的土地标上自己的记号,宣示着从今往后,这个女人只属于自己。 春光泛滥,满室靡靡。 几度巫山不尽,终是云收雨歇,那二人已是热汗淋漓,紧紧的粘在了一起,浑若合而为一。 不知过了多久,马云禄才从那无穷的回味中苏醒过来,见得二人赤条条的样子,不免有些羞怯,便拉扯了些散落于地的衣衫,将彼此遮掩了些。 “将军,我的身子,你最喜欢哪里?”马云禄伏在他的胸膛上,娇声问道。 女人家思维跟男人就是不一样,但凡**之后,总会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颜良嘴角泛起一丝坏笑,“我最喜欢之处,当然是你那马鞍上坐出来那对大屁股,你忘了么,我们初见之时,我就告诉过你的。” 马云禄回想起过往之事,想起他二人初次见面时,还是在宛城之战。 那时自己奉命去劫颜良粮草,却不想反中了颜良埋伏,二人交手之时,颜良竟是“下流”的用刀背拍了自己的臀。 想起这些往事,再听得颜良这戏虐之词,马云禄不禁羞得面红耳赤,娇嗔道:“原来你这等坏,早就对我不怀好意,我早该知道你不是好人……” “我当然不是好人了,我是天下最坏的男人,哈哈——” “将军~~” 方泄不久的春光,不知不觉中,再度泛滥起来。 ……几天之后,颜良迎娶了马云禄,以作为他的第二房妾室,第三位夫人。 近年来战乱不断,难得遇上一桩喜事,颜良的这桩婚事,也给这座长时间被战争阴影笼罩的城市,带来了难得的喜庆。 颜良麾下的文臣武将们,对于他们的主公纳妾,自然也是支持态度。 众人支持的原因,除了讨得一杯喜酒吃之外,自然还有着其他的重要原因。 如今颜良地盘越打越大,成一方诸侯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对于一方之主来说,有无继承人可以说是稳定人心的关键之一。 倘若颜良一直无后,那就意识着他辛苦打来的基业,将要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局面,这也就意味着,那些追随他打江山的谋臣武将们,他们从中得到的利益,也有可能朝不保夕,无法安然的留给子孙后代。 所以,大家伙当然希望自家主公能早点后继有人,这样他们也可安心。 想要确保有后,而且是男丁,光靠一妻一妾自然是不够的,只有多纳妾才能提高生下男丁的机率,这不仅仅是天下诸侯,哪怕是大户人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颜良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当年刘备屡战屡败,一片地盘也守不住,或许跟他一直无后,臣下人心不稳,不愿为他效全力也有关系。 后来逃到荆州,自有了阿斗之后,刘备的事业才渐有起色,直至三分天下有其一,不能不说,这跟刘备成功的生下了一个儿子,后继有人,臣下们愿意为他出死力效忠也有重要的关系。 一连三天,颜良大宴群僚,三军将士卒也皆有赏识,麾下五万将士无不对颜良感恩戴德。 当襄阳城沉浸一片喜悦之中,当颜良享受着他新纳的美人时,千里之外的某个人,却正经历着痛苦。 ######邺城,王宫。 昏暗的寝宫中,烛火摇曳,珠帘的影子在墙壁上晃动不休。 夜风从窗缝钻入宫中,发出“呜呜”的声响,极是诡异。 锦床上,那形容枯萎的老者,如一棵残缺的朽木一般,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着死气沉沉的味道。 左右宫人看着那可怜的老头,不禁也暗自吧息。 大魏之王,八州之主,天下最强的霸主,如今却病殃殃的躺在这里,哪里还有半点霸主的气势。 忽然之间,那死沉沉的身躯微微颤动了起来,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注入了他的体内,让这具半死的身躯,重新恢复了知觉。 宫人们吃了一惊,急是围了上去,她们惊喜的发现,她们的魏王竟然睁开了眼睛,干瘪的嘴唇蠕动着,似乎还想说什么。 “大王醒啦,大王醒来。” 不知是谁先叫嚷了一声,整个寝宫顿时炸开了锅。 宫女们奔走相告,将魏王苏醒的消息禀报出去,不多时间,王妃刘氏,尚书令审配,三公子袁尚等重要人物,尽皆星夜赶来。 “大王,大王~~”刘氏扑在袁绍旁边,哭哭啼啼的叫个不休。 袁绍却对刘氏视而不见,微微抬起头来,指向了旁边侍立的审配。 审配会意,忙是俯身近前,拱手道:“臣在此,大王有何吩咐?” “孤……孤有遗诏……”袁绍有气无力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审配听了半晌才听明白,神色顿时肃然起来,他知道,这是袁绍在临死之前回光返照,要立遗诏设嗣君。 袁家的未来,已是到了关键的时刻。 审配下子感到了肩上的重担,急是叫宫女们拿来笔墨,并向哭泣的刘氏道:“王妃,大王有诏命要立,请王妃且平伏下情绪。” 此眼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尽管他们对这个时刻早有准备,但当真正来临时,每个人的心情还是紧绷了起来。 一脸凝重的袁尚赶紧上前,将自己的生母刘氏扶在了一边。 袁绍的第一任妻子乃是颍川名士李膺之女,所生袁谭、袁熙二子,而第一任妻子李氏病亡之后,出身大族刘氏,才由妾氏升格为了正妻,而袁尚正是刘氏所生。 审配等河北士人拥护刘氏所生的袁尚,荀谌等汝颍士人拥护李氏所生的袁谭,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审配捉笔近前,小心翼翼道:“大王有何诏命,尽请告知微臣。” 袁绍枯黄的脸抽搐着,那般艰难之色,仿佛拼死聚集着生命最后的力量。 “诸……诸子……杀颜……颜良者……继……继承……王位……” 诸子杀颜良者继承王位! 当袁绍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时,审配本是镇定的表情,骤然间大惊。 袁绍的这道遗命,完全出乎审配意料之外。 审配原还在不安的揣测,也许袁绍在最后时刻,依然会立大公子袁谭继承王位,但他却万没想到,袁绍哪个儿子也没立,竟是搞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遗诏。 审配旋即省悟,袁绍这是一直难忘颜良之仇。 当年打下许都时,袁绍正是意气风发,却不想惊闻袁谭被颜良所擒的消息,惊怒之下气血攻心,方才种下了病根。 这般仇恨,袁绍临死也没念念不忘,故才会立下这等遗诏。 袁绍欲要颜良这能理解,但是把杀颜良跟继承袁家的基来挂钩,这就让审配无法接受了。 当下他也不敢动笔,急道:“大王,继承王位事关重大,似乎不该……” 话未说完时,审配的嘴巴已缩成了一夸张的圆形。 因为,床上的袁绍已经双目斗睁,一动不动的僵在了那里,胸口已不在起伏。 审配大着胆子伸过手去,在袁绍的鼻下试了一试,惊异的表情反而渐渐收敛,最终变为了阴沉。 他站了起来,长吐了一口气,默默道:“魏王去了。” 寝宫中死寂了片刻,然后便嚎陶大哭便瞬间爆发出来,刘氏、袁尚、乃至所有宫女都匍匐在袁绍的尸体面前,大哭起来。 哭了半晌之后,刘氏方才缓过劲来,拭着眼泪道:“审大人,大王方才说了什么,只有你一人听到,大王他到底有何遗命?” 审配沉默了一瞬,大声道:“大王遗诏,命三公子继承魏王之位。” 此言一出,刘氏按着胸口,长松了一口气。 伏在袁绍身边痛苦的袁尚,嘴角也悄然的动了一动,接着,他便是哭得更声厮力竭。 ######十天之后,襄阳,军府。 颜良手中拿着,乃是从邺城发回的紧张情报。 袁绍已死,三子袁尚奉其遗诏继承魏王,尊其母为王太后,封其兄袁谭为大将军,诏告天下,大封百官。 当堂中的这些当世豪杰,听过了这来自于河北的情报后,所有的人脸上都涌现出了复杂的表情。 有人兴奋,有人茫然,也有人依旧冷静。 心情各自不同,但他们却都知道,袁绍已死,天下很快就将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谁能取袁绍而代之,谁便将是结束这乱世的真命之主。 神思良久,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冷笑,“袁绍已死,后顾之忧已无,该是发兵攻取江陵的时候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攻 心 袁尚继承了魏王之位,袁谭必然要忙着跟他的好弟弟争位,必无心南顾。 至于关中方面,如今马腾和韩遂已然停战,二人重归于好,曹操又要防范西凉军,又要想着东进以获取袁绍死好的好处,自然更加没有心思顾及颜良。 而东吴方面,孙权正忙着平定山越之叛,周瑜也已回吴中养病,柴桑的吴军被削减到不及一万,都督又是鲁肃这个和事佬,吴人对江夏造成的威胁,也已降到了最低。 颜良现在所面临的外围环境,从未曾如此舒服过,此时若不趁机取江陵,还更待何时。 当天颜良便和他的谋士们定下了南取江陵的计划,并开始迅速的集结兵马,调拨粮草,只等半个月后的春耕结束,立即发兵南下。 至于攻取江陵的计划,也没那么复杂,自然是兵分两路,一路由襄阳南下,走当阳大道直取江陵。 这另一路自然就是以水军,从夏口溯江西进,从水路上进军江陵。 大方略定下之后,颜良却忽然发现,他还面临着一个不小的问题,那就是他缺一名得力的水军将领。 要水陆并进攻取夏口,水军方面自然需甘宁来统领,至于夏口方面,有满宠留守,同样可保得城池不失。 不过,柴桑方面到底还有一万吴人,出于稳妥考虑,颜良又必须留有部分水军防范。 颜良不怕吴人趁机来攻夏口,他怕的是吴人阻住汉水,断了他南下的粮道。 而满宠守城虽然有一套,但却不擅指挥水军,以他指挥留守水军,来保证水路运输的畅通,显然是不太合适的。 这就意味着,颜良除了甘宁之外,还需一员精通水战的良战。 可惜除了甘宁之外,颜良麾下偏偏再无一员水战好手。 正当为这留守夏口的人选犯愁时,颜良眼眸一亮,猛然间想到了一个人。 “奶奶的,这几天光顾着纳妾,却忘了我还有这么一件宝贝,来人啊,备马。” 猛然省悟的颜良,出得军府,策马直奔城南军营而去。 城南这处大营与别营不同,准确来说是一座俘虏营,关在这里的,什么西凉军、袁军、荆州军、吴军统统都有。 这些尚未下定决心归顺颜良的俘虏,便被安置在此间,每天接受思想教育。 为了劝降这些俘虏,在颜良的授意下,许攸特别从那些归顺的新军中,挑选出一些能说会道之士,然后按照籍贯,把那些同乡的俘虏分给他们,让他利用同乡的亲近感,对那些来自于各地的俘虏进行说服教育。 颜良入得此营,直奔吴人俘虏的聚集区。 步入那间干净的营房,视眼中,那员青年将领,竟然在无聊的用树枝逗着地上蚂蚁。 俘虏颜良也见得多了,他的麾下的将领,不少都是俘虏出身。 那些人当俘虏的时候,一个个不是愁眉苦脸,就是慷慨凛烈,而无聊到玩蚂蚁的俘虏,颜良还是头一遭碰上。 同样的俘虏,此人果然有些不同常人。 颜良嘴角微微一动,便大声道:“吕子明,蚂蚁很好玩吗?” 吕蒙一愣,抬起头来才发现颜良已进了来。 他站了起来,把树枝一扔,拱手苦笑道:“原来是颜将军,你把吕某关在这里,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若不自寻点乐子来,岂不闷也闷死。” 吕蒙的话中,还有几分讽侃的味道,他的这份轻松泰然,倒是很有一派大将之风,颜良颇为欣赏。 “想不闷也可以,本将现在就给你一个大乐子。”颜良说着坐了下来。 吕蒙眼神微微一动,显然是从颜良的话中听出了玄音。 他眼珠子一转,却淡淡道:“不知颜良想给吕蒙一个什么大乐子?” “很简单,归顺本将,助本将荡平江陵,怎样,这件事应该比逗蚂蚁要有趣多吧。” 颜良也不拐弯抹角,干脆的道明了来意。 “颜将军,你这可是想让吕某背叛吴侯啊。”吕蒙面露苦笑,没有当场拒绝,但也没有答应。 吕蒙的这明朗的态度,让颜良确认,吕蒙眼下对孙氏的忠诚度并不高,经过这段时间的关押,他那仅存的忠诚已经在动摇。 颜良也没逼他,却问道:“吕子明,本将问你,你在东吴诸将军,排在第几号?” 吕蒙又是一怔,眼中掠过一丝茫然。 “吴侯麾下良将如雨,吕某不过是一资历浅薄的新人,哪里能排得上号。”吕蒙默默道。 颜良笑了笑,“那本将就换一个问法,你吕子明自己觉得你在东吴诸将中,应该排第几号。” 听得此言,吕蒙本是沉寂的脸上,迅速掠过一丝异色。 那是一种自信的神色。 沉默了一会,吕蒙道:“若论武艺,蒙自愧不如,但若论用兵的实力,吕某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一句,放眼吴中诸将,除了周大都督之外,并无几人能在吕蒙之上。” 吕蒙的言词语态,皆是张扬着自信,甚至还有几分自负。 颜良心想自己果然没看错,吕蒙的确有些自负,而自负之人,往往又有着极大的抱负。 吕蒙的这份抱负,便正是颜良下手之处。 “好吧,那本将就给你算算。你吕子明自信才华过人,但在江东诸将中,却连号也排不上,如果你归顺本将,别的不说,本将马上可以让你成为本将水军的第二号人物。跟着谁才能出人头地,你好好想想吧。” 颜良这已经是开出了价码,只要你归降,就让你当第二号水军大将。 当然,以吕蒙的资质与能力,颜良相信假以时日,他必能超过甘宁,但眼下他寸功未立,颜良若就这么让他压过甘宁,岂非让甘宁这员屡立战功的大将寒心。 听得那一个“二”字,吕蒙的心头猛的一震,眼眸中明显闪过一丝惊喜。 他不得不承认,颜良的话句句说中了他的心声,而颜良开出的条件,又那么有诱惑力。 “以他眼下的实力,攻灭刘琦,全据荆州是迟早之事,到时候想在荆州站稳脚,必然要下大力气扩建水军,而他麾下又没什么水战良将,我若归顺于他,岂不一跃成了元功之臣……” 吕蒙思绪翻滚如潮,心下权衡着利弊。 颜良观其神色,料知吕蒙心下已是颇为动摇。 当下他便冷笑道:“天赐的机会就在眼前,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吕子明自己的,当然,似你这般的金子,本将若然得不到,也断不会让别人得到。” 好话言尽,颜良最后加了一句威胁,意思很明显,你吕蒙若不归顺我颜良,便只有死路一条。 吕蒙神色一震,分明感觉到了颜良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意,他也很清楚,眼前这枭雄绝对说到做到,自己若不答应归顺,翻脸杀人只在转眼之中。 “恩威并施,这个颜子义,当真是攻心的高手……” 吕蒙心中暗生慨叹,权衡了半晌,终是长叹了一声,拱手道:“承蒙将军不弃,如此看重吕蒙这个无名小卒,吕蒙若再不识抬举,岂非让天下人笑话,蒙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历史上,东吴的四大统帅之一,终于向颜良伏首称臣。 颜良自是得意兴奋,不禁哈哈大笑,抚其肩道:“很好,本将就喜欢你这种识时务的聪明人,能得子明这般智勇双全的良将,本将何愁拿不下区区一个江陵。” 得到颜良如此高的评价,吕蒙心中也是大为欣喜,隐然也有一种遇到伯乐的庆幸。 欣喜之下,吕蒙忽然想起什么,便忙道:“主公方才说要取江陵,末将这些天来闲时无聊,私下也略作了些参研,对于攻取江陵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个吕蒙,竟然早就琢磨着如何取江陵,看来他早就心存归降之意,就等着今日向我献计呢……” 颜良对吕蒙的心事一清二楚,面上却作大喜状,“原来子明早有良策,但说无妨。” 吕蒙精神大作,情绪立刻高涨起来,当下便用树枝在地上圈圈画画,画出一幅简略的地形图来。 “以末将估计,主公的兵马数总计当在五万左右,其中至少要留五千守南阳,夏口方面多半要留一万左右的兵马,这也就是说,主公能用于攻取江陵的兵力,当在三万五千人左右。” 吕蒙所言,正与颜良和众谋士们定下的兵力布署相仿,这员智将果然是名不虚传。 颜良心下暗赞时,吕蒙继续道:“而刘琦的江陵军,兵力总数当在两万五千左右,其中水军大抵有一万。末将猜想,主公的计划,当是以水军逆江西进,先拼掉黄祖的一万水军,然后再水陆并进,合围江陵,不知是否如此?” 颜良点头道:“你所言不错,江陵南临长江,若不歼灭黄祖水军,又如何能完成对江陵的包围。” 这时,吕蒙却露出几分自信的微笑,“江陵虽也临水,不过却与襄阳颇不相同,这黄祖的水军自然是要歼灭的,不过末将以为,这次序却是有些错了。” 这吕蒙倒也真是自信,直接的就敢否定颜良那些智谋之士定下的计划。 “有意思……”颜良嘴角微扬,流露出了浓厚的兴趣。 第二百三十七章 终于“恃强凌弱”一回 “怎么个次序错了,本将倒很有兴趣想听听。”颜良好奇道。 吕蒙便拿起树枝,在地上的草图上比划了起来。 “襄阳一地北临汉水,当初主公由樊城攻襄阳时,虽有浮桥之计,却也是在歼灭蔡瑁水军后,才能放心大胆的围攻襄阳。而江陵却是南依长江,由襄阳南去江陵,一路坦途,并无水系阻拦,地理形势这么一变,用兵的次序自然也当变化一下。” 听得吕蒙这番话,颜良陷入了深思,再次又翻起了那些沉埋的记忆。 他想起了原本历史中,曹操南取荆州时,不就是由襄阳以轻骑一路南下,在当阳杀败了刘备之后,直取了江陵的么。 那时的夏口还在刘琦的掌握之中,曹操压根就没有一艘战舰,却不照样从陆路取了江陵。 而现如今,夏口掌握在自己手中,却又为何非得要先灭黄祖的水军呢? 这一连串的质疑,渐让颜良的思路豁然开朗。 他猛然意识到,他和他的谋士们其实是陷入了一个误区,先入为主的认为,想要制胜于江汉之间,就必须要先取得制水权。 事实却是,如果江陵城位于长江南岸的话,取得制水权自然至关重要,但恰恰江陵位于北岸,这位置稍稍不同,却决定了制水权并非攻取江陵的决定性因素。 豁然开朗的颜良,不禁对吕蒙刮目相看,心想自己收取这员谋将,果然是赚大了,倘若不是吕蒙这般提醒,此番取江陵就要走了弯路。 “明白了,子明,本将果然没看错你,继续说下去。”颜良对吕蒙的见识予以了肯定。 吕蒙心中暗自得记,精神愈加抖擞,忙道:“所以末将以为,主公完全不必跟黄祖硬拼水军,只消派一支水军溯江西上,扬言攻取巴丘,那刘琦为屏蔽下游,必然会令黄祖率水军增援巴丘,如此一来,江陵兵力就等于去了一半。介时只需一将把黄祖拖在巴丘,主公便可自率步军由襄阳南下,任意的围攻江陵,何愁城池不破。” 吕蒙洋洋洒洒一番话,简单来说,就是水军佯攻,分去刘琦兵马,然后再发挥陆上的优势,把江陵之战变成一场单纯的陆战。 这次序一变,优势果然就全部倾向了自己这边。 想通了内中利弊,颜良对吕蒙这员爱将自是愈加的欣赏,当即便欣然笑道:“很好,吕子明,你的分析本将完全赞同,既然这计划是你提出来的,那本将便命你率五千水军溯江西进,把黄祖死死的给我拖在巴丘那里,你可办得到吗?” 吕蒙听得颜良的赞许,心中本是兴奋,但听到颜良竟委以他兵权时,却不由吃了一惊。 “主公,末将只是新降,你就如此信任,竟委以我五千水军,你就不怕末将生变不成?” 吕蒙惊奇的反问道。 颜良却是一番大笑,“我颜良用人,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子明你对我推心置腹,本将若还对你怀有猜忌,主臣不能互信,焉能成就大业。” 颜良这一番话,慷慨磊落,只把吕蒙说得是感动不已,伏首慨然道:“主公如此气度,末将当真是遇上了明主,末将岂能不为主公赴汤滔火,再所不辞。” 听得吕蒙的忠心表白,颜良甚感欣慰,抚其肩哈哈大笑,笑得何其畅快。 其实颜良敢重用吕蒙,倒也不全是什么“用人不疑”的原因。 吕蒙年轻,在吴中没有妻儿,可以说是无牵无挂。 再者,吕蒙在吴军中地位尚低,尚未得到孙权的重视,所以他对孙权也并没有报有多少感恩之心。 而颜良一上来就对他厚加重用,诸般因素,再加上吕蒙的人品也不差,使得颜良料定,此人既然决定归降自己,就绝不会再有反复。 当天,说降了吕蒙之后,颜良便以右将军的名义,升吕蒙为中郎将,命他前往夏口赴任。 …… 几天之后,春耕结束,可以抽出青壮丁口来转运粮草,颜良遂动员三军,以帮助刘琮夺回荆州为名,下令大举进攻江陵。 根据吕蒙的提议,颜良重新调整了他的战略布署。 江夏方面,颜良命满宠和甘宁率五千兵马留守夏口,命吕蒙率五千水军,溯江西上直取巴丘,扬言要截断长江,断绝江陵与荆南四郡的联系。 襄阳方面,颜良则以魏延、许攸、贾诩守襄阳,自率文丑、张郃、吕玲绮、胡车儿、周仓诸将,以徐庶为随军谋主,尽起三万多步骑,从陆路杀奔江陵而去。 诚如吕蒙预料的那样,刘琦为避免两面受敌,不得不派黄祖率一万水军,急赴巴丘,以阻挡吕蒙的水军西进。 而吕蒙则按照事先的计划,大张旗鼓的声称要与黄祖决战,却迟迟按不兵不动,将黄谊的人马拖在了巴丘动弹不得。 黄祖水军一动,颜良即刻率大军长驱南下,数日间,连克当阳、麦城诸县,三日之内便直抵江陵城下。 刘琦方面似乎对此也早有准备,他自知陆战非是颜良对手,便将所有的一万五千荆州军,尽数的撤进了江陵城,企图凭借着高厚的城墙死守。 江陵乃荆州第二大城市,刘表经营荆州十余年间,早把江陵城防打造得堪比襄阳。 而且江陵乃荆州物资的囤积之所,内中所存的粮草堆积如山,足支数年之久,军械辎重更是不计其数。 刘琦正是仗着如此,方才敢有自信死守江陵,而这也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 颜良步骑共计有三万,两倍于刘琦军,野战的战斗力极强,但用于攻城的话就显得少了一些。 故是颜良也没有一上来就强攻,而是分兵先攻取上游的夷陵,再拔除江陵外围的枝江、永乡诸县,彻底的把江陵变成长江北岸的一座孤城。 完成了外围的定点清除之后,颜良才以大军,分东、北二营对江陵城形成弧状的半包围圈。 …… 是日清晨。 两万颜军集结于江陵北门,旗帜遮天蔽日,刀戟森森如林,浩荡的军势冲天而起。 观得这般斗志高昂的敌势,城头上的荆州守军们心中无不暗暗发怵。 这些荆州士卒当中,不乏襄阳一战逃过一劫的幸存者,那一晚敌军七路围攻的惨烈之景,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了强烈的阴影。 如今,再度面对这些凶凶残暴的敌人,他们又如何能不感到畏惧。 城楼中央处,披甲带剑的刘琦,虽然表面上一片昂然无惧,但心里却实是忐忑不安。 回想起那一战,颜良铁骑滚滚,穷追不舍,自己的小命差点交待了的可怕旧事,刘琦的背上就直犯恶寒。 旁边的诸葛亮却一脸云淡风轻,依旧一身青衫,连衣甲也不披,轻摇着羽扇,仿佛是来看戏一般轻松。 见得刘琦似有不安,诸葛亮便淡淡道:“颜良兵不过三万,想要攻破我江陵坚固难如登天,大公子只要坚守数月,只待敌军锐气耗尽,自然不战自退。” 诸葛亮言语神态间,处处流露着自信。 诸葛亮的宽慰,刘琦安心了不下,他便暗暗咬牙,鼓起了勇气,昂然面对城外汹汹之敌。 “颜良,野战我是打不过你,可你想要攻破我的坚城,也没那么容易!” 刘琦冷笑着,眼眸中闪烁着蔑视。 左将的荆州将士,为刘琦的自信与冷静所感染,不安的情绪也平伏了不少。 悠远的号角声响起,颜军阵中开始发生变化,进攻似乎马上就要发起。 刘琦拨马在手,高声道:“众将听令,随本府死守城池,让颜良那狗贼知道我们荆州将士不是好欺负之辈。” 高亢的鼓舞声中,城头的荆州军热血沸腾,喊杀声如潮而起,一时间气势大作。 中军阵中,颜良高踞马上,昂首藐视着城头。 当他听到城头敌军忽然而起的叫战声时,嘴角却掠起了一丝冷笑。 “刘琦,你以为仗着城墙高厚,我颜良就奈何不了你么。” 不屑一顾后,颜良向周仓使了个眼色。 周仓会意,迅速的传达了命令。 不多时,各处大小军阵左右分开,几百头骡马吃力的拖着一辆辆庞然大物走到了阵前。 那些庞然大物不是别的,正是攻城利器“霹雳车”。 当初西凉军来袭时,马超就曾用曹操赠给他的霹雳车,对宛城发起了狂轰烂炸,差点就没把宛城给轰破。 不久之前,颜良便让妻子黄月英根据缴获的霹雳车,绘制出了制作的图纸,让工匠们打造了一百多辆。 颜良前几次战役,不是野战就是守城,这霹雳车自然派不上什么用场,而今自己也总算碰上一回“恃强凌弱”的攻城战,正是让这等攻城利器大显身手的时候。 百余辆霹雳车,片刻间便安置在了阵前,如牛头般大小的石弹,纷纷的被安放就位。 城头上,当刘琦和他的荆州军们,看到那一辆辆巨型的抛石机时,原本高涨的士气,陡然间便被压了下去,所有人的脸上都闪烁出惊异之色。 就连诸葛亮,那从容自若的脸庞,也不禁涌起一丝意外。 “颜良这匹夫,竟然用上了霹雳车……” 惊异未定时,天崩地裂的响声冲天而起,数百枚巨大的石弹腾空而起,挟着巨大的冲击力,呼啸着倾向城头。 其中一枚石弹,更是直奔诸葛亮而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卧龙也慌了 眼眸之中,那石弹呼啸而来,越飞越近。 在某个霎那间,诸葛亮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那石弹能够偏离轨道,砸到别处去。 然后,他就可以保持着从容的姿态,退下城头去躲避这石弹的攻击。 只是,转眼之间,诸葛亮就郁闷的发现自己的期望落空了。 那呼啸而来的石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奔自己的脑门而来。 再不躲,他的脑袋势必就要被轰为粉碎。 那一瞬间,诸葛亮的心头掠过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惧色,他再也顾不上轻摇羽扇,闲庭信步般的从容仪态,本能的抱头一蹲,以一个颇为不雅的姿态做出了规避。 石弹从头顶上飞过,“轰”的一声击中了身后的城楼,直接就轰出了一洞。 木屑与尘土骤起,直扑了诸葛亮一脸的灰,更呛得他连连咳嗽,一时间儒雅尽失。 旁边的刘琦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把头缩了下来,惊慌的问道:“孔明,不想颜良竟有如此利器,现下该怎么办才好?” “这霹雳车威力虽然巨大,却也轰不破我江陵城墙,颜良这只是想震慑我军军心而已,大公子无需担心,只消叫将士们避于女墙之下,不予理会便是。” 诸葛亮猫着身子,边抹脸上的灰尘,边是大声宽慰。 话音方落,又一枚石弹从旁掠过,直接将一名士卒脑壳轰碎,脑浆飞溅开来,竟是溅到了诸葛亮的羽扇上。 眼看着那士卒脑瓜崩碎的惨状,再看着羽扇上那粘乎乎的灰黄色液体,诸葛亮只觉胃里翻江倒海,猛然间就有一直想要作呕的感觉。 诸葛亮手如触电一般,赶紧一抖,将那柄用了多少年的羽扇给扔了。 石弹依旧如雨而落,轰鸣声灌入耳中,直震得耳膜发麻。 诸葛亮扫了一眼四周,眉头越凝越紧,便一拱手道:“大公子,你且在此顶住便是,亮身未披甲,就先告退了。” 说罢,诸葛亮就弓着身子,贴着女墙转往城下逃去。 “孔明……” 刘琦发现时,诸葛亮人已消失在尘屑横飞之中,只留下来青衫一影。 无可奈何之下,刘琦只得牢记着诸葛亮的叮嘱,呼喝着士卒不要惊恐,尽量躲避于女墙之下便是。 城下,百余辆霹雳车无休止的发射着,茫茫多的石弹划出一道道曼妙的弧线,如流星般不停的轰落下来。 一城的士卒们惊恐难安,根本不用刘琦下令,早就抱着兵器,如老鼠一般龟缩在女墙之下,惶恐的躲避着,祈求着上天保佑,不要让自己成为倒霉的那一个。 饶是如此,但女墙毕竟不如主城墙那般厚,在石弹的轰击下,不时就有女墙被击碎。 躲在下边的士卒,幸运者头破血流,骨折断肢,倒霉的则不是被砸得头颅碎裂,脑浆横飞,就是五脏六腑被撞成稀烂。 刘琦的身边,不时的有士卒倒在血泊之中,只把这位荆州之主骇得神色惨白。 “孔明,你不是说守城易如反掌么,怎会成这样……” 眉头紧皱,一脸惧色的刘琦,咬着牙,心里边暗暗抱怨着。 城下的颜良,和他的两万颜家军健儿们,则是兴致勃勃的欣赏着城头碎石横飞的壮观,享受着让敌人胆战心惊的那份快感。 不知不觉中,轰击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射出的石弹何止数千枚,直把城墙下边垒高了一层。 放眼再观江陵城,虽然女墙等表面工事被轰得惨烈之极,但主城墙却依然屹立不倒,除了一些坑坑洼洼撞击痕迹外,甚至连一道裂隙也没有出现。 “没想到这江陵城竟修得如此坚固,刘表这厮倒真是留了座好城给他的儿子,只可惜他的俩儿子都是无能之辈,真是可惜了这座好城。” 颜良望城兴叹。 这时,旁边吕琦绮道:“义兄,荆州军怕已被咱们吓破了胆,此时不趁势攻城,还更待何时。” 吕琦绮一慷慨请战,其余诸将也皆难压杀意,纷纷叫战。 却唯有一将并未激动,依旧保持着平静。 那人,正是张郃。 颜良便问道:“儁义,你可敢率军攻城否?” “主公若有令,末将自当奋勇。”张郃忙是一拱手,却又道:“只是末将窃以为,现在还不是强行攻城的时机。” “为何?”颜良问道。 张郃很冷静的说道:“末将观这江陵城,修得极是坚固,我军霹雳车并未足以撼动这城墙,不过是打击了敌军士气而已,此时若强行攻城,只怕会死伤很惨重,而我军兵力不过敌人两倍,如此不惜士卒攻城,显然并未明智。” 此一番话后,颜良嘴角掠起了几许赞许的笑容。 张郃不愧是张郃,五子良将所有的,不仅仅是超群的武艺,更是冷静的判断力。 张郃的这般能力,显然非是吕玲绮、胡车儿这等单纯的武将所能企及。 “儁义言之有理,本将精锐之士卒,岂能浪费在这班鼠辈手下,玲绮,你的这份斗志,留着过几日再爆发不迟。” 张郃所言,正与颜良事前的计划暗合。 颜良一不缺粮草,二来又无外患,自不需急切要攻破江陵。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用霹雳车把江陵城轰他个十天半月,让一城守军日日处于恐惧的笼罩之下,直到把他们的斗志轰没了的那一天,才是他大举进攻之时。 当天的狂轰烂炸之后,颜良便下令收兵,数万大军给江陵留下满城的伤痕后,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十天时间里,颜良连续对江陵城进行了饱合打击。 十天的时间里,他向城中射进去了多达数万枚石弹,直把北门一线轰得残破不堪,除了城墙未倒之外,城头表面几乎夷为平地。 此外,靠近城墙一线的房舍,同样不幸被牵连,不仅仅是城上守军,连城中的平民也体会到了敌人的可怕。 颜良就是要让他们恐惧,让他们害怕,撕碎他们抵抗的意志。 而在霹雳车轰击同时,颜良双管齐下,还玩起了心理战。 他以刘琮的名义,抄写了数万份《告江陵军民书》,历数刘琦的罪状,声称刘琦自封的荆州牧是非法的,他背弃了先公刘表的遗愿,是不忠不义的无耻之徒,江陵的军民们不可再受刘琦的威胁,应当群起而反抗,杀了刘琦开城献降。 射书入城的同时,颜良还让周仓押着刘琮不时的在江陵各门露面,让他召呼城上的守军投降,归顺他这个真正的荆州牧。 半月之后,颜良的心理战开始有了效果。 江陵城中本就不乏刘琮的旧部,他们之所以归顺刘琦,只不过是形势所迫而已。 如今刘琮重归江陵,还搬来了颜良这个大靠山,他的那些旧的拥护者们,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一连数日,城中连着发生了数起暴动,暴乱者试图攻下城门,迎接颜良大军杀入。 最激烈的一次,五百名暴乱者夜袭了北门,几乎就成功,若非黄忠及时赶到,镇压了叛乱,城门就已然失陷。 城外狂轰不断,城内人心惶惶,刘琦这个州牧的日子很不好过。 这日傍晚,结束了半日攻轰的颜军终于退去,刘琦紧绷的神经好容易放开,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往军府,召集了他的群僚商议对策。 “如今江陵城是内忧外患,诸位可有何奇策破解此困局?”刘琦环视诸僚,神色凝重的问道。 众人皆沉默不语。 当年刘表在时,坐拥十余万雄兵,尚且奈何不了颜良,何况是现在这种强弱之势逆转的情况下。 众人皆想自己非是那扭转乾坤的神人,与其献计献策,倒不如闭上嘴巴,免得将来城破之后,颜良知道自己给刘琦献计,还会怨恨降罪。 环视着沉默的群下,刘琦心中暗生恨意,恨不得拔剑下去,把这班酒囊饭袋的坐谈客们砍个干净。 刘琦却只能强忍了下来,他如果真那么做,自己离死也就不远了。 “孔明,你力主我坚守江陵,现在到了这般地步,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妙计吗?” 刘琦的目光转向诸葛亮,语气中似乎还有几分怨意。 诸葛亮又怎听不出他话中的那份埋怨,而刘琦的埋怨,不禁让诸葛亮眉头暗皱。 诸葛亮依旧轻摇着羽扇,尽管手上这柄羽扇是新换的,但用起来即始终不如旧的那柄顺手。 众人的目光皆投向了那个一直充当刘琦幕后军师,却始终不愿出仕为官的年轻人身上,他们的眼神中流露着几分鄙色,想要看看这自以为是的年轻人,还能折腾出什么奇谋来。 沉吟了片刻,诸葛亮俊朗的脸上浮现一抹含着讽刺意味的冷笑。 “颜良这匹夫想要招降城中刘琮旧部,亮以为,我们何不顺势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听得诸葛亮这自信之语,刘琦阴霾密布的脸上,立时绽放出一缕阳光,忙是兴奋的问道:“怎么个将计就计法?” “这将计就计之策,还要用到一个关键之人。”诸葛亮语气中透着几分诡异。 “何人?”刘琦好奇的追问。 “就是他。”诸葛亮羽扇斜向轻轻一指。 众人徇着他所指望去,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到了角落里那个一脸莫名其妙的文士身上。 那人,正是蒯越。 第二百三十九章 义妹的关心 夜凉如水,明月高悬。 如若泼墨的苍穹下,那诺大的营盘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营中数万将士已沉沉入睡,大营之外,江陵四门附近,游骑斥候尚在往来不断的夜中巡侦,而大营中,一队队的巡逻兵则不时穿梭与营帐之间。 睡熟中的颜军大营,却依旧保持着警觉。 中军帐,灯火通明,颜良仍旧在秉烛夜读。 前世的他本就是个夜猫子,晚上不过十一点睡不着,这个习惯也被他带到了这个时代,此时此刻,当大多数将士都昏昏入睡时,他却还保持着旺盛的精力。 此时,颜良在看的是一部叫作《六韬》兵书。 这本兵书又名《太公兵法》,号称是周朝的姜尚所著,不过世人普遍认为是后人依托。 此书大抵成书于战国时代,自汉以来,更被奉为集先秦军事思想的大成之作,当世为将者,若不读《六韬》就算不得一个称职的将领。 颜良的本尊是读过《六韬》的,颜良继承了本尊的记忆,前番用兵之道,其中不少都来自于此书的思想。 只是本尊对《六韬》的钻研并不深,诸般细微处并没有细细的品味参研,故是颜良闲暇之时,多会抽空来重新阅读,进一步领悟这兵法中的奥妙所在。 “华夏兵法博大精深,那个时代就能琢磨出这些玩意儿来,不容易啊。” 颜良每每读到妙处,不禁暗自感慨。 正读到出神处,却听到脚步声响起,帐外传入了吕玲绮声音,显然又是被周仓这员忠于职守的亲军统领给拦下。 “子丰,让玲绮进来吧。”颜良也不抬头,大声道了一声。 周仓这才不再阻拦,帮着吕玲绮将帐帏掀起来。 细细的香气沁鼻而入,勾起了颜良的食欲,他不禁放下书简,抬头看时,却见吕玲绮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来。 “义兄,你也辛苦了一天,小妹让庖厨做了点汤,你赶紧趁热喝了吧。” 吕玲绮试了试汤不烫嘴,方才双手捧给了颜良。 颜良心中大奇,心想自己这刚烈的义妹竟然如此细心,竟想起了给自己做汤。 他便欣然接过,细细的品了一口,不禁啧啧赞叹,却是奇道:“玲绮,这大晚上的你不早些休息,怎想起给为兄做汤。” “这都是大嫂交待的,她说了,义兄征战在外,顾不上自己身体,身边又都是军汉,没个体己人,所以才让小妹多多留心照顾一下义兄。”吕玲绮笑道。 颜良这才明白,心中对妻子的体贴颇是感动。 “让玲绮你去操劳这种女人才做的事,也当真是难为你了。”颜良一时欣慰,随口说了一句。 吕玲绮一听,俏脸顿时一板,嘟着小嘴道:“义兄,你这什么意思嘛,什么‘操劳这种女人才做’的事,难道我不是女人吗?” 她这一质问,却把个颜良给问住了,愣怔了一会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一时说错了话。 颜良省悟过来,他一时兴起,非但没有道歉,反而诡秘的一笑,笑容中更有几分意味深长在内。 凭心而论,吕玲绮虽然相貌出众,身材亦窈窕,但性情却刚烈有余而阴柔不足。 同为女将,马云禄有时还会流露出几分异域风情的妩媚,而吕玲绮则几乎难见她显露女人柔情的一面。 故是这军中相处起来,颜良有时反倒会忘了她还是个女人。 颜良喜好随性而为,本来只是一起兴起,想开个玩笑而已,不料吕玲绮性情耿直,却是当了真。 看着颜良那笑,吕玲绮脸色更是一沉,不悦道:“我哪里不像女人了,你倒是说说看,说不出来我可不饶你。” 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她,这时却跟个小姑娘似的,竟连颜良在开玩笑都听不出来,这般反差不禁让颜良更觉有趣。 他便一本正经的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凝着眉道:“怎么看都像是一员武夫,你说自己是女人,那也得有证明啊。” 吕玲绮给他逗得急了,脸蛋急是胀红了一片,看起来反添了几分女人味道。 颜良正欣赏着她小脸通红的样子,心中乐呵着呢,谁想吕玲绮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好啊,你说我不像女人,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说罢,吕玲绮竟是将披风解下,毫不犹豫的开始解起了自己上身的衣甲。 颜良一下就愣住了,眼瞧着吕玲绮把铠甲解下,把外衫褪下,直解到内中小衣时,他才猛然想明白,他这耿直的义妹,这是打算用事实来证明自己是女人。 一瞬间,颜良觉得这玩笑有点过了,当即便想出口止住她。 但当他看到吕玲绮将小衣解下,那雪白如藕的臂儿呈现在眼前时,话到嘴边却本能的咽了回去。 作为一个男人,这种时候若是喊停,不是虚伪就是无能,这显然都不是颜良的风格。 他的嘴角悄然掠过一丝笑意,反倒是饶有兴致的审视着吕玲绮,想要看看到她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便在吕玲绮臂儿动弄,几乎要将那纯白的抹胸解下时,帐帘忽然掀起,周仓竟是从外而入。 一刹那间,颜良猛然跃了起来,顺势将地上的披风扯起,飞快的将吕玲绮的身子包裹了起来,当吕玲绮还未反应过来时,她却已被颜良有披风裹入了怀中。 “启禀主——” 周仓抬头之时,却诧异的瞧见吕玲绮正裹着披风,紧紧的靠着自家主公的怀中,不禁就蒙了。 而当他看到那一地铠甲和衣衫时,便恍然大悟,脸上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憨笑。 “末将不知主公在……末将该死……末将什么也没看见……末将告退……” 周仓那副惶恐样,显然是另有含义。 颜良却也不多解释,只淡淡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回主公,是这样的,刚才营外来了一人,自称是蒯越的家奴,从江陵城偷潜出来,有重要之事想要见主公。” 蒯越的家仆? 颜良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他敏锐的意识到,有事情要发生了。 “一盏茶后把那家奴带来见我。” “末将遵命,末将告退。” 周仓退出了帐外,颜良的目光重新的移到了吕玲绮这边,却瞧见自己义妹,已是满面潮红,如水的眼眸中竟是羞意涌动。 颜良松开了她,干咳了几声,笑道:“为兄只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快把衣服穿起来吧。” 说着,颜良转过身去,负手而立不去看她。 吕玲绮这才从回过神来,想起方才的那一幕时,更觉心慌难安。 她极力的平伏下狂跳的心,匆匆忙忙的将上半身的衣甲重新穿好,轻咳了几声,低声道:“义兄既有正事,那小妹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嗯,早些休息吧。”颜良回过身来,神情自若的点了点头。 吕玲绮拱手告退,出得帐外时,神情已恢复正常,依旧是那般孤傲冷艳,全然无视周仓等人异样的眼光。 当她大步而走,背对着身后的眼光时,朱唇边却悄然掠起一抹浅笑。 ……帐中,颜良将那一碗尚温的汤一饮而尽,想起方才那一幕略显尴尬的场面,不禁摇头暗笑。 不多时间,脚步声响起,周仓将一名黑衣装束的男子拖了进来,死死按跪在了地上。 颜良扫了一眼那人,冷冷问道:“听说你是蒯越的家奴,你深夜至此,见本将意欲何为?” 那家奴战战兢兢道:“回将军,小的是奉主人之命,特意前来向将军献上主人的归降书信。” 蒯越要归降? 听到这个消息,颜良心中颇感意外。 当年刘表尚在时,这个蒯越可是和蔡瑁一起,策划了多次对自己的进攻,当初刘琮失势时,蒯越害怕为他所怪罪,选择了留在江陵归顺刘琦,可见这位荆州大名士,对他颜良的忌惮有多深。 如今蒯越却要归降自己,这如何能不叫颜良感到意外。 当下他便也不动声色,叫那家奴将降书献上,细细来读。 蒯越在书信中表示了深深的自责,深为当初跟颜良作对而愧疚,如今听闻颜良为故主刘琮复仇而来,他蒯越深感颜良之大义慷慨,便欲归降,希望颜良能够不计前嫌,接纳于他。 在信中,蒯越还声称,只要颜良能不计前嫌,蒯越便将纠集刘琮的旧部,全力夺取北门,迎接颜良的大军入城,以作为献降之礼。 看过这封信后,颜良心中不禁有些兴奋。 要知江陵城中不乏刘琮的拥护者,而蒯越则是这些人的领袖,如果有他召集这些人群起作乱,集中力量未必不能夺下城门,到时只消这城门一开,自己大军顺势而入,江陵城岂非唾手可得。 颜良本是冷峻的脸庞,顿时流露出惊喜之色,大赞了蒯越的识时务,并表明只要蒯越能归降,他颜良不但不计前嫌,还会委以高官。 几番安抚后,颜良赏了那家奴一笔重赏,打发他速回江陵,跟蒯越联络投降具体之事。 那家奴自是大喜,得了赏金后,美滋滋的告退。 家奴一走,颜良的脸色立时恢复了冷峻,嘴角还浮现一丝冷笑,“来人啊,速去把徐元直先生给我召来。” 第二百四十章 你有诸葛,我有徐庶 须臾间,徐庶脚步生风,匆匆的步入了帐中。 看他那一脸惺忪的样子,显然是被从梦中叫醒,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 颜良亲自为他倒一杯热茶,“这么晚把元直你从清梦中叫醒,不会怪本将吧。” 徐庶忙是笑道:“怎么会呢,主公连夜把庶叫醒,想来必是有什么重大之事。” “你先看看这封信吧。” 颜良将那封蒯越的归降书递给了他,自己则坐将下来,自斟一杯热茶,闲品起来。 徐庶一脸的睡意,很快就因那一封信而烟销云散,那还布着血丝的眼眸中,转眼闪烁出了兴奋之色。 “主公,这封书信如何而来?”徐庶兴奋的问道。 颜良便将那自称是蒯越家奴之人,深夜潜出城求见之事,道与了徐庶。 徐庶看着手中信,喃喃道:“这信若果真是蒯越所写,倒是有些意思,只是我从未见过蒯越的手笔,也不好确认其真伪。” “这还不简单。”颜良一摆手,喝道:“来人啊,把刘琮那小子带过来。” 周仓速将命令传达下去,不多时,刘琮便被几名虎熊之士连拖带架的带了进来。 此时的刘琮睡得正香,却不想忽然被这班凶凶之士从被窝中拉出来,惊吓之余,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只慌得一脸苍白。 “你们这些家伙,怎对刘州牧这么不客气。”颜良言语喝斥左右,脸上却无半点责怪之意。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了战战兢兢的刘琮,笑道:“刘州牧呀,这么晚把你从被窝中叫醒,本将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刘琮忙陪笑道:“颜将军客气了,其实下官也一直没睡着,算不得被吵醒。” “那就好,本将连夜把刘州牧请来,其实是有件小事想要劳驾。”颜良颇为客气。 颜良越是客气,刘琮就越是心慌,他自知颜良城府极深,变化多端,这客气的表象下边,说不定暗仓着什么凶意。 刘琮也不及揣测,忙道:“劳驾万不敢当,颜将军若有吩咐尽管交待便是。” 颜良遂使向徐庶使了个眼色。 徐庶便站起身来走上前去,交那书信的一部分示于了刘琮,将其中有关于“蒯越”的字却用手指遮住。 “刘州牧,我家主公想请你认一认这封信,到底是谁的字迹。” 刘琮一时茫然,却又暗松了口气,原来颜良叫他前来只是认字,并无歹意。 刘琮不敢马虎,赶紧眯起眼来,细细的将那字字端详起来。 细观了半晌,刘琮脸上露出几分奇色,“这不是蒯异度的字迹么。” 颜良和徐庶对视了一眼,徐庶又问道:“刘州牧你可看清楚了,这确实是蒯越的字迹吗?如果你认错了,我家主公怪罪下来,可就是你自作自受了。” 这般一威胁,刘琮额头立时浸出几滴汗珠,他赶紧低下头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那字迹再细细端详了半晌。 最后,刘琮咬了咬牙,拱手道:“回颜将军,下官从小就跟着蒯异度修学,他的字下官看了不下几百遍,这字迹确实是他的,只是这信中的内容嘛……” “好了,没你的事了,送刘州牧去休息吧。” 颜良得到了确认,摆手将刘琮屏退。 左右将刘琮押走,帐中又只余下他主臣二人。 徐庶道:“看来这封信确实是蒯越所写,如果他真如信中所说,愿煽动刘琮旧部,袭取城门的话,有他做内应,我们攻破江陵城就易如反掌了。” 徐庶的这番话,和颜良第一时间看到这封信是所想,几乎如出一辙。 但是,颜良却能听出来,徐庶的话中并非底气十足,似乎还有着什么狐疑。 “这件事从表面上看起来,对我们非常有利,不过元直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太对劲。” 颜良反问了一句,而这也正是他的感觉。 徐庶的神色微微一震,似乎颜良的话说中了他的心事。 沉吟了片刻,徐庶拱手道:“主公目光锐利,什么都瞒不过主公。不错,庶确实觉得,蒯越的归降,其中有可疑之处。” “蒯越虽与本将有怨,但他走投无路,不想为刘琦做陪葬,为求生路,不得已之下归降本将也说得通,却有何可疑之处?”颜良反问道。 徐庶捋须道:“蒯家已然没落,蒯越就算归降将军,也没有可能挽回蒯家的中落之势,所以蒯越的降与不降,完全只关系到他个人的荣辱,这一点他应该很清楚。” 颜良微微点头,示意徐庶继续。 “而现下我军只围了北、东二门,江陵城与外界的联系并未隔绝,蒯越若真有那个能耐,他大可选择逃往荆南四郡,或是益州,甚至是江东。以他大名士的身份,我想没有哪一方诸侯不会接纳他,可他为何偏偏要冒着风险,归降与他有仇的主公呢?” 一语反问,正中颜良下怀。 徐庶的这些怀疑,也正是颜良的狐疑所在,他之所以把徐庶叫来,就是想通过另一个智谋的头脑,来确认自己的猜测。 颜良的嘴角掠起一丝冷笑,“看来元直所想,与本将想法暗合,这蒯越的归降,定然有诈了。” “原来主公也早有怀疑。”徐庶面露奇色。 颜良冷哼了一声,“我初始自然也很兴奋,但我接着就想到,江陵城中还有你那个诡计多端的老友在,此人若能容许有蒯越叛乱这种事发生,也枉费了本将对他的重视。” 颜良所指的那人,显然就是诸葛亮。 徐庶神色微微一动,旋即明白颜良意思,点头道:“能想到利用蒯越行诈降计,这江陵城中除了孔明之外,只怕也无第二人能想到。” “只可惜,你这老友的计策,却被你我识破,他既然如此不识时务,屡屡与本将作对,这一回本将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颜良的冷峻的脸上,杀气在聚集。 “孔明,你为一己私怨,不停的与颜将军作对,当真是有失风度,如此的话,你就别怪我这个老友不讲情面了……” 徐庶心中暗思,眉宇之间,渐渐也浮现出某种决然。 ……当天晚上,颜良与徐庶秘密的定下了应对之策。 在其后的三天时间里,蒯越的家奴几番潜出城来秘密相见,一再表明蒯越归降的诚心。 颜良则不动声色,佯装上当的样子,对蒯越的归降深信不疑,为了以示诚意,还特意给蒯越写了一封手书,许诺对他既往不咎。 几经来往,双方确定了约会之期,蒯越称他将是两日后的入夜起兵,夺取北门的控制权,介时颜良大军将秘伏于外,一旦事成就迅速发兵,从北门攻入城中,一举攻陷江陵。 ######两天后,江陵东门。 乌月蔽月,夜深人静,江陵城一片沉静。 五千饱食的荆州军列队于东门内侧,每一名士卒的脸上都涌动着激动,肃静的气氛中,唯一可听闻那起起伏伏的粗重喘息。 老将黄忠横刀驻马,沉静的立于众军之中,夜风吹抚着他花白的胡须,巍巍然如铁塔一般。 不多时,马蹄声响起,刘琦策马而来,身后跟着诸葛亮等人。 刘琦扫视了一眼他的将士,勒马于黄忠之前,拱手道:“老将军,这江陵一城军民的生死,我刘氏的基业,就全仰仗老将军这一战了。” 刘琦情绪慷慨,希冀着黄忠也能用昂扬的斗志来回应自己。 却不想,黄忠苍老的脸庞不起一丝波澜,只微微一拱手,平静说道:“末将自会尽全力,不过末将临行前还想问一句,这般夜袭敌营之计,主公真的有必胜的把握吗?” 黄忠的平淡让刘琦有些尴尬,便将目光转向了诸葛亮。 诸葛亮拨马上前,轻摇着羽扇,淡淡道:“老将军放心,颜良已中了亮的诈降计,此刻他的主力必是云集北营,东营定然空虚,老将军此番去劫营,定能一战克胜。” 语气虽是淡然,但那平淡之中,却暗含着强烈的自信。 黄忠点了点头,遂道:“既是如此,那末将去也。” 尽管诸葛亮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但黄忠却依旧平静如水,只平淡的回了一句,便自拨马而去。 城门缓缓打开,黄忠策马而出,那五千荆州军紧随其后,默默的出得东门,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送走了黄忠的夜袭之军,刘琦与诸葛亮一众拨马转身,一路又直奔北门而去。 登上城门时,七千多将士早是布署已毕,沿着瓮城的半圆形城墙边,两千弓弩手皆已就位,森然的箭矢瞄准了瓮城与正门间的那一片半圆空地。 当敌人攻入瓮城时,如将主城门和瓮城门关闭,攻入瓮城的敌人,便将被困死在那片半圆的空间之中。 刘琦立于城头,远望着颜军北营方向,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既是兴奋,又有几分紧张。 忍受了颜良狂轰烂炸这么久,今夜,终于到了反击的时刻,刘琦如何能不兴奋。 只是,他却又有一丝担忧,只怕这计策有所失误。 兴奋与不安下,刘琦回头看向了诸葛亮,这位卧龙却轻摇着羽扇,依然是从容自若,仿佛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中。 诸葛亮目光亦远望着敌营,掐指算了算时辰,便淡淡道:“大公子,时机差不多了,是时候给颜良那匹夫来个瓮中捉鳖了。” 诸葛亮的淡定让刘琦安心了不少,他便深吸一口气,高声大喝一声:“点火!”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好兄弟,杀得欢 (月中了,估计大家也消费出了几张月票,都尉拜求)北营。 中军帐内,酒气熏天,肉香弥漫。 颜良正设下小宴,热情的招待着客人,而他的客人,正是刘琮。 “刘州牧,来,咱们再满饮此杯。”颜良举杯一敬,甚是热情。 刘琮不敢不应,赶紧将杯中温酒饮尽。 颜良放下酒杯,又是笑道:“来,多吃点菜,一定要吃饱。” “多谢将军。”刘琮赶紧夹了几口肉。 刘琮吃着肉,喝着酒,受着颜良热情的招待,简直有些受宠若惊,心里边却是狐疑揣测,不知颜良为何忽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自己一下子这么好。 “刘州牧,先前颜某有些慢待于你,希望你不要介意,这一杯酒就当咱们冰释前嫌,你说好不好。” 颜良再次举杯,笑脸上竟然果真似有几分歉然。 刘琮是又惊又喜,赶紧举杯道:“颜将军当真是客气了,你我之间乃是盟友,就算有什么误会,琮又岂会记挂在怀。”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吃菜喝酒。”颜良哈哈一笑,热情有增无减。 几轮酒下肚,颜良道:“实不瞒刘州牧,蒯越已跟本将定下约定,今夜他会率刘州牧的旧部袭夺北门,以响应本将,所以本将想请刘州牧率一军,杀入城中,会合蒯越夺取江陵城,不知刘州牧愿不愿意。” 听得此言,刘琮心头着实一震,不禁想起了先前颜良让他看的那封书信,这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颜良是想借我之名,兵不血刃的拿下江陵……到时候我攻下江陵,收取了刘琦的兵马后,就可反戈一击,趁势脱离颜良的控制……此正天助我也,颜良狗贼,夺妻之恨,我刘琮终于可报也……” 刘琮越想越兴奋,越想越高兴,嘴角不禁流露出几分笑意。 颜良见他发呆,便道:“怎么,难道刘州牧不愿意率兵出战吗?” 刘琮从神思中回过神来,忙道:“怎么会呢,琮与将军乃盟友,一直以来却总是靠将军征战,琮心下实在惭愧,今日既有机会出一分力,琮自当倾尽全力。” 刘琮这么一答应,颜良顿时面露喜色。 “有刘州牧出马,何愁江陵不破,本将终于可助刘州牧夺回大位,也算告慰了景升先公的在天之灵,来,咱们再饮此杯。” 颜良心情大好,当即又与刘琮连饮数杯,二人是把酒言欢,俨然真的是肝胆相照的盟友一般。 正自尽兴时,徐庶从外而入,一脸兴奋道:“启禀主公,江陵北门有动静了。” “走,看看去。” 颜良精神大振,当即披挂而出,刘琮也一并跟了出去。 一行人策马来至营前,颜良驻马远望,却见江陵北门果然有了动静。 城头处,火光闪烁,人影攒动,隐隐约约似有喊杀之声飘来,显然在进行着一场厮杀。 战不得多时,但见城头上忽然燃起了三股烽火,熊熊火柱直冲夜空,方圆数十里都看得清清楚楚。 徐庶拱手道:“主公,蒯异度说以三股烽火为号,看这情形他已夺下城门,咱们也是时候发兵响应了。” 颜良点了点头,沉静的目光转向了刘琮。 “刘州牧,本将予你两千兵马,就请你速速率军攻入江陵接应蒯越,本将随后自会以大军协助。” 刘琮忙正色道:“颜将军放心,琮必不负将军所望。” 交待已毕,刘琮便率领着早为他准备好的两千兵马,匆匆出营,望着江陵北门而去。 待得刘琮率众走远时,徐庶拨马近前,笑问道:“主公也真是好心情,竟然还为刘琮设宴送行。” 颜良冷笑道:“刘琮替我们去上钩,本将自然要让他吃饱喝酒了再上路,这样也算对他仁至义尽了。” 让刘琮率军前去,正是徐庶向颜良献上的计策他二人断定蒯越的归顺,乃是诸葛亮设计的诈降之计,这样的话,此时北门一线的喊杀之声,必然就是刘琦所营造出来的假像。 可以肯定,刘琦早已在城头埋伏下了大量的弓弩手,只等着他的军队进入瓮城时,就来个万箭齐发。 至于刘琮,颜良利用他的名义,已收取了不少刘表的旧部,眼下江陵早晚要攻陷,那个时候,刘琮这个荆州牧反而成了一个多余的负担。 故是颜良决定,借着刘琦之手将其杀之,如此一来,自己也不会背负恶名,而又将刘琮这个负担除掉。 而那两千兵马,也多是原来的荆州降军,这些人多犹犹豫豫,始终不肯倾心归附,对刘氏还心存有一丝幻想,颜良便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这班不识时务之徒一并除掉。 此外,这借刀杀人之计,还有一箭双雕的妙用。 刘琦与刘琮虽然争夺荆州牧之位,但二人毕竟是兄弟,彼此间无论是谁胜,都不会将对方赶尽杀绝,以免背上一个杀兄弟的恶名,有损了自己的声望。 今日若是刘琦射杀了刘琮,整个江陵城,乃至整个荆州的士民,很快就会知道他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弟弟,刘琦的声望必将遭到重大的打击,忠于他的人也定会人心渐渐瓦解。 而这一切,却正是颜良所乐见的。 远望着刘琮离去的影迹,颜良眼眸中迸射着鄙夷,“刘琮,你以为本将不知你心里想的什么吗,你想报仇,很好,本将就让你报个痛快。” 那铁塔般的身躯,滚滚的杀气弥散开来,只令左右都感受到了那强烈的肃杀之意。 ……率军而出的刘琮,却毫无察觉。 此刻的他,策马狂奔而大道上,心情畅快之极,竟有一种飞鸟出笼,重获自由的痛快。 先拿下刘琦这混蛋,接收了他的兵马,然后再反戈一击,逼退颜良这个狗贼,再然后……刘琮越想越兴奋,那美好的蓝图,直把他兴奋到浑身颤抖。 “刘琦,你的夺位之恨,颜良,你的夺妻之恨,我刘琮定然要叫你们全部报还,哈哈~~” 刘琮精神振奋,兴奋到极点,竟有一种想大喊出来的冲动。 神思之间,他已策马直奔护城河前。 城头上,喊杀之声隆隆,刀光影剑闪成一片。 见得刘琮率兵马杀到,吊桥缓缓的被放下,瓮城之门也吱呀呀的被打了开来。 刘琮大喜,纵马当先,率领着忠于他的两千兵马,如风一般从打开的城门中杀了进去。 两千兵马迅速的进入了瓮城,正门就在前方几十步,大门仍旧畅开,闪闪点点的光影从那黑森森的门洞中透出。 刘琮马不停蹄,直奔正门而去,奔行之际,他却渐渐的感到有些不对劲。 瓮城中没有想象中的厮杀场面,也不见蒯越率众前来迎接,甚至连一具尸体也没有。 而耳边,原本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却似在一瞬之间消沉下去,除了自家将士的脚步声外,再难听到别的声音。 两千人马尽数进入了瓮城,就在他们将要冲入正门,直抵江陵城内中,那道敞开的大门,却忽然间轰然关闭。 刘琮急是勒马,身后的两千人马收止不住,彼此间撞挤在一起,乱成了一团。 刘琮抬头望去,却见城头上不见一人,环顾四周半圆形的瓮城也是空空荡荡,连个鬼影也看不到。 一股寒意悄然涌上了心头,刘琮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麾下的士卒们初始还挤掇在一起,但他们很快也意识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对,逐渐安静下来,到最后两千多人鸦雀无声,只剩下战马偶尔发出的鼻息。 环顾四周,死一般的沉寂,仿佛他们进入了一座鬼城一般。 众人的心开始慌张起来,彼此间左顾右盼,不知该如何是好。 “莫非,中计了不成?” 刘琮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他再一次环顾那空无一人的城头,极度的恐惧转眼袭遍全身。 “撤,快撤出城外。” 刘琮不敢多想,急是拨马向敞开的瓮城之门奔去,两千部下轰然而动,皆是你争我夺的向后逃去。 正当这时,忽然听得轰隆隆的几声巨响,无数的石块从瓮城中倾倒下来,只片刻间便将城门堵死。 紧接着,战鼓声骤然而起,瓮城四周陡然现出无数的火把,那瞬间而现的火光,直把天空照得耀如白昼,将城内的刘琮和他的部下刺得睁不开眼睛。 当惊骇的刘琮,视线极力的从刺眼的火光中挣脱出来时,他惊恐万分的发现,瓮城四面已出现了数不清的敌影,一支支锋利的箭矢,如死神的眼睛一般,冷冷的瞄向了他。 “遭了,中计了,这是刘琦的诡计!” 猛然惊醒的刘琮,心中所有的畅快瞬间烟销云散,那得意的表情,转眼为绝望的惊怖所取代。 城头上,披甲扶剑的刘琦,冷冷的注视着瓮城中被困的敌人,眉宇间洋溢着复仇般的痛快。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诸葛亮,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赞色,似是在赞扬诸葛亮计谋高明,果然将颜良的军队成功的诱入。 诸葛亮轻轻点头致意,但不知为何,他的心头却掠过一丝狐疑,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 正自琢磨时,刘琦却已拔剑在手,向下愤然一指,厉声道:“全军放箭,射死这般贼军,一命不留——” 号令下,顷刻间,万箭齐发。 刘琮斗睁的眼珠子中,无数的箭矢,如飞蝗般向着自己呼啸而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让你先喜后悲 雨点般的箭雨,密集的飞射下来。 空旷的瓮城之内,没有一处死角可供隐蔽,刘琮和他的两千部下,全部都暴露在了刘琦军的箭锋之下。 眼见着箭雨倾落,刘琮如同跌入了无尽的深渊,那种绝望的气息,如死神冰冷的手臂一般,死死的将他缠绕。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刘琮绝望的大叫着,拔剑拼命的乱挥乱舞,试图阻挡袭来的箭雨。 左右惨叫之声此起彼伏,那些不及防备的部下,成片成片的被这骤然袭来的箭雨射倒在地。 残存者如无头的苍蝇一般,在瓮城中四面乱撞,想要寻找到逃出升天的出口,所奔之处,却皆是冰冷的城墙。 两千多人,很快就死伤几尽,刘琮却依然在疯了似的挥剑,竟生生的挡下了不少致命的箭矢。 然而,他的腿,他的背,他的手臂,却已钉满了箭矢。 血在流,伤口的剧痛让刘琮的身体渐渐麻木,终于,他耗尽力气,疯狂的剑舞停歇了下来。 破风之声如暴风般从头而落,再一波箭雨呼啸而至。 一瞬间,数十支箭同时命中,将刘琮射在了刺猬,那可怖的身躯晃了一晃,便是无声的倒在血泊之中。 惨嚎声终于止歇,瓮城中的敌人已被射杀殆尽。 刘琦这才下令停止了射击,命叫打开正门,他亲自率众军进入瓮城,欣赏着自己这杰作。 这一场围杀,直叫这些原本士气低沉的荆州军士们为之一振,他们的脸上涌动着复杂的痛快,每每遇上尚存的一息的敌人,便毫不留情的上去补上一刀,以宣泄连日来被压迫的愤怒。 “孔明,你这一计当真是妙,北门损兵折将,黄老将军的劫营若再成功,我看他不灰溜溜的退兵才怪。” 刘琦驻马环视着遍地的尸骸,眉宇中洋溢着得意。 诸葛亮却不作声,只默默的扫视着四周,俊朗的脸上,非但没有些许功成的喜悦,反而狐疑越来越重。 “这个人好像是二公子。” 某个角落,一名检查活口的士卒,忽然间惊叫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立时被吸引了过去,刘琦心头也是一震,急是拨马走了过去。 尽管刘琦有些吃惊,但他心下却颇为不屑。 刘琮那小子,不过废物一个,颜良那厮怎会派这小子接应叛军,难道就不怕误了大事不成。 几名士卒将那满身是箭的尸体抬了过来,这刺猬般的尸体还算幸运,头部并未中箭,脸上虽沾了些血痕,但依稀仍能辨得出相貌。 四面火把照过来,刘琦高踞马下,低头很不屑的看了那尸体一眼。 只一眼,却令刘琦身形陡然一震,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惊异。 “怎么可能!” 刘琦自语了一声,翻身跳下马来,夺过一柄火把,蹲下身仔细的去查看那尸体。 拨去那散乱的头发,当刘琦彻底看清那尸体的面容时,霎时间惊得目瞪口呆。 那张熟悉的面孔,那个和自己争了这么多年的人,那个令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小子,刘琦如何能忘记。 眼前这尸体,竟然真的是他的弟弟,刘琮! “我竟然射死我的弟弟——” 刘琦的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只反反复复的闪烁着这个念头,脸上更是涌动着尴尬和惊愕的神色。 凭心而论,他的确恨不得刘琮死,甚至恨不得亲手斩下那臭小子的人头,以泄这些年来所受的憋屈之气。 只是他却清楚,刘琮是自己的亲弟弟,自己可以跟他相斗,可以夺他的位子,但却绝不能杀他。 杀弟的恶名,可是身为大名士之后的刘琦,万万不愿背负的。 但眼前的事实却是,他亲手布下圈套,把自己的弟弟给活活射死,而且还射成了刺猬。 左右那些将士皆是沉默不语,脸上也闪烁着复杂的表情,似乎为自家主公射死了亲弟弟而感到有些不自在。 身后的诸葛亮,同样是一脸意外,他盯着死状惨烈的刘琮,眼中闪烁着狐疑,似乎无法想通刘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颜良,他到底是何用意……” 诸葛亮的思绪翻滚,那颗智慧的头脑飞速的运转,陡然间,他的俊朗的脸庞定格在了惊骇的一瞬,仿佛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之事。 “遭了,我们中了颜良的奸计,大公子,请速派人将黄老将军召回来,万不可再去劫营。” 诸葛亮也顾不得风雅,冲着刘琦就大叫道。 刘琦愣了一下,茫然道:“孔明,你说清楚点,好端端的为何要把黄老将军召回来?” “颜良若真中了我们的诈降之计,就该尽起大军前来,而不是只派刘琮率这点兵马前来,他这分明是识破了我们的计策,将计就计,以借大公子之手除掉刘琮这个负担。亮想东面敌营那里,必已伏有重兵,若不赶快将黄老将军召回,后果将不堪设想。” 诸葛亮连气都不及喘一下,一口气道破了真相。 刘琦瞬间恍然大悟,心中尚存的那点得意,顷刻被诸葛亮的话所击碎。 惊骇之下,刘琦不禁怒道:“孔明,你不是说你的计策万无一失么,却怎会为颜良这狗贼识破?” “大公子,亮——” 诸葛亮面露几分尴尬,却不知该如何自辩。 刘琦也不想听他解释,急是翻身上马,大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速派人飞马去把黄老将军追回来,快啊——” 慌叫声中,刘琦纵马匆匆的奔回了江陵城,那些原本还斗志昂扬的荆州士卒,转眼士气就重新跌入了谷底,慌慌张张的跟随刘琦而去。 片刻间,瓮城中只余下诸葛亮一人。 诸葛亮环视着四周遍地的尸体,望着刘琮那绝望着的死脸,耳听着城头慌乱的喧嚣,临皱的眼眸中,不禁涌动愤恨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颜良匹夫,他竟又识破了我的计策,这怎么可能……” ……江陵城外,颜良自然听不到刘琦和诸葛亮的惊恐,但他却能听到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他驻马营门,手臂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致的侧耳倾听。 箭羽嗡鸣声,战马的嘶嚎声,士卒的惨叫声,汇聚成让人毛骨悚然的响声,撕破了那夜的黑暗,直灌入耳中。 左右颜家军的将士,却听得个个手痒难耐,杀欲被勾起的他们,恨不得能立刻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 一盏茶的功夫,惨声渐销,江陵城终于重归平静。 旁边的徐庶吐了口气,捋须笑道:“看来刘琦已经解决了他那好弟弟,咱们这一招将计就计,也算帮刘琦报了压抑多年的仇,算是对得起他了。” 颜良冷笑了一声,目光从江陵城转向了东面,“前戏才刚刚开始,接下来就看儁义他们如何表演了。” ……东营。 夜色中,那一支五千人的军团,默默的行进在旷野上。 人衔枚,马裹蹄,五千人的军队静寂无声,如一支幽灵军团在前进。 黄忠背负强弓,手拖长刀,催动着战马急行,冷峻的目光不时扫视着四周,时刻保持着警剔。 此次,为了确保劫营成功,刘琦还将手中残存的七百多骑兵交给了他,江陵城一万五千人的军队,唯他手中这五千人最为精锐。 这一支军队组成多为长沙健儿,是黄忠一手培养出来的敢战之士,前次襄阳之败,其余军卒大多败溃逃亡,唯有他的长沙兵散而复聚,成为了这江陵城的中坚力量。 “那个孔明如此自信,希望这一次上天能保佑他们刘家吧……” 老将的心中,暗暗的祈祷着。 急行许久,不知不觉中,前方处出现了灯火之影,敌营的轮廓已进入到了视野中。 黄忠下令部下放慢了脚步,缓步行军,尽量不打草惊蛇的潜近敌营。 敌营一片沉寂,借着灯火,黄忠甚至能看到辕门守值的敌卒,打着瞌睡走来走去。 除了外围的鹿角,还有环营而挖的壕沟工事,敌营本身不见半点防范的影子。 黄忠观察了许久,不放过任何细节,终于,当头顶的乌云缓缓散尽时,他苍老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自信的冷笑。 那个叫孔明的年轻人,果然有几分能耐,主公能得到他这样的奇才,当真是幸运。 黄忠心中暗自赞叹,旋即翻身上马,长刀在手,傲对敌营。 “颜良,襄阳一败的耻辱,今日就叫你加倍偿还,好好见识一下长沙黄汉升的真正实力吧。” 心中豪情大作,黄忠长刀一指,大喝一声:“全军,进攻——” 五千荆州步骑轰然而动,如决堤的洪流一般,向着沉睡中的颜军东营喊杀而去。 黄忠只稍停了片刻,也一夹马腹,纵马杀奔而上。 营门处,守值的士卒大惊失色,急是逃奔回营。 敌卒的惊惶失措,更让黄忠确信了颜良毫无防备,信心更是大作,喝动着士卒们汹汹扑卷而上。 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敌营的大门,就在眼前。 便在关键之时,但听得敌营中一声炮响,营外的壕沟之中,陡然间跳出了数百敌卒,手中所举者,赫然竟是元戎连弩。 斗志爆棚的黄忠,陡然间脸色惊变。 第二百四十三章 老将惊魂 元戎连弩出现的转眼间,张合纵马徐徐的从一处营帐后拐出。 身后,苦候了许久的五千颜家军将士,如幽灵般从夜色中现身,一张张狰狞的脸上,迸射着嗜杀的凶光。 这五千将士,还有那两百多张元戎连弩,还有大将张合,正是颜良安排下来,用来招呼黄忠的精兵。 “主公果然是料事如神,刘琦这小儿当真派了兵马来劫营,很好,就用你的人头,成就我张儁义的首功吧。” 张合的脸上,杀意陡然一骤,银枪向前微微一指。 战鼓声轰然而起,进攻的号角撕破夜的黑暗,震动苍穹。 沟壕中所伏的两百弩手得令,即刻扣动了机括。 群鸟嗡鸣之音骤生,两千支铁箭,挟着破风之势呼啸而出,以前所未有的密集度射向了惊惶的敌军。 五十步的距离,仅仅不足百丈的宽度,一瞬间射出两千支铁箭,结果可想而知。 正自惊慌的荆州军,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避挡的反应,两千支铁箭便是如天罗地网般袭卷而至。 那密集的箭网之下,嚎叫之声乍起,冲在最前端的数百荆州军卒,如被收割的麦子一般,纷纷栽倒于地。 元戎连弩只一轮齐射,黄忠的兵马就损失了十分之一多。 惊变发生的太过突然,前排的士卒中箭之时,后排的同伴还未辨清发生了什么事,依然在惯性的驱使下向冲去,却反与前面倒地的同伴挤撞在了一起。 这骨牌似的连锁反应,转眼间遍传全军,五千原本斗志昂扬的步骑大军,很快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军营中,见得敌人惨烈之状,就连张合也暗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张合第一次见识到元戎连弩的真正威力,先前他听闻马超的西凉军团,败在这般神奇的武器之下,还有些感到不可思议。 如今亲眼所见,张合才意识到这连弩的厉害之处,此等武器,若然运用得恰当,当真会有超乎想象的作用。 张合原本还想射多射几轮,但当他看到敌军人仰马翻的情景时,便当即放弃了这个念头。 斩将杀敌,扬我张合威名,正在此时,若只一味依仗着连弩之利,又如何能显出我的威名。 “为主公而战,杀尽敌贼——” 张合一声怒啸,纵马提枪,如电光一般杀出大营。 五千热血狂燃的颜家军健儿,皆如饥渴已久的野兽,咆哮着涌出营寨,滚滚如潮水般扑向那些混乱的敌人。 此时此刻,黄忠的心情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他怎么也没想到,颜良竟然识破了孔明的计策,这看似空虚的东营中,竟然埋伏下了如此一支重兵。 而当黄忠看到自己精锐的部下,只在对方一轮箭袭之下,就陷入了崩溃的境地时,那种惊骇更是达到了顶点。 “这颜良,用兵竟如神乎至此,莫说刘琦,纵是刘表复生又焉能抵挡得住……” 震惊之余,对面敌营已是大开,数不清的颜军已如潮水般涌出。 从箭袭到敌军杀出,这一连串的变化几乎在转眼间完成,快到黄忠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败局已定,再战,必是死路一条。 黄忠的理智并未被震惊所吞噬,所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他立时就意识到,现在他唯一所能做的就是撤退。 “撤退,全军撤退——” 沙哑的声音大叫着,黄忠拨马转身,率领着他惊恐的溃卒,如溃巢的蝼蚁一般,向着江陵方向退去。 身后,敌军的五千步骑业已扑至,将那些来不及撤退的荆州军卒,无情的辗杀。 黄忠不忍心回头,也不敢回头,只能拨马不停的奔行。 惨叫之声渐渐远去,那些不及逃走的士卒虽然死得惨烈,却也阻碍了敌军的追击,为残存的同伴争取到了生的机会。 黄忠稍稍松了口气,环顾左右时,发现他的部下只余下不到三千,且个个狼狈惶恐。 “老夫纵横荆南,如今一过长江,却连遭败绩,刘琦这无能之主,害得我黄忠一生的威名丧了个干净,唉——” 正自慨叹之时,忽闻左翼处杀声大作,竟是一支伏兵突然间从斜刺里杀出。 为首那女将,手提方天画戟,披风如火,正是颜良的温侯之女,颜良的义妹吕玲绮。 这斜刺里杀出之军,乃是颜良最精锐的神行骑,数量更有三千之众。 铁蹄滚滚,如风而至,便如一柄锋利无比的巨矛,顷刻间将仓皇而逃的三千荆州军中拦腰截断。 斩断敌军后,吕玲绮拨马而回,指挥着神行军分数路冲突,将敌军接连分割,铁蹄更是往来纵横,将这些四分五裂的溃军逐一辗杀。 那一柄方天画戟左右开弓,溅出片片梨花般的光点,戟锋过处,卷起漫空的飞血。 乱军中的黄忠,眼见自家精锐长沙兵,竟被一员女将如斩土狗瓦鸡般收割人头,震惊之下,更是勃然大怒。 区区一个女娃竟也如此逞狂,我黄忠威名何在! 怒极之下,黄忠纵马挥刀,巍巍的苍老之躯,斩破重重阻挡,直向那女将撞去。 杀至兴起的吕玲绮,明眸瞥见一老将向自己杀来,更无一丝顾忌,长戟倒卷出狂澜怒涛之力,反手荡出,直取黄忠项上人头。 戟锋未至,那凌烈之极的劲风已如巨墙一般压迫而至。 狂怒下的黄忠,不禁暗吃一惊,却不想这区区女娃,戟上的力道竟能强悍如斯。 瞬息间,戟锋已扑至。 黄忠不及多想,怒发雄威,暴喝一声,手中那柄长刀亦挟着千斤的力道,扇扫荡出。 吭~~ 惊雷般的巨响声中,两骑错马而过。 吕玲绮身躯剧烈一震,巨力顺着兵器灌入身体,只令她手掌微微发麻,气血也为之一荡。 孤傲如她,原本还对那老将不屑一顾,这一招交手方知此人武艺超绝,竟似不在自己之下。 甚至,竟是不逊于自家的义兄颜良。 “刘琦麾下,竟有如此了得的老将,莫非这老头就是义兄所说的那黄忠不成?” 吕玲绮心中惊异之际,急是平伏气血,欲待回马再战。 而一招交手的黄忠,同样是气血澎湃,急吸一口气方才镇压下翻滚的激荡之气。 “方才那一刀,我已运起生平之力,这女娃竟然还能挡得住,颜良麾下连如此了得的女将都有,怪不得刘氏父子屡战屡败……” 黄忠心中,震惊之情愈盛。 回眸看去时,却见那女将又策马逼杀而至。 若是换作平日,黄忠纵然拼得老命,也要与那女娃一战,以保全长沙黄汉升的威名。 只是今日兵败如山倒,全军已然溃不成军,即使胜得了那女娃,只怕也要死在乱军之中。 权衡之下,黄忠只得将战意强压下,也不回马再那吕玲绮纠缠,只借着冲势拨马望江陵方向逃去。 吕玲绮岂欲那敌将逃脱,欲待追时,却因马速来不及冲起,再加上乱军的阻隔,追不得十余步,便给黄忠走得不见踪迹。 斩将无果,吕玲绮心中忿忿,便将那一腔的怒意,尽数倾泄在了那班惶恐的荆州溃卒身上。 方天画戟四面激射而出,凶凶的杀戮再起。 神行骑虽杀,但毕竟数量有限,以黄忠的武艺,想要借着混乱杀出重围,并非多么困难之事。 长刀斩开一条血路,几番狂杀,他终于是率领着五百残兵,生生的杀出了重围。 这班惶惶的败兵,不敢有丝毫停歇,几乎发狂一般向着江陵逃去。 身后的杀声远,似乎,他们又一次逃过了覆灭的噩运。 狂奔中的黄忠,却陡然间勒住了战马。 那几百残兵也只得停了下来,却是惊奇于自家黄老将军为何还敢停下,就不怕身后的追兵杀至么。 黄忠扫了一眼前方,夜色笼罩下,江陵城头的灯火隐约可见,粗粗一估摸,至少还有里许之地。 “那颜良既然早有防备,又岂会只伏下这两路兵马,万一前边还有伏兵,我这一班败兵岂能再战?” 黄忠冷静下来,前后扫视了许久,终是狠狠一咬牙,做出了一个艰难的抉择。 他决定不回江陵,而是向南直抵江岸,南渡长江回往长沙。 “刘家并未厚待于我,我损失如此多部曲,为他刘家征战到这般地步,也算尽了职责,刘家的基业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黄忠长叹一声,遂是拨马转向,望南面而去。 那几百士卒虽奇于老将军举动,但他们都是跟随黄忠日久的老兵,却也不敢有所疑问,只跟着黄忠一同向南而去。 …… 东方发白,血战落下了帷幕。 颜良率着数千步骑赶到了南门处,张合等诸将出色的完成了交待的任务,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竟然让老将黄忠给走脱。 事实上,正好黄忠料想的那样,颜良还让胡车儿伏下了第三路伏兵,这一路伏兵,正是为了生擒黄忠而设。 却没想到,黄忠临时变了主意,竟然意外的逃往了南面,让颜良的整个计划显得有些美中不足。 “黄汉升,你逃了也好,免得你一员当世虎将,去做了刘琦这犬辈的陪葬。” 颜良也不太在意,冷笑一声,遂是率领着数万大军,浩浩荡荡的逼向江陵南门。 他要以得胜之军,来向刘琦,向江陵城尚存顽抗之念的敌人耀炫武力。 城头上,刘琦正忐忑不安的站在那里,怀着一丝残存的希望,想等着黄忠把他五千精锐带回来。 从夜中等到天亮时,刘琦没等到黄忠,却等来了颜良浩浩荡荡的大军。 当那面巨大的“颜”字大旗,不可一世的撞入他的眼帘时,这位荆州之主只觉头脑一阵眩晕,身子晃了一晃,几乎就要晕倒过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回天无力果断闪 刘琦腿一软,差点就要晕过去,不过他狠狠一咬牙,还是死死的撑了住。 城外,颜良的大军并没有攻城,那数万之众,只是那么无声的列阵而立,肃静的如没有生命的兵马俑一般。 但这种无声肃静,却比逞凶的喊杀更让人毛骨悚然。 刘琦仿佛能够感觉到,无双锋利如刃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似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面对着如此强盛可怖的军势,刘琦背上是冷汗直流,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颜良在城外整整列阵了半个时辰,震慑敌军够了,方才率军还营。 歼灭了黄忠五千兵马,此时江陵城已是一片恐慌,颜良并不需要急切的强攻,他要让刘琦慢慢的品味那种恐惧。 城头上的刘琦,见得颜良大军退去,终于长松了一口气,便命部将严密监视敌军动向,自己则先退下了城去,恐惧已搅乱了刘琦,他不敢再稍留片刻,只恐有所失态,动摇了本就惶惶的军心。 下城之时,一股晨风吹来,刘琦只觉背上一阵的恶寒,这才恍然发现,背上的浸出冷汗竟已湿透的衣甲。 回往州府,刘琦把自己一个人关了起来,许久不肯见人。 不知过了多久,刘琦才总算从惊恐中平静下来,却陷入了焦虑之中,不如该如何应对接下来这困局。 正自苦闷时,门外亲军来报,言是诸葛亮求见。 一听到“诸葛亮”三个字,刘琦心中就有火。 想起诸葛亮当初自信满满,声称他的计策天衣无缝,绝对可以击破颜良,而今却反被人家颜良将计就计,无端的断送了自己五千精锐,还有大将黄忠。 至如今,城中只余万余兵马,人心惶惶,又如何能抵御颜良大军的进攻。 刘琦心中懊恼,本是不欲见诸葛亮,但转念又一想,事到如今,那班无能的群僚均无计可施,除了诸葛亮能为自己出谋划策之外,还能靠得上谁呢。 犹豫了片刻,刘琦只和令将诸葛亮请入。 房门打开,诸葛亮缓缓步入,依旧轻摇着羽扇,依旧一脸云淡风轻。 那般闲庭信步的姿态,仿佛昨夜的那场失利根本没有发生,他的计策根本没有被颜良识破一般。 刘琦实在有点看不透他这个表亲,无法理解此人为何能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着这份冷静。 “大公子,此役我军虽折了些兵马,但江陵尚有兵一万,巴丘的黄祖水军也还在,形势未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亮以为大公子该当振作精神才是。” 诸葛亮就像是刘琦的长辈一般,语重心长的宽慰着他。 刘琦却苦笑了一声,“孔明,你说得倒轻松,五千精锐尽失,单凭余下那些惶惶之军,又能撑多久。” 刘琦语气萎靡,已是完全丧失了斗志。 诸葛亮见他这般德性,不禁眉头暗暗一皱。 刘琦瘫坐了下去,有气无力的说道:“孔明,你可别告诉我,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力挽狂澜之策。” “这个嘛……倒是让大公子说中了,亮倒确实有一条计策,如果成功,定能挽回败局。” 诸葛亮轻摇着羽扇,眉宇间再度泛起从容自信。 刘琦本是萎靡黯然的神色,一下子如被注入了几分活力,重又焕发出几分希望。 “孔明,你到底还有什么妙计,快说,快说啊。”刘琦跳了起来,急不可奈的催促道。 诸葛亮目光投向东边,不慌不忙道:“江东孙氏对荆州觊觎已久,必不容忍颜良独吞荆州,亮愿为大公子出使一趟江东,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孙权出兵,只要孙权肯兵进江夏,颜良首尾不得相顾,自然便将撤兵,则江陵之危岂非不战自解。” 借兵江东……刘琦思绪翻滚,苦思半晌,意识到如今除了此计之外,似乎也别无选择。 他便兴奋却又不安道:“孔明,你当真有信心说服孙氏出兵相助吗?” “亮之兄诸葛瑾在江东为官,有他从旁进言,再加上亮晓以利害,想来那孙仲谋必会被说服,大公子尽可放心便是。” 诸葛亮言语中充满了自信。 这份自信让刘琦重新又振作了起来,当即道:“很好,就这么办吧,但不知孔明你打算何时动身。” 诸葛亮忙道:“事不宜迟,亮打算今晚就动身出城,由长沙去往江东。” 刘琦想了想眼前的局势,只怕自己也支撑不了多久,越早请得江东出兵,就越少几分危险。 当下刘琦便应允了诸葛亮所请。 ……日落西山,明月东升,不觉已是深夜。 刘琦率一众幕僚,亲自往南门相送诸葛亮。 “孔明,荆州的安危,我刘家的基业,就全在你的手上了。”刘琦握着诸葛亮的手,重重的嘱托。 诸葛亮却只淡淡道:“大公子放心,亮必会竭尽全力。” 几番话别,诸葛亮便告辞而去。 城门打开,诸葛亮只带着一名仆僮,两骑人马出得城去,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南岸江边而去。 刘琦目送着诸葛亮远去,长长的松了口气,似乎又恢复了几分从容自信。 这边,旁边的蒯越却叹了一声,喃喃道:“此人一去,只怕再也不会回来喽。” 他那一声叹息,分明是故意说给刘琦听的。 刘琦眉头一凝,转身瞪着蒯越,不悦道:“蒯异度,你何出此言?” “孙权为山越叛乱困扰,麾下统帅周瑜又负伤养病,眼下根本无暇顾及荆州,若不然又岂容颜良如此从容的围攻江陵,孔明此去,分明是以求援为借口,趁机脱身罢了。” 蒯越的语只暗含着讥讽。 刘琦的心头一震,似乎为蒯越说动几分,却又道:“孔明一直为本府出谋划策,你怎敢怀疑他的忠心。” 蒯越又是一笑,“这个孔明若真是想忠心为主公效力,却为何明明有一身才华,却偏不肯出仕为官,只甘愿做那默默无闻的幕后人,主公难道就没有想过其中原由吗?” “孔明他……他只是淡泊名利而已。”刘琦有些慌了。 “淡泊名利?呵呵,如果他真是淡泊名利,就该隐居乡里,不问世事,又何苦为世事伤神呢。” 蒯越这一席话,只把刘琦听得心头剧震,猛回头望向城外,眼眸中闪烁着狐疑不定的神色。 “属下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主公可信可不信,属下告退。” 蒯越说完了风凉话,自嘲一番,拱手而退。 刘琦的脸上,狐疑之色却愈加浓重,口中喃喃道:“诸葛孔明,难道你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吗……” 夜色深深,诸葛亮已消失在视野之中。 行出里许之远,诸葛亮勒住了坐骑,回望江陵,俊朗的脸上流露出憾色。 “大公子,亮非你的臣子,做到这一步,亮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亮这有用之身,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恕亮不能奉陪了。至于颜良,哼,会有那么一天的,且让你逞狂几日……” 几番神思,诸葛亮猛然回头,再没有一丝犹豫,策马绝尘而去。 ######诸葛亮走得悄无声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事实上,颜良并不知道,这个一根筋要非要跟自己做对卧龙已然离去。 一场将计就计之策,除掉了刘琮,灭了刘琦五千精锐,更令江陵城的幸存者们闻风丧胆。 两天之后,稍适休整的颜良,遂下令全军对江陵城展开了狂攻。 这一次,颜良不再单以霹雳车震慑敌人,而是指挥着他的三万大军,向江陵城展开了猛烈的攻城战。 刘琦依然在顽抗。 诸葛亮这一走,刘琦虽然不知诸葛亮是否真心为自己去请救兵,但他却很好的利用了这件事,他告知全军,吴人的救兵已经在路上,只要他们再撑几日下去,颜良的大军就会不战自退。 在刘琦“美丽的谎言”鼓舞下,这些士气低迷的荆州军,撑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凭着坚固的江陵城,竟是生生的顶住了颜良几轮的狂攻。 数日攻城不下,折兵千余。 望着残破不堪,却又巍然不倒的江陵城,颜良不禁有几分感叹,心说这刘表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把这个江陵城修得这么坚固,刘琦都这样了,竟然还能死扛下去。 攻城,果然是下下之策。 几天强攻不下,颜良果断的下令了停止进攻。 如果颜良似当年的袁绍那般拥数州之地,他当然可以不吝士卒的强攻下去,直到用尸体把江陵城压倒。 事实却是他眼下虽有五万之众,但所据的地盘却仅不到半个荆州,人口基数摆在那里,他的兵马损失起来轻松,想要补充却并不容易。 颜良自不会把他宝贵的士卒,浪费在下之下策的攻城战中。 结束了当天的攻城,众诸率军各自还营。 入得中军大帐,颜良把头盔往案几上一丢,回头向着徐庶道:“元直,你得马上给本将想条计策出来,这仗不能再拖下去,此月之内,本将一定要攻破江陵城,非剥了刘琦那小子的皮不可。” 颜良的语气不容置疑,非逼得徐庶想出计策不可。 跟随而入的徐庶,脸上却早已流露出几分诡笑,“主公息怒,其实这几日庶也在一直思索如何不损失将,攻破这江陵坚城。” 看着徐庶那份诡笑,颜良预感到,他这位聪明绝顶的谋士,似乎已是成竹在胸。 颜良怒息顿收,嘴角亦泛起一丝兴奋,“元直,看来本将这次带你来攻江陵,果然没错,看你这样子,多半是已有什么妙计了吧。” 徐庶笑一笑,捋须道:“不瞒主公,庶心中确有一计,只要施用得体,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击破那江陵坚城。” 第二百四十五章 折磨你到死去活来 徐庶果然有妙计。 “元直有何计策,说来听听。”颜良顿时起了兴浓的兴趣、徐庶便移座近前,附耳向颜良道了一番他的计策。 颜良听着听着,嘴角悄然掠起了一丝诡秘,点头道:“这么计策我喜欢,够气魄,想想必定十分壮观,很好,就依元直你的计策行事。” 主臣二人,当天便定下了计策。 次日,颜良便将张郃、胡车儿和周仓召来,分别向他们授以了秘计。 而在当天晚上,胡车儿就率领着几百人马,开始实施徐庶的计策的第一步。 这晚月黑风高,夜色沉沉,胡车儿率领着三百多号人马,“鬼鬼祟祟”的摸到了江陵北门附近。 胡车儿并不是想发动一场偷袭。 前几日颜良的强攻,已把刘琦逼得整日胆战心惊,万余荆州军全被他安排在城头,每夜和衣而睡,只恐颜良发动突然袭击。 此时的北门城头,大约还有两千多荆州军,正躺在女墙下,抱着武器昏昏而睡,只要胡车儿稍有动静,这些士卒就可以立马惊醒,即刻发动反击。 胡车儿瞄了一眼敌城,嘴上咧着冷笑,摆手做了一个手势。 三百士卒,忙是将所负的一件件东西卸了下来。 那些东西不是武器,也不是攀城的器械,而是一张张牛皮鼓,一面面铜锣。 “兄弟们,给老多敲打起来。”胡车儿大叫一声。 号令一下,几百士卒啐了口唾沫,挽起袖子,拼尽全力的便敲打了起来。 震天的锣鼓声,毫无征兆,骤然而起,一瞬间就打破了夜的沉寂。 与此同时,那些专门挑选出来的粗嗓门的士卒,跟着一起大吼大叫起来,喊杀之声也冲天而起。 这突如其来的喊杀声,震天动地,顷刻间便将城头熟睡的荆州军卒们从美梦中惊醒。 “不好,敌军来攻。” “都他娘的快起来,都别睡了,敌人杀来了。” “弓弩手在哪里,速往城头就位,莫让敌人逼近。” “快去报知主公,速去。” ……城头一时乱成一片,疲惫的士卒先是被鼓锣声惊醒,接着又被军官们喝斥着强打精神,带着惺忪的睡意,紧张不安的准备迎敌。 这些荆州军们倒也警觉,一盏茶的功夫,众军强行驱散了睡意,弓弩手皆已就位,其众人也做好了应对敌军夜袭攻城的准备。 过不片刻,马蹄声响起,刘琦飞奔上城,一脸的肃然凝重。 这位荆州牧的脸上也是一脸睡意未尽,显然也是刚刚被从梦中惊醒,急急忙忙的赶来城头指挥。 “敌军何在?”刘琦紧张的问道。 “就在西南侧,听这声势,至少有万把人。” 刘琦的目光扫向西南,目之所见,唯有黑漆漆的夜,看不到半个人影,而耳中的战鼓声,喊杀声却愈演愈烈。 夜色掩护了敌人的踪迹,却让刘琦更加紧张不安。 只是,让刘琦和他的部下们感到不解的是,明明听到震天的喊杀声,却迟迟不见敌人攻至。 几千疲惫的荆州军,只能巴巴的凌乱在夜风中,苦等敌人的来袭。 半个时辰后,震天的声响突然消失,原本喧嚣之极夜色,一瞬间就恢复了沉寂。 城头的守军们个个茫然,皆是竖起耳朵细听,却再听不到丁点动静。 茫然中,所有人的紧绷的情绪便渐渐的放松下来,他们多是以为敌军见得自己已有防备,便放弃了攻城,主动退去。 刘琦也暗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放松警惕,只令全军继续戒备,同时派出斥候出城侦察。 夜色中,胡车儿已翻身上马,打着哈欠道:“咱们的任务已完成,都撤吧,回去睡大觉。” 三百士卒迅速的将锣鼓收拾了,追随着胡车儿悄无声息的又撤离还营而去。 胡车儿的人马刚走不过,江陵的斥候就已驰来,眼瞅着四下不见敌人踪迹,只得折返而回,报告刘琦。 当刘琦确认城外没有敌军后,神经才终得松驰,才下令解除警戒,让士卒们继续休息,自己也拖着疲惫的身子还往州府。 夜色愈沉,乌云遮云了月光,天地一片昏暗。 半个时辰之后,另一队兵马神神秘秘的出现在了北西东侧,而率领着这一支兵马的人,正是周仓。 同样是三百士卒,所携的同样是锣鼓等物,眼瞅着时辰差不多了,周仓一声下令,那震天动地的锣鼓声和喊杀声骤然再起。 此时此刻,城头的荆州军才刚刚从上一次的锣鼓喧天中解脱出来,好不容易才入睡。 这再度响起的喧嚣,再次残忍的把他们从尚未开始的美梦中拉了出来。 几千号昏昏沉沉的士卒,不得不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更加疲惫的睡脸,打着哈欠,耷拉着眼皮,无奈何的准备御敌。 刘琦也是一样,才刚刚钻进被窝不久的他,马上又被城头的急报惊醒,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北门城头。 而当刘琦刚刚登上城头,尚还不及观察敌情时,那震天动地的响声,便突然之间,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耳边。 响声消失的一瞬间,所有荆州军都恍然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几千号人茫然了许久,才确信自己是清醒的。 这个时候,刘琦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颜良的“奸计”。 很显然,这是颜良故意派了小队人马,潜伏在江陵四周,轮番的敲锣打鼓,喊打喊杀,为的就是让刘琦和他的士卒无法安睡。 刘琦算是明白了颜良为何强攻数天,忽然又没了动静,原来这个可恶的匹夫,他是放弃了折磨自己的**,改为折磨自己的心灵。 尽管刘琦识破了颜良的用意,但他却无可奈何,只能让他的士卒们继续在城头忍受颜良的骚扰战。 万一这佯攻中,十次中有一次是真,他却放松了警剔,后果岂堪设想。 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这些可怜的荆州军们,白天得面对列阵于城外的敌人,不敢休息,到了晚上的时候,又一次次的被隔那么个把时辰就来一次的锣鼓声吵醒。 在这般心理战攻势下,万余荆州军被折磨的是死去活来,所有人都精神恍惚,即使站着的时候,都随时能打起瞌睡。 ……转眼已是第十一天。 月上眉梢,夜已深,北营大寨中,却是灯火通明。 两万颜家军健儿,此刻皆心怀着激动,默默的肃立于营中。 沉寂的大营,忽然间骚动起来,从中军帐至辕门,两万颜军将士有如浪开,主动的分出一条道路业。 辕门处,缓缓而来一匹矫健无比的高头黑驹。 颜良一手操纵着细绳,另一手倒提着硕大无朋的黑色战刀,就这般昂然向着,徐徐的从万众瞻目中走过。 火光映照下,他如同一员神威凛凛的天降战神。 那种无上的威压之势,令所有的人都低头侧目,不敢正视。 驻马辕门,颜良远望着江陵方向,神色中杀机流转。 “这场仗打了这么久,也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颜良喃喃自语,冷峻的眼眸中迸射着猎猎的杀气。 旁边徐庶淡淡笑道:“这几日的锣鼓喧天,也把刘琦折磨得够呛,今夜也是该让他解脱了。” 颜良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营西方向,“儁义那边怎样,可准备就序了吗?” “昨晚庶曾亲自去视察了一番,地道的位置打得很好,成功的机率很大。”徐庶答道。 颜良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兴奋,遂道:“很好,那就速传令给儁义,让他依计行事吧。” 徐庶拱手应命,忙是招来亲军吩咐了几声,那亲军便向着营西绝尘而去。 颜良环抱着大刀,平静的望着江陵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左右吕玲绮、胡车儿还有周仓等肃立两旁,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猛将们的脸上便开始现出狐疑之色。 颜良传下将领,尽集三军将士,说是要今夜决战,攻破江陵。 吕玲绮等众将闻知,自然是兴奋不已,以为今夜要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夜中袭城战。 只是,几万兵马集结了这么久,却并不见颜良下命令,这又岂能不叫他们狐疑。 “义兄,莫非你让张将军秘密挖了地道,想派人悄悄潜入江陵,里应外合么?” 吕玲绮忍耐不住猜测,上前问道。 颜良却淡淡道:“刘琦的兵马尽皆聚集在城墙一线,即使偷掘地道,就算能潜入些兵马,又岂能夺下城门,不过是徒损士卒而已。” “可是,小妹刚才又听义兄说什么地道的……”吕玲绮愈加狐疑。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诡笑,“地道自然是掘了,不过却不是为了潜入城中。” 不为潜入城中?那掘地道还有什么用。 吕玲绮顿时就茫然了,实是猜不透自家义兄到底有何用意。 颜良却只摆手道:“你无需问太多,很快就会见分晓,好好看着江陵城头吧,莫要错过了一出壮观的好戏。” 颜良的话中似另有玄机,吕玲绮猜之不透,只好暂压狐疑,也随着颜良将目光投向了江陵城。 不知不觉,月已西斜,江陵城依旧一片宁静。 吕玲绮,还有众将士已在风中站了大半个时辰,众将士们的心渐渐躁动起来。 吕玲绮忍耐不住,欲待再问时,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开始颤动起来。 那山崩地裂般的轰响声,转眼间伴着脚下的震动传入耳中,吕玲绮心中一惊,下意识的顺着声望举目望去。 她赫然看到,那巍巍的江陵北门,竟然正在崩塌。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天崩地裂破江陵 吕玲绮惊呆了,胡车儿惊呆了,周仓惊呆了,所有不知情的颜家军健儿,统统都惊呆了。 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座让他们费尽了心思,流了多少血,即使是以霹雳车都轰不破,俨然如钢铁般的城墙,此时此刻,竟然莫名其妙的倒塌了。 霎时间,数万颜家军的将士。恍惚间以为自己因为太困,产生了错觉似的,众人纷纷开始揉自己的眼睛。 吕玲绮又何尝不是,她狠狠的揉了揉那一双明眸,再次瞪大眼睛仔细观望。 视野中,江陵城门一线的城墙,已是下陷倒塌了一半,仿佛一只来自于地底的远古巨兽,正在吞噬着那座城墙一般。 “义兄,怎……怎会这样?”吕玲绮惊诧的望向颜良,迫切的想要从他那里寻求答案。 颜良只笑了笑,不以为然道:“为兄早说过,会有一场壮观的好戏让你们看,怎样,这场戏还算壮观吧。” 其实,这江陵城的倒塌,根本就是徐庶所献的计策。 那晚徐庶献计,请颜良派兵密挖地道,直抵江陵北门下方,然后在城门一线的范围,四面拓挖硐室,为了防止洞顶塌陷,又事先以圆木将顶部支撑起来。 而如此工程,少不了要闹出些动静来,为了掩人耳目,颜良便又命胡车儿等每晚轮番的敲锣打鼓,表面上看起来是在骚扰城头守军的休息,实际上却是为了掩盖下去挖地道发生的声响。 如今时机已到,颜良遂命张郃将那些支撑洞顶的圆木统统点燃,这支撑柱一烧毁,诺大的空洞又如何能撑得住上方城墙的重压,自然就会陷落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颜良遂将这计策告于了吕玲绮。 这位温侯之女也是聪明之辈,三言两语间就听明白了颜良的解释,恍然惊悟的她,不禁为徐庶这计策之奇而惊叹,更是惊于颜良竟有如此气魄,敢用此等“异想天开”的奇策。 至于其余将士,未知这是颜良计策所在,眼见江陵城墙倒塌,还只道是上天相助,让江陵城墙自行倒塌。 这个时代的人“迷信”之心尚重,当他们一想到颜良竟然提前推算出了“天意”时,心中对颜良的那份敬叹就更是剧增,便想自家主公连天意都能窥破,岂非真的是有上天护佑的神将下凡。 环视着数万惊叹的将士,颜良笑容渐收,杀意在瞬间聚集。 江陵城塌陷得差不多,已是到了结束一切的时候。 他刀锋似的目光,冷冷扫向敌城,青色的长刀向前划出,暴雷般的声音高喝道:“全军进攻,夺江陵,杀刘琦——” 号令一层层传下,战鼓声轰然而起,进攻的号角声“呜呜”吹响,直冲苍穹。 营门大开,数万热血沸腾的颜家军将士,如出笼的虎狼一般,挟着一腔立功的战意,如潮水般向着崩塌的江陵城扑去。 北门一线,几千荆州军已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怖之中。 今晚难得敌人没有用锣鼓声来骚扰他们,已经十几天没有安安稳稳睡上一觉的他们,如蒙大赦一般,几千号人早已陷入昏睡,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响成一片。 夜色深深,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 疲惫已极的守军们,此刻皆是沉沉入梦,尽情享受着难得一份安生觉。 便在美梦达到顶点时,他们忽然感觉到了脚下的城墙微微一颤,养成了警觉的他们,很多人顿时便被惊醒。 惊醒的他们,急是跳起来扫视城外,却不见半个敌影,除了夜风之外,也听不到半点动静。 恍惚间,他们以为自己只是被梦惊醒,自己吓自己罢了。 就在他们唏嘘着,打算躺下来继续睡时,脚下的城墙却忽然又晃了起来。 而且,晃动持续不断,越来越剧烈,片刻就达到了地动山摇地步。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断折声,中央城门处突然向下塌陷入去,整个城体更是向前倾斜出去,百余名惊醒的士卒,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时,身体已被甩出了城头,从几丈高的空中坠落下去。 惨叫声骤起,坠落的士卒被摔成了肉泥,城墙的下陷却在加剧,紧接着,诺大的城楼也断裂开来,脱离了城墙,轰然翻倒,溅起了漫天的灰雾。 惊魂失措的守军,不是坠落城头摔死,就是被飞落的木石砸死,要么就是滑入城体的裂隙中,生生被挤压而死。 惨声与哭声响成一片,以城门为中心的十余丈的城体,在这惨烈的哀嚎声中毁灭。 崩塌并没有持续很久,大规模的塌陷很快就结束,残存的士卒们在废墟中摸爬,当漫空的尘雾渐渐落下时,他们惊恐的发现,曾经巍巍而立的江陵北门,竟在眨眼间就变成了一片断壁残亘。 就在这里,脚下再次震动起来,隆隆的响声又一次灌入耳中。 残存的守军们更是恐慌,以为塌陷还没有结束,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大地的震颤并不是来自于脚下,而是来自于远方。 惊恐的他们寻声望去,视野之中,蓦然瞧见无数的敌军,如幽灵一般从黑暗中,正汹汹如决堤的怒涛般涌向这崩毁的城墙处。 是颜军,是颜军趁机发动了进攻! 已然心惊胆战之极的幸存者们,他们的仅存的意志,在一瞬间就彻底瓦解。 城墙都没了,如何还能抵御敌人的铁蹄,再若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军心瓦解的这班幸存的荆州军们轰然而散,跑得动的立马丢盔弃甲,望着城内逃去,受伤者还有那些绝望者,则干脆跪伏于地,准备向敌人缴械投降。 吕玲绮一马当先,纵马第一个杀上废墟,方天画戟刺出,将一名企图逃窜的敌卒当胸贯穿。 身后,数万步骑相续涌至,从那十几丈的缺口处一涌而入,汹汹如潮水般灌入了江陵城。 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今日终于得以爆发,几万汹汹之士,将积蓄的怒意尽数的倾泄向了那些狼狈的敌人。 铁蹄辗压,刀锋划过,无情的斩杀向那些溃逃的敌人。 从倒塌的城墙处,那条血路一直延伸向江陵城内部,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撕破了夜的黑暗,将这一城的生灵拖入惶恐的深渊。 大部分杀入城中,颜良纵马拖刀,随后而至。 跃马走上那残存的废墟,站在那曾经巍巍而立的城门位置,颜良极目远眺,俯视着整座江陵城。 四处而起的火光下,他的将士们如狼驱羊一般,追逐辗杀着那些逃窜的敌人,繁华的江陵城各条街道上,处处都是刀光剑影。 江陵城,这座荆州最富足的城市,如今终于匍匐在了自己的脚下。 颜良冷峻的脸庞上,流露着难掩饰的兴奋,神思未久,他纵马挥刀,杀向了城中。 ……此时的刘琦,尚自率领着两千多后备兵马,奔行在赶往北门的大道上。 方才那一声轰塌巨响,刘琦和其他人一样,都被从美梦中惊醒。 披挂出府未久,便有斥候飞奔而来,惊恐的报说北门塌了。 那时的刘琦一时还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心想着北门之坚固,如何就能塌了,他便自以为是的认为,或许是颜良夜袭攻城,以霹雳车轰击城墙,造成了些许损伤而已。 刘琦稳住心神之后,当即率领着两千预备军,欲要赶往北门增援。 一路之上,崩塌之声渐息,喊杀声却如潮而起,震天动地。 刘琦心情越发的不安,隐约已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当他转过那条街角,进入直抵北门的那条大道时,整个人霎时间惊得目瞪口呆,那惊骇的表情,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恐怖之事。 举目远望,视野之中,原本应该巍然而立的北门,竟然变成了一堆废墟。 而无数的敌人,正疯狂的翻过废墟,向着城内涌来。 “北门……北门哪……里去了?” 惊恐的刘琦,思维陷入了困境,以他的理解能力,怎么也想不通好端端的一座北门,怎么会一眨眼功夫变成了一片废墟。 那霹雳车的威力就算大,也不至大到这般程度,竟然将整座的城墙轰破吧。 数不清的溃兵逃向这边来,刘琦厉声喝斥,哪怕亲手斩杀数人,都挡不住这溃败之势。 而刘琦的身后,那两千后备军,眼见这等骇人之势,也迅速的瓦解,两千多人一轰而散,四下逃奔而去。 废墟上,无穷无尽的敌军依旧在翻涌而入,而在那大街的那一头,颜良的铁骑已扑卷而至,那一面“颜”字大旗,如刀子一般深深的刺痛着刘琦脆弱的心。 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烟销云散,刘琦万念俱灰,连死的心都有了。 “颜良这狗贼,他究竟是如何做到?难道他真是魔鬼不成……” 刘琦的心在滴血,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回荡着那无法破解的困惑。 无论他有多么困惑,他却不得不接受眼前这残酷的事实。 城门已陷,大势去矣。 失魂落魄的刘琦,再无半点抵抗的心思,只能黯然的掉转马头,随着溃军的大流向南逃去。 废墟上,那一面染血的“颜”字大旗,傲然的飞舞在夜色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剧变起,良机生 这一役从夜中杀到天明,四起的烽烟和喊杀声方收渐渐收敛。 东方发白之时,颜军已控制了江陵各门,斩杀敌卒三四千之众,余者逃的逃,降的降,所俘之卒近有四千之众。 颜良率军直抵江陵州府时,整个州府已空无一人,不见刘琦踪迹。 各处诸将回报,也未见刘琦的尸体,颜良料想这小子必是见机不妙,弃城逃往了江岸。 于是颜良一面坐镇州府,安抚新取的江陵城,一面派兵继续追击,以尽可能的擒杀刘琦,以绝后患。 只是颜良兵马不过三万,并不足以江陵城完成全面的包围,不久之后,追至江边的张郃就发来回报,言是刘琦率千余兵马乘船逃往下游去。 州府。 “刘琦这小子运气倒是真好,乱军之中竟给他逃了一条狗命。” 颜良听到这个消息后,振奋的神色稍稍有些遗憾。 徐庶却道:“刘琦失了江陵,大势已去,就算是能会合黄祖,退守荆南四郡也只是困兽犹斗而已,早晚必为主公剿灭。” 荆南四郡乃武陵、长沙、零陵、桂阳四郡,此四郡位于长江以南,地广千里,纯论面积的话,足抵荆州一半。 只是此四郡地广人稀,大部分地域尚未开发,经济较为落后,四郡中只长沙郡实力稍强,其余三郡加起来经济实力都没有江陵所在的南郡强。 战争拼的不光是智谋与武力,更拼的是武力,如果刘琦能够凭着贫瘠的南四郡翻盘,那他简直就是神武雄略当世无双,又何至于被颜良夺了江陵。 念及于此,又考虑到鏊兵数月,将士疲惫,且江陵新得人心未定,颜良便决定暂缓南征四郡,先以消化新得之地为主。 荆州最富庶一郡,无过于南郡,而荆州的政治中心襄阳,和经济中心江陵,又正位于南郡一北一南两端,坐控汉水与长江两条水系,北南呼应。 刘表经营荆州十余载,江陵作为其屯集军资之地,内中所积的粮草和军械不计其数,刘琦这么一败,江陵城中的物资便统统落入颜良之手。 当颜良视察过那一座座堆积如山的粮仓,那一间间刀枪林列的武库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刘表真乃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土财主。 只可惜刘表父子无能,坐拥如此巨富,却最终为颜良做了嫁衣。 几天之后,吕蒙处传来消息,言是黄祖果与刘琦会合,弃守了巴丘,南入湘水退往了长沙。 黄祖的水军一撤,意味着长江的制水权拱手让出,颜良也不含糊,当即命吕蒙率水军逆江西进,夺取巴丘要塞,将刘琦封死在荆南四郡。 与此同时,颜良也令张郃率军渡过长江,夺取油江口,攻占南郡所属的南岸诸县,以作为他下一步征讨南郡的跳板。 经过月余的安抚,江陵等新得诸县人心渐稳,颜良便打算挥军渡江,一股作气消灭刘琦残部,全据荆襄。 便在这时,许攸从襄阳发来消息,根据他司闻曹发回的情报,整个北方已是形势剧变。 袁家分裂了。 就在颜良刚刚攻取江陵时,袁谭公开宣布其弟袁尚谋害了他的父王袁绍,并勾结审配等奸臣,伪造了袁绍遗诏,篡夺了魏王之位。 紧接着,袁谭就在许都自立为魏王,其所镇守的兖、司、豫三州皆群起响应。 身在邺城的袁尚,闻知袁谭自立,自然勃然大怒,当即以魏王的名义宣布袁谭为违逆先王遗命的叛贼,其所掌握的并、冀、青三州则宣布坚决拥护袁尚为魏王正统。 至于幽州刺史袁熙,则拥兵自守,未表明支持谁也不表示反对谁,持中立观望态度。 袁谭自立当月,袁尚便自邺城起兵,率七万之众进兵黎阳,声称要讨灭袁谭叛贼。 而袁谭也不甘示弱,自将五万兵马进据白马、延津诸渡口,以强硬的姿态拒抗袁尚的进攻。 官渡之战结束不到两年,两河一线便是烽烟再起。 当初袁绍官渡得胜,回往邺城养病时,将不少精兵良将都留在了中原诸州,原本袁谭军事实力在袁尚之上的。 只是近年以来,袁谭两度大败于颜良,损失了不少精兵,故是此番一开战,兵力数量反而处于了劣势。 而袁谭所据的中原三州,原属于曹操地盘,其人口和济经本就逊于袁尚所据河北,经过官渡之战后的大小战争破坏,更是受到了进一步破坏。 如此一来,袁谭无论在军事上,还是经济上,都处于了劣势地位。 故是两兄弟开战以来,袁谭在军事上连连受挫,很快就逞现出了失败的苗头。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第三股力量的出现,却改变了袁家两兄弟的实力对比。 这第三股势,正是据有徐州的刘备。 当初刘备借着袁绍的名义袭取徐州,凭借他早先在徐州积累下的人望,很快就获得了陈登等徐州大族的支持,坐稳了徐州。 而曹操的西退,使得不少来不及随之撤往关中的曹系势力,纷纷的改投向了刘备。 诸如原镇守徐州的臧霸、孙礼,官渡之战时镇守陈留的张绣,乃至镇守东平的曹操谋士程昱,都在曹操西退关中后不久,率众归顺了刘备。 此后,刘备坐稳徐州后,又趁机攻取了寿春,同孙氏平分了淮南,进一步扩大了自己的地盘,增强了自身实力。 经过近年的经营,刘备此时已拥兵四万之众,成了中原第三大实力派人物。 就在袁谭起兵后不久,刘备旋即公开宣称拥护袁谭,与其结为盟友,命关羽镇守荆州,自率张飞、张绣、臧霸等三万大军,由徐州北上,向袁尚统治的青州进军。 刘备的加入,迅速的改变了袁家内斗的格局,使原本占据优势的袁尚,顿时处于两面受敌的不利境地,逼使他不得不放弃了主动进攻的策略,分兵援救青州,以阻挡刘备来自于东方的攻势。 “怪不得袁谭宛城大败过去才几个月,就敢公然跟袁尚翻脸,原来是跟刘玄德结成了盟友,这就难怪了。” 徐庶看过这北面而来的情报后,不禁感叹道。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 “那位刘皇叔可是条披着羊皮的狼,袁谭自以为可以借刘备之手,灭了他的好弟弟,殊不知他这却在为刘备做嫁衣。” 听得颜良之词,徐庶神色一震,陷入了深思之中。 沉默许久,徐庶点头道:“主公所言极是,刘玄德乃枭雄,无论是袁尚还是袁谭,都不是此人对手,倘若给他借着此次袁家内斗趁机坐大,将来两河归谁所属,只怕实难预料。” 徐庶的这番感慨,不禁也提醒了颜良,他忽然意识到,中原大乱再起,此乃天赐之良机,自己不应该再把眼光于局限于荆州一隅。 倘若不能趁着中原大乱,从中分一杯羹,那自己又与当初坐拥荆州的刘表又何区别。 正当颜良思索之时,周仓匆匆步入堂中,向颜良附耳低语了几句。 颜良神色微微一动,嘴角悄然流露出几分诡秘之笑。 他便是摆手道:“来者是客,就请他进来相见吧。” 周仓应声而去。 徐庶见颜良神色有异,便奇道:“主公,不知是何人求见?” “这个时候还能有谁,当然是上门求助之人。”颜良笑道。 求助之人? 徐庶一时猜不透时谁,好奇心更盛。 须臾间,脚步声响起,一名身着青衫的文士趋步入内。 那文士拱手上前,笑呵呵:“魏王长史逢纪,拜见颜右将军。” 阶下那笑得跟包子似的白面名士,正是河北名士逢纪。 听得“逢纪”之名,徐庶眼眸一动,猛然间省悟了什么,不禁看向了颜良。 颜良嘴角微微一上扬,却淡淡道:“原来是河北故人,许久未见,逢长史还是这般春风得意,看来你在袁三公子手底下是混得风声水起啊。” 颜良以“袁三公子”来称呼袁尚,以表明他并不承认袁尚这个所谓的魏王。 逢纪忙是笑道:“颜右将军真是过奖了,逢纪不过一无名小卒,颜右将军如今威震荆州,那才是真正的春风得意。” 颜良威震荆州是不错,但逢纪这番恭维却显然是在拍马屁。 马屁一拍,必然有求于人,颜良心中已有推测。 当下他也不动声色,只摆手道:“什么威震荆州,颜某所据,不过荆襄三郡而及,又怎及得袁三公子坐拥八州之地,威震天下的霸气。” 他明知袁家内乱,袁尚真正统治的不过河北三州,却故意说其坐拥八州,明着是恭维,暗中却实在讽刺。 逢纪是聪明人,又岂听不出颜良言外之音,脸庞不禁掠过一丝尴尬。 轻咳几声后,逢纪讪讪笑道:“魏王太后乃河北人,魏王也算是半个河北人,说起来,大王他与颜右将军还算是同乡,其实早先之时,魏王他就常常在先王面前为将军说好话,而前番袁谭屡屡兴兵攻打将军,魏王他更是多次劝阻,只可惜当时先王为袁谭所惑,怎么也不肯听劝,魏王也是深为痛惜啊。” 逢纪洋洋洒洒一番话,显然是在替袁尚跟颜良拉近关系。 颜良虽为河北人,但他却深为逢纪等人的勾心头角,谗言佞幸所厌恶,而今听着逢纪这一番话,心中便更是泛起一阵的恶心。 当下颜良便脸一沉,不耐烦道:“逢纪,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本将很忙,没功夫听你拐弯抹角。” 被颜良呛了一鼻子灰,逢纪愣怔之下,脸色更是尴尬,额头更是直冒冷汗。 无奈之下,逢纪却只能忍受颜良的奚落,干咳了几声后,拱手笑道:“颜右将军果然是快人快语的豪杰英雄,那下官也自当跟将军坦诚相待。其实下官此番奉魏王之命前来,正是想请将军出兵,从南面攻打袁谭,袭取许都。” 果然不出所料。 第二百四十八章 要嫂嫂还是要江山 袁尚为袁谭和刘备东西齐攻,面临着孤立无援的境地,所以他才想要借颜良之手,攻击袁谭的侧后,以牵制袁谭对河北的攻势。 此言一出,徐庶方始明悟,明白了自家主公先前那句的含义,不由又看了颜良一眼,眼中闪烁着几分叹服之色。 “没想到袁三公子竟然欲借我这个外人之手,来对付自己的兄弟,看来四世三公的袁氏门风,果然是被袁三公子继承了呢。” 颜良故作奇色,言语中更明显的表露出讽刺之色。 他所指的袁家门风,自然是袁绍和袁术兄弟二人相争之事,如今袁尚和袁谭兄弟二人重蹈覆辙,这袁家号称高门世家,所谓高风亮节的家风,也不过尔尔。 逢纪岂听不出颜良的讽意,一时间又是尴尬起来,额头间的冷汗刷刷的往外冒。 “魏王他为的是江山社稷,为的是天下黎民,自然要不避亲疏,颜右将军虽乃外姓,但却深明大义,魏王联手右将军,一起对付袁谭这个不忠不孝的叛逆,乃是大义灭亲的公义之举,此正袁家家风精髓所在呀。” 听得这一番话,旁边的徐庶几乎忍唆不禁。 纵使是颜良也差点笑出声来,暗叹这逢纪当真是好口才,竟然能借着这一桩家门丑事,把袁尚捧成了身为天下先的一代英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袁家人都是那副德性,也难怪麾下皆是逢纪这等谄媚厚颜之徒。 心下讽刺间,颜良便道:“没想到袁三公子竟然这等英明的雄主,本将先前还真是没看出来啊,不过你家主子英不英明,也不关得本将屁事,本将只想问一句,我出手教训袁谭,能有什么好处?” 对于逢纪这般角色,颜良也没功夫跟他玩场面功夫,直接就把买卖搬上了桌面。 逢纪究竟是文人,就算明明知他此来是谈买卖做生意,但却仍想着把这桩买卖谈得“高雅”一点,以免失了身份。 逢纪却没想到,颜良就是这么“粗俗”,什么“好处”之类的市侩之言,直接就搬上了台面。 尴尬之下,逢纪只能干咳几声,勉强作豪然一笑。 “颜右将军果然是豪爽之辈,那下官就直言了吧,只要右将军肯出兵攻打许都,事成之后,我家魏王就将豫、司二州割与将军,以作酬谢。” 逢纪也作豪爽状,把袁尚的条件开了出来。 豫、司二州,好大的口气,此二州乃中原腹地,袁尚这一割,等于是把半个中原割给了他。 颜良听着这许诺,嘴角却掠起了一丝冷笑。 这豫、司二州眼下正掌握在袁谭手中,颜良若起兵攻打袁谭,所攻掠之土地与城池,正是与他领地所接壤的这豫、司二州。 这也就是说,颜良出兵出粮攻下的地盘,到最后却反成了袁尚的谢礼。 袁尚这小子想得倒是美,竟是玩起了这空手套白狼的把戏。 啪! 颜良猛一拍案,怒喝道:“逢纪,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戏弄本将,来人啊,把这厮拖出去,将之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号令下,周仓猛一摆手,左右亲军虎熊之士一拥而上。 逢纪不想颜良说翻脸就翻脸,而且这一翻脸竟然就要他的小命。 惊骇之下,逢纪急道:“颜将军息怒,息怒啊,逢某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戏弄本将啊,将军息怒。” 外交之道讲究的是远交近攻,袁尚跟自己并无直接的利益冲突,颜良根本没必要与之翻脸。 那什么大卸八块的,不过是颜良吓唬逢纪,以增加谈判的主动权而已。 旁边徐庶不知颜良是在故意演戏,还道是真的要杀逢纪,不由也是吓了一跳。 “主公,逢元图好歹乃是使者身份,还请主公息怒,且饶其一命。”徐庶忙劝道。 颜良早料到徐庶会出言劝止,他便且收杀气,将手摆了摆,示意左右且慢动手。 亲军们得令,便将已然架起的逢纪扔了下来。 逢纪屁股着地,好生的狼狈,赶紧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先前那高雅的举止一扫全无,剩下的唯有惶恐。 颜良向徐庶示意了一眼,让他接着表演。 徐庶会意,便是叹道:“我说逢元图啊,不是徐某说你,袁三公子既想结好我家主公,请主公他出兵对付袁谭,却连一丁点的诚意都没有,这怎能不让我家主公生怒。” “诚意?我家魏王不是答应,将豫、司二州……” 逢纪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故作委屈茫然,还试图辩解。 徐庶却摆手道:“我家主公若出兵攻袁谭,豫、司二州是必夺之地,到时我方死伤士卒,损耗钱粮打下的二州,却成了你家袁三公子的谢礼,逢元图,这就是你们对我家主公的诚意吗?” 徐庶一语反语,拆穿了袁尚的如意算盘。 计谋被识破,逢纪脸色顿时一红,尴尬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以应。 这时,颜良便一挥手,冷冷道:“袁尚既无诚意,这场买卖何必再谈,本将念在旧日同乡的情份上,免你一死,你滚吧。” 一句“你滚吧”,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 逢纪顿时就急了,忙是讪讪笑道:“颜右将军息怒,其实我主说将豫、司二州割与将军,只是谢礼之一,至于其他的条件,还要以再商量嘛。” 颜良心中暗笑,心想那袁尚处境必然不好过,否则逢纪也不会脸皮厚到这种程度,自己都喊“滚”了,他竟然还能厚颜赖着不走。 眼转子那么一转,颜良却已有了主意。 他便作沉思状,凝眉琢磨了许久,忽然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说起来袁三公子也算本将半个同乡,而袁谭又跟本将旧日有仇,如今袁三公子有难,本将似乎也不能不坐视不顾。” 颜良话锋一转,露出了松口的意向。 逢纪闻言大喜过望,忙道:“颜右将军当真是英明雄略,但不知将军有何条件,只要在我主可接受范围之内,纪料想我主绝不会吝惜结好将军这个朋友。” 逢纪也没把话说绝,来了一句“可接受范围”,以免得颜良狮子大开口。 颜良这才满意,想了想,遂道:“本将听说袁三公子有一位叫作甄宓的嫂嫂,现下仍居于邺城,不知可有此事?” 甄宓乃袁尚二兄袁熙妻室,袁熙虽镇幽州,但其妻小却留于邺城,也算是变相作为人质。 不仅是逢纪,就连徐庶也是一愣,皆想这谈出兵条件的,怎么就突然跟甄宓扯上了关系。 “这个……甄夫人确实在邺城。但不知将军有何条件?”逢纪怀有狐疑问道。 颜良笑了笑,摆手道:“本将的条件也很简单,除了割让豫、司二州之外,只要袁三公子能把他这位嫂嫂送来荆州,本将自会出兵攻打袁谭。” 听得此言,逢纪神色立变。 袁熙虽非袁尚同母兄弟,但二人好歹是同父,而那甄氏身为袁熙的妻子,袁尚便必须对甄氏表现出尊重与礼待,哪怕袁熙反对袁尚,袁尚也必须这么做。 可如今,颜良竟公然提出,令袁尚将他的嫂嫂拱手相送,这般要求,简直是对袁家,对他堂堂魏王袁尚公然的羞辱。 旁边的徐庶也是吃了一惊,不想自家主公竟提出这条要求,出兵这等大事,竟然以一个女人做交换,当真有为美色所惑之嫌。 不过徐庶转念一想,自家主公向来行事有度,又岂是那种因美色而用事之人。 当下徐庶便暂压狐疑,只耐心的看自家主公表演。 见得逢纪一脸为难,颜良便淡淡道:“元图你不要误会,本将只是在河北之时,就对甄夫人的才华甚为仰慕,如今请她来荆州,也只是谈谈诗赋这等高雅之事而已。” “什么谈诗作赋,鬼才信……” 逢纪也不是白痴,自然知道颜良包藏着什么心思。 眼见逢纪犹豫不作声,颜良的脸色便是一沉,冷冷道:“本将条件已经提出,我看你也做不了主,你就回河北告诉袁尚吧,让他好好权衡一下利弊,答不答应,自己看着办吧。” 言罢,颜良摆手送客。 逢纪无奈,只得讪讪道:“那下官就回往河北,将这件事禀与魏王,尽快给将军做个答复。” 言罢,呛了满鼻子灰的逢纪,也无心再逗留,匆忙告退。 逢纪前脚一走,徐庶后脚便拱手道:“主公,恕我一句直言,主公该不会真为了那个什么甄氏,就答应了袁尚出兵吧。” “中原这团乱局,本将是一定要出兵分一杯羹的,元直你想想,本将若是进攻袁谭,最大的受益人又是谁?” 颜良并未言回答徐庶的疑问,却反问了一句。 徐庶怔了一怔,说道:“我军出兵北向,袁谭势必要分兵回援,如此一来袁尚所受的威胁就骤减,最大的受益人自然也就是袁尚。” 颜良点了点头,“让袁尚坐大,自也非本将所愿看到,所以本将才会提出这条件,让袁尚这小子占不得半点便宜。” 徐庶茫然了片刻,不禁恍然大悟。 “袁尚若将甄氏送给主公,其兄袁熙必然会震怒,介时定会以幽州之军南下报复,则袁尚南面的威胁虽减,北面却又添了新的敌人,依旧将陷于内斗的困境,主公,不知庶猜的是也不是?” 徐庶兴奋的问道。 颜良微笑着点了点头,默认了徐庶的揣测。 “主公此计一石二鸟,当真是妙极。”徐庶的脸上,难抑着叹服之色。 颜良心下却在笑叹,徐元直啊徐元直,你可是只猜对了一半…… 第二百四十九章 “孙牌”的搅屎棍 颜良会背诵《洛神赋》,赋中描绘的那位洛神绝世般的容貌与气度,是何等的让人神往。 据说曹植所描述的洛神,正是以他的嫂嫂甄宓为原形。 历史上的甄宓,原为袁熙的妻子,曹操攻破邺城之后,为了拉拢河北世家,便将甄宓强许给了儿子曹丕。 结果曹丕称帝后,却冷落了甄宓,使此美人香销玉陨,黯然离世。 这样一位绝色的美人,却落得这般下场,自然令人痛惜不已,如今颜良既有这一石二鸟的机会,又怎能不救甄宓于水火之中。 而颜良作为穿越而至的一个现代人,脑子里对甄宓的映像,全都来自于这具身体本尊的忆记,他自然也想亲眼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洛神究竟是否有如曹植诗中描述的那般惊为天人。 颜良向袁尚所提的这个条件,自然是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主公的这个条件,袁尚答应了,虽可缓解一时压力,却早晚会再陷困境,而且还会为世人不耻其献嫂的所为。倘若他不答应,就得独自面对袁谭和刘备两面齐攻,困境依旧。看来他不管答不答应,总之都会里外不是人。” 徐庶不知颜良私心,只捋须笑道。 颜良收敛了心神,冷笑道:“咱们就让袁家先斗上一会,待到他们两败俱伤时,再趁机渔利便是。” 徐庶亦点头道:“主公所言甚是,以庶之见,这空隙间咱们也不能闲着,应当尽快剿灭刘琦,平定了荆南四郡才是。” 颜良深以为然,当下便与徐庶商议起南向用兵之事。 ######江东,秣陵。 孙权治所原本位于吴郡吴县,近年攻取合肥,地盘望北一下子扩大许多,为了便于统治,孙权遂将治所从吴县迁往了秣陵。 华灯高挂,军府中灯火通明。 书房中,年轻的孙权正手捋着紫髯,眉头暗锁的看着手中的那一份份情报。 北国剧变,袁家内斗,刘备北攻青州……诸般变化中,最让孙权感到头疼的,自然是颜良攻陷江陵,刘琦南逃长沙的消息。 孙氏三代梦寐已求,多少次攻伐,牺牲了多少将士的性命,都没有能够攻下来的荆州,如今却眼看着就要全落到那个来自于北方的匹夫手中。 那种感觉,就如同已经含在嘴里的骨头,却突然给人莫名其妙抢走的一般。 孙权很不爽,非常之不爽。 “颜良,你抢了我孙家应有之物,这口气,我孙权岂能咽下——” 孙权紧攥着手中的帛书,骨节咯咯作响。 脚步声响起,打断了孙权的神思,堂外亲军来报,言是中司马诸葛瑾在外求见。 “子瑜,这么晚了他来做甚?”孙权怔了一下,摆手道:“请诸葛司马进来相见。” 不多时间,书房门开,一名马脸的男子步入,拱手上前见礼。 孙权笑道:“子瑜,这么晚前来军府,想来必有见教。” “见教万不敢,瑾此来,却是想为主公分忧。”诸葛瑾谦谦而笑,神色极是温逊。 孙权心头微微一震,却不动声色道:“子瑜又怎知我心中有何忧虑?” “颜良攻陷江陵,除却偏僻的荆南四郡,荆州已据大半,想来主公近日正为此事所忧。” 诸葛瑾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明了孙权心事。 孙权的碧眼中闪出几分异色,似乎奇于诸葛瑾看破了自己心事。 “颜良夺了江陵,早晚必会患祸江东,如今山越之叛将平,我正考虑再度起兵西征江夏,子瑜既知我心事,不知关于西征之事,有何意见。” 孙权也不隐瞒,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诸葛瑾道:“西取荆州,全据长江,此乃我江东国策,主公自当对颜良用兵,只是瑾以为,主公西征之前,不妨先做一件事。” “何事?”孙权顿时起了浓厚的兴趣。 诸葛瑾缓缓道:“瑾以为,主公当向朝廷表刘琦为荆州牧,同时向颜良致书,令他停止再对荆南用兵,与刘琦以长江为界,二分荆州,互相不得再起兵争。” “你让我表刘琦为荆州牧?”孙权吃了一惊,对诸葛瑾的这个提议显得有些意外。 孙氏与荆州刘氏乃世仇,孙权恨不得将刘表父子的首级斩下,以祭奠其父孙坚的在天之灵,而今诸葛瑾却要劝他去表刘琦为荆州牧,还要帮刘琦去制止颜良的进攻。 显然,这般以德报怨所为,与孙氏的家风格格不入。 诸葛瑾却不紧不慢道:“主公若能保住刘琦,便可借以制衡颜良,令其始终要面临荆南的威胁,借时主公率军西攻江夏,有刘琦在荆南牵制一部分颜良的兵马,主公便可从中获利。” 听得诸葛瑾的分板,孙权惊讶的情绪很快平伏下来,思维一转,渐觉诸葛瑾倒也言之在理。 想了一想,他却又道:“颜良那厮如今锐士气盛,我让他停止进攻刘琦,只怕他未必肯听。” 这时,诸葛瑾又笑道:“颜良若不肯听,主公更可打着援救刘琦的旗号,挥师西进,而颜良以武力强取荆州,内中必有不少豪杰心存不服,定会群起而响应主公,如此,则主公依然可从中获利。而主公所付出的,不过是区区一道上表,一纸修书而已。” 诸葛瑾字字句句,都不离开一个“利”字,几番话说下来,却把孙权听得怦然心动,不禁陷入了深思中。 “借助刘琦之名收取荆州人心,败颜良之后,再想办法收拾了刘琦,子瑜此计,当真深得权谋之妙,只是子瑜素乃憨厚长者,如今却怎突然想出这等诡诈之计……” 孙权越想越兴奋,却也顾不得些许疑惑,拍案道:“很好,子瑜之计大妙,就这么办了。” “主公英明。” 诸葛瑾拱手敬赞,那张马脸上尽是谦逊,仿佛这计策乃是孙权一人想出,跟自己全无关系。 ……从吴侯府出来,天色已至夜深,诸葛瑾暗吐了口气,驱车回往自家府中。 堂中烛火依旧通明,烛光映照下,那轻摇羽扇的年轻人,正闲品香茗,静静等候着什么。 “兄长回来了,怎样,吴侯有无采纳?”诸葛亮起身迎了上前。 诸葛瑾淡淡一笑,“你这计策于我江东有百利而无一害,吴侯乃英明之主,岂有不采纳之理。” 诸葛亮点了点头,便拱手道:“既是如此,那愚弟也该是跟兄长告辞的时候了。” 诸葛瑾眉头微微一凝,目光中闪烁出些许阴霾。 “二弟,莫非你还打算回荆州不成?那刘琦乃庸碌之徒,就算能苟延残喘一刻,早晚也必会覆灭,反正你也没有出仕于他,并无尽忠的负担,又何必去为他陪葬。” 诸葛瑾语重心长的叹了一番。 诸葛亮只静静的听完兄长的劝说,却是笑道:“兄长误会了,愚弟对刘琦已仁至义尽,此番告辞,并非是要回荆州。” “不回荆州?那你想去哪里?”诸葛瑾面露狐疑。 诸葛亮走到门口,举头望向着夜空中的明月,轻摇着羽扇,轻声叹道:“这月亮到底还是故乡的要圆一些,该是回老家看一看的时候了……” ######七天之后,江陵城。 一叶扁舟逆江而至,一纸书信直抵江陵。 军府中的气氛,异常的凝重,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杀戮成性的武将,还是文质彬彬的谋士,都能感觉到那凛烈的杀气在身边游走。 上首,颜良目色如刃,冷冷的注视着案上铺展的那一纸书信。 那是江东之主的亲笔信,在信中,孙权几乎以命令式的语气,勒令颜良停止对刘琦的征伐,他孙权将高举救助刘琦的义旗,以倾国之兵荡平荆襄。 就在数月之前,孙权为了平定山越之叛,还以何等卑微的姿态,向颜良请求和平。 而今,山越将平,这碧眼儿转眼就变得如此嚣然。 “孙权此人,能屈能伸,堪比勾践,果然深得厚黑之妙……” 颜良心中在冷笑,英武的脸上,杀气在流转。 如今的颜良,已不是当年那个藉藉无名的小人物,坐拥大半个荆州的他,就连袁尚、曹操这等大诸侯,表面上也不敢得罪。 而今,这碧眼儿却敢如此狂妄,这简直就是一种公然的羞辱。 阶下,诸将皆愤愤不平,谋士们虽然依旧冷静,但神色间也有几分不悦。 大堂中央,那名青衫儒士却背负双手,昂然而立,并无一丝惧意。 那儒士,正是孙权的使者阚泽。 颜良知道,孙权的嚣张,正是仗着他数万精锐的水军,还有那一群精通水战的武将。 而对于颜良来说,虽然眼下拿下了江陵,但水军不过万余,将领无过甘宁和吕蒙,水军始终是他的软肋。 想要荆州这片土地上称雄,水军强大才是王道。 只是,孙权却显然不了解颜良,受人威胁,哪怕处于逆境时都不是颜良的风格。 左右众将都憋着一口气,等着颜良像对付其余那些敢于嚣张的使者一样,给这个嚣张的阚泽来个下马威,或者干脆一刀宰了那小子。 众目睽睽之下,大堂中杀气达到了顶点。 便在这时,颜良冷峻如刃的脸庞却忽然一变,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章 颜良的惊人计划 颜良忽然间的一番大笑,把这大堂中凝聚的肃杀之气,顷刻间一扫而尽。 麾下众文武,无不是神色一怔。 武将们便想东吴如此藐视,主公不怒则已,却为何反而还笑得出口。 谋士们则在暗自揣测,心想着自家主公莫非又是寻思什么计谋,但那一颗颗智慧的头脑,一时片刻却又猜不透颜良城府深意。 大堂中昂然而立的阚泽心中也是一震,眼眸中闪过几分狐疑,面上却依然一副昂然无惧之势。 大笑渐止时,颜良的表情已变得相当的温和,与方才的冷绝相比,俨然换了个人似的。 “方才本将以威势试探,阚德润你却泰然自若,江东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吴侯能有德润这般大才,当真是让本将羡煞呀。” 颜良这番话一出口,不禁令左右文武大跌眼镜。 面对着嚣然的敌人,主公不发怒也就罢了,竟然还反倒赞叹起了对方,这哪里还是那个威震天下,杀伐果决的主公。 恍然间,众文武们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这时,听得颜良赞许的阚泽,却只淡淡道:“我江东良将如云,谋将如雨,似阚某这等拙劣之辈,更是数不胜数,颜将军当真是谬赞了。” 阚泽言语听似在自谦,实是间接的炫耀了一番他江东的实力。 阶下张郃、胡车儿等辈,皆是目露怒色,暗扶剑柄。 “怪不得江东在吴侯的治理下,越来越兴旺,原本麾下似德润这般大才,竟有如此之多,了不起,了不起啊。” 面对着阚泽的炫耀武力,颜良非但不怒,反而更夸张的赞叹起了对方。 众将这下就郁闷了,胸中空是憋屈了一股气的怒气,却只能无可奈何的咽下。 纵然是徐庶这等智谋之士,眉头也暗暗一皱,想不通自家主公何以会如此忍让,这实在不像是他的风格。 那阚泽听得颜良的恭维,脸上不觉流露出得意与自傲,便是拱手道:“将军对我家主公的敬仰,阚某自会转达,至于主公信中所提之事,不知颜将军打算答应还是不答应。” 阚泽将谈话引入了正题。 “刘琦与本将乃生死仇敌,彼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眼下这节骨眼上,吴侯让本将放刘琦一马,岂不是让我纵虎为患,这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这时,颜良便面露几分为难。 阚泽却冷冷道:“吴侯乃仁义之主,吴侯让将军和刘琦息兵,也是为了救荆州士民于水火之中,使他们免受战争的荼毒,吴侯的这番仁义之心,还望将军能够体谅。” 仁义之主,救民于水火,理由倒是冠冕堂皇,这个孙权倒也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颜良心中冷笑,嘴上却叹道:“没想到吴侯竟有如此仁心,只是这件事嘛,实在是……” 阚泽见颜良犹豫不决,便脸色一沉,大声道:“吴侯说了,将军若是不答应,硬要一意孤行,他便将自提大军,亲来荆州为将军和刘琦劝战,阚某是想,将军乃明智之辈,应该不会想见到那一幕吧。” 公然的威胁! 此言一出,堂中众人哗然。 “你个狗——” 胡车儿勃然大怒,当即就要出列痛揍阚泽这个狂妄无礼之徒。 颜良却目若闪电,狠狠的瞪了胡车儿一眼。 愤慨填胸的胡车儿,畏于颜良的威势,虽恨不得将阚泽生吞活剥了,却也不敢造次,只得忿忿不平的退下。 制止了胡车儿,颜良的表情旋即又恢复了温和。 他眉头紧锁,作苦恼之状,指尖敲击着额头,一脸犹豫难决的样子。 权衡许久,颜良轻叹了一声,强颜笑道:“既是吴侯有此仁义之心,本将若不从他所请的话,未免会让天下人视我不仁,好,这件事本将就答应了。” 众文武见得颜良竟然屈服在孙权的威胁之下,不禁大吃一惊。 除掉刘琦,全据荆州乃是既定的方略,如今若然改变,把刘琦这个隐患留下,不知将来又会生出何等变故。 徐庶那个急啊,连连向颜良暗使眼色,示意他不可答应,颜良却只视而不见。 阚泽见颜良答应,心中也暗松了口气,遂拱手道:“将军果然是识时务者,那阚某这就回江东,去向我主回禀了,告辞。” 阚泽要走,颜良忙是热情的相留。 阚泽却不顾颜良盛情,以公务在身为由,执意的拒绝而去。 出得大堂,耳听着身后堂中的叹息声,阚泽嘴角不禁掠起一丝讽意的冷笑,心中暗想:“这颜良终究是畏惧我东吴强大的水军,不得不屈从于主公的威胁,哼,此人不过也是个欺软怕硬之徒而已……” 心怀着不屑,阚泽昂首扬长而去。 阚泽前脚一走,胡车儿后脚步忿忿道:“主公,这个姓阚的敢如此威胁主公,实在是可恨之极,末将请主公允我追出去,将那狗贼大卸八块。” 胡车儿这般一怒叫,其余诸将也皆愤愤附合。 这时,徐庶也一脸凝重道:“主公,刘琦不灭,后患无穷,主公难道当真打算屈服于孙权的威胁,就此放过那刘琦吗?” 面对着众将的愤怒,面对着谋士的不解,颜良却平静如水,只冷笑了一声。 “当初本将受三面强敌围攻,也不曾畏惧于孙权那小子,而今江陵在手,实力大增,难道本将还会畏惧那碧眼儿的威胁吗。” 颜良用一句傲然的反问,回应了众人的质疑。 那傲然的言语,和那冷绝的脸庞间,更是涌动着汹汹的杀机。 大堂之中,立时鸦雀无声。 徐庶眼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奇道:“如此说来,主公方才所为,难不成是在故意示弱不成?” 颜良嘴角扬起一抹诡笑,“若不是故意示弱,本将早就宰了那姓阚的,岂还容得他在本将面前嚣张。”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方才恍然大悟。 胡车儿知道自家主公并非畏惧东吴时,一肚子的火气方才消了不少。 徐庶亦是面露敬佩,啧啧赞道:“主公这示弱之计当真是妙,咱们只要能稳住孙权,便可暗中调兵遣将,荡平荆南,扫灭刘琦。介时孙权即使知道中计时,却也为时已晚,就算以倾国之兵而来,咱们也可集中所有兵力,跟孙权决一死战。” 徐庶洋洋洒洒一番话,看似是说出了颜良的意图,众也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这时,颜良却诡秘一笑,反问道:“本将什么时候说过这示弱之计,乃是为了荡平荆南了。” 徐庶一愣,眼中又现茫然,心说不荡平荆南,还能做什么。 颜良环视着众人,刀削似的脸庞上,浓烈的杀气骤然而聚,嘴角微微一扬,浮现出丝丝冷笑。 “尔等速做准备,三日之内就发兵东进。”颜良忽然大声下令道。 众人听到颜良要发兵,精神皆是一振,但当他们听到“发兵东进”时,却皆又陷入茫然。 “发……发兵东进?东进何处?”徐庶愈加摸不清头脑。 颜良站了起来,目光遥视东方,一字一句道:“当然是东进柴桑,本将要让孙权为他们的嚣张,付出沉重的代价。” 东进柴桑! 听得这个字,在场所有人,包括徐庶这等智谋之士,也无不大吃一惊。 任他们谁都想不到,颜良的忍让与示弱,根压就不是为了荡平刘琦这残敌,他竟是要击破东吴的重镇柴桑。 这是何其之大的胃口! 大堂之中,一片沉寂,唯听得到众人紧张的呼吸声,似乎他们大脑都在缺氧,正艰难的消化着颜良这大胆的计划。 半晌后,众人方才的思维才跟上颜良的节奏,一时议论纷起。 “主公,孙权狂妄,是该教训,不过这柴桑乃东吴经营多年的重镇,以我军现下的水战能力,想要顺江东下,击破柴桑,是不是有些太过激进了?” 纵使骁勇善战的张郃,这时也冷静的提出了质疑。 颜良却不为他的质疑所动,依旧一脸的自信,却将目光转向了徐庶,淡淡道:“元直,你怎么看?” 徐庶是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当众人还是惊讶时,他的目光已死死的盯在了地图上,沉眉思索着颜良这计划的可行性。 渐渐的,徐庶的神情,从震惊变得自信起来,眼眸中更是跃动出兴奋之色。 听得颜良相问,徐庶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柴桑虽乃东吴西方重镇,但眼下孙权的水军还尽在扬州,柴桑的水军不过万余人,单论水军数量,我军在局部上倒并不处于劣势。” 顿了顿,徐庶继续道:“倘若我们能迅速的攻破柴桑,夺取了东吴这一西进的据点,就能对吴军的士气造成沉重的打击。而失去了柴桑的地利,孙权纵使起倾国之兵而来,对荆州所造成的威胁也将大大的减弱,所以主公奇袭柴桑这一策,倒也不是不可行。” 颜良暗暗点头,徐庶果然是徐庶,他的这番分析,也正是颜良用兵的原由所在。 张郃却道:“理是这么个理,可元直你不要忘了,柴桑终究还是有一万水军,单凭我方现有水军,如何能在孙权援兵赶来之前,击破这支水军,夺取柴桑呢?” 张郃这一问,却让徐庶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大堂中,一时又沉默下来。 这时颜良却从容下阶,走到壁上所悬的巨幅地图前,手指一指,从容道:“我们都想错了,攻取柴桑的关键,根本不在水军,而是在此地。” 众人的目光,徇着颜良所指望去,却见他所指之处,赫然写着两个字: 陆口。 第二百五十一章 让孙权付出代价 颜良所指,正是陆口。 徐庶等众人,又一次陷入了茫然之中。 纵使如徐庶,一时也难以猜透,东击柴桑,却和江夏境内的这个陆口有什么联系。 众将之中,唯有一人眼眸忽然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 面露惊悟之色那人,正是角落中的吕蒙。 颜良目光如灼,无时不刻不观察着众将表情的变化,吕蒙那神色明显的变化,又岂逃得他的眼睛。 “子明,你可知攻破柴桑之关键,为何在于陆口?”颜良问道。 吕蒙一怔,起身说道:“主公的意思,末将略有领悟,却不知对也不对。” “此间都是自家人,尽可畅所欲言便是,说错了又没人会怪你,来,到这边来说与众人本将的用意。” 颜良招手将吕蒙叫到了地图跟前。 颜良深知吕蒙有统帅之才,他自也有意将吕蒙培养成为,能为自己独当一方左膀右臂。 对于年轻的吕蒙来说,颜良需要给他更多的机会,来展示他的才华,以让那些颜良旧将们心服。 吕蒙见有展示的机会,亦无丝毫犹豫,当即从容出列上前,大大方方的站在了地图之前。 “留守柴桑的东吴诸将,皆乃水战好手,那一万水军更是精锐之士,以蒙之所见,我军即使尽起水军与之在江上决战,胜负之数也实难预料,所以适才张将军的顾虑,蒙以为极有道理。” 吕蒙原本就东吴旧将,对吴军士卒的战斗力,以及东吴诸将的水战能力的评价,自然是最有说服力。 他这般一说,众将便皆微微点头。 “吴人水战无人能敌,以我军眼下的水军实力,确实无法抗衡,但我军却有陆战之长,欲要取柴桑,就必须要扬长避短。” 听得这一席话,颜良暗暗点头,面露几分欣赏,便想吕蒙果然是天赋过人,他的确是领悟了自己的意图。 其欲诸将却就奇了,张郃不解道:“我军步战强悍,这自然是不用说的,可这步战再强,在大江之上也无用武之地啊。” “那可未必。”吕蒙笑了笑,将目光移向了地图上的陆口所在。 他边是比划,边从容说道:“陆口一地有陆水汇入长江,沿陆水河往上游走,即可穿过南岸幕阜山,再走陆路便可直抵柴桑,若以骑兵急行,仅仅数日时间而已。蒙是想,这应当便是主公把袭陆口视为袭取柴桑关键的原由。” 吕蒙的一席话,在众人心中掀起了莫大的波澜,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惊奇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着地图。 他们顺着吕蒙的思路,眼观着地图地形,心下琢磨着吕蒙所说,众人的脸上渐渐涌起了惊喜。 “原来还有这一条道路,可以由陆路抄袭柴桑,若是这般的话,我们便可以水军顺江急进,吸引吴军主力出战,却密派一支骑兵,由陆口出发奔袭柴桑,倘是这计划顺利,袭取柴桑倒真不在话下。” 徐庶兴奋的道出了吕蒙未尽之词。 颜良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负手而立的他微微点头,吕蒙和徐庶二人,正是道出了他的计划。 自兵锋深入长江以来,颜良闲暇之时,一直抽空熟悉着长江一线的地形,琢磨着历史上发生在此间的战役,从中获取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颜良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就是赤壁之战。 当初赤壁大战时,孙刘联军逆江而上,第一站抢夺的就是陆口,然后才以陆口为依托,进据赤壁要地。 回想到这里,颜良不禁对陆口一地产生了好奇,但仔细的分析了陆口的地形。 几经琢磨之后,颜良才明白,吴人之所以抢占陆口,就是害怕曹操的步军由陆口抄袭柴桑,使之面临腹背受敌的困境。 正是如此,颜良才敢大胆的决定袭取柴桑。 徐庶等人虽智谋过人,但到底对长江一线的地理地形还不甚熟悉,甚至于颜良,如果不是因为有着先知先觉的记忆,也不会对陆口这么个看似不起眼的地方予以重视。 吕蒙则不同,他原为吴军将领,日夜所谋的就是攻取荆州,私下里自然对长江一线的地形,分析得了如指掌,所以他才能看出陆口的重要性。 吕蒙,果然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智将。 颜良欣慰之际,堂中的气氛已经沸腾起来,参悟了颜良用意的众人,无不对他抱以惊叹与敬佩。 有了破敌妙计,众将无不是亢奋激昂,纷纷慷慨请战。 只转眼之间,众将和谋士们就由方才的狐疑,斗志变得空前的高涨,所有的思想都团结成两个字,那就是——开战! 人心一齐,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得多,无非是排兵布阵而已。 此番东进事关重大,颜良自当亲统大军,然江陵新得,也必需有得力的人选来镇守。 思来想去,颜良遂决定将夏口的满宠调去镇守江陵。 满宠此人不光守城能力强,治政也是难得的良才,无论是新野还是夏口,每每镇守过的地方,无不是政通人和,民心归顺。 江陵这般新得之战略要地,正需要满宠这样文武兼备的人来镇守。 至于逃往长沙的刘琦,手下兵马不过万余,士气低落之极,而荆南四郡除了长沙郡外,其余三郡都对他是貌合神离,这个时候根本不怕他折腾出什么动静。 虽如此,但黄祖那一万未受损伤的水军,还是不可轻视,颜良遂留吕蒙率三千水军镇守巴丘,以阻绝黄祖军北出湘水。 除去吕蒙一军,以及留镇宛城、襄阳、江陵等地的兵马,颜良所能用于袭取柴桑的兵力近有三万,其中水军有八千之众。 原本集结三万之众,势必会引起东吴的警觉,但幸运的是,此时正处于江陵之战结束未久,颜良的主力原本就大多聚集于江陵一线。 于是,颜良便借着由汉水北归襄阳为由,堂而皇之的率军向夏口集结,却不用担心引起柴桑吴军的警觉。 打发走阚泽的第三天,颜良抵达了夏口。 三万水陆大军,除了部分步军之外,大部分已齐集于夏口。 南岸长江水寨,中军大帐中,众将齐聚。 肃杀的暗流在涌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跃动着复仇的烈火。 当初夏口之役,吴人长达数月侵略之仇,而今孙权嚣张的公然命令,所有的仇恨积蓄在心头,早已汇聚成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众人知道,他们心中那座愤怒的火山,终于到了痛快迸发的时候。 颜良环视热血沸腾的众将,旋即下达了军令。 水军方面,以甘宁和周仓统八千水军,顺江东下,直逼柴桑,务必要透使东吴水军出战。 陆路方面,以张郃率轻骑四千,由陆口而发,穿越幕阜山,直插柴桑之后,攻敌不备,一举袭破柴桑城。 颜良自己则自统余军,位于甘宁军之后,随时接应诸兵马,掌控全局。 “吴人不把咱们放在眼中,这一战,就叫吴人见识见识咱们颜家军的厉害——” 颜良环视众将,猎猎的杀机在脸上流转,暴雷般的激励之词,在军帐中回响。 “杀尽吴狗——” “复仇雪恨——” 诸将们怒啸着回应,杀意如怒涛般汹涌。 ######柴桑城。 黄昏时,那一叶扁舟抵达了这座沿江重镇。 船行徐徐进入水寨,栈桥上,鲁肃与老将韩当已闻讯而至。 鲁肃虽有周瑜推荐,但其在东吴中资历尚浅,故孙权命元老韩当和鲁肃共同统帅柴桑之军。 阚泽的官位虽逊于这二人,但到底是孙权身边的人,如今他出使荆州归来,途经柴桑,鲁肃和韩当自然要有所礼待。 阚泽下得船来,宾主相见,几番客套后,鲁肃等便将阚泽迎入了中军大帐中。 在那里,薄酒小宴已备好,只待着为他接风。 几巡酒下肚,寒暄过后,鲁肃拱手笑道:“德润此番出使荆州,不知那颜将军可答应息兵?” “子敬曾言那颜良乃残暴奸诈之辈,此番泽之所见,他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之徒而已,和子敬所说的大不相符啊。” 阚泽流露出几分轻蔑,颇有些不以为然。 鲁肃顿为神色一奇,“怎么,难不成那颜良竟是答应了不成?” 阚泽点了点头,嘴角掠起一丝冷笑,“我东吴水军纵横长江,天下无敌,他颜良敢不答应才怪。” 听得此言,鲁肃面露意外之色,倒是韩当冷哼一声,似是早有所料。 这位东吴老将,捋着胡须,恨恨道:“颜良狗贼倒也识时务的紧,老夫倒还希望他不答应,如此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起兵西攻,一举灭了那狗贼,以为我综儿报仇血恨。” 韩当傲然之余,还念念不忘着自己杀子之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将军且宽心,过不得月余,山越的叛乱就会撤底平定,到时候主公自会亲统大军荡平荆州,老将军的仇自然可报。” 阚泽宽慰道。 “这个颜良素来不肯屈服于人,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鲁肃喃喃自语,眼眸中却流露着狐疑。 阚泽冷笑道:“他不光答应了,而且还对咱家主公盛赞一番,那般卑颜之相,子敬你若看到了,定然和我一样都会觉得恶心。” 说着,阚泽哈哈大笑起来,韩当听着痛快,也欣然大笑。 鲁肃却并未半分得意,眼眸中的狐疑之色,反而是愈加浓重。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大战前的温存 “颜良的反应,真是有些可疑啊……”鲁肃暗凝着眉头,喃喃道。 正自畅饮的韩当和阚泽,听得鲁肃这喃喃自语,二人相视一眼,皆流露出不解。 “子敬,你在嘀咕些什么,有什么可疑的?”韩当仗着老资格,言语间对鲁肃就少了几分敬意。 鲁肃也不以为怪,只道:“前番颜良实力弱小时,屡屡面对强敌所攻,却宁肯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肯露怯相。如今他已据半个荆州,威震一方,却反而显得如此软弱,这前后的反差,难道你们不觉得可疑吗?” 听得鲁肃这番话,那二人得意的表情旋即平伏了下来。 韩当虽乃武夫,但也不是那般无脑之辈,至于阚泽,更是孙权的谋士之一。 此二人也算是当世之才,被鲁肃这么一提醒,冷静下来细细一想,似乎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那依子敬之意,这颜良便当在是故意示弱,他这又是意欲何为?”韩当不解道。 鲁肃沉默不语,眉头紧锁,一时未能想透。 军帐中,一时沉寂下来,本是酣畅的酒宴,变得凝重起来。 半晌,阚泽眼眸忽然一亮,“倘若那颜良果真是在示弱,我料他必是想明着敷衍我们,暗中却调集兵马,以期迅速的平定荆南,解除后顾之忧,然后再倾全力与我军抗衡。” 阚泽一语,只令那二人神色一变。 鲁肃紧凝的眉头一松,点头道:“思来想去,也唯有德润的推测最为合理,若当真让颜良瞒天过海,平定了荆南四郡,到时候他以整个荆州与我东吴抗衡,倒真是不易对付。” 旁边韩当也恨恨道:“没想到颜良这狗贼竟如此奸滑,子敬,我们不可再坐视不顾,必须要采取行动挫败他的阴谋才是。” 韩当战意暴涨,巴不得立刻跟颜良开战。 鲁肃却依旧冷静,沉眉权衡起来。 沉眉半晌,鲁肃道:“我柴桑之军只有一万,并不足以对颜良造成致命威胁,为今之计,还是按兵不动为妙。” 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了阚泽,“就请德润你速回秣陵,将颜良的计谋禀明主公,请他不必等到山越悉平,即刻抽调大军西进,以武力胁迫颜良就范。” 鲁肃沉着冷静,须臾间就定下了应对之策。 阚泽深以为然,当即拱手道:“子敬所言极时,那泽就不敢久留,这就从速走程回往江东。” 酒宴未尽,阚泽便不得不起身告辞。 于是鲁肃和韩当只得罢宴,才刚刚回往帐中,就不得不将阚泽又送往岸边。 日落西山时,那一叶扁舟又驶出水营,扬起满帆,借着顺流之势,向着东方飞快的驶去。 鲁肃立于栈桥,目送着阚泽的船远去,目光转而投向了西面。 “颜良你一定想不到,我鲁肃在时刻观察着你,你想瞒天过海,可没那么容易……” ###### 夏口城。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军府中,灯华已然高挂。 颜良负手立于房前,观视着壁上所悬的地图,思绪翻滚如潮,脑海里不断勾勒着战略蓝图。 今早时分,甘宁的八千水军,四百艘战舰已经出发,顺流东进柴桑。 傍晚前,张郃所率的四千轻骑也已悄然离开夏口,向着上游陆口方向而去。 明早的时候,颜良便将亲统余下近两万的大军,尾随着甘宁向柴桑进发。 所有的战术,所有的计划都已安排妥当,颜良却还要在动身之前,再次确认一下他的方略。 毕竟,此次的奇袭柴桑,乃是他第一次主动的向东吴宣战。 第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武将的本能让他的神经立时警觉起来,鼻中却嗅到一股淡淡的芳香,那熟悉的味道瞬间让他放松了戒心。 他也不回头,只淡淡道:“小妹,明日就要出发,你还不去休息吗。” “我睡不着,来看看义兄。”说话间,吕玲绮已走到身后,将一件长衣披在了颜良的背上。 颜良身子微微一震,回头时,吕玲绮已在咫尺眼前,冷艳的脸庞间,闪烁着关怀之意。 “晚间变了天,我怕义兄你受了寒,多披件衣服好一些。” 吕玲绮淡淡笑道,抬起臂儿来,来为他拉紧衣裳。 今时的吕玲绮,并未似往常那样一身戎装,却是意外的换了身女人的襦衣,盘起的乌发间,还插了一枝金钗,形容装束与寻常的她截然不同。 难得见她女儿家打扮,借着这烛光细细一打量,却见这素来刚烈孤傲的义妹,竟然散发着几许柔情。 伊人当前,幽幽的芳香沁鼻而入,颜良心头不禁怦然一动。 一时失神,他的目光便在吕玲绮脸上流连忘返,久久不离。 吕玲绮觉察到了兄长目光有异,娇嫩的脸庞微微一红,唇边深陷出小小酒窝,却是浅浅一笑,“义兄,你盯着什么呢,我脸上有字吗?” 她这般一笑间,更是有种让人心悸的美,颜良心头怦动,轻轻的便将她的手握了住。 “义兄~~” 吕玲绮低低叫了他一声,想要把手抽离,却被颜良紧紧抓着不放。 她的呼吸很快变得局促起来,高耸的胸丘因呼吸的加剧而起伏不定,低眉浅羞间,那水灵灵的眼眸间,闪烁着的既是紧张,却又似有几分期盼。 颜良洞察人心,他那锐利的眼眸,又岂会看不出来吕玲绮的眼神变化。 便当这时,忽听得门外传来了女人的轻咳声。 吕玲绮身躯一震,急是侧眸看去,却见门外不知何时,竟已站了一个一身戎装的女子。 那女子身材高挑,皮肤极白,碧色的眼眸中迸射着不悦的神色,正凝着眉头盯着她。 吕玲绮如何能不识,那女人正是颜良的第三位夫人,西凉马家的马云禄。 “嫂嫂……” 吕玲绮急是将手抽离,本能的跟颜良拉开了距离,绯红的脸蛋上勉强的堆出几分笑容。 颜良怔了一下,回头一看,果然是马云禄站在那里。 “云禄,你怎么来了?”颜良奇道,神色倒是一派自若。 马云禄走了进来,笑道:“我在府中闷得紧,听说有一批军粮要送往夏口,就跟着运粮队一块来了,便想既能照顾夫君,又能助你一臂之力。” 原来如此。 “你是本将的夫人,这杀敌之事又怎用得着你上阵。”颜良说着携起了她的手。 马云禄小脸蛋上却泛起几许傲色,“夫君可不要忘了,云禄我也是带兵打过仗的。” “夫人你武艺高强,我自然知道的,不过那是以前,现下你的身份毕竟不同了。”颜良笑着劝道。 马云禄却着中嘴一嘟,目光瞧向了吕玲绮,“玲绮妹妹能为你上阵杀敌,我怎么就不行,再不济的话,我就跟随你左右,做你的贴身护卫也成。” “这个嘛……” “夫君~~妾身求你了~~” 马云禄见颜良犹豫,便是摇着他的手,撒起了娇。 颜良挨不过娇妻的撒娇,便在她鼻上轻轻一点,无奈笑道:“好吧,我答应你便是,不过你只能跟随我左右,上阵这种事你就别想了。” 马云禄武艺不弱,又颇有些领军的能耐,有她这么一个信任的人,来充当自己的贴身护卫,倒无不可。 马云禄见得夫君答应,高兴得笑容绽放,踮起脚尖便在他脸上深深的一吻。 她有一半羌人血统,自幼又久居西凉,习染胡风,喜好随性而为,不拘于中原的那些礼教。 故是虽有外人在场,她竟也毫不害羞的就对颜良有亲昵之举。 这一幕吕玲绮看在眼里,心头却是砰的直跳,浑身跟着就不自在起来,赶忙道:“既是嫂嫂到了,那小妹就不打扰义兄和嫂嫂休息,小妹告退。” 说罢,她微一拱手,便转身匆匆退去,将房门反掩了上。 烛火摇曳的房中,只余下了他夫妻二人。 小婚一别,此时再见,颜良却发现马云禄那俏丽的容颜间,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这昏黄暧昧的光线下一看,更有一种让人难耐的媚色。 自江陵之战以来,连日征伐不及休息,而今出征再即,正当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念及此,颜良忽的便将马云禄抱了起来。 “夫君,你要做什么?”马云禄明知自家丈夫意欲何为,却仍媚声羞问。 颜良嘴角掠起坏笑,“良辰美景,为夫当然是做该做的事,哈哈~~” “夫君,嗯~~” 人影在窗格上晃动,那靡靡的声响从窗缝中悄然挤出。 门外的吕玲绮听得内中的声响,眉色间不禁掠过几分嫉妒,却只能轻叹一声,悄然的离去。 …… 一夜谈欢,泄尽了连日来的疲乏。 次日天明未久,两万大军,大小战舰数百余艘,沿着长江两岸,水陆并进向着柴桑浩浩荡荡而去。 旗舰之上,颜良昂首远望着茫茫长江,身后马云禄、周仓、胡车儿等亲军诸将环立。 此时的颜良容光焕发,冷峻的面庞中透射着决毅,那巍巍之躯更是弥漫着肃杀与自信。 极目天水尽头,颜良仿佛已看到了那座东吴西方的重镇。 “孙权,你敢跟老子面前玩嚣张,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才叫作真正的嚣张。” 云帆茫茫,铁骑滚滚,两万士气旺盛的颜家军将士,兵锋直指柴桑。 第二百五十三章 无惧强敌 柴桑城。 军府大堂中,鲁肃正与韩当对弈。 棋盘上黑子与白子纠缠厮杀,黑子正逐渐占据着上风,白子一条大龙四面楚歌,难逃升天。 鲁肃沉静如水,仿佛稳抄胜券,而韩当的额头则挤满了深纹,一脸的苦想。 苦思半晌,韩当叹了一声,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上一丢,“哗”的一声搅乱了棋局。 他这当是弃子认输。 鲁肃淡淡一笑,边收拾棋子,边道:“老将军的棋艺比以往精进了许多呀,来,咱们再斗上一盘。” 韩当赶紧摇手:“罢了,连战连败,实在是无趣的紧。”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方显英雄百折不挠嘛。”鲁肃说教起了大理理。 韩当咧着嘴道:“这下棋又费神又费时,当真是没意思,子敬,要不咱们比试一回武艺,活动一下筋骨。” “将军武艺超群,肃岂是对手,不比也罢。” 鲁肃倒是坦诚的紧,直言技不如人,不似韩当这般,明知棋艺不佳,却偏要向鲁肃这个后生晚辈讨教。 被鲁肃拒绝了比武,韩当无奈,只好自入院中,抄起一柄钢刀耍了一回。 鲁肃则从旁饶有兴致的观看,待得韩当舞罢刀技,鲁肃连声喝彩,大赞韩当老当益壮,武艺不凡。 韩当把那大刀往地上一戳,恨恨道:“阚德润去了已有几天,也不知主公何时会发兵,老夫已忍耐不住想要亲手斩下颜良的人头,以为我家综儿报仇。” 韩当无时不刻不记着亡子之仇。 “颜良的水军终究是他的软肋,只要主公能以倾国之兵西进,用兵得当,即使一时杀不了颜良,也必能将他赶出长江。” 鲁肃捋须洋洋洒洒而言,沉稳的表情间,亦流露着几分自信。 韩当深以为然,重重点头:“你说得对,待主公的大军一到,老夫必向请公请命为先锋,定要荡平荆州,扬我江东威名。” 这一老一少两员东吴重臣,谈论之间信心百倍,俨然已将长江视为自家的内河,驱赶走颜良,夺取夏口、江陵只是易如反掌之事。 正当这时,部将张承急匆匆而入,一脸的凝重。 “报韩将军、鲁将军,我江上巡逻船发回急言,柴桑百里外发现颜军水军,正向柴桑急驶而来。” 一语惊人。 那正自论道的二人,陡然间神色惊变。 鲁肃更是腾的跳了起来,惊问道:“颜军有多少兵马?” 张承道:“回将军,据伺候估计,颜军战舰有四百余艘,敌军人数至少有七八千左右。” 七八千水军! 鲁肃思维急转,掐指一算,立时就意识,这个数目几乎已是颜良水军的全部。 “颜军水军怎会出现在柴桑附近,这狗贼他这是想干什么?”老将韩当也惊异道。 鲁肃负手踱步,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后,他身形猛然一震,如若恍然大悟一般,脸上更是迸射出难以形容的惊诧。 “我明白了,颜良这厮先前的示弱,根本不是想攻荆南,而是想趁我不备,袭破我们的柴桑。” 此言一出,韩当和张承俱是一惊。 纵使韩当对颜良深为恨之,一直心存着不屑,此时也不禁为颜良的胆色而大为震骇。 要知柴桑乃东吴经营多年的重镇,城池高厚不说,自柴桑以西的沿江两岸,更是布有数道营垒,构成了严密的防御体系。 当年黄祖执掌江夏时,亦曾趁着柴桑兵力不足,数度率军进攻,结果均被打得大败而归。 如今颜良单凭八千水军,就想要攻破柴桑,这天大的胃口,如何能不叫人感到震惊。 只是,只震骇了那么一瞬,韩当脸上的震惊之色就变成了讽刺。 “颜良狗贼,以为我柴桑只有一万水军,就想趁虚而入,他也不掂量一自己有多少斤量。来得好啊,老夫正好狠狠教训一下这个狂妄之徒。” 韩当复仇之心骤起,当即便决定率水军出战,歼灭来犯之敌。 鲁肃却劝道:“老将军且息怒,柴桑守备坚固,根本不需害怕敌人来攻,依肃之见,当谨慎为妙,不如坚守柴桑,以待主公大军来援再出战不迟。” 听得此言,韩当面色顿时一沉,“颜良狗贼的水军并不占优势,我军若只一味龟缩待援,岂不自损了士气,助长了那狗贼的嚣张气焰,不行,老夫一定要出战。” 鲁肃转念一想,韩当的话似乎也无不道理,只是不知为何,他还是觉得谨慎稳妥为好。 权衡之下,鲁肃本欲再劝,韩当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抄起兵器,大步流星便愤然而去,直奔水寨而去。 鲁肃虽名与韩当共镇柴桑,拥有着相同的权力,但韩当乃东吴元功宿将,在军中拥有着极大的威望。 如今韩当硬要出战,鲁肃也阻止不了,只得叮嘱韩当不可轻视敌人,当小心而战。 午后时分,五百艘大小战舰,陆续驶出了柴桑水寨,各舰迅速的在江上结成阵型,庞大的舰队,载着九千多精锐水军,溯江而上,向着上游浩浩荡荡而去。 …… 上游处,甘宁的水军顺流东下,比及吴军出发时,已经逼近柴桑五十余里。 根据颜良事先交待的作战计划,甘宁所部的任务,就是以强硬的进攻姿态,一定要把吴人水军从柴桑引诱出来。 故是甘宁闻知韩当率大军杀至的消息后,便叫舰队全速的向下游杀去。 午后时分,两支舰队在柴桑以西三十里处相遇。 九百余艘战舰,茫茫无际的帆影,遮天蔽日。 大江之上,宛若两条发怒的蛟龙,在隆隆的战鼓声中,咆哮着相对冲来。 心怀着丧子之仇的韩当,没有丝毫的保留,当即下令全军全面出击。 巨大的楼船坐镇中央,布满弓弩手的斗舰环护两翼,数不清的艨冲如箭鱼般飞驰在四围,吴人仗着船型高大的优势,摆出铁壁般的阵型,逆着江流平推而至。 水战高手就是水战高手,韩当这舰阵摆得无懈可击,甘宁一眼就看出,什么火攻之类的战术都将无效,剩下的唯有硬拼。 斗舰之上,甘宁远望着汹汹而至的敌阵,胸中有猎猎的豪情在燃烧。 自建水军以来,大小战役百战百胜,但所遇之敌手,却无非蔡瑁、黄祖之流。 这些货色虽然水战颇有一手,但在甘宁看来,却皆是土鸡瓦狗之辈,胜之乃理所当然。 天下间,能让甘宁视为真正对手的,唯有东吴水军。 而今,眼瞧着那让他瞧得上眼的敌人,杀气腾腾而来,甘宁心中的战意不觉已沸腾至顶点。 不与东吴水军交手,如何能真正显我甘宁的威名! 斗志燃烧的甘宁,铁戟向前奋然一指,厉声喝道:“传令下去,全军进攻,与敌军决一战死——” 令旗摇动,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四百艘颜军战舰,乘风破浪,向着气势汹汹之敌直扑而去。 八千士卒对九千敌卒,四百战舰对五百敌舰。 斗舰少于敌人,亦没有楼船这等江上霸王,甘宁的水军显然处于劣势之中。 但甘宁和他的将士,却没有半点畏惧,这般百战之士,喊杀如潮,挟着血洗前辱的怒意,义无反顾的冲杀而上。 两支舰队,如发怒的蛟龙一般,轰然相撞,在这茫茫大江上纠缠激战在了一起。 吴人有楼船,弓弩手有居高临下的优势,甘宁的水军则多艨冲,机动性强,利于接船肉搏。 双方各自发挥优势,九百余艘战舰混战在一起,从午后杀至黄昏,只杀到江面上浮尸无数,江水为之血染也不难分胜负。 …… 前方血战之时,颜良所统的后续大军,已然在上游二十里处安下营寨。 两岸山势愈陡,已很难再行军,长江在此间缩成了一个瓶颈,柴桑城正位于瓶颈东端。 颜良只能将兵马驻扎于此,派人去打探前方交战的消息。 他清楚这将是一场消耗战,他本就为数不多的水军,势必要在这一战中受到损伤。 但颜良更清楚,为了诱使吴军倾巢而出,他必须用鲜血来把这场诱敌的大戏,演到绝对逼真。 傍晚时分,斥候终于传回情报,前方的那一场大战已然结束,双方不分胜负。 那一场打了整整半天的江上肉搏战,战到最后,双方谁都知道无法战胜对方,眼看着天色将晚,无法再战,便很有默契的各自退兵而去。 这一场仗打下来,甘宁损失了两千多水军,一百多艘战船,甚至甘宁本人肩上还中了一箭。 残阳夕照时,甘宁和那疲惫的舰队徐徐的归来,渐近水寨时,颜良方才看清,几乎每一艘的战舰上都钉满了箭矢。 见得此景,颜良不禁暗暗吸了一口冷气。 虽未亲身经历那场水战,但颜良脑海里仿佛已能想象得到当时那场战斗的惨烈。 旗舰靠岸,负伤的甘宁迈着沉得的步伐下得船来。 颜良迎上前来,将甘宁扶住,抚其肩道:“兴霸,这一战你和将士们都辛苦了。” 浴血的甘宁,干瘪的嘴唇露出一抹淡笑,拱手道:“宁幸不辱命,柴桑的水军已倾巢而出,统统被我引诱了出来。” 颜良点了点头,肯定了甘宁的功绩,遂叫人速将甘宁扶回去治伤。 环视水寨,那些血战的将士们陆续下得船来,相互挽扶着走向营中,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几分大战余生的庆幸。 颜良的目光投向了南面,心中暗忖:“水军的将士们已尽全力,儁义,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杀你个黯然销魂 柴桑以西,吴军大营。 为了沿江阻击西来之敌,吴军在柴桑上游设下了数座水寨,已备不时之需,此间水营,正是柴桑最西端的一座营垒。 傍晚时分,韩当和他的舰队退入了营中。 刚刚结束的那一战,韩当引以为傲的军队,损失了士卒一千五百余名,战舰近有七十余艘,自统帅水军以来,韩当还从未有过如此大的损失。 更令韩当感到恼火的是,付出了这么大的损失,他竟然没能够歼灭颜良的水军,双方大战半日,最终只能在各有损伤的情况下,各自退去。 对于韩当来说,不胜,便是败。 想起临离开柴桑时,自己傲然的向鲁肃保证,只消一役他就可以轻松的歼灭来犯的敌人,但现在战斗以这样的形式收场,如何能不叫韩当感到脸上无光。 回往中军帐,韩当狠狠的将头盔往案上一丢,满身的恨意令左右士卒为之悚然。 “甘宁小儿,来日再战,老夫必取你这小贼的项上人头!” 韩当愤愤大骂,宣泄着内中的不爽。 帐帘掀起,部将张承步入了帐中,看着一身火气的韩当,眼中也闪过一丝惧色。 “贼军情况如何,你可打探清楚?”韩当暂压下怒气,沉声问道。 张承暗吸了口气,拱手道:“回将军,敌军已退往二十里外的水营,据细作回报,颜良亲统的步军也已抵达,敌人的步军总数近有两万之多。” 听到这个数字,左右部将无不微微变色。 韩当却瞪了他们一眼,怒道:“颜良狗贼水军不胜,纵有十万步军又有何用,尔等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左右给韩当这么一喝斥,均是低头不敢吱声。 半晌后,见得韩当怒气稍息,张承才小心翼翼道:“老将军,适才一战,没想到颜军水战颇为了得,竟能与咱们战成平手,眼下这般情况,咱们是不是暂且撤归柴桑,以待主……” “谁敢言退,老夫砍了他的人头!” 韩当一声怒喝,打断了张承的劝言,那威慑之语,更是把张承吓得浑身一凛。 韩当环视诸将一眼,厉声道:“尔等都是我东吴猛士,如今敌人水军少于我军,战船劣于我们,敌将更是一个无名小辈,倘若我等连此等敌人都不能胜,我江东水军的威名何在,我韩当与尔等的颜面又何在。” 一番怒骂后,韩当又以言语相激。 本是有些情绪低落的众将,内心中的荣誉感被激发,怒火与战意旋即又被点燃。 大帐之中,众将咬牙切齿,骂声骤起,皆是叫嚣着与敌人决一死战。 见得众将斗志起来,韩当这才满意,遂是豪然道:“老夫已决意在主公大军抵达前,将颜良的水军尽数歼灭,今日众将士们好生歇息一晚,明早尔等随老夫再度出战,务必要击破敌贼,让颜良那狗贼知道我韩当的威名。” “愿随老将军死战——” “吓破颜良的狗胆——” 帐中诸将,一时群情激怒。 韩当轻抚着白须,老脸上浮现出得意的冷笑,“颜良狗贼,杀子之恨,我韩当明日必叫你十倍偿还……” ######只可并行两辆马车的山道间,那一支轻骑正匆匆的前行。 四千人的队伍,除了马蹄之外,听不到半点杂音,安静的仿佛一支来自于地府的幽灵军团。 队伍中央处,那一面不太起眼的“张”字的大旗,低调的任凭山风吹抚。 张郃策马急行,脑海里却在思索着将要进行的战事。 前方一骑斥候绝尘而至,直抵张郃跟前。 “禀将军,前方道路已侦查清楚,并无吴军埋伏,柴桑城的守军只有千余人,其余皆被调往上游与我军水军交战。” 听到这情报,张郃疲惫的脸庞间,悄然掠起一丝兴奋。 柴桑方面的情况,正如主公预料的那样,吴人的主力已尽被诱往上游,完全没有防备到陆口这条偏僻小路。 张郃信心倍增,高声道:“传令下去,叫全军再加快速度,黄昏之前务必要直抵柴桑城下。” 斥候飞奔而去,号令从队首至队尾,一层层的传达下去,四千赶了两天两夜路的颜家军骑士们,振作起精神,抽打着战马加速狂奔。 红日西斜,前方的道路越来越宽阔,左右两侧的山峰逞下降趋势,渐渐由高耸入云,变成了不起眼的丘陵。 隐隐约约,张郃似已能听到滚滚的江涛之声。 那是长江的声音。 张郃的心越来越兴奋,拼命的抽打着胯下战马,风一般的狂奔。 当那黄色的战驹,嘶鸣着跃上那一座丘陵时,眼豁然一片开朗,滚滚长江如玉带一般,从远方蜿蜒而过。 在那江之南岸,那一座巍峨的城池,赫然映入了眼帘。 柴桑城,就在眼前。 四千轻骑陆续上得丘坡,黑压压一片将丘陵涂上了一层黑色的边线。 喘息的将士们,远望着那城池的轮廓,每个人的眼中都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兴奋之焰。 仿佛,所有的疲惫与辛苦,在这一瞬间都烟销云烟,剩下的,唯有如烈焰狂燃般的熊熊战意。 “他娘的,终于给老子赶到了……” 张郃心中何等痛快,汗流满面的脸上,无尽的杀意在迅速的凝骤。 环视左右嗜杀的针士,张郃长枪向前一招,厉声叫道:“主公有令,先入柴桑城者,官升三级,赏百金,弟兄们,随老子杀进城去——” 惊雷般的暴喝声中,张郃一马当先,纵枪驱马冲下丘坡。 重赏之下,四千骑士更有何疑,皆如出笼的猛虎一般,哮咆着冲将而出。 铁蹄滚滚,如山洪一般辗向柴桑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抵城前。 “是颜军,颜良军来了——” “怎么可能,贼军怎会出现在柴桑城南?” “老子怎么知道,难道贼军长了翅膀不成?” “快关闭城门,休要放敌军进来……” 这神兵天降般的铁骑,瞬间令柴桑守军陷入了无尽的恐慌,南门处的百余守军不及多想,急是拉起吊桥,关闭城门。 只这转眼间的功夫,张郃和他的骑兵已扑卷而至,借着坐骑的冲势,径直飞越了护城壕。 两余骑兵,率先直抵城下。 “弓箭手,给老子放箭,登城队,爬上城去,杀光敌军。” 翻下战马的张郃,厉声喝令着部下。 两余骑兵即刻下马,五百余弓弩手立刻向城头守军放箭,压制他们的反击。 同时,其余战士急将随身携带的飞爪铁链解下,嗖嗖的风声骤起,几百根铁爪飞上城头,将城垛死死的钩住。 “登城,登城——” 张郃挥枪大吼。 沿城一线,一千五百名颜家军健儿,冒着城上飞下的罗石与檑木,奋不顾身的沿着铁链向城头爬去。 柴桑城乃东吴重镇,城墙足有几丈之高,此等坚城,若是守备得当,纵然是敌人拥有精良的攻城器械也无法撼动,更何况是这般最简单的铁爪飞钩。 只是眼下柴桑守军不过一千,其中四百还在江边水寨,城内守军不到六百,分散到四门时,这南门处仅只百余守军。 区区百余人,面对着漫长的城墙,数千敌人的全线攀城,岂能不顾此失彼。 片刻之间,几十名颜军将士就率先爬上城头,大刀如风,挟着一腔的杀气斩向惶恐的守军。 随着越来越多战士爬上城头,很快,那百余惊恐的吴军士卒,就被淹没在了颜军的凶凶人海中。 轰~~绳索被斩断,巨大的吊桥重重的砸落下来,溅起了漫空的尘土。 紧接着,柴桑南门便吱呀呀的被扳开。 张郃大喜,翻身上马,沿着城墙直抵城门前,手中钢枪向着大开的城门一招,护城壕那边的两千铁骑,汹汹而上,踏过吊桥,向着洞开的城门直冲而去。 张郃当先而入,手中一柄钢枪大开大阖,舞出重重枪影,四面八方荡射开来,直将那惶恐狼狈的敌卒无情的刺穿。 汹汹而入的骑兵,沿着城内主道蜂拥而入,铁蹄过去,长长的血路从城门迅速的延伸出去。 诺大的座柴桑城,东吴引以为傲的重镇,此刻,却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一般,任由颜家军的铁蹄蹂躏。 ……江岸水营中,鲁肃尚在此间处置着军力。 上游韩当发回信来,说他要跟颜良的水军决一死战,鲁肃没有办法,只能安排将粮草源源不断的运往上游,以作好韩当的后勤。 第三批的粮草皆已装船,眼看着就要离港而去。 鲁肃也长松了口气,就在他正打算回城之时,却见数骑人马狼狈不堪的直奔而来。 “鲁将军,大事不好,颜良的骑兵杀进柴桑城了!” “什么?” 鲁肃大吃一惊,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颜军骑兵不知怎的突然从南边杀出,小的们抵抗不住,已经被敌军杀进了城里。” 南边? 颜良的大军不是尽在长江上游么,怎的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柴桑之南? 鲁肃的思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一脸震惊失措的他,绞尽了脑汁,也无法接受了残酷的事实。 几番惊恐,鲁肃心头突然剧烈一震,脑子里猛的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是……陆口小道不成! 念及于此,诸般的线索一齐涌上心头,真相终于浮出了水面。 “原来,颜良先前的诸般所为,竟然全都是为了偷袭柴桑设下的骗局,此人之诡诈,实在是……” 想明白了一切,鲁肃是又惊又急,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对颜良的震撼。 他情急之下,打算率部回援柴桑时,却赫然发现,那原本属于东吴城头上,却已傲然飘起了“颜”字的大旗。 第二百五十五章 吴人丧胆 城头变换旗帜,意味着城池已失。 鲁肃心头只觉一阵刺痛,一瞬间竟有一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他深吸了几口气,极力的平伏下惊怖的心情,仍旧率领着江岸边的五百多兵马赶往柴桑,试图挽回这败局。 当鲁肃策马奔至柴桑北门时,他却绝望的发现,城头已树满了敌军的旗帜,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重镇,就这般被敌人轻易的占据。 便在这时,北门大开,数不清的敌军骑兵冲杀而出,向着水寨方向杀奔而来。 敌人,不光要夺取柴桑,还要攻陷水寨,他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区区五百惶惶之军,如何能抵挡得住这等汹汹铁骑的冲击,鲁肃立时意识到,再迟疑下去,自己的性命就要跟着柴桑城一块交待。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鲁肃的脑海中立时闪过这样一人念头,面对着汹汹而至的敌人,他只能痛苦的长叹一声,无奈的折返而还。 一路奔回水寨,鲁肃和他的五百军卒,慌慌张张的登上战舰,急是驶离了岸边。 十几艘战舰刚刚一走,颜军骑兵就狂卷而至,铁蹄直抵水岸,无人可挡,直将那些来不及上舰的士卒如蝼蚁般辗杀。 须臾间,这精心建造的水寨,便连同柴桑城一齐,为敌军所攻占。 直抵岸边的颜军骑士,挥舞着刀枪,向着逃往江中的吴军嘲笑喝骂,大肆炫耀着武力。 逃得一劫的吴军士卒,个个惶恐黯然,面对着敌人的耀武扬威,却只能默不作声的承受。 “不想颜良计谋竟如此诡诈,竟然连我也被蒙骗,这柴桑重镇就这般失陷,却当如何向主公交待……” 鲁肃望敌兴叹,自有千般羞愧与痛苦在心头。 大势已去,再多自责又有何用。 无奈之下,鲁肃只能下令残存之众,向下游逃去,同时派人往上游通知韩当,叫他即刻率军东撤。 ######天色渐明,晨辉刺破了江雾,滚滚大江上,两条白色的巨龙再次出现。 韩当统帅的东吴水军,耀武扬威的从下游逆流逼近。 上游处,颜良也毫不示弱,命甘宁率军离营迎击。 时隔一日,两支水军即将再度交手。 岸边处,颜良纵马行走在崎岖的岸边,身边跟随着马云禄等百余亲军。 此一段的长江两岸地势艰难,莫说是骑兵,连步兵也不利于展开,故是颜良并不能似前番夺汉津之役那般,以步军去攻取敌人水营。 大军施展不开,颜良只能率百余骑兵沿岸行走,观看这场即将发生的水军大战。 前番一战,甘宁损失了约三分之一的斗舰,而吴军损失的斗舰,却很快就得了补充,这一战,吴人舰身巨大的优势,又将进一步拉大。 颜良眉头暗凝,暗忖:“这又是一场困难的交战,兴霸,你可一定要给本将扛住。” 神思之际,东方处,吴人的各舰已树起满帆,那是即将发动冲击的前奏。 那巨大的楼船上,韩当正扶剑而立,一脸的傲然。 环顾着左右一艘艘巨大的战舰,几乎如毫发无损一般,柴桑虽只有水军一万,但后备的战舰却多达百余艘,足以弥补战损。 “哼,甘宁小儿,你毁我一艘斗舰,老夫就补上一艘楼船,就算比拼战舰多少,老夫拼也拼光你。” 韩当遥视着“落魄”的颜军舰队,心中皆是傲然不屑。 视野之中的那支敌军舰队,斗舰屈指可数,余下皆是艨冲小舰,如此一副“穷酸”相,如何能不叫韩当鄙视。 两军相距数里,已是进入了交战的范围。 韩当缓缓的拔出了剑,冷笑着道:“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冲击,今日务必要一战灭敌。” 绵长的号角声吹响,各舰蓄势待发,只等旗舰发下号令,就全速冲上去将敌人舰队撕成碎片。 便在这时,副将张承忽然惊叫道:“老将军,快看,柴桑方向起火了。” 韩当吃了一惊,急是回头看去,果然见柴桑方向烽烟冲天而起,声势极是骇人。 “柴桑城怎么会突然放起烽烟?”韩当面露疑色,但却依然保持着冷静。 话音方落,但见一艘走舸驰疾而来,匆匆的靠上了楼船旗舰。 不过时,一名神色惶然的士卒爬上甲板,颤声叫道:“禀老将军,颜军骑兵由陆口小路偷袭了柴桑,眼下城池已失,鲁将军请老将军速率全军退往下游,不可迟疑。” 柴桑已失! 这个消息,如惊天霹雳一般,瞬间在场所有人都轰得头脑眩晕。 今早出发时,他们还信心百倍,欲要将颜良的水军一网打尽,而尽交战在即时,却忽闻老巢失陷。 吴人高昂的斗志,瞬间土崩瓦解。 韩当只觉一口气提不上来,身形晃了一晃,险些就要站将不稳。 “老将军——” 张承大惊,急是上前将韩当扶住。 晕眩中的韩当,连喘了几口气,方才勉强的平伏下激荡的气血。 强撑着未倒的韩当,此时一脸的傲气却已烟销云散,尽为前所未有的惊怒所取代。 “颜良狗贼,你竟然,竟然——” 韩当恨得咬牙欲碎,怒气填胸之下,却怎么也骂不出口来。 张承急道:“老将军,柴桑已失,这仗是不能再打了,速速撤军东去,保住这支水军才是呀。” 张承的话,如同一记重拳,再次敲击在韩当的胸口。 这位东吴老将虽然怒火填胸,却依然保持着一丝理智,纵是他恨不得跟颜良拼个你死我活,但最终却生生的忍了下来。 “罢了,颜良狗贼,这笔账暂且记下,老夫早晚要你血债血偿。” 韩当恨恨一语后,只能无奈的下令全军撤退。 ……江岸上,正自观察敌情的颜良,那刀锋似的目光中,陡然间闪过一丝异色。 吴军的舰队,忽然动了。 不是扬帆西进,直逼本军舰队,而是掉转船头,竟似有临阵撤退的迹象。 见得这苗头,颜良急是跃马上了一处高坡,举目向柴桑方向望去。 东面水天一线,那碧落色的背景下,三道浓黑的烽烟冲天而起,直抵云霄。 颜良的眼眸瞬间就为狂喜所填满,兴奋之下,情不自禁止放声大笑起来。 那三道烽烟,正是颜良事先与张郃约定好的暗号,烽烟一起,代表着柴桑已破。 大计已成,颜良如何能不狂喜。 左右诸将眼见自家主公,竟是忽然大笑起来,皆是惊奇不起。 “将军,你笑什么呢?” 马云禄一脸好奇,她如今身在军中,也就不便以“夫君”相称,便改称颜良为将军。 颜良长刀遥指江面,冷笑道:“吴人败退就在眼前,本将能不笑吗。” 马云禄等举目向江上望去,只这说话间的功夫,吴人果然掉转船头,莫名其妙的向着下游急退而去。 当马云禄等看到这一幕时,所有人都惊得合不拢嘴。 “吴人气势正盛,正会突然间临阵撤兵,这岂非犯了兵家大忌,将军,吴人莫非都疯了吗?”马云禄惊奇的叫道。 她不知那烽烟的暗号,自也就不知柴桑已破,故才会如此惊诧。 颜良却也不多解释,只昂首道:“韩当这老东西想跑,可没那么容易,速传号令给兴霸,让他顺流直追,绝不可轻易放走了吴狗。” 号令传下,传令官急是在江面摇动令旗,向着江中自家的舰队发号施令。 战舰上的甘宁,正还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跟吴人决一死战,却怎料到,就在交战前的关键时刻,吴人竟然临阵撤退了。 惊疑之下甘宁,很快就发现了下游处那冲天的三道烽烟,知道内情的他,顿时也陷入了狂喜之中。 便在这时,江岸上又发来追击的信号。 “柴桑已破,怪不得吴狗如丧家之犬般相逃,很好,老子就来个痛打落水狗。” 兴奋之下,甘宁猎猎的杀意在胸中燃烧,当即挥舞着铁戟,大声叫道:“全军追击,杀尽吴狗,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 “报仇——” “报仇——” 旗舰上的将士们齐声怒吼,这怒吼声迅速的扩散开来,最终汇聚成冲天的愤怒,盖过了涛涛江水之声,直将两岸鸟雀惊飞四散。 怒吼声中,千帆尽起,这愤怒的水军,如蛟龙一般直追而上。 目送着自家舰队如飞而过,颜良拨转了马头,径往大营而去,他要尽起大军,直奔柴桑。 惶恐的吴人,则不顾一切的顺流东逃,几百艘战舰已完全乱了阵型。 身后里许之外,甘宁的水军穷追不舍,战鼓与喊杀之声,只震得吴人胆战心惊。 此时的韩当,已从最初的惊恐中冷静了下来,苍老的眉宇间重显冷峻。 柴桑虽失,但幸亏他及时的得到了消息,只要这般全速而撤,后面的甘宁就别想追上他。 而袭取柴桑的乃是颜良的骑兵,这些偷袭者虽然能控制柴桑城,却无法阻挡他的水军江上撤退。 只要能顺利撤往下游,待到主公的大军前来,柴桑城依然能失而复得。 韩当神思着,不觉中,柴桑城已进入了视野。 他不忍再多看一眼那失陷的城池,只能将目光集中往大江上,心中暗暗叹息。 极目远望,突然之间,韩当的眼睛瞪到斗大,苍老的脸上涌起惊骇之色,额边更是转眼浸出了一层冷汗。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不配! 下游处,数十艘斗舰并排,每艘斗舰间相隔五十余步,横亘于江面上。 每一艘的斗舰上都用沉入江中的巨石拖住,使之泊于江面而不移动。 而各艘斗舰之间,又统统用铁链舰舰相连,几十艘舰等于是在整条长江上拉了一道铁网,封住了通往下游的去路。 江边处,张郃正在冷笑。 他的骑兵虽然不善水战,无法登舰去阻击撤逃的吴军,但颜良事先授以他的这条计策,却足以挡住敌人的退路。 正自撤退中的吴人,一见到这阵势就傻眼了,旗舰上的韩当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有想到,不善水战的敌人,竟然想出了这等阴险的手段,封住了他的去路。 “颜良,可恨——” 韩当恨得咬牙切齿,苍老的脸庞因惊怒而涨得通红。 “老将军,敌人以铁锁封住了江路,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副将张承惊恐的叫道。 韩当眉头一横,厉声道:“还能怎么办,各舰加速,给我全力冲过去,我就不信冲不断这铁锁。” 除了强行冲之外,韩当也没有别的办法,这是他的唯一选择。 于是,惶恐的吴人只能抓紧船舷,一咬牙,任由着舰船向着江上横亘的铁锁撞去。 咔咔咔~~伴随着一阵阵摩擦巨响,当先的七八艘斗舰最先撞上了铁锁,巨力冲击下,整条铁锁连同连接的斗舰,都跟着往下游移退了一段距离,但这坚固的铁锁,最终却没有被冲断。 那全速前进的战舰,就此被挡在了江面上,在水流的冲击之下,失去了控制,船身渐渐的全部横了过来。 前船被阻,后撞紧随而至,收止不住冲势之下,生生的撞上了前船。 船身碎裂声骤起,数不清的士气在剧烈撞击下,被甩出了战舰,惨叫着落入了滚滚江水中。 只转眼之间,上百艘战舰便如入网的鱼儿一般,混乱不堪的撞挤在了一起,把整个江面都封得越来越死。 后续的战舰想要止步,怎奈这江水顺流之势,又岂是容易停下来,只能一艘接一艘的撞将上去。 楼船上的韩当见得此状,大惊失色,急叫道:“速将敌舰上的绳索砍断。” 他的号令却被淹没在了涛声之中,陷入混乱的吴人,早已失去了控制,哪里还有人顾得上听令。 便在这里,韩当的旗舰也撞入了乱舰群之中,剧烈摇动下,韩当脚步一个不稳,一屁股便栽倒在了甲板上。 “老将军——”年轻的张承踉跄上前,急将韩当扶起。 当韩当爬起来的时候,他的整个舰队已拥挤在一团,那一艘艘失去控制的战舰,如无根之木般在江上乱飘。 惶恐的士卒们尖叫不休,坠落江中者被激流冲走,转眼消失在滚滚江涛之中。 回头时,却见身后甘宁的水军,已然浩浩荡荡的追至。 斗舰之上,眼看着敌军这般惨状,甘宁也惊呆了。 他知道张郃所部的偷袭战略,也知道三股烽烟代表着什么,但他却并不知道,颜良竟是授以了张郃这般计策。 明明一心追敌,而今看到敌人如入网之鱼被截在江中,甘宁却一时恍惚了,忘了自己的目的。 惊异片刻,甘宁嘴角掠起了杀机凛凛的冷笑。 号令很快传下,水军各舰逐渐放缓了速度,徐徐的逼近混乱的敌军,以防自己的战舰也撞将上去。 然后,一艘艘的大小战船上,弓弩手们便开始自由放箭,如射活靶子一般肆意射杀的江上进退不得的敌人。 箭如雨下,惊恐的吴人一个个栽倒在箭下,渐渐的,江面上已为赤染。 飞蝗般的箭矢铺天盖地倾至,困境中的韩当,只能挥舞着大刀,奋力的挡击着箭矢,苦苦的支撑。 身边的士卒逐个倒下,这些原丁斗志高昂的战士,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就这般屈辱的死在箭矢之下。 韩当痛苦万分,愤恨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箭雨持续了半个时辰,只把七千吴人杀得七零八落,尸伏遍江。 这个时候,甘宁才下令停止放箭,命艨冲小舰驶上前去,登舰斩杀残存的敌人。 甘宁更是一马当先,坐乘一艘艨冲,破浪前行,直奔吴军那艘巨大的楼船旗舰。 轰~~一声闷响,艨冲撞上了楼船,巨力冲击之下,几名吴卒稳立不稳,嚎叫着从五层甲板上坠了下来。 甘宁暴喝一声,手提双戟奋然跃上了敌舰。 那一对嗜血的双戟左右开弓,寒光流转,千百刀锋影如狂风暴雨般射出,如斩土鸡瓦狗一般,将一个个惊恐的敌人斩杀。 身后,一船的颜家军健儿一涌而上,杀上了楼船。 五层甲板上的韩当,眼见着那员敌将狂杀而至,悲愤之下,一腔的怒气喷涌而生。 “今日就算战死,老夫也要拉上几个垫背不可!” 韩当怒发威势,提起大刀下得甲板,径向甘宁杀出,副将张承也提刀追随而去。 “老将军不需动手,让末将斩了这厮人头——” 张承抢先一步上前,舞刀向着甘宁当头劈来。 正杀至兴起的甘宁,眼见一员敌将扑来,嘴角掠起一丝狰狞,也不避让,双足一蹬,灵敏如猿猴一般纵出。 但见血影一闪,还未看清甘宁身法时,他人已从张承的身边掠过。 刀尚举在半空的张承,胸口处赫然已现出一个斗大的血窟窿,大股大股的鲜血如泉水一般往外直翻。 那一脸惊怖的吴将,连痛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晃了一晃就倒落于地。 韩当一见部将被杀,更是勃然大怒,怒呼一声,挥刀便向甘宁扑至。 那扇扫而来的一记狂刀,韩当已是用尽生平之力,挟着他的一腔怒意破风而至。 刀锋未至,甘宁便知这老将武艺不弱,想来便是吴军统帅韩当。 敌刀来势虽猛,但甘宁却傲然无惧,喉结蠕动,发出一声雷鸣般的低啸,手中双戟如风而出,硬生生的迎击而上。 锵~~一声激鸣,火星四溅。 二人的身形微微一震,俱是退后一步。 狂力冲击之下,韩当只觉胸中气血翻滚,深吸一口气却才平伏下去,悲怒的心中瞬间添了几分惊异。 他韩当自问武艺了得,纵横沙场多年未遇敌手,而一招交手,竟与一个年轻后生战至相当。 惊异之下,韩当刀锋一指,厉声喝道:“韩某刀下不杀无名之将,小子何人,报上名来。” 甘宁双戟一横,傲然道:“小爷我甘宁是也。” 听得甘宁之名,韩当心头微微一动。 原来眼前这小子就是那个锦帆贼出身的颜家小将,耳听着甘宁如此嚣张,韩当心中更是大怒,便想老子我纵横天下的时候,你小子还躺在你娘怀里吃奶,竟敢跟老子自称“小爷”。 恼火之下,韩当不屑道:“原来你就是那水贼,你这等盗匪之徒,怎配跟老夫交出,速去将颜良唤来,老夫跟他决一死战。 甘宁生平最恨别人瞧不起他,如今韩当言语轻蔑,胸中怒火顿时狂燃而生。 “老东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凭你也配跟我家主公交手。” 怒斥未罢,甘宁身形一纵,双戟如风而至。 韩当被个小辈恶语相辱,亦是盛怒之极,当下便舞起大刀,竭尽生平之力迎战而上。 楼船之上,二将瞬间厮杀在了一团,转眼十余招走过。 方才那一招交手,韩当虽为甘宁武艺所惊,但也自问最多打个平手,但这时十余招走过,他却才震惊的发现,这锦帆贼的武艺之高,竟是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惊骇之下的韩当,方知先前交手,对方竟是在故意隐藏实力,现下生死相搏时,对手才尽展所有的实力。 甘宁之武艺,无论是戟法还是力道,本就胜于韩当,再加上年轻力盛,诸般优势一综合,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三十余招走过后,韩当已是被逼得穷于应付,刀法间破绽频出。 “老东西,就你这点实力,也想跟我家将军过招,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甘宁占尽上风,激战之余,竟然能从容的出言相讽。 韩当为他言语所激,一时恼羞成怒,大刀疯狂的斩出,一副拼个你死我活之势。 只是他情绪一失控,力道虽猛,但刀法上却失了章法。 甘宁凑得空隙,身形一闪,轻巧的避过了那当头劈至的一刀,反身一脚踢出,正中韩当之背。 “砰”的一声闷响,韩当身受重击,身体去了重心,竟是从船侧跌落,扑嗵一声坠入了江水之中。 “这老东西是吴军首将,还不快给我将他拿下。” 甘宁大喝声中,七八名士卒便纷纷的跳入了水中,众人四面八方围来,很快便将落韩当给擒住。 ……傍晚时分,战斗结束。 颜良也率军进抵了柴桑,他便令将铁链砍断,将吴军残破的舰队,还有那一船船的尸体,顺流放归下游,以震慑吴人。 登上巍巍的柴桑城头,颜良负手而立,远望着这大江落日之景。 看着城外得胜的自家将士徐入城中,看着江上那漂浮的敌人尸体,还有那一面面破乱的吴军旗帜,颜良的心中,一股复仇的快感在猎猎燃烧。 “碧眼儿,让你跟我颜良嚣张,这就是你嚣张的代价。” 得意的神思中,脚步声响起,浴血的甘宁大步上得城头,身后还跟着一个骂骂咧咧不休的老卒。 “主公,这就是吴将韩当,末将已将他生擒,听凭主公处置。” 甘宁说着,将韩当推上前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别倚老卖老 (每天三更对都尉这个新人来说已实为不易,至于大宝兄你那一万二的更新票,一时片刻俺是无法拿到了,就容俺攒攒稿子再说吧。)韩当么,追随孙坚起兵的江东元老,孙氏三代的家臣,方今天下,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颜良负手而立,饶有兴致看向那老将。 却见韩当被推将上来,满脸愤色,见得颜良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见得我家主公,还不下跪!”甘宁怒喝一声。 韩当怒瞪他一眼,傲然道:“老夫乃孙家之臣,岂有跪一不忠不义的叛贼道理,要杀要剐随便,想要辱没老夫却万万不能。” 甘宁大怒,脚抬起来作势就要踹上去。 颜良却微微摆手,示意他不得无礼。 韩当不同袁谭、刘琮之辈,此人追随孙家三代,忠心耿耿,且颇有几分用兵之能,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武将。 “韩当,饶你名震江东,如今却成了我颜良阶下之囚,你还有什么话可说。”颜良冷冷道。 韩当怒瞪颜良,骂道:“狗贼,你休要逞狂,你侵我疆界,杀我将士,此等暴恶之行,待我家主公率大军前来,必叫你十倍偿还。” “侵你疆界,杀你将士,嘿嘿。” 颜良冷笑了一声,嘴角掠起讽刺的意味,“当初本将跟你江东可是无怨无仇,你们却发兵围我夏口三月之久,本将倒想问一句,你们吴人的行径,又算不算是暴恶。” “我们——” 韩当被呛了一住,一时憋在那里不知以应。 颜良俯视着那语滞的老将,不屑道:“抢别人家东西的时候,理直气壮,被别人抢了就愤怒委屈,你们吴人的是非观还真是奇葩,或者说,真是不要脸啊。” 颜良毫不嘴软,就是要张扬的讽刺他们吴人的所作所为。 “狗贼,你休得逞口舌之快,总之你夺我柴桑就绝没有好下场,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家主公来取你项上人头吧!” 韩当理屈词穷,唯有恶狠狠的威胁颜良。 他却显然不知道,颜良从来都不是那种受威胁的人。 脸色一沉,眼中杀意凛然而生,“还敢威胁本将,很好,兴霸——” 韩当不识抬举,无视颜良对他存有的一份尊敬,颜良自不屑于再给他好脸色看。 对于这种蛮横霸道之徒,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听得颜良一喝,甘宁会意,腿那么一抡,狠狠一脚就喘在了韩当腿上。 韩当猝不及防,腿一软,扑嗵一声就跪倒在了颜良面前。 受此一辱,韩当大怒,急是挣扎着要站起身来。 甘宁岂容他起来,虎掌死死按着他的肩膀,千斤之力压下,任凭他如何挣扎也直不起身来。 “颜良狗贼,你敢辱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韩当恨得咬牙欲碎,声嘶力竭的大骂。 俯视着跪伏于前的俘虏,颜良冷冷道:“韩当,念在你也是个人物的份上,本将给你一个机会,若肯投降,本将就饶你一命。” 听得颜良招降,韩当如受莫大羞辱一般,更是怒到面红耳赤。 “想要老夫降你这无耻的暴徒,你白日做梦,你个狗啊——” 啪~~颜良未等他恶语出口,猿臂一伸,一耳光便是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极是运力,只把韩当扇得七荤八素,一时未及反应过来。 颜良冷哼一声,“降就降,不降就不降,谁容许你这么多屁话的。” 韩当敢横,颜良就比他更横。 前番吴人围攻夏口,让夏口守军受了不少折磨,更杀了他们不少同袍弟兄,而今左右这些将士中,就有不少人经历了那场艰苦之战。 这些将士们对吴人,自然是恨之入骨,眼见颜良掌掴那嚣张的吴将,无不是心中解气,忍不住便出声喝彩。 韩当晃了晃脑袋,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在江东地位显赫,所有人都对他这老资格敬让三分,而今却被颜良给扇了耳光,这般羞辱,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是可忍,孰不可忍! 恼羞成怒之下,韩当张口便是破口大骂。 左右将士听之无不愤怒,马云禄见这老家伙敢骂自己夫君,也已怒得小脸生怒,“将军,这老家伙如此嚣张,干脆一刀宰了他干净。” 韩当不同于吕蒙,此人乃孙家三代元老,对孙氏忠心耿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归降的。 颜良对此自然是深知,他方才的劝降,也不过是做一做姿态而已。 而今听得马云禄劝,颜良心中便有了杀意,正待下令将之斩首时,却忽然又生了一个念头。 “这老家伙留着还有后用,先把他拖下去打三十军棍以作惩罚,关起来再说。” 颜良摆手下令,几名虎熊亲军挽起袖子上前,几下将韩当按倒在地,抡起军棍一顿好打。 三十棍下去,直把他打得到半死,再也骂不出一个字为止。 左右将士见这个嚣张的老匹夫,被一顿暴打,无不是人人称快,大呼解气。 收拾了韩当之后,颜良的精神很快就投入了下一步计划中。 攻取柴桑固然可喜,但这其中多少有用奇的成份在内,倘若正面交锋的话,颜良自问未必就是东吴水军的对手。 眼下西部重镇一失,孙权闻知必是勃然大怒,相信不出数天,东吴的倾国之兵就会杀奔而来。 到那个时候,颜良所要面对的就不是韩当区区一万之军,而将是东吴数万精锐水军,数不清的精通水战的良将。 为了应对即将杀到的强敌,颜良做了两手准备。 首先他自然是抓紧时间加固柴桑城防,在柴桑以东抢建营垒等防御工事,以期通过坚守来逼退吴军。 与此同时,颜良也做好了另一手准备,那就是最终不敌吴人水军的猛攻,进行战略撤退。 所以他在占领攻占柴桑的当天,就下令将柴桑城以及附近诸县的数万丁口,统统的迁往荆州,至于粮草等用物,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就一把火烧掉,不留下一粒米给吴人。 这丁口和粮草一走,到时候纵然颜良撤军,柴桑一线也将会变成一片无人区。 介时孙权失去了当地百姓做依托,征不到粮草,征不到丁夫,空有精兵无数,就算把柴桑夺回去了,也只是夺了一座空城,根本再难有作为。 ######五百里外,虎林港。 水营之中,人影攒动,大江之上,舰影如梭。 那碧眼紫髯,身披金甲的江东之主,高踞大马之上,形容昂然的审视着他的江东健儿。 “主公,照这般速度,再用不得两天,就能集结出五万军队,这个数量,我看足以荡平荆州,扫灭颜良那匹夫。”旁边阚泽笑道。 孙权轻抚紫髯,笑而不语。 几天前,阚泽匆匆忙忙的赶回了秣陵,将鲁肃所推出的颜良计谋,禀与了孙权。 孙权权衡利弊,当即决定集结兵马,即刻兵进荆州,以防颜良趁机剿灭刘琦,全据荆襄。 如今山越的平叛之战已接近尾声,除了部分将领被留下平叛之外,其余诸将皆被孙权诏命率各统部曲前来虎林集结。 五万水军,太史慈、黄盖、董袭、陈武、凌操等江东猛将,皆已齐集。 这一次的出兵阵容,比前番围攻夏口时,可以说还要强大。 唯一美中不足的则是,周瑜尚在养病之中,无法统帅全军,此战,孙权不得不亲自统帅征伐。 望着四面汇聚入营中的将士,孙权的脸上却涌动着前所未有的自信。 “我自接掌江东以来,一直是周瑜统军征讨,此番我正好借机亲统大军,荡平荆州,介时威名已著,我看谁还敢心存不服……” 孙权心中暗自畅想着,爬山满紫髯的嘴角上,悄然掠过一丝笑意。 便在此时,一艘走轲由上游飞驰而来,风急火燎的驰入了水营。 紧接着,船上士卒跳上栈桥,一路跌跌撞撞,狼狈不堪的直奔往孙权马上。 “启……启禀主公,大……大事不好了……” 那人慌急之下,竟是语无伦次。 孙权眉头微微一皱,不悦道:“如此慌张,成何体统,天又没塌下来,何事如此慌张。” 那士卒喘了几口气,结结巴巴的道出了让在场所有人都瞬间僵化的噩耗: 柴——桑——失——守! 一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时间如同停止了似的,包括孙权在内,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在了骇然的一刻。 柴桑,那可是柴桑啊,东吴西部第一重镇,驻守着一万精锐水军,还有韩当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 这样一座坚不可摧的城池,如何又能失陷? 死一般的静寂,被哗然的惊臆声打断,左将诸将无不哗然,似乎难以相信这般事实。 孙权更是又惊又疑,厉声喝道:“柴桑城坚不可摧,如何就能失守,你可知谎报军情,乃是死罪一条。” 那士卒吓了一跳,赶紧将颜良如率佯作大军正面进攻,诱得韩当倾全军出战,又如何走陆口小道,袭破了柴桑空城之事,战战兢兢的如实道来。 听过这一番解释后,孙权才不得不接受了这残酷的事实,心中却更震惊于颜良竟是如此之诡诈,胆量竟这般超乎寻常,胆敢冒着跟他全面开战的风险,公然偷袭柴桑。 “阚德润,你们不是说颜良的示弱,只是想攻灭刘琦吗,他为何竟会偷袭我柴桑?” 孙权将目光瞪向了阚泽,怒声责问。 “这个……属下也没想到,颜良这狗贼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属下……” 阚泽一脸惊慌尴尬,无法相信颜良竟然会做出这样惊人之举。 原本斗志昂扬的东吴上下,转眼就陷入了惊诧与彷徨之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射?还是不射 “颜良不过以鬼诈之计袭取柴桑而已,有何可惧,末将愿提一军为主公夺还柴桑。” 在一片惊恐的气氛中,却有一将奋然请战。 孙权移目看去,却见那豪然之将,正是麾下大将太史慈。 太史慈的慷慨豪然,便如一股灼热的罡风,很快就吹散了笼罩在孙权心头的阴霾。 惊色渐褪,孙权的脸庞重现信心,昂然道:“子义言之有理,颜良只是诈取柴桑,他的水军终究是软肋,我五万精锐水军将士,战舰数千余艘,还怕夺还不会柴桑不成。” 孙权信心陡增,大声的鼓舞着士气,其余诸将在孙权和太史慈自信的感染下,尽皆重拾起信心,柴桑失守给他们所造成的打击,很快就为复仇的怒火所取代。 “复柴桑,杀颜良——”武将陈武,陡然间愤然一呼。 “杀颜良——” “杀颜良——” 左右众将,齐声怒吼,浓烈的复仇战意,如烈火般冲天而起。 那碧眼之中,冷绝的杀机凝聚,孙权目光转向西方,口中冷冷道:“颜良,有胆你就占着柴桑别走,等我孙权亲自来取你首级。” 愤怒的孙权和他的数万将士,都无法再按捺复仇之心,当天孙权便令全军拔营,顺江西进向着柴桑杀奔而来。 两天之后,孙权的大军进抵了柴桑以西的彭泽。 从柴桑败退下来的鲁肃,唯攻颜良夺取柴桑后,继续举兵西进,故抢先一步退入此城,以待孙权援兵。 孙权大军抵达后,方才闻知韩当兵败被俘的消息,惊诧之余,更是勃然大怒。 大军休整一天,孙权便以全军西进,五万水军浩浩荡荡杀奔柴桑而来。 东吴的大军气势汹汹的杀来,柴桑城方面,颜良也在积极的作着应战的准备。 细作们的情报,如雪片般飞奔而来,孙权大军数量,以及随军诸将的情况,很快就摆在了颜良的桌面上。 闻知太史慈、凌操等江东猛将悉数将来,颜良便意识到,单凭他眼下这些将领,显然无法与吴军抗衡。 于是颜良便飞马派人回往后方,急招魏延、文丑二将前来柴桑助战,以充实自身的实力。 吴人水军强大,根据徐庶的推测,吴军的战术多半是先击破甘宁水军,控制住长江制水权,然后以部分兵力越过柴桑,控制夏口至柴桑间的水路,断绝颜良的粮道,并把颜良的大军隔断于南岸一带,然后再肆机围攻。 于是徐庶便献计,仿效前番击败韩当的做法,在长江上广设巨链,封锁江面,以阻止吴人的水军溯江西进。 同时,以精锐的步军驻南北两岸,彻底的把吴军封死在柴桑以东,使对方发挥不出水军的优势,以逼着吴人登岸进行他们并不善长的陆战。 ……是日,午后。 颜良立于柴桑东门,遥望长江下游。 目之所及,但见天水相接处,一条粗线渐渐的出现。 悠远空洞的号角声,从天水尽头传来,隐隐流射着慑人的杀气。 吴军,终于来了。 城头的守军的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不少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了北面,他们并不是在为自己害怕,而是在为江上自己的水军袍泽而担心。 柴桑北面,大江之上,数十艘斗舰,上百条长短不一的铁链,连结成了三道铁网,锁住了长江。 几百艘艨冲分布于长江两岸,成犄角之势,拱卫着铁链两翼。 正中央那艘巨型战舰,几百斤的铁锚拖曳下,稳稳的停泊于江心之中,成为两翼铁链连接的枢纽。 巨舰上,甘宁环抱着双戟,目光冷峻,傲然的注视着前方。 甘宁,还有他这七千水军,以及三道连锁网,构成了江上的堡垒,吴人想要夺取长江的制水权,就必须要先击破甘宁的防线才行。 天水尽头,那条黑线越来越粗,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在某一个瞬间,茫茫无际的白,突然间就撞入了颜良的眼帘。 那无尽的白,仿佛垂落大地的云团,紧紧贴着江面,铺天盖地的推移而近。 待到近时方才看清,那茫茫的云团,竟是由无数的帆所组成。 数千艘战舰,无数面如浪涛般翻滚的旗帜,吴人的五万大军,就这般浩浩荡荡的杀奔而来,声势极是壮观。 “东吴的水军确实了得,将来我若想击灭孙权,全据江南,只怕是非得建一支可与之匹敌的强大水军才是,若不然,单只凭计谋,终究非是长久之计……” 面对着声势浩大的东吴水军,颜良心中暗自感慨,已在寻思着将来的方略。 只是现在他却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想太远,必须要先赢得这一战的胜利,才有机会去考虑其他。 “传令给甘兴霸,就说本将令他死守住防线,寸步也不许退。” 颜良摆手一摆,高声喝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吴人的舰队逆江而上,竟也飞驰如风,转眼间就逼近而至。 柴桑城距江岸不过里许之远,凭借着高耸的城墙,颜良能清楚的看到敌军舰队的阵势,他甚至能够隐约看到敌舰上,那耀武扬威,迎风飞舞的“孙”字大旗。 “碧眼的杂种,咱们就看看是你的矛锋利,还是老子我的盾坚实吧。” ……江心旗舰上,甘宁傲然面对着汹汹而至的吴军,冷峻的脸庞上从未曾有一丝惧意。 眼见敌舰渐渐逼近,甘宁摆手一喝:“时机已到,把那老东西给我挂出来吧。” 号令传下,几名虎熊之士,便将一人从船舱中拖了出于,将他双手绑了,用索绳吊在了战舰前首。 那被吊之人,正是东吴俘将韩当。 当日韩当言语不逊,颜良只打了他一顿军棍,并未一刀杀之,为的就是今日之用。 吴人想要进攻铁锁阵,就必须要以强弓硬弩开路,战舰接近铁锁阵后,方才能施展手段。 这也就是说,吴人只要执意要进攻,韩当就必会被射死在他们自己人的箭雨下。 韩当乃东吴三朝元老,在军中极有威望,如果孙权不顾惜韩当的性命,执意强攻,势必会对吴人的士气造成打击。 而若孙权顾及韩当,不敢轻举妄动,那便正是颜良最想看到的结果。 “孙权,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心狠手辣。” 柴桑城头,当颜良看到韩当被挂出来时,嘴角不禁掠起了一丝诡秘的冷笑。 大江上,东吴的主力舰队之前,尚游弋着为数不少的小型巡逻舰,那些巡逻船上的士卒,很快就注意到了颜军阵中的异样,当他们发现敌人将一人挂在舰首时,自然便产生了怀疑。 韩当乃军中老资历,军中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当这些斥候们发现被挂在敌舰之首的人,竟然是自家韩老将军时,无不是大惊失色。 船行飞驰,斥候船很快就将侦察到的情报报往了旗舰所在。 吴军舰队中,那艘巨大的“飞龙”级楼船旗舰上,身披金甲,手扶佩剑的孙权,正昂首傲视着前方。 岸边不远的柴桑城,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座城池里,有他堆集如山的粮草,还有他动用几千丁夫所营建的吴侯军府。 这些原本属于他孙权的东西,此刻却为颜良享受着,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颜良那个暴徒,肯定已将他军府中的那些婢女姬妾们据为己有,尽情的玩弄。 “那些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颜良,你等着吧。” 孙权眼眸中闪烁着愤慨,缓缓的拔出剑来,准备下令全军进攻。 便在这时,阚泽直奔上甲板,惊叫道:“主公,颜良狗贼把韩老将军挂在了船首,我军若然进攻,韩老将军命当休矣。” 孙权身形一震,剑拔至一半,却不由自住的停了下来。 孙权几步上前,凝目细望,隐隐约约瞧见敌人旗舰之前,似乎果然是悬着一人。 “颜良狗贼,竟然出此毒计,想要义公老将军做他的挡箭牌,可恶,实在可恶——” 孙权恨得暗咬切齿,一时间却陷入了犹豫之中,不知当不当再进攻。 左右陈武、董袭等诸将,皆也一脸恨色,却又沉默不语。 韩当威望极重,若是向孙权进言继续进攻,就算最后取胜,旁人势必也会将韩当之死,责难到自己头上。 如若劝说就此退兵,那柴桑就无法攻克,此等失地之责,谁又来担。 孙权平伏下怒气,环视众将一眼,问道:“事已至此,尔等以为,这仗打还是不打。” 孙权很聪明,没有自己做决定,而是将这个难题推给了部下。 众诸面面相觑,均是一脸为难,无人敢吱声,谁也不想替孙权扛这个负担。 一片沉默中,忽然一人站了出来,厉声道:“柴桑重地,乃国之存亡所系,岂能因一人生死而不顾,请主公即刻发兵,荡平敌军。” 众人齐齐望去,却惊讶的发现,那主张进攻之人,竟然是一向谨小慎微,与人和善的鲁肃。 就连孙权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主张不顾韩当性命,继续进攻的人,竟然会是鲁肃。 不过孙权也顾不得多想,当即拔剑出鞘,眼中含着泪水,大声道:“义公将军有功于我孙家,然国之大事,又岂能因一人生死偏废,我孙权今日就割发代首,以向义公老将军谢罪。” 言罢,孙权剑锋划过,生生将一缕头发削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孙权割发代首,已示与韩当同生共死。 割过头发,孙权长剑愤然一指,厉声喝道:“全军进攻,杀尽贼军,为韩老将军报仇血恨——” 第二百五十九章 让孙权放血 鲁肃这么一讲大道理,孙权这么一割发代首,主臣二人感情牌,理智牌这么一打,原本犹豫的气氛,转眼变得沸腾起来。 众将愤怒了,纷纷怒叫着,要把颜这个心狠手辣之徒五马分尸,以为他们的韩老将军报仇血恨。 怒火熊熊的东吴诸将,俨然当韩当已死一般。 怒吼声中,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令旗摇动,凌操所统的前军三百艘战舰,桨力开到最大,溯流而上,直扑向甘宁的铁锁阵。 柴桑城头,看着鼓噪而进的吴军,颜良眉头只是暗暗一凝,却并没有一丝意外之色。 熟知历史的颜良,对孙权的性格自然是深知。 历史上的孙权,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甚至不惜把自己的亲儿子逼死,这样一个完全以“利”来驱动的枭雄,又如何会为了区区一个被俘的老家将,就把柴桑这么重要的地方放弃。 “孙权,你果然够狠,好吧,咱们就真刀真枪相见,看你有没有能耐攻破我的铁锁阵。” 目光决毅如铁,未有一丝惧意。 决心死战的颜良,当即下令擂鼓鸣号,以为江上的甘宁水军将士助威。 震天动地的战鼓声中,那七千勇士早已热血沸腾,每个人都握紧了武器,报着必死之心准备迎战。 凌操率领着的吴军战舰,正飞速的驰来,很快就进入了强弓硬弩的射程。 “放箭,给老子狠狠的射杀吴狗——” 甘宁铁戟一指,厉声下令。 各舰上早已就位的千余弩手,随着令旗的摇动,千余箭矢腾空而起,呼啸着射向迎面而至的敌舰。 瞬息之中,便有不少吴军被命中,惨叫着坠入江中。 江上争锋,以弓弩为最主要的攻击手段,此时甘宁这边箭如雨下,吴军这边按常理理应以箭射反击,以压制敌人的攻击。 但斗舰上的凌操,却迟迟没有下令放箭。 “父帅,再不还箭反击,我军就要被全面压制下去,根本无法前进。” 凌统以刀拨挡着袭来箭矢,大叫而来。 凌操却皱眉道:“义公老将军还被挂在那里,为父若下令放箭,若是射中了他怎么办。” “可是,主公既已下令进攻,想必便是叫我们视而不见,我们若不依令而行,便是违抗军令啊。” 凌统一脸的急迫。 “唉——” 凌操长叹了一声,“主公虽然有令,但这射死韩老将军的责任,只怕却要由你我父子来背负啊……” 感叹之际,一箭破风而至,径直射向凌操的面门。 凌统急是向前一挡,舞刀挡开了袭来之箭。 险些被冷箭射中的凌操,这时也不敢再有犹豫,狠狠一咬牙,“传令全军,速速放箭,反击敌军。” 号令传下,那些被压得抬不起头的吴军士卒,如蒙大赦一般,纷纷探出头来以弓弩向着颜军射击。 如雨的箭矢交织在大江之上,如同天锣地网一般,双方不时有人被射中,惨叫之声,江涛之声,“嗖嗖”的箭雨声汇聚成了一片惨烈的悲壮之音。 “主公果然料事如神,孙权这厮宁肯牺牲他的元功大将也非要夺还柴桑不可。” 甘宁暗忖之际,也不及多想,只能集中精力迎击敌人。 而被悬挂在船首的韩当,此时此刻却是一腔的悲怆。 一支支利箭嗖嗖的从耳边划过,尽管没有命中,却无情的刺割着他苍老的心。 韩当并不怕死。 此刻,他也并不恨颜良,因为在他眼里,颜良本来就是那种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的暴徒。 所以,当颜良把他吊在这里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感到丝毫的意外。 韩当也知道,军国争战之事,他家的主公也绝不会为了保全他的性命,就此放弃了进攻。 真正让韩当痛苦的是,孙权甚至都没有犹豫一下,哪怕稍稍退军,派人来跟颜良交涉无果之后,再发动进攻也好。 那样的话,韩当纵使是死在自己人的箭下,也无怨无悔了。 可是残酷的事实却是,孙权急切于夺回柴桑,竟然这么快就做出决断,果然的放弃了他这个为孙氏三代打拼的老功臣。 此时的韩当,心如刀绞一般,简直比死还难受。 “孙仲谋啊孙仲谋,老臣韩当祝你成就霸业,成就霸业,哈哈——” 忽然之间,韩当像是看破了什么似的,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之中,满含着讽刺的意味。 一箭,破风而来,洞穿了韩当的胸膛。 笑声,嘎然而止。 二层甲板上的甘宁,却没有心思去注意韩当死没死,他挥舞着双戟,一面拨当着飞蝗而至的箭矢,一面指挥着麾下将士,顽强的迎击敌人的进攻。 转眼之间,敌舰已逼近百余步。 这时,甘宁即刻下达命令,沿江两岸的艨冲舰急是飞驰而来,从左右夹击向吴人。 凌操对此早有防备,旋即分出百余艘艨冲,向两翼驶去,以阻挡颜军的艨冲队。 箭雨互攻中,吴军的战船越逼越近,当先那一艘高悬着“凌”字大旗的斗舰,正是劈波斩浪,直撞向甘宁所在的旗舰。 凌操的思路很清晰,只要击破那艘江心的敌舰,这铁锁阵的枢纽一断,整个铁锁阵就将土崩瓦解。 柴桑城上,观战的步军将士,他们脸上的表情已越来越焦虑。 江上进攻的吴人几倍于己军,形势明显不利于自家水军,只要吴人的舰船成功的接近,双方开始登城肉搏,吴人就算用人海战术拼也能拼光自家水军。 “将军,吴人攻势甚猛,甘将军只怕会顶不住啊。”身边的马云禄忍不住担心道。 颜良却没有回答,那沉静自信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焦虑,反而浮现了一丝冷笑。 徐庶亦捋须笑道:“夫人放心,主公早料到会有这一幕,夫人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颜良的自信表情,徐庶的从容之语,令马云禄安心了不少。 说话间,但见大江之上,凌操的那艘巨型斗舰,已如巨鲨一般冲破箭雨,硬生生的撞向了甘宁的旗舰。 猛烈的冲击之下,两艘船均是剧烈的晃动,双方有不少士卒站不稳,皆是嚎叫着坠入江中。 “快,放出飞钩,抓住敌舰。” 晃动中的凌操却是稳如泰山,高声大叫道。 早已准备就绪的十几名飞钩手,迅速的将手中的铁钩掷向敌舰,一旦钩中就奋力拉拽,将两艘船紧紧的拉近在了一起。 两舰已接,正是登城肉博之时。 “弟兄们,杀尽敌贼,为韩老将军报仇——” 凌统怒啸着,挥舞着手中长刀,当先而上,身后的百余吴卒,无不怒发愤慨,蜂拥向敌舰。 此时的甘宁,却巍然不动,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如看猴耍一般看着吴人蜂拥而至。 “连弩手何在,此时不放箭,更待何时!” 甘宁突然间一声大喝。 号令下,下层甲板上,隐仓已久的三十余名连弩手。 嗡鸣声中,三十名连弩手迅速放箭,三百支铁箭离弦而出,如电光般射向敌群。 方圆不足两丈的宽度,三百支箭矢同时射出,如此密集的程度,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挥刀而至的凌统,猛间敌人突然端着奇怪的弩弓冲上前来,脑海里猛的闪过一个惊怖的念头,也不及多想,本能的便将身子伏向了甲板。 隆隆嗡鸣声从头顶掠过,那强劲的刃风,甚至扫得凌统头皮发麻。 身后惨叫声骤然而起,飞溅的鲜血一瞬间就如雨雾般飞起。 当凌统回头看去时,他惊骟的发现,紧跟在身后的百余士卒,竟然一个也不剩,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就是颜良的那连弩么,没想到他竟然留到了这时候用……” 凌统早先也听闻过元戎连弩之事,心存有戒备之心,所以方才那一瞬间,才本能的伏地躲闪。 若非他反应及时,此时恐怕早已被射在刺猬。 而就在凌统就连中箭时,其余各舰的吴人也撞上了相同的待遇,本欲登城肉搏的吴军全面受挫,转眼之间就有千余人死伤在这利器之下。 城头上的颜良,嘴角微微斜扬,掠过一丝复仇般的笑意。 元戎连弩这种利器,在用于埋伏,或在对付移动缓慢的目标时,方才会发挥奇效。 先前大江之上,吴人船行奇快,那时候就让连弩亮相的话,并不能对吴人造成有效的杀伤力。 所以,按照事先的计划,甘宁才会将这连弩的致命一击,留在两军战舰相接之时。 猝不及防之下,吴人遭受沉重的打击,高涨的士气瞬间跌落了谷底。 惊恐中的凌统,哪里还有战意,眼见敌人第二波的箭矢转眼将至,急是翻身跳回了自家的战舰。 “敌军有连弩埋伏,速将飞钩斩断,全军撤退,全军撤退——” 战舰上的凌操,亲眼目睹了自家精锐士卒,脆弱如稻草一般,霎时间被敌人收割去性命,早已惊得目瞪口呆。 而今见儿子奇迹般的逃回,也不及多想,急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数十艘损失惨重的吴舰,急是将绳索斩断,连船头都不及掉转,借着顺流之势就往回逃去。 身后,欢送他们的却是颜良军数不清的连弩铁矢。 楼船旗舰上,正为自己“割发代首”的精彩表演而得意的孙权,眼看着凌操军溃退而归,整个人瞬间就惊到了目瞪口呆。 第二百六十章 再使阴招 孙权没有想到,颜良竟然这么沉得住气,把连弩留在了最后一刻使用。 看着仓皇退下来的凌操前锋攻击舰船,孙权惊愕之余,更有几分颜面扫地的尴尬。 自己的头发也割了,韩当也给射死了,最终却非但没有一鼓作气的攻陷敌人的铁锁阵,反而损兵折将的败溃下来。 孙权亲自指挥的第一场战斗,就以这样狼狈的结局收场,这叫这位江东之主如何能不尴尬。 恼羞成怒之下,孙权当场就想命令全军再次进攻。 “主公,我军士气已挫,今日不宜再战,不若暂且退归大营,休整一番再做打算。” 这时候,鲁肃赶忙从旁劝说。 鲁肃一开口,阚泽也道:“颜良这厮有连弩这等利器,强行登船接战非是易事,且不是归营商议一下应对之策。” 两名谋臣相继劝谏,孙权羞恼的心情很快冷静了下来。 沉吟半晌,孙权只得咬牙道:“好吧,全军暂且撤退,颜良狗贼的人头,就留着来日再取。” 孙权发下话来,数万吴军只能徐徐的向东退去。 黄昏时分,吴军退还了下游三十里的水寨。 经历了韩当之死,再加上眼前的一场败仗,吴军的士气颇为受挫,归营的将士均是默默无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几分黯然。 入得中军大帐,孙权解下头盔,一肚子愤懑的他,作势就想把头盔扔在地上,以发泄颜良对他的“伤害”。 手臂举起时,孙权却忽然想起身后还诸将看着,犹豫了一下,却是轻轻的将头盔放在了案上。 转过身来时,孙权脸上的阴霾已是烟销云散,重新为从容自信所取代。 “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一战颜良不过是侥幸而已,尔等这般泄气,难道就不想给义公老将军报仇了不成?” 孙权环视众人,言语激励着诸将。 众将颇有些低落的情绪,很快因孙权的鼓舞而振作起来,众人无不咬牙切齿,发誓要杀颜良为韩当报仇。 大帐之中,浓烈的杀气重新燃烧起来。 这时,凌操拱手上前,愧然道:“末将攻敌不利,又未能将韩老将军解救下来,还请主公治罪。” 韩当乃东吴元功老将,如今毕竟是死于自己的军下,凌操心觉过意不去,便主动上前请罪。 旁边其子凌统见自己父亲请罪,眉头顿时一皱,心想这下令进攻的是吴侯,咱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父亲你又何必自己把罪名往头上戴。 凌统不悦时,凌操却连连向他暗使眼色。 凌统无奈,只好一并上前跪伏于前,低头向孙权请罪。 孙权叹了一声,“我早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战非你之罪。至于义公将军之事,军国之战,两军阵前刀箭无眼,奉德你也是无可奈何,我又岂会责罪于你,你们都起来吧。” 孙权很大度的宽恕凌操父子的罪责,凌操感激不已,连连称谢。 凌统的眸中却是闪过了一丝忧色。 孙权这番话看似大度,却只字不提自己不顾韩当性命,下令进攻之事,俨然强行进攻,射杀韩当,只是他父子临机决断一般。 凌操一纯武夫,远不及儿子这般胸有略谋,显然没有听出这其中的意思。 凌统却觉察到其中异样,心中未免产生了一丝隐忧。 “颜良狗贼阵中有连弩利器,诸位若有什么破敌良策,尽可畅所欲言。” 孙权环视诸将,高声问道。 这时,沉吟良久的鲁肃,拱手道:“颜良军有连弩,登船肉博显然不太明智,肃以为,下回用兵,我军不妨在船上广设盾手,待两船相接时施用火攻,只要将敌舰一烧毁,江中那些铁连没有了支撑,自然也就瓦解。” 鲁肃这一献计,诸将纷纷点头,皆是称是。 孙权也深以为然,捋须道:“子敬此计甚妙,很好,就叫将士且休整几日,待恢复士气后,咱们就用火攻一举烧毁颜良狗贼的铁锁阵。” 孙权言语中充满了自信,帐中诸将的斗志,很快也变得高涨起来。 “主公,泽以为,单只我军正面进攻颜良还不够,荆南刘琦那一支兵马,也应该好好利用一下。” 出言之人,正是阚泽。 孙权眼眸一亮,“德润此言何意?” “刘琦尚有黄祖一万水军,而荆南虽然偏辟,至少也可纠集起几千步军,这样一支兵马虽成不了大气,但若能北出湘水,亦能威胁到颜良后方。” 顿了顿,阚泽接着道:“所以泽以为,主公何不派人去往长沙,以结盟为由,令刘琦出兵进攻巴丘,到时两面夹击,必可令颜良首尾不能相顾。” 听得阚泽献计,孙权脸上露出一抹诡秘的冷笑,“德润此计甚妙,咱们在这里跟颜良血战,岂能便宜了刘琦这小子,也该是让他出点力的时候了,就让他在颜良狗贼的屁股后面,好好的烧上一把火。” 众中皆是哈哈大笑,原本兵败的颓丧,似乎转眼已烟销云散。 ######柴桑。 一场小胜,斩敌千余,足以振奋士气,却并未让颜良放松警惕。 他很清楚孙权夺还柴桑的决心有多么强烈,这碧眼儿连韩当这种元功老将都能牺牲,又岂会因损失了千余士卒就放弃。 那一场激战之后,颜良继续加固柴桑各自防御工事,并是严密的监视吴军的动向。 不过让颜良有些意外的是,自那一场失利后,一连数日,吴军除了小股部队的骚扰外,再不曾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吴军的沉寂,让颜良隐隐感觉到,那碧眼儿一定在策划着什么新的阴谋。 是日,柴桑军府。 颜良正与众将议事,亲军急入,将吕蒙从巴丘发来的急报送上。 “子明有急报?莫非是刘琦那小子不老实么?” 颜良心中已有预感,自己也不去看,只叫亲军将吕蒙的急报当众念出来。 吕蒙的急报内容很简单: 近日细作侦察得知,刘琦纠集了一万四千水陆兵马,大有举兵北上的迹象。 果然如此。 “刘琦这小子看来是没被收拾够,本将不去理他,他竟然还敢主动挑衅。”颜良冷哼一声。 徐庶捋须道:“刘琦此举,定是应了孙权所邀,想要抄袭我们的大后方。以庶之见,刘琦估计也不会卖力多战,他多半只是想坐山观虎斗,想等我军败于吴人之手后,再趁机收取渔利。” 颜良微微点头,徐庶的判断,正符合他所断。 但接着,徐庶却又道:“不过我大军主力尽在柴桑,江陵、夏口等地守备不足,而巴丘吕子明手中不过三千水军,一旦有所差池,让刘琦兵马进入长江,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庶以为,还是应该给巴丘适当增加些兵马才是。” 徐庶说得不错,刘琦虽然势微,但黄祖手中尚保持着一支完整建制的水军,这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既然吕蒙向自己发来急报,那就表示吕蒙认为光凭自己的三千水军,并不足以应对刘琦的水陆并进。 沉吟片刻,颜良剑眉一横,高声道:“魏文长何在?” “末将在。”魏延拱手出列。 “本将就拨马五千步骑,急赴巴丘增援吕子明,你二人只需坚守巴丘便是,待本将击败了吴人,回军之后再与尔等荡平了刘琦。” “末将得令。” 魏延得令而去,带走了颜良宝贵的五千兵马。 本来颜良能够用于柴桑的兵马,水陆两军加起来近有三万五千之众,如今为了增防巴丘,不得不调走五千之众,柴桑的兵马就只剩下不足三万之军。 而东吴方面,自其攻下合肥,瓜分淮南之后,国力得到极大的扩充,一年多的时间里,总兵力就扩充至十万之军,除掉驻守诸郡及要害关隘之军,孙权可以动用的机动兵力更是约有八万之众。 如今山越的叛乱之众,在吴军的围剿下,多已溃散逃回大山之中,越来越多的吴军得以调往柴桑前线。 当颜良这边刚刚调走魏延五千兵马,情报传来,三十里外的吴军大营中,却又新添了一万兵马。 兵力上的此消彼涨,让颜良的劣势显得更加明显。 两天的黄昏,颜良策马行进在岸边,视察着沿江防御。 驻马江边,看着自家颇为“穷酸”的水军,颜良不禁感慨道:“此番击败吴军之后,看来本将非得大造战船不可。” 话音方落,一绝斥候绝尘而来,直抵颜良近前。 斥候们侦知,沉寂十余日的吴人开始有了动静,似乎有再度大举进攻之势。 颜良这边抽调兵力往巴丘,想必孙权已经侦知,这个时候也该是他进攻的时候了。 让颜良感到不安的并非是孙权的再度进攻,而是斥候声称,吴人从后方运来了大量的火油硝石等易燃之物,诸般迹象表明,孙权很明显是想发动一场火攻。 “孙权这厮是想用火攻烧船,看来这碧眼儿麾下果然不乏智谋之士,如此一来,还真有些不好对付。” 颜良眉头微凝,眼眸中掠过一丝忧色。 这时,徐庶却反而微微一笑,“主公放心,庶自有计策,定叫吴人的火攻无用武之地。” 第二百六十一章 猛将尽出,决一死战 徐庶有计。 颜良精神一振,遂问何计。 徐庶便移马近前,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计策道来。 听罢了徐庶的计谋,颜良嘴角掠起了一丝冷笑,“这个办法妙啊,简单又实用,元直,你果然不愧是本将的战术专家啊。” “专家?” 徐庶流露出几分茫然,他自然听得出颜良是在赞扬他,但这“专家”二字却让他有些不解。 颜良方知自己一时兴奋,不小心溜出了个新鲜词儿。 “随机应变,专于计谋,可谓大家,元直你当然就是专家了。” 颜良也反应极快,思维更是敏捷,一本正经的做了一番解释。 徐庶恍然大悟,能够得到颜良如此高的评价,眉宇中自然难抑几分得意。 得意之余,他却又自嘲道:“庶只是雕虫小技而已,万不敢称这个什么‘专家’,主公当真是谬赞了。” 耳听着徐庶一本正经的自谦不是“专家”,颜良就暗暗发笑,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许多。 不过,很快发生的事实,就让颜良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一天之后,下游传来情报,东吴的大军终于开动,再一次向着柴桑杀奔而来。 这一次,孙权对战术做了改变,不再是单纯的以水军突破铁锁阵,而是改以水陆并进。 水军一路,孙权改任老将黄盖为主将,率董袭、凌操和凌统父子,率两万水军逆江而上,向着甘宁的铁锁阵杀奔而去。 陆路方面,孙权则自统四万大军,率鲁肃、太史慈、周泰、陈武诸将,在柴桑以东登岸,沿长江南岸向着柴桑逼近。 为了补充甘宁水军的损失,颜将将四千多并不太善水战的士卒,增调给了甘宁,陆路留守柴桑之军,实际上只余下一万七八千兵马。 孙权这水陆并进的战术,立时让颜良在陆上也面临着被动的处境。 柴桑,军府。 大堂之中,一片肃静。 四万吴军,太史慈、周泰、陈武诸般敌将,皆乃江东一流的猛将。 东吴最善战的精锐之士,多已悉数登场。 而大江之上,还有两万敌方水军汹汹杀至,更有黄盖这等久经沙场的老将率领。 水陆并进,东吴在声势上已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在场的张郃、文丑,甚至是吕玲绮,皆是骁勇善战之将,倘若是单纯的陆上交锋,他们自不会惧怕吴人。 只是在柴桑这等大江边上,在敌人占据着水军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不免就让这些来自于北方的“旱鸭子”有些没底。 纵使如文丑这等当世虎将,脸上也是一片冷峻。 沉寂中,伊籍道:“主公,吴军来势汹汹,只怕不易应对。如今柴桑附近的百姓皆是迁走,坚壁清野已完成,以籍之见,何不就此弃却柴桑,退还荆州,以逸待劳再做打算。” 伊籍提出了退兵的建议,这也正是颜良战前的两手准备之一。 众将虽然没有出声表示赞同,但平素好战的他们,没有反对即代表着默认。 颜良却冷笑一声,“当年的西凉军和袁家军,哪一家的步战能力不比吴军强,尔等连那些陆上强敌都不怕,难道还怕不善陆战的吴人不成?” 阶下有人干咳了一声。 “若单是步战,吴人纵有十万之众,末将等又岂会惧之。只是吴人眼下水陆并进,听闻吴人这一次打算用火攻烧我铁锁阵,末将虽不善水战,但也知吴人一旦用火,便是防无所防。江上一败,而我步军又为吴人牵制,援救不及,到时候……” 说话是张郃,他并没有把话言尽,但其中的那份担忧已不言而喻。 其余文丑诸将,皆是暗自点头,显然是张郃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颜良看了徐庶一眼,他的这位战术专家,此刻却正捋须淡笑,一脸的云淡风轻。 在场诸将,显然并不知徐庶已向颜良献上,破解吴人火攻的办法。 “吴人想用火攻,本将又岂会不知,尔等难道认为,本将会坐以待毙,任由吴人去烧我的战船不成。” 颜良冷笑着,神情傲然,言语中弥散着不屑。 众将神色无不一震,眼眸中皆流露出惊奇之色,奇于颜良这番傲然之词,竟似对水战已胸有成竹。 众将不安的情绪,很快就平伏下来,沉寂的热血悄然沸腾起来。 追随颜良许久,多少次面临困境,哪一次颜良不是临危不乱,成竹在胸。 又有哪一次,颜良不是率领着他们冲破逆境,反败为胜。 而今闻得颜良已有克敌之策,这些原本就骁勇的猛将们,心中残存的疑虑,自是转眼就为颜良的自信所荡平。 沉寂中,张郃慨然道:“既是主公已有应对之策,那末将更有何惧,末将愿随主公与那孙权血战一场,虽死无惧。” 张郃方一表态,文丑也站出来,大叫道:“兄长,你就下令吧,吴人敢登岸步战,咱们就杀他们片甲不留。” “义兄,玲绮愿率一支骑兵,直取吴人中军,定为兄长斩下孙权的狗头。” 吕玲绮也热血沸腾,慨然叫战。 大堂之战,猎猎的战意在熊熊燃烧,那一股股灼烈的军气,让颜良胸中的热血也被点燃。 他环视众将,豪然笑道:“有尔等猛将,本将更有何疑。传令下去,明日全军倾巢而出,本将就跟孙权这阴险小儿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群情激愤,狂暴的吼声如雷而起,这一刻,诸将的战意已是被煽动至了顶峰。 看着战意熊熊的诸将,颜良眼中迸射着浓烈的自信,心中暗自冷笑,“孙权,你不上岸便罢,如今既敢登岸,本将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作陆战之王!” ######是日黄昏,四万登岸吴军,在水军的掩护下,推进至了柴桑城东。 无尽的旗帜,如浪涛一般翻滚不休。 林立的枪戟锋刃,直指天空,几欲将苍穹映寒。 中军处,那一面“孙”字的红色大旗,在江风的吹抚下,发出猎猎的声响。 大旗下,孙权坐胯朱红战马,身披金甲,手提银枪,碧眼之中流转着自信的神色。 他的四万大军自登岸以来,连克数座颜军营垒,颜良的军队是节节后退,一直退到了柴桑城来。 在孙权看来,颜良的后撤,不仅仅是因为他兵力不足,更是因为他在畏惧。 想在长江两岸立足,若是没有一支强大的水军,纵然你将营垒立得再坚固,又焉能抵挡我水陆两面的夹攻。 “颜良这狗贼,恐怕这会只有龟缩在柴桑城中,我便挥军逼城下寨,将他死死的拖在柴桑城中,待黄公覆他们攻破铁锁阵后,便可将颜良这狗贼截断在江南岸,到时候……” 孙权畅想着蓝图,嘴角悄然掠起一丝得意。 便在这时,一骑斥候飞奔而来,打断了孙权的神思。 “启禀主公,前方发现敌军背城列阵。” 背城列阵? 难道说,颜良这厮竟然还敢出城跟我的四万大军过招不成? 孙权顿生疑色,“敌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五千余众。” 听到这个数字,孙权的心头微微一震,脸上不禁掠过几分奇色。 “一万五千人,这不就是颜良现有的全部家底了么,没想到这狗贼非但没有龟缩城中,竟然还敢倾巢而出,想跟我在城外一较高下,这个狗贼,当真是有几分胆量。” 尽管孙权对颜良充满了愤恨,这时心中也油然而生了些许暗赞。 但那丁点的赞色,很快就为不屑所代而代之。 “很好,他敢出城一战正合我心意,正好将他一并歼灭,毕其功一役。”孙权冷笑着,眉宇中迸射着兴奋。 旁边鲁肃却道:“主公,颜良步军颇为了得,他的骑兵也极为厉害,如今他既敢背城一战,必然是有所恃,我们还是不可轻视。” 鲁肃表现了出了惯有的谨慎。 孙权未言,旁边太史慈却傲然道:“子敬,你不要忘记了,并非是颜良善用骑兵,我东吴亦有铁骑,他若敢以骑兵逞凶,我太史慈就跟他一较高下。” 太史慈,身为东吴第一骑将,他有足够傲慢的资本。 孙氏虽立国江东,骑兵是其软肋,但这并不代表东吴就没有骑兵,只是数量较少而已。 不过官渡兵败之后,不少曹军败溃入淮南,其中就有部分的骑兵,而孙权攻陷合肥,瓜分淮南之后,那些优良的战马,和部分曹军骑兵就落入了孙权手中。 孙权便是凭着这一笔“横财”,再加上江东近年来从北方购得的马匹,组建了一支三千人左右的骑兵军团。 善统骑兵的太史慈,自然就被委任为了这支骑兵军团的统帅。 如今吴军沿岸西进,右翼有江水为天然屏障,不需要保护,至于左翼,以太史慈的三千骑兵,足以屏护。 孙权敢登岸进逼柴桑,也正是仗着有一支骑兵给他撑腰的原因。 太史慈的这份豪然自信,愈加感染了孙权,他便挥鞭向前一指,“颜良狗贼轻我江东无马,所以才敢出城一战,我有太史子义在,颜良的骑兵优势便荡然无存,更有何惧。传我之令,全军继续前进,傍晚之前,必要将柴桑城头重新插上我江东的旗帜。” 孙权信心勃勃,决意已下,鲁肃还能说什么。 四万吴军轰然而动,浩浩荡荡的向着数里外的柴桑城杀奔而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谁才是最强之将 乌云遮日,天地之间,弥漫着一种肃杀的诡异。 一万五千颜良军健儿,背城而立,目光冷峻如铁的凝视着前方。 除了北面而来的滚滚江水声,听不到半点杂音,一万多人,鸦雀无声,安静的仿佛是一个人。 猎猎飞舞的大旗下,颜良环抱着长刀,目色沉静,延伸向东方。 目光的尽头,滚滚的尘雾中,一条细细的黑线在徐徐的蠕动。 颜良知道,那是吴人的庞大军团,正在缓缓的逼近。 风打着青光流转的战刀上,发出沙沙的场响,颜良浓黑的剑眉越凝越深。 东边江岸一线,黑漆漆的线越来越粗,那浓烈的杀气,伴随着江风扑面而来。 大地的微微颤抖声中,敌人的影像终于撞入了眼帘。 四万吴军步骑,浩浩荡荡而至,如蓄势待发的洪流一般,从江边绵延数里,转眼就填满了前方的视野。 漫漫无际的吴人,数量不可谓不多,军势不可谓不盛。 然而颜良却面沉如水,眉宇中看不到一丝惧意。 麾下的这些颜家军健儿,他们同样巍然无惧,面色依旧刚毅如铁。 战过西凉军,战过袁军,战过数倍的强敌,曾经平凡的他们,早已追随着颜良,成长为了最铁血的战士。 如今,哪怕眼前出现的不是血肉之躯的敌人,而是洪水猛兽,他们也不会丝毫皱一下眉头。 吴人声势浩大,颜军的斗志却更加强烈,那强烈的战意,就如同深海里的暗流,比表面上的波涛汹涌更加凶险。 大地的震颤消沉下去,吴人浩大的军阵,止步于里许之外。 颜良举目远望,果然在吴人的右翼,发现了大量的骑兵。 果然跟情报一模一样。 “怪不得孙权这么有胆,敢登岸跟我决战,原来是发了横财,建了一支骑兵。” 再次扫视了一眼敌军阵形,颜良目光陡然一凝,猎猎的杀气如潮而生。 “吕玲绮何在。”颜良一声厉喝。 吕玲玲拱手一应,“末将在。” “本将命令率一千神行骑,迂回敌军后方,不可接战,只以扰乱敌军阵形便可。” “末将遵命。” 吕玲绮应命,策马飞而去。 颜良左右扫视一眼,再喝道:“文子勤何在?” “末将在此。”早就热血烈燃的文丑,慨然而应。 颜良长刀遥指,“命你率一千铁浮屠,由中央处冲破敌阵,但退半步者,杀无赦。” “兄长放心,冲不破敌阵,文丑提头来见。” 文丑慨然立下军令状,拨马提枪而去。 “张儁义听令。” “末将在。”张郃高声应道。 “本将命你和胡车儿二人,统余下万余步军,但见敌阵被击破,即刻全军压上,一举荡平敌军。” “末将遵命。” 张郃和胡车儿齐声应命。 除了守柴桑的马云禄和周仓之外,颜良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猛将。 一万五千步骑,除了三千神行骑外,其余已倾巢而动。 令旗摇动,诸将往来奔走,各支兵马应命而动。 漫天的尘土中,吕玲绮军已先行一步,飞驰如风一般绕往了吴军后方。 颜良长刀一招,十几面牛皮大鼓隆隆而起,进攻的号角声骤起。 身披重甲的文丑暴喝一声,纵马舞枪飞射而出,身后,一千铁浮屠轰然而动,如决堤的洪流,向着吴军大营撞去。 ……吴军大阵,中军处,孙权尚以藐视的目光,扫视着前方那一支背城而立的敌军。 一万步军列阵于前,五千骑兵分列两翼,最原始最简单的列阵之法,一眼望去,孙权就确定颜良所有的军队皆已在此。 孙权稍存的戒心就此松懈,颜良并没有伏下什么奇兵,如此一来,他便可以毫无顾忌,用人数上压倒性的优势,来辗平那个让他切齿的仇人。 环视右右,周泰、陈武、徐盛等诸将个个精神抖擞,战意高涨,巴不得能杀敌建功。 此时的孙权,心中已在暗暗盘算着,该派哪一员猛将为前锋,去摧垮颜良的军阵。 正当这时,敌阵方向,异变突生。 身边的鲁肃惊道:“主公,颜良军抢先发动攻击了。” 孙权神色一震,急是举目远望。 视野之中,颜军旗帜纷飞,一支骑兵从敌阵右翼而出,绕往南面,显然是打算抄袭本军之后。 与此同时,中央处,千余颜军重骑兵,卷积着漫空的尘埃,汹汹如潮水般向着本军的中阵处冲杀而来。 看这阵势,颜良竟然是想以骑兵抢先手进攻,一举突破自己坚不可摧的步骑大阵。 见得这般阵势,孙权自是大吃一惊,他万没有想到,颜良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敢背城一战就罢了,临战之时,竟然还敢抢先发动进攻。 “颜良,疯了吗?” 孙权的脑海中,瞬间闪现出这五个字。 旋即,那惊异的表情统统收敛,孙权的脸上浮现出了不屑的冷笑。 在他看来,颜良的先发制人,不过是垂死的挣扎罢了,又有何可惧。 孙权当即下达了命令,命陈武率部分弓弩手和刀盾后赶往后阵,堵住颜军轻骑的袭扰。 随之又命周泰率余下弓弩手赶往前阵,指挥前军的盾手和枪手,以阻挡颜良重骑兵的正面冲击。 同时,孙权又令徐盛和潘璋分统中军两万兵马,一旦扼制了颜良军骑兵的冲击和袭扰,即刻向前推进,前敌军彻底的辗杀。 号令传下,众将奔赴各自岗位,四万吴军严阵以待,万分警觉的准备迎接着敌军的冲击。 正前方,一千铁浮屠正迅速的飞奔而去。 森森的铁戟,漆黑的铁甲,反射着慑人的寒光,一千铁骑,化做一柄令天地变色的巨矛,呼啸着射来。 隆隆的马蹄声冲天而起,大地亦在颤抖。 这些原本冷静的吴军士卒,生平头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才叫作“千军万马”,面对着这前所未见的骑兵冲锋之势,无不是微微变色。 一千铁浮屠,汹涌前行。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这个距离,已然进入到了弓弩的射程之内。 前军处,周泰挥刀大喝一声:“弓弩手,放箭!” 早已将弓弦拉满的三千弓弩手,立时松了弓弦,飞蝗般的箭矢腾空而起,如雨点般呼啸着倾向敌人的重甲骑兵。 面对着如雨而至的箭矢,文丑却无半点惧色,脸上的狰狞却愈重。 他拼命的抽打着战马,喝斥着他的铁骑将士继续冲击。 箭雨倾落,厚重的铁甲有效有的阻挡了大部分箭矢的攻击,几轮箭袭下来,只有几十人不幸中箭栽倒马下。 那巨大的铁矛,冲势依旧不减,挟裹着毁来一切的威势,勇无直前的撞来。 铁浮屠这骇人的防御力,转眼间就令吴人惊得目瞪口呆,习惯了着轻甲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敌人的甲胄竟能厚到连他们的强弓硬弩也无法射穿。 临阵不过三发,顷刻间,那钢铁洪流已直撞眼前。 到了这个距离,周泰心知弓弩手已无用,遂是长刀一横,厉声道:“刀盾手听令,胆敢后退一步者,格杀不论。” 前阵数千持盾的刀盾手,只能强压下紧张的心神,抱着必死的咬牙准备迎接敌人铁骑冲击。 尽管弓弩手没有阻挡住敌骑的冲击,但吴人还有刀盾手这第二道防线。 瞬息间,当先百余名铁浮屠,便是挟着惊雷之势,径直撞向了吴人盾阵。 轰天的巨响。 木盾破碎声,兵器的折断声,血肉之躯的惨叫声,瞬息间冲天而起。 文丑所率领的铁浮屠,生生的撞上了吴军大阵。 这巨大的冲击力,百余名吴军刀盾手瞬间丧命于铁蹄辗杀之下,吴军之阵很快就被撕开了一道缺口。 然而,吴军到底是训练有素,整座军阵却并未因此而撼动,周泰指挥着人马,迅速的将那缺口补上。 这铁浮屠全力的一冲,终究没有撼动吴人的阵形,很快,文丑和他的骑兵,就陷入了近战搏杀的局面。 与此同时,后军吕玲绮的神行骑遇到了阻击。 陈武指挥下的吴军,只能弓弩手放箭,不断的逼退驰近的神行骑,吕玲绮几番佯攻,都没有扰乱吴军的阵形。 “颜良狗贼,你以为我会不防着你的骑兵么,哼,待你耗光了这几千骑兵之后,就是我反守为攻,将你彻底辗杀的时候。” 中军处,眼看着自己将士用命,挡住了颜良两路骑兵的袭扰,孙权脸上的得意愈加浓重。 背城而立的颜良,嘴角同样掠起一丝冷笑,他仿佛能够感受到孙权的那份得意。 文丑的铁浮屠受挫,吕玲绮的后方袭扰也无果,这一切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两员猛将虽然勇武无双,但结束这场战斗的关键,却并非是他们。 颜良最强的大将还没有派出。 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身为主公的颜良没有忘记,他自己本身就是整个颜家军团最强之将。 “太史慈,久闻你的大名,是时候让我来会一会你这东吴第一骑将了……” 剑眉怒横,冷绝的杀意陡然喷发,颜良暴喝一声,率领着余下的三千神行骑轰然杀出。 目标,直指吴军左翼。 第二百六十三章 子义战子义 铁骑滚滚,卷起漫天的尘埃,汹汹之冲势,直令天地变色。 吴人弓弩手已皆被文丑和吕玲绮两支兵马吸引,这时面对颜良突然发起的冲击,已经没有多余的弓弩来压制他的进攻。 颜良的目的,正是如此。 吴军四万人的大阵,眼下只有左翼未动,只要他的铁骑能成功的冲破左翼,莫说四万之敌,纵使百万敌军也将顷刻瓦解。 决胜一击,颜良没有再使用任何将领,这个时候,作为最强之将的他,必须要亲自上阵,亲手结束了这场战斗。 吴军左翼处,勒马横枪的太史慈,傲然的目光中,那铁甲洪流正汹汹逼近。 他知道,这已是对手倾尽全力的一击,他能否扛住这一击,将直接决定着这一场血战的胜负。 当他的视野中,看到那一面“颜”字的大旗呼啸而至时,心中不禁微微一震。 传说中的那个颜良,终于亲自出手了。 只震动了一霎,太史慈刀削似的脸上,就涌起无限的冷傲。 “我东莱太史慈,纵横天下无所惧,颜良,今日就让我领教领教你的手段。” 雄心骤起,太史慈的战意狂燃,纵马舞枪直趋出阵。 身后那三千吴军骑兵,见得主将出击,也皆跟着喊杀而出。 吴军,这是要以骑对骑,以攻对攻,来一场正面的厮杀。 策马狂奔中的颜良,见得吴军主动出击,嘴角不禁掠过一抹冷笑。 “竟然敢主动迎击,这个太史慈果然也是个狂徒,很好,我倒要看看东吴第一骑将有几分本事——” 颜良热血狂燃,纵驰着大黑驹,如黑色的闪电般疾射如风。 旷野之上,两支骑兵呼啸着扑向对方,那隆隆的铁蹄之声,直令天地肃杀。 一百步—— 五十步—— 二十步—— 苍穹之下,两支硕大无朋的巨矛,在某一个瞬间,轰然相撞。 仿佛两颗流星撞击在一起,那刹那间发出的人仰马翻之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双方士卒的耳膜中,皆为刺耳的轰响声填满,真震得人心神动荡。 颜良一马当先,手中战刀狂卷而出,漫空的飞血染红了征袍,刀锋过处,一命不留。 一身浴血的他,俨然如一名魔将,斩灭任何敢阻挡他的生命,直奔吴军的将旗处冲杀而去。 太史慈亦是枪舞如风,溅起漫空的虹影,流光过处,惨声如潮而起,数不清的颜军骑士被他刺倒于马上。 两支骑两交错而过,尘与血的大雾将他们包裹其中,昏黄的血雾中,马嘶人嚎不绝于耳。 正杀的过瘾的太史慈,陡然瞥见一将所向无敌,如黑色的暴风一般扑向自己。 尚未袭至,太史慈已能感觉到那凛烈之极的杀气。 颜军阵中,谁还有能如此狂暴的杀气。 必是颜良无疑! 太史慈的战意瞬间暴涨,拍马舞枪,傲然迎战而上。 两骑如飞而至,战刀扇扫,枪锋如电。窒息之间撞杀在一起。 哐~~ 金属激鸣的巨响直灌耳膜,飞溅的火星灼人眼眸。 错马而过的颜良,只觉胸中气血一荡,那由兵器灌入体内的大力,直搅得他血气动荡,深吸过一口气才平伏下去。 如此强悍之极的力道,自与马超、黄忠这般当世绝顶高手交锋之后,颜良已许久未尝。 只一招,颜良便知这太史慈的武艺之强,绝不在自己之下。 东吴,果然是卧虎藏龙,英豪辈出。 只可惜,孙权这小儿枭而不雄,如此英杰在手,却只能困守半壁。 回马之际,颜良已是一脸豪然,刀锋一指太史慈,“好个太史子义,果然没让本将失望,没有辱没了‘子义’二字,我颜子义今日就陪你这太史子义战个痛快。” 豪然一语,颜良已纵马了,再度袭上。 一招交手的太史慈,又何尝不是气血动荡,方始惊于颜良武艺之强。 纵横江东的他,自问除了已逝的小霸王孙策之外,一柄银枪无人能及,不想今日竟逢如此强劲的敌手,此人武艺之强,实是生平所未见。 “此人的武艺,竟有几分伯符的霸道,难怪刘表的基业,竟能被他一手所吞……” 方自惊骇时,却见颜良铁塔般的身躯,已瞬息撞至。 青色的长刀,扇扫而出,刀锋所过,仿佛吸尽了空气,气流从四面八方向真空处填射而来,形成了一道宽阔的无形刀幕,挟裹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横推而来。 眼见颜良杀至,太史慈雄心大作,低啸声中,一骑疾射而出,便如一道雪亮的白虹,向着那团熊熊焰烧的黑色烈火射去。 手中银枪更如雷电,平举于前,狂澜巨浪般的劲气迅速的凝聚,形成一束旋转放射似的涡流直刺而出。 长刀银枪,这一击,二人已是各倾全身之力。 一黑一白,两道流光迎面袭至,战马所过之处,强烈的劲风竟将周围混战的两军骑兵如蝼蚁般掀翻。 吭~~ 两骑在瞬间再度相撞,金属交鸣之声响彻遍野,巨响的余音在所有人的耳膜中震荡,久久不散。 这全力一击之下,太史慈只觉巨浪般的狂力,顺着枪锋直灌入身体。 那强蛮的冲击力,如同沾了水的皮鞭,直抽得他五腑剧痛,胸中气血更是翻滚如沓。 再度交手,太史慈傲然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骇。 此时的他,更是深深体会到,这个颜良的武艺之强,竟是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颜良亦是身形微微一震,提一口气,胸中翻滚的气血便即平伏下来。 冷峻的眼眸中,却看不到一丝惊异。 他二人的武艺虽不相上下,但颜良在气度上却要远胜于太史慈。 自汝南起兵以来,颜良先后与关羽、张飞、马超、黄忠这等当世绝顶武将交锋,每一次的交锋,对他来说都是一种锤炼。 此时的颜良,武艺虽未有质的飞跃,而境界上却早已更上一层楼。 反观太史慈,虽然武艺卓绝,但到底是局限于江东一隅,除了孙策之外,更未曾与当世绝顶武将过招。 正是经验上的欠缺,决定了他在境界格局上逊于颜良。 遇强则强的颜良,错马再一交手,反而是豪情大作,狂笑一声,拨马转身再度杀向敌人。 太史慈不敢松懈,急是回枪迎击。 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旋即激战在了一团。 劲风四扫,刃气冲天,四溅的怒涛之力,只将周遭的地面刮出道道的沟痕。 刀与枪掀起漫天的尘土,四五丈之内都能被那外散的压迫力所波及,左右激战的两军骑士生恐被误伤,只有本能的向旁退缩开来。 激战之中,颜良雄心大作,尽展生平所学,刀法转眼已施展至了巅峰境界。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走过三十余招。 遇强则强的颜良,信心越战越烈,层层叠叠的刀影,如狂澜怒涛一般,一刀接一波的攻出,每一刀出手都是大开大阖,正气雄浑,极尽王者之风。 太史慈又岂是那泛泛之辈,颜良刀锋虽利,但天赋超绝的他,却将一柄银枪舞如漫天梨雨,虽然气势上为颜良所压制,但招势上却依然不落下风。 这两个绝顶高手间的交锋,若不走上千余招,又如何能分出胜负。 颜良却从容自若,出刀之际,嘴角悄然掠起一丝冷笑。 就在他二人交手之际,周遭的战斗已发生了变化。 太史慈是强,但这并不代表他麾下的骑兵也强。 孙权尽管费尽心力组建了这支骑兵,但江南水网密布之地,纵有骑兵也鲜有用武之地,这支骑兵自组建到现在,根本就未跟真正的陆战强手交过手。 而颜良的神行骑则不同,曹军的虎豹骑,天下第一的西凉铁骑,袁家的幽并铁骑,他们所交手的敌人,哪一个不是天下的精锐。 百战余生的这些颜家军骑士,此时的他们,可以自豪的宣称,自己就是天下最强的骑兵。 吴人的骑兵在他们眼中,简直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事实证明,他们自有傲慢的资本。 两相对冲之下,经验和意志更胜一筹的神行骑,很快就占得上风,几个来回的冲杀之后,吴军骑兵便被冲得七零八落,死伤无数。 面对着骑术,刀法,乃至斗志都强于自己的敌人,吴军的骑兵们很快就丧失了斗志,惊恐的他们开始四处溃奔。 骑兵一散,吴人的左翼门户洞开,破绽顿时暴露在颜军面前。 得胜的神行骑战意更是暴涨,三千虎狼之士,挥舞着刀枪直向吴阵左翼处杀出。 只顷刻间,铁蹄便辗入了吴军的步军大阵中。 那脆弱的血肉之躯,如何能挡得住铁蹄的冲击,一路辗杀之下,左翼的万余吴军就此瓦解。 左翼一乱,骨牌效应之下,全阵很快就被牵动,原本齐整的吴军步骑大阵,转眼间就破绽百出。 这时,观阵已久的张郃瞅准时机,当即率万余颜家步军轰然杀出。 中军处,孙权的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眼看着自己前一刻还稳如泰山的军阵,后一刻就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眼看着敌人的铁骑,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肆意的辗杀自己的将士。 眼看着那万余颜家步军,汹汹如猛兽一般扑至。 孙权内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惊怖,眼神中更迸射着狐疑与茫然。 “怎么可能,我明明占据上风,如何转眼间就被颜良瓦解,这怎么可能……” 第二百六十四章 威如神将 孙权过于自信自己的实力,事实上,孙权也完全有自信的资格。 自当年其兄孙策南渡长江以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横扫江东,什么严白虎、什么刘繇、什么王朗这等不入流的诸侯,在孙家军眼里几乎不堪一击。 甚至是荆州的刘表,在与孙策的作战中,也是屡屡处于下风。 用纵横江南,无人能敌来形容这支孙家军,一点都不过份。 战无不胜的辉煌,让包括孙权在内的孙氏一族,还有他麾下将领,自然而然的就滋生了骄傲的情绪。 在他们看来,吞并了荆州的颜良,最多也只是一个加强版的刘表而已。 孙权却并没有想到,颜良的军队虽然仍以荆州人为主,但统帅这支军队的颜良,乃至他麾下的大将,却多以北人为主。 这样一个几乎清一色的北人将帅集团,所训练出来的军队,也许水战能力不及刘表时代,但步战能力,却绝非原先的荆州军可比。 当孙权意识到这一点时,却为时已晚。 随着张郃所统一万步军的汹涌杀至,他麾下原本士气旺盛的将士,转眼间就陷入了更加被动的局面。 四万人的庞大军团,却如一头受惊的笨牛一般,惊惶失措,任由着敌人爪牙的攻击,却浑然忘了自己头上还有一对可以反击的犄角。 中央处,文丑的铁浮屠在步军的配合下,再发神威,终于生生的将周泰的前军阵冲破。 万余吴军组成的刀盾阵,便如一面脆弱的玻璃墙一般,一点被击碎,整面墙便四分五裂。 文丑一马当先,长枪左冲右突,将中央的缺口越撕越大,其后跟随的颜家步骑,如潮水般的涌入破碎的敌阵,刀锋无情的斩向那些惶乱的吴卒。 文丑更是纵马如飞,如电光一般斩开一条血路,直杀向周泰去。 被动中的周泰不及多想,急是举刀相迎,两员当世绝顶的武将,瞬间战在了一团。 周泰之武艺在江东亦是数一数二之辈,但比之文丑却还要稍逊一筹,纵使如此,平日里文丑若想胜之,非也得五六百招之后方才能见分晓。 但如今吴军处于败溃之势,左右军卒望风而溃,周泰身为主将,心中又岂能不受影响。 兵败生怯,周泰战意渐弱,刀上的威力也愈降,五十余招激战过,便是被怒发神威的文丑占得了上风。 眼看着兵败如山倒,战不数合,周泰抢攻几刀,瞅得空隙跳出战团,拨马便望中军处退去。 文丑逼退战敌,战意更是暴涨,挥军向前掩杀而上,如狼驱羊一般,追着吴军辗杀。 军阵已乱,全军皆已是土崩瓦解。 看着分崩离板的败军,孙权脸色惨然,那双碧眼中更是闪烁着痛苦的神色。 这残酷的事实,让这位江东之主的雄心彻底消弥。 “主公,军心已乱,再战下去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主公安危为重,请速退往江边,招呼水军接应撤退为上。” 鲁肃冷静的向孙权进言。 孙权眉头一动,却怒叫道:“我誓死不退,我定与颜良狗贼决一死战不可。” 孙权方是年轻气盛,初次统兵征伐就逢迎此败绩,颜面上过不去,一时气极下失去了理智。 鲁肃见劝不动,遂是脸色一沉,向着亲军统领贾华宋谦喝道:“主公身系江东存亡,岂容有失,尔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主公护走。” 鲁肃的意思很明白,孙权不走,你们就把他强行架走。 若在平时,那二将万不敢如此,但观眼下形势,他们却知非如此不可。 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主公安危为上,末将得罪了。” 说罢,二人纵马上前,强行拉起孙权的坐骑便往江边而去。 “放开我,尔等好大的胆子,放开我——” 孙权怒极之下,大吼大叫,小身板拼命的挣扎,便挨不过那二个虎熊之将。 中军大旗一动,原本还尚存几分抵抗意志的吴军,顷刻间就彻底崩溃,数万吴军丢盔弃甲,拼命的望着江边奔去。 后军处,陈武所部一退,吕玲绮趁势率神行骑杀上,和其余几股人马一齐,加入了追击吴人的行列。 左翼,颜良尚与太史慈激斗正酣。 只这一会功夫,二人交手已达两百余招。 颜良战不下太史慈,却完全有能力把他拖在这里,这百余招交手间,吴军已被自己三面的突袭却击溃。 眼见孙权的中军大旗动摇,逃向江边,颜良信心更是大作,手中长刀大开大阖,正大雄浑的刀势呼啸而出,战力陡然剧增。 而太史慈眼瞅自家数万大军瓦解,心中却是透心的凉,越战越是焦虑不安。 此时的太史慈方才清楚认识到,自己这东吴第一骑将的实力,与颜良相比尚有着多大的差距。 他精心训练出来的骑兵,竟然当不起敌人的一冲,他引以为傲的骑兵军团,却反而成了这场战役失败的关键所在。 一瞬间,太史慈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惭愧,只觉自己仿佛成了东吴的罪人一般。 这精神上的失落,直接导致太史慈的枪法渐乱,不出十合,便是被颜良全面压制,在那咄咄逼人的刀锋下,他只能是穷于应付,有些喘不过气来。 孙权的中军帅旗已移往江边,太史慈知道,他家主公已经顶不住,打算走水路撤退。 左右士卒越战越少,颜良的攻势却越来越强,太史慈枪法渐显凌乱,气势降至冰点,已渐有不支之势。 “不想这颜良武艺如此之高,若再缠斗下去,我岂非要陷于孤军无援的境地……” 太史慈心中惧意一生,也不敢再犹豫,尽起全身之力,急攻几刀,瞅得空隙拨马便走。 见得太史慈想溜,颜良雄心如火,狂笑道:“太史慈,有胆就跟本将大战一千回合,何故先逃——” 颜良的讽笑,直令太史慈心中恼怒不已,却又不敢稍有逗留,只拨马狂奔。 眼见着颜家的步骑望北面江边穷追,太史慈不敢望江边去,只纵马向东面突围而去。 杀败了太史慈,颜良也没有去穷追,孙权这碧眼儿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如今若能一举擒杀孙权,整个东吴便将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他所赢得的就不仅仅只是这一场胜仗,他甚至可以挥师东进,顺流而下直取江东。 当下颜良便催动着得胜的将士,一路向着江边汹汹追去。 长江上,孙权的堂兄孙瑜堂率领着几百艘战舰,眼见孙权兵败,大惊之下,孙瑜急是令叫走舸等小船驶往江边,来接应孙权。 比及一艘艘走舸驶抵南岸时,成千上万的吴军士卒已蜂拥至江边,这些惊惶失措的士卒,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夺船而上,生恐被颜军追至,难逃一命。 不多时间,孙权在鲁肃等人的护送下,急急忙忙的奔往了江边。 因是江边拥挤不堪,到处是争相逃命的士卒,孙权被堵在后面,竟是不得上船。 而在这时,身后遥见尘飞扬,颜良已率神行骑疾追而至。 鲁肃见状,当即喝令道:“贾华,你速率人马当先开路,敢有阻挡主公登船者,格杀勿论。宋谦,命你率八百校刀手封住敌军来路,一定要主公眼船争取到时间。” 孙权这时已乱了章法,此间唯有鲁肃还保持着冷静。 那二将皆唯他之命是从,宋谦得令,遂急分去八百精锐的亲军校刀手,逆着逃跑的人流而去。 而那贾华则在长戟开路,将那些慌乱的军卒毫不留情的斩杀,生生的为孙权辟开一条登船的血路。 那一支汹汹而来的骑兵,正是颜良率领的神行骑。 杀退了太史慈的他,一路望着孙权的中军大旗直追而来,比及杀近江边时,却意外的发现,前路为数百列阵的吴军所封。 如今吴军数万之众溃散如蝼蚁,这个时候竟然有一支兵马未乱,胆敢挡他去路,想来必是孙权最精锐的亲军所在。 孙权亲军又如何,敢挡我颜良路,就让你尝尝刀锋划过脖颈是什么滋味。 策马狂奔中的颜良,非但没有一丝停留,反而猛一夹马腹,如黑色的闪电般狂袭而上。 滚滚铁蹄,挟裹着毁灭一切的威势,践起漫天的血泥。 雷鸣般的暴喝声中,大黑驹四蹄跃起,颜良那巍巍如铁塔般的身躯,竟是从敌军的头顶飞过。 那神将般的气势,刹那间把本就战战兢兢的吴军,赫得肝胆欲裂。 “挡住此贼!” 宋谦纵刀挡上前来,厉声大叫。 惊恐中的吴卒急是举刀向前刺去,刀枪未及抬起时,颜良大刀却已如车轮一般从上至下荡过。 噼啪的碎裂声骤起,数不清的兵器和人的手臂被斩断。 惨叫声中,颜良纵马落地,借着强劲的冲势,向着迎面而来的宋谦撞去。 震惊中的宋谦,仿佛为颜良那巍巍的杀气所慑,惊惧之下,只能本能的举刀相迎。 未及出刀时,但见一道黑色的疾风从身边掠夺过,“噗”的一声,宋谦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已飞上半空。 一刀,毙敌。 第二百六十五章 把孙权逼疯 眼见着颜良从自己头顶飞越而过,又一招之间斩杀了主将,那八百吴军校刀手霎时间就崩溃了。 残存的战意,土崩瓦解。 此时,追随在颜良身后的神行骑汹涌冲至,如摧枯拉朽一般冲垮了敌阵。 大刀舞下,肆意的斩杀,血雾漫空,一颗颗人头四散横飞。 杀得痛快,杀得肆意。 只是,尽管颜良轻易斩杀了宋谦,但这一队吴军到底还是迟滞了他的推进。 当颜良杀尽这班吴卒,冲至江边时,孙权已然逃上了走舸,向着江心舰队逃去。 四万奔散的吴军,有一半涌至了江边,却仅有一万多人及时的上了走舸,其余不及上船的吴卒,则被追至的颜家军碾至江边。 惊恐的吴卒们,生恐死在颜军刀下,纷纷的开始跳入江中逃命。 江水滚滚,纵然是习于水性的吴卒,也未能在大江中持久,唯有少部分幸存者被自家的走舸救起,其余不是被江涛卷溺而去,就是被岸边的颜军射杀。 当杀戮接近尾声时,江岸竟已被鲜血染成了赤红一片,沿江一线伏尸无数,半边的江水都变成了令人作呕的暗红。 颜良驻马江岸,俯看着那修罗杀场,藐视着逃入江中的吴人,布满血丝的眼眸中,迸射着冷绝。 杀得尽兴的颜家军健儿,各自挥舞着兵器,兴奋的呼喊,向着逃走的敌人耀武扬威。 逃上了斗舰的孙权,失魂落魄之极,与孙瑜相见之时,激动的几乎就要掉眼泪。 惊魂甫定的孙权,颤巍巍的立于船边,远望着南岸血腥的画面,悲愤之意填满了胸膛,直恨得咬牙切齿。 旁边劫后余生的诸将,也多是一副心有余悸的面孔,经这一场厮杀,全然没有了早先的嚣然。 正当庆幸时,鲁肃突然间脸色一变,似是猛的想起了什么。 “主公,公覆老将军的水军尚不知我军已败,还请主公速派人将他们召还,万不可再行进攻才是。” 听得鲁肃这么一提醒,孙权非但不惊,失魂落魄的脸上,反而掠过一丝喜色。 “对了,我还有黄老将军的水军,若是他们能攻破颜良的铁锁阵,这一仗输了又如何。”孙权兴奋的叫道。 鲁肃却急道:“颜良既然敢倾巢而出,从容的与我们决战,必定是胸有成竹,黄老将军这一去,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这一瓢冷水一泼,孙权那丁点兴奋转瞬即逝,立时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眼珠子这么一转,忙道:“子敬所言极是,来人啊,还不快去将黄老将军召还,万不可再进攻。” 号令发下去,孙瑜急是派人以走舸飞驰往上游,去制止黄盖的两万水军进攻敌人的铁锁阵。 …… 上游数里处,孙瑜派出的走舸尚未赶至,战斗却已然开始。 巨舰之上,黄盖目色沉沉,冷冷的注视着横亘于江面上的铁锁阵,苍老的脸上,闪烁着阴冷复仇之色。 “义公兄弟,黄盖今日定为你杀了甘宁那小贼,为你报仇——” 黄盖暗暗咬牙,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 韩当、程普还有他黄盖,那可是追随孙坚起兵的三元老,三人更情同手足。 韩当死的时候,黄盖因在后军,并不知情,但当他知道韩当死因后,自是悲愤欲绝,恨怒之下,愤然向孙权请战,以充当前驱,为老战友报仇。 而今,那悬吊韩当的敌舰就在眼前,黄盖胸中的怒火,已如火山般喷发而出。 铁鞭向前一指,黄盖怒喝一声:“全军进攻——” 嘹亮的号角声“呜呜”吹响,旗帜如怒涛般翻滚,数百艘战舰,两万吴军鼓噪而上。 董袭、凌操、凌统,各率一支舰队,分三路向着颜军铁锁阵杀奔而去。 为了防范甘宁的元戎连弩,吴军已作了充分的准备,舰首处的吴卒皆改换成了大盾手,厚厚的坚盾组成了坚固铁壁,绝对可以挡住连弩的近距离射击。 而在盾手之后的吴卒,则准备好了火油、硝石之类的易燃物,只等战舰靠近,便放烧毁敌船。 本来以身居逆流的位置用火攻,乃是兵家大忌,因为这一放火,固然能烧到敌舰,但着火的敌舰顺流飘下来,反而极易将自家的舰船也烧着。 而眼下的情况却是,颜家的舰船都是如桩子一般固定在江心中,即使毁了也不怕伤及自家战船,待到铁阵锁破,残存的火船失去了固定,漂向下游时,吴军已有足够的时间退往安全之处。 火攻之计,万无一失。 杀奔而来的黄盖和他的将士,皆是信心百倍,坚信前日折戟之败不会再重复,今日必是他们报仇之时。 开场之战,几乎如上一次重演一般。 先是甘宁军主动放箭,阻击吴军舰队逆江而上,接着吴军也以箭矢反扑,双方互以箭矢压制对方,却谁也压不住彼此。 几百艘吴舰迎着箭雨,逆流而上,在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之后,终于艰难的迫近了敌人的铁锁阵。 只差那么一点的距离,他们就可以放火烧船,完成一场完美的复杂之战,用敌人的烈火来为死去的韩当复仇,来为孙氏打开通往荆州的道路。 只差那么一丁点。 信心百倍,满腔复仇怒火的黄盖,苍老的脸庞却忽然惊变。 不仅仅是黄盖,其余吴军也是大惊失色。 因为,他们终于看清了敌舰。 此时的敌舰已与先前大不相样,整艘敌舰的外面,都涂了一层厚厚的湿泥巴,而且敌军士卒还在不断的往泥巴上泼水,以确保泥巴是湿的。 包裹上一层湿泥巴的敌舰,又如何能够点燃! 原来,敌人早有准备。 战舰上的甘宁,望着傻了眼的吴人,嘴角不禁掠起一丝冷笑。 这“泥巴糊墙”的办法,正是徐庶向颜良所献,应对火攻的计策。 不畏火攻的甘宁,这时便以一看猴耍的心态,笑看着兴冲冲杀上来的吴人如何表演。 甘宁得意,却苦了对面的黄盖。 惊诧时,他的战舰已经全面撞上敌舰,眼看着涂满泥巴的敌舰,放火是放不成了。 放弃火攻,登城肉博吧,却又忌惮于颜军的连弩。 一时间,横江一线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对峙。 两军的舰船明明已接,但吴人却龟缩在自己船上,举着大盾不敢妄动。 至于颜军却也不急,只端着连弩在那里,只要你的盾阵敢开,妄图爬船时,就乱箭射你个昏天黑地。 尴尬的对峙持续着,黄盖空有一腔的怒焰,却无处发泄。 正当无计可施时,后方却传来了急促的鸣金声,自家留守的部分舰队上信旗飞舞,发出了撤兵的信号。 复杂无望的黄盖,愤怒交加,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下令各舰回撤。 本是汹汹而至的吴军各舰,只得脱离了铁锁阵,匆匆忙忙的掉头往下游撤去。 “吴人撤了,多半是柴桑那边主公已取得了用利,很好,老子就送你们一程。” 甘宁兴奋之下,遂是高声喝道:“传令各舰,连弩手即刻放箭,给老子狠狠的射穿吴狗的屁股——” 号令传下,各舰上的连弩手纷纷冲上舰首,一支支铁箭如惊起的飞蝗一般,铺天盖地般的倾向撤退的吴人。 漫天的箭雨下,吴人惨叫之声此起彼伏,皆是龟缩在舰墙之下,惊恐不安的祈祷着自己别被射中。 逼退敌军进攻的颜家军健儿,肆意用箭矢“欢送”着狼狈而逃的敌人,畅快的狂笑着,宣泄着得胜的痛快。 黯然而去的黄盖,耳听着敌人嘲讽般的大笑,苍老的脸上迸射着怒色,一口钢牙紧咬欲碎,却又百般无奈。 …… 傍晚时分,水陆的战斗均已结束。 水上甘宁军虽然成功的逼退了吴军的进攻,但对敌人的杀伤却并不多。 反倒是陆上这一战,颜良收获颇丰。 四万吴人被杀得七零八落,仅有万余走水路逃走,另有万余人由陆路往东溃去。 因是颜良兵力有限,故只能集中兵力围杀逃至江边的吴军,四面围杀之下,吴军被斩杀加上溺死江中的人数,竟达万余之众。 四万人马一战损失万余,别有万余溃散之军,不知多久才能重新聚集,此一役,颜良可谓是重创吴军。 惊魂落魄孙权,收拾败军退往几十里外的大营,数日间再无动静。 颜良知道,这一战他是杀得孙权丧胆,损失如此惨重之下,多半这碧眼儿是要退回江东,放弃夺还柴桑。 回往柴桑的颜良,自是长松了一口气,一连三日大宴诸将,论功行赏,三军将士无不欢欣鼓舞。 这日,颜良正与诸将豪饮,畅谈着吴人退去之后,如何尽快平定荆南的方略。 外面斥候前内,却将关于吴人的最新情报送到。 “怎样,孙权这小子是不是撤兵还吴了?”颜良笑问道。 斥候却道:“禀将军,吴人并没有撤退,还从江东又抽调了兵马并来,似乎还要对柴桑重新发起进攻。” 听得这消息,颜良的脸上不禁掠过一丝意外,奇道:“这个孙权莫非是疯了不成,难道他非要拼上老本,也要跟老子拼个你死你我活吗。” 这时,徐庶道:“柴桑于吴人乃是命脉所在,若失柴桑,江东便无可屏障,我大军顺流东下,不数日就可直抵秣陵城下,孙权拼了血本要来夺还也是情理之中。主公,依庶之见,现在也是该我们改变一下策略的时候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挖坑让你跳 “改变策略,怎么个改变法?”颜良问道。 “目下北方大变,于我们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平定荆南四郡,全据荆襄,为收取中原渔利做准备,倘若没完没了的陷入和吴人的纠缠之中,反而会误了大事。所以庶以为,我们眼下应该趁胜撤出柴桑,结束跟吴人的战争。” 退出柴桑? 在场诸将一听这话,都有些茫然,眼下刚刚获得一场大胜,却主动退出柴桑,哪有这等道理。 颜良却知道,徐庶的提议绝非那么简单,他便也不出言,只耐心的听着徐庶解释。 “众位莫急,我所说的退出柴桑,并非是你们所想的那样。如今柴桑一线的百姓,皆已被我们迁回荆州,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一把火把柴桑城烧个精光,到时孙权所得到的,其实仅仅只是一座荒芜人烟的空城而已。” 听到这里,心情有些激动的众将,渐渐冷静下来,洗耳静听。 徐庶接着道:“城池一毁,方圆百里又无人烟,孙权想要在柴桑立足,就必要从江东调运粮草。而孙权先平山越之叛,后又马不停蹄来争柴桑,国中所存军粮必定所剩无几,若再从江东往柴桑运粮,对其来说便将是一个极大的负担。以孙权眼下的国力,料想他定然无法支撑太久。” 顿了顿,“粮草不济之下,孙权就只有退兵,介时柴桑就会变成一片无人区,成了荆州与江东的天然屏障,江东与荆州两相隔绝,我们便可无后顾之忧的扫平荆南,将来北图中原,或是东取吴会,便可从容做打算。” 徐庶洋洋洒洒一番话,道明了他的意图。 颜良微微点头,心中对徐庶的献计,倒也颇为赞同。 前一战孙权虽受重挫,但江东的根基未受动摇,以孙权的实力,他完全有资本无休无止的来争夺柴桑,因为孙权占据江东已久,拥有着一个人心归化的大后方。 颜良则不同,他以武力取荆州,未及收拾人心,且荆南还有刘琦这个余孽,在这种形势下,颜良长久的与孙权耗下去,显然并非明智之举。 撤兵还荆州,把柴桑烧成一片白地,断绝孙权西侵的跳板,倒也不失为一招上策。 “既要撤出柴桑,那咱们又何必跟吴人打那几场恶仗,当初早撤不是更好,也不至于让那些死去的将士白白牺牲。” 并不是人人都似徐庶这般长远考虑,文丑便站出来提出了质疑。 颜良并不想就此事让麾下文武们起争吵,眼下文丑提出反问,也该是他站出来拍板的时候了。 颜良遂道:“若无那两场大胜,我军撤出柴桑,那便是被动的畏敌撤退,那时吴人士气高涨的进据柴桑,定会顺势入侵荆州,形势就会于我军不利。而今吴人士气大挫,粮草损耗已极,这时候就算我们把柴桑让出来,吴人占住脚都成问题,更何谈侵我荆州。” 几句话间,颜良将其中的利害点明。 文丑虽乏智谋,却也不是单纯的匹夫,颜良这番话,他稍一琢磨便既悟明了其中道理。 恍然大悟的文丑,方道:“原来如此,倒是愚弟愚钝了,这样看来,咱们撤军西归才是上策,就把这一座废墟的柴桑留给那碧眼儿,让他自陷泥潭,咱们坐看笑话便是。” 文丑被点通,其余诸将亦悟明利害,思维很快就转变了过来,纷纷点头附合。 见得诸将再无异议,颜良欣然道:“那就这么办了,明日就撤兵回荆州,一把火烧了柴桑,咱们也不奉陪了,让吴人自己玩吧。” 当天计议已定,两天后,颜良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近三万的水陆大军,挟着得胜的余威,迅速的从柴桑撤还了夏口。 临行之前,颜良不但一把柴桑烧成了白地,还捣毁了大部分的城墙,孙氏辛苦经营多年的重镇柴桑,撤底的被夷为了平地。 除此之外,颜良还纵兵四出,将柴桑方圆数百里的乡野村庄,一并烧成废,务必要做到不留一座完整的屋舍给东吴。 东吴大营,中军帐。 诺大的军帐中,弥漫着阴冷凝重的气氛。 孙权负手立于所悬的地图前,目光凝重的死死的盯着柴桑出神。 宋谦战死,折损万余士卒,火攻之计的失利,并没有摧垮孙权的意志,惊魂按定的他,当即做出了让不少将领们感到惊讶的决定。 从江东再调兵马,不夺还柴桑,誓不罢休。 孙权这的个决定,立时遭到了凌操等江东藉将领的反对。 前一役折损士卒且不论,接连的战争已消耗了太多的钱粮,若再增调兵马,对粮草的需求便会更大,而每日所需的钱粮巨资,说到底还得从江东土著士民身上出。 况且,眼下三军士气低落,这场仗旷日持久的仗打下去,利益受损最大的自然是江东土著。 故是凌操等人进言,不如且撤兵还吴,等休整之后,再图夺还柴桑。 同凌操等人不同,鲁肃等来自于江北的淮泗籍将领们,则主张不计损失,一定要打到把柴桑夺还为止。 鲁肃的理由很充分,柴桑乃江东屏障,若给颜良占稳脚跟,便会对江东造成前所未有的威胁,无柴桑则无江东,哪怕损失再多的钱粮与士卒,也一定要把柴桑夺还。 两相权衡之下,孙权决定站在鲁肃等将领这一边。 除了江东的战略安全之外,孙权的坚持主张,自然也有个人的情绪在内。 作为接替孙策执掌江东之后,亲自指挥的第一战,最终若以失败而收场,未就威望未著的孙权,声望只会更受打击,江东必会有更多人对他的能力心存怀疑和不服。 无论如何,孙权都不能这般灰溜溜的回往江东,他必须要用最终的胜利,来洗刷掉人们对他的怀疑。 拳头渐渐握紧,孙权的眼眸中,复仇的杀意在凝聚。 脚步声响起,陈武步入了帐中,拱手道:“启禀主公,程老将军兵马已入大营,将士们现下正在登岸。” 听得此言,孙权的精神为之一振。 又一支援军被从江东调来,大营中的兵马数量很快就会重新恢复到六万,越来越多的生力军的到来,让孙权渐渐重拾信心。 这时,鲁肃也欣慰道:“如今兵马渐已集齐,我想不日便可发兵西进,肃以为,颜良军步战极强,我军当吸取教训,把全部的力量投入到水战上,肃就不信,凭我六万水军,就攻不破颜良区区一道铁锁阵。” “子敬言之有理,一定要水战,水战才是我们的长处。” 孙权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自让次的惨败之后,孙权已然认清了现实,自己的兵马陆战绝非颜良对水,就算不用鲁肃提醒,他也再不敢重蹈覆辙。 话音方落时,斥候匆匆入内,将最新的侦察情报送到。 而这一道情报,却让孙权和在场的所有东吴诸将,一瞬间都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境地。 颜良,撤军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孙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是不顾身份的大叫了一声。 “启禀主公,小的们侦知,颜良的大军已悉数退回了荆州。” 斥候重复了一遍,这一句话,顿时令整个大帐陷入了惊喜交加的漩涡中。 喜的是,颜良竟是主动退兵了,这就意味着东吴将不再费一兵一卒,轻松的就可以收复柴桑。 惊的却是,颜良明明连战连捷,尽占上风,却为何莫名其妙的选择了退兵,主动将柴桑城拱手让出。 众将的惊喜中,却唯有鲁肃保持着冷静,他的浓眉着,始终存有着几许狐疑。 “颜良撤军之前,可有什么怪异的举动?”鲁肃忍不住问道。 那斥候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忙道:“敌军撤走之前,放火烧毁了柴桑城,还将城墙给捣毁。” “果然如此……” 鲁肃点了点头,似乎早有所料。 孙权听得这消息,本是振奋的脸上,也平添了几分遗憾。 孙家苦心经营多年的柴桑城,就这么被颜良给毁了,孙权听着自然会觉得心痛。 不过这也没关系了,城没了还可以再建,只要假以时日,把柴桑这座重镇重新营建起来,照样可以之为跳板,向颜良复仇。 于是孙权当即派出大队斥候,深入柴桑以西侦察,以防止颜良的撤退乃是藏有诡计。 当斥候们的侦察情报,让孙权确信颜良水陆大军已然回往夏口时,他这才敢放心大胆的率领着他的大军,耀武扬威的向着柴桑进发。 一天之后的黄昏,孙权和他的大军终于进抵了柴桑。 当孙权从那座塌了半边的城门,进入到了这座曾经熟悉的城池时,眼前所见,不禁让他倒吸了一凉气。 如血的残阳映照下,整个柴桑城都弥漫着未尽的浓烟,放眼望去,除了废墟还是废墟。 原本繁华的柴桑城,让东吴引以为傲的西部第一重镇,如今却变成了一座连鬼影也看不到的一座死城。 此时此刻,孙权终于体会到了,当年他的父亲孙坚,费尽心力攻入洛阳城后,看到被董卓烧毁的城池时,是怎样一种心情。 “颜良——” 紧咬的切齿,咯咯作响,几欲碎裂。 孙权阴冷的脸上,弥漫着浓烈之极的恨色。 第二百六十七章 革命友谊 当年的孙坚,凭着一己之力击败西凉军,生生的攻入了洛阳。 结果洛阳的百姓却早已被董卓迁空,那座汉帝国的都城也被付之一炬。 面对着废墟的洛阳城,孙坚所部连安身之地也没有,更兼无处搜集粮草,最终只得撤出了洛阳。 孙权现在面临的处境,跟他父亲当年是何其相似。 除了愤恨之外,孙权也别无办法,只能让他的六万大军在废墟中安营。 而很快,孙权就发现他似乎落入了颜良设下的陷阱之中,而这陷阱,正是这空无一人的柴桑城。 包括柴桑城在内,方圆数百里的百姓,皆被颜良掠之一空,颜良甚至“吝啬”到连一粒米,一条狗都没有留给孙权。 而柴桑所在的豫章郡,人口稀薄,本就非富饶之地,经济基础最好的无过于柴桑,而今柴桑一破落下来,孙权基本就丧失了就地征粮的希望。 于是,为了喂饱那六万张嘴,孙权只能不远千里,从吴地运粮前来柴桑。 方今已是夏末近秋,眼看着秋粮收割在即,这六万将士无法散兵收割粮食,再加上运粮征调的青壮劳动力,如此耗下去,江东今年秋收必然将受影响。 无奈之下的孙权,终于认清了事实,遂只留鲁肃等率万余兵马守柴桑,自率五万大军撤还江东。 孙权是意图让鲁肃重建柴桑,从别郡迁民填充,逐渐恢复柴桑的经济,待来年后孙权再重新率军征伐荆州。 孙权的心思,颜良自然是早有所料。 于是孙权这边大军一撤,颜良立刻率三万大军由夏口而发,作出一副大举进攻柴桑之势。 鲁肃心知以残破之柴桑,万余兵马,根本敌不过士气旺盛的颜良进攻,只能向孙权发出求救。 尚在还吴路上的孙权,闻知颜良再度来袭,只得急又率军折返而还。 而当颜良探知孙权回援时,却又迅速的撤兵回夏口,继续作拥兵观望之状。 如此往复,搅得孙权是疲于奔命。 留多兵马驻守柴桑吧,又没那么多粮草供给,留兵少吧,又不免为颜良的优势兵力所歼灭。 原来还喜于夺还柴桑的孙权,这时却感觉到,这座废墟的城池,反而成了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却又弃之可惜。 最终,百般无奈之下,孙权只能在鲁肃的建议下,将西线驻军之地,由柴桑移至了湖口。 湖口一地,据守着鄱阳湖入江之口,其战略性虽比不得柴桑,却亦为军事要地。 吴军退出柴桑,意味着就此放弃了重建这座军事重镇,也意味着荆州与扬州之间,出现了方圆百余里的无人缓冲区。 逼得吴人放弃柴桑,颜良的战略目标已然达到,至少在柴桑城重建之前,荆州东部的威胁将减轻至最低。 此时的颜良,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准备对付龟缩在荆南的刘琦这股余孽。 于是,在鲁肃退守湖口不久,颜良遂留甘宁守夏口,自将大军西归,前往巴丘与吕蒙、魏延二将会合。 而刘琦闻知东吴退军,颜良大军前来,哪里还敢再逗留片刻,当即便率军退还了长沙。 中军大帐。 酒气熏熏,气氛融洽,颜良设小宴,以美酒犒劳这两个为他保住后方不失的良将。 吕蒙和魏延所镇守的巴丘虽然不是主战场,但二人却成功的把刘琦堵在了荆南,保住了江陵、夏口等大后方的安全。 “子明、文长,本将能在柴桑战退吴人,你二人功不可没,来,咱们满饮此杯。” 颜良肯定了他二人的功绩,豪然兴杯。 二将欣慰,口中称谢,举杯饮尽。 美酒下肚,主臣之谊更深一分,这帐中的气氛愈加轻松。 “子明,本将率师前来,正想一举荡平荆南,灭了刘琦那小子,如何南下用兵,你可有何看法?” 边是饮酒,颜良边向吕蒙询问。 吕蒙却道:“主公,末将倒以为,眼下并不是扫平荆南的时机。” “此话怎讲?”颜良顿起了兴趣。 “刘琦有黄祖的一万水军,麾下还有黄忠此等悍将,据末将这些日来的观察,刘琦所部还是颇有些战斗力,主公尽起大军南下,荡平刘琦自然是不在话下,但也要耗一些时日。而方今正值秋收之际,倘若只为平定刘琦,就误了今岁的秋收大事,末将倒以为有些得不偿失。” 吕蒙这一番话,不禁让颜良愈加刮目相看。 平常将领,纵然是良将,所能考虑到的,无非也只是用计用谋而已。 而眼前的吕蒙,却还考虑到了秋收之事,很显然他的目光不仅仅只局限于用兵军事,而是更为深远。 “这个吕子蒙,果然是有帅才的天份,很好,很好……” 颜良面露欣慰之色,遂道:“那依子明之见,本将接下来又当如何?” “末将以为,主公眼下当班师而还,将精力用于秋收,同时可略施手段,迷惑刘琦,让他放松警剔,而后待秋粮一下,主公再突调大军南下,杀他个措手不及,又何愁刘琦不灭,荆南不平。” 略施手段,迷惑刘琦,有点意思…… 颜良正有兴致时,旁边魏延却有些不屑,“以主公眼下的实力,硬生生的辗杀刘琦也不在话下,何必要徒费那些无用之功。” 与吕蒙相比,显然魏延更崇尚硬实力。 对于魏延的不屑,吕蒙也不以为怪,淡淡笑道:“文长言之有理,只是若能巧施诡计获得功成,又何必非要徒损士卒呢。” 颜良暗暗点头,心道吕蒙果然是吕蒙,虽尚年轻,却已展露他诡诈的天赋。 曾经历史上,以东吴的实力,其实完全可以武力夺取荆州,但吕蒙却巧施攻心之计,几乎兵不血刃夺取荆州。 纵观演义中吕蒙的几次用兵,也多是以谋略为主,不战而屈人之兵。 如今颜良与东吴大战方休,将士多已疲惫,若果如吕蒙那样,可以最少的士卒牺牲,就平定荆南,灭了刘琦,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下颜良便兴致大作,问道:“子明,你仔细说说,怎么略施手段,迷惑刘琦。” 吕蒙遂是移座近前,笑眯眯的将他的计策诿诿道来。 颜良听着听着,嘴角悄然掠起一丝诡绝的冷笑。 此时此刻,颜良心里不禁在感慨:“这个吕子明,当真是攻心的高手,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两天之后,颜良下令全军班师,除了吕蒙率五千兵马镇守巴丘之外,其余大军尽皆北还。 颜良临走之前,还在吕蒙的建议下,派人向刘琦送了一封手书。 在书信中,颜良声称他之所以攻取江陵,乃是应了其弟刘琮之邀,如今刘琮已死,他便愿与刘琦就此息兵,双方以长江为限,二分荆州,互相不相侵。 班师之兵的颜良,除了在江陵、夏口等地留有部分兵马外,其余数万大军尽回襄阳。 回往襄阳兵,颜良遂令三军青壮,皆投入到了秋收当中,一时间解兵卸甲,大有放马南山之势。 颜良诸般所为,自然是想麻痹刘琦。 刘琦身边尚有蒯越这等智谋之士,自然没那么容易被蒙骗,而颜良的所为,也并不打算彻底的让刘琦相信,自己会就此放过他,而只是想让刘琦误以为,在短时间之内,颜良将不会对他动手。 归往襄阳后不久,颜良遂又实施了吕蒙惑敌之计的第二步: 上坟。 是日黄昏,身着素装的颜良,率领着襄阳的文武,几百号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城,前往了襄阳之南的刘表墓地。 当年形势紧迫,刘表病死之后,刘琮只匆匆的将刘表下葬,也顾不得给他老爸修座好坟。 而颜良则在吕蒙的建议下,调发几百工匠,对刘表的墓坟大加修葺。 修葺完毕这天,他便率领着众部属,亲自前来祭拜刘表。 在众人面前,颜良亲自宣读了那份由许攸起草的祭文。 在祭文中,颜良深切表达了对前荆州牧,当代大名士,汉室皇族后裔,大汉朝忠诚的臣子景升公的悼念。 在祭文中,颜良还肯定了刘表治理荆州的功绩,并指出如果没有刘表仁政,荆州就不会出现户口百万,民丰富足的康乐景像。 同时颜良也深切的怀念了当初他和刘表的友谊,怀念了二人身为盟友,互相扶持,共御外敌的那顿感人岁月。 …… 平素习惯了大杀四方的颜良,今日却站在那里声情并茂的陈词,抒发着他对刘表的怀念之情。 那字里行间的真诚,再加上颜良充满感情的朗读,竟是让左右闻者为之潸然泪下。 颜良不得不承认,许攸真是写得一手好文章,竟让他读着读着,恍惚间有点信以为真,还真把刘表当成了自己的好盟友。 当颜良读罢祭文时,整个祭奠现场,已是哭哭啼啼成一片。 跪伏在刘表墓碑前的蔡玉和蔡姝二妇,更是哭得双眼通红,仿佛当真为颜良这般诚挚的悼念而感其肺腑。 却见不远处的许攸,更是暗暗的拭着眼角的泪痕,俨然他竟为自己所写的祭文感觉动了一般。 “一个个的都这么会演,都是人才啊……” 见得此景,颜良心中不禁感慨。 一番祭奠之后,不知不觉已是夜幕降临。 颜良遂是将那哭泣的蔡家二妇扶了起来,安慰道:“两位夫人请节哀吧,想必景升先公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你们这么难过。” “将军如此大仁大义,妾身二人当真感觉激不尽。” 那蔡氏二妇脸感激与庄重,盈盈施礼答谢。 颜良忙将她二人扶住,轻声道:“这都是本将应该做的,如今天色已晚,我就送二位夫人回城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双宿齐飞 一听得颜良要亲自送她们回府,悲悲凄凄的二妇对视一眼,眸中皆闪过一丝羞色。 颜良却坦然的紧,当即便叫属下去备车马。 蔡玉最先反应过来,忙又盈盈一礼,“那就多谢将军了。” 车马备好,蔡家的两姑侄上了车马,颜良策马于前,送着二妇径还城中去。 左右那些参与祭拜的人们,眼见颜良如此照顾刘表的遗孀和儿媳妇,皆是对颜良的仁慈赞不绝口。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至别院。 颜良跳下马来,高声道:“二位夫人,到了。” 蔡玉最先从车帘中探出头来,颜良微笑着伸出手来,欲要扶她。 蔡玉犹豫了一下,环视左右,见无旁人在场时,方才放下了警惕,将那纤纤手儿放在颜良手心。 扶过了蔡玉,轮到了蔡姝时,这十几岁的少妇却不比她姑姑那般从容,却是婉拒了颜良的好意,自己拎着裙襟下得车来。 步上高阶时,颜良便道:“二位夫人若无什么事,那就回府休息吧,颜某告辞。” 话音方落,蔡玉忙道:“将军如此大义仁慈,又为先夫修墓,又亲自前来祭奠,妾身无以为报,但请将军进府坐坐,妾身敬几杯茶,也算聊表谢意。” 蔡玉到底心眼更活泛,领会了颜良的心思,便以这冠冕堂皇的借口请颜良入内。 旁边蔡姝却是心头一颤,秀眉微微一皱,心中暗自抱怨:“今日乃是祭拜公公的日子,姑姑怎能容他……” 蔡姝心下愈羞,不敢再想下去。 “既然夫人一片心意,那本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就陪夫人进去坐坐吧。” 颜良也不待蔡姝相请,已是扬长入内。 蔡姝面露为难色,蔡玉却暗暗瞪了她一眼,拉着她紧跟颜良后面而入。 入往后堂,蔡玉笑道:“将军且稍坐片刻,容妾身姑侄去换件衣裳,再来陪将军说话。” 颜良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随意。 蔡玉便拉着自己那侄女,匆匆忙忙的退往了内室。 门一关上,内室中只余下她姑侄二人。 “姝儿啊,你方才是怎么回事,竟然连个笑脸都不给颜将军,你忘了姑姑先前是怎么叮嘱你的么。” 蔡玉皱着眉头,没好气的教育着自家侄女。 蔡姝轻咬了咬红唇,闷闷不乐道:“我先前才哭过,可不像姑姑那般厉害,马上就能陪出笑脸来。” 蔡姝的言语中,暗藏着几分讽意。 蔡玉又岂会听不出来,却只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颜将军公开祭奠你姑父,自然是做给别人看的,我们配合着他哭一哭就算了,你还当真了么。” 听得这话,蔡姝眼眸不禁闪过几分惊讶,似乎为自家姑姑说出这等“薄情”的话感到吃惊。 就算你如今已是颜良的女人,但好歹刘景升也是你先夫,难道你竟一点夫妻的旧情都没有,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蔡姝心中如是想,却又不好说出口来。 “姝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姑父死的时候,姑姑我又不是没有哭过。可是他毕竟死了这么久,姑姑又岂能没完没了的为他哭个没完,我们还年轻,将来的日子还很长,得往前看,不能总惦念着过去。” 蔡玉仿佛历经了沧桑,看破世事一般,一番话是意味深长。 “姑姑,你——” 蔡姝既惊又奇,却不想自己这姑姑思想竟是变化如此之大,变到让她几乎感到了陌生。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颜将军还在外边等着,咱们赶紧把这素衣换下吧。” 蔡玉也不理会蔡姝的多愁善感,匆匆忙忙的把这素衣换下,换了件鲜丽的新衣,还对着铜镜涂脂抹粉,梳妆打扮了起来。 蔡姝见得姑姑这般举动,又是奇道:“姑姑,你这是做甚,不就是请他喝杯茶么,何至于这般梳妆打扮。” “什么喝茶,你也算伺候了他多回,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他今夜是想在咱们这里留宿寻欢。” 蔡玉忙着打扮,也顾不得回头。 留宿寻欢? 听得这四个字时,蔡姝心头顿时一震,脸畔红晕骤生,惊羞之情如潮而生。 自那一晚上,蔡玉拉着她一直服侍过颜良之后,蔡姝无可奈何之下,早也把那份羞耻心放下。 那一晚后,她姑侄二人也曾多番“大被同床”,双宿齐飞,来伺候颜良。 若是平日时,蔡姝自会感到为难,但今天这种特殊的日子,才从祭奠公公的仪式中回来,转头就要任那公公的仇人蹂躏自己身子,这却叫蔡姝实在难以接受。 “姑姑,我们才刚刚祭拜过公公,怎么就,就……” 蔡姝难以启齿,言语间的抱怨之意却已明显。 “既然已经祭拜过,还想那么多做什么,为了咱们蔡家,为了咱们自己,服侍好颜将军才是头等大事。” 蔡玉说着已转过身来,丰满的身段在蔡姝眼前转了一转,笑问道:“姝儿,你瞧姑姑这副打扮可年轻些么。” 蔡姝心里不是滋味,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勉强的挤出一丝笑,点了点头。 蔡玉甚是满意,对着铜镜又欣赏了一地,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姝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衣裳换了,好好打扮一番。” 蔡玉有这个心情,蔡姝却没这心境,摇头道:“我不想换衣裳,就这样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你穿成这样,不是故意让颜将军看不顺眼吗,听话,快……” 蔡玉还待教育时,蔡姝却已转身去往外堂,蔡玉无奈,只好堆起笑容跟了出去。 外堂中的颜良,正中闲品香茗,听闻脚步声传来,一抬头间,嘴角却不由浮现一丝冷笑。 那相继而出的蔡家姑侄,一个是涂脂抹粉,衣裳鲜亮,一副娇媚之状。 而另一个则依旧一身素衣,脸畔不施脂粉,却又是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 这一鲜一素的姑侄二人,相衬对比之下,不禁让颜良眼前一亮,非但没有丁点不悦,反而是兴致大作。 二妇款款上前,陪在颜良身边跪坐下来。 “姝儿她恐颜军久等,所以未来得及换衣服,还请将军莫怪才是。” 蔡玉生恐若得颜良扫兴,心生不悦,忙是替自己这侄女解释。 “没想到小蔡夫人素面朝天的姿容,竟也别有一番韵味,本将甚是喜欢,又岂会见怪。” 颜良说着,伸手轻抚着蔡姝的脸庞,眼眸中闪烁着“邪恶”之光。 蔡玉见得颜良不怒,心下大松了口气,忙道:“姝儿,你还不快敬颜将军一杯茶,谢谢他为你公公所做之事。” 蔡姝心中却极是意外,她原是想自己穿成这样,扫了颜良的兴致,或许就免了今晚这场波折。 但令蔡姝没想到的是,自己这素衣素容,衬着姑姑的艳妆,却反而更加勾起了颜良的兴致。 适得其反,蔡姝的心头自是百般无奈。 她却只能强颜欢笑,素手举杯,轻声道:“多谢将军为我公公设祭,妾身以茶代酒,谢过将军大恩大德。” 颜良哈哈大笑,将那一杯茶一饮而尽。 “喝茶多无趣,何不换酒。”颜良忽然来了兴致,要以酒助兴。 今天这种日子,本不该饮酒,但颜良发下了话来,又岂能不听。 蔡姝没有吱声,蔡玉则忙是吩咐下去准备酒菜。 这别院里都是颜良安排的人,见得颜良今晚前来,便知道必是要留宿于此,早就提前开始准备。 不多时间,美酒佳肴便已被奉上。 蔡玉便拉着自己的侄女,轮番的陪笑敬酒,颜良兴致大好,左拥右抱间自是饮得尽兴。 蔡姝原本还有几分不愿的情绪,但这几巡酒一下肚,酒气作用下,原本的那些顾忌很快便烟销云散。 而蔡姝一旦放纵开来,竟似破罐子破摔一般,反而比蔡玉更加妖媚,言语靡靡,姿容放荡,简直堪比那风尘女子。 蔡玉先前还怕蔡姝会给颜良冷脸,这时见自己这侄女彻底放纵开来后,便是长松一口气,遂也放开来尽情的博取颜良欢心。 美酒佳人,其乐融融,不多时间已是饮至半醉。 而颜良的欲念也被这二妇勾得熊熊燃烧,便笑呵呵道:“再喝下去就要醉倒了,良辰苦短,咱们早些歇息吧。” 那二妇会意,脸畔生羞,便是扶着颜良步入内室。 这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蔡姝并无先前的矜持,也不用自家姑姑开导。 二妇便是爬上锦床,宽衣解带,不多时间,便如两条蛇儿一般,赤着纤纤体段,盘绕在了颜良的身上。 怀拥着两个俏佳人,颜良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前世里所看的那些爱情动作片来,眼珠子一转,忽然间更生了坏念头。 他便将二妇的手拿起来,放在了彼此的身上,笑眯眯道:“总是这般也无趣,本将今天想看你们来点新鲜刺激的。” 那二妇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什么意思。 “将军,这怎么可以~~”蔡姝羞怯无限,一时间尴尬在了那里。 “这有什么不可以?”颜良双臂往后枕,饶有兴趣的看起了好戏。 “可是……”蔡姝总觉难为情,却又不敢直言相拒。 正当蔡姝扭捏时,蔡玉却将她的脸蛋猛的捧起,深深的便吻向了她那湿润的红唇。 第二百六十九章 给刘琦下套 猝不及防间,自己的嘴唇已被重重的堵上,那香舌更如蛇儿一般,翘开自己的贝齿,探入腔中,肆意的搅动。 而那个亲吻自己的人,竟然就是蔡玉。 蔡姝一下子就懵了,整个不遮一物的身段僵在了那里,怔怔的任由着蔡玉亲吻。 “姑姑……你怎么能……唔……” 愣怔过一瞬,蔡姝猛的惊醒,嘴里惊恐的吱唔着。 蔡玉依旧深吻不休,却睁开眼来,那迷离的目光,向她暗使着眼色。 姑姑那眼神的意思,蔡姝又岂会不明。 “事到如今,只要能服侍好颜将军,让他高兴,任何事我们都要做……” 蔡姝的耳边,恍惚间响起了姑姑的声音。 那个声音一遍遍的劝说她,为了蔡家,为了生存,放弃一切的包袱,放弃一切的尊严,无条件的屈服于这个暴戾的武夫。 亲吻之际,那一双手儿,已是将她紧紧揽住,肆意的在她的深谷幽壑间游移抚慰。 蔡姝的心头,一股酸楚之意油然而生。 为了生存,她先是被自己的丈夫献给了颜良。 为了生存,她又和自己的姑姑,一起委身服侍颜良。 而现在,还是为了生存,她竟然不得不……曾经荆襄第一大家族的千金大小姐,如今却沦落到这般地步,没有一丝的尊严可言,只为取悦那四仰八叉躺着的男人。 蔡姝的心头,如何能没有一丝酸楚。 神伤之际,蔡玉却已将她推倒在榻,那蛇儿般的香舌,从她的脸畔往下,滑过玉颈,滑过的淑峰,滑过那平坦的小腹……渐渐的,那种让人难耐的酥痒越发的强烈,身体上的快感很快盖过了精神上的委屈。 几番撩动之后,那入云登天般的惬意,完全占据了蔡姝的身心,她早把那所谓的羞耻之意抛在九霄云外,只欠着身子,哼吟着感受蔡玉来自于舌尖的抚慰。 片刻间,她姑侄二人已是全身火热,面色潮红,迷离的纠缠在一起,彼此的慰藉。 颜良躺在那里,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眼前曼妙之极的美景。 看着那缠绵恩爱的姑侄二妇,颜良心中的欲念也渐如火而焚,呼吸越发的粗重,几近血脉贲张。 再难忍耐之下,颜良一声狂笑,便如那饥饿的雄狮一般,扑向了眼前那美味的猎物。 红烛高烧,一人卖力的伐伐,二妇风情万种的迎逢。 春光不尽,覆云覆雨,只搅得这红帐之中,春雷阵阵,霪雨霖霖。 征伐不知多久,终于甘霖如瀑而降,久旱之田终得滋润。 那缠绵过的三具身体,已是热汗淋漓,粗喘轻息杂糅在一声,分不清谁是谁。 筋疲力尽之下,转眼已是相拥着沉沉入睡。 ……当颜良再次睁开眼时,已是天光大亮。 身边,那形容凌乱的二妇,尚沉浸在美梦之中,脸颊上均是透露着红润,一副经逢滋润,容光焕发的样子。 伸了一个懒腰,回想起昨夜的**快活,当真是回味无穷。 颜良心满意足,念着这姑侄二妇服侍的周到,便也就不叫醒她们,自己悄声下床,穿戴好了衣服。 吱呀一声拉开门来,颜良大步走了出去。 阳光扑面而来,一阵的温暖。 “主公,这么早就起来了么。”门外周仓拱手笑着问安。 颜良微微一笑,转身往府外而去,边走边问道:“关于昨天祭拜刘表之事,子远后续是如何处置的?” 周仓紧跟在后,忙道:“子远先生已派人将主公的祭文抄写了数万份,连夜派出大批的细作,广散往荆南四郡。” 颜良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麻痹刘琦的第二步已经完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抓紧训练兵马,只等秋收一结束,即刻移兵南下。 “哼,刘琦,你放心吧,本将一定会把你的墓修在刘表的旁边,来年的这个时候,我颜良定会亲自祭拜你们父子俩人……” 心中冷笑之际,颜良大笑着扬长而去。 那狂笑之声渐渐远去,内室之中,那熟睡的二妇,同时睁开了眼睛。 原来,她二人早已睡来,却不敢惊了颜良美梦,只是装睡而已。 四目相对时,蔡姝的脑海里,立时闪现出了昨天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姑姑是如何的亲吻自己,如何抚慰自己,又是如何缠绵恩爱,诸般种种,历历在目,仿佛刚刚发生的一样。 而昨夜,她的放纵,自有酒意作用的原因在内。 如今清醒过来时,想起那般丑事,蔡姝心中的羞意顿时涌上心头,却不敢看姑姑一眼,赶紧把身子转了过去。 身后的蔡玉,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将丰满的身段贴上了她,臂儿轻轻的将她搂住,朱唇轻启,在她的颈上轻轻的一吻。 蔡姝身子一颤,如被电到一般,那种异样的感觉,竟比男人的吻还要心悸。 羞愧之余,蔡姝的眼眸中,悄然却闪过一丝迷离。 ######长沙郡,临湘。 太守府中,刘琦自手拿着一纸帛书,怔怔的出神,眼眸中之闪烁着狐疑的神色。 他手中所拿的,正是近日在荆南到处散播的,颜良祭奠其父刘表的祭文。 让刘琦感到狐疑的,并不是这份言辞恳切的祭文,而是颜良祭拜刘表这件事本身。 刘琦永远不会忘记他的父亲是怎么死,正是颜良对荆州无端的入侵,才把父亲惊出了大病,最终病痛而亡。 可以说,父亲就是被颜良活活气死的。 而那个无耻的暴徒,不但气死了父亲,还霸占了自己的继母,更是设计让自己亲手射死的弟弟刘琮。 这样一个跟刘琦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恶人,刘琦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会忽然间放下屠刀,跟他们刘家从此和平相处。 “假惺惺——” 刘琦把那帛书往案上狠狠一甩,咬牙骂了一声。 阶下,蒯越却微微笑道:“主公息怒,依越之见,颜良的这般所为,倒正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机会?异度,此言怎讲?”刘琦怒色褪出,脸上涌现几许振奋。 当初江陵城破,不少文武官吏都选择留下来归顺新主,却唯有蒯越跟随着刘琦逃往了荆南。 蒯越的誓死追随,再加上他准确预测了诸葛亮的不复归,如今的他,已成了刘琦最器重的谋士。 其实刘琦也知道,蒯越对他的追随,也仅仅只是不得已罢了。 当初颜良攻破襄阳后,对蒯蔡二族大肆屠杀,很明显是要断绝蒯蔡二族在荆襄一手遮天的实力。 而侥幸逃得一劫的蒯越,自与颜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正是那共同的仇人,才造就了今日他们所谓的主臣信任。 “近日中原袁家大战,而颜良又是河北人氏,越猜想,那袁尚必是私下里跟颜良有过往来,想借他之手攻击袁谭后方。越又观那颜良志向,远非荆州一隅能够满足,所以越以为,他兵进中原定是迟早之事。” 蒯越的这番话,让刘琦的眼界忽然间开朗了不少,一直纠结于跟颜良交锋的他,还从未放眼过整个天下。 蒯越接着道:“颜良想要向中原用兵,最担心的自然是东吴和主公危及后方,所以他前番才会把柴桑烧成一片无人的焦土,隔绝了与江东的接壤。而今他又是致书跟主公示好,又是主动去拜祭先公,明显是想结束与主公的战争,以集中精力北向中原。” 一番话,刘琦如茅塞顿开,大赞道:“异度当真是料事如神,那颜良只怕万万想不到,他的那点伎量与心思,已尽为异度你看穿。 “主公谬赞了。” 蒯越自呷了口酒,眉宇间掠过几分久违的得意。 自打刘琮失了江陵之后,蒯越就从荆州第一谋士,沦为了不召人待见的宾客,蒯越心中自有着不甘。 而今终于重新赢得刘琦的尊重,那久违的赞溢之词,如何能不叫蒯越听着得意。 这时,兴奋的刘琦道:“颜良若北往中原,那我岂不就可趁势发兵攻取江陵和夏口,一举夺还先父的基业。” 蒯越却摇头道:“颜良如今军势已强,即使北向中原,江陵等地也必会留有足够的兵马戒备,以主公眼下的兵力,恐怕还没到收复故土的时候。” “那怎么办?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吗?”刘琦有些急了。 看着急切的刘琦,蒯越的嘴角却掠起一丝诡笑。 “当今之计,主公当趁着颜良无暇南顾之际,将武陵、零陵和桂阳三郡那几个阳奉阴违的太守收拾了,整合荆南四郡之力,然后才可谈北上收复失地。” 一语点醒梦中人,刘琦主才恍然大悟。 那零陵太守刘度、桂阳太守赵范,还有武陵太守金旋,表面上仍奉他刘琦为州牧,暗中却把他当个屁,当初江陵被围之时,只凑了几千老弱残兵相助,刘琦对他们早就恨之入骨。 听得蒯越之计,刘琦的脸上难得又重聚起了往昔的信心。 他冷笑着,心中暗道:“颜良狗贼,你不会得意太久,等我平定了三郡之后,早晚会夺还故土,将你的人头祭于我先父灵前!” 第二百七十章 袁三公子软了 襄阳,军府。 颜良和他的谋士们,正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北方的战事。 正如颜良先前预计的那样,袁谭和刘备的联手,不但彻底的扭转不利局势,而且在军事上占据了明显的上风。 刘备的三万大军自徐州北上,一路攻不无克,不十日间就攻陷了位于青州腹心地带的北海国。 北海一陷,青州东部临海的城阳郡、东莱郡就此被断绝了与青州的联系,尽皆不战而降归顺了刘备。 刘备遂率大军由北海国西进,大举直入齐国,连克益都、南丰数城,兵锋直指青州刺史部所在的临淄城。 刘备的连战连捷,一时威震中原。 颜良不得不感慨,刘备这厮果然是枭雄,此前未能成气候,所缺的只是世族的支持和智谋之士的辅佐而已。 此番他再取徐州,联姻陈家,得到了徐州第一大世族的支持,更得到了陈登这等智谋之士的辅佐。 此外,张绣、臧霸、程昱等曹操旧部的归顺,也极大的加强了刘备的实力。 现在的刘备,可谓是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要名望有名望,如今又碰上袁家内斗这等天赐的良机,也难怪他会时来运转,刘备在青州方面的所向披靡,使得袁尚不得不从两河一线抽调兵马,派兵入援青州。 如此一来,袁谭在河南的正面战场所受的压力顿时骤减,十天之前,袁谭更是发动了一场奇袭,成功的攻陷了黄河北岸重镇黎阳,将自己的兵锋引入了河北。 黎阳乃黄河重镇,此城一陷,袁尚的魏国国都邺城,便将直接暴露在了袁谭的兵锋之下,袁谭的轻骑急行,不出一日就可直抵邺城城下。 邺城若失,袁尚集团只怕便将人心瓦解,袁尚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这位袁三公子都到了这份上,我就不信他还守着自家嫂嫂不放。” 颜良一副坐观虎斗的轻闲状,脑海里不禁又想起了曹植《洛神赋》里的绝妙诗句。 话音方落,却见许攸兴冲冲而入,一脸的喜色。 颜良心中顿有预感,便笑问道:“子远,看你这副样子,必是有喜讯。” 说着,颜良命人来许攸看茶。 许攸一口吞尽,润过嗓子,笑眯眯道:“确实有喜讯,而且还有两道。” 果然。 “莫非是咱们的袁三公子,堂堂魏王终于低头了不成?”颜良随口问道。 许攸面露奇色,显然是被颜良猜中。 “主公当真料事如神,不错,袁尚这小子的确是撑不住了,故是今日派人前来送信,称他一月之内就把甄氏送到襄阳,恳请主公到时能如约发兵,以解他眼下的困境。” 众人的神色皆为一振,彼此间互看了几眼,眼神中都含着同样的意思。 北进中原的时机,终于就要到了。 许攸、徐庶、贾诩……颜良的这些谋士,在智慧上或许与孙权的那些谋士不相上下,但在志向上却要远胜一筹。 许攸等人所想的首要之事,乃是辅佐颜良攻取中原,扫平天下,成就一番霸业。 而孙权的那些谋士们,则首先想的是鼎立江东,全据长江,观天下之变,再行进图中原。 一个把中原放在前,一个把中原放在后,眼光格局不同,志向与气魄也就有了高下之判。 而今眼见袁尚求救,自家主公有了名正言顺北进中原的机会,这些志向远大的谋士们,如何能不为之振奋。 “中原,洛神,哼,我颜良一个都不会放过……” 心中暗忖间,颜良刀锋似的眼眸中,杀气在渐渐聚集。 这时,徐庶却道:“北进中原是必然的,不过还是得扫平荆南,断绝后患为上,却不知刘琦方面有何动向?” “嘿嘿,这第二道喜讯,正是关于刘琦这小子的。”许攸捋着花白的胡须,一脸的诡笑。 接下来,许攸遂将司闻曹由荆南发来的情报,道与了颜良及众人。 原来数日以前,刘琦命老将黄忠率三千步军,两千水军,以平定赵范叛乱为由,沿湘水南下,南征桂阳。 也就是说,此时留守长沙的兵马,只有黄祖的八千水军,还有不到两千的长沙步军。 听到了这个情报,颜良不禁面露奇色,“刘琦这小子胆子还真是大,竟然还敢抽兵去征讨桂阳。” “主公将兵马尽数北调,又连番向刘琦示以友好,想来刘琦已然中计,以为主公打算北伐中原,故才想趁机掌控荆南四郡。” 许攸捋须笑道。 颜良微微点头,“刘琦这小子应该没这个胆色,更没这个见识,料想这必定是那蒯越给他出的主意。” “蒯越此人玩弄权术还行,若论军谋,也不过是庸才一个而已,当年他断送了刘表,如今他这又是要断送刘琦呢。” 徐庶言语中尽是鄙夷,极是自信的给蒯越的军谋能力下了定论。 想想也是,当年刘表带甲十余万,若非是蒯越所谓的“妙计”,屡屡为颜良所破,颜良也不会有今日的声势,刘家也不会败落到了如此地步。 这个蒯越,毁了刘表,毁了刘琮,眼下又要毁了刘琦,颜良忽然间觉得,自己并不是他老刘家最大的仇人,这个蒯越蒯大谋士才是名符其实的刘家最大的仇人。 让颜良感到滑稽的是,蒯越明明屡屡断送刘家的基业,可从刘表到刘琦,却又屡屡的重用此人,他刘氏父子的用人准则,当真是不可用常理来揣测。 啪! 猛然拍案,颜良奋然而起,“荆南四郡,本将所虑者,唯一黄忠尔,如今刘琦即派黄忠南下桂阳,正乃天赐良机。眼下秋收已毕,本将已决定,克日发兵南下,荡平荆南——” 猎猎的杀气在颜良身上流转,那威势之气,直令在场所有人为之震慑。 战事将起,立功之时又到,众人的脸上,很快就涌动着蠢蠢欲动的兴奋。 强烈的战意,转眼间已让众人沉寂未久的血液,重新沸腾起来。 ……南伐之计既已定,颜良和他麾下文武,旋即开始暗中密作用兵的准备。 为了进一步迷惑刘琦,颜良非但没有增兵巴丘,反而削弱了吕蒙所部水军,将吕蒙和部分抽调之军尽数调往襄阳。 同时,颜良又故意放出风声,声称不日便将北伐中原。 而为了营造北伐的假象,颜良更是大张旗鼓的抽调江陵、夏口之兵集结于襄阳。 五天之后,襄阳已云集了三万大军,其中更包括七千水军。 因是颜良做到了百分之百的保密性,除了数名机要谋士之外,以及当初献计的吕蒙之外,就连文丑这等心腹武将也不知道。 为了掩人耳目,颜良甚至还将大批的冬装,提前发放给了三军将士,以御北方秋冬的寒冷。 诸般的假象,使得云集襄阳的三军将士,也皆以为自家主公这回是真的要北伐中原,在给家中妻儿的信里,均是透露了将要北去的信息。 刘琦在襄阳自然也安插了不少细作,甚至颜良的官吏中,尚有不少刘氏旧吏,私下里跟刘琦眉来眼去,为其充当着耳目。 颜良这以假乱真的伪象,自然很快就传回了临湘,使得刘琦集团上下,都对颜良将要北伐信以为真。 受此迷惑之下,刘琦又调了两千水军给黄忠,以期凭着优势的兵力,尽快的平定桂阳。 刘琦再度抽调兵马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襄阳,当颜良得知黄祖的水军只余下六千左右时,旋即决定连夜起兵。 残阳西斜,夜幕将至。 襄阳水营之中,原本刚刚饱食过一餐,正打算回帐休息的水军士卒,却为紧急集合的锣声所惊,七千水军将士,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甲,拿好兵器,赶往校场集合。 当众军赶到时,他们发现,他们的主公颜良已立于将台之时,那巍巍如铁塔般的身躯,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不敢仰视。 目色沉沉,冷绝如刃。 在颜良的身后,魏延、张郃、吕蒙三将分立左右,神情同样冷肃。 诺大的校场上,黑压压的林列了数不清的将士,却无人敢喘一口大气。 七千将士,鸦雀无声,静寂的像是同一个人。 扫视众将士一眼,颜良深吸一口气,高声道:“尔等云集襄阳久,今晚,本将就要命尔等再上沙场,为本将去扫灭一个大敌,本将还是那句话,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尔等可有信心?” 厉声一喝,直令众军神色一震。 接着,八千将士便齐声怒啸: “愿为主公死战——” 颜良点了点头,以示满意,再度环视众将士,颜良遂是马鞭一扬,“全军即刻出发,南取长沙,扫灭刘琦——”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上都涌现出惊诧之色,纵然是魏延这等将领,也无不面露惊异。 唯有早就知情的吕蒙,却是一脸淡然,嘴角微微掠起一丝笑意。 魏延和张郃对视一眼,惊诧的表情变成了恍然大悟,直到此时他们才猛然省悟,原来自家主公要打的根本不是中原,而是刘琦。 原来,先前诸般种种,都只是惑敌的假象,竟然是连自诩智谋的他们都被瞒过。 恍悟之下,那二将不禁望向颜良,眼眸之中,透露的皆是对颜良的敬佩与惊叹之意。 第二百七十一章 马仔终于不爽了 三军将士无不惊诧,几千号人愣怔了一刻,方始缓过神来。 只觉寂了一刻,昂扬的斗志旋即又燃烧起来。 打中原如何,打刘琦又如何,只要追随着自家颜右将军,颜家军就永远是战无不胜的铁军! “平长沙,杀刘琦——” “平长沙,杀刘琦——” 怒吼声再度响起,猎猎的呼声冲天而起,直将盘旋在头顶上空的鸟群惊散,更是令七千将士无不热血沸腾。 震天动地的啸声中,七千将士井然有序的离开校场,从数条栈桥开始登舰。 颜良与诸将下得将台,策马向着栈桥而去。 “子明,此战的方略,你可心中了然?”颜良问道。 吕蒙拱手道:“这一战的关键就在于速度,蒙将率水军急速南下,以迅雷之势进入湘水水道,将黄祖的水军堵在湘水狭窄的水道上,令其施展不开,主公则率大军随后南下,便可从容将临湘围困。介时刘琦水陆两军被断绝了联系,我们再从中施展计策,相信不需数日,临湘必克。” 吕蒙此番话深得用兵之妙,见他这般信心实足,颜良也就放了心。 当下颜良豪然一笑,“很好,本将果然没看错人,那就由子明你先行开路,本将的大军随后就到。” “蒙必不负主公所托。” 吕蒙慨然一语,随后便拨马而去,直上斗舰。 四百余战舰,七千多水军精锐之士,由襄阳而发,顺汉水南下,一路疾驰向荆南而去。 荆州之便利,就便利在有汉水和长江两条水道,而这两条水道,正好也为颜良的计策实施,提供了绝佳的先决条件。 襄阳虽距长沙有千里之遥,但凭借着水运的快捷,四百战舰借风急行,先出汉水,再走长江,只三日时间就抵达了巴丘。 三天的时间,刘琦安插在襄阳的细作,根本来不及把这惊变的情报送往临湘。 而吕蒙进抵巴丘之后,只作稍稍的停留,全军即南下急入湘水。 此时的黄祖,尚完全不知敌人大军已至,他的五千水军主力,尚驻扎在临湘城西,湘水东岸的水寨中日夜操练,打算为将来反攻做准备。 吕蒙水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连陷数座沿岸营垒要塞,几乎没遇到任何有效的抵抗。 这日清晨,吕蒙的兵锋,终于进抵了临湘以北二十里。 ……临湘城,军府。 大堂之中,刘琦尚用长棍划拉着地图,指点江山挥洒着他的自信。 不久前,南征桂阳的黄忠传来捷报,他的大军南入桂阳,一路连克耒、便数县,已于两日前对桂阳郡治郴县完成了包围。 桂阳太守赵范虽据城死守,但城中兵马不过两千,黄忠更是自信的保证,十日之内他必将郴县拿下,将赵范的人头送往临湘。 “桂阳不日便将攻陷,黄老将军果然不愧是我荆州第一大将。” 刘琦兴奋之下,也没多想,就给黄忠冠以了“荆州第一大将”的名号。 听得此言,蒯越却干咳了几声,“主公,汉升老将军虽然勇猛无双,但这荆州第一大将的名号嘛,越以为还得是另一位黄将军才配称。” 蒯越所指的另一位,自然是黄祖。 他这是委婉的提醒刘琦。 如今刘琦手下兵马总数不过一万四五千,而黄祖就手握一万水军精锐,可以说,黄祖的忠诚与否,直接决定着刘琦的生死存亡。 谁才是荆州第一大将,决定的不是武艺和统兵之能,而是麾下的兵马多寡。 经这一提醒,刘琦恍然大悟,方知言语有失,忙是笑道:“异度所言极是,黄将军的确是我荆州第一大将呀。” “主公英明。”蒯越拱手一笑,拍了刘琦一句马屁。 刘琦面露几分得意,遂是信心满满的指点起了江山,畅想着不久之后,扫平荆南,收复旧土的宏伟大业。 蒯越则从旁点拨,大谈特谈着自己的战略构思。 刘琦听着是连连点头,不禁慨叹道:“我若能恢复先父旧业,斩杀颜良报得大仇,异度你便是我刘家复兴的第一功臣,我刘琦绝不会忘记你的大功。” 蒯越心中得意,嘴上却谦然道:“越一生忠于刘氏,如今所做的一切,皆乃忠心所致,越万不敢居功。” 主臣二人相视而笑,心情是何等的愉悦。 正当这时,一军急奔而入,惊叫道:“启禀主公,黄将军急报,临湘以北发现颜军大批水军,形势紧迫,请主公速做示下。” “什么?” 刘琦大吃一惊,满脸的春风得意,霎时间如风而散。 “敌人有多少?”刘琦有点不敢相信,急问道。 “大小战舰约有三四百,兵马数至少也有六七千左右。” 四百战舰,七千水军! 听得这个惊人的数字,刘琦只觉头脑嗡的一声响,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颜良的大军不是尽在襄阳吗? 诸般情报不是皆表明,那个可恨的匹夫要兵进中原的吗? 可是现在,颜良的水军为何会突然逼近临湘,几乎如神兵天降一般,连一丁点事先的征兆也不有。 刘琦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目露怒色,狠狠的瞪向了蒯越。 他的目光中迸射着怨意,显然是在质问蒯越: 你不是自信的预测颜良要攻打中原的吗,而今颜良的大军,却为何会出现在临湘? 蒯越同样是一脸的惊诧,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神情一扫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不比刘琦好多少的惊骇。 额边,豆大的汗珠正刷刷而落,只片刻间,蒯越便慌得汗流满面。 “蒯异度,现在该怎么办?”刘琦大吼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怨意。 蒯越浑身一震,眼中掠过一丝惧意。 他只得深吸几口气,强行的镇压下惊恐之色,苦思片刻,却故作从容的一笑。 “没想到颜良狗贼如此奸滑,不过主公也无需担心,如今敌军远道而来,我军却是以逸待劳,主公只需刻即下令黄将军,令他率水军出击,一举击破敌人水军。只要水军一破,颜良纵然大军来袭,我们又有何惧。” 蒯越到底是智谋之士,很快就冷静下来,迅速的做出了判断。 刘琦虽然恼于蒯越献计失误,但静下心来细细一想,到了这个时候,也确实别无办法。 无奈之下,刘琦只得厉声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速度传令给黄祖,令他即刻出击,务必要尽全力给我击破颜贼水军。” 怒吼之下,那报信的军士急急而去,直奔城西水营而去。 此时,水营中也已是人心惶惶,三军哗然。 中军帐中,黄祖干坐在那里,脸色凝重,一言不发。 帐前,张虎等诸将议论纷纷,气氛极是紧张。 正焦虑时,报信的军士去而复返,将刘琦的进攻命令报与了黄祖。 大帐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悄悄的望向了黄祖,等着他做决断。 “既是州牧下令出战,尔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 沉默许久,黄祖终于开了口。 左右诸将对视一眼,却无人应命。 那张虎上前一步,拱手道:“将军,颜良水军来势汹汹,数量且多于我军,而这湘水狭窄,又不利于我军大船施展,倘若主动出击,只怕是胜算无多呀。” 张虎一开口,其余陈就等将领纷纷附合。 “这些道理,本将岂会不知,只是州牧已有命令,你难道要让本将抗命不成。” 黄祖瞪着眼睛,厉声质问。 张虎却又道:“州牧任人唯亲,只听信那蒯越谗言,方始中了颜良的调虎离山之计,而今大敌进逼,却又要让将军来抵挡,哪里有这等道理。” 一听此言,黄祖眼眸一瞪,“放肆,怎敢妄论州牧得失。” 黄祖言语虽是斥责,但言语中却并无怒意。 麾下众将会意,那陈就顺势便又道:“将军所握江夏水军本有一万,却被州牧借着南征桂阳为名,抽出了四五千,想那桂阳多为山地,哪里需得这么多水军。州牧此举,分明是想削夺将军的兵权,我等早就为将军不平,今日哪怕是将军责怪,也要说出这些心里的憋屈。” 陈就此言一出,张虎等诸将纷纷表现出愤愤不平之色,一个个皆叫嚷着为黄祖鸣不平。 众人吵嚷之间,已把刘琦数落了个遍,更把蒯越骂成了挑拨离间的奸臣。 黄祖却只沉着脸坐在那里,并没有止制麾下诸将的叫嚷怒骂。 那一张阴冷的脸上,渐渐也涌现出丝丝的愤懑,仿佛诸将之词,正切中了他心中的委屈。 从夏口到江陵,从江陵到临湘,他黄祖始终追随着刘琦,但刘琦先是信任那个叫诸葛亮的书生,现在又信任从前的政敌蒯越。 至于他黄祖,却一直被刘琦视为马前卒,从来都是指挥着他去厮杀,却献有听从他的意见。 而今,仅存的一万嫡系军队被抽走一半,如今大敌当前,却又要自己去拼杀牺牲。 黄祖心头积蓄的怒火,此时此刻,终于到了喷发的一刻。 突然间,他腾的站了起来,怒道:“州牧连连失策,本将岂能再纵容与他,速去回报州牧,就说本将驳回了他的出战之命,本将要坚守营寨。” 第二百七十二章 你还嫩了点 旗舰上,吕蒙扶剑而立,遥望着南方。 隐隐约约,他已经能够看到黄祖水营的轮廓,却并未如事先料想的那想,遇到黄祖水军的顽强抵抗。 五千敌军龟缩于水寨之中,反而摆出一副坚守不出的阵势。 黄祖水军的这般举动,却让吕蒙颇感意外。 如今颜家大军压境而至,以刘琦眼下的微弱兵力,唯有趁着颜良步骑大军未至之时,抢先出战,击破他吕蒙所统的水军,夺取湘水的制水权,方才有逆转形势的希望。 在吕蒙看来,这也是刘琦目下唯一的选择。 而黄祖的按兵不动,却着实有违常理。 “刘琦,难道你吓糊涂了不成,为何不让水军出战……” 吕蒙眉头暗凝,眼眸中闪烁着狐疑。 视野之不,湘水滚滚,敌营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原来如此……” 猛然间,吕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仿佛想通了什么,紧凝的眉头旋即散开,嘴角边,悄然掠起一抹诡笑。 想通了其中关节,吕蒙便是喝道:“传令下去,暂不对黄祖水军发动进攻,全军登岸扎营,等待主公大军前来会合。” 号令传下,四百艘战舰徐徐靠岸,七千士卒陆续登岸,迅速的建起了一座水营,与十余里外的黄祖水营形成了南北对峙之势。 而立营的同时,一艘走舸也飞速的北上,去向已至巴丘的颜良报信。 …… 巴丘港。 数以百计的战舰,从长江入洞庭湖,徐徐的驶入了巴丘水营。 颜良亲率的两万多步骑,落后于吕蒙前锋约一天的水程。 这两万步骑大多不习水性,乘船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一种折磨。 从襄阳至夏口,再从夏口到巴丘,一连几天的江上颠簸,不少士卒都晕船呕吐,精力疲惫。 眼下大战在即,为了确保将士们的体力和精神,颜良不得不放缓了行程,令战舰入港,让将士们能下船登岸休整一晚。 一入中军大帐,徐庶便随后跟入。 “主公,这是吕子明从临湘发来的急报,请主公过目。”徐庶说着将帛书递上。 颜良也不及歇口气,披甲坐下,将那情报展开来细看。 看着看着,颜良的脸上渐渐浮现了几分奇色。 当颜良抬起头来时,却见徐庶正捋须而笑,眼眸中闪烁着几分诡色。 颜良嘴角也微微斜扬,将那帛书放下,“元直,形势跟我们所想的稍稍有点变化,你怎么看?” “如果庶没有猜想的话,黄祖的按兵不动,定非是刘琦的意思,而是他自己想要保存实力。” 徐庶说着坐了下来,眉宇间一派胸有成竹。 徐庶之词,正也是颜良心中所想,他却并不急于表明态度,只反问一句:“元直何以见得?” “如果庶没记错的话,早在取江夏前,主公就用过离间计,使刘表对黄祖生疑,而其中向刘表进言者,便正是那蒯越,可以说,黄祖跟蒯越之间,必然已深埋猜忌。” 回想起先前之事,颜良微微点头。 徐庶接着又道:“如今刘琦又用蒯越为谋主,而黄忠南征桂阳,带走了黄祖近五千的水军,庶大胆的猜想,这定又是蒯越向刘琦献计,借机削夺黄祖的兵权,以减轻刘琦对黄祖的倚重,诸般种种,黄祖定然对刘琦心存不满,而今恰逢我军大举来攻,所以才会有黄祖按兵不动这一幕发生。” 徐庶洋洋洒洒一番话,却与吕蒙信中所说的意思大致相同,颜良不禁感慨,天下智谋之士,果然所见略同。 当下颜良欣然一笑,“既然元直和子明判断相同,那就更没什么多疑的了,本来我还想着平定刘琦,少说也要大战一场,先拔掉黄祖这根钉子,如今看来,事情反而变得简单多了。” 颜良神色豪然,言语中却另藏玄机。 “但不知主公如何打算?”徐庶问道。 颜良冷笑了一声,“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去请那位黄大公子,随本将去往长沙走一遭了。” 徐庶捋须哈哈一笑,那般笑意,显然是颜良所言,深得其心。 …… 一天后,颜良的两万步骑抵达了临湘。 此时城中刘琦的兵马,仅有不到三千,颜良的两万多大军,可谓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征战荆州这么久,颜良还是头一次占了如此大的优势,即使是前番攻取江陵时,他的总兵力也仅仅是比刘琦多了万把号人而已。 抵达临湘的当天,颜良便令诸将,把临湘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彻底的切断了刘琦与黄祖水军的联系。 围城三天,颜良却并没有急于攻城。 兵法有云,攻城乃下之下策,颜良用兵以鬼诈多变而令群雄丧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又岂会让自己的精锐士卒,损耗在无谓的攻城战上。 况且长沙郡乃荆南第一大郡,治所临湘虽不及江陵、夏口这般名城坚固,好歹也是城高墙厚。 且城中刘琦尚有三千左右的兵马,这些军队多是黄忠训练出来的精锐长沙兵,还是颇有几分战斗力。 是日傍晚,颜良的中军大帐中,迎来了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正是黄祖的长子黄射。 从夏口失陷至今,这位黄家大公子已被囚禁了一年多,看在他与妻子月英同宗的份上,颜良并没有要他的命,而今这般时机,却正是用到他的时候。 “黄贤弟到了,快快请坐,来人啊,上酒。” 一见黄射入内,颜良表现出了相当的热情,俨然在招呼一位久逢的故友一般。 灰头土脸的黄射一脸受宠若惊,愣怔在那里一动不动,颜良这忽如其来的热情,反而让这位黄大公子有些手足无措。 “都是自家人,何必这般拘紧,来来来,老哥我陪你好好喝几杯。” 颜良盛情之下,竟是起身拉着黄射坐下,黄射只能战战兢兢的饮下了颜良亲斟的一杯温酒。 几杯酒饮下,受宠若惊的黄射才渐渐平伏下心境,脸上勉强的堆出几分笑意,拱手道:“但不知将军把黄某连夜召来长沙,却有何事吩咐?” 此时的黄射已没半点黄家大公子的架子,当年颜良对他的一顿暴揍,再加上其父黄祖势力的衰落,已让黄射再没有傲慢的资本。 一杯酒饮下,颜良收敛起了那副客套的表情。 “那本将就直说了吧,颜某对令尊其实一向欣赏,我与令尊间的战端,多也是因刘氏父子的缘故。如今刘表已死,大半个荆州也为我所据,而今我数万雄兵压境,刘琦已是穷途末路,令尊倘若再继续助纣为虐的话,下场会如何,想必不用我说黄贤弟也能想到。” 言语中,那威胁之意如暗流般涌动。 黄射为颜良的威势所慑,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叹息一声,黄射黯然问道:“将军威震荆襄,射自深知,将军若有何吩咐,不妨明言。” “很简单,本将想请黄贤弟去劝说令尊弃暗投明归顺,本将乃求贤若渴之人,只要他肯归顺,本将可保你黄家荣华富贵。” 颜良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明了招降之意。 黄射沉默了一下,问道:“倘若家父就是不肯归降将军呢?” “也很简单,令尊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兵败之日,就是你们黄家夷灭之时。” 颜良冷冷的道出了这最后通碟似的威胁。 听得那“黄家夷灭”四个字,黄射浑身一震,眼眸中更是闪过浓烈的惧色。 黄射很清楚,颜良绝对说到做到。 想当初攻破襄阳之后,颜良就毫不留情的对蔡蒯二族挥舞屠刀,几乎一夜之间,就把这两个襄阳头号旺族,杀得鸡犬不留。 这样一个暴戾堪比董卓的屠夫,说要夷灭他们黄家,绝对不是在说笑。 深深畏惧之下,黄射陷入了沉默。 颜良却也不逼迫于他,只自顾自的轻闲饮酒。 半晌后,黄射长吐一口气,拱手道:“颜将军乃当世英雄,能为将军效力,乃我黄家的荣耀,射愿受将军所请,尽全力去说服家父归顺将军。” 见得黄射答应,颜良大喜,“黄贤弟果然是识时务者,很好,本将就喜欢你们这样的英豪,来来来,本将敬你一杯。” “万不敢当,黄某敬将军才是。”黄射忙是举杯道。 几轮酒下去,黄射极尽的恭谦小心,一再的保证将说服他的父亲归降。 颜良表现得也深信不疑,酒当尽兴时,便亲笔修书一封,让黄射带去给黄祖。 入夜时分,一身酒气的颜良,亲自将黄射送到了营门,好生的安抚了一番后,方才放他离去。 黄射拱手拜别,策马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当那一骑消失在视野中时,徐庶出现在了身后,捋须笑道:“这黄射倒是表现的很诚恳,看起来他倒像是想真心归顺的样子。” 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在我面前演戏,他还嫩了一点……” 颜良那一脸的笑意旋即隐去,嘴角悄然掠起一丝冷绝的诡笑。 夜幕深处,策马而去的黄射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并无人跟来时,却才长松了一口气。 那副恭谦的表情,随着夜风而散,黄射的脸上,重新聚起了高傲与仇恨。 “颜良狗贼,你算什么东西,还想让我黄家归顺于你,我呸——” 鄙夷之时,黄射将怀中那封颜良的手书抽出,狠狠的掷入了风中。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一窝端 临湘西,黄祖水营。 夜色沉沉,湘水滔滔,大帐中的黄祖却彻底难安。 他背负着双手,目光阴沉而冷峻,死死的盯着那所悬的地图出神。 湘水上游,二十里外的吕蒙水军虎视眈眈。 水营大寨以东,魏延的三千精锐,就在数里外逼营下寨。 而咫尺间的临湘城,却为颜良的两万大军围得水泄不通,连日来没有任何的消息。 此时的黄祖,渐渐的感到了一丝后悔。 他后悔自己当初一时意气用意,违抗了刘琦的命令,没有及时的出战击溃吕蒙的水军,才使得颜良的步骑大军,敌人的粮草军需,源源不断的运抵长沙,把个临湘城围成了铁桶。 临湘城若破,刘琦若亡,他黄祖又焉能独活。 “唉——”黄祖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正当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黄祖的思绪。 “将军,你看谁回来了。”部将张虎激动的闯进了大帐。 黄祖一怔,回过头时,却见一名含着眼泪的年轻人紧随着走了进去。 那年轻人,正是他的长子黄射。 黄祖的老脸上,霎时间涌上了无限的惊喜,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父帅——” 黄射哽咽一声,拱手上拜见。 黄祖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没有做梦,眼前站着的,正是自己的爱子黄射。 “射儿,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啊。” 激动的黄祖也顾不得威仪,一步上前将黄射扶了起来,已是激动得老泪纵横。 父子二人重逢,抱头痛哭,直将左右张虎诸将感动得热泪盈眶。 好一番的痛哭之后,父子二人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黄祖拉着黄射的手坐下,好奇的徇问他如何生还之事。 黄射这才将他如何为颜良囚禁,当年又如何被逼向黄祖写劝降书,如今又是如何受颜良所托,前来劝降之事,如实的道了来。 当黄祖听到颜良虐待他的爱子时,恨得是咬牙切齿,连连痛骂,但当他听到颜良放归黄射,乃是为了招降于他时,却陷入了沉默之中。 事先时,无论何等时刻,黄祖始终想着的只是如何对抗颜良。 而今,爱子的归来,却让他的头脑中,第一次出现了“归降”二字。 “凭心而论,颜良如今大势已成,刘琦被击破也是迟早之时,若不归降颜良,凭我一己之力,又如何能独挡此匹夫……” 黄祖老迈的脑袋里,开始打起了算盘。 黄射似乎看出了其父的心思,急道:“那颜良生性残暴,麾下所用之士,多是些出身卑微之辈,父亲若归顺颜良,我黄家一族只怕从此就要没落了呀。” 黄祖身形一震,那方起的念头旋即被儿子三言两语给斩断。 颜良匹夫,不过是袁家的叛将而已,我黄家乃荆襄四大世族,岂能臣服于此待卑贱之徒。 黄祖脸上,重新聚起了鄙夷,但眼眸之却,却还闪烁着几分犹豫。 降颜良,固然屈辱,但还能保存下黄家实力,可若不降,就有被颜良铲灭的危险。 黄祖所担的心,正是如此。 这时,黄射却露出一抹诡笑,压低声音道:“颜良想招降父帅,父帅何不将计就计,令颜良狗贼放松警惕,到时父帅便可杀他个措手不及,长沙之危岂不就此可解。” 将计就计! 黄祖神色一振,精神一个亢奋起来。 “击退颜良之后,父帅便可借以大功,将那蒯越铲除,趁机将兵权尽据于手,然后将刘琦变为傀儡,打着他的旗号平定荆南四郡,再北上收复整个荆襄,到那个时候,父帅把刘琦一脚踢开,纵使做了荆襄之主又有何不可。” 黄射一番豪言壮语,不禁令黄祖大为惊奇,他万万没想到,儿子竟然会想到让他取刘氏而代之的想法。 这时,部将张虎也兴奋道:“大公子所言极是,如今蒯家和蔡家都已没落,刘琦又是个庸主,放眼整个荆襄,谁还有将军这般高贵出身和巨大威望,唯有将军做了荆州牧,才能保得我荆襄一境平安呀。” 长子、诸将的慷慨之词,充满了诱惑,如一双酥嫩的小手般,挠得黄祖心痒难耐。 “是啊,刘景升死了,刘琮死了,蔡瑁也死了,就剩下个庸庸无能的刘琦,还有一个只会耍心机的蒯越,除了我黄祖,谁还有威望配作荆州之主……” 黄祖的眼眸中,犹疑渐褪,那兴奋之色,如暗流般悄然在滋生涌动。 他负手踱步于帐中,往来良久,眼眸终是掠起一丝决毅之光。 猛然转过身时,黄祖已是一身的傲然。 “射儿,怎么个将计就计之策,快快说来与为父。” ……午后时分,颜军大营。 颜良刚刚环城一周,视察过临湘城的城防,方回往大营时,便有黄祖的信使前来求见。 那信使带来了黄祖的手书,声称他黄氏父子愿意归顺颜良,只是碍于军中不少诸将对颜良心存恨意,尚需几日时间来做说服工作。 颜良当即表现出了万分欣喜之状,盛赞了黄祖的明智之举,并再次承诺,将保证黄家的荣华富贵,并厚赏了来使,打发其去向黄祖回复。 信使前脚一走,颜良后脚便将徐庶招来。 “黄祖极得士卒之心,当年江夏失陷时,这些江夏将卒都没有溃散,仍追随于他,而今他要归降,岂能不服之理,黄祖这个借口,分明是想拖延时间,寻机使诈。” 徐庶也不假思索,一语道破了黄祖的计谋。 颜良微微点头,将黄祖那一封手书往案上一丢,冷笑道:“这姓黄父子皆是心高气傲,自诩高贵之徒,这一道手书中却极尽恭敬,哼,看来终究是拙于智计,连演戏都不懂得怎么演。” 颜良分析的角度虽与徐庶不同,但二人却不约而同的看穿了黄祖的诡计。 徐庶便笑道:“既是主公也这般认为,那这事就简单多了,庶只需略施一条小计,便可将黄祖一举铲除。” 面对徐庶的信心十足,颜良却反而摇了摇头,刀削似的脸庞间,掠起几分冷绝的杀机。 “光除掉黄祖怎么够,本将要你设下一计,将刘琦和黄祖这两根搅屎棍,给我一窝端了。” “一窝端了……” 颜良的好大胃口,让徐庶暗皱起了眉头。 这位军谋“专家”捋须凝眉,冥思苦想起来。 半晌后,那紧凝的眉头舒服开来,“主公既要一窝端了他们,庶倒是有一要计策,可让那主臣二人,乖乖的自投罗网。” 徐庶不愧是徐庶,转眼间就想到了妙计。 颜良兴致大起,遂问他何计,徐庶便附耳低一番,将他的计策从容道来。 听着听着,颜良的嘴角边,悄然掠起一丝诡笑。 ……当天,颜良派出的使者,就带着颜良的友好,前往了黄祖大营。 使者声称,他们的颜右将军为了表示招降的诚意,将撤去东面的魏延一营,以间接的向那些怀有疑心的江夏黄祖诸将,表明他的善意。 而颜良也说到做到,使者当天将信息传达,次日一早,颜良就已经把魏延一营撤去。 临湘城西门一线,本有张郃一营在围城,而为了防止黄祖从背后袭击,颜良特意在张郃营的后方,也就是黄祖水营的东面,设立了魏延营。 魏延营这么一撤,也就意味着,张郃营的腹背,直接暴露给了黄祖。 正如颜良料想的那样,颜良一将魏延营撤去,黄祖当晚就再派使者前来,声称诸将深为颜右将军的大度所感动,愿在两天之后率全师归降。 而就在黄祖答应颜良归降之时,却有一骑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从黄祖水营而出,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临湘城。 那一骑人影,正是黄射。 因是魏延营这么一撤,水营与临湘间的颜军巡骑骤减,黄射趁着这个时机,从空隙中穿越围阵,直抵临湘西门之下。 “我乃黄将军之子黄射,特奉命帅之命,冒死前来见主公,速速开城放我入内。” 黄射勒马于护城河前,面对着城上警戒的弓弩手,放声大喊。 城上守军听得黄射之名,皆是大吃一惊,却不敢擅作主张,急将消息报往刘琦。 过不多时,吊桥放下,城门打开一道缝,黄射便策马奔入。 方一入城,立时便有十余名甲士围了上来,几下将黄射按倒在地,绑了个结结实实,拖着前去见刘琦。 当黄射被拖入军府大堂时,一眼看到的,却是刘琦那张既惊又怒的冷脸。 让刘琦惊的是,黄射明明早被颜良所俘,如今却会出现在临湘城外。 而让刘琦怒的则是,黄射父亲违抗了自己的军令,导致了今日临湘被围的困境,今日见得黄祖之子,刘琦如何能不迁怒。 “你为颜良所俘而不能死节,你父黄祖又违抗我军令,你黄家父子皆是不忠之辈,今日还有何脸面来见我,来呀,把这厮拖出去给我斩了。” 盛怒之下,刘琦愤下杀意。 黄射却不慌张,只高声道:“末将此番冒死前来见主公,正是因我父子想将功补过,为主公击破颜良这狗贼,主公若是杀了末将,只怕便将大势去矣。” 听得“击破颜良”四字,刘琦如打了鸡血一样,本是阴怒的脸上,陡然间闪现出惊喜之色。 第二百七十四章 余孽,何处可逃! “且慢。” 刘琦急是一挥手,喝止住了汹汹的士卒。 黄射暗松了一口气,神色愈加的从容。 刘琦步下阶来,厉声质问道:“你方才所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黄射便将颜良如何放归自己,想要他说服黄祖,以及黄祖忠心不二,决心将计就计之事,诿诿的道了出来。 刘琦听着脸色却是一会晴来一会阴,阴的是他听闻颜良欲劝降黄祖,晴的却是黄祖忠心不二。 听罢黄射的解释,刘琦的怒气已然全消,当即喝道:“尔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黄将军松绑。” 左右亲军赶紧上前,为黄射松了绑。 “不想黄老将军如此忠诚,当真是让本府感动,黄将军,你方才说可击破颜良,莫非黄老将军已有奇策不成?” 刘琦释疑后,马上变了一副嘴脸,对黄射礼敬有加。 黄射喘了几口气,拱手道:“不瞒主公,家父已用诈降之计,骗得颜良撤了魏延一营。末将今日冒死前来,正是想与主公约定,明晚举火为号,我们两路夹击,一举击破张郃一营,介时敌军必士气大挫,我军便可扭转劣势,趁势将颜良狗贼逐出长沙。” 黄射这两面夹击之计,着实令刘琦振奋了一回,但旋即,他的情绪便又不安起来。 如今长沙城中兵马不过三千,这三千人马,刘琦势必要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任谁也不敢轻信。 倘若如黄射所请,出城两面夹击敌军的话,刘琦就只有自己率军出击。 这就意味着,倘若黄射的献计有假,那黄祖就是明为忠诚,暗中却已归顺颜良,如今所为,只是为了诱使自己出城,这样的话,自己岂非是自投罗网,命将休矣。 见得刘琦犹豫,一旁静听以久的蒯越,便笑道:“此事事关重大,非一时可决,黄将军不妨先下去休息,且容主公权衡片刻。” 蒯越这是要借机支走黄射,刘琦会意,连连称是,便叫将黄射先送下去休息。 黄射这边一走,蒯越便道:“主公,越以为,黄祖此计可行,主公当亲率大军出城,和黄祖内外夹击,一举击破敌营,唯有如此,方才能解临湘之危。” 听得蒯越也赞同此计,刘琦犹豫稍减,却依旧心存不安。 “可是,万一黄祖早已降了颜良,此计只为诱我出城,却当如何是好?” 蒯越却微微一笑,反问道:“主公,倘若黄祖已降颜良,他还会派自己的长子来见主公吗?” 刘琦怔了一怔,旋即恍然大悟。 黄祖之所以派亲儿子前来,就是怕自己怀疑于他,故就变相的让黄射来做人质,好让他可以放心的率军出击。 想明白了这一点,刘琦一脸的狐疑顿时烟销云散,眉宇间,那份失去的自信,重新又凝聚起来。 “那明日就留异度你和黄射守城,本府亲率兵马出城,这一次,本府要亲自上阵,让颜良那狗贼知道,我刘氏子孙绝非可欺之辈。” 蒯越亦是一脸得意,拱手道:“属下祝主公马到功成,就此扭转乾坤,一雪前耻。” 刘琦微微点头,眉宇间流转着丝丝得意。 ######乌云遮月,天地一片昏暗。 夜色中,数千将士静静的驻立在黑暗之中,夜风掩住了鼻息,几千人安静的像是没有生命的兵马俑。 夜风拂面而来,颜良似乎能从风中嗅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附近依旧是一片安静,静得让人有些烦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近凌晨时分,数千将士已在风中驻立了三四个时辰。 左右的将士们的情绪开始渐生焦躁,唯有颜良,却面色沉寂如水,刀锋似的眼光中永远都是那么自信决然。 目之尽头,那一座自家的大营,依旧是灯火通明。 徐庶的计策已然设好,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眼下,颜良就等着那两个自作聪明的敌人前来上钩。 颜良抬头看了一眼,藏于乌云之中的月亮,隐约已见西沉。 “时间差不多了,刘琦,你小子还在等着什么。” 神思之际,颜良的眉头猛的微微一挑动。 地面上的尘土似乎在抖动,颜良回头示意了周仓一眼,周仓会意,急是跳下马来,将耳朵贴在地上,细细的倾听。 那深远的地上,隐隐约约传来丝丝缕缕的声响,越来越剧烈,仿佛深埋于地底的野兽,正咆哮着向上窜来,欲要破土而出。 那是冲杀踏地的声响。 周仓精神一振,跳将起来,兴奋的叫道:“主公,有动静了!” 颜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奋,抬起头来,极目远望。 但见大营方向,喊杀之声顷刻而起,似有无数的兵马,从夜色中突然了杀出。 等了大半夜,终于让老子给等到了。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冷笑,摆手一喝:“鱼已上钩,点号火。” 号令传下,须臾间,三堆早就准备好的木堆被点燃,熊熊的烈火冲天而起。 身后,数千将士热血沸腾,焦躁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汹汹涌动的昂扬斗志。 颜良将披风往紧一束,目色如刃,长刀向前狠狠划出,厉喝道:“全军出击,杀尽这般刘氏余孽——” 惊雷般的怒啸声中,一人一骑,如黑色的闪电般疾射而出。 数千蠢蠢欲动的颜家军健儿,如出笼的猛虎,从夜色中汹汹而出。 当颜良挥军杀出时,西营外,那四千江夏军,尚在呼啸冲锋的路上。 潮水般的人群中,那一面“黄”字的大旗猎猎飞舞,黄祖提着长刀,一身傲然与肃杀。 敌营就在眼前,临湘城头的举火信号已发出,刘琦的兵马想必已出城,正向着敌营夹攻而来。 举目望去,敌营依旧一片沉寂,显然他们对这夜中的突然袭击,没有丝毫的防备。 “射儿的计策果然是妙,颜良这狗贼终还是中了我的诈降计,今夜,老夫就杀个痛快,用一场大胜,洗刷前番屡受的羞辱……” 黄祖越想越兴奋,周身已为焚身般的杀气所包裹。 “驾!” 黄祖厉啸一声,催动着胯下战马,挟着一腔的复仇怒火,愈加飞快的敌营冲去。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滚滚的人潮扑卷而至,势不可挡的撞碎了敌营之门,四千精锐的江夏军,喊杀如潮,蜂拥着撞入了颜军大营。 黄祖更是马当先,挥舞着大刀狂冲向前,一路直杀向敌营中军所在。 然而,随着顺利的杀入敌营,黄祖原本昂扬的斗志,却渐渐的消弥下去。 这一战,竟是如此的顺利,根本未遇到任何的抵抗,就撞入了敌营,这其中似乎太过的蹊跷。 何况,敌营就算戒备松懈,也不至于连守门的士卒都没有,而且一路所过,除了空帐就是空帐,根本见不到半个人影。 不对劲,真的有些不对劲。 冲杀中的黄祖,脑海中猛然间闪过一个念头: 中——计——了! “吁~~” 猛然惊悟的黄祖,急是勒住了战马,横刀止住了身后冲杀汹汹的部卒。 环顾四周,不见半个敌人踪影,冷静下来的黄祖,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 正当他打算下令急速撤兵时,东面方向,隆隆的喊杀声中,一彪人马冲杀而来。 黄祖以为是敌人伏兵,正准备驱兵应战时,借着火光却猛然看清,杀来的并非是敌人,而是自家的军卒。 当先那跃马提枪之人,正是州牧刘琦。 两支兵马会合在了一起,刘琦和黄祖打个了照面,二人的脸上俱是狐疑与惊诧。 “敌军呢,为何不见敌军一兵一卒?”刘琦惊问道。 黄祖一脸的凝重与惭惭,沉声道:“主公,我们可能是中了颜良的奸计,此地不可久留,请主公从速回城,末将也要急撤回水营去。” 刘琦神色大变,怒意骤生,张口便欲斥责黄祖。 正当这时,喊杀之声震天而起,转眼之间,便似有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的围杀而来。 伏兵,一时尽起。 刘琦和黄祖,这主臣二人,霎时间神色骇然到了极点。 大营之外,魏延、张郃、胡车儿,各率数千兵马,分从北、东、西三面杀来,数万兵马对落入圈套的敌军形成了包围。 而南面方向,颜良则自提三千铁骑,如狂风暴雨般扑卷而至。 铁蹄如飞,转眼间就杀至了大营处,迎面正撞上那些慌逃出来的敌卒。 颜良也不手软,刀锋如电,四面八方流射开来,雄劲无比的刀锋之下,数不清的人头飞上半空。 三千铁蹄无情的辗杀着败逃的敌人,一条长长的血路,从营外一直延伸向营内。 那些脆弱的敌卒,如稻草一般,肆意的被他的铁骑之士收割着人头。 须臾间,颜良已无可阻挡的杀入了大营内。 此时,营中已乱成一团,几千敌卒如无头的苍蝇一般,毫无头绪的四处奔逃,却为四面围杀而来的颜家军所挡,如碰壁的老鼠乱窜。 杀入营中的颜良,如闯入羊圈的老虎一般,扫视着遍营乱奔的敌卒,充血的眼眸中,嗜血的杀意滚滚而生。 视野之中,他一眼看到,数十敌骑正护着一人,往来冲突,试图冲破重围。 敌骑环护之人,不是黄祖,便是刘琦无疑。 颜良眼眸中闪过一丝冷绝,心中杀意大作,低啸一声,挥刀纵马便杀奔前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 刘氏覆灭,荆襄无敌 众军环护中的刘琦,此刻的心情几近于绝望。 绝望的他,心中充满了恨意。 他恨黄祖,什么狗屁的诈降计,什么狗屁的两面夹攻,却使自己中了颜良的奸计。 他也恨蒯越,若不是信了这厮的计策,自己怎会将黄忠调走,若不是信这厮,自己又岂会听信了黄祖的狗屁计策。 他最恨的,更是颜良,竟然以如此阴险的计策,诱使自己陷入了此等绝境。 左冲右突,不得出围,敌人越围越近,自己的军卒越战越少,而那黄祖却早已不见了踪迹。 此刻的刘琦,心中几如刀绞。 便在这时,但见乱军之中,一骑敌将如杀神一般,辟波斩浪般杀散众军,直向自己杀来。 火光中,当刘琦看到那敌将的脸时,霎时间惊得面如死水。 那人,不是颜良又能是谁。 刘琦虽未和颜良谋面,但作为刘家第一大仇人,刘琦早派人画过颜良之像,挂在屋里日夜的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报复血仇。 曾几何时,刘琦作梦都想亲手宰了这个刘家的大仇人,但如今,当他终于亲眼见到颜良时,却吓得魂飞胆战。 逃! 这个时候,刘琦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字。 惊恐中的刘琦,急是催喝着左右亲军骑士,护着自己试图杀出重围。 只是,周围铁壁般的敌人围阵,却又岂是他们这般惶惶之辈可以冲破。 几番冲突无果,颜良却已如黑色的闪电一般,狂袭而至。 “挡住那狗贼,给我挡住那狗贼——”惊恐之下的刘琦,撕心裂肺的大叫。 那些亲军骑士不识颜良,忠心耿耿的他们,只为保护自家主公,十余骑人不惜生命的就转头去阻击那杀来敌将。 土鸡瓦狗之辈,也敢在老子面前逞能! 杀意狂生,颜良怒发神威,长刀挟着狂澜怒涛之力荡出。 刀锋掠过,三颗人头齐刷刷的飞上天空,断颈喷涌出的鲜血,汇聚成漫天的血雨。 浴血的颜良,如发狂的魔鬼一般,刀锋毫不留情的斩向那些阻挡之敌。 精妙的刀法加上强悍之极的力道,纵使是那些武艺不弱的武将,亦无法抵挡,更何况是这些无名的小卒。 兵器碎裂声,惨叫声,断肢声,还有战马的嘶鸣声响成一片。 混乱之中,颜良如闪电般从人群中驰过,一步不停,身后留下的却是一颗颗溅落的人头,惨如地狱般的杀戮场景。 无可阻挡,顷刻间斩杀十余人,颜良纵马直奔刘琦而去。 孤骑一人的刘琦,回头看到自家亲军,如切菜砍瓜一般,顷刻间被颜良杀得一干二净。 那可怖之极的场面,岂能不令刘琦惊恐欲绝。 惊惶失措的他,只能撑着最后的丁点意志,不顾一切的催马狂奔。 然而,四面的铁壁却让他无处可逃,而身后的颜良已越追越近。 飞驰如风的颜良,眼眸中布满了血丝,他已断定那狼狈逃跑的敌将,正是刘琦那小子。 刘氏的最后余孽,荆州能对他构成威胁的最后一人,就在不远的眼前,正夺命的狂奔。 襄阳让他逃了,江陵让他逃了,今时今日,颜良绝不会再放过他。 双腿猛夹马腹,大黑驹四蹄狂奔,转眼间便迫近刘琦。 “小子,下马投降,老子就给你一个全尸,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 奔行中的颜良,厉声威胁,喝骂间,已是追至而上。 那巍巍的身躯离自己仅一步之遥,那闷雷般的威胁之词,直震得刘琦耳膜发麻。 奔逃中的刘琦,情急之下,脑海里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头,便是大叫道:“且慢追,我投降便是~~” 刘琮是什么德性,颜良早就见识过,刘琦跟他一父所生,虽然可能比刘琮强一点,但刘氏的那份懦弱想来已根植于血液之中。 见刘琦放慢马速,口称愿降,颜良便暂敛了杀意,戒备之心却未放松。 两骑渐近,但见刘琦突然间一回身,手中长枪回马疾刺而来。 偷袭! 这小子竟然伪降使诈,暗中偷袭。 只可惜,他武艺实在粗浅,而他偷袭的对象,却是当世绝顶的武士。 那回马的一枪速度虽快,但却瞬间被颜良看穿,枪锋未至,颜良敏捷的一闪身,轻巧的便避过了那袭来的枪锋。 虎掌一探,顺势便将敌枪擎住。 “狗东西,还敢使诈——” 颜良被激怒了,暴喝声中,右手长刀刷的便削了出去。 噗~~骨肉的切裂声中,刘琦的手臂竟瞬间斩断,血臂处的鲜血狂喷而出。 偷袭未成,却被断臂的刘琦,喉咙里立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身子晃了一晃,捂着断臂便栽倒在马下。 颜良勒马而回,转往刘琦跟前,冷冷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偷袭本将,你姓刘的什么时候才能堂堂正正一点。” 嘲讽声中,颜良将那另一截断臂,狠狠的扔在了刘琦的跟前。 躺在地上的刘琦,痛得是翻身打滚,惨叫不休,虽是对颜良恨极,但剧痛之下,却浑身抽搐,牙缝里连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颜良扫了他一眼,横刀喝道:“这厮还有些用处,把他给本将绑了,稍后再取他的项上人头。” 随后而至的部下们一拥而上,将断臂的刘琦五花大绑。 当颜良再度抬起头时,五六千的刘琦军,已被自己两万多伏兵杀得七零八落,诺大的一座空营,却变成了这班荆州余孽集体的坟墓。 生擒了一个刘琦,还有黄祖不见踪影,若给此人走脱了,将来又会平添许多麻烦。 颜良举目四扫,但见西面方向喊杀之声愈盛,成百上千的自家士卒,正向着西线蜂拥而去。 看此情形,想来是黄祖那厮奋力冲出了一条血路,试图逃回岸边水营。 颜良冷笑了一声,拨马向着西面追去。 ……东方发白,天色将明。 借着黯然的黎明之辉,黄祖和他残存的三百人马,正惶恐狼狈的望着水营逃去。 身后,喊杀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的颜家军将士,正如虎狼一般追杀着他们。 身披数创的黄祖,表情是惊惧难定,但那惊恐的脸上,却还闪烁着几分残存的希望。 水营中尚有千余留守兵马,只要他能成功逃回营中,就可以乘船走水路南退,跟黄忠所部会合,靠着那近万的兵马,也许还有一丝生存的希望。 怀着这样的念头,黄祖策马狂奔而,不顾一切的奔走。 耳边渐已响起滚滚的涛声,远处,水营的轮廓隐约可见。 只要再加一把劲,他就可以逃出升天了。 黄祖悲凉的心境渐渐平伏了下来,他已经开始长吐着气,庆幸着再次逃过一劫。 三百狼狈的败兵,气喘吁吁的奔近了大营,离营门只余下那么几十步。 就在这时,原本静寂的水营,陡然间嚣声大作,无数的旗帜顷刻间被树起,那一面巨大的“吕”字大旗,耀武扬威的大营上空飞舞。 黄祖猛然止步于营前,那染血的脸上,瞬间涌上无限的惊惧。 大营之内,吕蒙闲踞马上,横枪而立,正以一种藐视的冷笑,冷冷的注视着营外之敌。 一切,原本就都是颜良布下的计策。 当那三堆烽火点起时,位于上游的吕蒙就知道,诈降的黄祖已倾巢而出,去和刘琦相约去劫所谓的张郃营。 按照事先的计划,吕蒙当起尽起七千水军离营,由水路径直杀奔黄祖水营来。 此时留守水营的,不过是黄祖部将张虎率领的千余水军,兵微将弱,又如何能抵挡住得吕蒙七千雄兵的攻击。 几番冲杀,吕蒙的舰队轻易攻破了敌营,七千虎士将惊恐的敌卒杀得片甲不留,吕蒙更是阵斩敌将张虎。 比及吕蒙破营之时,临湘那边正杀得昏天黑暗,吕蒙料想黄祖如果侥幸破围而出,必定会不顾一切的逃往水营,意图走水路逃跑。 吕蒙便叫得胜的士卒,据住大营四面,偃旗息鼓静观其变。 事实证明,吕蒙的猜想果然不断,败溃的黄祖当真逃了回来,却不想才逃出重围,却又落入了吕蒙的“虎口”。 惊觉大营被占的黄祖,心中的震惊如潮而生。 “颜良狗贼,不但识破了我的诈降,诱我出击,还袭了我的水营,这狗贼竟如此奸诈,可恨,可恨——” 黄祖惊之下,深为颜良的计谋而震惊。 正当他和他这三百败军,惊恐难定时,大营中的吕蒙已长枪一指,厉喝一声:“放箭——” 早在布于营门一线的千余弓弩手应声,千余利箭腾空而起,如飞蝗一般呼啸扑至。 如雨的箭矢下,惨嚎之声此起彼伏,左右的士卒抵挡不住,纷纷栽倒于地。 黄祖乱舞着战刀,拼命的抵住射来之箭,在这箭雨的压迫下,只能掉转回头,又向临湘城逃去。 待得逃出箭雨时,黄祖左右仅余下不到五十余人。 而在这时,漫天滚滚的尘暴中,数不清的颜家军战士,已从四面八方围杀而来。 “杀黄祖”的怒吼声,更是震天动地,令天地变色。 当先那一员铁塔般的敌将,坐胯黑色战驹,手拖青色长刀,红色的战袍如风一般猎猎飞舞,刀锋似的目光中,更是流转着慑人的杀机。 能拥有如此巍巍之势者,不是颜良又会是谁。 身处绝境,无处可退,此时的黄祖,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悲愤。 “卑贱的狗贼,竟敢将我堂堂黄家家主逼迫到这地步,老夫今日跟你拼了!” 亢怒之下的黄祖,竟是怒发虎威,纵马挥刀,向着颜良迎面杀奔上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大奸似忠 刀锋尚在滴血,颜良一身的热血,仍在如火狂燃。 血丝密布的眼眸中,黄祖一骑愤怒而至。 颜良的嘴角,却掠起一丝冷笑。 刘表父子,自诩出身高贵,由始至终都瞧不起他这个所谓的袁家叛将,一介武夫。 哪怕是刘琮那小子,为了生存不惜伏地求饶,厚颜的献妻,在其内心深处,也对他充满了鄙夷。 刘氏父子如此,蔡瑁蒯越这等名士如此,黄祖又何尝不是。 瞧不起又如何,我颜良就用手中的刀,将你们那一颗颗高贵的头颅统统斩下,让你们主臣到阴间地府相会,让你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掠夺你们的基业,占有你们的妻女。 “颜良狗贼,纳命来~~” 疾冲而至的黄祖,怒喝着,长刀递出,挟着一腔滚滚的怒气,倾尽全力向着颜良袭来。 颜良所看到的,却不是一名发怒的敌将,而是一个恼羞成怒的老匹夫而已。 “就凭你,哈哈——” 面对着狂杀而来的黄祖,颜良竟是放声狂笑起来,笑声中迸射着无尽的鄙夷,仿佛根本不把黄祖放在眼里。 满腔复仇怒火的黄祖,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 他从军多年,什么样狂傲的敌人没有见过,纵使是当年如孙坚这般不可一世的人物,他也曾没有畏惧过。 而今这颜良,交手在即,却竟然还能如此狂笑,这般藐绝天下的气势,简直是闻所未闻。 震撼时,两骑已相对撞至,但见颜良猿臂一动,还未看清他出何出招时,两骑已错马而过。 黄祖的表情定格在了惊诧的一瞬,他只记得眼前寒光一掠,那便是他最后的记忆。 接着,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飞上了半空,无头的躯体喷涌着鲜血,向前冲出数步之后便轰然的栽倒在马下。 披头散发的人头划过飞上天空,划过一道弧线,就在落地的一刹那间,颜良猿臂一伸,轻准确无误的将之抓住。 他提着黄祖的人头,往那残存的敌卒面前一扬,厉声喝道:“黄祖人头在此,谁敢再顽抗,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一声暴雷般的怒喝,如钟鼓般震动四野,只将那百余残卒震得耳膜发麻。 百余双眼睛中,但见一身浴血的颜良,手提着自家主公滴血的人头,那巍巍如杀神般的气势,瞬间震碎了残卒们仅存的胆子。 惊怔了一瞬,百余残卒哗啦啦的将兵器尽皆掷于地,顷刻间拜倒一片,伏地苦苦求饶。 不多时间,四面的颜家军将士也尽皆杀到,当他们看到自家主公的神威之状时,也无不为之变色,皆心怀敬畏,不敢仰视。 生擒刘琦,阵斩黄祖,刘琦军团基本已全灭。 不过,颜良不会忘记,临湘城还有一个残存的余孽,唯有除去此人,才能彻底断绝刘表势力对自己的威势。 颜良便将那血淋淋的人头给部下一丢,勒马转向,径向临湘城冲去。 虽无下令,但意思已很明显。 杀得未尽兴的诸将会意,急是喝令着麾下将士,追随着颜良向着临湘城汹汹杀去。 …… 此刻,临湘城头已乱成一片。 留守的千余军卒,亲眼目睹这场惨烈的伏击战,他们心中残存的斗志,旋即为之熄灭。 城头上的蒯越,脸色惨白如纸,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惊恐的眼眸中,迸射着复杂愤恨和痛苦的目光。 原有的那份从容,早已烟销云散,剩下的唯有恐惧。 蒯越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中了颜良的计策,而且是又一次,还是致命的又一次。 眼看城外之势,只怕刘琦此去已是有去无回,刘家在荆州的基业,今晚之后,就将灰飞湮灭。 蒯越怎么也想不通,带甲十余万,统治着百万子民,拥有着自己这般智谋之士的刘表父子,最终竟会被一个河北而来,仅带了数千马的叛将夺取了基业。 “这个颜良,究竟是人还是魔鬼……” 此时的蒯越,已然愤怒不起来,他所残存的,唯有深深的恐惧与迷茫。 “遭了,主公和父帅中了颜良的埋伏,蒯别驾,你还在愣着做什么,速发兵出城去营救啊。” 身后响起焦虑的叫声,回头看去,匆匆登城的,正是黄射。 心底的怒火喷涌而起,蒯越几步冲上去,将黄射的脖子掐住,怒骂道:“都是你这厮的主意,害死了主公,断送了刘家的基业,你还有什么脸面在此。” 黄射吓了一跳,脸上顿生羞意,却强撑着叫道:“谁能想到颜良狗贼竟如此狡猾,我竟反中了他的计策,蒯异度,现在不是我们自相争吵的时候,救主公要紧。” 黄射叫嚷时,稍一用力,便将蒯越给推了开来,手已顺势按在了剑柄上。 黄射的意思已很明显,你若再敢上来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蒯越一腔的怒火,很快就给黄射那威胁的动作镇住。 黄射军人出身,武艺远胜于己,若激动了那小子,动起手来,自己必死无疑。 蒯越眼珠子一转,脑子里顿时有了主意,脸色的怒色旋即消散,反而流露出几分歉然。 “黄将军说得时,眼下救主公才最重要,黄将军,就劳你速率全军出城,务必将主公救出才是。” 刘琦临走之前,将兵权尽付于蒯越,而今城中无将,要营救刘琦的就唯有靠黄射。 黄射戒备立收,那按着剑柄的手也放下,郑重道:“蒯别驾放心,黄某拼得这条性命也定将主公救出。” 言罢,黄射便转过身来,大声的招呼着士卒们集结。 便在黄射转身的一刹那间,蒯越的眼眸中,陡然间闪出阴冷的凶光。 “尔等都不许慌,速往城下集合,随本将去啊——” 黄射正喊叫声,蓦觉背上剧痛难当,大叫一声便跌倒在地。 转头看时,蒯越却已站在他跟前,手执着长剑上,温热的鲜血正缓缓滴下。 “蒯越,你……你为何要偷袭我?”黄射惊恐的叫道。 蒯越冷笑了一声,“你父自作聪明,死有余辜,你以为蒯某会傻到为你们陪葬吗。” “蒯越,你——”黄射大惊失色,又恨又气,却痛得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蒯越一咬牙,手中长剑狠狠的斩下。 左右的军士无不骇然变色,胆战心惊的看着蒯越将黄射斩杀,再将他的人头一点点的割下。 斩下了黄射人头,蒯越环看了左右一眼,厉声道:“我已决意归顺新主,尔等谁敢不从,黄射就是你们的下场。” 此间这些士卒虽没什么智谋,但也看得出刘家大势已去,心中原就已暗生降意。 而今蒯越手提着血淋淋的人头,如此威胁之下,谁还敢有不从。 片刻间,几百号人便哗啦啦一片跪伏于地,齐声呼道:“原听从别驾之命。” 蒯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即下令打开城门,令全军放下武器,随他出城献降。 …… 东方发白之时,颜良率大军杀到了临湘城下。 他知道,城中尚有千余兵马,还有黄射一将,还有蒯越这名智谋之士,此等实力虽弱,却尚可一战。 “主公,敌军不过千余人,必难顾及四面,主公何不下令分兵齐攻四门。”追随在身边的吕蒙进言道。 颜良却道:“说不定这个时候,蒯越那厮已开城投降,本将又何需多费周折。” 听得颜良这自信的判断,吕蒙却狐疑道:“蒯越乃刘家死忠,蒙恐怕他多半会拼死守城,宁死不降。” 面对吕蒙的狐疑,颜良却也不多说,只淡淡一笑,“临湘城就在眼前,蒯越是降是战,马上自见分晓。” 吕蒙只能怀着狐疑,追随着颜良继续前行。 过不得多时,大军已进抵城下,借着朝阳之光,吕蒙举目望去,当他看到城门一线的景象时,脸色霎时间涌起了惊奇之色。 但见临湘西门已大开,城上的“刘”字大旗也已降下,千余敌卒正匍匐于城门外,此情此景,正是一副开城投降之状。 “蒯越……竟真的投降了?” 吕蒙脱口一声惊臆,惊叹的目光望向颜良,自是深为颜良惊人的洞察力所折服。 颜良却一脸云淡风轻,颇不以为然。 蒯越看似对刘家极为忠心,但实则眼中却只有自己的利益,刘表父子在他看来,只不过维护他自己和蔡家利益的工具而已。 若非如此,历史上刘表对他委以托孤之重,而刘表前脚才闭眼,蒯越又怎会后脚就连哄带吓的劝着刘琮投降了曹操。 颜良深知,似蒯越这种人,到了走投无路的那一步,纵使颜良跟他有灭族之恨,他也会不顾颜面的选择屈服。 事实证明,颜良的判断一点没错。 神思间,颜良已勒住战马,停上了大军前进的脚步。 过不多时,却见那蒯越高举着荆州牧的印信,趋步上前,恭敬的拜伏于颜良马上,口称道:“荆州牧印信在此,罪人蒯越愿率众归降颜右将军,万望将军收纳。” 颜良将那一枚印信拿起,随手把玩了一番,却是冷笑道:“蒯异度,先效忠刘琮,再效忠刘琦,现下你又要效忠于本将,我还真没看出来,你竟是个大大的忠臣呢。” 第二百七十七章 求饶么,晚了 颜良的言语中,毫不掩饰着对蒯越的讽刺之意。 蒯越也是奸滑之辈,又岂会听不出颜良言外的讥讽之意,跪伏于地的他,脸色顿时掠过几分愧色。 但他却很快冷静下来,大声道:“越食主之禄,忠主之事,先前忠于刘氏乃是尽人臣之道。而今刘氏覆没,右将军神武雄略,据有荆襄,越今归降于将军,也是顺应天意。” 有文化的人果然厉害,这嘴皮子一翻,就把自己的行径渲染成了顺应天意。 而且,语气还这般慷慨,非但没有丁点愧色,反而还有些大义凛然的味道。 蒯越的这慷慨献降,反而让颜良深为厌恶。 “好一个顺应天意——” 颜良冷笑了一声,却也不再理他,只策马向着临湘城扬长而去。 跟随于后的众将士,策马从蒯越身边而过,无不对他报以鄙夷的目光。 蒯越僵在了那里,一副无所适从的尴尬之状,额边的冷汗是刷刷的往外直冒。 天光大亮之时,临湘城已高悬着“颜”字大旗,治所的攻陷,也就意味着整个长沙郡落入颜良之手。 陷城的颜良,尽取临湘库府之资,大赏三军将士,一时全军振奋,欢欣鼓舞。 午后时分,颜良民已高坐于太守府大堂,尽享着刘琦所藏的佳酿。 “主公,如今刘琦已被生擒,蒯越也已归降,不知主公打算如何处置此二人?”徐庶问道。 颜良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元直以为本将该当如何处置此二人?” “荆襄能造成一呼百应之势者,除了刘表父子之外,尚有蔡瑁、黄祖和蒯越二人,如今蔡黄二人已死,只余刘琦和蒯越,庶以为,主公当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徐庶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出自己的意思,言语中更是杀气凛然。 “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么……” 颜良把玩着酒杯,口中喃喃自语,嘴角渐渐杀机隐现。 徐庶所说的这八个字,倒是极对颜良的胃口。 成大事者,绝不可有妇人之仁,刘琦若是主动投降,颜良或许还可考虑饶他一命,而刘琦负隅顽抗,最终被俘虏,那又有什么饶其一命的理由。 刘琦一日不死,就一日难绝那些心怀叵测之辈的野心,为了保确对荆襄的控制,必须杀此隐患。 转眼之间,颜良决意已下。 他微微点了点头,却又道:“杀刘琦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个蒯越是主动投降,杀他的话,只怕得找个过得去的理由才是。” 徐庶沉吟了半晌,笑道:“若想找理由还不简单,庶这里就有一条借刀杀人之计。” “借刀杀人之计,嗯,有意思……” ###### 傍晚时分,其乐融融的酒宴撤去,大堂之中,重新恢复了威仪肃穆。 颜良目光冷峻,高坐上首,一百刀斧手分列两旁。 一股森然的杀气,悄然弥漫在大堂之中。 脚步声响起,一名断臂的男子被两名虎熊之士拖入了大堂。 那面色憔悴,眉宇间吐露着恨色的断臂男子,正是刘琦。 入得堂中,刘琦怒而不跪。 身后周仓见状大怒,作势就要去把刘琦揍趴下。 颜良却摆手道:“一个残废而已,就不必跟他计较太多。” 周仓这才按住怒气。 而那刘琦听得颜良说他是“残废”,却如蒙羞辱一般,怒色陡生,厉声道:“姓颜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要言语相辱。” 眼前这刘琦,看起来倒是有些骨气,与其弟刘琮颇不相同。 颜良却冷笑一声,“本将就喜欢有骨气的人,刘琦,看在你还有点血性的份上,本将就给你一个机会,若然你肯投降,本将就考虑一下饶你不死。” 听得“饶你不死”四个字,刘琦原本怒气冲冲的脸,瞬息间微微一动。 颜良洞察人心,刘琦那细微的变化,又岂逃得过他的眼睛,他看得出来,刘琦表面上一副不惧死的慷慨状,心中却暗藏着求生之念。 “哼,原来所谓的骨气,也只是装出来的而已。” 颜良心下不屑,眼见刘琦不吱声,便提高了嗓门,厉声道:“降还是不降,痛快点。” 刘琦身形一震,犹豫了一下,却冷哼道:“我刘琦乃堂堂大汉皇族身份,岂能向你这等人乞降。” 与前番不同,刘琦没有直斥颜良为“叛将”、“匹夫”,或是什么“卑贱之徒”,而是将颜良称之为“这等人”。 这称呼的一转变,其中虽仍有轻蔑之意,但却要缓和许多。 稍有些智谋者,定然能看得出来,刘琦这已经是在变相的向颜良低头,他只是颜面上过不去,需要一个台阶下而已。 而刘琦所期盼的这个台阶,自然便是颜良的“礼贤下士”,再三的劝说。 只要颜良再多劝几句,表现的再客气一点,刘琦就会接受这残酷的事实,低下他高贵的头来,为了保全性命,选择向颜良投降。 只可惜,刘表却想错了。 颜良等的就是他的拒降。 当下颜良哈哈一笑,欣然道:“很好,大汉皇族不愧是大汉皇族,出身高贵,骨气也高贵,甚好,那本将就成全你这高贵的气节。” 这一席意外之词,只把刘琦听得脸色一变,眉宇间惧意顿生。 他原还等着颜良再三的劝降,却没想到这武夫好似巴不得他不降似的,竟然如此快的就下了杀意。 刘琦心中大恐,一时尴尬在了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来人啊。”颜良鹰目一瞪,突然间喝了一声。 刘琦浑身一颤,脸上惧意骤起,只道颜良下一句就是“把这厮拖出去斩了”。 惊惧的刘琦,脑海里嗡的一声轰响,腿脚跟着发软,心里边已在盘算着准备求饶。 这时,颜良却话锋一转,“把蒯越给本将带上来。” 蒯越?他还活着? 刘琦惊异之下,急是回头看去,却见不多时间,神色黯然的蒯越便被带了上来。 旧日的主臣二人相见时,蒯越眼中立时闪过一丝尴尬,却不敢正视刘琦的目光,赶紧趋步上前,拱手道:“蒯拜见主公。” “主公,他竟然称呼颜良为主公,莫非……” 刘琦恍然大悟,不禁对蒯越抱有鄙恨之色。 上首处,颜良冷笑道:“刘琦,你应该想不到,你的这位头号谋士,你刘家的大忠臣,可是在你生死未卜之时,就亲手杀了黄射,开城向本将投降。” 颜良的言语中毫不掩饰讽刺。 刘琦惊诧的目光中,也尽是鄙夷与恨恼,似乎万不敢相信,蒯越竟会做出这等事。 至于蒯越,虽然心中尴尬惭愧,但表面上却一派从容,丝毫不以为耻。 “主公,其实越……” “闭嘴,凭你也配称本将为主公!” 颜良一语喝断了蒯越的献媚,眼眸之中,杀机凛然。 蒯越吓了一跳,慌忙低头,额加冷汗直滚,一时不知所措。 颜良瞪着他道:“当年你屡屡与本将为敌,本将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你都不肯弃暗投明,而今走投无路之时,才想起投降求饶,似你这等顽逆之徒,本将凭什么饶你性命。” 杀意暴涨,威怒之词,直令蒯越大恐,急道:“越先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将军胸怀四海,还请宽恕越之罪。” 眼见蒯越伏首求饶,旁边的刘琦目光更是鄙夷。 颜良的脸色却缓了几分,似乎为蒯越的伏求心软,便道:“既然你诚意求饶,那本将就给你一个洗心革面,证明你是真心想归顺的机会。” 蒯越闻言大喜,如蒙大赦一般,对颜良是连连称谢,自称愿为颜良做任何。 “很好,你旁边的刘琦,宁死也不愿归降,本将决定成全他的气节,现下就命你宰了他,以证明你的忠诚。” 此言一出,那阶下二人无不惊骇。 刘琦原以为颜良是在吓唬他,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要杀他,而且还是命自己旧日的臣子蒯越来下手。 那蒯越则更是惊恐,万不料颜良竟会让他做这种事。 当今乱世,背弃旧主,归顺新主时有发生,正所谓良臣择木而栖,这等事在世人看来,也并非是什么不光彩的事。 只是,背弃旧主便罢,亲手杀旧主,却乃为人不耻的不义之举。 当年的吕布屡杀旧主,声名狼藉,为天下人所不耻,便正是因他屡杀旧主之故。 蒯越自诩当世名士,出身高贵,倘若为了求生而杀刘琦,他的声名便将就此扫地。 颜良见他犹豫,便拔剑出鞘,嗖的掷于蒯越跟前,冷冷道:“要么杀他,要么自杀了断,免得受多余的痛苦,两条路只可选其一,速速决断吧。” 看着眼前那明晃晃的长剑,蒯越的脸色复杂之极,一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艰难抉择中。 生,还是死。 性命,还是声名。 所有的一切,只在一念之间。 沉吟许久,犹豫许久,蒯越已是脸色惨然,满身冷汗。 眼见颜良脸上杀气聚集,蒯越知道,他已没有再多犹豫的时间。 长久之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艰难的将那柄剑从地上拾起,他举着那长剑,一步一顿,缓缓的走到了刘琦跟前。 蒯越那深陷的眼眶中,犹豫已不见,剩下的唯有那最原始的,求生的狰狞杀意。 第二百七十八章 想死还是想活 为了活命,蒯越已决意要杀刘琦。 被五花大绑的刘琦,铁青的脸庞,陡然间惧意大作。 眼见蒯越一步步的逼近,那明晃晃的剑锋流转着寒光,刘琦胸中残存的那丁点气节,转眼间就已土崩瓦解。 “休要杀我,我愿归降,我愿归降——” 吓破了胆的刘琦,突然间大叫起来,竟是在最后的关头开口请降。 看着为求活命,举剑向旧主的蒯越。 看着前一秒还铁骨铮铮,宁死不降,后一秒却伏首求降的刘琦。 颜良的嘴角微微斜扬,流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什么高贵的出身,什么名士的气节,不过都是些徒有虚名的怯懦之辈而已,一旦面临生死关头,统统都露出了本性。 蒯越举起的剑悬于半空,转头望向了颜良,似乎在说刘琦都求降了,可不可以不杀他。 颜良却大喝一声:“蒯越,你到底想活还是想死——” 暴喝声中,皆是冷绝的杀意。 刘琦这个自诩高患的怯懦虚伪之徒,这个刘氏的余孽,这个潜藏的隐患,诸般种种,颜良焉能留他。 “颜将军饶命,我是诚心归顺,我愿尽全力辅佐将军,求将军开恩啊……” 刘琦惊慌到极点,也顾不得尊严,扑嗵跪将下来就向颜良苦苦哀求。 颜良却神色冷峻,对刘琦的求饶视而不见,只将目光狠狠的瞪向蒯越。 那一瞪,已是最后通碟。 蒯越知不可逆转,心中对颜良的残暴恨之已极,却不敢有半点表露,只能将半空的剑举更高。 “颜将军饶命,饶命啊……” 刺耳的哀求声中,蒯越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眸紧紧闭上,迟疑了一瞬,高举的长剑奋然斩下。 噗~~ 鲜血飞溅,大堂之中,归于了平静。 当蒯越睁开眼时,刘琦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脖间鲜血喷涌,眼珠爆睁到斗大,死死的盯着他。 蒯越吓得浑身一软,手中的长剑“铛啷”一声脱手而落。 为了活命,他终于还是对自己的旧主下了杀手。 观得这一幕,左右周仓等人,对蒯越无不抱以鄙夷。 颜良却拍手笑道:“蒯异度果然不愧是大名士,当真是行事果决,懂得取舍,很好。” 这话明虽夸赞,那内中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蒯越从杀主的惶恐中清醒过来,很快就平伏下激荡的心情,转眼脸上已堆出了笑容。 “越已表明了归降的诚意,还望主公收纳。”蒯越拱手道。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本将自会接受你的归降,不过本将却有些担心,今日你可以杀刘琦这个旧主,明朝为了取悦新主,难保就不会对本将这个旧主刀剑相向呢。” 蒯越一惊,急道:“蒯越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再所不惜,又岂敢怀有此等不忠之念。” “本将只是说笑而已,异度何必当真,你的忠诚,本将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颜良哈哈一笑,好言宽慰之下,蒯越这才松了口气。 言罢,颜良又摆手道:“来人啊,把刘琦的尸体送往襄阳,厚葬于刘景升墓旁,不得怠慢。” 刘琦如今既已死,后患已除,厚葬之类的收买人心之举做一做也无妨。 周仓遂是喝令亲军,将刘琦的尸体拖出了大堂。 尸体抬走,刀斧手也撤去,大堂中,肃杀的气氛消弥,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这时,颜良将目光重新投向蒯越,笑道:“异度啊,你归降的正好,本将还正有一件事要有劳你去办。” “但凭主公吩咐。”蒯越忙是拱手道。 “是这样的,如今刘琦和黄祖虽已败亡,但南征桂阳的黄忠尚有兵七八千,是股不小的威胁,本将想劳你走一趟,去替本将招降那黄汉升。” 蒯越闻言变色,犹豫之意顿生,一时吱唔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今蒯越杀刘琦之事,不需多时就会遍传荆州,用不了多久,人人便将知他为保全性命,不惜杀害自己的旧主。 黄忠虽不是刘琦的嫡系将领,但性情却是刚烈耿直,倘若闻知蒯越杀了刘琦,竟然还敢来劝降自己,勃然大怒之下,一刀宰了他这个“无耻”之徒也极有可能。 颜良这一委任,这是打算要他蒯越的命啊。 蒯越是聪明人,又岂不知其意,他这时才知道,原来颜良压根就没把算留他,而是借着他的手杀了刘琦,如今又要借黄忠的手除掉他。 这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实在是狠辣。 见得蒯越犹豫不决,颜良便将脸色一沉,怒道:“方才你还说要为本将赴汤蹈火,怎么,眼下本将只叫你去做一个说客,你就不愿意了么。” “不是……越岂敢……只是……那黄忠……属下……” 蒯越吞吞吐吐,不如如何来推拖。 颜良也不待他回应,便摆手道:“既是如此,那就这么决定了,异度先下去休息吧,明天本将就派人护送你上路去桂阳,本将等着你的好消息。” “主公——” 蒯越大急,欲要再言时,周仓却已喝令左右将他“请”出去。 蒯越方一被屏退,徐庶便从后堂转了出去。 “元直,你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当真也是够狠的。”颜良感慨道。 徐庶却淡淡一笑,“方今乱世,欲成大事必要用非常手段,若一味拘泥于妇人之仁,终究只会为强者所灭。” 颜良也只是感慨而已,这其中的道理他又何尝不知,当下便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如今长沙已平,武陵、零陵二郡不足为患,主公只需各遣一将前去征讨,相信不数日就可平定。倒是黄忠那一路人马,尚有些不易对付,只怕主公还要亲自征讨,顺便再将桂阳郡一并攻取。” 针对着如今荆南的形势,徐庶做出了建议。 提及黄忠,颜良却有不同的想法,便道:“黄汉升不过一支孤军,若强行剿灭自不在话下,不过本将很欣赏这员老将的武艺和用兵之能,如果能够收降他的话,自然是最好。” 徐庶捋须凝眉,暗自沉思起来。 半晌后,徐庶嘴角掠起一丝笑意,“庶自入临湘后已打听过,那黄忠在临湘中尚留有一子,名为黄叙。此子体弱多病,又是黄忠独子,主公若想敢降这老将,倒不妨从这黄叙身上做些文章。” 听得黄叙之名,脑海里那些沉埋的历史记忆,不禁悄然浮现起来。 颜良依稀记得史书上似乎提到过,黄忠在荆州为刘表效力期间,本有一独子名叙,因是体弱多病而亡,故而黄忠无后。 如今听徐庶提到这黄叙,颜良方知史书所载非虚。 “这个黄叙还活着么……” 颜良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却是想起了什么,便道:“元直,你可记得当初攻破江陵之时,归降的刘氏旧臣中,是否有一个叫作张仲景之人。” 徐庶不知颜良为何会突有些问,一时有些不解。 想了一想,徐庶道:“主公所说此人叫作张机,确为刘表旧臣,据闻此人医术高超,刘表能死撑许久才死,还多亏了此人。” 果然如此。 颜良微微点头,遂道:“很好,你就速派人去将这张仲景请来长沙,本将正是用到他的时候。” 徐庶愣怔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 颜良这是要借张仲景的医术,给这个体弱多病的黄叙治病,以此来为招降黄忠做铺垫。 “主公当真是细心,庶这就去办。”徐庶笑着称赞,拱手而退。 颜良步下阶来,走到门口,目光望向了南面,口中喃喃笑道:“黄汉升,蜀汉五虎大将之一,你终究是难逃本将的手掌,嘿嘿……” ###### 衡阳。 军帐之中,老将黄忠正盯着案上地图,默默的出神。 他的眉宇之中闪烁着阴霾,不时还会捋须一声轻叹,惆怅尽显脸上。 十几日前,正深入桂阳,所向披靡的他,突然接到刘琦的命令,声称颜良大军来袭,命他急速率军回援。 大惊之下的黄忠,急是率军马不停蹄的赶往长沙。 然而,当他兵马赶至衡阳城时,却惊闻临湘已破,黄祖陨命的消息。 临湘城破,意味着刘氏最后的垂死挣扎失败,黄忠遂不敢再率军北上,只驻军于衡阳静观其变,并派人北上去打听消息。 很快,黄忠就听到了一个令他更震惊的消息: 刘琦死了! 而且是被主动投降的蒯越亲手所杀害! 刘琦的完蛋,并没让黄忠有过多的伤心,但蒯越这个可耻之徒的杀主行径,却让黄忠愤慨之极。 嗵~~ 那铁拳狠狠的击在了案上,恨色满面的黄忠,咬牙骂道:“这蒯越受刘景升如此信任,却竟做出这杀害旧主之举,当真是不知羞耻,禽兽不如。” 左右诸将,皆是附合大骂。 怒骂半晌后,一副将却道:“老将军,如今长沙已失,我军已是进退两难,粮草也将耗尽,一下步该当如何是好,老将军还得速做决断。” 黄忠陷入了沉默。 正当这时,帐外一亲军入内,拱手道:“启禀主公,营外有人自称叫作蒯越,奉了颜良之命前来求见将军。” 蒯越? 听到这个名字,黄忠的脸色陡然一变。 第二百七十九章 荆南有英才 蒯越,这个杀害旧主的无耻之徒,他竟然还敢来。 一瞬之间,黄忠的胸中涌起无限的怒意,恨不得就此冲出帐去,将蒯越这无耻之徒砍成肉酱。 咬牙切齿半晌,黄忠却终于克制住了怒火,摆手喝令将那蒯越带去。 过不多时,帐帘掀开,蒯越步入么帐中。 “越见过黄老将军。”蒯越拱手一礼,不卑不亢,一身的从容。 脸色阴沉的黄忠,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黄忠没给好脸色看,蒯越表情便稍有些尴尬,却依旧从容淡定,不露一丝怯意。 “实不瞒老将军,蒯越某如今是受了颜良的所托,前来说降老将军。”蒯越坦然的道明了来意。 啪~~ 黄忠再也忍不住,猛一拍案,怒道:“你这杀害故主的无耻之徒,竟还敢来说降老夫,你难道以为老夫不敢杀你吗!” 黄忠的怒斥与轻蔑,顿令蒯越羞愧油然而生,额边更是冷汗直滚。 但他却强按定心神,作出一脸无辜之状,“蒯某也是被那颜良狗贼所逼,不得已而为之,越忍辱负重,前来见老将军,就是为了和老将军共谋大事。” 蒯越的这一番自辩,却令黄忠顿生疑色。 “他不是奉了颜良之命,前来说降于我的么,却又为何敢骂颜良狗贼,还说要跟我共谋大事,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陷入狐疑的黄忠,便暂敛怒意,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共谋大事。” 蒯越见黄忠怒气稍消,不由暗松了口气,便移步近前。 “而今临湘已失,刘州牧已死,凭老将军这一支孤军,万难再与颜良那厮抗衡。以越之计,老将军何不挥师南下,越过岭南攻取交州,介时便可凭借交州为根基,以越为辅佐,寻得时机再杀回荆州,铲灭那颜良狗贼,以为刘公父子报仇血恨。” 蒯越倒是好大的胃口,一口气向黄忠兜售出了他的“宏图大计”。 黄忠不得不承认,蒯越的见识的确比自己要远得多,当他听得这攻取交州的计划后,心头着实大动了一番。 只是,那丁点的震动,旋即为更加强烈的鄙夷所吞噬。 黄忠不是白痴,蒯越岂能一句“不得已”就掩去自己杀害旧主的可耻事实。 杀害旧主,归效颜良也就罢了,而今方一脱身,却又想着背叛颜良,反戈一击,此等行径,当真是达到了可耻之极的地步。 面对着蒯越的诱惑,黄忠脸上的阴怒之色在重聚,冷绝的目光狠狠的瞪向了他,只令蒯越身形一颤。 “蒯越,你以为老夫是那愚蠢之徒,三言两语就间想蒙骗了老夫么,你杀害了刘州牧,此等人神共愤的恶行,老夫岂能再与你这等人为伍!” 黄忠丝毫不留脸面给蒯越,直斥他的无耻。 蒯越原以为黄忠不过一武夫,自己凭三寸之舌可轻易糊弄过去,却不想这武夫竟不为自己的狡辩所动。 蒯越心头一惧,忙道:“黄老将军,你听我解释,其实……” “休得跟老夫面前再狡辩,有什么话,去跟刘公父子解释罢。” 黄忠怒从心起,腾的跃起,腰间佩剑出鞘,几步便冲到了蒯越面前,但见寒锋一动,“噗”的一剑刺穿了蒯越的腹部。 蒯越没想到黄忠竟会怒下杀手,根本来不及反应时,已为一剑刺穿。 剧痛瞬间袭遍全身,蒯越眼珠瞪得斗大,一张脸扭曲到不成人形,颤抖的双手抓向黄忠。 “黄忠,你竟……竟……” 噗~~ 黄忠愤然将剑刺出,带出一水的肉沫子,接着那大股大股的鲜血便从蒯越腹上的血窟窿往外涌出。 蒯越面色狰狞扭曲,空有一腔的怒意,却再难从牙缝从挤出一个字。 紧捂的双手处,鲜血依然从指逢中涌出,蒯越倒退数步,身形晃了一晃,便却倒在了血泊之中。 眼见自家主将,一剑杀了蒯越这个谋害旧主之徒,左右诸将无不解气,纷纷喝彩叫好。 黄忠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心中自觉也算对得起刘琦,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杀了蒯越,气是解过了,待冷静下来时,诸将才意识到了他们处境的严重性。 如今老巢已被端了,将士们人心惶惶,却又将颜良的劝降使者给杀了,倘若颜良盛怒之下,大军南下来攻,那数万汹汹的精锐之士,岂是他们这班无家可归之辈能够应付的。 军帐中,立时沉寂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望向黄忠,等着自家主将拿个主意。 长剑归鞘,黄忠沉坐在那里,一脸的凝重,心中也在思索着如何破处这个死局。 只可惜他智谋有限,苦思半晌也解不开这死结,只得无奈一叹,“大军且驻衡阳静观其变吧,看颜良下一步怎走,我们再做打算。” 众将也别无办法,只好闷闷不乐的称是。 黄忠的意思是走一步算一走,如果颜良大军来攻,大不了就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黄忠却越来对颜良的举动感到意外。 颜良并未因黄忠杀了蒯越,盛怒之下举兵南下来攻,而是高踞临湘,一连多日按兵不同。 当然,颜良也并非是一点作为没有,在此期间他派魏延和张郃二将,分率五千兵马,越过湘水去攻取武陵和零陵二郡,而他自己则拥三万之众,坐镇临湘按兵不动。 颜良自然不是真的什么也没做,他的是坐等招降黄忠的条件成熟,而这条件就在于一名医者,还有一名说客。 医者自不用说,当然就是名医张仲景。 此人与华佗并称汉代两大名医,更为何贵的是,华佗并无医书流传于世,而张仲景的《杂寒杂病论》却是医学史上一部传世的巨作,前世颜良还在上初中时,就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医圣有所闻,后来才知道,这位医圣竟然就活跃于乱世三国时代。 徐庶这么一安排下去,张仲景不数日便从江陵来到临湘,颜良很热情的接见了他,并请他为黄忠的儿子黄叙看病。 张仲景虽为医者,但也出身于官宦家庭,先前曾在刘表麾下任州牧属官,若论地位与官职,却比黄忠要高不少。 以张仲景这样的身份,寻常人又岂能轻易得到他的医治,故是黄忠虽为儿子遍寻名医,却也无法请动张仲景为其子看病。 如今承蒙颜良的看重,黄叙能够得到张仲景的疗治,也算是他的幸运。 医圣不愧是医圣,一番诊治之后便下了定论,黄叙虽体弱多病,却也并非无药可治,只需他开几副药,依法慢慢调理,便可痊愈。 张仲景的诊断,让颜良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便令张仲景留于临湘,继续为黄叙治病。 黄叙的病有了救,接下来,颜良等就只剩下一名说客。 这日,颜良正翻阅长沙户籍,暗自感慨长沙郡在册丁口竟有三十万之多,人口数都快赶到南郡,不愧为荆南第一富庶大郡。 正当这时,脚步声响起,徐庶从外而入,拱手笑道:“主公,你要征辟的那名贤才,庶给你带到了。” 颜良精神一振,抬起看去时,却见一名仪态轩昂的儒士,随着徐庶步入了堂中。 那儒士走上前来,拱手一礼,从容道:“零陵蒋琬,见过颜右将军。” 没错,眼前这年轻的儒士,正是历史上蜀汉四相之一的蒋琬。 历史上蒋琬继诸葛亮之后,执掌蜀汉军政,在他治理期间,蜀汉的国力一度大增,此人在军事上虽无过多作为,但治政的水平,却绝对是当世一流。 颜良如今要征服荆南四郡,征服的不仅仅是土地和百姓,更是隐于此间的诸般人才。 似蒋琬这般大才,旁人也许未知他超凡的潜力,但颜良身为穿越者,又岂会不识英才。 只是此时的蒋琬虽为荆南名士,但毕竟年轻,而且因非出身于世家大族,故不得刘表重用,只任得长沙郡下一小吏。 颜良攻下长沙后,从记忆中搜寻荆南的人才,第一个就想到了蒋琬,于是便叫徐庶去搜寻此人,如今果给徐庶找到。 “你就是蒋公琰吗?” 颜良却只淡淡的问了一句,并未表现出求得人才的那种欣喜若狂。 “正是蒋某。”蒋琬不卑不亢答道。 颜良点了点头,又道:“如今刘琦已死,长沙已归本将所统,你既为长沙郡吏,可愿效忠于本将。” “蒋某眼下不过一县吏,将军若仍用蒋某为县吏的话,蒋某宁愿请辞还乡,做一草民。” 这个蒋琬,他这是嫌自己官做的小,公然跟颜良要升官呢。 颜良看了一眼徐庶,这位谋士却笑而不语。 “有才华的人果然都性格怪癖,扭捏不降的人我见了不少,这一上来就跟我要官做的人,却还是头一次。” 蒋琬的这份自信,颜良非但没有感到厌恶,反而对他愈加有了兴趣。 颜良便也不喜不怒,只道:“有人曾跟本将推荐,说你蒋公琰身负异才,不过本将这里只要真才实学之士,你想让本将升你官,你可有什么本事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蒋琬拱了手,只淡淡道:“蒋某知将军拥兵临湘却不南下,必是想收降那黄汉升,蒋某愿为将军走一趟,凭三寸之舌说服那黄汉升归降。” 听得这番话,颜良脸上不禁掠过一丝奇色。 第二百八十章 觉悟吧,长沙之虎。 颜良把蒋琬征辟前来,并不单只是看重了他的治政之才,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而这个目的,自然就是用他去招降黄忠。 黄忠久居长沙,而蒋琬虽身为零陵人氏,且亦在长沙为官。 往大了说,二人同处荆南,又在同一郡为官,在这个注重乡里观念的时代,用蒋琬去说服黄忠自有着天然的优势。 只不过,黄忠此前一剑杀了蒯越,招降黄忠自然便成了一件颇有风险的差事。 如今颜良还尚未提及时,蒋琬竟是主动提出去招降黄忠,以展示自己的才华,别的不说,光是这份胆量就超乎常人。 颜良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之中,更是流露着欣赏的意味。 有才华,有胆量,更有自信,这个蒋琬果然非同寻常。 笑声收敛,颜良欣然道:“很好,本将就喜欢你这样的胆量过人之士,我就准你所请,让你去说降黄汉升,如若你能成功,本将就任命你为长沙太守。” 从县吏到太守,这一提拔何止数级,简直是平步青云。 颜良开出这价码,就连徐庶也颇为惊讶,但他也只惊了一瞬,旋即明白了颜良用意。 荆南平定后,下一步就要收取人心,而蒋琬乃荆南人士,提拔他为长沙太守,岂非收取人心的最好方式。 到时候那些蛰伏于野,在刘表时代不受重用的豪杰之士,见得蒋琬方一归顺新主便受此重用,自然会深受鼓舞,不蜂拥着前来投效才怪。 倘若寻常人得知自己有机会从县吏升到太守的高位,只怕激动得当场就欣喜若狂,反观蒋琬,却依旧一脸的平静,丝毫不以为动。 他只淡淡道:“多谢将军器重,事不宜迟,迟则生变,那琬这就去了。” 拱手一拜,蒋琬转身便欲去。 “且慢。”颜良却叫住了他。 蒋琬转过身来,“将军还有何吩咐?” “本将怎能让公琰你空手而去,有件东西还要你带上。”颜良道。 蒋琬还道颜良想让他带钱财厚礼去黄忠,便道:“黄汉升乃刚烈之辈,非是钱财可以打动,琬只需一张三寸之舌便足够,无需带一文钱。” 果然够自信。 颜良却笑道:“本将可不是要给你带钱财,而是要送你一道护身符。” 说着颜良一伸手,徐庶忙将一封书信奉上,颜良便将那书信转交给了蒋琬。 “这是……” 蒋琬的表情终于不再平静,流露出些许疑色。 颜良淡淡道:“本将近日特请了张仲景前来,为黄汉升之子黄叙治病,这封信,正是黄叙的手书。” 听得此言,蒋琬神色一变,那从容淡若的脸上,竟是闪过一丝刮目相看的神色。 他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颜良招他前来,本就有让他去说降黄忠的意思,而颜良更是深谋远虑,早就想到了利用黄叙这一节。 此前的蒋琬久居荆南,早听闻颜良把荆北掀了个天翻地覆,种种关于颜良的传闻不绝不耳。 现如今,他才真正见识到了颜良时,心下不禁为颜良的气度和谋略所惊叹。 慨叹之下,蒋琬拱手道:“不想主公早有布局,有了主公这封书信,相信琬更不会负主公所托。” 此前蒋琬一直称呼颜良为“将军”,而这临别时“主公”,却表面他已决心归附的意思。 颜良心中欣慰,便是哈哈一笑,“那就有劳公琰,本将在此静候你的佳音。” 蒋琬再无多言,拱手拜别而去。 目送着蒋琬离去,徐庶不禁叹道:“没想到这蒋公琰有如此胆色,庶久居荆州却不曾知晓,没想到主公竟早就留意此等贤才。” 耳听着徐庶的赞叹,颜良只付之一笑,却道:“传令下去,明日起尽起全军,发兵南下。” 发兵南下? “主公不是想收降黄汉升吗,却为何又要发兵南下?”徐庶奇道。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冷傲,“本将必须要让黄汉升知道,本将虽然欣赏他,但并不代表本将是在巴巴的求他,如今我双管齐下,恩威并施,正是要让他知道,除了归降本将之外,他别无选择。” 双管齐下,恩威并施……徐庶愣怔一下,旋即恍惚,他家主公这是要用强大的武力,辅以蒋琬这说客,逼降黄忠。 明白了此节,徐庶不禁赞道:“好一招恩威并施,主公的手段当真是高明,庶这就去传令全军。” 看着徐庶匆匆而去,颜良眼眸中杀机暗暗涌动,口中喃喃道:“黄汉升,你最好是识趣一点,若不然,纵使你乃当世虎将,本将也绝不会手软……” ######数天后,衡阳。 中军大帐中,黄忠来回踱步,焦虑在苍老的脸上时隐时现。 士卒逃跑这等严峻之事,已经开始发生。 他这八千部下中,其中近有一半乃是原属黄祖部下的江夏兵,这些人被刘琦所抽调,跟随他南征桂阳,本就心中存有不情愿。 如今黄祖陨命,刘琦覆亡,这几千江夏兵早已是人心惶惶,没了什么斗志。 而颜良那边,对于临降的黄祖旧卒,皆悉数收编,好吃好喝没有亏待,这些消息传到衡阳来,这些江夏兵的斗志自然更是土崩瓦解。 于是,江夏兵们很快就开始另谋出路,或是逃往颜良那里,或是逃往山林,落草为寇。 仅仅七天的时间里,就有近千余人逃离军营,而且每日逃跑的人数,还在成倍增加。 “颜良,你为何迟迟不来攻,老夫就算跟你决一死战也好,这般拖延着,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黄忠一腔愤意,却又无可奈何。 正当这时,亲军匆匆来报,言是营外一人自称乃是零陵蒋琬,求见黄忠。 “蒋琬?他来做什么,莫非他也想学那蒯越来做说客吗?” 黄忠眉头一凝,便令叫他进来,接着又将大帐左右,分布下三十余名刀斧手,摆出一副肃杀森林的气势。 不多时,帐帘掀起,蒋琬从容步入帐中。 左右两排刀斧手虎目怒睁,一副随时准备一拥而上,将蒋琬砍成肉酱之状。 蒋琬岂能感受不到那肃杀之意,但他却仍一脸闲然,拱手道:“蒋琬见过黄老将军。” “蒋琬,你前来见本将,却为何事?”黄忠瞪着他,冷冷质问道。 “琬乃奉我家颜右将军之命,前来说降老将军。”蒋琬也不拐弯抹解,直言不讳的道明来意。 黄忠虎目陡然一聚,杀气汹涌而起。 “前番蒯越那狗贼来劝降,老夫已将他一剑杀之,如今你还敢前来做说客,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黄忠一声暴喝,左右刀斧手已作势准备扑上来。 大帐之中,凛烈的杀气,如狂风暴雨般涌动。 蒋琬却只淡淡一笑,“黄老将军乃勇烈之辈,琬相信,前番将军杀蒯越,应该并不是因为他说客的身份,而是因他亲手杀了旧主的原因,不知是也不是。” 蒋琬一语道破了真相,顺道还轻不动声的拍了黄忠一马屁。 黄忠眼眸中掠过一丝奇色,似乎奇于蒋琬竟看破了他的心思。 “是又如何,蒯越虽杀害旧主,但到底是因颜良而起,如今颜良占我乡土,还敢派人来做说客,本将杀了你又有何不可。” 言语虽怒,但蒋琬却敏感的听出了几分不同。 黄忠把怒恨颜良的原因,归结为颜良攻占了他的“乡土”,而不是什么夺了他旧主基业之类的所谓大义。 “黄老将军只知右将军夺了刘家的基业,可知那刘表父子手下,带甲之士十万,却为何竟会被只有区区两千兵马的右将军夺了他的基业?” 蒋琬面无所惧,大声反问。 黄忠一怔,不时无言。 蒋琬却高声道:“刘氏父子失了荆州,正是因为他父子皆是徒有虚名的庸碌之辈,所用之徒,也皆是虚有其表的庸人,就似那蒯越,枉那刘表对他委以托孤之重,而他却为保命,竟然下手杀害了刘表之子,这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黄忠陷入了沉默,满脸的怒气渐也虚了下去。 “而似黄老将军这等宿将,只因不是出身于名门大族,便被刘表远置于长沙这等偏僻之地。试想一下,如果当年右将军初至荆州时,执掌兵权,奉命讨伐的是老将军,而非蔡瑁之流,右将军又何以有今日之势。” 黄忠如被戳中了痛处,眼眸中闪过几分怅然。 “似刘氏父子这等庸碌无能之主,若不被灭,简直是天理不容。更何况当今之乱世,强者为尊,颜右将军乃当世英雄,若以他执掌荆州,不但能保得一境安宁,更可率我荆襄之士争雄天下,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皆可望。难道说,以黄老将军见识,竟宁愿为了刘氏父子这等庸主,而主弃颜将军这般雄主吗?” 这最后一句话,蒋琬情绪激昂,一字一句,字字如刃,直刺黄忠的心底。 此时此刻,这位须发皆兵的长沙之虎,苍老的脸庞猛然一震,心头间,一股豪然之意油然而生。 “争雄天下,功名利禄,荣华富贵……” 黄忠喃喃重复着这十二个字,眼眸之中,闪烁着某种异样之色。 那是觉悟的眼神。 第二百八十一章 桂阳樊氏 空有一身武艺,自问用兵之能荆襄无双,十余年间,却只能坐守荆南这偏僻之地。 天下大乱,英雄竞相登场,一展风采之时,自己却籍籍无名,只能眼看着别人表演。 如今垂垂老矣,却名不出荆南,官不过一中郎将,用英雄落寞来形容自己,一点都不为过。 “难道,我黄忠当真要籍籍无名,了此残生吗?” 脑海中,一个惊雷般的声音,正愤怒的质问着自己。 黄忠陷入了沉默,深深的沉默。 蒋琬看得出来,对刘氏忠诚度本就不是很高黄忠,内心已经开始在动摇。 大帐中的气氛,由原本的肃杀,渐渐变得黯然起来。 这时,蒋琬的表情也缓和下来,却从怀中取出那封书信,递与了黄忠。 “这是令公子给老将军的家书,老将军不妨先看看吧。” 听得儿子的书信,黄忠神色陡然一震,急是将那信一把夺过,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细看。 黄忠只这一独子,临湘沦陷后,黄忠一直在担心着儿子的安危,这也是他困守衡阳,不进也不退的重要原因。 当黄忠看完这封信时,所有的担心都烟销云散,苍老的脸庞间,竟还流露出了些许感激。 他万万没有想到,颜良不但没有怒于他杀了蒯越,拒绝了说降,而且竟还“以德抱怨”,请了名医张仲景来为自己儿子治病。 非但如此,颜良还派人严密保护其府,不准任何人惊扰,而颜良更是在百忙之中,亲自前往府中去看望他的儿子黄叙。 颜良的诸般善举,黄叙都在信中说得一清二楚,字字句句中充满了感激。 在信的最后,黄叙虽未直白的劝说黄忠归顺颜良,却委婉的提醒黄忠,颜良乃当世雄主,请他务必要三思而行。 虽未明言,但黄忠却自看得出来,儿子这是在劝说他归顺颜良。 “琬听闻当初令公子病重时,老将军也曾向刘景升上书,请调张仲景来荆南为令公子治病,但刘景升为了保得自己身体,却找一借口,拒不放张仲景来荆南。而今再看右将军所为,谁对老将军更重视,老将军应该心如明镜才是。” 蒋琬不失时机的又“补了一刀”,直把黄忠听得为之动容,脸上残存的那份犹豫,很快就烟销云散。 沉吟片刻,黄忠长吐了一口气。 雄主就在眼前,而且对自己这般礼敬看重,黄忠如何能不感动。 再一想到追随颜良,自己半生未尽的梦想,便有实现的可能,更是让黄忠激动不已。 诸般种种,更有何疑。 合上手中那份家书,黄忠再看向蒋琬时,苍老的脸上,已是浮现出了一抹释然的笑意。 ……几天之后,临湘城中的颜良,收到了蒋琬发来的捷报。 长沙之虎,老将黄汉升,终于决心归降了。 颜良就知道,他的眼光绝不会错,以蒋琬的自信,再加上自己那封书信,处于绝境中的黄忠,断然没有不归降之理。 如今黄忠一降,荆南便再无敌手,颜良自也如释重负一般。 当天,颜良便留徐庶暂守长沙,自将一万多大将南下,前去与黄忠会合。 大军沿湘水南下,连过建宁、湘西数县,不数日内便抵衡阳。 此时衡阳城头,早已改换了颜家旗帜,颜良的大军进抵衡阳以北五里下寨,安营后不久,黄忠为表忠诚,便只带了十余名亲军,亲自前来大营相见。 颜良闻知黄忠前来,为了表示对这员五虎上将的重视,一早便驻马营门相迎。 过不得多时,但见南面大道尘飞扬,数骑绝尘而来。 待得近时,颜良举目看去,只见当先那须发皆白的老将,不是黄忠又会是谁。 须臾,黄忠策马而至,勒马于营前。 滚鞍下马的黄忠,几步上前,拱手道:“末将黄忠,拜见主公。” 颜良早已飞身上马,未及黄忠拜下,便将他扶住,哈哈笑道:“老将军,你终于来了,能得汉升这般虎将,本将纵横天下指日何待也,好啊,甚好,今天本将要跟老将军喝个痛快。” 兴致高涨的颜良,大笑着携手黄忠共同入营。 黄忠见得颜良性情豪爽洒脱,且对他如此礼敬,自也是心中欣慰。 大帐之中,早已备下酒宴,黄忠欣然落坐,便也不拘泥,与颜良豪饮了一番。 几巡酒过,主臣间的气氛愈加融洽,春风满面的颜良,遂是回忆起当初二人交手时的情形,对黄忠的武艺是大为赞扬。 而黄忠也对颜良的武艺敬佩不已,饮酒之际,又谈论起刀法武学来,更是滔滔不绝,兴致大盛。 酒喝到尽兴处,黄忠忽然想起什么,便放酒杯放了下来,神情郑重起来。 “末将归顺主公,身无寸功,实为汗颜,末将愿引一军南下,为主公平定了桂阳郡,以报主公厚待之恩。” 黄忠在主动请缨,以为颜良开疆拓土。 黄忠的请战,正中颜良的下怀。 桂阳一郡地接岭南,其地多山,既不利于骑兵展开,也不利于水战。 现如今颜良麾下的将领,似文丑、张郃等多善于骑战,吕蒙、甘宁等又善于水战,而魏延、文聘等将又善于平地步战。 放眼看去,颜良唯独缺一员精于山地作战的宿将。 荆南四郡本就多山,黄忠久居于荆南,于山地作战自有其独到之处。 而且历史上的黄忠,正是在随刘备平定蜀中之战中,才渐显声名,而他最辉煌的斩杀夏侯渊的一战,也是发生在汉中定军山这等山峦密布之处。 由此可见,黄忠必是极善于山地作战。 颜良便欣然道:“老将军既有此勇念,本将自求之不得,不知老将军打算以多少兵马平定桂阳。” “只消一千步军足矣。”黄忠傲然道。 桂阳郡虽仍偏僻之郡,但太守赵范麾下也有五千兵马,这五千人虽乃郡兵,但也多少有些战斗力,黄忠想以一千人平定桂阳,倒也是真的很狂。 不过,黄忠这股子狂劲,却反而正对他的胃口。 颜良便哈哈一笑,豪然道:“老将军当真乃豪气之辈,好,本将就给老将军一千精锐步军前去平定桂阳,本将自将大军随后而发,只等听老将军的捷报。” “多谢主公任信,末将不数日内,必斩下那赵范的人头献于主公,主公就等着好消息吧。” 黄忠欣喜,豪然立下了军令状。 当天的一场酒宴之后,颜良遂以黄忠为先锋,率其所部一千精锐的长沙军,由衡阳南下直取桂阳治所郴县而去。 而颜良则进驻衡阳,命胡车儿将那数千降军带往长沙,交由徐庶整编,自己则率万余兵马,尾随黄忠之后继续南下。 刘琦已死,桂阳赵范之流,又岂在颜良的眼中。 颜良之所以亲自率军南下,并非不信任黄忠,也不是怕黄忠拿不下桂阳,而是颜良还有更深远的眼光。 桂阳郡之南,正是交州。 交州一地,原本不过是大汉王朝的南陲边州而已,天下未乱之时,在中原人士眼里,不过是悬远于朝廷的化外之地、远山僻壤罢了。 然天下大乱之后,中原人口锐减,而交州却未遭战乱,再加上大量中原移民的迁往,使得交州人口剧增至两百万左右。 两百万人口,这是何其恐怖的一个数字。 颜良对交州这块偏僻之地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自然是该州的大量人口,他之所以想亲往桂阳,就是想就近观察交州的形势,看看有没有可能引交州之民北还荆州,以此来充实自己的实力。 颜良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方才不辞辛苦,亲率大军南下。 ######桂阳郡,郴县。 太守府中,一片慌张。 大堂中,太守赵范踱步不休,脸上尽是焦虑之色。 刘琦覆没,颜良亲统大军南征桂阳的消息传来,整个郴县士民早已陷入了恐慌之中。 “这个颜良,难道就不能像刘表一样么,唉~~” 赵范摇头一叹,脸上流露出惆怅与费解。 当年刘表虽然号称坐拥荆襄七郡,但对荆南四郡的统治力实际上并不强,各郡太守多也名义上归附刘表。 刘表乃坐守之徒,对于荆南四郡的阳奉阴违,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故是赵范等太守们,名为刘表属下,实际上都是山高皇帝远的土皇帝。 而今颜良灭了刘氏,赵范原以为颜良会像刘表那样对待南四郡,却没想到,这个颜良“贪心”如此之重,竟不惜亲自率兵来征讨,非要把四郡纳入他的实际统治。 赵范很火,却又很无奈。 正当这时,脚步声响起,身后有人步入堂中。 “叔叔何故如此烦心?”是一个柔柔的女人声音。 赵范回去看去,却见一名身穿缟素,容貌绝艳的少妇盈盈而至。 那少妇,正是赵范的寡嫂樊氏。 赵范忙是拱手见礼,叹道:“嫂嫂有所不知,那颜良已杀了刘琦,如今正率大军来攻打咱们桂阳,我正为此事烦心。” 那樊氏眼眸动了一动,却道:“叔叔在谁手下做太守还不是一样,那颜良既取刘氏代之,叔叔改换新主便是,又何必这般烦忧。” 赵范又叹了一声。 “那颜良可不比刘表,他此番率军前来,分明是想实据桂阳,我若降与他,只怕难保太守之位,这才是我焦虑的原因。” “原来如此。” 樊氏也幽幽一叹,素面间添了几分伤感。 赵范摇头感叹,目光无意间从自家嫂嫂那绝色的脸上扫过,眼珠子忽然一转,猛然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第二百八十二章 献 嫂 樊氏见赵范盯着自己看,不觉脸畔生晕,愠道:“叔叔可知非礼勿视。” 赵范一愣,方知自己神态失仪,赶忙将目光移开,脸上掠过几许尴尬之色。 顿了一顿,赵范摆手喝道:“尔等都退下去吧。” 左右婢女纷纷退下,诺大的堂中,只余下他叔嫂二人。 无外人在场,樊氏的情绪稍稍紧张起来,绝色的脸庞间流露着忐忑不安。 干咳几声,赵范忽然间向着樊氏长揖到底,深深的拜下。 “叔叔这是做甚?”樊氏吃了一惊,有些不不知所措。 “眼下大敌压境,范之太守之位将不保,唯有嫂嫂可助范保得此位,恳请嫂嫂看在先兄份上,能出手助范一把。” 赵范言辞恳切,一副苦苦相求的可怜相。 “奴家只是一女流之辈,如何能帮得上忙,难不成叔叔还要奴家上阵迎敌不成?” 樊氏却是茫然不解,给自己小叔子这话听得糊涂。 赵范忙道:“范当然不是上嫂嫂上阵,是范有一计策,可保住这太守之位,只是需得嫂嫂出面才能施此计策。” 樊氏如水的眼眸中,依旧狐疑闪烁,但她却道:“叔叔供养奴家多年,如今叔叔有难处,奴家若能帮得上忙,自会竭尽所能,只是不知叔叔有何计策需奴家出面。” 听得樊氏口风松得快,赵范暗松了口气,眼眸中露出一丝诡色。 瞧见赵范那诡异的眼神,樊氏心中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这样的,范听闻那颜良乃好色之徒,而如今嫂嫂又正寡居,所以范想将嫂嫂献于那颜良,介时嫂嫂便可从旁为范美言几句,那颜良一高兴,范这桂阳太守之位,岂不就轻松保住了。” 赵范讪讪笑着道出了他的计策,原来却是一出“美人计”。 樊氏听罢,不禁花容生怒,羞红满面,嗔道:“你这是什么荒唐计策,我是你嫂嫂,你竟想着把我献于别人以保官位,此等无耻的计策,亏你也想得出来。” 赵范显然没有想到,自家向来柔弱如水的嫂嫂,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 被樊氏这般一斥,赵范顿是面生尴尬,额边的汗珠刷刷的往下滚,一脸的惭愧。 只是,如今敌人大军顷刻将至,赵范思来想去,又别无办法。 无奈之下,赵范狠狠一咬牙,“扑嗵”一声便跪了下来。 樊氏吓了一跳,一脸怒容顿收,惊道:“叔叔说话便是,何故这般!” 赵范却是眼泪汪汪,哽咽道:“我赵家乃荆襄小族,当年可是倾家荡产贿赂那蔡瑁,方才求得这桂阳太守之位,我若失了这太守之位,我赵家便将再难有出头之日,万望嫂嫂看在先兄份上,一定要帮我这一回才是。” 赵范这么一跪,这么一哀求,樊氏怒意顷刻散消,剩下的唯有无奈。 眼见自家小叔子,竟不惜要牺牲自己来保住官位,樊氏内心中就有一种鄙恨之意,但听着赵范那一番可怜兮兮的哀求之词,樊氏不觉却又心软了。 犹豫半晌,难过了半晌,樊氏终是长叹了一声。 “叔叔快起来吧,奴家答应你便是。”樊氏贝齿紧咬着红唇,红着脸低着应道。 赵范大喜,腾的便跳了起来,可怜相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比的狂喜。 当下赵范将樊氏谢了又谢,便即修书一封,派了一名得力的下属,即刻起程北去。 ######此时,黄忠所率的一千精锐长沙军,已在南下杀往郴县的路上。 前番黄忠奉刘琦之命南征桂阳,本已连克耒阳、便县数城,半途之中却被刘琦紧急招回,那赵范便紧随其后,又派兵收复了失陷的数县。 而今黄忠复来,桂阳诸县畏于其勇猛,无不是望风而降,不数日间黄忠便率军进抵郴县以北的便县。 正当黄忠打算趁胜南进,一鼓作气攻取郴县,彻底平定桂阳时,却忽然意外接到了赵范的降书。 本打算将赵范人头斩下,奉作对颜良归降之礼的黄忠,这个时候就有些郁闷了。 无奈之下,他也不敢擅作主张,当即便派人前赵范的降书送往随后而至的颜良那里。 而颜良闻知赵范投降,桂阳不战而得,自然是颇为欣喜,遂命黄忠停止进攻,等候他的大军到来。 几天后,颜良自将大军抵达便县,与黄忠所部会合后,继续南下前往了郴县。 闻知颜良到来的赵范,早已大开城门,亲率桂阳一郡的官吏们出城相迎。 颜良遂叫大军在桂阳城外安营,并在营中热情的接见了赵范等郡中大小官吏。 在赵范等人所听到的传闻中,颜良素来是残暴不仁的一副形象,而今颜良的和善气度,自然赵范等官吏们大松了一口气。 心安之下的赵范,也十分的识趣,组织了郡中富豪乡绅,带着肉酒往营中连连慰劳三军将士。 一时间,军民鱼水情深,一场在即的大战就此消弥,桂阳郡也免除了战火之苦。 而今魏延等将尚在平定武陵等郡的战斗中,北方袁尚的使者尚未抵达,颜良也不急于北归,便叫大军暂住桂阳,每日饮酒作乐之余,又派人由桂阳南下交州,打探交州的情况。 这日傍晚,赵范又带着酒肉前来劳军。 中军大帐中,一场小宴设下,颜良饮着美酒,对赵范自少不了一番安抚。 酒过三巡,赵范笑眯眯道:“主公,空有美酒岂能无歌舞助兴,属下府中藏了几名能歌善舞的佳人,如今正候在外面,不知可否唤入为主公聊助雅兴。” 从赵范的笑脸中,颜良看出了些许端倪,忽然之间,他想到了什么。 当下颜良便哈哈一笑,摆手道:“既有舞伎助兴,还不赶紧唤入。” 赵范一喜,赶忙拍了拍手。 过不多时,五名衣着鲜亮,娇媚无限的舞伎便盈盈而入,随着鼓乐声响起,便即在这大帐中翩翩起舞。 其余四名舞伎虽有几分姿色,但也算不得出彩,唯有中央众星拱月的那一位,却是相貌美极,身资窈窕却不失丰满,容貌娇媚中又含着几分成熟韵味,纵使颜良阅美无数,也不觉看得心痒。 旁边赵范悄悄观察着颜良,看得颜良那神色时,便即暗暗窃喜。 一曲罢,其余四名舞伎趋步退下,却唯有那主舞女子尚逗留不去。 赵范便即召她过来,令她给颜良奉酒。 那女子虽一身风尘装扮,但气质却腼腆的紧,神色间还有几分不情不愿,只举杯近前,低低道:“妾身敬将军。” 寻常家伎之类的女人,最善的就是卖笑承欢,而眼前这女子却有几分被迫无奈的样子,颜良脑海飞速一转,隐约已猜到了**分。 颜良便哈哈一笑,将她奉上之酒接过,顺势将她的纤纤素手轻轻一抚。 那女子身形一颤,慌忙将手抽走,脸畔更生云霞,一副好生害羞慌促之状。 一杯酒饮尽,颜良便问赵范:“不想子规府中还藏有如此佳人,子规啊,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呢。” 那女子听得颜良这话,顿时愈加羞怯。 赵范忙道:“主公误会了,此妇非是舞伎,乃是属下的嫂嫂樊氏,今特命她前来向主公见礼。” “樊氏么,果然不如出我所料……”颜良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他记得演义之中,这赵范确有一位名作樊氏的嫂嫂,刘备命赵云攻打桂阳,赵范开城投降之后,还想把这樊氏献给赵云,反惹得赵云恼羞成怒,结果因这樊氏还闹了一场波折。 如今这赵范“故伎重施”,将自家嫂嫂献上,无非又是想施美人计,来取悦自己这个新主。 颜良目带邪笑,细细的欣赏着樊氏,心想如此倾国倾城之色,赵子龙竟然不为所动,不知该说子龙是真汉子呢,还是不懂得享受生活。 颜良却不同,他素来是争雄天下和个人享乐两不误,如今桂阳已平,正当春风得意之时,既有属下献上美人,如果虚伪的拒绝,岂是颜良风格。 当下颜良哈哈一笑,举杯道:“原来是樊家夫人,倒是本将‘口无遮拦’了,来,本将敬夫人一杯,算是本将陪不是。” “妾身万不敢当,只是妾身有些不胜酒力,恐怕……”那樊氏犹豫扭捏起来。 赵范见状,忙道:“主公跟嫂嫂喝酒,那可是莫大的福份,嫂嫂岂能拂了主公的兴致。 说着,赵范也不顾樊氏能不能喝,忙是自斟一杯,塞在了樊氏手里。 颜良先干为尽,那樊氏无奈,只能颇是艰难的将酒徐徐吞下。 这樊氏看来果是不胜酒力,只一杯酒入喉,整张脸便红如桃花,如水的眼眸中更随即泛起几许醉意。 这般美人醉酒之状,更是别有风韵,让颜良看得愈加心痒。 赵范见状,便笑呵呵道:“主公,属下有些不胜酒力,恐不能陪主公尽兴,便叫家嫂陪主公多饮几杯,属下这就先行告退了。” 赵范很是识趣,主动告退,颜良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樊氏眼见小叔子要丢下自己一人,心情顿时慌张起来,忙是眼眸巴巴望去,似乎在做最后的祈求。 赵范却暗暗皱眉,向樊氏示以眼色,仍是狠心的转身离去。 大帐之中,转眼只剩下他二人。 红烛高烧,酒气熏熏,樊氏心儿狂跳,俏脸之上已尽是羞怯之色。 第二百八十三章 想继续当土皇帝,没门! 按照事先的约定,樊氏将留下来服侍颜良,然后再吹吹枕边风,保住自家小叔子的太守之位。 尽管樊氏挨不过赵范的多番苦求,只能无奈的答应,但当她真要面临这一刻时,心里却禁不住打起了退膛鼓。 樊氏转过头来时,却正与颜良的目光相对。 那雄健伟岸的男人,此刻正目光如火,肆意的上下打量着自己。 樊氏隐约感觉到,那般锐利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一切,看透自己的身体。 灼热的目光下,樊氏脸畔更是红晕如潮水般泛滥,心头狂跳不休,几乎要从心腔里跳出来一般。 慌羞之下,樊氏暗暗深吸几口气,勉强的镇住心神,忙是给颜良敬酒,以掩饰内心的尴尬与紧张。 颜良接过酒来,细细的品味,目光却始终不离樊氏。 这绝美少妇的那份羞怯劲,反而更激起了他的欲念,那种感觉就像是凶猛的野兽,在吃掉猎物之前,非要戏耍一番,才能满足内心中原始的占有欲。 “本将又不会吃人,樊夫人何必这般害怕?”颜良道。 “没……妾身没有害怕……”樊氏被颜良看穿了心思,吱吱唔唔不敢回应。 颜良笑了笑,“既然不怕,那就这边来坐吧。” 说着,他拍了拍身边坐榻,示意樊氏过来。 樊氏心头一震,愈加紧张起来,心知颜良打算进一步的“轻薄”于她,但到了这个地步,她也自知唯有顺从。 扭捏了片刻,樊氏只得起身,迈着小碎步,低着头移至了颜良身边。 就在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坐下时,颜良却猛的一伸手,将她拉自了自己怀中。 樊氏“嘤咛”一声惊臆,反应过来时,人已坐在了颜良盘起的腿上,隐隐约约似乎感觉到有什么硬物的抵咯。 樊氏虽然腼腆,但到底是嫁过人的,非是那未经人事的少女,顿时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间,羞怯之色滚滚如潮,瞬间她便羞得面红耳赤,浑身躁热涌动。 颜良一只手搂着她的蛮腰,虽隔着一层衣衫,但仍能感受到那份光滑与柔嫩。 而那另一只手,却趁其不备,从她那衣缝中钻入,肆意的游移于那玉峰沟渠之间。 樊氏窘羞无限,本能的扭动着身子欲待挣扎,但她娇弱之躯,却又怎挣得脱颜良这虎臂的束缚。 “樊夫人,你这又是挣扎个什么劲呢,赵范把你献给本将,不就是为讨得本将高兴,好保住他那太守之位吗。” 颜良把玩之际,一语道破了赵范的图谋。 樊氏娇躯顿是一颤,被识破了目的,这妇人一时又是尴尬,又是羞怯难当,呼吸急促加剧,引得那傲然的酥胸剧烈的起伏,愈是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将军,叔叔他,他也是一心想为将军效力,还望将军开恩。” 樊氏生恐颜良生怒,强忍着身体上的酥痒难耐,怯生生的向颜良道。 颜良道:“赵范若据守不降,本将早就取了他的首级,如今他既识时务,本将自不会再亏待于他。” 樊氏长松了口气,眉间浮现喜色,“多谢将军,那这桂阳太守之位……” 樊氏没敢直言相问,但她听颜良方才的话,便以为颜良打算继续留任赵范做桂阳太守。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赵范如何得到桂阳太守之职,你以为本将不知道么,以他的那点才学,本将也只能勉强在州中给他安排个官职,至于这太守的位子,他就别想奢望了。” 颜良用人唯才是举,他知赵范才学浅薄,而桂阳郡地接交州,地理位置颇为重要,颜良又如何能再以这等庸才继续担当太守。 颜良直言不讳,顿时令樊氏面生几分黯然,但旋即,她却又暗自庆幸起来。 “颜将军看穿了叔叔的计谋,没有怪罪于他已经是格外开恩,叔叔虽做不得太守,但能继续做官已是不错……” 庆幸之下,樊氏便堆起几分笑脸,盈盈问道:“但不知将军打算让叔叔任何官职。” 按照颜良的想法,赵范这等主动归降之徒,虽无什么才能,不能让他再做太守,但官职还是要给的,否则就会冷了人心,以后谁还会主动归降。 至于这官职嘛,颜良如今据有荆州,麾下自有许多闲职,养着一些没什么真才实学,却又有几分名声之徒,多养一个赵范又有何妨。 但颜良却也不透露,只轻抚着樊氏的脸蛋,笑眯眯道:“赵范能得到什么官职,那还要看樊夫人你今晚的表现了。” 颜良的暗示已很明显,你樊氏服侍得我越满意,你家小叔子得到官职也就越好,就看你如何表现了。 樊氏焉能听不明白颜良言外之意,脸畔羞意更生几分,或许是因为酒意作用的原因,此时的她与先前相比,已少了许多矜持,反添了几分娇媚。 扭捏了几回,她低眉浅笑,咬着嘴唇低低道:“只要将军满意,今晚妾身这身体,自当任由将军处置。” 这娇滴滴的言语间,腼腆已全然不见,那靡靡的春意泛滥而生。 看着这春色绝艳的美人,颜良已是欲念如焚,哈哈大笑一声,翻身便将那娇躯按倒在身下。 烛烧高烧,烛火映照下,那两个紧紧相贴的身影,在帐篷上翻滚缠绵,那男女的喘息之声,更如涛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军帐之外,赵范依旧未走。 正假装醒酒,却竖着耳朵倾听着帐中的动静。 好半天不见异样,赵范正心中焦虑间,直怕自家嫂嫂临时变了主意,惹恼了主公。 正这时,忽闻得那靡靡之音,如春水一般从帐帘间淋漓溢出。 听到这般声音,赵范心中长松了一口气,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得意轻松的神色。 旁边侍立的周仓,却正以一种嘲讽的目光,冷笑着注视着他。 显然,周仓是为赵范献嫂的行径而不耻。 赵范心中尴尬,却假作淡然,讪讪的跟周仓笑了一笑,便是匆匆忙忙的告辞。 出得大营,赵范是春风得意马蹄急,口中得意的自语道:“今晚一过,我这桂阳太守的位子总算是保住了,哈哈~~” ……一夜**。 那樊氏到底是过来人,精通于人事,一旦放开矜持来,竟是千娇百媚,万般手段只把颜良服侍得如入云端。 于是当晚之后,颜良也不把那樊氏送回城中,只留于军中,夜夜快活。 那赵范还巴不得如此,眼见颜良把自家嫂嫂留于营中,更是喜不自胜,以为凭着嫂嫂的耳边风,自己这太守之位必是稳如磐石。 转眼三日已过。 这日午后,颜良的一道调令送入郴县城中,却让春风得意的赵范,一下子跌落入了绝望的冰谷。 自以为可以继续当太守的赵范,却被颜良调往襄阳任什么文学从事,而这桂阳太守之位,则由随后而至的马良来接任。 赵范一下就傻眼了。 桂阳太守之职,那可是两千石级别高官,方今之世,评判一人是否为世族门第,便多以两千石作为一个标准。 而且,太守主持一郡军政大权,一年下来捞到的额外油水,又何止两千石。 至于那个什么文学从事之类的官职,虽是州官,但却是名符其实的闲职。 “颜良这厮,竟要要夺我太守之位,实在是可恨。” 赵范忽然间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竟是当着众吏的面,怒骂起来。 左右诸吏,皆是无不愤慨,纷纷大骂起颜良来。 这些桂阳旧吏,这些年跟着赵范没少捞好处,如今赵范若被调离,对他们的利益自有极大影响,诸吏自然会愤慨。 “大人,颜良既然不仁,那咱们就跟他不义,不如反了吧。” 阶下一人愤然大叫,叫嚣者正是郡尉鲍隆。 赵范身形一震,一时也被激起了雄心,正待下决心时,却又犹豫起来。 “那颜良武艺超群,城外兵马又有一万,且有黄忠这等宿将,我们只有区区数千郡兵,纵然反了,又如何跟他抗衡。”赵范忧虑道。 这时,另一名郡尉陈应站了出来,拱手道:“大人无需担心,末将料那颜良近日来沉迷于酒色,营中必是戒备松懈,今晚我们便倾军而出,夜袭敌营,杀他个措手不及。” 陈应一献计,那鲍隆忙道:“此计甚妙,末将今夜愿率军同陈都尉一同出战,必斩下那颜良人头献于大人。” 这左右两员部将一献计,一请战,赵范原本的犹豫不决,旋即烟销云散。 沉吟片刻,赵范陡然间雄心大作,厉声道:“颜良狗贼既是如此相逼,本官就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今日我就尽率兵马出城,务必一战得胜,杀那颜良一个片甲不留。” “大人放心,末将等必尽全力,今夜就是那颜良的死期。” 陈应鲍隆二人慨然而应,皆是自信满满,慷慨激昂。 赵范脸上亦涌起傲然,心想着今晚一战,若能将颜良杀之,自己不但可解桂阳之危,更可一战扬名。 今晚过后,他赵范的大名,便将天下人皆知。 越想越兴奋,赵范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让黄忠惊叹 黄昏。 大帐中,颜良正将一枚蜡丸拆开,从中取出一道细长的帛书。 他将那帛书展将开来,粗略看了一眼,嘴角便即掠起一抹冷笑。 正当这时,帐外周仓来报,言是黄忠在外求见。 “让黄老将军进来吧。”颜良摆手道。 帘帐掀起,黄忠大步入内,苍老的脸上,写着几分凝重。 “老将军,看你这表情,莫非是有什么要事?”颜良一眼就看出了黄忠心思。 黄忠拱手道:“主公,末将此来,确实是有些担心之事,想报与主公。” “老将军在担心什么?” 颜良示意黄忠入座,又命左右给黄忠斟上一杯茶。 黄忠润了润嗓子,语气凝重道:“末将今日听闻主公下了调令,要把那赵范调往襄阳去做什么文学从事,不知可有此事?” 黄忠一提及这件事,颜良隐约便已猜到几分。 “赵范才学浅薄,不适合再做太守,所以本将就给他安派了个闲职,怎么,老将军有什么异议吗?”颜良反问道。 黄忠摇了摇头,“末将久居荆南,自知赵范乃庸碌之辈,其才不过一郡吏而已,主公能让他任从事之职,已是十分厚待。不过,末将却担心,赵范这厮却未必会感激主公的恩德。” 黄忠语气越来越凝重,显然有言外之意。 颜良渐起了兴趣,便道:“老将军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黄忠遂道:“刘表治荆州这些年,荆南四郡只是名义上归附,四郡太守实则独掌军政大权,割据一方。如今主公要夺了赵范太守之位,断了他搜刮民脂民膏的财路,赵范和他那些手下的郡吏岂会甘心,末将是担心,他们很可能会为此狗急跳墙,降而复反。” 黄忠果然不愧是久居荆南,对此间的盘根错节的利害关系了如指掌。 只是,黄忠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进言,颜良听罢非但没有戒意,反而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黄忠不禁一怔,茫然道:“主公,末将所说句句乃肺腑之言,恳请主公千万要三思。” “老将军,你且看看这封密报吧。”颜良收敛了笑容,将手心里的那帛书递与了他。 黄忠愈加狐疑,遂怀着不解之心,将那帛书接过来看了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原本狐疑凝重的脸上,陡然间涌上了惊奇之色。 “主公,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赵范要反。”黄忠的的脸上,毫不掩饰着惊叹之色。 颜良却只淡淡一笑,眉宇间皆是从容。 演义中的赵范,就曾因与赵云不和,降而复叛,可见此人本身就非是什么信义之辈,对于此点,颜良又岂能不防备。 故是这几日颜良虽收了樊氏,任由赵范出入军中,犒劳将士,表面上对他是十分的信任,亲如一家,实则暗中施展手段,对赵范严加提防。 此时的桂阳城中,早已密布了颜良的细作眼线,对于城中郡兵的一举一动,颜良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此外,赵范自以为他的那些手下是铁板一块,跟他是一条心,却万不想颜良早就暗中拉拢了几人,让他们来做自己眼线。 而方才收到的这蜡丸密报,正是颜良安插在桂阳的那几个眼线发来的情报,密报赵范将在今夜造反,起兵偷袭大营。 颜良便不紧不慢,将自己事先的安排,告知了黄忠。 恍然大悟的黄忠,心中的疑虑皆扫,不禁对颜良更生敬叹。 先前时,他见颜良沉迷于酒色,似乎完全被那赵范这种人的献媚所惑,心中自是暗生了怀疑。 他在怀疑颜良莫非也是昏庸之主,竟对美色和小人毫无抗拒的能力,怀疑自己看走了眼,错降了庸主。 而今真相大白时,黄忠方知颜良表面看起来沉迷酒色,实际却心如明镜,竟早就做了周密的安排与防范。 感叹之下,黄忠不禁拱手道:“原来主公考虑如此周密深远,末将愚钝,万不能及。” 面对黄忠的敬叹,颜良也不虚伪作做,只傲然而笑,坦然受之。 大松一口气的黄忠,又问道:“既然主公已察觉赵范有反意,但不知主公打算如何处置。” 颜良站起身来,负手走到帐门处,远望着桂阳方向,刀锋似的眼眸中,迸射着冷绝的杀意。 “既然赵范这厮狗胆包天,本将正好借机除掉他这庸碌之徒,借他的人头,狠狠震慑一下那些意图降而复反之徒。” 慑人的杀意,从那巍然如塔的身躯弥散开来,直令黄忠这等刚猛之将,都为之一寒。 ######残阳西沉,夜幕降临。 一支三千多人的队伍,由郴城则出,沿大道徐徐的向着五里外的颜军大营而去。 赵范身着长袍,内附细甲,骑着大马走在队伍的中间。 鲍隆腰剑长剑,陪护在赵范的身边,而另一都尉陈应则策马走在队伍的最前端。 这三千人多民夫打扮,运送着百余辆骡车,骡车上所装多是粮米,蔬菜之类的劳军之物。 黄昏之前,赵范派人往营中报与了颜良,说是郴城的士绅们听闻右将军不日将北归,深为不舍,遂各家凑齐了百余车粮草,准备在右将军北归之前,再来慰劳一下三军将士。 颜良和往常一样,大赞了一番赵范和桂阳士绅,准他们将劳军之物送往营中。 劳军的队伍徐徐前行,在距离大营二里之地时,遇上了一道拦路盘查的哨卡。 赵范遂策马奔往队伍前方,向那盘查的屯长拱手笑道:“这位兄弟,下官赵范,特率桂阳乡绅来劳军,事先已报知了主公,还请兄弟放行。” 那屯长一见是赵范,便笑呵呵道:“原来是赵太守啊,你可是真是够热情的啊,又带了这么多东西来慰劳咱兄弟啊。” “将士们都辛苦了,这只是赵某一点心意,算不得什么。” 赵范表现的很谦虚,随即向旁边鲍隆示意一眼。 鲍隆会意,忙叫手下送几坛好酒抬了上来,赵范笑道:“这是下官府中所藏的美酒,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赵太守真是客气啊,那就谢了。你们赶紧去吧,再过一会天就彻底黑了。” 屯长收下了美酒,自然是乐滋滋的放了行。 赵范遂是谢了又谢,率领着三千人的劳队伍,顺利的穿过了哨卡。 渐行渐远时,赵范回头看去,当他瞧见那几名哨卡士卒,正捧着酒坛痛饮时,嘴角悄然浮现一抹冷笑。 行不过两里地,大营已在前方。 赵范的精神顿时紧张起来,低声道:“快要进敌营了,鲍都尉,让将士们都警醒着点,休要露了破绽。” 鲍隆得令,策马往来奔驰,大声的提醒着那三千民夫。 众民夫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忙又将骡车检查了一番,确保粮袋下的刀枪藏得严实,不会被发现。 这三千人哪里是什么民夫,根本就是赵范的郡兵所扮,赵范此行,就是要借着劳军为名,从容的进入颜良的大营,突然发难,杀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他已顺利的越过哨卡,眼看着就要进入敌营,颜良似乎完全没有防备,这绝妙的偷袭之计,只差一步就要大功告成。 赵范那略显紧张的脸庞,不经意间已是闪烁出兴奋之色。 片刻之后,队伍进抵了敌营,果然如赵范所料的那样,颜良全然没有防备,如平常那样大开营门,放他的三千人进入了大营。 赵范策马进入大门,放眼望去,大营内一片安静,看不到多少人影,唯有守值的士卒,似是混熟了一番,跟他的属下打着召唤。 “颜良狗贼果然中计,竟是丁点也没有防备,真乃天助我也。” 赵范越想越兴奋,眼眸之中,杀气如火而生。 “赵太守,你这回又给咱弟兄们送什么好东西来啦。”守门的小伍长,笑嘻嘻的走上前来跟赵范打召呼。 赵范的脸上,那素来的谦和如风而散,两撇八字胡下,浮露着阴冷的嘲笑。 那伍长尚未觉察气氛的不对劲,依旧笑着走过来。 赵范猛然间向身边鲍隆一瞪,使了一个眼色。 那是动手的信号。 鲍隆会意,猛的拔刀而出,大喝着向那伍长砍去。 但见一声惨叫,鲜血飞溅中,那伍长已被砍翻在地。 左右那些守值的士卒,眼见伍长被杀,顿时都傻了眼,惊骇之下,急是大叫着一哄而散。 此时,赵范奋然拔剑,大叫道:“全军动手,杀光这班贼寇——” 号令一下,三千伪装成民夫的郡兵轰然而动,纷纷将藏匿的刀枪从粮袋下抽出,喊杀着就欲大开杀戒。 三千发难的郡兵,接连砍翻左右颜良军士卒,向着中军方向蜂拥而去。 队伍最前端的陈应,更是跃马挺枪,当先开路。 方冲不得数步,猛听得锣声大作,原本静寂的大营中,无数的颜良士卒竟然陡然而现。 当先那一员老将,正是黄忠! 陈应大吃一惊,方知中了颜军埋伏,急是收马间,黄忠已跃马拖刀冲至。 陈应不及多想,急是举枪相挡,长枪尚未及抬起时,黄忠的大刀已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道,呼啸而至。 但听“噗”的一声,血淋淋的人头飞上半空,陈应那无头的躯体晃了一晃,栽倒于马下。 一招斩将的黄忠,纵马如风,直向赵范杀奔而去。 而原本自信满满的赵范,眼见敌军从四面八方围杀而来,已是惊得面色惨然,仿佛见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第二百八十五章 帐内帐外,两场大战 自己的计策天衣无缝,沿路哨卡明明都无人阻挡,颜良明明毫无察觉,而如今,这无数的颜军兵马,又为何会一时骤起。 赵范震骇之极,无数的疑问冲斥着脑海。 眼见着陈应被杀,眼见着无数的敌人汹涌而来,眼见着受惊的自家军兵,溃败四散。 此时的赵范,方才恍然惊悟,原来颜良早就看穿了他的计策,那些所谓的松懈,只是为了将他引入这圈套之中。 惊醒的赵范心如死灰,也顾不得许多,急是拨马往营外逃去。 便在他方奔至营门处时,但见一彪颜军如狂风般杀至,当先那一员虎将,正是颜良虎卫营亲军统帅周仓。 数千颜良步骑,如铁壁之般封住了赵范的退路。 退路被断,惊恐中的赵范只能左冲右突,却骇然发现,四面八方皆已伏下敌军,自己竟是落入了无处可退的死局之中。 区区三千郡兵,又如何是颜良上万精锐虎士的对手。 一名名败卒被斩倒在血泊中,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却捍不动那虎熊之士的嗜杀之心。 杀戮在继续,成百成百的桂阳郡兵,如脆弱的稻草一般,成片的收割去人头。 ……营门一线,一场血腥的围杀在上演,而中军大帐内,却是歌舞升平。 琴声悠悠动人,长袖翻飞,姿色绝艳的樊氏翩翩起舞,用那曼妙的舞姿,尽情的取悦着那手握着生杀大权的男人。 而颜良则斜搭着脚,浅呷着杯中美酒,津津有味的欣赏着那少妇起人的舞姿。 一曲终,樊氏摆了个撩人的收势,半袒的酥峰因是渐重的呼吸起起伏伏,呼之欲出,好生的诱人。 “好舞,当真美极。” 颜一杯酒饮尽,拍手喝彩。 樊氏浅浅一笑,步履盈盈的走了过来,见得颜良张开双臂,很是识趣的便款款坐入了他的怀中。 左右那些伶人见状,很识趣的便猫着身子退出了帐中。 “夫人跳得真是美极,本将很喜欢,来,赏你一杯酒。” 颜良亲手举起杯来喂他,樊氏脸畔生晕,难为情了一瞬,却是将那樱桃小嘴轻启,浅浅的杯中酒一缕一缕饮下。 一杯酒入喉,不胜酒力的樊氏,绝美的脸蛋上,很快就泛起了片片桃花般的酒红。 颜良看得心动,将她狠狠往身前一搂,顺势便亲吻起她那朱唇粉颈。 樊氏不敢不从,欲拒还休了几下,便即哼哼唧唧的迎逢起来。 忽然之间,她耳朵微微一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响声,承欢之际,竖起耳来细细倾听。 渐渐的,她听清楚了那声响,潮红如霞的脸蛋,不禁一变。 她所听到的,分明是喊杀之声。 “将军,外面好似有厮杀声~~” 樊氏有些心慌,轻轻的将颜良推开了几分,将扯下大半的襦衣拉了上来,掩住了那半露的香肩。 颜良从那片花白的肉香中喘过一口气,侧耳听了一听,嘴角却掠起一抹不以为然的冷笑。 “这应该是赵范那厮起兵造反,不过放心吧,本将已等他很久,他很快就会被本将的兵马围杀。” 颜良也不隐瞒,轻描淡写的告知了她实情。 樊氏听闻却是花容变,惊呼道:“这怎么可能,叔叔他既已归顺将军,如何又敢造反。” 颜良冷哼了一声,“本将夺了他的太守之位,似他这种贪得无厌之人,若不造反本将才觉奇怪,怎么,樊夫人你难道还不了解你那小叔子是什么样的人吗。” 樊氏娇躯一颤,花容间的那些晕色如潮而褪,一张俏脸旋即变得苍白如纸,眼眸间更是惧意闪烁。 此刻的樊氏,心中是害怕已极。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叔叔竟然会选择降而复反,更没有想到,眼前这雄武的男人,早就有所防备,那般从容之状,似是灭了赵范跟捏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 樊氏素来听闻颜良乃是残暴之人,而赵范又范的是造反的死罪,那可是牵连九族的大罪,倘若颜良追究起来,那岂非连自己也难逃干系。 一时间樊氏心中大恐,越想越慌,脸色转眼已是冰冷如霜。 惊惧之下,樊氏赶紧起身,跪伏在颜良面前,颤声求道:“妾身万不知叔叔竟敢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举,请将军恕罪。” 这女人倒是识趣,懂得赶紧告饶求恕。 识趣的女人,颜良最是喜欢。 当下,颜良便道:“赵范反复无常,谋逆造反,本将自然是要诛他一族,至于樊夫人你嘛,能否让本将手下留情,还要取决于你自己。” 颜良眼眸吐露着邪意,毫不掩饰着言外之意。 惶恐的樊氏也是聪明人,她很快就领悟了颜良的意思,得知有一线生机,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长长的暗松了口气。 “多谢将军开恩,妾身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樊氏拜谢过后,从地上爬起来时,脸上的惧色已去,春水般的媚意已泛滥而生。 颜良便后仰着身子,饶有兴致的看她将如何表现。 大帐之外,喊声震天,杀声动地。 大帐内,樊氏却又翩翩起舞起来,窈窕而丰满的身姿舞动之际,藕似的臂儿轻轻展动,竟是将自己身上的衣裳,一件接着一件的解下。 “原来如此,这个樊氏,倒是个天生的小骚妇呢……” 颜良兴致勃发,脑海里浮现着杀戮的画面,眼眸之中,却舞动着那少妇的宽衣解带的春色。 曼舞之际,樊氏已是衣衫除尽,那玲珑剔透,起伏有致的身段,完美的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然后,樊氏眼眸带水,脸畔生媚,匍匐于地,扭动着那一衣不遮的身体,缓缓的爬将上前,如蛇儿一般盘上了颜良的身体。 大帐之中,一场战斗旋即拉起。 樊氏便如同一匹烈马,疯狂的扭动,纵情的奔驰在那一片辽润的原野上。 颜良则似一头雄狮,咆哮着和他的猎物搏杀。 他们翻滚着,变换着位置,倾尽全力战斗者,汗如雨下,喘息如浪,竭是想占据着这场战斗的主动,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 那一浪高过一浪,撕心裂肺般的吼叫声,很快就盖过了帐外的喊杀之音。 樊氏已身心离乱,陶醉于那原始的本能中,全然忘了大帐之外,自己的小叔子,正遭受着身上这男人兵将的围杀。 ……樊氏醉如登云,而帐外的赵范,却痛苦几如身在地狱。 他训练多年,引以傲为的三千郡兵,原来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如羔羊一向被颜良的虎狼之士撕成碎片。 那残忍之极的杀戮,是龟缩于这荆南偏辟之地的他,生平所未见,就连作梦也想象不到。 不多时间,他的部下便尸横遍地,死伤几近。 而失魂落魄的赵范,则在鲍隆的保护下,抱着残存的求生之念,左冲右突,试图杀出一条血路来。 狂逃中的赵范,猛听得乱军一声雷鸣般的暴喝,几乎震的他耳膜发麻。 扫声望去,赵范肝胆欲裂,但见视野之前,老将黄忠手舞着长刀,无情的斩杀自己的将兵,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以所向无敌的气势,直向自己撞杀而来。 赵范未曾亲手跟颜良交手,虽知其武艺了得,但实际上却并未曾亲眼所见。 而黄忠久居荆南,其武艺有多厉害,赵范岂能不知。 眼见黄忠势不可挡的向自己杀来,赵范吓得双腿发软,几乎就要从马上摔下来。 “大人莫慌,待末将去取下那老匹夫的首级。” 都尉鲍隆倒是胆色了得,竟不把黄忠放在眼里,拍马舞枪,转身迎向了黄忠。 那鲍隆乃桂阳猎户出身,曾射杀双虎,颇有一番勇力。 只可惜,在黄忠眼里,他不过是土鸡瓦狗之辈而已。 眼见鲍隆挺枪杀来,黄忠怒发神威,陡然间一声暴喝。 那如惊雷般的吼声中,威威的杀势滚滚袭来,只震得鲍隆头脑嗡鸣,一瞬间便怯了胆色。 只这胆怯的一刹那,黄忠已飞驰而至,手中长刀卷起漫漫的尘尾迹,扇扫而出。 狂澜巨涛之力,如电光般涌涌扫过,那一刀下去,竟是将鲍隆连人带枪拦腰斩成两截。 怒发神威的黄忠,一刀斩将,只将那些顽抗的桂阳兵吓得肝胆尽碎,纷纷伏地请降。 斩将之后的黄忠,却一步不停,扬长直取赵范而来。 赵范眼见鲍隆被杀,自知大势已去,再战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胆寒之下,不待黄忠杀到,便急是翻身下马,伏地请降。 黄忠勒马于前,刀锋指向赵范,厉声斥道:“大胆狗贼,主公待你不薄,你焉能反复无信,降而复反。” “下官乃是受了鲍隆等人蛊惑,误入歧途,下官已知罪,请老将军开恩,请主公开恩……” 赵范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求饶,却将过错全推在了为他死战的鲍隆等人身上。 黄忠目露鄙色,冷哼一声,“现在求饶已经晚了,主公有令,赵范逆贼,降与不降,一律格杀勿论。” 话音方落,黄忠长刀扬起,奋然落下。 “老将军饶啊——” 惨叫声中,赵范的半边身体已是分了家。 ……“唔~~” 几乎在同一时间,大帐中颜良,也长长的一声粗喘,而后,这场激烈的战斗终于结束。 侧耳再听时,帐外的喊杀声已消失,颜良知道,那场更血腥的厮杀,也已经完结。 而身上的樊氏,则香淋漓漓,娇喘不休,软绵绵的,有气无力的瘫在自己的胸膛上。 颜良长吐一口气,嘴角掠起一掠满意的冷笑。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天下震惊 一盏茶后,颜良穿戴好了衣服,走出了中军大帐。 此时,周仓已在外候有一会。 伸过一个长长的懒腰后,颜良漫不经心的问道:“叛贼可已被剿灭?” “启禀主公,赵范已被黄老将军斩杀,其余叛众皆也被扫平。”周仓忙是拱手答道。 回答之际,周仓却心想外面一场大战,自家主公却如此闲然,俨然胜负早在掌握之中一般,这份从容与自信,当真是非常人所及。 颜良点了点头,“很好,众将士都辛苦了,传令下去,去把赵范的家给我抄了,抄出的资财,统统赏给三军将士。” 对于愿为自己血战的将士,颜良从不吝啬赏赐。 周仓及左右将士一听,自然是无不欢欣鼓舞,周仓当即兴奋的去传达颜良的犒赏之令。 于是,在平定这场叛乱的当晚,黄忠便奉命率数千兵马,直入郴城而去。 此时的郴城守军,闻知赵范已死,哪里还敢抵挡,急是开城投降。 黄忠便率军而入,迅速的接管了四门,并分兵入城,抄捕赵范、鲍隆等参与谋反者的家眷。 桂阳一郡久不服从州部之命,割据的习惯由来已久,颜良便索性趁着平叛为由,一口气将郡中那些心存叛逆的势力连根拔除。 对待叛乱者,绝不能有妇人之仁,这一点颜良自是深知。 于是他便果断下令,将赵范等叛乱为首者一并抄家,除家产抄收之外,凡高于车轮的男丁一律斩首示众,其女眷则统统罚没为奴,赏赐于黄忠等有功的将士。 在颜良的铁血政策下,不数日的功夫,盘踞于郴城的赵范的嫡系势力,几乎被杀之一空。 当年软弱的刘表,一味的忍让,不敢用霹雳手段铲降的割据威胁,如今却为颜良在数日之间,便以雷霆之势铲除。 几日之后,杀戮结束,桂阳郡复归平静。 颜良即将一批未参与叛乱的官吏,升任至郡吏一级,来补充各职位的缺失,同时飞马催促马良前来就任桂阳太守之职。 不数日后,马良抵达了郴县,颜良遂正式委命他为桂阳太守,并留下一千精兵充当马良实施太守职权的后盾。 一切布署妥当之后,颜良旋即率大军北归,还驻了长沙。 而在这期间,魏延二将也平定了武陵和零陵二郡,斩杀了那些妄图反抗之辈,彻底的扫清了刘氏残存的影响力。 至此,荆南四郡悉平。 经历过连年的血战,此时的颜良,终于从当年只有两千兵马,客身前来荆州的“袁家叛将”,一跃成了扫灭刘表,全据荆州的一方之雄。 更重要的是,当年刘表统治下的荆州,南阳一郡为曹操所占,荆南四郡阳奉阴违,荆襄七郡,实则刘表只统治了一半。 而今的颜良,南阳和荆南四郡皆在他实际掌握之中,也无蒯越、黄祖这等尾大不吊的土族重臣,麾下众文武如指而使,治下七郡皆尽心归附。 如今的颜良,真正的做到了对荆州百分之百的统治。 拥有着如此实力的颜良,已可以自豪的向天下人宣布: 我颜良亦为一方之雄,尔等谁还敢再小觑于我,我必令尔等负出沉重代价! 而颜良扫灭刘琦,平定荆南的消息,很快便也传遍了大江南北。 ###### 关中,长安城。 相府之中,曹操看着案几上那份来自于荆州的情报,深凝的眉宇间,闪烁着几分吃惊与无奈。 就在数月之前,陇西的韩遂和马腾重归于好,联合了数股西凉诸侯,纠结了三万铁骑穿越陇山,兵围陈仓。 此时的曹操,正集结兵马,打算趁着袁家内乱之际,挥戈东进,重新杀回中原去。 志气昂扬的曹操,却没料到原本被打散了的西凉军,竟会重新联合起来进犯。 后方有危,不得已之下曹操只能暂时搁置东进的战略,亲率数万步骑赶往陈仓。 西凉军这回似乎也变聪明了,他们见识了曹操用兵的诡诈多变,闻知曹操亲军前来,便即撤陈仓之围而去,避免与曹操主力决战。 曹操心念着中原,不想陷入与西凉军拉踞战的泥潭中,便不敢率军西征,只能在陈仓一线留以重兵,以夏侯渊为统帅,令其严防死守,不得与西凉军交战。 这一来一回几番折腾,当曹操腾出手来,打算东进中原时,却发现他手中可用的机动兵力,仅只有三万之众。 而就在此时,却传来了颜良平定荆南的消息,这个消息对曹操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颜良这头恶狼已经长壮,诚难与之争锋啊……” 曹操长叹了一声,满腔的无奈。 这时,阶前荀彧道:“颜良如今全据荆州,气势已成,当此争夺中原之时,我们万不能与之为敌,依彧之见,丞相不妨就势任其为荆州牧,以为结好拉拢。” 前番不得而已封颜良为右将军,曹操就很是郁闷,而今又要封其为荆州牧,曹操自是更不情愿。 只是不情愿归不情愿,曹操却深知其中利害,沉吟了半晌,点头道:“颜良既是恶狼,那咱们就暂时喂他点肉,待我平定中原之后,再转过头来对付他不迟。” 曹操此语,当是默认了荀彧的提议。 “丞相,我以为,眼下之势,光靠给颜良封官已是不够,我看我们还得调整一下我们东进的战略。” 说话那人,正是郭嘉。 曹操和在场的众谋臣,听得此言,神色皆是微微一变,尽是目露奇色。 按照最初的战略,曹操当趁着袁氏内斗之机,从潼关东进,先夺取洛阳,再收复许都,而后一路东进,恢复失地。待收复中原后,再北渡黄河,彻底剿灭袁氏。 一直以来,这都是既定的大战略,如今郭嘉忽然说要调整,众人自然会感到惊奇。 “奉孝,这东进战略怎么个调整法,你倒是说说看。”曹操起了兴趣。 “如颜良全据荆襄,下一步极有可能挥师北上,兵进中原,而以荆州的位置,颜良首先要攻取的,必也是许洛之地。如此一来,颜良战略就岂非与我们冲突?介时我军若仍依旧战略东进,就势必要先跟颜良拼个你死我活,这一点,丞相可曾想到过没有。” 郭嘉洋洋洒洒一番话,瞬间把曹操给点醒,那焦黄色的脸色,顿为一震。 “当然了,以丞相之雄略,以我军之精锐,若倾尽全力,自可击败颜良,夺取许洛。但那个时候,我们就要陷入跟颜良的持久战当中,如何再能抽身恢复失地。这其中的利害得失,我想以丞相之英明,自然深知。” 曹操陷入了深思。 “奉孝所言的确有理,我自不怕那颜良,怕的是跟他打个没完没了,误了我收复中原的大事,嗯,看来了东进的战略,确实应当有所调整……” 曹操微微点头,显然是赞同了郭嘉的说法,但同时,他却又生了新的疑问。 “话虽如此,可是,难道就为了避免跟颜良冲突,难道就要放弃恢复中原吗?”曹操凝眉道。 郭嘉笑了笑,“当然不是,东进自然是势在必行,只是嘉以为,我们东进的目标,不应该放在许洛,而是应该改在此处。” 说着,郭嘉走到壁悬的地图上,手指划了个圈。 曹操与众人看去,却见郭嘉所指的位置,却是黄河以北的并州之地。 一时间,众人奇色更重,而荀彧等几位顶级谋士,却已暗暗点头,会意了郭嘉的意思。 “并州乃袁尚兵力薄弱之处,丞相若由蒲坂津东渡黄河,先取河东郡,再一路北上,必可势如破竹的夺取并州,而后再东下太行山,借着俯攻之势,便可一举荡平幽冀二州。介时,关中和河北皆为丞相所有,虽当年之袁绍也未有这般之势,那时再荡平中原,又有谁会是敌手。” 一语过后,满堂惊臆。 曹操更是如梦初醒一般,一脸的豁然开朗。 当初袁绍凭着河北之地,击败了自己,现如今自己又为何不能重复袁绍的成功。 统一天下,又何必非拘泥于先得中原不可。 曹操几步走到地图前,捋须凝目,兴奋的权衡着郭嘉的战略。 而身后荀彧等谋士,则纷纷的表示赞同郭嘉之策。 沉思良久,曹操忽然间放声大笑,笑得是何等的畅快,仿佛凝聚于胸困扰,终于得解一般。 笑声骤止,曹操嘴角又掠起一丝冷笑,“颜良啊颜良,我就先避一避你这头恶狼的锐气,让你嚣张几日,早晚我都会收拾掉你,哈哈——” ###### 扬州,秣陵。 军府之中,孙权目色如刃,眼眸之中迸射着阴冷的恨色。 他拳头紧握,骨节咯咯作响,手心中的那道帛书几乎被他揉烂。 那帛书上所书的,正是关于颜良扫灭刘琦,平定荆南的最新情报。 “颜良狗贼,你夺走了原本应当属于我的荆州,还把我的柴桑烧为白地,这口恶气,我孙权岂能咽下!” 孙权猛一拍案,冷绝之极的杀意与愤恨,如潮水一般在孙权狰狞的脸上涌动。 阶下重臣,无不微微变色。 第二百八十七章 牧荆襄,望中原 孙权怒了。 这位江东之主不满于颜良吞并荆州,似乎有打算再度兴兵,前去攻打江夏的征兆。 这时,却有人咳了几咳,缓缓的走了出来。 孙权低头看去,那出列者,正是他孙家老臣张昭。 张昭这是有话要说,孙权一见得张昭,本能的就有种忌惮,只能将怒火强压下去。 面朝孙权,张昭拱手道:“主公,颜良窃取荆州,固然是可恨,这荆州嘛,咱们早晚也是要夺回来的。只是要打荆州,就必先要把柴桑重新经营起来,但前番柴桑失利,使我江东国力大损,想要重建柴桑,岂又是一件容易之事。” 张昭这么一说,其余众臣们纷纷点头附合。 要重建柴桑,就必要迁百姓,调粮草,征丁役,折腾来折腾去,没个一年半载的自难以有成效。 而柴桑与江夏接壤,当初尚有刘琦这股威胁时,颜良都敢攻打柴桑,何况今时荆南已平,颜良更不会坐视江东重建柴桑而不闻不问。 介时颜良只需派小股兵马,不时的前来袭扰,这小打小闹的,拖也能把他们拖死。 原本的柴桑重镇,而今在东吴众人眼中,就如同一个可怕的梦靥一般,谁都不想再被陷进去。 被张昭这么一教育,孙权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意识到短期之间进攻荆州,似乎有些不太现实。 虽如此,可孙权心中就是有一种不甘。 与其说是不甘,更不如说是眼红,他眼红颜良吞了荆州,而自己损兵折将却一无所获。 “子布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然则难道我们就坐视颜良窃居上游,实力越来越强,却什么也不做,只等着他的实力彻底超越我们江东,顺江而来前来侵我疆土吗。” 孙权暗暗咬牙,表达了不满。 这时,张昭却捋了捋胡须,嘴角掠起几分成竹在胸的笑意。 “主公的担心自有其理,不过,颜良能越战越强,难道我们江东就不能扩充实力吗?” 张昭一句反问,却令孙权为之一怔,一时不明其意。 “扩允实力?不攻取荆州,又如何扩充实力?”孙权茫然的反问道。 张昭淡淡一笑,抬手摇指北面,“荆州我们是一时难以染指,但我们又何必非执着于荆州,难道我们就不能去攻打寿春,尽取淮南之地吗?” 入打寿春,尽取淮南! 此言一出,包括孙权在内的江东文武,神色无不为之一振,仿佛一瞬间豁然开朗一般。 “如今刘备正以主力北攻青州,跟袁尚杀得不可一胶,寿春一线的驻军,不过七八千人而已,倘若此时主公尽起大军北上,必可一举攻陷寿春,全取淮南,将整个扬州纳入我江东版图。” 顿了顿,张昭又道:“寿春一线自袁术败亡以来,鲜有经历战火,近年以来曹操为经营屯田,又迁了不少丁口,此一带人口密集,地方富庶,我江东若能据有此地,国力必将大增,介时又何惧颜良之强。” 张昭这一番话,直把孙权听得心头一震接一震,思维如同从荆州那个泥湮里跳了出来一般,忽然间变得无比开阔。 而麾下那些淮泗籍的将领们,也纷纷附合张昭的提议,巴不得能够北上两淮,打回自己的老家去。 一片热血沸腾中,阶下人拱手道:“主公,不久之前那刘玄德还派人前来通好,主公也回以厚礼,言明愿与刘玄德和平相处,倘若如今出尔反尔,突然兵戎相向,只怕会遭人诽议啊。” 众人寻声望去,那响反调者,正是诸葛瑾。 孙权眉头微凝,目光中掠过一丝不悦。 张昭等人也陷入了沉默,脑海里不禁回想起数月之前,刘备的使者孙乾来时,自家主公是如何的盛情相待,拍着胸脯,豪情万丈的保证将跟刘备井水不犯河水的场面。 那个时候,孙权为平山越之叛,又念着攻取荆州,方才巴不得跟刘备修好。 如今山越已平,荆州暂时也没希望去拿下,就这般突然撕毁协议,公然在刘备身后捅刀子,似乎有点背信弃义之嫌。 “这个子瑜真是实心眼之人,你不说出来,大家只当没有这回事不就完了么……” 孙权的心中,暗暗的抱怨着诸葛瑾,却在思索着如何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撕毁跟刘备的友好协议。 大堂之中,一时陷入了沉默。 “子瑜之言,真乃迂腐之论——” 一个充满了自信的声音,清楚而响亮的传入了大堂,那种强烈的自信,仿佛瞬间将所有人都感染。 所有人的眼光都不自觉的向大门望去,却见一位高冠长剑,面如美玉的男子,大步昂首而入。 “是周郎。” “公瑾来了。” ……众人尽皆惊喜,议论纷纷。 大步而入的周瑜,所过之处,那般儒雅高贵的气质,仿佛让所有注视他的人,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错觉。 孙权见得周瑜入内,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以示相迎。 “周瑜拜见主公。”周瑜直抵阶前,微微拱手。 孙权忙抬手示意勉礼,笑道:“公瑾不是在吴中养病么,怎么忽然间来秣陵了。” 周瑜面带着从容,淡淡道:“瑜之病已无大碍,瑜知主公面临难题,故特赶来秣陵为主公分忧。” 周瑜的眼眸中闪烁着自信与冷静,那般眼神,如同能窥破人心一般。 孙权面露喜色,忙道:“公瑾来得正好,方才我与众人正为是否当与刘备反目,该不该攻打寿春而犹豫难决,我正好想听听公瑾的看法。” 周瑜转过身来,环视了众人一眼,江东所有的文武,包括老资格的张昭,也都竖起了耳朵,神色郑重起来。 沉顿了一刻,周瑜朗声道:“那刘备当初与主公结好,无非是为了后顾无忧,好全力无上争夺青州而已,他既是为‘利’与主公修好,主公如今又何必跟他讲什么‘义’。” 利与义,三言两语间,周瑜便将孙权从“背信弃义”的拘束中解脱了出来。 孙权精神顿为一振,更是面露喜色。 “方今北方大乱,天下大变,此乃天赐之良机。主公若能攻取寿春,全据江淮,退则可肆机西取荆州,半分天下。进则可北取徐土,逐鹿中原。故是能否夺下寿春,对主公乃至我江东来说,都将是决定前途命运的关键所以,如此关键之地,岂又能因迂腐之论而放弃。” 周瑜洋洋洒洒一番慷慨陈词后,大堂内的江东群臣再度沸腾起来。 就连那诸葛瑾,似乎也为周瑜说动,面色中流露出些许惭愧。 此时,周瑜猛然转身,拱手慨然道:“瑜原提一军北上,誓为主公攻取寿春。” 孙权心情大悦,起身哈哈大笑,欣然道:“有公瑾复出,我更有何忧。我已决意任公瑾为大都督,统帅大军,克日起兵北上,攻取寿春。” ######荆州,襄阳。 军府之中,颜良和他的谋士们,也在积极的筹划着北进的战略。 攻取荆南四郡之后,颜良对七郡的人事,做了一番的新布署。 劝降黄忠有功的蒋琬,如颜良事先承诺的那样,被委任为了长沙太守。 而马良则被委任为桂阳太守,治理桂阳的同时,积极的招揽交州的士民,迁归荆州。 荆州的核心,襄阳与江陵所在的南郡太守,颜良则正式任命满宠担任。 至于江夏一郡,因是与东吴接近,需得有员有勇有谋的大将担当,颜良便委任甘宁为江夏太守,率军五千水军驻守。 同时,为了确保对荆南,以及江陵的控制和保护,颜良又分长沙北面下隽、罗及汉昌一带建为汉昌郡,郡治汉昌县,并以魏延为汉昌太守,率军五千驻守此地。 这新建的汉昌一郡,东连江夏,西接南郡,南临长沙,坐控长江中游,是为三郡连接的枢纽之处,颜良以魏延驻军此地,也是为了更好的控制此三郡。 除此之外,颜良又分南郡上游夷道等数县,新建夷陵郡,以吕蒙为夷陵太守,率军驻守此地。 这夷陵郡乃西入巴蜀的门户,颜良新建此郡,也是有窥视蜀中的意图。 其余如武陵等郡,因是地理位置并不太关键,故未驻有大将,但颜良也启用了诸如廖立等才华之士充任太守之位。 当颜良这边调配人事,巩固他在荆州的统治,为北进中原做准备之时,来自于长安的谒者,带来了朝廷的诏书,正式委任颜良为荆州牧,并升襄阳侯。 颜良自然知道,这是曹操见自己势大,想借着朝廷的名议,封官许爵,来拉拢自己。 颜良索性也不推诿,便坦然的接受了荆州牧之职。 正式取得汉廷所封的荆州牧头衔后,颜良便对麾下文武又是一番封赏。 许攸乃元功之臣,颜良便任命他为荆州别驾,是以为最高属官,总理一州政务。 贾诩屡番献计,归顺较早,委为治中,主州府文书案卷。 而徐庶归顺虽晚,但因在平定襄阳诸战中,献计多颇,颜良便委任他为从事祭酒,是为诸从事在地位最高者。 至于其他伊籍等文官,则任以簿曹从事、功曹从事、议曹从事等诸曹不等。 而文丑等诸将,则各由中郎将升为杂号将军。 当颜良春风得意,大封文武,酝酿着北伐中原的战略时,这一日传来,以逢纪为首的袁尚使团,已护送着甄氏,绕过袁谭的防氏,不远千里抵达了荆州。 第二百八十八章 洛 神 “为了保住江山,袁尚还真是舍得把嫂子送来,看来不折手段之人,不止是本将这个‘袁家叛将’啊。” 颜良自嘲之际,却毫不掩饰对袁尚的讽刺。 许攸跟着冷笑一声,“袁氏父子皆是如此,攸却一点都不感到惊奇。” 许攸对袁家的怨念相当的深,如今袁绍已死,他却仍耿耿于怀。 “如今既然袁尚履行了诺言,我们也是该出兵的时候了,若待袁谭攻破了邺城,那时就晚了。”徐庶亦笑道。 颜良微微点头,刀锋似的眼眸中,杀机已在悄然弥漫。 便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贾诩,却轻咳了几声。 “这个老狐狸,遮遮掩掩,喜好端着的臭毛病,还是改不了……” 颜良眉头暗皱,高声道:“文和,众人都建议本将出兵,你有何看法?” “咳咳,北攻中原乃是既定方略,属下自无异议,只是有一件事,却让属下一直有些疑惑。” 贾诩不紧不慢道,显然是话外另有玄音。 “文和有何可疑?”颜良顿时了兴趣。 “主公要北进中原,首先要攻取许洛之地,而曹孟德要东进中原,先要攻取之地,必也是许洛,这样看起来,曹孟德与主公撕破脸皮,兵戎相见已是势在必行。既然翻脸在即,曹孟德又何必封以主公州牧之位以为拉拢,这岂不是多此一举么,此正属下疑惑之处。” 贾诩洋洋洒洒一番话后,在场的众谋士们仿佛被提醒,顿时也面露疑惑之色。 颜良心思飞转,疑心也顿生,不禁微微点头:“这样说来,曹操此举还真是有些可疑,难道他还想明为东进中原,实则虚晃一枪,想要攻我南阳不成?” 未待贾诩开口,徐庶已摇头道:“曹操若攻南阳,就要跟主公全面开战,曹操放着中原的渔利不收,却跟主公纠缠于南阳,这成本远大于收益,此等亏本之事,以曹操之奸诈,必然会不去做的。” 徐庶的分板,正合颜良的心思,不禁令他疑色更重。 而那贾诩却捋须微笑,似乎已是料到其中利害。 颜良便拂手道:“文和,你既已看穿曹操用意,就不必藏着腋着,快说出来吧。” 贾诩干咳了几声,遂是不紧不慢,从容微笑的将他的看法道出。 高论一出,其余众谋士尽皆恍然大悟。 纵使颜良,心头也不禁微微一震,叹道:“我就说嘛,无利不起早,曹大丞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赶情他是怕我捅他的屁股。” “曹操既有如此打算,显然是不想与主公起冲突,不过眼下这般局面,我们确实也不宜跟曹操做过多纠缠。”明白过来的徐庶,进言道。 “曹大丞相三番五次给我使绊子,我岂能便宜了他,也该是我给他下下绊子,让他难受一回的时候了……” 颜良的嘴角,掠起了一丝诡秘的冷笑。 ######两天之后,逢纪的使团由新野抵达了襄阳。 此番逢纪所走的路线,乃是由河内郡南渡黄河,经洛阳一带走小路潜入南阳。 洛阳一带虽名为袁谭的领地,但因袁谭此时集中兵力进攻邺城,故洛阳附近的驻军并不甚多,逢纪一行人才能得顺利的穿越此地,进入颜良的地盘。 逢纪一到,颜良便在州府中设下酒宴,热情的为他接风洗尘。 与前次的冷淡态度相比,这一次颜良的态度,则变得好客了许多。 颜良的热情好客,自然令逢纪有些受宠若惊,几巡酒下去,逢纪紧张的心情方才渐渐放松下来。 时机已差不多。 颜良便笑道:“此一杯本将敬元图先生,多谢你往来奔走,为本将和魏王的结盟辛苦。” 逢纪精神又是一振,不想颜良竟改称“袁尚”为魏王,而不是袁三公子。 喜于颜良态度改变的逢纪,忙是举杯笑道:“颜州牧言重了,这都是纪份内之事。” 颜良哈哈大笑,遂与逢纪一饮而尽。 一杯酒入喉,颜良的表情忽然变得诡秘起来。 “元图啊,你可知朝廷为何会委任我为荆州牧吗?”颜良忽然问道。 逢纪一怔。 以他之聪明,当然知道这是曹操在拉拢颜良,但这种事心知肚明就是,又岂能在这种场合搬上台面来说。 逢纪眼珠子一眼,讪讪笑道:“颜右将军削平荆州,有功于国,朝廷如此封赏,自然是情理之中。” 面对逢纪的恭维,颜良却冷笑了一声。 “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曹操给本将封官的原因,乃是想结好本将,求本将不去进攻关中,好让他放开手脚去用兵。” “用兵,莫非曹操也想东进中原不成?”逢纪好奇心起,似乎他对此已有所猜测。 颜良却摇了摇头,“你可猜错了,曹操非是想进攻中原,而是要东渡黄河,攻取并州,鲸吞河北。” 攻取并州,鲸吞河北! 逢纪神色大变,不禁为颜良此言所震惊。 眼下袁尚面临着袁谭和刘备的联合进攻,已经是穷于应付,此时若再加上一个实力强劲的曹操,那可真是要他的命。 一直以来,袁尚和他们的谋士也在猜测,曹操极有可能趁机进攻许洛,但颜良此言却逢纪大感意外,没想到曹操竟是要进攻他袁尚的地盘。 “曹操不攻中原,却去进攻并州,这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了吧。” 震惊之余,逢纪还保持着冷静,言语中似乎有些不信。 颜良冷笑了一声,“本将要兵进许洛,曹操若也要东攻许洛,那他何必还要封官来讨好本将。本将好心提醒魏王,信与不信,你们自己斟酌便是,只是倒时若是吃了苦头,却别怪本将这个盟友没有提醒。” 此番话一出,逢纪细细一想,旋即信了**分。 恍然大悟的逢纪,忙是拱手道:“不想曹操竟如此阴险,多谢颜州牧提醒,纪在此替魏王殿下谢过州牧。” “好说好说,我和魏王既是盟友,本就该彼此扶持,这都是本将应该做的。” 颜良表面上客气谦逊,心中却在暗笑。 他曹操你想突袭并州,颜良却偏偏就要拼醒袁尚,让他加强并州的防御。 并州有山河之险,只消袁尚稍增兵力,据守险要,曹操就算最终能攻下并州,也必会费九牛二虎之力。 只要能拖延曹操扩张实力的脚步,那对颜良来说就是另一番收获,这动动嘴皮的功夫就能得到的利益,颜良又何乐而不为。 而那逢纪得到得醒,却是万般感激,对颜良是谢了又谢。 为了及早的向袁尚复命,以提醒其加强并州军力,逢纪当会的宴会后,便即匆匆告辞,留下那位甄夫人后,即急急的赶回邺城去。 颜良也不挽留,对逢纪厚赏了一番,亲自送他出城,以尽地主之谊。 送走逢纪后,已是日近黄昏。 兴致甚好的颜良,旋即回往了襄阳。 不过,颜良却没有回府,而是去往别院,看望他的那位特殊的客人。 步入府门,径往后院而去。 方欲入院之时,几名婢女去拦住了颜良去路。 “夫人正在休息,不见外人,将军请回吧。”一名婢女尖声道。 颜良瞪了她们一眼,冷冷道:“敢在本将的地盘上阻接本将,莫非你们活腻了吗!” 一喝之间,猎猎的杀气迸射而出,那慑人的威势,只令那些婢女几乎窒息,吓得赶忙是退开两边。 颜良冷哼一声,大步扬长而入。 转过那道半掩的朱门,颜良一眼便看到了一女子,站在院中望着天空的云怔怔出神。 却见她乌黑的长发宛如瀑布般倾泄而下,一直垂过她那不堪一握的盈盈细腰。她娇嫩的肌肤晶莹如玉,弹吹欲破,仿佛玉石雕刻、霜雪堆彻。 她就那般仰望着天空,纤纤素手合在腰前,高耸的胸口随着呼吸起伏着。 映入颜良眼眸中的,是一种震撼人心灵的美感,那种美,简直可用惊魂动魄来形容。 阅美无数的颜良,此时竟也心生惊叹,惊于这世上竟有如此美若仙人的女子。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颜良的脑海中,不禁响起了《洛神赋》中的诗句。 如今亲眼所见,颜良方才知道,传说中的洛神之美,竟是曹子建那华贵的词句都无法形容。 江山入我手,天下英杰尽入我麾下,当世的美人入我怀,大丈夫诚当如此。 看着眼前的美人,颜良心情畅快之极,嘴角不禁掠起了一丝得意之笑。 那一声笑,却惊动了院中美人。 甄宓娇躯一颤,慌忙转过身来,如水的眼眸中,却惊见一个英气逼人,雄健威武的男人,正站在门口,双手环抱胸前,肆意的盯着自己。 “你是何人,焉敢在此窥视本夫人。”甄宓花容生怨,嗔斥道。 颜良放开双手,缓缓的走上前来,“本将就是颜良。” 甄宓吃了一惊,颤声道:“你……你就是那个叛将?” “正是颜某。” 颜良坦然受之,面带着微笑,一步步的逼上前来甄宓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花容间慌色渐现,本能的往后退去。 退得几步,她却惊觉已身处墙角,无处再退。 第二百八十九章 好事一桩接一桩 尽管甄宓仍极力保持着那份雍荣高贵的仪态,但眼眸中的慌意却难以掩盖。 颜良公然背叛自家公公袁绍,两度杀得自己那大叔子袁谭落花流水,曹操、西凉军、刘表乃至江东孙氏,这些跟颜良交过手诸侯,不是没捞到便宜,便是被杀得落荒而逃。 如今颜良的威名,不仅局限于荆州一隅,更连河北也在风传着他的威风八面。 甄宓虽居深宅大院,但也听过颜良的传闻,只不过那传闻到她耳边时,颜良却已成了一个残暴不仁,杀人如麻,魔鬼般的暴徒。 而今,眼见着这暴徒眼带着邪光,一步步的逼近自己,甄宓心中如何能不慌。 退无可退之下,甄宓急喝道:“你休要再过来!” 颜良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的欣赏着甄宓那份慌促的表情,那让这位绝色美人看起来,更有一番别样的美。 “此间乃本将的地盘,我要怎样,恐怕甄夫人你管不到吧。” 甄宓已是锅里的肥肉,颜良也不急于一口吞下,兴致一起,便言语戏逗起来。 甄宓轻咬着红唇,愠道:“我乃袁家夫人,你若敢对我有非份之举,就不怕我家夫君报仇吗。” 妇人到底是妇人,这样一个时候,竟然还威胁起颜良来了。 颜良听着好笑,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中,充满了狂妄,充满了不屑一顾。 “好一个袁家夫人,我真不知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那小叔子把你送到本将这里,难道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一语反问,触动了甄宓的痛处,却令花容又是一变。 甄宓当然知道,袁尚把自己强行送到荆州,献给颜良这匹夫,自是为了换取颜良出兵,攻打袁谭。 想当初甄宓听得此事时,自是惊怒万分,当场把袁尚痛骂了一顿。 而那袁尚,堂堂魏王继承人,在挨了自己一顿骂后,却只道了一句抱歉,仍旧不顾羞耻的强迫自己上路。 “那是……那是因为袁尚无耻,若是我家夫君在,断不会容他这么做。” 甄宓为了维护尊严,竟是狡辩了起来。 “袁熙么,就是那个袁家二公子,那个只会看着他的大哥和弟弟争位,坐拥幽燕,却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废物么。” 颜良也毫不避讳,当着甄宓的面,肆意嘲讽袁熙是个废物。 听得丈夫被骂,甄宓眼眸中迸射出愤怒之色,想要还口时,竟不知如何以应。 似乎颜良那可恨之徒,再一次戳中了她的痛处。 甄宓不得不痛苦的承认,颜良的话说得一点没错,袁熙的确是个软弱男人。 他不敢去争王位也就罢,先前二袁开战,杀得你死我活时,甄宓曾暗自修书给袁熙,劝他趁此时机要胁袁尚,放她去往幽州跟袁熙团聚。 而袁熙呢,却根本不敢跟袁尚张口,反而写信叫她甄宓安住邺城,静观其变。 那时的甄宓几乎就绝望了,深为自己丈夫的软弱无能而绝望。 如今颜良揭了她的伤痕,甄宓自然是心痛又起。 颜良洞察人心,又岂会看不出来甄宓的心思。 他便趁其一时失神之际,一步上前,巍巍如铁塔般的身形,已贴至她咫尺之间,那幽幽的体香更是沁鼻而入。 甄宓惊绝之时,脸畔晕红如潮而生,水灵灵的眼眸中迸射怒意,急是撑着一双素手,奋力的挣扎,妄图把颜良给推开。 “匹夫,焉敢轻薄于我,走开,走开……” 她推拒着,嗔斥着,只是那柔弱的臂儿,又岂能推得动颜良这等虎熊之驱。 “本将知道,你心中也盼有个强者来保护你,袁熙这个软蛋怎配得上你,如今你既已乖乖的来荆州,何不就此屈从于本将。” 对于甄宓,颜良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挑明了那“**裸”的意图。 颜良虽是第一次见甄宓,但他对这个女人的性格,还是极其的了解。 曾经的历史上,曹操攻破邺城,袁绍之妻刘氏将甄宓献于曹丕,想借以活命,那甄宓并无反抗,乖乖的从了曹丕。 由此可见,这洛神虽美不到可方物,但终究也非是什么贞节烈女。 她和这个乱世的大多数女人一样,都很懂得屈服于强者。 果然,颜良那强迫似的言语,尽极轻薄,但甄宓脸畔虽再添羞红,但怒气并未增加多少,只嗔道:“我乃有夫之妇,你焉敢如此轻薄。” 有夫之妇么。 颜良松开了她几分,冷笑道:“好一个有夫之妇,如此说来,若是那袁熙死了,你便会乖乖的顺从本将了。” 强迫一减,甄宓长松了一口气,却道:“我家夫君据有幽燕之地,岂是你所能咒死。” “很好,你这是在挑战本将的判断力么,本将就跟你打一个赌,不出多久,袁熙必然人头落地,到那个时候,本将看你还有什么理由再演烈妇。” 汤要一口一口喝,肉要一口一口吃,甄宓既已是嘴边的猎物,颜良也不急于将她吃掉,不妨就陪她玩玩。 甄宓听得颜良这话,却再没有回嘴,只贝齿紧咬着红唇,低头默默不语。 不说话,便是默认之意。 “既是如此,那甄夫人就好好休息吧,本将改日再来看你。” 说着,颜良退后了寸许,似乎是打算放弃侵凌。 甄宓暗松了口气,心头的狂跳渐息,暗自庆幸着自己躲过近在眼前的一场“羞辱”。 但在她放一松懈时,颜良猛的将她下巴端了起来,二话不说,狠狠的便吻向了她的朱唇。 甄宓大吃一惊,怎料到颜良会突施“卑鄙”手段,羞愤之下,急是拼命的推拒。 只是颜良却紧紧拢着她柔弱的身子,任凭她如何挣扎,口中如何“唔唔”不休,却就是不松口。 狠狠的品味了一回香唇后,颜良却才松开口她,转身大笑着扬长而去。 羞愤的甄宓只觉头晕目眩,当她缓过神来时,颜良却已人影不在。 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一颗心几乎要从腔中跳出一般,脑海中不断的闪现着方才被颜良“羞辱”的那般画面,脸色是一时红一时白,羞愤之意如潮涌动。 不知不觉中,她将手指轻轻的按在了唇边,神情中掠过几许恍惚。 ######甄宓这块绝味的猎物,颜良可留着慢慢的品尝,他现在所要做的,是集中精力准备北攻中原之战。 此时天下形势,袁谭自破黎阳后,兵威大震,纠集了数万兵马,一路向邺城挺进,袁尚节节败退,只能将兵马向邺城一线收缩。 而刘备深入青州的大军,也于不日前攻破临淄,一举夺取了青州州治所在。 临淄一陷,青州诸郡畏于刘备之声势,无不望风而降,威震青徐的刘备,正是大有挥军北渡黄河,与袁谭会攻袁尚之势。 袁尚的势危,让颜良意识到,他必须尽快的出兵,以避免这场袁家的内斗,过早的以袁尚失败而结束。 对于北上中原,颜良自是信心百倍,如今他的兵马总数已达到近六万,其中水军一万五千,骑兵更有六千余众,放眼天下,这也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军队。 但颜良也有着他的短处,那就是他所据有的荆州,是一块接近长方形的地域,从最北端的南阳郡,到最南端的桂阳郡,相隔几有千里之远。 而且,在这片狭长地域的两翼,西有张鲁、刘璋、曹操三股势力,东又有孙权这个大仇家,四战之地果然不是盖的。 张鲁、刘璋乃自守之贼,自不足为虑,而曹操忙于进攻并州,一时也构不成威胁,唯一让颜良所担心的,就是他去国远征之际,东吴的孙权会趁势来攻。 而孙权有长江之利,他若是要突然发动进攻,不消数日,水军就可直抵江夏境内,而身在中原的颜良,想要南下回援,就需要长途奔走千里之地。 孙权的威胁,自是颜良不能不顾忌的。 不过,就在颜良考虑如何应对孙权的威胁时,好消息却从天而降。 孙权以周瑜为将,起四万大军,突然北上进攻寿春。 听到这个消息,颜良是着实的长松了口气,心想这个碧眼儿终于是目光远大了一会,懂得趁刘备不在,前去争夺寿春,而不是没完没了的纠缠于荆州不放。 孙权出兵寿春,意味着东面的威胁尽解,此时的颜良,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北伐中原。 战争的动员令下达,诸路大军迅速的向着襄方面集结,短短五日之内,颜良就集结了四万五千步骑。 除却留守荆州的一万五千多军队之外,这已经是他所能动员兵力的极限。 以往对付袁谭,颜良多是以少胜多,但这一战的形势却已不同,攻守之势逆转,他将以进攻者的姿态,向袁谭发起进攻。 而今留守许都的,乃是袁谭大将蒋奇,其麾下尚有一万五千多兵马,对于拥有着许都坚城的蒋奇来说,这已经是一支很可观的力量。 所以,颜良必须集结尽可能多的兵力,方才能形成足够的攻击力。 大军集结完毕,克日便将北进中原,但就在颜良准备起兵之前,一个好消息又给颜良打了一针兴奋剂。 他的夫人黄月英生了。 经过十月怀胎,就在他起兵的前一天,终于为他顺利的诞下了一个儿子。 第二百九十章 颜家大公子 州府中,一片喜庆的气氛。 往昔威严多于和蔼的颜良,今日无论是见到谁都是一脸的笑意,而那些婢女下人们,也皆是乐得合不拢嘴。 主母诞下了一位少主,主公喜极之下,府中每人都是一笔厚赏,这些下人们不乐坏了才怪。 内室之中,黄月英怀抱着那襁褓中的婴儿,斜枕在颜良的怀中,脸上虽皆是疲惫,但疲惫之外,却还流露着几分欣慰。 而颜良怀则一手揽着妻子,一手逗弄着她怀中的那个小男婴。 那可爱的小男婴,就是他颜良的儿子。 此时的颜良,竟有种恍惚身在梦境中的感觉。 忆往昔,就在两年前,他还是刚刚穿越到这个时代,无根无落的一个陌生人。 现今,他却历经血战,已是据有一州之地,治有百万子民,令天下群雄不敢轻视的一方霸主。 而且,他还有了自己的血脉,自己的儿子。 尽管那还是个小小的婴儿,但颜良却已无比的狂喜,这孩子的诞生,让他逐鹿天下雄心,更增添了一股新的力量。 从此,颜家将后继有人,我颜良今日血战打拼出来的江山,终于有了传承的血脉。 血战沙场,争夺天下,不再只是为了荣耀、财富、美人,还有权力,此时此刻,又多了一份新的意义。 “夫人,辛苦你了,是你让我颜家续有香火,为夫得好好谢谢你才是。” 颜良感慨欣喜之际,也不忘月英的功劳,禁不住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口。 左右婢女还在,见得这场面,皆是低头忍着不敢笑。 黄月英本是略显苍白的脸畔,顿生几许晕色,撒娇似的笑道:“还有人在这里呢,也不怕笑。” 颜良却眼一瞪那班婢女,“谁敢笑我就拉出去把谁斩了。” 这般一威慑,众婢女们皆是吓得花容一颤,赶紧将嘴巴紧闭,惶恐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半分笑意。 “夫君,这大喜的日子,怎能喊打喊杀的,也不怕吓到了咱儿子。”黄月英轻轻掐了颜良手臂一把,娇声怨道。 “好好好,可不能吓到了咱们的颜大公子。”颜良哈哈一笑,板着的脸旋即阴转晴天。 那些婢女们这才知道自家主人,乃是跟她玩笑呢,众人不禁就松了口气。 黄月英见丈夫一高兴起来,倒是有几分孩子气,却与寻常的威严肃杀截然不同,这般的反差,黄月英看在眼里,不禁也“噗”的一声笑了。 夫妻二人心意相通,均是会心一笑,低头一齐逗弄起自家孩子。 几番逗弄,黄月英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夫君,你明日便要起兵北伐,临行之际,就给咱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 黄月英这么一提醒,颜良也猛然想起这事,一时间又兴奋起来。 给儿子起名这种事,对于每个当爹的来说,都是一种极为荣耀,极为郑重之事,于颜良也不例外。 此前妻子尚自怀孕,颜良闲暇之时,就曾琢磨着怎么给他未出世的孩子,什么男孩名,女孩名的想了一大堆。 如今妻子一问,颜良马上得意起来,“夫人倒是提醒了我,其实这名字我早就想了好几个,夫人你是想听霸气一点的名字,还是文雅一点的。” “霸道太盛不好,太过于文雅也不好,最好是能既有王霸之烈,又有文雅之意。”黄月英笑道。 颜良沉眉想了一会,忽然眼前一亮,“既是如此,那就叫这小子颜渊吧。” “渊者,水深不可测,嗯,倒是个好名字。”黄月英微微点头,却忽又道:“只是颜子又被称为颜渊,我们给儿子起了圣人之名,似乎有点不尊圣人之嫌。” 黄月英所说的这个什么“颜子”,就是历史上的颜回,号称是孔明最得意的学生,孔子七十二门徒之首,因是其字子渊,故又被后人称为颜渊。 黄月英家学渊博,自然就想到了这一节顾及。 颜良却不屑一切,冷笑一声,“原来我姓颜的还有这么一位名人,哼,凭什么我儿就不能叫什么圣人之名,别人不敢起,我颜良偏偏不管,偏要给儿子起名叫颜渊,就这么定了。” 黄月英素知自家丈夫不按常理行事,有点横行无忌的狂傲,这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颜渊就颜渊吧,也没什么,渊儿呀,你喜不喜欢爹爹给你起的名字呢……” 黄月英笑盈盈的望着怀中儿子,一脸的母爱之色。 怀中熟睡的小颜渊仿佛听懂了似的,那粉红的小嘴动了一动,竟似在笑一般。 看着这般温馨的场面,颜良不禁也笑了。 ######秋末冬初这一天,颜良再次踏上了征程。 四万五千大军,自襄阳而发,北渡汉水,向着中原浩浩荡荡而去。 大军北上,途经新野、宛城,数日之后,进抵南阳郡最北端的叶县。 自前番败于颜良之后,袁谭在许都外围拉起了数道严密的监控网,以严防颜良再玩声东击西之计。 故是,此次颜良进兵,没有再从新野小路抄袭许都,而是选择了走南阳大道,从西南面堂堂正正的杀奔许都而去。 是日黄昏,颜良负手立于叶县,目光如刃,遥望东北方向。 目光之所及,几十里外就是许都所在的颍川郡,叶县到许都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两百里。 只是,因为颍川乃富庶之郡,人口密集,在这短短两百里的距离上,却分布着昆阳、襄城、繁昌、颍阴等数城,其中又以昆阳距离叶县最近。 当初袁谭宛城大败,为了跟颜良求和,不得不将重镇叶县割于了颜良,叶县一失,昆阳就成了拱卫许都的南大门的屏障。 袁谭虽与颜良言和,但对颜良却也心存着顾虑,故割让叶县之后,便下大力气对昆阳城进行了修筑加固,将之打造成了一座粮草充满,城墙高厚的坚城。 袁谭留守许都一线的兵马,总计约有一万五千,其中有五千就驻扎于昆阳城中,以其部将眭元进所统帅。 袁谭的军队皆是乃两河精锐,其战斗力胜于刘氏父子的荆州军,眭元进以五千精兵守昆阳,颜良若想短时间内攻下此坚城,倒也非是容易事。 脚步声响起,一阵轻咳声中,似有人上得城头。 “是元皓先生来了吗?”颜良也不回头,听着那咳声便辨知是谁。 不多时间,一人走上近前,拱手道:“田丰见过主公。” 那一声“主公”虽然听起来稍有些生硬,但内中的臣服之意却不言而喻。 此番北征,颜良要跟袁氏兄弟交手,田丰身为袁家旧日谋士,对袁家诸将自是了如指掌,颜良以他随军做谋士,也正是要用其所长。 “元皓先生,如今袁本初已死,你应该再无心理负担才是,怎的本将三屡两次的要封你官,你却总还是拒绝。” 此次颜良考虑到田丰声望与智谋,打算委任他为议曹从事,可是田丰却依旧拜辞。 听得颜良所闻,田丰叹了一声,“袁公虽亡,但丰毕竟受其厚恩,只要袁家尚在一日,丰始终能放下这心结。” 颜良回过头来,看到的是田丰坦诚的目光,可见其言出自于肺腑。 颜良喜欢坦诚的人。 他便淡淡一笑,“先生既还念着袁家旧恩,如今本将讨伐袁谭,先生却为何又应允随军谋划。” 颜良问的也直白,想要看看田丰究竟是什么个心态。 “袁家这两个犬子,自相残杀,丢尽了袁公的脸,丰之所以此行追随将军,就是要替袁公灭了这两个不孝的东西,让他们休得在这世上再丢袁公的脸面。” 田丰的回答也很干脆,而理由更是让颜良大感意外。 杀二袁,竟是为了袁绍的声名。 田丰有王佐之才,这般智慧过人之士,思想果然也有怪诞奇葩之处。 不过,田丰的的回答,却也足以让颜良满。 当下他哈哈一笑,便道:“有先生这番话,本将也就放心了,眼下召先前来这里,正是想有劳先生。” “蒋奇颇有用兵之能,更有辛评辅佐,睦元进治军有方,深得士卒之心,此二人若是决心坚守城池,必可撑到袁谭的大军回援。” 未等颜良发问,田丰已早有预料般的道出了他的判断。 颜良目露几分奇色,“原来先生早知本将心事,那想必先生也早为本将想好了破敌之计,本将愿闻其详。” 田丰干咳了几声,转过身来。 “主公欲破许都,必先取昆阳,而若想速破昆阳,就必须诱使敌军出战,而这诱使敌军出战的关键,就在那里。” 田丰抬起手来,拐杖遥指西北方向。 颜良转目远望,却见田丰所指并非是许都,看那个方向,应当是洛阳所在。 “洛阳城?元皓先生,你莫非想让本将去攻打洛阳?”颜良目露狐疑。 田丰微微点头,却并不言明。 颜良遥望着洛阳方向,刀锋似的眼眸闪烁着狐疑,思绪翻滚如潮,大脑正飞速的运转,琢磨着田丰的言外之意。 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猛然回头时,却正好与田丰诡秘的笑脸相对。 “原来如此……” 颜良的嘴角,也悄然掠起一丝冷笑。 第二百九十一章 羞辱你的智谋 许都城,辛评正自缓步于城头,巡视着城防。 几天前,颜良大举进侵的消息来,很快就让一场的军民陷入了紧张不安中。 就在不久之前,颜良轻骑奇袭许都,斩杀吕氏二将的惨烈之事,尚如挥之不去的阴霾一般,始终铭记于许都人的心中,让他们作梦都会为这惨痛的记忆吓醒。 而今,颜良挟着斩杀刘琦,大败江东,全据荆州之势而来,如今能不叫许都人心震恐。 不过这一次,许都士民之心虽然紧张不安,但自蒋奇以下的守军却保持着沉着。 功劳就在于辛评。 自前番失利后,辛评就建议袁谭修筑加固昆阳城,以为许都屏障,同时广派细作深入荆州,严密监视颜军的一举一动。 故是在颜良大军尚在集结之时,辛评就事先得到了情报,他便迅速的提醒了守将蒋奇,使其能够从空的布置守御。 现如今,昆阳城的粮草足支一年,睦元进的五千守军严阵以待,许都城的一万将士皆也就位,辛评相信,只要他们坚守不出,纵使颜良有十万大军而来,也不足为惧。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细作们不断的将颜良最新的情报送抵许都。 颜军已过新野…… 颜军已过宛城…… 颜军进抵叶县…… 颜军开始进围昆阳…… 敌军从起兵开始,一切的动向皆在辛评的预料之中。 “颜良,你凭着别人对你的轻敌,打了几场胜仗,就目中无人起来,区区四万余众,就敢围攻昆阳城,哼,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折戟于坚城之下的吧……” 辛评神思之际,嘴角掠起了一丝冷笑。 这位袁大公子麾下第二号谋士,此刻的心情是十分轻松,他所要做的,只是把许都和昆阳守好,坐等着袁谭的大军回援。 又或者,袁谭根本不用回援,颜良强攻无果之下,就已经无奈的退兵而去。 正当这时,脚步声响起,辛评回头看去,却见蒋奇正匆匆而来,那般凝重的表情,似乎收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辛评眉头暗暗一皱,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辛大人,昆阳发来的最新情报,看来情况有些不妙啊。”蒋奇的语气颇为凝重,顺势将一封帛书递上。 “怎么,难道昆阳出事了不成?”辛评心头一震,赶紧将那情报接过来细看。 转眼间,辛评原来闲然的表情,就为阴霾所笼罩。 昆阳依然稳如磐石,但情报中所书之事,却比昆阳有失还要令辛评震惊。 情报中声称,颜良留下黄忠,率一万五千之军,继续围攻昆阳,却自率三万大军,转往西北,进去攻打鲁阳城。 鲁阳这个地方,辛评如何会不清楚。 当年讨董之时,江东猛虎孙坚,正是由鲁阳北上,先克梁县,再下阳人城,然后攻破八关之一的太谷关,一举攻入了洛阳城。 “颜良这厮……这厮难道是要去攻打洛阳不成?”辛评惊道。 “看这情形,八成是真的,颜良这狗贼,大张旗鼓的进军许都,却忽然改攻洛阳,咱们又中了他声东击西之计呀。”蒋奇愤愤的咬牙。 辛评的额头滴下一颗斗大的汗珠,脸色越来越凝重,口中喃喃道:“若果真是这样,那洛阳的形势可是危急了……” 洛阳城的守将是韩猛,此人虽为河北人氏,但却是靠着袁谭的引荐而成为袁家重将。 韩猛手中的兵力约有一万,因是南面有许都的拱卫,故韩猛的这支兵马,主要用来防范西面的曹操,以及黄河对岸河内郡的袁尚郭援所部。 这一万兵马中的一半,被韩猛布署在了洛阳以西的弘农郡,再加有函谷关的险要,五千兵马足以抵御来自于关中的威胁。 另外五千兵马,韩猛则将他们大部分布署在了黄河南岸,孟津、河阴一线渡口,而南面太谷一线的守军,却不足千余人。 “南面太谷诸关并不险峻,本就为洛阳软肋,如今颜良三万大军北上,岂能抵挡,倘若洛阳有失……” 辛评不敢再想下去,他的背上已浸出了一层的冷汗。 “辛大人,洛阳有危,不可不顾,不如急速派人去往河北,请大王立刻回师救援吧。”蒋奇进言道。 辛评却摇了摇头,“大王远在邺城,待他大军还援,说不定洛阳已被攻破。再则,若是害得大王仓促撤兵,为袁尚趁势反攻,那我等就是罪加一等。” 辛评否决了蒋奇的提议。 蒋奇脸色愈加焦虑,“话是这么说,可若不请大王回援,难道我们就坐视洛阳失陷而不顾吗?” 辛评陷入了沉默,眉色凝重,思索着应对之策。 片刻之后,辛评紧凝的眉头松展开来,嘴角重新浮现出几许自信。 “颜良之所以敢攻打洛阳,就是因昆阳被围的缘故,倘若我们能击破昆阳敌军,便可一举切断颜良的粮道,到时候颜良就不得不退军,甚至还会因粮道被断,全军溃散。” 听得此言,蒋奇神色一振,“辛大人,你的莫非是想派兵从许都出击,会合睦将军,里应外合一举击破围困昆阳之敌不成?” 辛评道:“昆阳之敌不过万余,蒋将军就率五千兵马前去,合一万之兵强攻敌一营,必可一战而胜。只消击破敌方一营,料其必然军心大乱,昆阳之围岂非就此得解,到时蒋将军成此大功,魏王不厚厚封赏才怪。” 这一番话,只把蒋奇听得大为振奋,原本还焦虑的脸上,转眼就昂扬的战意所取代。 “辛大人好一条围魏救赵之计,好,蒋某即刻就率军出击,定要击碎颜良的诡计,让这个叛将为他的嚣张付出沉重的代价!” 辛评脸上亦洋溢着得意,暗暗冷笑,“颜良啊颜良,前番奇袭许都时,你对我辛评智谋的羞辱,今日我就叫你加倍偿还……” ###### 鲁阳城。 颜良攻下此城已经有三天。 三天以来,他的近两万多步军,陆续由鲁阳而发,继续北上,向着通往洛阳的下一座城池进发。 唯有六千兵马,颜良却一直未曾动用。 时已近晚,中军帐内,颜良正俯视着案几上的地图,琢磨着用兵方略。 而马云禄则陪在旁边,一会看看颜良,一会又看看地图,俏丽脸蛋上不时露出几分笑容。 此番出战,自己的这位妾室依旧执着的要随军出征,颜良索性就如前番攻取柴桑一样,让她做自己的亲军统领。 脚步声响起,帐帘掀起,一股肉香飘飘而入,却是吕玲绮端着一碗热汤入内。 “义兄,我看你这几日辛苦,所以就让人熬了……” 吕玲绮抬头之际,却发现马云禄也在帐中,话到一半却没有继续下去,眼眸中掠过一掠意外之色。 “嫂……嫂你也在呀。” 吕玲绮那一声“嫂嫂”叫的很生硬,显然远不如她叫黄月英时那么亲切。 这也难怪,早在她与颜良结拜时,黄月英就已是颜良的夫人,而黄月英的性情也温文尔雅,极有亲和力,故是吕玲绮一直都视她为姐姐般亲切。 而马云禄与她年纪相仿,二人一个是马超妹妹,一个是吕布的女儿,至亲俱是当世武艺绝顶的猛人,内心中均有些自恃高傲,反而对彼此不太感冒。 马超之名再猛,却也猛不过吕布,吕玲绮自觉要高于马云禄一等,但马云禄的身份放在那里,她却也不得不喊一声“嫂嫂”。 马云禄一见吕玲绮端着汤进来,眉宇间便掠过一丝异色,但旋即那白皙如玉的脸上,却泛起了笑容。 “难得玲绮妹妹这么关心你义兄,真是辛苦你了,交给我吧。” 马云禄笑着上前,接过了吕玲绮手中的汤碗。 吕玲绮虽有不愿,但也只能强作笑脸,拱手将自己亲手所作的汤让出。 “夫君,我来喂你吧。” 马云禄深染胡风,没那么多拘泥,有吕玲绮在场也会不以为意,竟是很体贴的亲手汤勺盛了来喂颜良。 颜良更是那种我行我素,不在乎别人眼光的人,自家女人温柔关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遂是很坦然的喝着马云禄亲手喂到口中的汤。 吕玲绮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一扁,暗暗流露着不悦。 “玲绮,你这汤做得不错,为兄很喜欢。” 颜良又岂看不出自己这义妹的心思,便不忘夸赞了一句。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夸奖,却将吕玲绮听得心花怒放,脸上的不悦尽收,俏脸上顿时绽放出了欣慰的笑容。 心中暗喜之际,吕玲绮忽又想起了什么,便道:“义兄,众将都被你派去攻打洛阳,唯有小妹却呆在这里无甚作为,小妹也想去上阵杀敌,恳请义兄应允。” 话音方落,帐外周仓匆匆而入。 “主公,这是昆阳黄老将军发来的急报。” 颜良神色一震,忙将那帛书折开一看,还沾着些许汤渍的嘴角,一股暗含杀意的冷笑油然而生。 “琦绮,你可知为兄为什么要把你留着不用吗?”颜良放下书帛,反问道。 吕玲绮一怔,茫然的摇了摇头。 颜良腾的站了起来,刀锋似的目光中涌动着杀意,冷笑道:“因为,你是为兄麾下一柄暗藏的利刃,为兄要留着你给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第二百九十二章 扬名中原 听得颜良将自己比作是“致命的利器”,吕玲绮心头一阵的兴奋,她隐然已感觉一场血腥的杀戮,即将发生。 “兄长,玲绮愿率轻骑出击,定为兄长一举拿下洛阳。” 鲁阳城留有的兵马,大部分都是神行骑和铁浮屠,吕玲绮以为颜良是打算令她率轻骑抄袭洛阳。 颜良却摇了摇头,嘴角掠起一抹诡笑,“为兄留你在此,自然是要令你率军出击,但却不是洛阳。” “不是洛阳?”吕玲绮面露茫然,“义兄的大军不皆已北上,不去攻洛阳,还能攻何处?” 颜良却大手一挥,在地图上划拉了一个圈。 吕玲绮和同样茫然的马云禄,齐齐低头看去,却惊讶的发现,颜良所指之地,竟然是昆阳。 猛然惊悟的二人,对视一眼,皆以惊叹的目光,仰望向了颜良。 颜良却笑而不语,刀削的脸庞上,淡淡的自信在弥漫。 这便是田丰所献之计。 蒋奇和睦元进人抱定了坚守不战的心思,颜良要想攻破许都,就必须要诱使敌军出城一战。 先兵围昆阳,佯作攻打许都,而后大军突然转向,攻陷鲁阳,作大兴进攻洛阳之势。 攻敌之所必救,而在昆阳只留黄忠万余兵马,以向许都之敌示弱,如此一来,为解洛阳之危,许都之敌必会趁机而出,同昆阳之敌内外夹击,妄图击破黄忠所部,截断颜良攻洛阳之军的粮道。 此便是田丰的诱敌出战之计。 而方才颜良所接到的那道急报,正是黄忠星夜发来,称许都之敌果然中计,蒋奇亲率大军前来,联同睦元进所部正内外夹攻,请颜良速作决断。 颜良知许都留守的辛评颇有些谋略,故是为了让他确信自己会进攻洛阳,便将文丑、张郃等名将尽皆派出。 只可惜,辛评万万料不到,虽无文丑等宿将,颜良麾下尚仓有吕玲绮这等不为人熟知的巾帼猛将。 辛评的轻敌,必将为之负出代价。 而恍然大悟的吕玲绮,不禁赞叹道:“原来义兄这是声东击西之计,小妹愚钝,竟然没有看出来。” 义妹的赞叹,颜良坦然受之,当下便道:“玲绮,本将就命你率三千轻骑,昼夜兼程抄往昆阳之东,突袭蒋奇军之后,你可有信心一击得胜。” 吕玲绮念着与袁家的旧仇,早就积蓄了一腔的复仇怒焰,而今终于得以发泄,哪里还有犹豫。 “义兄放心,玲绮必杀敌军一个片甲不留,叫他们好生见识一下义兄的威名。” 吕玲绮慷然领命,兴奋的挟着复仇的杀意而去。 见得吕玲绮领命而去,马云禄心痒难耐,便道:“夫君,连玲绮妹妹都出战了,云禄也想上阵为夫君杀敌。” 颜良遂是哈哈一笑,欣然道:“好吧,夫人就随本将率余下骑军出击,去杀睦元进那小子一个措手不及。” 马云禄听得能上战场,兴奋的是热血沸腾,那原本柔媚的明眸中,转眼已填满了汹汹的杀机。 当天晚上,颜良尽起鲁阳留守的六千骑兵,星夜兼程赶往昆阳方向。 而在百余里外的昆阳,一场激烈的攻防战,尚在进行着。 大营前后,隆隆的喊杀声刺破苍穹,火光映照下,漫天闪烁着流萤般的光泽,那是密集如网的箭矢反射出的寒光。 营西一侧,外围的鹿角已然被烧毁,焦烟弥漫,遮住了昏暗的视线。 营栅处,面染烟色,一身浴血的颜家军健儿,正紧握着刀枪,死死的注视着营外。 而在营东处,敌军又一波猛烈的冲击已然发起。 数千袁军刀盾手,顶着营中箭矢的反击,勇敢的冲到大营外围,奋力的砍削着残破不堪的鹿角。 辕门处,黄忠胯坐着战驹,手拖着长刀,目色沉沉的注视着敌人的进攻。 两重鹿角已被毁掉一重,只要敌人再把这第二重鹿角砍破,就可以击接向大营发起冲击。 夜风抚过,风中,黄忠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窝居于荆南偏狭之地,黄忠已忘记了有多少年,今日,他终于能够追随着颜良,北进中原。 第一仗,便是一场艰难的坚守之战。 这是黄忠第一次见识到中原军队的英勇精锐,此时的他,才算真正明白,刘表为什么会败在颜良手中。 这是我扬名中原的第一仗,主公,黄忠必不会令你失望。 暗暗咬牙,黄忠苍老的脸上,钢铁般的战意愈烈。 决然之下,黄忠深吸一口气,厉声喝道:“全军听令,死据营栅,退后一步者,斩——” 雷鸣般的暴喝,震慑着麾下将士之心,那些浴血的健儿热血激荡,手中的刀枪握得更紧。 东方渐渐发白,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激战,仍在惨烈的继续。 营西的睦元进部,在烧毁了鹿角之后,很快就发动了再一波的进攻,试图一举冲入大营。 关键时刻,黄忠急率千余生力军赶到后营,挡住了敌人凶猛的进攻。 而此时,东营处,蒋奇正纵马往来奔驰,催逼着他的战士奋勇向前,必要砍毁敌营残存的鹿角。 尽管从表面上看起来,己军的这场内外夹攻,是占据了上风,但蒋奇的心情却很焦虑。 或者说,不仅仅是焦虑,更是吃惊。 留守昆阳大营的敌将,貌似是那个叫作什么黄忠的荆南老卒,听都没听说过。 这么个老东西,老子我蒋奇纵横两河时,他还不知道在荆南哪座山沟子里跟蛮人打交道。 蒋奇原以为,凭着他的用兵之能,再加上有睦元进配合,两面夹击,攻破敌营只是半天的功夫。 但令他感到恼火的却是,自己狂攻一天一夜,竟然生生奈何不了黄忠这个老匹夫。 “这个黄忠老匹夫,他到底有什么能耐,竟能抵挡得住我蒋奇和睦元进的联手……” 蒋奇的心中,一股愤懑的烈火在滋生。 天色渐明,战了一天一夜的袁军士卒,已是疲态尽露,而敌营却仍巍然而立。 蒋奇愤怒了,打从心底里的愤怒,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个无名鼠辈羞辱,他的尊严受到了打击。 “将军,士卒们都疲惫的紧,不如且退兵歇休一会,再进也不迟。” 一名副将向蒋奇进言。 蒋奇却怒道:“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本将午前定要攻破敌营,谁敢言退,军法处置!” 蒋奇的怒喝,直将左右诸将为之震慑,疲惫的袁军将士,不敢再有退意,只得强打着精神,继续的向敌营发进猛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光放晓,不觉已是日近当午。 大营东西两侧,堆叠的尸体将环营的沟壕填满,流淌的鲜血将沿营一线赤染,形成了大片大片暗红的沼泽。 袁军死伤近有千余人,攻势却依然不休。 大营中的黄忠,苍老的脸庞凝渐凝重,心中暗忖:“主公令我坚守大营,死死将进攻之敌拖住,如今已过一天一夜,主公的援军若再不至,形势便将……” 正当这时,却听得东北角处,喊杀之声大作,隐约瞧见袁家的旗帜,竟似已撞入了大营。 一骑斥候飞奔而来,大叫道:“禀老将军,袁军突破了我东北营栅。” 黄忠神色一震,不及多想,急是策马狂奔而去。 却见东北角近有数丈的营栅被砍毁,成百上千袁军正争先攻后的涌入,颜家将士正奋力的拼杀抵挡,形势却颇为不利。 黄忠眉头暗皱,怒发神威,纵马舞刀便杀上前去。 刀锋过处,无情的将袁军人头斩落,而那些意图立功的袁军士卒,却如发了疯一般,无休无止,前赴后继的冲出。 大营外,蒋奇深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眼看着自家将士,蜂拥着从破口处涌入敌营,蒋奇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得意。 “黄忠老儿,果然是无名之辈,怎么挡得住我蒋奇的精兵,嘿嘿~~” 蒋奇长刀一横,自信在脸上流转,当即就要下令全军进攻,一举攻破敌营。 便在这时,蒋奇的耳边,忽然间响起了空洞绵长的号角声,空洞的仿佛来自于地狱。 忽生的异动,令蒋奇本能的寻声回头望去。 极目远望,但见身后大道的尽头,一条黑色的粗线,仿佛漫过堤坝的洪流一般,正在急速的涌现。 脚下的大地在震动,那隆隆的声响,仿佛地底的巨兽,欲要破土而出一般。 数千袁军士卒被扰动,纷纷回首去看,当他们看清楚那涌近的洪流,究竟是什么时,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指向苍穹的枪戟之锋,森森如林,几欲将天空映寒。 那漫卷如浪的旗帜,遮天蔽日。 黑压压一片,如乌云贴地般,正汹汹的扑卷而至,其后所卷起的,是漫天沙暴。 是骑兵,是颜良的骑兵! 蒋奇原本自信得意的表情,陡然间涌上无限的惊色,仿佛看到了最不可议思之事。 “颜良的大军不是去攻打洛阳了么,怎么这一支骑兵,竟会出现在我的身后,这怎么可能……” 蒋奇心头惊怖之极,握刀的手竟在隐约颤抖。 而身后,那一支铁壁般的骑兵阵,却挟着天崩地裂之势,无情的狂卷而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土鸡瓦狗,岂堪一击 铁蹄滚滚,杀奔而至,那汹汹的冲势,直令天地变色。 蒋奇脸色剧烈怖,所有的自信都仿佛瞬间被击碎,整个人陷入了无限惊怖之中。 “列阵,列阵迎敌——” 蒋奇好歹也是久经沙场之将,很快就从惊怖中清醒,急是喝令士卒结阵迎敌。 袁军五千步骑中的一半,此时尚在进攻敌营,蒋奇手头所能驱使的士卒不过两千余人而已,在他的喝斥下,这两千余袁军匆匆的结成了一座步兵阵,挡住了敌骑冲击的去路。 而此时,那汹涌的铁骑如风呼啸而至,转眼相距已不出两百步。 漫天飞舞的尘埃中,那一面“吕”字的傲然飘扬。 吕玲绮身披银甲,手提着方天画戟,一袭红色的披风,如火焰一般在身后飞舞。 重装上阵的她,那清艳的容颜间,流转着藐视天下的孤傲杀机,目之所及,那阻路的袁军,直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三千神行骑,仿佛一支巨大的黑色巨矛,挟裹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疾射而去。 仓促之际,袁军甚至来不及放箭,那铁骑的滚滚狂流就撞了上来。 吕玲绮一马当先,清喝一声,手中方天画戟挟着无上的力道,螺旋而转,狂袭而上。 刚猛无比的巨力一击下,阻挡于前的那名刀盾手,连人带盾竟被戳飞上了天,散落的肉块和鲜血,漫天落下,直令余众的袁军无不骇然变色。 而当他们甚至还来不及惊惧时,死神的魔爪旋即缠绕住了他们的脖子。 跃马落地的吕玲绮,方天画戟左右开弓,无数道流虹激射开来,寒锋过处,袁军的人头如同脆弱的稻草一般,肆意的被她收割。 吕玲绮就如最锋利的一柄利箭,轻易的撕开了袁军仓促布下的脆弱军阵,而随后跟至的神行骑勇士,如虎狼一般从那缺口一蜂拥而入,将那破口越撕越大,顷刻间就将袁军军阵从中撕为两截。 袁军乱了,彻底的乱了。 土崩瓦解,如溃巢的蝼蚁崩散。 “不许退,都给老子顶上去——” 震惊中的蒋奇,挥刀连砍数名逃跑的士卒,尽管用此杀戮手段,却仍挡不住士卒的败溃。 原野之上,十万的步军被骑兵冲阵成功,也难以避免溃败的厄运,更何况是蒋奇区区数千步军。 此时的蒋奇,面对着全军败溃之势,方才是猛然惊醒。 他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颜良那所谓的转攻洛阳,不过是诱敌之计,而故意留这黄忠之营,任由他们进攻,同样也是为了诱使他们放心大胆的出城一战。 而这从天而降,抄袭了后方的数千敌骑,正是颜良发动致命之击的绝杀武器。 “颜良狗贼竟然狡猾如此,辛评,你当真是误了大事啊——” 当蒋奇心中暗暗叫苦,无力阻挡吕玲绮的骑兵冲击时,来自于身后的骤变,却给他绝望的心头再捅了一刀。 大营中,黄忠开始反击了。 耳听着嘹亮号解声吹响,眼看着敌军之后,尘埃漫天狂卷,正自苦战的黄忠,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主公的铁骑杀到了。 苦战一天一夜,被嚣张的敌人压迫多时,现在,终于到了出一口恶气的时候。 “主公的援军已至,全军出击,杀光敌贼——” 黄忠厉声长啸,愤怒的火焰如火山一般喷发。 纵马舞刀,那巍巍老躯爆发出惊人的能量,长刀所向,无情的斩向已然仓皇的敌卒。 数千守营的颜家军健儿,激起潜能的斗志,怒吼的喊杀声震天而起,奋不顾身的冲向敌人。 此时攻营的这几千袁军,早已惊见后方被颜军骑兵冲垮,被断了后路的他们,嚣然的战意烟销云散,剩下的只有恐怖。 黄忠率军反击而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营栅一线的袁军冲垮。 破营而出的黄忠,更是纵马当先,如猛虎一般驱杀着溃逃的敌人。 方杀得痛快时,却见迎面千余袁军逆着溃兵之流而至,原来是蒋奇率残兵被吕玲绮的骑兵辗杀而来。 乱军中,黄忠一眼便瞅见,那残破的大旗下,大吼大叫喝斥着部卒的敌将。 那便是河北大将蒋奇。 “敢不把老夫放在眼里,日夜的狂攻,老夫便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黄忠怒从心起,杀意狂生,猛一夹马腹,纵马舞刀冲破乱军,直向着蒋奇杀奔而去。 此时的蒋奇很绝望,两面受敌,败局已定。 而且,眼见着四面狂杀而来的敌人,蒋奇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逃出这乱军。 这时的蒋奇,只是在军人本能的驱使下,做着困兽犹斗。 乱军,他猛然看到,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挥舞着大刀,如辟波斩浪一般重破乱军,直向自己杀来。 莫非,这就是黄忠那荆南老匹夫不成? 蒋奇的胸中,陡然间燃起最后一股愤怒的烈火,心道原来就是你个无名老卒,害得老子屡攻不破,直到被颜良的骑兵杀到。 “我蒋奇今日就算是要败,也要先斩了你这老卒的人头做垫背!” 愤怒之下的蒋奇,更所无惧,暴喝一声迎着黄忠杀去。 一黄一黑,两骑穿过漫天的血雨与尘雾,转眼间呼啸而至。 两柄大刀,各挟着生平之力,破空而至。 吭~~一声猎猎的金属激鸣,迸射的星火直刺人眼眸。 一击之下,蒋奇只觉一股无穷的大力灌入身体,如沾水的鞭子般抽得他五腑欲裂,张口便喷出一股血箭。 “这老匹夫的刀法,竟然强悍如此,我竟轻……” 蒋奇欲待震惊之时,却已来不及,一刀交手的黄忠,连气息都未曾有一丝不畅,错马而过时,反手一刀又如电光扇扫而出。 第二刀,如电而至。 蒋奇气血翻滚,思维反应迟钝瞬间,而就在这瞬息之间,那战刀已挟着狂澜怒涛之力,当胸而至。 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 四面飞喷的鲜血中,蒋奇的上半身子跟下半身分了家,拦腰起的半截身体飞上半空,重重的跌落于地。 区区两刀,河北大将蒋奇既被斩杀于地。 黄忠驻马横刀,巍巍而立,刀锋尚在滴血,那苍老的身躯,巍巍如铁塔一般,直令左右敌卒如见魔鬼一般。 黄忠傲然而立,享受着敌人的畏惧,一股深藏心底的自信油然而生。 今日,乃是黄汉升扬名天下的开始! ######西营之北,三里。 颜良跃马踏上那座小山坡,勒马横刀,刀锋似的眼眸极目远望。 但见黄忠营通往昆阳的道路上,数千袁军正匆匆忙忙的奔跑着,急急的想撤往昆阳城。 再往东面看去,却见尘雾如沙暴一般,笼罩着黄忠营以东之地,那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隔着数里地都清晰可闻。 颜良暗吐了口气,嘴角浮现一抹冷笑,“看来玲绮已是袭了蒋奇之后,这眭元进正忙着逃回昆阳,他大概作梦也想不到,会被咱们半路截住。” 山坡下,那一面东倒西歪的袁家旗帜,正匆匆忙忙的从眼前而过。 以吕玲绮抄袭蒋奇,而颜良自将骑兵,截杀眭元进,此正田丰所献一石二鸟之计。 只消将眭元进的兵马截杀在城外,纵使这昆阳城打造得再坚固,已是无兵再守,又如何能抵挡颜良无数大军的围攻。 颜良那英武的脸上,傲然的雄风在涌动。 而身边的马云禄,又何尝不是热血沸腾,如水的眼眸中,闪烁着嗜杀之意。 自宛城一战为颜良所擒,转眼过去了这么久,马云禄已许久未再尝征战沙场的滋味,即使那一次颜良征柴桑,她曾跟随前去,也不过是旁观而已,未曾亲身参战。 身为西凉人的她,仿佛身体中有种与生俱来的好战因子,久未曾杀戮的她,此刻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 “夫君,就让云禄为你杀尽这班敌军吧。”马云禄激动的请战。 颜良本不是不欲让她上战场,但看她一脸渴求的样子,便改变了主意。 他恍然间想起,自己的这位妾室,同样是武艺卓绝的战将,她的武艺和挥军征杀之能,绝不逊于当世一流的武将。 此等天生好战的女人,若是久不让她上阵杀敌,只怕就会如那无水的鲜花一样,在压抑中凋谢枯萎。 念及于此,颜良便哈哈一笑,豪然道:“好,眼前这些敌兵就交给夫人,本将就在此欣赏夫人的表演。” “多谢夫君~~” 马云禄狂喜之极,勒马转身之际,那久违的杀意已猎猎而生。 “颜家军的健儿们,为我们的主公,杀尽敌贼——” 马云禄一声清啸,纵马拖枪,便如一道白色的流虹,俯冲而下。 身后,那数千铁骑之士,轰然而动,借着山坡的俯势,如崩决的泥石流一般,拦腰向着匆匆而退的袁军杀奔而去。 此时,大道之上,眭元进尚在策马狂奔中。 眼见昆阳城越来越近,眭元进脸上的慌意渐消,沉稳与放松重写脸上。 “不想颜良这狗贼如此奸滑,竟派骑兵袭了蒋将军之后,还好我撤兵及时,只要我退回昆阳,据城坚守,纵然颜良这叛贼杀败了蒋将军,也休想撼动我昆阳……” 心中正自寻思的眭元进,猛然间为天崩地裂的震动声惊醒,急向侧面望去,但见无数的骑兵,如神兵天降一般,正如狂风暴雨般向着自己杀奔而至。 眭元进的脸色,陡然间变得骇然之极。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上得沙场,入得卧房 从山坡上冲下的铁骑,以楔形的冲击阵型,挟着天崩地裂之势撞来。 眭元进一下就傻了眼了,刚刚还在暗自庆幸的他,只转眼之间,就赫然惊觉自己竟也落放了圈套之中。 同样是被突袭,眭元进面临的局面比蒋奇更要绝望。 蒋奇虽被吕玲绮抄袭了后路,但他好歹仓促之间尚有时间结阵,拼死的扛那么一下。 但眭元进却被马云禄半道拦腰截击,他的几千队伍以长蛇阵的方式前行,如此分散的阵形下,又如何能结阵迎敌。 眭元进,还有他那数千袁军,转眼间就斗志崩溃。 抵抗只有死路一条,拼死逃出昆阳城,或许还有生路。 老道的眭元进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接着,他根本不顾及自己部下,拨马拼命的就往昆阳东门逃去。 而身后的长蛇阵也轰然溃散,几千号袁军丢灰弃甲,如受惊的蝼蚁一般,漫野乱窜。 片刻间,那巨大的楔形之阵汹汹杀至。 那令天地动容的一柄黑色巨剑,从中央处将袁军斩为两截,所过之处,铁蹄无情的将那脆弱的血肉之躯所辗杀。 惨叫声此起彼伏,喷射而出鲜血转眼间大道的中央处,染成了一片腥红的血沼。 拦腰贯穿敌阵后,马云禄迅速将骑兵左右分为两队,一队向东,一队向西,继续追杀溃乱的袁军。 “果然是上得了沙场,入得了卧房……” 山坡上,驻马观战的颜良,看着马云禄威风八面,大杀特杀的场面,不禁暗自感叹。 而山坡下,显然不满足于于简单的杀戮,掉转马头的她,狂奔如风,径向昆阳方向追去。 杀意如潮的马云禄,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一名袁军生还。 仗着骑兵的优势,马云禄率领着一千多轻骑,不多时便追至前端,斜向里扑卷而上,阻住了眭元进一众的去路。 马家枪法使将开来,但见漫天闪烁着梨花般的光雨,每一星的光点过处,都有一抹鲜血飞上半空。 乱军中的眭元进,眼见着自己的部下,竟被一名女流之辈肆意屠杀,愤怒的雄心立时就被激怒。 “我眭元进乃袁家上将,岂能被你这女流之辈羞辱!” 恼羞成怒之下,眭元进拍马舞枪,向着马云禄便呼啸而去。 “贼婆娘,休得逞狂,纳命来吧——” 暴喝声中,眭元进怒发虎威,手中一柄长剑如电光般标射而出。 正杀得过瘾的马云禄,不想这惊溃的袁军中,竟然还有人胆敢前来挑战自己。 雄中的傲然之气被激发,马云禄猛然转身,手中银枪挟着滚滚之力,迎击而上。 锵!锵!锵! 瞬息之间,三招走过。 本是怒发虎威的眭元进,却给这三招逼手忙脚乱,破绽百出,惊惧之色难抑而生。 “这婆娘的枪法,竟如此啊——” 惊骇之际,马云禄的第四枪已电射而来。 无论是力道,技法,还是威势,都是堪称枪法中的绝妙一式。 眭元进不过是三流武将,又岂能挡得住马云这一招绝杀。 惨叫声中,眭无进的肩膀已生生被枪锋洞穿,错马而过的马云禄猛一拔枪,又是一枪反射而出。 只听得“噗”的一声,那锋利无比的枪头,已如电光火石一般,轻易的刺破了眭元进的铠甲,不偏不倚,穿胸而过。 枪锋再一拔出,斗大的血窟窿中,大股大股冒着热气的鲜血外向翻涌而出。 “就这等本事,也跟姑姑我叫阵,不自量力。” 马云禄冷哼一声,策马而过,那滴鲜血的枪锋,再度袭向幸存的袁军。 战马上的眭元进,眼珠子瞪得斗大,身形晃了一晃,旋即栽落于马。 山坡上的颜良,静静的观看了这一场精彩的骑兵突袭战。 马云禄果来不会是西凉骑将出身,深得骑兵之妙,把骑兵的机动力几乎运用到了顶点,几个来回的往来围杀,竟将几千袁军杀得干干净净。 日过正午时,所有的战斗终于结束。 黄忠和吕玲绮那边,五千许都而来的袁军几乎被围杀一空,而马云禄这边,也仅有百余袁军幸运的逃回了昆阳。 两场突袭战下来,袁军死伤几近七千余众,更有蒋奇和眭元进两员袁谭的大将军被斩杀。 黄昏时分,打扫战场完毕,颜良率领着他一万五千步骑,浩浩荡荡的进逼向昆阳城。 颜良并没有下令攻城,而是将数千的袁军尸体,堆叠城一座小山,示威似的摆在了昆阳东门之前。 此时的昆阳城中,守军不过千余,又失了眭元进这员首将,其实已是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恐慌境地。 颜良再把这骇人的尸山往城前这么一堆,无需用兵,残存守军的斗志便就此崩溃。 半个时辰后,城门大开,一千袁军弃却了兵器,惶惶不安的出城投降。 颜良遂收降了一千人,将之连夜送往后方去整偏,当天便占据了昆阳城。 两天后,文丑等佯攻洛阳上军,也随后赶赴了昆阳,颜良遂挟着大胜的余威,率领着四万多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奔许都而去。 ###### 许都城。 蒋奇兵败被杀,昆阳失守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全城。 一城的军民,很快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那种恐慌的情绪,比上一次颜良奇袭时还要强烈。 上一次时,颜良所率的不过是几千轻骑而已,而今,颜良却率领着四万多大军杀奔而来,城中所剩的,却不过五步军。 攻守之势依旧,而敌人却增长了十倍,如此强大的威势,如何能不叫许都人心惊胆战。 日是正午,颜良大军进抵许都,开始对许都城展开包围。 颜良并没立刻展开攻势,而是率先发进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心理战。 昆阳一战中,那被斩杀的七八千袁军,他们的尸本再次派上了用场,颜良下令将尸体的人头割下,用霹雳车将之尽数的射入许都城去。 那几千颗血淋淋的,表情狰狞的人头漫天而降,那是一种何其恐怖的场面。 不仅仅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纵然是经历过战火考验的守军士卒,也无不是人心恐怖。 射入人头还不够,颜良接着又向城中射去了万余份《告许都士民书》。 那一份**裸的威胁书。 颜良在书中告诫许都士民,休要再为虎作伥,继续支持袁军,否则,城破之日,他将把许都城夷为平地,一命不留。 许都城乃富庶之地,颜良当然不会真的要血腥屠城,他这么做,无非是要孤立辛评和他的五千守军,让他们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颜良的心理战很快就收到了效果。 不数日的时间里,许都城便是人心震恐,家家思变,那些城中豪强们更是蠢蠢欲动,暗中联络酝酿着武装夺门,向颜良投降,以换取活命。 城头上。 辛评远望着城外声势浩大的颜军营垒,眉宇之中流露着复杂的神色。 那是愤恨和恐惧效织的情绪。 辛评恨颜良之奸滑,恨自己再一次的陷入了这个袁家叛将的圈套中,葬送了蒋奇二将,和万余精锐将士的性命,致命许都城面临着如此困境。 他更害怕,害怕颜良那浩大的军势,只怕城破之时,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向大王求援,立刻……” 惧色闪烁的辛评,已是毫无信心,终于决心去向袁谭求援。 ###### 邺城之南。 高踞马上的袁谭,意气何等之风发,那般傲然之状,俨然天下不久将入其手。 他高昂着头,冷冷的注视着自己如潮水般密集的士卒,向着邺城,向着自己的弟弟发动又一轮的猛攻。 自攻取黎阳,北渡黄河以来,用战无不胜来形容袁谭,丝毫不为过。 这位自立为魏王的袁家大公子,率领着中原的精兵猛将,一路长驱北上,连下荡阴、安阳数城,势不可挡的攻破袁尚南面的数道防线,大军直抵邺城。 畏于袁谭连胜之势,冀州所属阳平等数郡皆宣布易帜,背弃袁尚而归降于自己。 而在东线,袁谭的盟友也是连战连捷,攻取青州之后,大军更是北渡黄河,兵锋直接冀州战略要地平原郡。 一旦刘备攻破平原防线,他的军队就可以直插邺城之北,和袁谭对袁尚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在袁谭看来,他这可恨的弟弟,覆灭只是时间的问题。 袁谭的脑海中,已经在畅想着自己坐在邺城王座上,冷漠的享受着他那弟弟伏首的投降,享受着大魏唯一之王,威服四海的盛势。 “只差一步,我就可以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大魏的江山,整个天下,很快就将属于我,袁尚,颜良,你们这些宵小,很快也将匍匐于我的脚下,恳求我的饶恕,哈哈~~” 袁谭越想越兴奋,嘴角不禁掠起了得意的冷笑。 便在这时,一骑绝尘而来,滚鞍下马,慌慌上前者,正是荀谌。 “启禀大王,辛评急报,蒋奇、眭元进为颜良所杀,昆阳失守,许都已是危如累卵矣!” 荀谌颤抖着报上了这个噩耗。 “什么!?” 袁谭惊叫一声,原本得意的脸庞,刹那间变成煞白。 第二百九十五章 渔利才是上策 自袁谭以下,耳听到荀谌之词的人,无不为这个噩报所震惊。 一脸惊诧的袁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颜良集结兵马,打算北进中原的消息,袁谭其实早有耳闻,而让他所惊骇的,却并非是颜良的进犯,而是昆阳的失守,和蒋眭二将的陨命。 昆阳不是城墙高厚,兵精粮足的么? 临行之前,我不是叮嘱过众将,坚守待援,不可出战的么? 可是,这班废物为何却不听话,竟然主动出击,把脖子往颜良的刀锋底下送? 刹那之间,袁谭是既惊骇,又茫然,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般意外的局面。 这时,缓过气来的荀谌,方才将蒋奇等人,如何中了颜良声东击西这计的战斗过程,喘着气的向袁谭道来。 此时袁谭与众人方才恍然大悟。 “本王就知道,颜良这狗贼诡计多端,可气那辛仲治,竟然又中了颜良计策,早知如此,本王就不该再留他守许都。” 袁谭又气又恨,将辛评数落了半天。 旁边辛毗听着兄长被斥,脸上也是难堪不已。 见得袁谭怒气稍消时,辛毗才小心翼翼道:“颜良狗贼奸诈无比,家兄中了他的计策也实属无奈。大王,眼下许都被围,后方有沦陷之危,毗以为当速撤邺城之围,从速南归许都,挫败颜良的进犯才是上策。” 辛毗的进言,让情绪激荡的袁谭,终于冷静了下来。 袁谭虽据司、豫、兖三州之地,但核心腹地,却在于颍川、河南和陈留三郡。 此三郡原本就是曹操统治的核心地带,人口密集,经济富庶,而袁谭全盘接收了曹操的底子,此三郡也就成了为袁谭征战四方提供粮草军需的大后方。 如今许都被围,颍川郡危在旦昔,临近的河南和陈留二郡也受到了危胁,根基受损,袁谭岂有不顾之理。 “大王,我军若撤兵南归,那袁尚趁机挥军南下,却当如何是好?” 出言提醒者,乃是袁谭麾下大将岑壁。 袁谭眉头一凝,也浮现出忧虑之色。 辛毗却道:“袁尚连遭败绩,守有余而攻不足,况且他的平原郡正遭刘玄德进攻,大王若撤兵,袁尚首先要做的,必是先去解平原之危。有刘玄德拖延他十天半日,大王早已解了许都之围,又何惧他兴兵南下。” 辛毗这一番分析,顿解了袁谭的担忧所在,他那紧凝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不少。 再次远望邺城一眼,袁谭暗暗咬牙,恨恨道:“袁尚,且让你再苟延残喘几日,待本王退了那颜良狗贼之后,再来取你的首级——” 袁谭浑身涌动着愤杀之意,只令左右文武皆为之悚然。 勒马猛一转身,袁谭大喝一声:“传令全军,即刻撤兵南归!” 七天之后,袁谭的大军马不停蹄,星夜兼程,终于进抵了许都以北。 袁谭撤兵之速,多少让颜良感到有些意外,而辛评虽中了计策,损失了大部分的兵马,但此人到底也非庸才,凭着五千兵马和许都的高城,他硬生生的是扛住了颜良数轮猛攻,死撑到了袁谭的南归。 中军大帐中,气氛颇为肃然。 “袁谭这小子,回兵的倒是比兔子还快,看来他是料定袁尚被刘备牵制,不敢追击于他。” 徐庶捋着胡须,道破了袁谭的心思。 这时,文丑豪然道:“袁谭小儿纵然回兵又如何,咱们就先击破了这小子,再攻许都城不迟。” 文丑这么一叫战,其余诸将皆热血上涌,纷纷请战。 也难怪,昆阳一战,灭了近万袁军,诸将们士气正盛之际,又何惧袁谭这个手下败将。 颜良并没有太过亢奋,身为主帅,他自知要时刻保持着冷静,稍稍得意一下可以,却万不能因得意而生轻敌之心。 如今他麾下有四万多步骑大军,又有文丑等猛将,而回师的袁谭也不过四万兵马,无论士气还是兵力上来看,他都是占据着上风。 颜良完全有信心跟袁谭决一死战,而且有信心击败那个曾两败于自己手下的二世祖。 不过,颜良却没有怒下决战之心,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田丰,“元皓先生,眼下的局势,你有何看法。”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那角落里的垂垂老者,若论河北之事,谁还会比田丰更有发言权。 干咳了几声,田丰缓缓道:“以主公如今的实力,倾力一战,自然能击败袁谭,但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主公最终得胜,岂非也违背了我们当初进兵的初衷。” 进兵的初衷,不就是渔翁得利么。 颜良微微点头,明白了田丰的意思。 当初他决定中原,本就是打算趁着袁家内斗,中原空虚之际,不费吹灰之力的捞一把,而不是损兵折将,用无数士卒的鲜血,来艰难的夺取许洛。 此时颜良实力虽有极大增强,但还没强到了肆意牺牲士卒性命的地步。 “那依先生之见,本将又当如何。”颜良问道。 “退据昆阳,不战不退,拥兵观望。”田丰很干脆的道出了十二字的方略。 一听这此言,文丑忍不住道:“我军信心百倍而来,最终若只得了区区一座昆阳城,这一次的兵进中原,跟失败又有什么分别。” 文丑的话,也代表了大多数武将心声,颜良却微微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激动,且听田丰说完。 田丰表情平静如水,仿佛把文丑等人当作空气一样,丝毫不为所动。 他只不紧不慢,继续道:“主公方才提到了刘备,以老朽之见,此人最是善于随机应变,他之所以会帮袁谭,无非是想借着袁谭和袁尚主力纠缠,自己从旁渔利,趁机坐大。” 田丰这几句话倒是一针见血,说到了颜良的心坎上。 顿了顿,田丰又道:“眼下袁谭一退兵,袁尚便可集中兵力对付刘备,以刘备之聪明,必不会独自与袁尚交锋。况且吴人正兵围寿春,刘备顾念后顾之忧,必会退还青州,划河自守,率军去援救寿春。刘备这么一退兵,袁尚的危胁尽解,主公想想,接下来他又会如何。” “还能如何,当然是兴兵南下,前来报复他的那位好哥哥了。” 颜良不假思索的说道,脸上还是涌动着几许振奋,显然是深为田丰的分析而兴奋。 此时,徐庶也欣然道:“元皓先生所言极时,袁尚若举兵南渡黄河,袁谭迫不得已之下,只有分许都之兵去抵挡袁尚,介时敌军兵力一减,岂非正是我军用兵之机。” 田丰果然不愧是袁绍曾经的谋主,洋洋洒洒一番话,便将袁尚和刘备剖析到清清楚楚。 颜良摸着下巴,权衡了片刻,英武的脸庞微微点头,田丰这番话,他是深以为然。 半晌后,颜良嘴角掠起了一抹冷笑,“传令下去,全军撤往昆阳吧,待到袁家两个小子再起争斗时,咱们再来坐收渔利。” 号令传将下去,当天,四万五千多大军便撤了许都之围,井然有序幕撤往了新得的昆阳城。 就在颜良退据昆阳后的第三天,袁谭也率领着近四万的兵马,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许都。 南归的袁谭,本是抱定了决心,跟颜良决一死战,但让他感到惊喜的是,那个让他心中深以为忌的匹夫,竟然不战自退了。 不消一兵一卒,兵不血刃的解了许都之围,袁谭自然是欣喜不已。 然而,短暂的欣喜之后,袁谭心情很快又为阴霾所笼罩。 因为颜良并没有退兵,而是拥四万之众,屯聚在距许都城仅百里之遥的昆阳,就那么虎视眈眈的死死盯着许都城。 颜良一日不退兵回荆州,袁谭就一日不敢擅离许都,而作为两度败北的手下败将,袁谭又不敢主动出击,率军去夺回昆阳,彻底的把颜良扫地出门。 颜良的按兵不动,让袁谭日日感到如芒在背,但他却又无可奈何。 两支大军,两座城池,就这么隔着百余里地,静静的对峙着。 ######千里之外,平原城南。 浩淼水面在火红的天幕下金波粼粼,一轮红日涌出水天相接处,山水风物顿时变成了朦朦红色剪影。 苍茫苇草翻滚着金红的长波,连绵不断的各式军帐、战车、幡旗、矛戈结成了壮阔的连营,背靠着黄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弧形。 岸边的官道上,一骑红色快马飞驰而来,在苇子长波中恍如一叶飞舟。 那一骑快马奔入大营,直抵中军大帐。 此时的刘备,刚刚坐在长案前,正准备用餐,就听得大帐外骏马嘶鸣。 刘备微微一怔间,帐口护卫已经高声宣呼:“邺城的斥候到——” 刘备的心头,忽然隐约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未及起身,斥候已匆匆进帐,从背上抽出一个铜管双手捧起。 “邺城细作急报,请主公开启。” 此时,军师陈登等人也相继入内。 刘备便当着众人的面,接过铜管,拧开顶端铜帽,抽出一卷羊皮纸打开。 两行大字赫然入目:袁尚亲率三万大军,由邺城而发,直奔平原而来。 刘备那灰白平整的额头,立时涌现出一道不易觉察的细纹。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夺妻之恨 “主公,可是那袁尚率军来援平原了吗?” 陈登未看情报,便已猜到其中内容,只是他说话之时,肺中却发出丝丝的喘息声,显然是有病在身的样子。 “若非颜良进犯许都,袁谭又何至于撤兵,袁尚又岂抽得出空来援救平原。” 刘备把那羊皮纸往案上一扔,眉宇中流露出一抹隐恨之色。 陈登将羊皮纸拾起,略略的扫了一遍,干瘪的嘴唇微微斜扬,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颜良杀了刘琦,全据荆州,以此人的贪婪,不趁着袁家内斗从中渔利,反而说不过去,此意料中的事,主公何必挂怀。” 陈登语气平淡而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刘备额头细纹暗松,却是叹了一声,问道:“如今袁尚大军前来,元龙以为我军当如何以应。” 陈登咳了几声,淡淡道:“袁谭连召呼也不打一声就撤兵,分明是想让主公来独力牵制袁尚,方今之势,主公当以保存实力,趁机渔利为上,自不可与袁尚正面交锋。” 刘备微微点头,深以为然,显然,陈登那“保存实力,趁机渔利”八个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那依元龙的意思……” “为今之计,主公当留一得力之将镇济南国,据黄河而守。而主公便应尽快撤军南归,速去解寿春之围,寿春若然有失,虽不至于动了主公的根基,但也是一大损失,不可轻易放弃。” 经得陈登这么一提醒,刘备这才猛然间省悟。 自月余之前,孙权那碧眼儿突然背弃协议,令周瑜统数万大军迅速北上,兵围了寿春城。 寿春城虽有徐州大将臧霸,还有七千兵马,但吴军声势浩大,臧霸死守月余,已是屡番派人前来求援。 于孙权而言,寿春城乃是他开疆拓土,能否染指中原的关键所在,但对刘备来说,寿春不过只是一块可观的肥肉而已。 而寿春乃至淮南这块肥肉,与青州、冀州这等北方之地相比,其诱惑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故是在北征连战连捷的情况下,刘备便置寿春被围而不顾,宁愿牺牲淮南,也要打垮袁尚,据有冀州这块王业之地。 但在眼下攻取冀州暂时无望的情况下,对刘备来说,寿春若是再失陷,就足以让他肉痛了。 沉吟半晌,刘备轻叹了一声,“元龙所言极是,就依你之言,明日就撤兵南归吧。” 刘备虽是下令撤退之令,但言语之中却暗含着遗憾,还有某种隐恨。 他的目光扫视着所悬挂的地图,不知不觉中停留在了荆州之上。 那一片户口百万,英才无数的宝地,原本是他刘备计划谋取的,如今,却被颜良这个袁家叛将给窃取。 那种感觉,就像是到嘴的肥肉,却被别人抢到一般,让他极是难受。 而如今,眼看着攻取河北的大业即将实现,却又是颜良这匹夫,生生的破坏了自己的宏图大业。 恨恨难平之下,刘备忽然间又想起了自己那两位娇滴滴的夫人。 此时此刻,她们想必均已为沦为了颜良那狗贼的胯下玩物吧。 一想到那原本属于自己的绝美躯体,却正迎逢着颜良的蹂躏,刘备的心中就有种被针扎般的痛。 表面上,他可假作糜甘二女已死,但内心之中,那种身为男人的羞耻,却让刘备时时刻刻铭记着这份仇恨。 “颜良,夺妻之恨,我刘玄德迟早要跟你清算,我看你还能猖狂几日,哼——” 背对着陈登时,刘备那眯起的眼眸中,迸射着阴冷的杀机。 ######刘备的愤恨,根本影响不到颜良丁点的情绪,身处在昆阳的他,过得却是悠哉的紧。 坐拥四万多大军,粮草充足,士气旺盛,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 尽管颜良没有向袁谭大举进攻,但他也没让这位袁家大公子好过。 身边跟随着马云禄这样上得沙场,入得卧房的妾室,颜良在昆阳的日子,自然潇洒的紧。 潇洒之余,颜良将吕玲绮、文丑等优秀的骑将派出,让他们率领着数千精锐的骑兵,肆意在颍川郡富庶的土地上纵横驰骋。 攻略各县,掠夺丁口,骚扰袁军,劫袭粮道……颜家精锐的骑兵,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肆虐着袁谭。 而袁谭,虽然亦拥有着四万大军,但因两败于颜良,将麾下的骑兵损失几近,在机动力方面完全落于下风。 面对着颜良骑兵几乎羞辱似的肆意而为,袁谭恨得是咬牙切齿,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愤慨的袁谭,也曾一度派出数千兵马,试图阻击颜良对许都以南新汲县的一次攻略,结果却为文丑所统的一千骑兵杀得大败。 这一场失利之后,让袁谭彻底放弃了主动出击的希望,只下令全军坚守城池营寨,任由颜良攻掠。 转眼半月已过。 来自于冀州的最新情报,又一次送到了颜良的案前。 正如颜良所预料所样,刘备在袁谭撤兵后不数日,也迅速的南渡黄河,撤还了青州。 撤军后的刘备,留张飞、孙礼统军万余,镇守黄河南岸的济南国,自己则尽率大军南归,星夜兼程赶往淮南。 刘备这么一撤兵,袁尚东线的威胁尽管,原先归顺袁谭的诸郡,纷纷的又转归袁尚。 声威复振的袁尚,纠集了数万精兵,一举夺还了黄河北岸重镇黎阳,终于是将袁谭的势力,全部逐出了河北。 而屯兵于黎阳的袁尚,正在不断从邺城调集粮草,大有南渡黄河,对袁谭发进反击的迹象。 形势尽在掌握之中,按照田丰的推测,袁谭将不得不分兵白马、延津一线,以阻止他的好弟弟南渡黄河。 但几天后袁谭军的动向,却颇让颜良感到意外。 中军帐中,颜良将那份斥候的情报示于众人,刀削似的脸上流露着几分冷笑。 “袁谭这小子不仅没有分兵,而且还尽起许都大军,向着我昆阳推进而来,这倒是很有意思,诸位都怎么看。” 文丑冷哼了一声,“咱们原还怕袁谭龟缩不出,尔今他主动前来送死,岂不正中我们下怀,兄长,还犹豫什么,尽起三军杀他个片甲不留吧。” 文丑当年被袁谭诬陷,受尽了郭图等人的攻诘和排挤,最终才逼不得已降了颜良。 这一份旧仇,文丑无时无刻不牢记于心,如今机会近在眼前,自然憋着一肚子的怒火想要发泄。 颜良却不急于决战,毕竟袁谭尚没有分兵,他那四万兵马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而且,颜良隐约觉得,袁谭的此次进军,有些不太对劲。 “袁谭倘若有信心击败我们,早先形势有利时,就该主动出击,而今袁尚有南攻的迹象,在面临腹背受敌之时,袁谭却反而主动出击,庶以为,袁谭此举颇为可疑。” 徐庶同样对袁谭出兵动机,表示了怀疑。 有了徐庶的相见看法,颜良心中的狐疑之心便愈重。 按照目前的形势,集中全部兵力的颜良,战斗力明显要高于袁尚,这是毋须怀疑的。 正常情况下,袁谭的做法应该在留部分兵力死守许都一线,然后集中兵北上,先击退袁尚一路较弱之敌,然后再设法对付颜良。 而袁谭眼下却反其道而行之前,打算先败强大的颜良军团,然后再对付袁尚。 “想学我不按常理出牌,那便一定必有阴谋……” 颜良盯着地图,目光灼灼,上下扫视着那片广阔的山河。 忽然间,颜良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忙问道:“元直,袁谭手里边还有多少骑兵可用?” 徐庶掐指算了算,“大概还有千余骑。” “千余骑,如果运用得当,倒也够了。” 颜良微微点头,沉吟片刻,颜良嘴角掠起了一丝冷笑,“袁谭麾下,果然也不全是泛泛之辈,元直,这回怕是得劳你辛苦一趟了。” ######襄城,袁军大营。 袁谭的四万大军,已于两日前移驻于此,此城南依汝水,距昆阳不过三十余里。 四万大军背依襄城,沿汝水一线立下了五座大营,声势颇为浩大。 中军大帐中,袁谭在来回踱步,神色凝重的脸上闪烁着不安。 忐忑之际,辛毗步入了帐中,拱手道:“大王,岑将军和一千骑兵皆已集齐,请大王下令发兵吧。” 袁谭停下了脚步,沉默了一会,问道:“佐治,此计你当真有信心吗?” “颜良大军尽集于昆阳,咱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前来决战,那狗贼又怎会猜到大王竟会另有奇策。” 咽了口唾沫,辛毗见袁谭仍有犹疑,便又道:“况且,此计若成,便可一举逼退颜良,就算有风险也当一试,形势紧迫,还请大王不要再有犹豫。” 北有袁尚虎视眈眈,随时将发兵南下,南有颜良拥兵不退,刘备那厮又退兵而去,为孙权纠缠,分不出兵马来相援。 袁谭很清楚,此时的他面临着何等困境。 他没有选择。 犹豫之色渐消,袁谭的脸上,渐生傲然。 “颜良,你能三番五次故伎重施,我今日便以牙还牙,让你自食恶果。” 决下已下,袁谭猛然抬头,厉声道:“传本王之命,令岑壁即刻起程,务须要给本王袭破新野。” 第二百九十七章 同计不同命 天高云淡,山鹰带着劲急的哨音,飞过秋草枯黄的群山之间,飞入沟壑纵横的绿色苍茫之中。 狭窄的山道上,一支疲惫的骑兵,正在风尘仆仆的前行。 岑壁跃马上了一道土坡,举目远望。 比水自东向西延伸而去,越往西面,道路便越平坦,两侧的山势也跟着渐降。 岑壁知道,再过二十余里就是比阳城,过了那座小城,前往新野的道路将畅通无阻。 这就是辛毗的计策。 根据细作的报告,颜良除主力大军之外,留守的一万多军队,大多驻防在长江沿岸,荆北一带,除了宛城的四千兵马外,其余诸县兵马更是少得可怜,而新野的驻军也不过三百余人而已。 当年颜良就是走比阳小道,从新野两度偷袭许都,今日,袁谭要如法炮制,也要从许都偷袭一次新野。 一旦袭破新野,袁谭就能切断荆北与荆南的联系,整个荆州必将大乱,颜良那四万大军不但必须要撤退,甚至还可以就此军心崩溃,挽救魏王于危难的功臣,便将是他岑壁……岑壁满是汗珠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得意。 身为袁谭麾下诸将,岑壁并不是十分出色的一个,若非蒋奇、眭元进等宿将相继隔命,袁谭也绝不会把如此重任托负在他的肩上。 “我岑壁扬名天下,就在眼前了,颜良,我就拿你来做我扬名的垫脚石吧。” 冷笑一声,岑壁跃马下得山坡,催促着他的骑兵继续疾行。 不觉已是斜阳西沉,前边便是谷口,出了那道谷,岑壁和他的骑兵就可以放开马蹄,以风一般的速度杀向新野。 岑壁心中的兴奋愈烈,拼命的抽打着马鞭,恨不得插上翅膀一瞬间飞抵新野。 奔行之际,岑壁忽然注意到两侧山顶上闪耀着一些不自然的光亮,出于一名军人的直觉,他本能的嗅出了一丝不详的味道。 “全军停止前进,停止前进——” 岑壁放声大喊着,战马发出“咴律律”的一声长嘶,硬生生的止住了步伐。 他麾下这一千多名袁家骑兵,正置身在狭窄的山谷之中,两侧灰白色的山壁向中央倾斜挤压,迫使他们排成一列长长的纵队,最宽处也不过容纳三骑并行。 而岑壁陡然间下达停止前进的命令,使得众骑兵一时收止不停马势,一千多人更是拥挤不堪的堵在了一起。 举目迎望,就在不远的山顶上,岑壁猛然看到,百余名颜军士卒,如鬼魅一般现身。 “遭了,竟然中了埋伏!” 岑壁大吃一惊,当即就想下令撤兵。 但岑壁很快又发现,所些所谓的伏兵,数里不过百余人而已,似乎并不构成太大的威胁。 倘若他现在下令继续前进,那些伏兵既使配有强弓硬弩,但数量有限,却未必挡得住自己的一千骑兵。 岑壁的情绪很快就冷静下来,而就在他作出决断时,山顶上却发出了一声充满讽意的狂笑。 手扶长剑,藐视着山下袁军之人,正是徐庶。 就在几天之前,颜良和他的谋士们,从袁谭的主动进兵中,看出了不对劲,而颜良几经思索之下,便是窥破了袁绍偷袭新野的阴谋。 识破计策的颜良,并没有派重兵回新野布防,而是只派了徐庶一人,不动声色的回新野。 回往新野的徐庶,带着新野城中的一百多军兵,已是在此等候多时,今日,果如颜良所料的那样,等到了袁军的骑兵。 “山下袁军听着,我家主公已看破了袁谭奸计,尔等鼠辈还不快下马受降。” 徐庶声若洪钟,放声高喝。 山谷道中的岑壁,听着徐庶劝降之词,不禁勃然大怒,心道你颜良看破我家大王计策又如何,难道凭着一百多人,就想阻挡老子去路去路。 愤怒之下的岑壁,挺枪高叫道:“弟兄们,冲上山去,杀光这班狂妄的敌军,再去攻取新野。” 一千袁军嚣声大作,喊杀着就要往山上冲来。 这时,徐庶却冷笑了一声,抬了抬手。 一百多士卒,迅速的将早已备好的弩机,齐刷刷的举了起来。 元戎连弩! 岑壁瞬间大惊失色,这才意识对方如何敢以一百人就伏击他的一千铁骑,原来,人家竟然是装备了元戎连弩。 “不好,中计了,全军撤退,快撤退……” 岑壁勒马转身,惊声大叫。 话音未落,在下一个瞬间,千支弩箭自谷顶破空发出,挟着尖锐的啸声倾落而至。 一千毫无心理准备的袁军,被这股铺天盖地,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傻了。 大多数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取下绑在背后的木盾,瞬间就被狂袭而至的铁箭射成了刺猬。 成片成片的袁军,如被镰刀割断的麦杆一般,带着凄厉的惨叫声栽倒于马下,而那惨叫之声,更是震撼邻近同伴恐怖的心神。 不少骑兵甚至被连人带马钉在了山壁上,一时未及断气的他们,手脚还尚自抽搐抖动着。 山谷中,沉钝的“噗噗”声此起彼伏,那是箭头锲入血肉躯体的可怕之音。 残存的袁军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时,第二阵密集的齐射接踵而至,然后是第三阵、第四阵,第五阵……疯狂的弩箭,攻势如雪崩一般摧残着袁军,令他们的阵列和战斗的意志,随着他们的**完全崩溃,更将山谷中溅起一片片狰狞的血花。 袁军骑兵们在箭雨的倾袭下无不茫然失措,他们一面漫无目的策马狂奔,在面发狂似的大嚎,一直嚎到被刺穿在地。 头顶处,颜军的箭雨甚至遮住了谷顶的阳光,而随着攻击的密集增大,谷底处的血花竟是升腾起了一层若有若无的血雾。 此时的岑壁,哪里还有一丁点扬名之心,他知局势已无法控制,只能随着败溃的骑兵们向着谷口处逃去。 出了谷口地势就会平坦,只有在那里重整兵力,他和残存之众就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 而奔逃中的岑壁,身上竟已中了两箭,只顾狂逃的他,浑然不觉鲜血正流淌不止。 第七阵结束时,袁军已经彻底的崩溃。 原本汹汹汹的骑兵队变成了一团恐慌与惊惧的集合,幸存的敌军只想着尽快逃出这个修罗地狱般的地方。 岑壁的身边,部下越来越少。 一箭呼啸而来,身边最后一名亲兵也被弩箭射穿了头颅,在哀嚎声坠落于马。那从伤口喷射出的鲜血,更是溅了他一脸,将他的视线模糊。 徐庶屹立于山顶,观着袁军乱象,依旧没有下令停止放箭。 他手下的弩手虽只有一百人,但元戎连弩射出的箭却已有数千支,而且依旧如无尽的浪潮一般绵绵不绝。 岑壁还算幸运,尽管他身中了数箭,但厚重的盔甲却没让铁箭刺穿,凭着铁甲的保护,他不顾一切的狂奔,竟是生生的冲出了谷口。 就在岑壁还来不及庆幸之时,胯下战马陡然一声哀鸣,呼的便向前栽去。 那可怜的畜生,前蹄同时扎上了遍洒在谷口的绊马钉上,马铠虽然保护了它不受弩箭攻击,但却无法保护他避过这种不易察觉的小东西。 被甩落于地的岑壁,重重的翻滚几周,方才停住,遍地的绊马钉,竟是将他的脸上和手上,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扎出了无数的血窟窿。 剧痛中的岑壁,死撑着一口气,勉勉强强的爬了起来。 就在他打算徒步而逃时,迎面处,刘辟拍马舞刀,带着狰狞的杀机,呼啸而至。 瞬间,那铁塔般的身影便从身旁掠过,刘辟毫不犹豫,一刀如风扫过。 然后,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飞上了半空。 山顶处,目睹了刘辟斩将的徐庶,俯视着漫山遍野的浮尸,只淡淡的冷笑了一声。 “速去报知主公,就说偷袭新野的敌贼,已尽数伏诛。” ######三天后,襄城。 中军大帐中,一片的死寂。 所有人都垂头丧气,默不作声,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而辛毗更是一脸慌意,额边豆大的汗珠往下直滚。 军案后的袁谭,脸色铁青,深凝的眼眸中,涌动着愤怒与惊恐的火焰。 一千骑兵,他手中仅余下的骑兵,就这样死伤殆尽,死得莫名其妙,死得如此屈辱。 此时的袁谭,甚至能够想象的到,几十里外的颜良,正以何等一种嘲笑姿诚,嘲笑着自己拙劣的计谋。 而帐外那些将士们不安的情绪,低落的斗志,袁谭更是感同身受。 惊怒之下,袁谭猛的抬头,怒焰熊熊般的目光,狠狠的瞪向了辛毗。 “辛毗,这就是你的妙计吗,你的保证何在,胜利又何在!” 袁谭一声怒喝,那凛猎的怒意,令左右无不为之一颤。 辛毗更是吓得双腿发软,生怕袁谭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可估量之事来。 “属下……颜良那狗贼……”惊慌之下,辛毗结结巴巴不知如何回应。 袁谭越看他越气,再喝道:“今日你若不给本王一个说法,本王定不轻饶于你。” 威胁之词,如暴露身震击着辛毗。 焦虑惊恐之下,辛毗思绪飞转,惊急之中,猛然间眼眸中闪过一线曙光。 他便忙是拱手道:“属下计策失误,还请大王息怒,属下这里还有一计,必可将功补过。” 第二百九十八章 打算翻脸了吗 袁谭根本就不想再听辛毗说一句话。 当初宛城之战,随军的辛毗计策失败,害得他惨败于颜良。 如今又是辛毗的“妙计”,白白断送了自己仅存的一千骑兵,袁谭忽然在怀疑,他辛家兄弟是不是早就暗通了颜良,打算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自己的江山送给那匹夫。 “本王不想再听你的什么妙计,难道你还嫌害得本王不够惨吗!”袁谭怒而拂袖,愤然道。 辛毗身形一震,表情愈加的尴尬,悄然向荀谌示意了一眼。 荀谌会意,暗吸过一口气,便拱手道:“大王息怒,颜良匹夫诡诈,识破辛佑治的计谋也不足为奇,大王不妨听听佑治说完他的计策,再做处置不迟。” 荀谌在袁谭眼里还是很有份量的,经他这一劝,袁谭的怒气才稍稍缓和。 白了辛毗一眼,袁谭冷冷道:“本王就再给你个机会,听听你还有什么所谓的妙计。” 辛毗如蒙大赦,暗松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方始平伏。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中原腹地,素来被曹操视为旧土,若然给颜良夺取,使其实力大增,必会为曹操所忌。故是毗以为,大王何不派人去联络曹操,令他发兵东进,袭击颜良侧后,若得曹操相助,前后夹击,何愁不破颜良狗贼。” 联合曹操? 不仅是袁谭,在场的荀谌等人,听闻了辛毗这条计策时,无不是神色一震。 曹操,那可是袁家的死敌啊。 就算是袁家二兄弟杀得你死我活时,心中唯一共同的理念,就是无论谁获胜,也要攻灭曹贼余虐。 联合曹操这种事,袁谭连作梦也不曾想过。 “曹操乃我袁家大敌,我岂能与之联合。”袁谭虽未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辛毗忙道:“曹操确为袁家大敌,但对于大王来说,此时最大的敌人却是袁尚和颜良,即是如此,大王何不利用曹操,先对付了最大的敌人,然后再回过头来对付曹操也不迟。” 袁谭陷入了沉默。 他深知,此时形势严峻,已不是意气用事之时,为了江山和利益,别说曹操是他袁家的死敌,纵然曹操是杀父仇人,必要之时,也要冰释前嫌。 袁谭也是聪明人,他如何会不懂这个道理。 沉默了半晌,袁谭肃然的表情渐渐平伏下来,开口道:“本王占据着曹操的中原旧地,即使本王愿和他联合,那曹操却未必肯。” “曹操最是审时度势之人,当年张绣害死了他的长子,他为了利益都能收纳张绣,又何况是今日。颜良夺了许洛,对曹操有百害而无一利,谌相信,只要大王愿意,曹操必会为之所动。” 不待辛毗开口,想通了的荀谌,便抢先分析了利害。 袁谭铁青的脸上,终于阴转晴天,很显然,他是被麾下两大谋士给说服了。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本王倒不妨一试,不知谁人愿去出使曹操。”袁谭环视众人问道。 无人作声。 那辛毗却忙道:“此计既是属下所献,属下愿往一趟关中,定说服曹操出兵,权作为属下的失误将功补过。” 见得辛毗自告奋勇,袁谭不禁露出几分笑容,“很好,佐治,此番就辛苦你了,你可千万别再让本王失望。” “毗必不负大王所托。”辛毗慨然道。 袁谭这才微微点头,表示满意,眼眸中再度泛起自信的冷笑。 “颜良,你等着吧,杀我家将,毁我骑兵之仇,我断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昆阳。 中军大帐内,颜良正设下小宴,庆祝着凯旋而归的徐庶。 一场伏击,所杀之敌虽只千余,但却是袁谭残存的骑兵,徐庶堪称立了一件大功。 此一役之后,没有了骑兵的袁谭,就将完全丧失机动力,而拥有六千骑兵的颜良,将完全占据着战场主动权。 军帐中,颜良与徐庶及诸将畅快,主臣的气氛何其轻松融洽。 快活之际,司闻曹又将大量最新情报送到,颜良便是边饮,边叫亲兵念读那些来自于天下的最新情报。 淮南方面,面对着屡攻不下的寿春城,那位江东美周郎,终于出绝招。 秋末初冬这一天,趁着一场大雨,周瑜命吴军掘了淮水,水灌寿春。 听得这个消息,在场众人神色都为之一变。 徐庶叹道:“这个周郎也当真是够狠的,他把淮水这么一掘,寿春城是给淹了,可沿河一线不知多少良田房舍要被淹没,淮南之地,又不知要死多少百姓啊。” 徐庶一言,余众纷纷感慨周瑜的心狠手辣。 而颜良却冷哼了一声,“本将倒觉得,周瑜不惜水灌寿春,却是因为他心里边害怕了。” 周瑜怕了? 徐庶等人皆是茫然,一时难以领悟颜良话外之意。 “寿春一线富庶之地,周瑜自然是想拿下一个完整无缺的寿春,他现在大水这么一淹,纵然把寿春城攻下了,却淹死了那么多丁口,最终获取的利益,也要大打一个折扣。” 众人微微点头,似乎领悟了些许。 颜良呷了口酒,缓缓又道:“如今刘备正率军赶赴寿春,周瑜若果真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击败刘备,再从容攻夺寿春城,他又何必出此下策。以本将看来,他之所以水淹寿春,就是因为他忌惮刘备,想要抢先一步攻下寿春。” 这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后,众人恍然大悟。 刘备数月之内攻陷青州,其势之盛,可谓是威震天下。 而今刘备挟着攻取青州的余威,率数大精锐的北方军队南下,麾下更有张绣所部的数千骑兵,而淮河一线不比长江,吴军的水战优势要大打折扣,也难怪周瑜会忌惮刘备的兵威。 众人恍惚之后,不禁叹服于颜良窥测人心之能。 这时,徐庶流露出兴奋之色,“刘备方取青州,势头正盛,必不会坐视寿春失陷,刘孙两家恐怕非得在淮南大战一场不可,吴军的主力被钉在寿春动弹不得,倒正好有利于我们。” 颜良冷冷一笑,摆手示意继续。 亲军继续念读天下各地情报。 西凉方面,马韩的西凉军穿越陇山,再次对陈仓发动了进攻,结果却为夏侯渊所败,又一次败归了陇西。 马韩军的失利,倒也在颜良意料之中。 历史上的夏侯渊,就曾屡败马超,此人堪称是西凉军的克星,曹操以此人来守备西陲,用人倒是用得极准。 至于益州张璋,汉中张鲁这两个西南诸侯,却依然在蜀中那块小天地里,自顾自的小打小闹,仿佛天下间瞬息万变的局势,跟他们完全没有关系。 坐守之贼,果然不值得一顾。 “数日前,曹操为高览所阻,屡渡黄河不成,已移师南下,扬言将东出潼关,进军洛阳。” 当亲军将这最后一道情报念出时,一直闲然自若的颜良,心头却是微微一震。 “曹操要攻洛阳?”徐庶也是面露奇色。 曹操与颜良地盘相邻,他的这个意外动向,颜良却不得不重视起来。 先前曹操意图攻取并州,结果为颜良所识破,间接的通过逢纪提醒了袁尚,使其加强并州的防御,以给曹操下绊子。 于是袁尚便派了麾下大将高览,率数千精兵进驻河东郡,令其严守黄河东岸的蒲坂城。 曹操欲从关中入并州,非从蒲坂津东河黄河不可,而以高览的用兵之能,只消数千精兵,凭借黄河天险固守,曹操虽有数万之众,想强攻黄河也非是易事。 让颜良感到吃惊的,却并非曹操攻并州受挫,而是曹操这么快就放弃原先计划,忽然间大张旗鼓的要攻打洛阳。 “袁谭大军尽皆在此,洛阳守备攻虚,曹操若举兵东进,必可攻陷洛阳,到时候三股势力汇聚在许洛一线,形势只怕是极是复杂呀。” 张郃也发表了看法,在场的武将中,以他最有智谋,故是除几位谋士之外,颜良也常以他参赞军机。 三股势力,十余万人,云集许洛么……很显然,曹操战略突然的改变,正让形势变得越来越复杂。 “曹操进攻洛阳倒没什么,关键就在于,攻陷洛阳后,他是要助袁谭攻我们,还是和我们共灭袁谭却难以判断,这就有些让人头疼了。” 纵然是徐庶,此时也凝起了眉头。 大帐之中,轻松的气氛渐散,因这意外的一条情报,很快变得肃然起来。 一声轻咳,打破了沉寂。 角落中的贾诩,不紧不慢道:“诸位难道忘了我们出兵前的分析了么,曹操若然东进,势必会跟我们争夺许洛,既是利益冲突,曹操会助袁谭还是助我们,难道还用再猜么。” 一语点醒了众人,颜良亦是豁然开朗。 “不错,曹操敢东进,就是决心与我颜良开战,这一点毫无疑问。” 颜良拍板做出了判断,却又道:“只是,曹操这么大张旗鼓的进军洛阳,却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这时,贾诩却淡淡道:“曹操既已决心跟主公开战,如何用兵,自然要以击败主公为最终目的,大张旗鼓的进攻洛阳,却等于是提前让主公做出防范。所以,老朽只怕,进攻洛阳只是一步虚招啊……” 贾诩话未言尽,似是另有暗示。 颜良思绪如潮涌动,蓦然间,眼眸中闪过一丝奇色。 第二百九十九章 曹操,最强的对手 “莫非,曹操是在玩声东击西不成?” 猛然间想到此节,颜良皱头顿时一皱。 此言一出,包括徐庶在内的文武,无不是神色一变。 一股莫名的寒意,迅速的在大帐中弥漫开来。 曹操用兵一向虚实难辨,如果他真想攻打洛阳的话,大可明攻蒲坂津,暗中却东出潼关,突然进攻洛阳。 如今他却反而大张旗鼓的兵进洛阳,却不怕打草惊蛇,让他颜良早有防备,显然有违于常理。 如此看来,曹操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 “原来,咱们的曹大丞相煞费心机,竟然是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想偷袭我南阳啊。” 颜良冷笑一声,道破了曹操的真正企图。 尽管徐庶等人已有猜测,但当颜良道出这句话时,大帐中还是响起一片哗然。 曹操从关中北部的蒲坂津撤兵,势必会引起颜良的注意,故是曹操就打着攻打洛阳的旗号,试图把颜良的注意力吸引到洛阳一线。 而此时,曹操就可率大军堂而皇之的南下,却以迅雷之势从潼关经过,继续南下直奔距潼关并不太远的武关,大军由此进攻南阳。 如今颜良的大军尽在昆阳一线,宛城守将文聘麾下不过四千余众,曹操数万大军突然杀到,一举攻破宛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宛城有失,颜良和他四万主力,可就真的被截断了归路,那个时候,面对曹操和袁谭近十余万大军的合围,他就有全军覆没的威胁。 “曹操这是想毕其功于一役啊,此计当真是狠毒之计。”徐庶惊叹道。 众人皆是唏嘘不语,唯有提醒颜良的贾诩,却微微捋须,沉默下来享受那份一语惊人后的得意。 惊叹之后,徐庶忙道:“主公,曹操既有突袭南阳的可能,我们就断不可不防,请主公速速增兵宛城。” 颜良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虽然他对文聘的守城能力十分放心,但此番所面对的敌人可不是袁谭,而是曹操,对于如此强大的敌人,哪怕一丁点的轻视都可能致命。 念及于此,颜良当即命张郃率五千精兵,即刻从昆阳起程,星夜兼程前去增援宛城。 ######寒风习习,尘土遮天,那一支沉默的军队,正匆匆忙忙的前行。 左岸不远处,黄河之水涛涛如雷,那壮观的响声,令天地为之变色。 穿过那一座微微隆起的原野,东南处,一座巍然壮丽的雄关,突如其来的撞向所有人的眼帘。 此关,正为潼关。 曹操勒住了战马,远望着壮丽的关城,眉宇之中闪烁着几分傲然。 一骑飞奔而至,虎卫军统领许褚大刀一横,将那来者挡在了数步之外。 曹操瞥了一眼,向许褚微微点了点头,许褚这才放那人近前。 “丞相,弘农之兵已被袁谭调走大半,丞相若挥军东进,定是所向无敌,必可一举攻下洛阳,此天赐丞相收复中原之良机,丞相万不可再犹豫。” 听着那慨然进言,曹操笑了笑,“辛佐治,本相一直很好奇,你为何要背弃袁谭,归顺本相。” 那慨然进言之人,正是辛毗。 几天前的他,借着联合曹操为名,奉袁谭之命来到关中,在蒲坂津见到了曹操。 面见曹操之后,他却果断的背弃了袁谭,反而劝曹操趁着袁谭腹背受敌之机,趁势发兵攻取洛阳,收复中原。 而今面对曹操的疑问,辛毗正色道:“方今乱世,非是主择臣,亦是臣择主。袁谭气量狭窄,非是明主,毗弃暗投明,归顺丞相,乃顺应天意也。” “好一个顺应天意!”曹操大赞一声,“本相有辛佐治这般贤才归顺,何愁大业不成。” 听得曹操的赞许,辛毗心中甫定,嘴角更是掠起丝丝得意。 当下他便道:“如今袁谭只顾对付颜良,对丞相全无防备,此等大好时机,请丞相从速进兵。” “进兵自然是要进的,但却不是潼关。”曹操嘴角泛现一丝诡秘之笑。 辛毗一愣,面露茫然,不解曹操话外玄机。 曹操勒转马身,高喝一声:“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南下,两日之内,必须要进抵武关。” 言罢,曹操扬鞭一挥,一骑径望南面去。 身后许褚等亲军虎士,轰然而动,黑压压的一片铁骑追随曹操而去。 驻立原地的辛毗,却是一脸的茫然惊诧,口中喃喃道:“武关,曹丞相为何要去武关,难道说……” 猛然间省悟,辛毗的脸上,瞬间涌上无限的惊奇之色。 尘土飞扬如风,三万多步骑大军,渐渐远离了潼关,改道径向南方的武关而去。 大军日夜兼程,只半日的时间,曹军就穿越了关中平原,进入了秦岭东缘的群山之中。 三万大军经蓝田、上洛、商县,沿着丹水一路急行南下。 终于,在次日黎明时分,曹操率领着他的大军抵达了武关。 登上武关城头,曹操举目远望,两翼的地势越来越开阔,再往远处便是南阳盆地。 望着这片熟悉的土地,诸般旧时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就是在这里,他失去了心爱的长子曹昂,失去了爱将典韦,更是屡屡的败给了张绣和刘表。 南阳郡,就像是曹操的克星一般,不知让他多少次折戟于此。 今夜,曹家的旗帜,再一次飘扬在了这片神奇的土地上。 “颜良,是该我亲自会一会你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本事,能把这荆州掀个天翻地覆……” 屡攻不下蒲坂津,曹操意识到他进攻并州的意图,多半是被袁尚识破,若再这般一味的强攻下去,只会错失了更好的良机。 眼见颜良大军跟袁谭僵持于许都一线,曹操敏锐的看到了时机,遂在郭嘉的建议下,立即改变方略,转而把进军的目标重新锁定在中原。 欲攻中原,与颜良的战争就无法避免。 而深谋远虑的曹操,决定把攻略城池放在一边,先抓住这绝佳的良机,灭了颜良才是王道。 只要能攻灭颜良,整个荆州就将土崩瓦解,那时他进军中原的同时,只消分一支兵南下,便可轻而易举的攻取荆州。 中原、关中、荆州尽皆在手,放眼天下,谁还会是曹操的对手。 宏传的蓝图在胸中澎湃,曹操那焦黄的脸上,自信与杀机在悄然凝聚。 俯视关城之下,大批大批的曹家军队,已经在开出关城,向着山坡下的南阳盆地进发。 几步之外,辛毗看着浩浩荡荡的曹家军,口中叹道:“原来丞相早有妙计,竟是声东击西,要突袭宛城,一举截断颜良的后路,丞相的计谋,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辛毗的言语中虽有拍马屁的成份,但那份感慨倒也七分是真。 只是听着他这感慨,曹操却跟旁边郭嘉对视一眼,各自笑了一笑。 郭嘉便道:“辛佐治,你可猜错了,丞相这一次可不是去攻打宛城。” 辛毗又是一愣,再次陷入了茫然之中。 宛城乃南阳郡治所所在,其位置又位于南阳盆地北端,唯有攻据此地,才能截断颜良归路,不攻取宛城,还能攻取哪里。 “颜良此人奸诈的紧,其麾下又不乏智谋之士,丞相那一招声东击西之计,多半是瞒不过颜良的。想必此时颜良早就给宛城增派了兵将,我大军纵然袭至,又岂能一举而破。” 郭嘉一席话,让辛毗恍然大悟,却又疑道:“话虽如此,可若是不奇袭宛城,那丞相先前诸般疑兵之计,岂不都白费了。” 郭嘉微微一笑,不再做解释。 顶绝谋士与寻常谋士间的差距,却让郭嘉觉得再解释下去,只会是对他智谋的一种看轻。 曹操冷笑一声,也不再理会辛毗的茫然,摆手高声传下了号令。 当辛毗听得曹操的命令时,本是茫然的脸庞,骤然间大惊失色。 ######当曹操的大军由武关涌入南阳时,宛城以北,颜良也已率领着三万步骑,行军在回师的路上。 因是先前就推测到曹操可能会突袭南阳,故是颜良在增兵宛城的同时,也令文聘加强了武关一线的侦察。 曹军方一出关,文聘便八百里急报的速度,星夜派使者报知了昆阳前线的颜良。 推测变成事实,闻知曹操亲率大军前来,颜良立时就意识到,袁谭已不是他最强的敌人,此时的他,必须集中主力去对付曹操这个真正的强敌。 于是颜良便留徐庶率一万兵马,坚守昆阳城,自己则将三万步骑,以及文丑、黄忠、贾诩等文武重僚,昼夜兼程赶往宛城。 曹操来势虽猛,但颜良相信,主场作战的他,背倚着宛城后盾,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击退曹操并非难事。 是日黄昏,颜良自率着六千骑兵,先行抵达了博望。 此城距宛城不过几十里地,此时曹操的大军尚未攻至宛城,颜良还有充裕的时间,他便叫兵马暂歇于此城,以待明日再行。 时已入夜,县衙大堂中,颜良正与诸将与谋士们商议着接下来的退敌之策。 正当这时,一名亲军直抵堂中,拱手将一封文聘急报送抵。 “念吧。”颜良目不离地图,摆手喝道。 亲军遂是当众念道:“文将军急报,曹操大军并未向宛城进军,而是攻取南乡城,正一路急行南下。” 这个消息,不禁让众人神色微微一变,纵使是颜良,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惊疑。 曹操不举兵东进,先夺析、郦二县,一路杀奔宛城,却是去攻武关南面的南乡县做什么? 颜良刀锋似的目光,飞快的在地图上扫视着,迅速的找到了南乡城。 眼眸之中流转着狐疑,思绪翻滚如潮,他在极中所有的精力,试图破解曹操的用意。 众人议论声中,素来沉稳的贾诩,脸色忽然一变,脱口说道:“曹操他不是想攻宛城,他是想袭取襄阳!” 第三百章 识破孟德诡计 此言一出,四座震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扑在了地图上,瞪大眼睛试图映证贾诩的惊人之语。 颜良目如刀锋,凝着眉头在地图上襄阳至武关之间扫视。 沉默片刻,颜良嘴角掠起了一丝冷笑。 曹操和他的那班谋士,果然是深不可测,竟然险些就骗过了我。 自武关入南阳用兵,共计有两条路线。 这头一条便是向东经析县、郦县,以攻宛城。 而这第二条路线,则是向南经南乡、顺阳,然后沿着汉水两岸的阴县、筑阳、山都直取襄阳。 前番西凉军团进攻南阳,走的就是第一条进军路线,而且宛城乃南阳心腹所在,故是颜良和他的谋士们,一旦听闻曹操进攻南阳,先入为主的就认为曹操会来攻宛城。 但曹操却剑走偏锋,意外的选择了第二条路线,竟是要直取襄阳。 此时颜良的大军多云集于荆北,襄阳的守军不过千余人而已,此时曹操的大军若是大举南袭,襄阳失守的机率便将非常之大。 而襄阳一旦失守,对整个荆州所造成的影响力,绝对要比宛城要大不止十倍。 那个时候,纵使是精锐的颜家军,在州治失陷的情况下,也完全有可能土崩瓦解。 当年关羽水淹七军,士气何等之盛,但闻江陵失守后,便顷刻间军心崩溃,有此先例,颜良如何能不重视。 “看来郭嘉的细作网络也是遍布荆州,他可把我荆州各地的驻军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若不然也不敢直取襄阳了。” 颜良感慨之际,眉宇间却重生傲然。 大手一挥,颜良高声道:“文子勤何在。” “末将在。”文丑拱手上前。 颜良手指地图,大声道:“本将予你三千神行骑,命你即刻起程西进,务必要抢先一步进入顺阳,阻住曹军南下襄阳的去路。” “末将遵令。” “兄长放心,文丑去也。” 文丑拱了拱手,一身自信的大步而去。 当天晚上,文丑率三千骑兵离开博望,一路急行赶往顺阳而去。 如今南乡已失,顺阳城便是曹操打开南去襄阳道路的下一站,只要文丑能抢先一步进据,凭借着他的能力,足以挡住曹操南下的脚步。 次日天明,颜良也率余下三千骑兵开拔,同时派斥候连夜去催促黄忠等将,令他们率步军加快速度,尽快赶来会合。 ……一天之后,颜良尾随于文丑军之后,进抵了冠军城。 此城距离顺阳城不过四十余里,颜良打算在此城暂住,以等黄忠随后的步军前来会合。 毕竟曹操步骑有三万之众,光凭骑兵就想击败曹操并无可能,必须集齐步骑主力,才能有实力跟曹操决一死战。 午后时分,中军大帐。 文丑派来的使者,将最新侦知的曹军情报送到了案前。 顺阳城,已先一步被曹军攻陷。 听得这个消息,颜良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却不想曹操进兵如此神速,自己昼夜兼程还是晚了一步。 “文丑将军现在何处?” 颜良依旧一脸冷静,如今虽然顺阳已失,但好在他已识破曹操诡计,虽然损了几座城池,但曹操想再继续长驱南下,却是休想。 “禀主公,文将军侦知曹操派部将徐晃,率四千步军布阵于顺阳以东,似乎想阻击我军西进,文将军在派小的前来时,已尽起大军前去进攻曹军。” 颜良本是想让文丑先退后回来,待大军集齐后,再行进攻,却不想文丑仍旧按着自己的命令,继续西进。 文丑主动进攻,倒也不算违抗军令,而且对手又是曾经的手下败将徐晃,这一战却也未必不可。 颜良记得,演义中的文丑,曾以一己之力,战退张辽和徐晃的联手,其武艺在徐晃之上自是无需置疑。 而且,文丑所率乃是神行骑的精锐骑兵,而徐晃所率不过四千步军,在顺阳附近那种平坦地势,徐晃想要以步敌骑,自非易事。 “嗯,让子勤先胜一阵,挫一挫曹军的锐气也无不可。” 颜良放宽了些心,只摆手令那斥候屏退,令其随时将最新的战报送来。 斥候退去,大帐之中只余下周仓与胡车儿二人。 因是颜良先行一步,故是贾诩、田丰等谋士尚在后面,眼下他身边并无一名谋士。 颜良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地图上,看着已标上红叉叉的顺阳城,却不知为何,心里边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安。 颜良是在担心文丑。 倘若以文丑去进攻袁谭,颜良自对他有绝对信心,但如今文丑所要面对的却是曹军。 若非当初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改变了白马之战的结局,那么文丑就会步本尊的后尘,同样死于曹军之手。 而今历史虽已面全非,但文丑却又一次面对曾经的敌人,仿佛冥冥之中有种天意般的巧合。 正是这巧合,让颜良有些不安。 或者说,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心躁之下,颜良遂又将诸般情报,再一次的审视了一番,试图从中寻找出什么隐藏的信息。 看来看去,颜良的目光定格在了文丑发来的最新情报上,那句“徐晃率四千步军”,忽然间引起了颜良的注意。 “曹军出城列阵,显然是已侦知我军前来,打算进行一场野外的交战,也就是说,曹操知道我是派了骑兵前来抢夺顺阳。以曹操的用兵之能,他明知敌人是骑兵,却为何却以步军迎战,他手下又不是没有骑兵……” 曹操为什么要这么用兵? 一个斗大的问号,很快出现了颜良的脑海。 他眉头越凝越凝,刀削似的脸上,狐疑之色也越来越浓重。 踱步于帐中,沉思了许久,陡然间,颜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色。 “速传本将之令,半个时辰之内,全军必务要集合完毕,本将要即刻率军出发。” 猛然惊醒的颜良,厉声下达了命令。 左右周仓和胡车儿均是一愣,却不想自家主公这才刚进冠军城,却为何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却立刻又要出发。 一时愣怔时,颜良却喝道:“还在愣着做什么,快去传令,休得误了本将大事!” 周仓等身形之震,不敢稍有疑惑,急急忙忙的出了军帐。 “希望还来得及吧……” 颜良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架上的长刀,带着一身的肃然之意,大步的走出大帐。 ……三十里外。 乌云压顶,寒风凛烈,文丑下意识的束紧了衣甲,手中的长枪却握得更紧。 天气虽寒,他的心中却如火一般灼烈,深聚的眼眸中,涌动着藐视天下的傲意。 大道的尽头,隐隐约约的看着黑色的旗帜在翻滚,三千骑士沿着大道徐徐而行,很快,敌人的影像便映入了眼帘。 那是一座四千人的军阵,横亘于前,挡住了通往顺阳的去路。 军阵之中,那一面“徐”字大旗,迎风猎猎的飘扬。 “徐晃么……” 文丑心里默数了一遍曹营诸将,断定了那领军的敌将,便当是河东徐晃。 “有几分能耐,可惜却非我敌手,哼,今日就拿你的人头来挫曹军锐气吧。” 文丑的表情愈加狞狰,那周身腾起的猎猎杀气,直令左右将士为之悚然。 再次扫视一眼左右诸将,文丑长枪一扬,长啸道:“神行骑的勇士们,随本将杀尽这班入侵的贼寇——” 怒喝声中,文丑纵马舞枪,如电光一般射出。 三千神行骑的健儿,轰然而动,挟着保卫家园的怒意,喊杀而出。 铁骑滚滚,溅起漫天的尘埃。 那百战百胜的铁甲洪流,如一柄硕大无朋的巨矛一般,向着曹军步兵阵袭卷而去。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汹汹的冲势,只令那些精锐的曹军战士,也为之变色。 而军阵中的那一员曹将,却面如冰湖,沉静如山。 面对着滚滚如潮的颜军铁骑,徐晃的嘴角掠起了一抹冷笑。 “丞相当真料事如神,颜良这厮果然派了轻骑来抢夺顺阳,哼,若非是丞相有令在先,我徐晃定要与你分个高下。” 神思之际,颜军骑兵已冲至百步之外。 徐晃咬了咬牙,铁青着脸,高声喝道:“全军撤退——” 发下号令,徐晃更是拨马转身,先一步望着顺阳方向退去。 中军大旗一动,列阵以待的曹军,旋即士气大挫,四千人轰然而散,向着顺阳方向狼狈逃去。 眼看着敌军临阵败退,文丑脸上不禁掠起更加狰狞的冷笑。 “步军遇上骑兵,临战而退,这个徐晃原来也是废物一个,我看你往哪里逃。” 文丑战意愈烈,招呼着身后骑士们,向着溃退的曹军穷追而去。 铁骑滚滚,如风而行,方追出里许时,文丑的先头骑兵已追至了溃军的尾部。 刀锋斩下,枪尖刺出,无情的斩杀着那些逃慢了的敌人,只转眼间的功夫,便斩杀了百余人。 三千神行骑,如同饥渴的野兽一般,疯狂的追逐着逃跑的猎物。 不知不觉中,文丑已是追出数里地,旷野地形渐消,左右出现了一片片的密林。 便在此时,一直奔逃中的徐晃,突然间勒转了马蹄,巨斧一横,昂然无惧的挡在了大道中央。 第三百零一章 千钧一发 徐晃回马转身,那败逃中的曹军士卒,也渐渐的收敛了溃势,纷纷的向着徐晃在靠拢。 眼见敌军士气复振,竟然敢回头来战,狂奔中的文丑不禁心觉意外。 心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下意识的环视了左右,但见旷野已尽,大道的左右不知何时已添了一片片的密林,密林的上空,更有鸟雀盘旋不落。 “遭了,我中了计策,被引入了伏击圈中!” 文丑心中猛然惊醒,急是勒住了战马。 就在他欲待喝斥部下,撤兵东退之时,突然之间,震天的战鼓声隆隆而起,一瞬间便如天崩地裂一般直灌耳膜。 群兽惊怒般的喊杀声,一时骤起,但见数不清的曹军士卒从左右密林中窜出,四面八方的围杀而来。 伏兵,果然有伏兵! 震惊之下,文丑不及多想,急是喝道:“退兵,全军撤退——” 啸声中,文丑拨马转身,望着东向来路便退。 三千神行骑一时也心神皆慌,急是掉转方向,跟随着文丑望东退去。 此间地形虽分布有密林,适于伏兵,但地形尚不至于狭窄到无路可退,文丑马快,这般第一时间就下令撤兵,眼看着就要在敌军合围之前,冲出这片伏击圈。 就在此时,大地的震颤声陡然加剧,前方左右狂尘骤起,但见两支骑兵分从斜刺里杀奔而来,生生的封住了文丑的去路。 那一面“张”字的大旗,迎风飘扬,为首敌将,正是曹家第一骑将张辽。 骑兵,是曹军骑兵! 左右围杀而出的步军岂止数万,而眼前又有数千骑兵挡住去路,此时的文丑,方才惊于曹军数量之多,竟似乎是全军在此。 惊恐之际,张辽已经率领着大股骑兵,迎狂风般杀至,手中长刀挟着狂澜如涛之势,直向文丑横扫而来。 那深藏于血液中的军人本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本是惊心的文丑,眼见刀锋袭来,胸中的斗志陡然间如火山般喷发而出。 一声怒啸,手中那一柄大铁枪,破风标出,挟着千斤之力迎击而上。 锵~~一声金属交鸣,文丑身如铁塔,巍然不动,而张辽的身形却是微微一颤。 “此人武艺竟如此之强,果不愧是与颜良齐名的河北名将……” 张辽心中惊叹,却极力的平伏下翻滚的气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尽展生平所学再度攻向文丑。 此时的文丑,胸中一股傲然之气油然而生,面对四面作方围杀而来的敌人,非但没有一丝惧意,反而怒发神威。 土鸡瓦狗之辈,也敢与我文丑一战! 愤怒之下,文丑手中长枪舞出漫天的梨花光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向着张辽倾泄而去。 张辽武艺虽强,但与文丑相比毕竟还略逊一筹,在此疯狂的枪式之下,不出十合便落于下风,只能拼尽全力勉强的应战。 文丑枪上的力道却愈来愈猛,招式也一招快过一招,二十合走过,已把张辽压迫得几乎穷于应付,喘不过气来。 高下已定,张辽心怯,很快就萌生了退意。 正当这时,耳朵听得一声闷雷般的大吼:“文远,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寻声瞅了一眼,张辽惊喜的瞥见徐晃从斜刺里杀了过来。 一人一骑杀破乱局,如狂风一般呼啸而至,手中那一柄开山大斧,卷积着猎猎的风声,向着文丑当头劈至。 斧锋未至,那凛烈的刃风便压迫先至,只刮得文丑面庞隐如刀削。 文丑不及多想,急是横枪一挡。 吭! 巨斧强劲的冲击力,由枪柄径直灌入身体,文丑胸中气血竟是生生的为之一荡,双臂竟被压得微微一屈。 文丑心中一震,便想这叫徐晃的家伙,斧法未必有多高明,但其力道却是大得惊人,竟似不逊于己。 吃惊的瞬间,左首处,张辽的大刀趁势扇扫而来,直斩向文丑的腰际。 于此同时,徐晃的大斧舞动,第二招已斜趋而至。 一刀一斧,两柄锋利无比的利器,各挟着无上的威势,疯狂的夹攻而至。 面对着两名强敌的咄咄相逼,文丑的潜力仿佛被激发一般,陡然间一声厉啸,手中长枪劲道骤增,非但不守,反是化出道道流虹,疯狂的反击而出。 火星飞溅,尘雾掀扬,那三骑人马瞬间战在一团。 刀斧如涛,枪影如电,三人的战团被漫空的星火所包裹,招式之快,竟使外围的那些小卒根本看不清他们如何出招。 这是当世猛将的对决,直把周遭土鸡瓦狗们看得是心惊胆战。 文丑的武艺虽逊于颜良一筹,但已趋于当世绝顶,当世鲜有敌手。 徐晃和张辽武艺虽强,但终究只是一流武将,若论单战,谁也不是文丑的对手。 但眼下二人联手,那强大的战斗力,却足以令天下任何一员绝顶武将不敢小觑。 文丑初始怒发神威,一枪接一枪,不惜体力的狂击而出,竟是生生的压下了那二人联手的攻势。 但数十招走过之后,文丑的爆发力便开始减弱,那二人反守为攻,彼此配合,渐渐的便开战夺回上风。 而文丑力敌二将之际,数万曹军步骑已完成了对他三千神行骑的包围,数不清成的曹军从四面八方围杀而来。 神行骑的健儿们皆是虎熊之士,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重重围攻,皆是拼着决死之意死战。 然敌人毕竟太多,一波接一波如潮水般轮番杀上,很快便将他们逼入了绝境。 精锐的骑士,一个个倒于马下。 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部下的鲜血在漫天飞溅,同袍的鲜血染红了征衣,激战中的文丑,心中愈加焦虑。 “难道我文丑,今日就要屈辱的死在这里了吗?” 文丑的心中,一个绝望的声音在质问着自己。 高手对决,比拼得不仅仅是武艺,更是气势上的比拼。 原本狂傲的文丑,因是身处绝境,部下死伤不断,精神上受到了打击,气势旋即随着越来越弱。 气势上一弱,手中的枪法便开始显出疲滞。 而反观徐晃和张辽二人,武艺虽弱于文丑,但因此围杀的上方,气势上始终处于昂扬的状态。 此消彼长,数十招过后,二人抖擞精神,愈战愈勇,已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直将文丑逼到只能被动的应战。 不远处的小山顶上,那伞盖之下,身裹红袍的曹操,正兴致勃勃的欣赏着山下的这场围杀之战。 曹操轻捋着短须,眯起的眼眸中,流露着几分得意。 这一场精心谋划的计策,看来总算是成功了。 其实那所谓奔袭襄阳计策,也不过是郭嘉所献的计谋罢了,那一支南下之军,不过是曹仁打着他曹丞相的旗号,率领着数千兵马虚张声势而已。 曹操知道,一旦颜良以为自己要袭取襄阳,必会派骑兵来抢占顺阳。 而曹操的目的,正是要用一场伏击战,来消灭颜良的骑兵。 早在曹操决定跟颜良开战之前,他就详细的分析了颜良诸场战役取胜的秘密,曹操很快就发现,颜良的取胜,除了仗着连弩那等利器之外,其麾下拥有一支强大的骑兵,同样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曹操和他的谋士很快就达成了共识,要想在南阳击败颜良,必先要破其骑兵。 于是郭嘉便献上了这道诱敌之计,为的就是诱使颜良上当,把他的骑兵送入精心设下的这个陷阱中来。 “这个文丑倒是颇有些能耐,竟然能死撑到现在。”曹操轻捋着胡须,似乎对于未能速战速决有些遗憾。 旁边郭嘉却笑道:“文丑虽勇,却怎敌得我数万大军的围攻,不出一个时辰,这场战斗必定结束。” 曹操微微点头,冷笑道:“此番折了半数的骑兵,本相倒真想看看,颜良那厮得知这个噩耗后,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曹操的话中,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左右文武听之,无不哈哈大笑,一时间有些弹冠相庆的气氛。 旁边辛毗看着山下占尽上风的曹军,不禁拱手叹道:“没想到丞相布局如此精妙,此等绝妙的诱敌之计,纵使是张良复生也万难识破,丞相之智谋,当真是令我等汗颜之极,毗实在想不到,方今天下,除了丞相之外,谁还有平定天下的资格。” 辛毗一番感慨敬叹,倒也是出自于肺腑,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实实在在的被曹操折服了。 “呵呵,区区小计,不过是……” 曹操心中得意,正待自谦几句时,忽然间,来自于东方的异动,打断了他的注意力。 竖耳倾听,悠远绵长的号角声,似乎正由远及近,飞速的向着战场这边逼近。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寻音望去,但见东面大道方向,隐约似乎有漫天的沙暴,正呼啸着扑卷而至。 沙雾之中,数不清的身影,仿佛来自于地狱的幽灵一般,正汹汹的奔腾。 时隐时现的那一面大旗上,赫然书着一个斗大的“颜”字,正耀武扬威的在风沙中飞舞。 援兵,那是颜良亲率的援兵杀至! 曹操焦黄的脸庞上,得意之色瞬间消散,惊诧的表情如潮而生。 第三百零二章 威震曹营,谁人可敌 沙尘之中,颜良策马如风,刀锋般的目光,死死的扫向远方。 视野中,那一片混乱的围杀之阵渐渐清晰,隐隐约约看到,那一面“文”字大旗,依旧在屹立不倒。 “总算没有来晚……” 奔行中的颜良,长松了一口气。 识破了曹操诱敌之计的他,意识到文丑此去必入陷阱,他唯恐文丑有失,当即尽提余下三千骑兵前来救援。 如今狂奔三十余里,终于是给他及时的赶到。 三千铁骑,踏风而行,转眼间便奔袭而至,那数万曹军正疯狂的围杀着文丑的孤军,浑然不觉另外一支颜军骑兵,正从身后杀来。 颜良略略一扫,估摸着曹军的伏兵少说也有两三万之多,而且其中还有骑兵在内,如此看来,曹操的主力皆已在此,那支扬言要攻打襄阳的兵马,必然是佯攻之军无疑。 “好你个曹操,当真是老谋深算,竟然全师在此,就为诱杀我的骑兵,只可惜啊……” 颜良剑眉一凝,猎猎的杀气如火而起,眼眸之中,肃杀之意在熊熊燃烧。 胯下大黑驹仿佛也为颜良的强烈的杀气所感染,长嘶着,狂奔着,那一人一骑,如黑色的闪电一般,向着曹军狂冲而去。 大地震颤抖,风云变色。 那震天动地的响声,终于惊动了曹军,正自围杀兴奋的他们,猛然转头望去,却惊见那滚滚的铁骑,已如潮水般铺天盖地而至。 三千铁骑,如同一柄巨大的黑色巨矛,挟着毁灭一切的威势撞至。 轰隆隆的巨响中,巨矛深深的刺入了曹军背后。 惨叫声如潮而起,肢飞血溅,漫空血雨,一条血路刺破曹军围阵,直捣中央而去。 颜良一马当先,手中长刀狂舞如风,刀锋过处,数不清的人头飞落在身后。 那巍巍的狂杀之势,只令曹军丧胆,如浪而开。 此时,山坡上观战的曹操,已是满脸的惊骇。 自以为计策天衣无缝的曹操,万万没想到,颜良在派出文丑一军后,竟还亲自率第二队的骑兵杀至。 似乎,那河北匹夫,竟然是看穿了自己计策一般。 旁边的郭嘉也是眉宇间闪烁着惊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精心想出来的诱敌之计,竟会被颜良识破。 看着一往无前的颜良,郭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见颜良冲势无人能挡,若给颜良跟文丑军会合,这一场精心布局的围杀战,岂非就要功败垂成。 这时,曹操首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极力的稳住心神,扬鞭大喝道:“速令诸将拦住颜良,取颜良首级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号令传下,山顶上令旗摇动,向山下围杀的诸将,指明了攻击方向。 围阵迅速变化,诸路曹军纷纷掉转头来,向着东面阻挡而来。 大道上,颜良率领着他的骑兵,正势如破竹般破围冲杀,征袍尽染,手中的长刀已不知斩下多少颗人头。 正杀得痛快时,前面嚣声大作,一支兵马斜向杀来挡住了去路。 那一面“乐”字大旗迎风飞舞,但见一员雄健如虎的曹将纵马如风,向着颜良冲杀而来。 曹营将诸中,姓乐者又能是谁,挡路者,必为名将乐进也。 “颜良狗贼,纳命来——” 汹汹而至的乐进,咆哮如雷,狂傲之极的舞刀袭向颜良。 又是一员五子良将,曹营中最善于攻城陷阵的猛士。 那又如何,关羽马超之辈,亦无所惧,我颜良又岂会惧你一个乐进。 奔行中的颜良,豪情更烈,长啸声中,手中长刀卷起血尘的尾迹,挟着怒涛之力扇扫而去。 哐! 巨鸣声中,两柄兵器撞击在一起。 自信而来的乐进,只觉无尽的大力灌入身体,只搅得他五脏六腑震动欲碎,那强悍之极的力道,一瞬间就将他的自信摧压下去。 震惊之际,颜良却毫不留一丝空隙,长刀如风,第二式已当头劈至。 乐进甚至来不及平伏气血,急是举起刀来,尽起生平之力相扛。 吭——又是声金属烈鸣,火星飞溅中,乐进的双臂被压弯下来,那锋利的刀刃,几乎已压触到了他的盔顶。 这泰山压顶般的重击之下,乐进气血震荡如涛,更觉虎口发麻,斜眼一瞥,惊见鲜血正从五指缝间渗透出来,竟已是虎口被震烈。 只区区两招,曹军阵中最善攻的猛将,便完全被颜良压制下去,乐进的心中,更是涌起前所未有的惊悚。 “此人的武艺,竟隐隐有吕布之相,当真是……” 神思未及时,颜良第三刀已破风而过,大刀如车轮般荡出,向着乐进的腰间生生斩来。 乐进不暇震惊,只是竖刀再挡,而这第三刀迎接下来,乐进已是气喘如牛,汗流满面,似乎强应这三刀,已耗尽了他全身之力。 颜良如气息平静如水,冷绝如冰的威势,四面八方弥漫开来,那慑人心魄的威慑力,如死神的气息一般,将乐进包裹其中。 威势压迫时,颜良手中的刀式,更是毫不留情,一刀快似一刀,一刀强过一刀的攻来。 转眼十余招走过,乐进已是刀法凌乱,破绽重重。 心知再战下去必死无疑,大恐之下,乐进勉强反击一刀,急是拨马回身跳出战团,狼狈不堪的望西撤逃而去。 十余招击退乐进,颜良神威凛凛,挥军掩杀,将曹军的围阵越撕越大。 颜家军的骑士们,个个豪情如火,追随着他们的主公奋勇冲势,誓要斩破敌阵,将文丑和被围的神行骑兄弟们救出。 而曹军亦非乌合之众,虽被颜良撕开了缺口,但军心却并未溃散,大批的曹军,仍在奋不顾身的阻截而来。 冲不出五十步,但见一军迎面杀来,为首一将身长七尺,雄健如虎,纵马提刀便向颜良冲来。 放眼天下,颜良自问能与己一战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眼见那敌将奋勇杀来,气势甚是威猛,颜良却依旧一派藐绝天下的气势,长刀一指,大喝道:“颜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来将何人,报上姓名!” 惊雷般的喝声,震人耳膜。 那曹将仿佛为颜良的傲然所激,怒啸道:“颜良匹夫休得逞狂,看于禁来取你首级。” 原来是于禁。 又是五子良将中的一员,看来曹操此番入侵南阳,可是志在必得,不然怎会将麾下猛将悉数带来。 对于乐进,颜良在武艺上不屑一顾,但对其却尚有些许尊敬。 然眼前这杀来的于禁,最早追随曹操起兵,被曹操视为曹军最忠诚的将领之一,但历史上的樊城一战,被关羽水淹七军之后,却对关羽跪伏请降,连庞德这等后来归顺曹操的将领都不如。 降并不可耻,颜良麾下多少猛将,哪个不是归降所得,但尚未被擒就伏地求降,此等却非真丈夫所为。 眼见于禁嚣然而来,颜良脑海中不禁浮现起这些不堪的记心,嘴角不禁掠过一丝嘲蔑的冷笑。 “虚有其表之徒,也敢在本将面前舞刀弄枪,哈哈——” 狂笑声中,颜良一夹马腹,如电风一般疾射而出。 黑色的闪电扑袭而至,冲破血雾的阻隔,直取于禁项上人头。 于禁为颜良那一句“虚有其表”恼羞成怒,暴喝声中,纵马挥刀迎击上前。 两骑未近时,于禁已觉那强烈之极的压迫力,扑天盖地的袭来,几乎让他有种将近窒息的错觉心神惊愕一瞬,那庞大的身躯,赫然已如铁塔般屹立在了于禁身前。 不及多加思索,颜良手中的长刀,已化作一道扇形之面,没有带起丝毫气流,无声无息的割向了于禁的脖颈。 躲无可躲,于禁惟有咬紧牙关,举起刀柄来,以全身的气力奋力格挡。 铛——颜良这一刀的劲力,看似平平无奇,但却如同无坚不摧的风暴,狂扑而至。 金属交鸣声中,于禁只觉双臂一麻,接着雷击般的力量从双臂径直灌入体内,如沾水的鞭子似的肆意的抽打着他的内腑。 一瞬间,于禁只觉天旋地转,胸腹剧痛难当,张嘴便激喷出一蓬血箭。 “倾尽全力,都无法抵挡这一击,这就是传说中颜良的实力吗?” 一击吐血,于禁所有的嚣然烟销云散,剩下的只余下惊恐。 颜良却不给他任何丁点喘息的机会,猿臂伸展,第二刀已斜向斩向于禁的人头。 于禁倾尽全力再挡下一击,这第二刀下去,又是狂喷了一口鲜血。 两刀下来被震得吐血,于禁已是肝胆震慑,根本不敢再战,急是拨马而逃。 人言五子良将中,于禁善于治军,武艺却是一般,今日一战,观他武艺也不过周仓水准而已。 再退敌将的颜良,也不屑于追杀于禁,纵马挥军,继续向文丑被围出杀去。 冲出不及数十步,但见迎面一将杀奔而来,来者,却是曾经的手下败将曹洪。 曹洪方一撞见颜良,脸色立时一变,不及战便被颜良的威势吓到,急是拨马掉头就跑。 这位曹氏宗室将领,当年的新野一战败给颜良,生生的被关了许久,颜良武艺之强,早令他心有余悸,而今自不敢再战。 颜良不战而赫退曹洪,威如神将一般杀入曹军重围之中,几如无人之境。 土山上的曹操,眼见颜良威不可挡,自家将领竟无人可阻,不禁惊得是神色苍白。 “这颜良有吕布之勇,我麾下猛将如云,竟然挡之不住,难怪当初云长会败于此人之手……”曹操摇头叹道。 正当这时,身后一将愤然道:“丞相,末将愿请命出战,必将颜良人头斩下献于丞相。” 第三百零三章 战虎痴 曹操回头看去,却见那慨然请战之人,正是他的虎卫亲军统领许褚。 旁边郭嘉忙也道:“丞相,颜良有吕布之勇,非许将军出马方才能与之一战。” 曹操这才想起,自己身边尚有许褚这员虎将。 许褚武艺虽然超绝,但统军之能却有限,故是平素曹操只留他在身边做亲军统领,保护自己的安危,谁曾想到而今会到了许褚出马不可的地步。 许褚武艺有多强,曹操自然是深知,今见许褚慨然请战,曹操原本有些失落的情绪,陡然间就复归自信。 曹操兴奋之下,欣然一挥手道:“我有虎痴在,岂惧颜良一匹夫,仲康,本相就允你出战。” “丞相放心,末将必将那狗贼人头取来。” 许褚得令,双眼之中喷射着嗜杀的火焰,当即点齐一百虎卫亲军,呼啸着便冲下山去。 此时的颜良,正杀得痛快之极。 连败乐进、于禁,吓退曹洪,接连战退数员曹将,颜良万军丛中,威不可挡。 正当他连战连胜,几乎要就冲破内层敌围时,但见斜刺里一彪骑兵,呼啸如风一般杀到。 敌骑未至,颜良便感觉到这一支兵马,与寻常曹军气势极为不同。 他抬头凝目扫视,目光穿越混乱的人群,十余外,他一眼看到了那个形容狰狞的敌将。 那敌将身壮如牛,他并没有如其他曹军骑兵一样身披铁铠,**的上身只被轻甲紧裹,肌肉盘虬的身体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那敌将同样没有带头盔,乱糟糟的头发胡乱的在脑后扎了一个结,粗糙的脸上全是漆黑刚硬的短须,毛茸茸的露出一双狰狞的虎目。 遍地鲜血映照下,他的眼睛仿佛在燃烧。 奔行之中,那双燃烧的双眸正死死的盯着颜良,手中斜拖的那一柄大刀,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那敌将所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气,却与其余曹军诸将全然不同,竟连颜良也隐隐感觉到了些许压迫力。 只片刻之间,那敌将已奔至近前。 然而,他却没如其他曹将一般,即刻发起进攻,而是勒马数步之外,以一种冷傲的目光看着颜良。 那般绝傲之状,仿佛眼前只有颜良这一个敌人,却将周遭那数万士卒视若无物。 能如此威势者,放眼曹营又有几人。 颜良隐约已猜测到,眼前这敌将可能就是某人。 “颜良,许褚在此,还不下马受降。” 那许褚非但没有急于出手,反而竟是用命令式的语气,试图降服颜良。 此人之狂傲,竟与关羽相比也不逊色。 狂归狂,颜良听得许褚这劝降之词,却不禁咧嘴一笑,笑声中更是充满了讽刺。 若是当年窘迫之时,许褚说出这番劝降之时,颜良倒可以理解为那是强者惯有的毛病。 现如今颜良拥荆州之地,麾下带甲之士六万之众,武有黄忠、文丑等猛将,文有徐庶、贾诩这等顶级谋士,实力与你曹操旗鼓相当。 而今这种形势下,许褚还敢出言逼降,颜良听着如何能不感到荒谬。 那许褚听得颜良笑声中有讽刺味道,不禁怒喝道:“颜良狗贼,你死到临头,还有何可笑。” 笑声收敛,颜良的眼眸中,已掠过丝丝冷绝如刃的寒光。 斜瞟着许褚,颜良冷冷道:“连我笑什么都听不出来,本将当真为你的智商捉急。” 智商? 许褚的脑子一瞬间被这个从未听闻之词给陷住,怒睁的虎目之中,闪烁几分茫然。 愣怔了一瞬,他才从一个“智”字中反应过来,对方多半是在损骂他的智谋低下。 “好你个狗贼,竟敢——” 许褚勃然大怒,再待怒斥,言未出口时,颜良却如黑色的闪电一般,抢先杀出,呼啸而至。 “要战便战,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你当是在拍电影么……” 嘴角带着冷笑,胯下黑驹四蹄翻飞,瞬息间,颜良已袭至许褚的身前。 伴随着一声闷雷般的暴喝,手中长刀有如一道锐风,撕裂空气的阻隔,挟着滚滚的狂力,向着许褚当胸横劈而来。 这是神鬼难当的一刀,已不留半分余地。 许褚没想到颜良恶语相讽之际,突然间就发动攻击,反应过来时,那强劲的一刀已横扫而来。 惊怒之际,许褚却未有半分慌乱,粗臂翻动,手中的大刀从容的反击而出。 这平平无奇的一刀,同样是蕴藏着汹涌暗流般的诡秘之力。 吭—— 一声沉重的巨响声中,刀锋相撞,漫空的火星飞溅,直刺人眼眸。 那两具雄健的身躯,俱是微微一震,彼此间弹开了数尺。 许褚但觉气血一荡,深吸一口气方才平伏下去,心中的藐视之意瞬间一扫全无,取而代之是深深的震撼。 颜良刀法之强,竟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此时的许褚方才意识到,对于颜良所有的传闻绝非是虚,此人的武艺之强,当真绝非在自己之下。 惊觉之下的许褚,胸中紧接着便涌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敌人武艺的强大,深深的刺痛了许褚的尊严,习惯了被尊为曹营武艺第一的他,那种长年养成的骄傲,让他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竟有武艺堪与自己相当的敌人。 恼羞成怒的许褚,鼻腔中陡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奇怪怒啸,他便如一头发狂的野兽一般,旋即疯了似的攻向颜良。 一招交手,颜良何尝不是气血翻滚。 连败曹营诸将,此时的他,方才碰上了一名真正的对手。 可是他相匹敌的对手。 眼前这虎痴的武艺之高,堪称当世之绝顶,一招交手,颜良便知碰上了劲敌。 只是,那又如何,在连关羽、马超、黄忠这等当世绝顶之将交手后,此时的颜良境界早已今非昔比。 面对着许褚发疯似的进攻,颜良心中豪情反而大作,一柄长刀大开大阖,刀锋挟着怒涛般的力道,滚滚而出。 今日,便战个痛快! 乱军之中,但见刀锋如流虹般四射,那二人的身影俱被层层铁幕所包裹,一刀快似一刀,转眼百余招走过,旁人竟已看不清他们的身法招式。 刃风扫而开,更将周遭扫刮得沟壑丛丛,但见被刃风伤及的士卒,无不被摧为粉碎。 这一场绝顶武将间的对战,竟是战得天昏地暗,直令观者无不变色。 山坡上观战的曹操,眼见自家虎痴出手,竟也与那颜良战成平分秋色,不分上下,心中对颜良的武艺之高,更是惊叹不已。 惊叹之余,曹操心中更生了深深的厌恶。 当年的吕布,亦是如此骁勇难当,仅以一武夫之力,把兖徐二州搅得是天翻地覆,令他曹操是费尽了心力,方才堪堪的将吕布剿灭。 而今吕布的阴影尚在心头挥之不去,却又冒出来一个颜良,而且这颜良不仅武艺趋似吕布,智计与气度,更远胜于吕布。 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强劲对手,如何不让曹操感到深深的厌恶与忌惮。 左右文武,观看着山下那场大战,也无不是面露心惊之色。 这时,郭嘉不屑一笑,“丞相,这颜良自恃勇力,想凭一己之力破围,我看他是太过狂妄。眼下他已被许将军拖住,此正天赐良机,请丞相速指挥兵马,索性将那颜良军一并围杀,如此,正可一举铲除此大敌。” 郭嘉的进方提醒了曹操,令他从叹息中回过神来,于是曹操连连点头,急是传令下去,叫诸路曹军合围颜良。 于禁、乐进等诸将,遂是鼓起勇气,仗着人多势众,四面八方重新合围起来,渐渐将颜良冲开的缺口就堵了开来。 围阵之中,颜良已与许褚战了三百余招,二人依旧是不分胜负。 只是,颜良铁骑的冲势,却就此被挡住,原本的一场冲击战,正渐渐的演变成一场步骑之间的近身肉搏厮杀战。 颜良很清楚,曹操三万多大军尽皆在此,他是想借着兵力上的优势,将自己也一同围杀在内。 “曹军不愧是曹军,换作是袁家军团,若是给我这般一冲,只怕早就全军溃散,而这数万曹军却依然沉稳应战,曹操的治军之能,果然是了得……” 激战之际,颜良不禁心生感慨,但他却并未有丝毫的惧意,反而是遇强则强,手中的刀法愈烈。 “颜良,有种你别跑,老子跟你决一高手。” 激战中的许褚,放声大叫。 许褚知曹操正指挥大军合围颜良,心中气势大作,便想出言搅动颜良的精神。 颜良却丝毫不以为然,反而狂笑道:“许褚,别得意的太早,谁先跑还不一定。” 许褚正怒于颜良的镇定时,突然之间,但见一队骑兵从东而来,从尚未合住的缺口处杀入乱军,直奔颜良这边而来。 “主公,我三万大军已经杀到,车儿前来助主公一臂之力。” 挥刀纵马,大吼着杀至者,正是胡车儿。 激战中的许褚,听闻颜良援军到,禁不住望东扫了一眼,狰狞的黑脸顿露惊色。 但见东面方向,尘土狂冲而起,竟有遮天之势,若非是大军袭至,还有什么能掀起如此浩大的尘雾。 第三百零四章 妙计戏孟德 山坡上,正自指挥着曹军合围,意图毕其功一役的曹操,此时也看到了东面的漫天尘雾。 方才平伏下去的惊色,再度浮现于那焦黄的脸庞。 那漫天的尘雾,不是颜良的数万大军,又会是什么。 此时的曹操方才猛然意识到,颜良率骑兵杀来,并非是自恃勇力的鲁莽之举,而是他早就胸有成竹,在骑兵之后,还跟随着大批的步军。 到了这个地步,不仅是曹操,纵然是郭嘉,也是面露惊色,眼眸中闪烁着无可奈何之色。 “丞相,颜良的援军已至,这场仗怕已没法再打下去,请丞相下令撤兵吧。” 郭嘉无奈的进言,本就灰白的脸色,竟是惨白到吓人的地步。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颜良的援军的杀至,让郭嘉的自信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谁曾想到,如此精心设下的一场伏击战,就这样被颜良破解,此时的郭嘉,忽然觉得自己是何等的无力。 曹操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尽管他仍极力的保持着镇定,但再怎么伪装,那眼眸中流露出了的丝丝愤怒与惊诧,也足以令左右众文武们感觉得到。 “区区一名袁家叛将,竟能成长到如此地步,当真是……” 曹操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来形容他此时的感受,左右众人也无不黯然。 长叹一声后,曹操摆手道:“再战无宜,传令下去,鸣金收兵,全军撤往顺阳城吧。” 号令传下,金鸣之声骤起,方圆数里皆清晰可闻。与此同时,山顶上撤兵的令旗,也跟着摇动起来。 正自被东面漫天尘雾,搅得心神不宁的曹家诸将,耳听得鸣金之声响起,诸将皆是松了一口气。 鸣金收兵,此乃铁的军令,诸将自不敢违令,忙是率领着各自部卒,纷纷向西面退去。 而此时,颜良与许褚的交手,已至五百余招。 依旧是不分胜负。 许褚就像是一头怪物一样,依旧不惜着体力,疯狂的发动着招式。 而颜良却沉稳如山,也不跟他计较一时的先后手,刀势如长河般绵绵不绝,稳稳的化解了许褚的攻势。 便在这时,鸣金之声响起。 心头一惊的许褚,急是向山坡方向瞥去,那退兵的旗号清楚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许褚狰狞的脸上,霎时间涌上无尽的茫然与震惊,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曹丞相竟然会选择撤兵。 “难道东面当真是颜良的援军杀到了不成?” 见得曹军开始退兵,颜良嘴角掠起了一丝冷笑,在觉察到许褚分神之时,刀上攻势陡然间开始加强。 “许褚,我不是早说过,话别说得太早,本将现在倒要看一看,是哪个没种的要跑。” 颜良狂攻之际,不忘以言语刺激着许褚。 许褚那个怒啊,一张毛茸茸的脸已怒到狰狞不成人形,一口钢牙更是狠咬欲碎。 如果有可能,他自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跟颜良决一生死,不见胜负绝不退一步。 但是,身为军人,他却不能无视鸣金收兵的铁令。 许褚很清楚曹操治军有多严格,如若他违背了军令,就算是击败了颜良,最后也会难逃军法的处置。 金声愈急,身边大批大批的士卒,已经在纷纷的向西撤退。 许褚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正刷刷的往下滚,此时的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这时,一名小将从山坡山飞奔而至,大叫道:“许将军,丞相有令,不可再与颜良纠缠,速速退往顺阳。” 大声传令那小将,正是曹氏宗族将领曹休。 原来曹操下令鸣金收兵后,眼见许褚死战不退,担心颜良大军杀到后,许褚便会有危,当即便派了曹休前来下令。 听得曹休的传令时,许褚便痛苦的知道,这回他是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许褚暗叹一声,狠狠一咬牙,拨马便跳出了战团,头也不回的望西而去。 此番虽是主动撤退,但许褚被颜良战退却是事实,败退的许褚,心中怀着一腔的怒火,却只能隐忍下去。 颜良也不去追击,只横刀立马,放声大笑道:“许褚,你回去转告我那岳丈,让他识相的就早些卷铺盖滚回关中,否则身死名灭之时,可别怪我这做女婿的心狠手辣。” 颜良的叫声中充满了嘲讽,只令许褚怒不可遏,恨不得当即回头再战。 只是,许褚却只能将这口水强行吞回肚子里,恨恨叫道:“颜良狗贼,你休得猖狂,老子我——” 许褚本想留下一句狠语,以挽回些颜面,但话到一半时,却猛听得身后有弓弦响动之声。 军人的本能告诉许褚,颜良必是在后突施冷箭。 许褚吃了一惊,来不及再吐半个字,急是将诺大的身躯往马背上一伏,意图躲避袭来之箭。 然而,趴伏下的许褚,却没有听到预想中,箭矢贴着身边划过的声响。 许褚心生狐疑,稍稍直起些身子,正待回马再看时,却猛听又有弦动之声响起。 不及多想,许褚本能的又是往马背上一趴,这一次是贴得更死。 只是,依然没有箭矢划过。 “难道这厮箭术极差,射偏了不成……” 许褚顿生鄙夷,便是不屑的回头看去,猛听得又是一声弦响。 就在许褚刚打算再伏避时,这一回他却看清楚了,原来身后的颜良根本就是在拉一张空弓。 他是在戏弄于我! 许褚的脑海突然间清醒起来,羞怒之意如火山一般,几乎就要从腔中喷出。 而身后的颜良,本来还打算拉第四响的,但见着许褚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便也就作罢,向着已然奔远的许褚扬了扬手中的空弓,一脸戏弄似的笑。 许褚那个怒啊,脸都涨红成了一块烧红的木炭,恨不得扭头回来再跟颜良大战三百回合,但他却只能艰难的将怒火咽下,怀着一腔的恨意,百般不情愿的退去。 逼退了虎痴和数万曹军,颜良横刀立马,傲然目送着曹军退去,却并没有下令追击。 因为他看到,曹军虽然是退兵,但阵形却井然有序,丝毫没有一丝败溃的迹象,显然是在防范着颜良的趁势追击。 这样一支军纪严整的军队,颜良自知若强行追下去,必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眼看着各诸曹军徐徐退去,西边处,一队骑兵如风而来,当先那人,正是一脸惊喜的文丑。 先前之时,文丑为曹军围困,自己又被徐晃和张辽联手攻杀,正苦苦支撑,一步步的陷入绝境之中。 正当文丑处境艰难之时,忽然间周围的曹军却撤出了不少,使得文丑压力骤减许多。 狐疑之下的文丑,瞅得空隙举目东望,便惊喜的看到了那面在万军丛中,横冲直撞的“颜”字大旗。 绝望中的文丑,方才知道,原来是他的主公兼兄长杀到了。 文丑欣喜若狂之下,自是精神抖擞,力敌二将,战数百回合而不落下风。 不多时间,鸣金声响,那张辽和徐晃便纷纷率军而撤,文丑本是想趁势追击,但又怕再中敌人之计,便率本部骑兵赶来跟颜良会合。 见得颜良之面,文丑心情澎湃如涛,不禁感慨道:“若非兄长及时赶来,文丑这条性命,今日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兄长的救命之恩,文丑铭记于心了。” 颜良却摆手笑道:“是曹操奸滑,本将险些中了他的计策,所幸及时识破,不然就损了子勤你这员大将呢。” 兄弟相见,感慨之余,文丑心中的怒意不禁滚滚而生。 征战沙场多年,文丑这还是头一次被围逼到几乎绝望的地步,曹操对他的这场围杀,深深的激怒了文丑。 “兄长,何不趁胜掩杀,一举荡平曹贼。”文丑愤然求战。 颜良却叹道:“曹军军势井然,且有数万之众,光凭我们这数千骑兵,想要一举荡平曹军可不容易啊。” “兄长,我大军不是已经杀到了么,合我步骑三万之众,我就不信荡不平曹军。” 文丑手指着东面,激动的叫道,显然,那东面扬起的漫天尘雾,使他也认为是自家的步军主力到了。 “那我们就先跟大军会合再说吧。” 颜良的嘴角掠起一丝诡秘的笑意,旋即拨马望东而去。 文丑一时领会不到颜良的话外玄音,也只得怀着狐疑与激动,紧随而去。 五千余骑沿着大道向东而去,此时,那漫天的尘雾渐已沉寂,行出数里之后,他们终于和所谓的“主力”会合。 当看清“主力”的面目时,文丑的脸上,惊奇之色更是如潮而生。 在他眼前的,哪有什么三万精锐步军,所看到的,不过是周仓和百余骑士而已。 “兄长,这是……”文丑一时陷入了茫然之中。 颜良淡淡笑道:“我估摸着步军此时应该才到宛城,哪里能这么快就杀到此间。” 文丑心头又是一震,再看周仓等人,却忽然发现,那百余骑的马尾上,竟然都拴了一根树枝。 “这些战马的马尾上,为何会拴上树枝……”文丑愈加心奇,口中喃喃自语着。 茫然了片刻,文丑陡然间恍然大悟,再看向颜良时,目光之中已皆是惊喜与敬叹之色。 第三百零五章 让曹家诸将羞怒 “兄长,难道那漫天的尘雾,竟是这百余骑扬出来的不成?” 文丑虽恍悟,但还是忍不住惊问。 颜良勒住战马,淡淡笑道:“曹操数万大军在此,本将若不玩点小计策,如何能吓退咱们的曹大丞相。” 原来颜良识破曹操计谋,心知文丑中计之后,当即尽提余下骑兵一路赶来,他原以为设伏的不过是曹军部分兵力而已,但赶到战场后才惊讶的发现,曹军竟然是全师在此。 颜良当即就意识到,以自己现有的兵力,面对着数万精锐,而且是配有骑兵的曹军,想要冲破重围营救出文丑,必然不易。 而且,稍有不慎的话,他连自己都有可能陷进重围之中。 于是颜良灵机一动,在出击之前便安排下去,命周仓率百余骑留在这里,马尾后都拴上树枝,往来奔驰掀起尘雾,以营造出大军来袭的假象。 同时,颜良又交待下去,令胡车儿看准时机冲入围中,大肆宣扬自家援军杀到,以震慑敌人军心,鼓舞自家将士的士气。 事实证明,颜良的计策奏效了。 历史上,张飞在长坂坡时,就是用这一招唬住了曹操,而今,颜良借用张飞的计策,曹操却是依然中计。 此时的文丑,已彻底的明白了颜良的计策,豁然开朗的他,脸上的敬佩之色自是更加浓烈。 禁不住,文丑拱手再叹道:“兄长机谋变化之妙,当真非我等可以企及,愚弟实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文丑的赞叹与敬佩,颜良却只付之一笑,挥鞭道:“走吧,全军先退往冠军城再说,这条计策可瞒不过咱们曹丞相太久的。” 说着,颜良拨马先走,文丑等诸将,遂率数千骑兵,一路向着三十里外的冠军城退去。 ……当颜良退军之时,数里外,曹操还在匆匆的退往十余里外顺阳城的路上。 包括曹操在内的曹营文武们,精神都很低落。 似郭嘉,神机妙算,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最终仍被颜良识破。 而张辽和徐晃,联手共战文丑却不得下,自也是信心受挫。 乐进和于禁二人,先后败于颜良之手,于禁更是受了内伤,二人自尊心也是严重受挫。 至于曹洪就更不用说了,见了颜良连交手都不敢,直接被颜良的威势吓退,虽然安然无恙,但心中却暗自为自己的胆怯而惭愧。 还有跟随在曹操身边的许褚,虽然并非是被颜良击败,但临退之前,被颜良虚开几弓戏耍,心中的恼愤之意,更是如火一般烧灼着他的自尊。 低落的情绪中,数万曹军在默默的前行。 策马徐行中的曹操,忽然间身形一动,仿佛猛的想到了什么,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猛的勒住了坐骑,回身望向东面,口中道:“不对,事有蹊跷,不对劲。” 诸文武皆也停下了脚步,看着曹操那异样的表情,众人面面相觑,皆是面露茫然不解。 沉顿片刻,曹操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停止前进,原地列阵。” 此言一出,众人的神色皆是一变,均以为曹操不打算退回顺阳,而是准备再与颜良的大军决一死战。 “丞相,我军士气受挫,眼下这种情况,只怕不宜与颜军决战。”郭嘉忙是出言劝谏。 曹操却并未理会郭嘉,只扬鞭道:“速派斥候折返回去,本相要知道敌军现在的情况。” 左右不敢违逆,只得将大军且驻,列阵于野,而数队斥候也如风而去,奔往了不久才前撤出的战场。 数万人心怀着忐忑,就那么驻立在旷野中,静静的等待着敌军的到来。 曹军中这些名将们,并非是怯懦之辈,只是方才颜良神威般的表现,将他们深深的震撼,令他们一时片刻难以恢复往昔的斗志。 曹操却眉头紧锁,紧裹着披风,双目微闭,那般表情,似乎已预料到什么,只是在静待着映证的结果。 日已西沉,数万兵马驻立在风中,焦虑的情绪在弥漫。 曹操依旧在双目紧闭,旁边的郭嘉眉宇中却闪烁着异色,似乎隐约猜到了什么。 马蹄声起,数骑绝尘而来,是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 “启禀丞相,颜军已经往冠军城,并未追来。” 听得斥候的回报,左右诸将皆松了口气,唯有曹操,非但没有丁点高兴,眉头反而愈凝愈深。 “敌人的援军来了有多少?”郭嘉忙问道。 “回大人,小的们并未发现敌方援军,只有原先那数千骑而已。” 斥候这一番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惊,自郭嘉以下,无不是面露惊奇茫然之色。 他们明明看到有漫天的尘雾扬起,若非是颜良的大军赶到,还能是什么。 但现如今,斥候却为何回报,说是压根就没看到颜良的援军。 诸将议论纷纷,一时间都陷入了匪夷所思中。 这时,郭嘉却叹道:“看来我们都中了颜良的计策,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援军,那漫天的尘埃,多半只是以骑兵往来奔驰,营造出来的假象而已。” 郭嘉一席感叹,道出了真相。 诸将这才猛然惊醒,一个个惊奇之余,更是懊恼不已,皆为自己中了颜良计策而悔恨。 而一直沉默的曹操,这是也终于睁开了眼睛,那般沉寂的表情,仿佛斥候的回报,早在他意料之中。 其实,郭嘉所说之词,曹操早先下令停止前进时,就已经幡然醒悟。 倘若颜良当真有大批的援军来到,以颜良的用兵之能,又如何能不趁势来掩杀,而如今身后却无半点追兵的迹象,这本身就已十分可疑。 再者,颜良的步军又没长翅膀,如何能这么快就赶到此间。 诸般种种疑点,细细一想,很快就让曹操意识到自己中了颜良的疑兵之计,而今他停下兵马来,就是想映证自己的推测是否属实。 事实却如所料的那样残酷,自问最善于制造疑兵的曹操,如今却反被颜良狠狠的耍了一回。 此刻,曹操的心境,就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一样,他的心灵,他的尊严都被颜良深深的伤害。 曹营诸将,尽皆默然下来,斗志与士气,这时已降至了低谷。 黄昏的寒风吹抚着那一张张黯然的脸,一片的沉寂。 “哈哈~~哈哈~~” 忽如其来的狂笑声,打破了沉寂,那笑声中,更是充满了不屑与自信。 大笑之人,正是他们的丞相。 众人神色一怔,不禁皆是面露奇色,便想他们一众英杰,被颜良这个袁家叛将如此戏耍,怎的自家丞相却跟没事似的,竟然还笑得出口。 “不知丞相所笑何事?”郭嘉奇道。 一双双茫然眼睛注视下,曹操渐收了狂笑,捋须短须,却是一脸的不屑。 “本相所笑的,正是颜良的有勇无谋。”曹操不以为然道。 众人又是一愣,皆想颜良不但救出了文丑,破了他们精心布下的伏击之计,而且还巧施疑兵,赫退了他们数万雄兵,此明明有勇有谋,丞相却如何能说颜良是有勇无谋。 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曹操却冷笑道:“我若是颜良的话,便会别遣一支兵马,迂回到我军撤退的路上,趁着我众军心疑之际,前后夹击,介时就算没有援军到,凭着数千骑兵,也足可重伤我军。眼下看来,颜良的用兵之能,也不过如此。” 听得曹操这一席话,诸将不禁暗吸了凉气,皆想丞相所言极是,若颜良果真如此的话,那今时他们岂非已大败而归。 念及于此,众将对颜良的恐惧便削减了几分,低落的情绪也稍稍回涨。 旁边郭嘉眼眸一亮,忙也道:“丞相所言甚是,颜良虽然狡诈,终究也只会耍些小伎量而已,如今我们伏击虽未成功,但三军将士也并无多少损伤,只消重整旗鼓,挥军再战,何愁不破颜良。” 别人看不出曹操用意,郭嘉聪明绝顶,却知曹操那一番话,仍是故意要贬低颜良,以鼓舞激励将士们的士气。 体会到了曹操的用意,郭嘉便忙也出言附合,帮着曹操鼓舞士气。 听得郭嘉这一番话,诸将的士气旋即被鼓舞了起来,原本沉寂的气氛,很快就又高涨如火。 许褚头一个大叫道:“褚原为丞相死杀,不杀颜良,誓不罢休——” “不杀颜良,誓不罢休——” “不杀颜良,誓不罢休——” 许褚这么一叫嚷,其余曹营诸将尽皆热血沸腾,纷纷应声怒吼起来。 一时间,隆隆的喊杀声冲天而起,猎猎如火的战意,再度在曹军间燃烧起来。 曹操的嘴角,悄然掠起一丝诡笑,便是欣然叫道:“诸将既有斗志,本相甚是欣慰,很好,咱们就且归顺阳休整,来日再与颜良狗贼决一死战。” 曹操转身勒马,昂首向着顺阳城方向而去。 数万曹军再度开拔,这一次他们不再是默默行军,而是个个激荡,嘴里皆是念叨着复仇雪恨。 行进之间,曹操悄然回望了东面一眼,暗暗咬牙道:“颜良,是你把我曹操激怒了,接下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曹孟德真正的用兵之能,哼——” 第三百零六章 你有郭嘉,我有毒士 当晚,曹操率领着他士气稍振的大军,退往了顺阳城。 夜色已深,曹操的中军大帐中,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还军的曹操是彻夜难眠,召集众文武在帐中议事,连夜商讨如何用兵。 “不如就在顺阳与之决战,末将相信,以我军之精锐,正面一战必稳操胜券。” 慨然进言的,正是善于冲锋陷阵的大将乐进。 此言一出,那些以勇猛见称的诸将,皆称愿死战破敌。 曹操却笑着摇了摇头,“尔等的勇气,本相甚是欣慰,但你们不要忘了,我军此番进军南阳的初衷。” 初衷? 激愤的众将,陷入了沉默,很快便幡然醒悟。 他们费尽心思,长途奔袭来到南阳,为的不就是借着袁谭和颜良厮杀之际,坐收其中渔利。 倘若正面与颜良决战,纵然取胜,也必是一场惨胜,费得如此代价,真正从中渔利者,岂非变成了袁谭。 “南阳一战,比拼的不是勇力,而是智计,我军必须要以最少的牺牲,获取最大的利益。” 郭嘉淡淡一语,给这场交锋明确的下了定义。 曹操微微点头,深以郭嘉之言为然。 诸将激荡的热血便即强压下去,众人思绪翻滚,却无计可施。 “奉孝,你可有何良策?” 曹操再度把目光转向了郭嘉,尽管郭嘉的计策一度被颜良识破,但这仍然改变不了曹操对这位智谋超绝之士的信任。 郭嘉站起身来,略显疲倦的目光,反反复复的在地图上扫来扫去,却迟迟的未曾开口。 他眉头深深凝成一线,显然是在做着全面的思索。 从前的郭嘉,对着自己的计谋有着强烈的自信,思维敏捷如他,每每只在片刻之间就可构思出一条妙计。 但现在却不同了,他碰上了颜良,这个屡屡破解他计策,伤害他尊严的人物。 面对着这样厉害的枭雄,面对着贾诩这等曾经为同僚,对自己极为了解的绝顶谋士,郭嘉必须慎而又慎。 思绪良久,郭嘉嘴角微扬,自信的微笑,再度显露在脸上。 “奉孝,心中有何所想,但说无妨。”曹操深深了解着郭嘉,看他那表情就知他已有妙计。 郭嘉便指着地图道:“而今伏兵之计落空,南趋襄阳也不现实,嘉以为,我们便应及时的调整战略,把进攻的重点,重新放在宛城上。” “宛城”二字,让在场众人神色微微一震,目光不约而同的扫向了地图。 曹操捋须深思半晌,点头道:“奉孝所言极是,宛城乃南阳核心,如今伏兵之计即败,唯有东向攻取宛城,才能更好的利用袁谭这一颗棋子,让颜良首尾不能相顾。” 见得曹操首肯,郭嘉便继续道:“欲攻宛城,必先取郦县。如今颜良大军尽集于冠军城,欲与我军争夺顺阳,此时郦县必然空虚。以嘉之计,丞相何不大造声势,假作佯攻冠军,跟颜良进行决战,暗中却派一良将,率千余轻骑,抢先在颜良警醒之前,先夺下郦县。如此一来,进攻的主动性便重新掌握在了我军手中。” 洋洋洒洒一番话,总结起来,又是一条声东击西之计。 看似简单,但兵法之道,贵在随机应变,郭嘉能在一夜之间就转变思路,此等智谋,自是非同一般。 曹操权衡良久,重重的点了点,便是同意了郭嘉的计策。 然后他便环视众将,问道:“本相决意转攻宛城,尔等谁愿率轻骑前去抢夺郦县。” 话音方落,帐中一将出列,拱手慨然道:“末将愿率军为丞相夺下郦县。” 曹操寻声望去,却见那请战之人,正是张辽。 张辽虽为吕布旧将,但其有勇有谋,自入曹营后,深得曹操的信任。 而今曹操表面上在询问诸将,实则心中早将张辽当作最佳的人选,如今见张辽主动请命,心中自是暗喜。 当下曹操便欣然道:“文远有此勇念,实令本相欣慰,好,本相就拨你一千五百轻骑,你便星夜起程去抢夺郦县,本相随后自会率大军前去接应。” “末将必不负丞相信任。”张辽拱手一拜,慨然领兵而去。 走了张辽,曹操的目光重新停留在了地图的郦县上,短须密布的嘴角边,悄然掠夺过一丝冷笑。 ###### 冠军城。 颜良解救出文丑,率领着他的数千骑,安然的退回了三十里外的冠军城。 此役虽折损了七八百骑兵,算是颜良的神行骑自组建以来,损失最大的一场战役。 但是,颜良所得到的收获,却足以抵消这损失。 他的骑兵虽损,但曹军方面的步军损失至少也在两千以上,而且最重要的是,颜良成功的挫败了曹操的诡计,威震曹营,大伤其锐气,而这士气方面的收获,远胜于对敌卒造成的杀伤。 得胜还往冠军,次日,黄忠便率两余步军赶到了冠军城,而吕玲绮和张郃所率的剩余万余步军,也已经离开宛城,在赶往冠军城的路上。 中军帐中,颜良召见了风尘仆仆赶来的黄忠等人,将顺阳一役的情况,说与了众人。 众人听闻曹操明袭襄阳,却暗为诱惑设伏的诡计后,均是慨叹不已。 “曹孟德虽极有谋略,但此等计策却未必是他想出来,依老朽之见,这多半是郭嘉的献计。” 就连贾诩,这是也忍不住感慨道。 “郭嘉么……”颜良眉头暗自一凝。 先前荆州时,有诸葛亮这么个智谋非凡之辈,帮着刘琦从中作梗,着实令颜良头脑了一把。 眼下曹操这里,又有一个智谋丝毫不逊于诸葛的郭嘉,看来跟曹操这场仗,必将是一场硬仗。 心中暗思,颜良面上却是不以为然,冷笑一声,“曹大丞相有郭嘉,我有你贾文和,旗鼓相当,又有何惧。” 颜良把贾诩吹了一番,自然是逼着这老狐狸出力。 如今徐庶在昆阳对付袁谭,而田丰虽有智谋,但他的智在于对大势上的分析,实际到临阵机谋诡变,洞察敌人心思时,却非其所长。 而贾诩却不同,这个老狐狸对于人心的把握,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天赋,这一点上,他倒是跟那郭嘉颇有几分相似。 以贾诩来对付郭嘉,在颜良看来,简直就是绝配。 贾诩给颜良这么一吹,苍老的脸上,不禁掠过些许得意。 颜良见状,心中暗笑,趁势道:“文和,若论机谋诡变,咱们在座的谁人及你,依你之见,我军目下当如何退了曹操这强敌。” 贾诩暗暗叫苦,这才明白过来,颜良方才的吹捧不过是在给他下套子。 无奈之下,贾诩只得苦笑道:“目下的形势变化太快,主公且容老朽想一想。” “你慢慢想,本将不急。” 颜良倒是轻松,把双腿往案上一架,自品起了香茗。 然他表面上轻闲,但暗中目光却和贾诩一样,在侧面所悬的那大地图上游移上下,审视着当今南阳的形势。 自武关向东,析县、郦县、宛城这一条路线中,析县已被曹军所攻陷。 而向南的路线中,南乡和顺阳城虽在曹操之手,但因颜良的大军已进抵冠军城,随时可以对顺阳发起进攻,故而曹操对襄阳方面,实际上已构不成威胁。 “曹操,你一下步究竟想怎么走呢……” 颜良思绪翻滚之际,贾诩那张苦瓜脸,则忽然间浮现了几分诡笑。 “文和,心中可已有算计?”颜良马上问道。 贾诩干咳了几声,笑道:“老朽不才,倒是确有条计策,虽算不得什么妙计,但在眼下这种僵持对峙的局面,也可以试上一试。” 这老狐狸,肚子里果然有料。 “说。”颜良问的也干脆。 贾诩遂划拉着地图,缓缓道:“曹操以数万之众在顺阳设伏,可见他这一战是志在必得,若如此的话,老朽便在想,武关方面的曹军,会不会比较薄弱,诚若如此的话,那就给了我们可趁之机。” 颜良随着贾诩的所指,目光向着武关方面移去,刀锋似的眼眸中,渐渐的浮现出了几许兴奋。 “文和,你的意思,莫非是想让本将佯攻顺阳,暗中却派一支兵马直取武关,给曹大丞相来个关门打狗不成。” 颜良何等的精明,立时便窥破贾诩的心思。 “咳咳,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不过曹大丞相可不是狗,而是只猛虎,此计也只能叫作关门打虎才恰当。”贾诩笑道。 管你是狗还是虎,这一条计策,却足以令颜良兴奋起来。 你曹操不是阴险么,很好,我就比你更狠、更阴,老子我夺了你的武关,切断你与关中的联系,给你来个瓮中捉鳖,看你还怎么扭转乾坤。 颜良微微点头,显然是已赞成了贾诩的计策。 这时,贾诩又指着地图,继续道:“若想攻下武关,必要先下郦、析二县,目下析县虽在曹操之手,但料想兵马并不甚多。现在的关键就是,速派一军急赴郦县,再迅速攻取析县,然后便可直捣武关。” 颜良脸上的兴奋愈烈,点头道:“很好,就这么办吧。正好玲绮和儁义还有一万步军未到,本将就即刻下令,让他们折返北上,改走郦县,去攻夺武关。” 贾诩笑而不语,以示赞同颜良的用兵。 当下颜良便即下达了军令,命斥候飞奔而去,去给吕玲绮传达颜良最新的命令。 紧接着,颜良又传令诸将,令诸营折腾起来,声言将对顺阳发进大举进攻,与曹军决一死战。 诸将领命,纷纷而去。 颜良背负着双手,驻立于地图之前,目光久久逗留在了郦县二字上不去。 第三百零七章 复仇!复仇! 暮霭沉沉,天地上下一片苍茫。 昏黄的古道上,那一支沉寂的军队,正迈着有力的步迈,迎着西沉的落日匆匆疾行。 大军之中,那一抹赤红如火的披风,甚是耀眼。 马背上的吕玲绮,明澈如水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奋。 终于和曹操开战了。 曾几何时,吕玲绮作梦也在盼着这一刻的发生。 她永远也忘不了,下邳城那滔滔的洪水,更忘不了白门楼上高悬的父亲首级。 这么多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报这杀父之仇,她更恨不得亲手将曹操碎尸万段。 等待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今日,吕玲绮不仅仅是在为颜良而战,更是在为亡父而战。 复仇的怒火激励之下,吕玲绮全身热血沸腾,疯狂的抽打着战马,催促着麾下将士向着郦城进发。 最后一抹残阳落山前,吕玲绮终于看到了郦城的轮廓。 南阳郡的城池,大多集中在叶县到宛城,宛城到新野这条线上。 郦城地处南阳西部,本为小城,前番经过西凉军的屠杀和破城,此时的郦城丁口不过千人。 这是一座名符其实的贫瘠小城。 吕玲绮扫视了几眼,便准备下令全军继续前进,天黑前务必要在郦城下寨完毕。 便就在此时,一员斥候飞奔而至,大叫道:“启禀将军,郦县已为曹军所据。” “什么?” 吕玲绮吃了一惊,细眉顿时一皱,厉声道:“贼军有多少兵马,是何人领兵。” 她奉了颜良急令,命她抢夺郦县,急攻武关,而今却不想给曹军先一步抢占了郦城,吕玲绮岂能不感到惊讶。 “据逃出的百姓称,敌军乃是一千多轻骑,为首的敌将好似叫作张辽。”斥候忙道。 听到“张辽”的名字时,吕玲绮清艳的容颜间,顿时浮现出恼怒之色。 “张辽,原来是你这忘恩负义之徒,你来得正好,我正好先斩你这狗贼人头,以祭奠我父在天之灵!” 愠怒之下,吕玲绮当即下令大军急进,务必要将郦城夺还,围杀张辽及其所部。 五千先锋步军,在吕玲绮的催督下,向着数里外的郦城蜂拥而去。 不多时间,大军已进抵郦城东门。 吕玲绮举目远望,果然见城头上那一面“张”字的大旗高悬,沿城一线曹军已林列待战。 吕玲绮便传令下去,叫五千步军摆出攻击阵形,只听号令全下,全军便即攻城,同时她又命人飞马前去通知张郃,令他速率后续的五千步军尽快赶来。 兵马列阵又毕,吕玲绮却并未急于攻城。 她只令大军列阵以待,自己却提方天画戟直抵护城壕前,高声叫道:“张辽那忘恩负义之徒何在,还不速来面见姑奶奶。” 那清亮而愤怒的声音,只令两军将士尽皆可闻。 城头上,张辽本是平静如水,面对着汹汹而至的敌兵,沉着冷静的准备指挥着他部卒坚守城池。 自那一晚向曹操慷慨请战后,张辽率领着一千五百骑兵,昼夜兼程的赶往郦城。 终于,在黄昏之前,他顺利的夺占了这座距宛城仅数十里的小城。 而就在张辽刚刚打算喘口气时,却从斥候那里得到急报,言是近万的颜良军正向着郦城蜂拥而来。 惊讶过后,张辽碍于兵少,自不敢与敌交锋,便一面下令全军登城迎敌,一面派人飞马赶往顺阳,去请求曹操的大军支援。 此时,登城已久,张辽终于等到了汹汹而至的敌军。 尽管敌人数倍于己,但张辽却对自己有着充分的自信,他相信,以自己的实力,和麾下精锐的战士,坚守到这座小城,直至曹丞相的大军抵达,绝对不是问题。 然而,当张辽看到那一员年轻的女将出现在城下时,那沉静如水脸上,却不禁渐起波澜。 当吕玲绮当着两军士卒的面,公然斥他为“忘恩负义”之徒时,张辽的眼眸中,竟也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愧色。 “这哪里来的贼婆娘,竟然敢如此骂文远,文远,不若打开城门,我突然冲出去,把这贼婆娘一枪刺死。” 替张辽打抱不平之人,正是曹纯。 自退往关中之后,曹操便将他精锐的虎豹骑进行了整编,命宗室将领曹纯担任统领,以确保这支精锐的骑兵,完全的掌握在曹家手中。 曹纯虽有治军之能,但论统帅骑兵的能力,放眼麾下诸将,除了夏侯渊之外,就只有张辽。 如今夏侯渊在关中防范马韩西凉诸侯,而今曹操所能倚重的骑兵将领,就唯剩一个张辽。 故是此番以轻骑争夺郦城,曹操便令张辽为主将,命曹纯为副将。 听得曹纯狂称一枪刺死吕玲绮,张辽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苦笑,“子和,城下那女将可不是一般人,你若真单枪匹马出城,那可是自寻死路。” 曹纯一怔,眼哞顿时闪烁出惊疑之色,一时间是想不通张辽为何会如此忌惮城下那一女流之辈。 “子和有所不知,城下那女将乃是温侯之女,她的武艺,纵使是我也要忌惮三分。” 张辽叹息着,道出了吕玲绮的身份。 曹纯大吃一惊,猛的转头望向那嚣张的女将,却万万想不到,她竟然会是吕布的之女。 吕布有多强,曹营诸侯如何不知,当初无论是讨董之时,还是兖徐二州的争夺战,吕布都让他们吃尽了苦头。 而今以张辽之武艺,竟也对吕布之女忌惮三分,曹纯自知自己武艺逊于张辽,只怕更不是姓吕的女将对手。 “原来竟是那三姓家奴的余孽,没想到竟然会为颜良这狗贼效命,他们还真是臭味相投。” 听得曹纯出言侮辱旧主,张辽眉头微微一凝,却也不回应他,只高声道:“打开城门,本将要出城出敌将一会。” 此言一出,曹纯脸色又是一变,急道:“文远,那贼婆娘不过是三姓家奴的余孽而已,何必跟她废话,下令放箭逼退她便是。” “温侯虽然声名不好,但毕竟曾为辽之旧主,而今旧主之女既要相见,辽岂能龟缩不出。” 张辽语气肃然,说罢也不再理曹纯,只提刀下往城头。 曹纯被张辽委婉的给“呛”了一番,眉头不禁也暗皱,正待再言时,张辽已大步而去。 曹纯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也无可奈何。 城门打开,张辽单骑出城,直抵护城壕前,与吕玲绮隔壕相对。 张辽将大刀挂住,微微一拱手:“下邳一役,人皆传言小姐命丧于乱军之中,没想到小姐竟仍活着,辽当真是欣慰。” 虽为敌将,但张辽还念着故主的面,尊称吕玲绮一声小姐。 吕玲绮却细剑一凝,长戟向张辽一指,厉声道:“张辽,我父生前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投降曹贼这个杀父仇人,助纣为虐,你对得起先父吗。” 面对着吕玲绮斥责之言,张辽眼眸中闪过一丝愧色。 那愧色,也不过是一闪即逝而已,张辽的表情,旋即便恢复了淡然。 “温侯待我有恩,我张辽也为他死战到了城破之日,只是良臣择木而栖,曹丞相乃当世雄主,辽归顺明主也是顺应天义,辽自问无愧于心。” 张辽一脸慷慨的为自己降曹做了辩护。 吕玲绮听罢,却是一声冷笑,“好一个无愧于心,张辽,如果传闻非虚的话,我可记得你在白门楼时,曾亲口大骂过曹操乃国贼,可有没有这一回事。” “这……”张辽眉头一皱,顿了顿只得道:“确曾有此事。” 回应张辽的,又是一声更鄙夷的冷笑。 “你刚刚还大骂曹操为国贼,曹贼免你之死后,你转眼就痛痛快快的归降了曹贼,变化如此之快,我倒要问问,你当真是问心无愧吗。” 听得这番讽刺之词,张辽顿时便面露尴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张辽当时确实是骂曹操为国贼了,但人总是要面子的,面对那种时刻,就算他对曹操早就心羡欲降,但也不可能一点骨气也不表现,当即纳头就降,那反而会让曹操和世人看轻于他。 所谓的斥责曹操,只不过是归降之前,台面上的表演而已。 谁曾想要,吕玲绮竟会拿这把柄来嘲讽张辽,这一时之间自令张辽尴尬难辩。 吕玲绮也不打算听他的辩白,当即画戟一横,冷冷道:“你也不用再狡辩,眼下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开城归降我义兄,我就当你将功补过,既往不咎。这后一条路,便是你再继续为虎作伥,执迷不悟,那城破之日,我必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吕玲绮言语傲然,几乎在以命令的口气,向张辽下着最后通碟。 张辽虽然心觉惭愧,但吕玲绮这命令式的生硬之势,却反是激怒了张辽。 当下张辽将长刀一提,正色道:“张辽受丞相厚恩,岂能背叛,请恕辽难以从命。辽还要劝小姐一句,那颜良乃残暴不义之徒,终究会为丞相所败,小姐还是早些脱离他为好。” 张辽非但没有归降,而且还出言讽刺自家义兄,吕玲绮不禁勃然大怒。 “很好,你可是你自找的。” 怒喝一声,吕玲绮瞪了张辽一眼,拍马折归本阵。 张辽长吐了一口气,也勒马回城,重新回到了城头。 上城之后,曹纯忙问道:“文远,那贼婆娘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张辽本待如实相告,但想到吕玲绮这等劝降之词,若说与了曹纯,传到丞相那里时,只会徒增猜疑,与其如此,何苦自讨没趣。 念及于此,张辽便道:“也没什么,她只是把我大骂了一番,说我背叛温侯而已。 “仅只如此吗?”曹纯追问道。 “只是如此。”张辽很平静的回答。 曹纯遂不再多问,但眉宇之中,却悄然闪过一丝疑色。 第三百零八章 颜良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拍马回阵的吕玲绮,恼于张辽的不降,当即就准备下令攻城。 正当这时,却见阵后尘土大作,似有一彪兵马正狂奔而来。 吕玲绮料知是张郃的后军杀至,却也不敢小视,忙令斥候前去打探。 不多时间,斥候回报,果然是张郃率五千兵马赶到。 一刻钟后,大队的兵马赶至,却见一将从阵后直奔中军所在,来者,正是张郃。 “吁~~”张郃勒马于前,拱手问道:“吕将军,这郦城是怎么回事。” 吕玲绮遂是张辽率一千多轻骑,抢先一步攻陷了郦城之事道来。 言罢,吕玲绮又豪然道:“张将军,你来得正好,城中只有一千敌军,你我就合一万大军,一举攻破城池,斩杀了那张辽狗贼。” 张郃并没有吕玲绮那般豪然,而是纵马直抵阵前,举目远望了一番敌头。 但见郦城城头,兵甲森森,旗帜井然,曹军虽只余千人马,但军势却极是井然。 观得这般敌情,张郃眉头暗暗一凝,便即又拨马回往中军阵。 勒马于前,张郃一脸凝重道:“适才我看了一番,敌军士气整肃,军势不弱,那张辽又是善战之辈,我军虽众,但眼下缺乏攻城器械,此时强攻似乎有些不太稳妥。” 张郃这意思,显然是不太赞成攻城。 吕玲绮一听这话,眉色顿时一沉,不悦道:“张将军,你岂能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难道你竟然还怕了那张辽不成?” 吕玲绮话中暗含着几分讽意。 “郃只是就事论事,没有怕与不怕,倘若于我军有利,此时就算是曹操亲自在此,郃也会毫不犹豫下令攻城。”张郃却也不怒,只淡淡一笑。 吕玲绮咬了咬嘴唇,又道:“可是义兄令我等进驻郦县,西取武关,尔今你难道要违背义兄的将令不成?” 张郃也不急,却又从容道:“主公是命我等进驻郦县,而非攻取郦县,而今郦县既失,形势已经发生变化,我等自当先报与主公,听凭主公决断方可行事。” 张郃三言两语,又把吕玲绮给堵了回去。 吕玲绮复仇心切,不禁心生愠怒,冷哼一声,“你不愿助战也罢,我自以五千兵马也足以攻破敌城。” “吕将军,我记得主公将令中叮嘱,凡用兵之事,需得你我商量达成共识,方才能用兵,你若擅自率部攻城,岂非是违背了主公将令。” 张郃也不与吕玲绮争执,只不紧不慢的搬出将领来压制于她。 “你——” 吕玲绮想要出言反驳,却又无言以辩,这下她却是没撤了。 她虽急于复仇,但理智尚未被复仇之火所蒙蔽,颜良治军有多严,她自是再清楚不过。 倘若她真在张郃不同意的情况下,擅自攻城,若为颜良所知,就算是她这个义妹,也难逃军法处置。 权衡半天利弊,吕玲绮狠狠的瞪了张郃一眼,大喝了一声“撤兵”。 接着她便愤然转身,策马而去,数千列阵已毕的颜家步军,旋即徐徐东退。 张郃这才长吐了口气,遂也命大军退往十里外下寨安营,同时急派信使赶往冠军城去向颜良报信。 ……当郦城的急报,飞马送往冠军城时,此时的颜良却已统率着大军离开了此城。 颜良和他的两万步骑大军,此时正在开往顺阳城的路上。 为了营造将与曹军在顺阳进行决战的想象,近些天来,颜良是费尽心机,大造声势。 而为了将这场戏演得更逼真,在贾诩的建议下,颜良遂率大军开拨,一路徐徐向西,以实际行动来证明他将对顺阳的曹军发起进攻。 颜良的兵马实际上只有两万多,但为了营造出三万大军的假象,颜良便命不少军队夜间离开大营,回往冠军城,白天时又大张旗鼓的开往大营。 两天之后,颜良的大军进抵了顺阳城东二十里外,在此间设下营寨。 而就在颜良大造声势之时,曹操也没闲者。 从顺阳城传来消息,曹操那边似乎并未因前一番的计策失利而灰士丧气,几万曹军将士磨刀豁豁,也扬言将举兵东进,跟颜良决一死战。 而当颜良逼近顺阳城时,曹操的大军也轰然开动,迎着颜良大军而进,双方最终相隔十余里设下大营,在冠军城与顺阳城的中间地带,形成了对峙之势。 夜已深,颜军大营,中军帐。 颜良背负双手,盯着地图上的敌营标记,眉宇间闪烁着些许不易觉察的狐疑。 帐帘掀起,一人步入了帐中,颜良斜眼一瞥,却见入帐之人,正是贾诩。 而贾诩的脸上,似乎也带着几分疑色。 “文和,这么晚前来见本将,莫非是有什么要事想说。”颜良很快窥到了贾诩心思。 贾诩干咳了几声,“其实也不是什么要事,只是诩近日一直有些疑惑之处,觉得有必要向主公禀明。” “文和所疑何事?” 颜良转身坐下,自己动手,往炭盆中添了几根柴禾。 星火噼啪,大帐中很快又变暖了几分。 “贾诩所疑者,正是曹军最近的举动。”贾诩道。 “说来听听吧。”颜良说着围着炭盆坐了下来。 贾诩捋着胡须道:“曹操兵马与我们相当,客军而来,且士气上输我们一筹,此等形势下,他要么当固守不战,以待袁谭方面给我们施加压力,要么也当转向宛城进军,威胁南阳腹地才是。而今曹操却是大张旗鼓,号称要与我们在此间决战,曹操的这般举动,多少让诩觉得有些可疑。” 贾诩洋洋洒洒一番话后,颜良的眉宇间流露出分释然。 这位毒士所狐疑的,也正是颜良近来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曹操远道而来,粮草运输不易,固守不战非是上策,依我看,曹操绝不会选择这一条路。” 颜良断然的做出了判断贾诩微微点头,“如此看来的话,曹操就只余下进军宛城这一条路。他的大军一旦逼近南阳腹地,既可就地掠取粮草,以战养战,又可以轻骑袭扰我新野通往宛城的粮道,一举两得,于曹操来说,最划算不过。” “可是,曹操为何放着这一举两得的路不走,偏偏声言要与我们在此间决战呢?” 颜良一句反问,让贾诩陷入了沉思。 沉思半晌,贾诩神色猛然一动,“倘若,曹操根本就已在暗中进行着第二条计策,此间的所为,只是虚张声势呢?” 此一言,立时挑动了颜良的神经。 颜良思绪翻转,仔细一想,倒似乎极有这个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曹操定已暗派兵马,前去偷袭郦县,而玲绮儁义那一路兵马,也正赶往郦县的路上,我们的计策,岂非跟曹操撞了个正着。” 颜良脱口而出心中的猜测,贾诩的神色也是变幻不已。 便在此时,帐帘再度掀起,周仓匆匆入内,禀称张郃的信使已星夜赶到。 颜良便急叫将信使召入。 不多时,风尘仆仆的信使入内,遂是张辽已抢先一步进据郦县的情报报了上来。 听罢这情报,颜良和贾诩不约而同的对视了眼色,眼神的意思都只有一个意思: 果真如此。 “两位将军又是如何应对的?”颜良问道。 信使道:“启禀将军,吕将军想要强行攻城,张将军却认为张辽乃宿将,不得主公之令,不可擅自攻城,以免挫了我军锐气,故是派小的星夜前来请示主公。” 听得这话,颜良暗松了口气。 旁边贾诩也赞道:“主公用人之术果然高明,幸亏有张将军在,不然攻城不下,挫动了我军锐气就不妙了。” 颜良知吕玲绮勇猛难当,但却缺乏智谋,而张郃勇武之余,更多几分沉稳与智谋,故是颜良才特令他二人共掌军权,利用张郃的冷静来牵制吕玲绮的冲动。 眼下事实证明,颜良的这手安排,确实得到了应有的效果。 但是现在,张郃的沉稳表现,却并不足以让颜良满意。 就在几天前,他才刚刚破了曹操的计谋,威震曹营诸将,而几天后的现在,他却转眼就要面对着郦城失陷,棋落一招局面。 在自家的地盘上,屡屡的被曹操抢得先手,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颜良很不爽,非常之不爽。 “老朽汗颜良,看来是又输了那郭嘉一招。”贾诩也略有些惭愧。 颜良却不以为然道:“文和不必自责,我料那郭嘉也并非算到了你的计策,而今郦城的失陷,也只是让他误打误撞,正好破解了你的计策而已。” 颜良这话也并非是安慰贾诩,而是就事论事。 贾诩的表情好过了许多,便道:“眼下既然郦城已失,看来我们奇袭开武关,关门打虎的计策是不成了。主公,依老朽之见,不妨就此撤退宛城,以宛城诸县为后盾,借着地主之势,再行计议不迟。” 贾诩建议撤兵。 撤兵回宛城,仿效前番击败西凉军是战略对付曹军,倒也确为常理。 不过,贾诩却忘了,颜良最喜欢的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前番纵容西凉军深入南阳腹地的后果,文和难道忘记吗?而且,现在的颜良已不是当年的颜良,岂能再容别人在我的地盘上牵着我的鼻子走。” 颜良语气中,杀机正在飞速的流转。 “那主公的意思是……” 颜良猛的起身,奋然拔剑,“噗”的一声插在了地图上。 剑锋所指之处,正是郦城。 “本将已决定,就在这郦城,与曹操决一雌雄!” 第三百零九章 给曹操块鸡肋 颜良愤怒之下,决心在郦城跟曹操决战,不过,颜良所下的这个决定,也并非全是意气用事。 郦城乃是宛城以西最近的一座城池,倘若曹操据有此城,便可以之为跳板,兵锋威胁宛城,兵马肆意的进入到南阳腹地。 经过西凉军和袁谭两次的入侵,南阳的经济已遭到不小的打击,颜良可是颇费了些心力才稍稍恢复,如今怎能容忍曹操再次破坏。 为了保护南阳的百姓,保护这片供他北向中原的前进基地,颜良必须如此。 贾诩却为颜良的杀气所慑,身形微微一震。 最初一刻,他甚至担心颜良在意气用事,失了沉稳,但静下心来细细一想,贾诩旋即明白了颜良的苦衷。 沉默片刻,贾诩捋须道:“要在郦城与曹军决战,倒也不可以,只是如今郦城已为张辽所据,若在此地与敌决战的话,咱们就必须要抢到先手,转被动为主动。” 贾诩不愧是贾诩,他很快就顺着颜良的思路,想到了应对之策。 颜良精神一振,遂道:“怎么个转被动为主动,文和你倒说说看。” 贾诩遂移近火盆前,将自己的计策,不紧不慢的道了出来。 颜良冷峻的脸庞也渐起一丝诡秘,听摆贾诩之计后,欣然道:“很好,文和此计甚好,就这么办法吧,曹操抢占了我的郦城,那我便要叫他为此付出代价。” 计议已定,当天晚上,一骑绝尘而出,向着郦城方向飞奔而去。 ……一天之后,当颜良的信使离开大营之时,却有一骑在夜色的掩护下,飞奔而到了曹营。 那是张辽派来送捷报的信使。 等候了数天,曹操终于等到郦城抢占得手的消息,这个消息自令曹操和麾下文武们精神大振,先前伏击失利的阴霾,也为这利好的消息一扫而空。 郦城已得,通往宛城的道路就此打开,此时的曹操,已经考虑着如何分兵四出,掠夺粮草,以缓解他从关中运粮的压力。 “原来颜良这厮也预见到了我军会去抢占郦城,竟是派了一万多兵马前去,幸好文远率领的是轻骑,抢先了那么一步。” 郭嘉看着那份情报,除了计策得手之外,还看出了别的东西。 曹操冷笑一声,“还是奉孝你机谋更胜一筹,那颜良终究还是算晚了一步。” 曹操心情极好,言语之中流露出些许嘲讽之色。 郭嘉没曹操那么得意,依旧凝眉细思,试图从中寻找到更多的含义。 片刻之后,郭嘉的眼眸忽然闪现几分惊色,“颜良他不单单是想夺取郦城,他这是想经郦城去偷袭武关,断了我们的后路啊。” 一语将曹操从得意中惊醒,他目光急是转身地图,细细琢磨了半晌,不禁也露也恍悟之色。 “怪不得颜良这厮近日大张旗鼓,声言要跟本想决战,原来竟有如此奸计,此人的心思,当真是奸诈之极。” 曹操唏嘘感慨之下,竟是骂颜良奸诈,似乎全然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施展手段,想要诱杀颜良的骑兵。 感慨之余,曹操嘴角冷意又起,“颜良纵有奸计又如何,还不是为奉孝你的计策撞破,这就是天意,天也站在本相这边,何愁不破此贼。” 郭嘉知道,曹操并非真是对颜良不屑一顾,他只是想用自己的自信,来为诸将打气。 于是他便微微一笑,正打算谦逊几句时,话到嘴边时,却猛被帐外传入的异响所打断。 一瞬间,帐中诸人神经皆是一紧,本能的就竖起了耳朵。 喊杀声,从帐外传入的,由远及近的,分明就是喊杀之声。 颜军劫营! 所有人的脑海里,立时闪现出这四个字,每个人的脸庞,转间就变警觉所占据。 曹操却依旧一身平静,只摆手道:“尔等何需慌张,各守营盘,贼军敢来,但以乱箭射之便是。” 曹操的命令传下,乐进、于禁、曹洪等诸将,尽皆告退而去,纷纷赶往自己所部营盘。 连绵数里的曹营诸营,三万多曹军士卒,很快就披甲而出,进入了战斗岗位,数千支利箭尽皆上弦,随时准备反击颜良军的冲击。 曹家诸将们则往下奔驰,喝斥着士卒不得惊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备战。 竖耳听去,但听得营东一线,隆隆的鼓声,愤怒如兽的喊杀之声,撕碎了夜的黑暗,直破夜空苍穹,隐隐约约,仿佛有数不清的兵马,正如发怒的群兽一般,汹汹而来。 仅从声音辨去,这俨然是颜军已倾巢而出,将要发动一场决战似的夜袭。 大帐中,曹操一脸平静如水,只闲品着温酒,至少在表面上始终保持着从容淡定。 数万曹军,列阵以待,紧张却兴奋的准备大战。 然而,那黑暗中的喊杀之声,持续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有敌军冲杀过来。 黑夜之中不辨真伪,各营曹将也不敢枉动,只能心怀着狐疑,继续严守营盘。 但是,随着是时间的推移,营外的喊杀之声却越来越弱,最终竟是销声匿迹,归于了平静。 放眼望去,营外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再没有半点异响,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帐中的曹操,嘴角掠起了一丝冷笑,“原来是搔敌之计而已,哼,雕虫小技。” 曹操识破了颜良的计策,便认为这只是颜良的骚扰之计,只是为了让自家的士卒无法休息,以摧残他们的精神。 事实正如曹操所料,一连三天,颜良每晚都派出小股部队,轮番的在营外制造大军来袭的响动。 曹操遂令三万将士,轮换休息,每夜以万人值守,其余将士则把耳朵堵上,不去理会敌人的袭扰战术。 三天后的晚上,曹操秉烛夜读,坐等着颜良的“锣鼓喧天”的小丑表演,打算借着练习一下自己的定力。 然而,入夜之后,营外却是一片安静,曹操苦等了大半夜,半点动静都没等到。 这一夜出人意料的安静,颜良竟是没有派人来袭扰。 颜良的停止骚扰,反而让曹操感到不自在,眼见东方发白时,曹操竟是一点困意也没有。 却不知为何,曹操的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感觉。 或者说,他的这种感觉已经存在了多日,只是今晚的意外安静,让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不觉已是天光放晓,天亮时分,诸将前来汇报,皆言昨晚未发生任何异动。 曹操听着诸将的报告,眼眸却越凝越深,猛然之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遂是急下令,命斥候前去打探敌营。 半个时辰之后,斥候们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颜军诸营,已是空无一人! 这个消息立时炸开了锅,诸将们无不大吃一惊,众人一时议论纷纷,皆猜不透颜良何以会突然之间撤兵而去。 曹操面色阴沉,当即出得大帐,策马直奔颜军大营,诸将忙也率军跟随前去。 步入那空空荡的大营,环视四围密布的那些虚插的旗帜,曹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一种被戏耍了一片的感觉。 旁边跟随的郭嘉,也是满脸的狐疑,行不得多时,猛然间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色。 “丞相,原来颜良前几夜的骚扰,乃是故意为他的撤兵作掩护,我们中了他的计了。”郭嘉急道。 “撤兵?如今郦城已失,莫非颜良撤回了宛城不成?”左一侧的曹仁道。 郭嘉却摇头道:“颜良若想撤回宛城,他大可堂而皇之的撤退,岂会用这等虚张声势之计,我料他的大军必是赶往郦城而去了。” 一语点醒,众将无不是一惊。 如今郦城只有张辽一千五千余人,勉强应付先前那一万之敌还可以,倘若是颜良的主力也杀奔而去,面对着数十倍之敌,纵使张辽又如何能够扛住。 惊醒之下,诸将无不大骂颜良狡诈。 而曹操也是一脸阴怒,现在他终于意识到,这几天以来,自己为何一直觉得不对劲,原来是他潜意识里就已感觉到,颜良近日的所为,必定有阴谋在内。 感觉到被羞辱的曹操,当即狠狠一咬牙,厉声道:“传令下去,即刻拔营,全军立即起程赶往郦城。” ……当曹操意识到上当,大军起程追往郦城时,颜良和他的步骑大军,已经在距郦城不出二十里的路上。 因是两营相距较近,颜良大军一旦有所异动,曹军方面必然会就侦知,故而颜良便用了贾诩计,演了这场疑兵之策。 当每夜他的袭扰部队,敲锣打鼓的骚扰曹军时,颜良的兵马却分批的离营,但着鼓噪喊杀的掩护,悄悄的北上赶往郦城。 三天的袭扰,颜良的两万五千步骑早已撤了个干净,留给曹操的,不过是遍插旗帜,看起来很“饱满”的一座空营而去。 黄昏时分,颜良抵达了郦城大营,吕张二人早已在此下寨已久。 中军大帐中,颜良召见了二人,一入帐中,颜良便当着众人的面,嘉奖了张郃一番,以表彰他严格执行自己的军令。 吕玲绮本还是想责备张郃坐失战机,但见颜良一见面便夸赞张郃,便只好作罢。 待得颜良言罢,吕玲绮才道:“如今我三万大军皆已聚齐,义兄请下令攻城吧,我必亲手斩下张辽的人头献于义兄。” 面对吕玲绮的请战,颜良却并未下令即刻进攻,反而是下令继续将郦城围而不攻。 吕玲绮顿生奇色,忙道:“义兄,我军数十倍于敌,攻破区区一座郦城可谓易如反掌,却为何还要围而不攻?” 颜良看了一眼旁边捋须的诡笑的贾诩,嘴角掠起了一丝冷笑。 “区区一座小城,攻与不攻的主动权还不是全在于我,本将就是要留着这座小城,把它变成曹操的一块鸡肋,让他好好享受一回什么叫作难受。” 第三百一十章 毒士的退敌之策 曹操是很狡诈,抢先取了郦城,不过,曹操却同样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这个错误,便是郦城的张辽所部兵力太少。 郦城并非是什么坚城,城中又无多少粮草,张辽区区一千之众,如果颜良打算破城的话,他不出几天时间,就可以将郦城攻下。 然而,攻陷郦城之后呢? 那个时候,曹操无非是率大军退往郦城以西的析城,他的大军,依旧对南阳形成着压力,颜良将依旧处于被动防守的境地。 这般不爽的处境,自非颜良愿意看到。 故是颜良才要将郦城围而不攻,让曹操不得不救,只能率领着大军,前来指定的地点来与他的颜家军决战,如此一来,就成了曹操被他颜良牵着鼻子走。 这便是贾诩所献的变被动为主动之计。 以吕玲绮的智谋,自然是猜不透颜良的用意,纵然如张郃这般富有机谋之将,听得颜良决定对郦城围而不攻,也不禁面露不解之色。 “鸡肋,什么鸡肋,恕小妹愚鲁,实在不明白义兄的意思。”吕玲绮茫然道。 颜良也不费唇舌,向捋须暗笑的贾诩示意一眼。 贾诩遂干咳了几声,将颜良内中的深层用意,不紧不慢的说与了在场诸将。 听罢贾诩的解释,众将尚自品味着其中意思,张郃却最先眼眸一亮。 他便点着头道:“曹操若起大军来救,我们便可以逸待劳,逼他进行决战,曹操若是置张辽而不救,又会让麾下众将寒心,主公这一计,必令曹操陷入进退两难,当真是妙极。” 诸将之中,果然还是张郃最俱谋略,领悟能力超于旁人。 他这般一解释后,其余吕玲绮和黄忠等众将,方才是恍然大悟。 吕玲绮本是有些压抑的情绪,转眼间便又高涨起来,那猎猎的复仇之火,再度在她明澈的眼眸中燃烧起来。 一想到要跟曹操决战,与这杀父仇人正面对决,吕玲绮就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激动。 当下她便慨然道:“义兄既有主张,我也就安心了。义兄放心,曹操若真敢来决战,玲绮就算赴汤蹈火,也必为义兄斩下那老贼的人头。” 吕玲绮的猎猎战意,也感染了其余众将。 老将黄忠也出列,拱手道:“主公,末将在荆南时,就闻曹操麾下良将无数,末将今便拼上这把老骨头,好好会一会所谓的曹营猛将。” 黄忠急于扬名于中原,自不用说,其余文丑和张郃二将,他们原为袁绍部将,跟曹操本就有旧怨,如今自然是热血激昂,纷纷表态愿为颜良死战。 大帐之中,暴涨的战意汹涌澎湃,纵使颜良沉稳如水,但也渐为这燃烧的战意而亢奋起来。 豪情大作之下,颜良拍案而起,哈哈大笑道:“诸位有此决心,本将当真是欣慰之极。好啊,咱们就并肩而战,让那曹操见识见识咱们颜家军真正的厉害,让他为此番的入侵,付出沉重的代价!” “愿为主公死战——” “愿为主公死战——” 愤怒慷慨的吼声,隆隆如雷,整个大营都清晰可闻,那些颜家军的士卒闻之,个个胸中的热血也在沸腾。 ######一天之后,曹操的三万大军也追至了郦城,只可惜,曹操晚了一步。 此时颜良已从宛城急调了文聘率三千兵马来援,又命许攸从襄阳赶赴宛城,代文聘镇守宛城。 这也就是说,此时颜良聚集在郦城的兵力,已达到了空前的四万之众。 于是颜良命文聘率一万兵马,前郦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彻底的隔绝了张辽所部与外界的联系。 而颜良自己则将三万大军,于郦城西北设下大营,以于曹操对峙。 因是曹操有维护西北面析县而至的粮道,故他的三万大军,也只能在郦城二十里外设下大营,与颜良大军形成对峙之势。 除却一万围城之军,三万对三万,骑兵的数量又相当,表面上看来,颜良跟曹操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 曹操方面,因是顾忌到西凉军的威胁,陈仓一线不得不留有夏侯渊的重兵。 而颜良为了防御许都的袁谭之军,于昆阳城也不得不留有徐庶一万兵马。 颜良的优势在于他是主场作战,粮草供应充足,运粮也不成问题。 至于曹操,虽需从关中走武关运粮往南阳,但因这些年来曹操休养生息,关中经济恢复极快,所屯之粮颇丰,短时间内粮草问题也不致于拖累他的用兵。 于是,双方便在这郦城一线,形成了对峙之势。 这一场对峙,转眼就进行了半月之久。 半个月的时间里,颜良曾数度向曹操下战书,约曹操进行一场正面的决战。 颜良当然不怕进行正面决战,他兵强马壮,麾下精兵猛将丝毫不逊于曹操,而且还有连弩、弩车这等利器,旷野的大会战对颜良自然有利。 而曹操却不敢应战。 曹操入侵南阳的初衷,本是想坐收渔利,用智为主,以最少的牺牲,获取最大的利益。 若是倾军与颜良决战,纵然他获胜了,也将是一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胜,对于好不容易才从官渡之败中恢复了几成元气的曹操来说,这种“自残”式的决战,非到万不得已,他自不会选择。 但是,令曹操郁闷的是,此时的他,是决战不能,想要用计也不成。 因为他的大军已经死死的被颜良粘在了郦城,尚失了先手出招的主动性,根本无法施展任何手段。 无奈之下的曹操,只能选择派出轻骑,前去袭扰颜良的粮道。 而颜良也不抽调兵力却增防粮道,而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也派也轻骑去袭扰曹操粮道。 你曹操不是要比粮草么,好啊,你烧我十车粮,我也烧你十车粮,咱们就比比谁的家底厚。 黄昏,颜军大营。 入夜,大帐中,颜良围炉取暖,闲品着炉上煮酒,惬意而轻松。 帐帘起,一股冬日的寒风钻入帐中,脸冻得通红的贾诩钻入帐中,赶紧搓着双手蹭到了炉边烤火。 “来,文和,饮一杯热酒,暖暖身子。”颜良亲为这位毒士斟了一杯。 贾诩一杯酒饮尽,脸上的通红渐渐褪下,身体这才渐渐的暖和起来。 “文和,这么晚你不在被子里窝着,却冒着寒风来见本将,总该不会只为讨一杯酒喝吧。”颜良笑道。 贾诩滋吧了几口美酒,笑眯眯道:“老朽这几天都没睡好,终于为主公想到一条退敌之策,自然要急着来讨杯酒喝。” 退敌之策! 听到这四个字,颜良的精神顿时一变,眼眸中跟着闪过一丝兴奋。 凭心而论,颜良也不想跟曹操这么耗着,他人虽在郦城,但心早就飞到了许都。 如果没有曹操的横插一脚,此时的他,也许早就在许都富丽堂皇的宫室中,享受着帝王般的快活。 此时的袁谭,趁着自己跟曹操纠缠之际,已抽大军往黎阳跟他的弟弟袁尚交锋,倘若袁谭解除了后顾之忧,得以专注于许都,那时自己再进兵,便又将是一场恶战。 如今贾诩既称有破敌之计,颜良如何能不兴奋。 “文和,我就知道你肚子里多的是坏水,有何妙计,赶紧说吧。” 贾诩听得“坏水”二字,老脸上不禁掠过一丝尴尬。 干咳了几声,他便道:“如此想把曹操逐出南阳,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把他击败,另一条就是让他主动退兵。前者的话,似乎一时片刻难以办道,那我们何不转变思路,考虑一下后者。” “你是说,让曹操主动退兵……”颜良隐约已有所猜测,微微点头,示意贾诩继续。 贾诩便接着道:“能让曹操主动退兵者,唯有令他后方有失,不得不退兵。西凉马韩为夏侯渊所阻,显然做不到,至于袁谭和袁尚,虽与曹操接壤,但眼下他们都自顾不暇,根本威胁不到曹操。环顾关中四围,能让曹操忌惮者,那就只余下了一人。” 关中四围,威胁曹操……颜良看着贾诩的诡笑,思绪翻滚如电,脑海里猛然间闪现了一个名字。 “张鲁!你是说,让张鲁出兵关中,逼曹操退兵!” 颜良思维反应极快,只稍稍这么一提醒,便即悟到了贾诩的意思。 贾诩点头笑道:“主公的思路果然开阔,不错,诩所指之人,正是张鲁。” 颜良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精神越发的振奋起来。 张鲁坐拥汉中数十万教民,麾下亦有精兵数万,若趁着此时关中空虚之际,出兵北上,的确将对关中造成极大的威胁,曹操必是非退兵不可。 “主公且慢兴奋,张鲁虽然可以威胁到曹操,但此人亦乃坐守之贼,老朽现在还没有想到,该怎么说动张鲁出兵关中。” 贾诩得意之余,眉宇中却又掠过几分忧色。 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历史上的张鲁跟刘璋一样,两人就会在蜀中那种山窝窝里斗来斗去,管你外面杀得天昏地暗,反正是我就假装看不见。 结果,张鲁这只驼鸟等到了曹操,而刘璋这只驼鸟则等到了刘备。 诚如贾诩所说,想要说动张鲁出兵,表面上看起来,似乎确非是一件易事。 颜良思绪飞转,旋即却流露出一抹冷笑,“文和你就不用再费心,本将已想到了怎么说服张鲁出兵。” 贾诩苦思良久,却想不出如何说服张鲁出兵,而颜良只在转眼之间已有计策,贾诩的脸上不禁涌上几分奇色。 第三百一十一章 有钱能使磨推鬼 一叶扁舟由襄阳而发,沿着汉水溯流而上,经过了房陵、上庸诸郡,数日之后,进入了汉中。 化妆成商人的伊籍,顺利的通过了层层关卡,黄昏时分,终于来到了南郑城外。 “尔等是何方人氏,可有入城文碟?”守城几名鬼卒拦下了商队的去路,一名为首的鬼卒上前盘问。 “张鲁真是个异类,什么鬼卒、祭酒的,都给属下起了什么滑稽的官名……” 伊籍心中暗笑,却拱手笑呵呵道:“小的乃来自于荆州的商人,特来汉中做生意,还望军爷通融,容我等入城。” 那鬼卒扫了他们几眼,便指着城门边的一口大缸,大声道:“我家师君有令,凡外州前来行商者,想要入城必先缴一斗米。” 伊籍自入汉中以来,对张鲁治下诸县的风俗政令也多有了解,早就习以为常,忙是叫属下从骡车上卸入一袋米,倒入了缸内。 守门的鬼卒叮嘱了他们一番要守法之类的话,方才放伊籍入城。 入城之后,伊籍一行寻了间客栈入下,趁着天色尚未黑时,带着几名属下,赶着一辆骡车前往了城西的都讲祭酒府。 张鲁以五斗米教治汉中,其下官员百姓的名称也多有不比,凡普通教众称为鬼卒,再上一级则称为祭酒,而张鲁则自号师君。 至于则这都讲祭酒,则类似于军师谋士之类的官职。 登上高阶,几名鬼卒将伊籍拦在了门外,伊籍便昂首道:“速去告知你家祭酒,就说荆州牧颜使君麾下从事伊籍求见。” 这时伊籍不再隐瞒身份,而是真接报上了家门。 颜良数年间吞并荆州,连败强敌,威震于天下,汉中与荆州也算毗临,颜良的威史,汉中这般鬼卒们又如何不闻。 耳听是大名鼎鼎的颜良手下的官员到了,鬼卒们马上变得恭敬起来,赶紧派人前去通传自家主人。 过不得片刻,便见一名身形肥硕,生得一双鼠眼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原来是荆州伊伯机到了,真是贵客临门啊,久仰久仰。”那男人笑呵呵的迎了出来,仿佛跟伊籍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 伊籍拱手一礼,淡淡笑道:“久闻杨祭酒大名,如今能见祭酒,实乃籍三生有幸。” 伊籍所称呼的这个杨祭酒,正是张鲁麾下第一谋士杨松。 这一番恭维,只把杨松听得心花怒放,脸上笑得包子褶似的,忙是高高兴兴的将伊籍请了进去。 入得大堂,宾主坐定。 伊籍遂将颜良的手书奉上,声称自家主公对杨松的品德仰慕已久,百战之余,不忘派他前来交好。 “原来颜右将军也知天下间有杨松一人啊。”杨松一副受宠若惊之状。 这也难怪,颜良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即使未叛袁家时,已经是威震河北的名将。 如今的颜良,更是坐拥荆襄七郡,治下百万士民,连马超、袁谭、孙权这等强大的对手,都为他所败,用威霸天下来形容颜良,一点都不过份。 而杨松虽为张鲁麾下第一谋士,但到底身处这山沟沟里面,不为世人所重视。 如今听得颜良都如此看重,杨松如何能不受宠若惊。 “我家主公时常跟我等说,若非杨祭酒出谋划策,张师君又如何能雄据汉中十余载,若论天下智谋之士,谁人可及杨祭酒。” 伊籍趁势又拍了杨松一番马屁。 杨松听着极是受用,如吃了蜜似的,只客套的谦逊了那么几句,很快就一脸的得意。 “其实不瞒杨祭酒,伊某此来,一者是奉主公之命,前来拜会祭酒,这二来嘛,却是有件小事想请祭酒帮忙。” 场面的恭维之后,伊籍见时机已到,便将话引入了正题。 “颜将军客气了,不知有何事杨某能效劳,但说无妨。”杨松很豪爽的摆手道。 伊籍示意了左右一眼,杨松会意,遂将左右下人屏去。 无耳目在场,伊籍方压低声音道:“是这样的,我家主公如今正在南阳与曹操交锋,这一节想必祭酒也知道,我家主公想请祭酒向张师君进言,请师君能兵出秦岭,威胁长安,以助我家主公逼退曹操。” 杨松也是聪明人,此时一听伊籍这话,方才明白了他此来真正的目的。 “原来机伯此来,不单单的走访杨某,还是想让我汉中出兵,帮你家颜将军解围呀。” 杨松语气阴阳怪气,言语中似有几分不悦。 伊籍也不以为怪,只正色道:“曹操狼子野心,有鲸吞天下之志,且他所据之关中,又与汉中毗邻。倘若曹操击败我家主公,实力必然会大增,介时由荆州和关中两面入侵汉中,也不是没有可能。籍之所请,不仅仅是为了我家主公,同样也是为了师君和杨祭洒的切身利益呀。” 伊籍将这事先酝酿好的说词,这般郑重的诿诿道来,杨松旋即露出了一抹惊色。 沉吟片刻,杨松表情渐渐阴转为晴,却又面露几分为难,“伯机所言倒是不无道理,只是我家师君向来敬奉朝廷,想要说服他兵进关中,只怕实属不易啊。” 此言一出,显然杨松已是心动。 伊籍便趁势道:“杨祭酒乃张师君最信任的谋士,素来是言听计从,只要杨祭酒向师君陈明利害,籍相信,以张师君的英明,以及他对祭酒你的信任,必然会答应。” 伊籍顺势又把杨松吹捧了一番。 杨松面露得意,却仍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拖拖拉拉半晌,始终是不肯点头。 这时,伊籍便拍了拍手,叫随从将事先带来的几口大箱抬了起来。 “我家也不敢轻易劳顿祭酒,故是特备了些薄礼,还望祭酒笑纳。”伊籍说着,亲手将一口口大箱掀开。 杨松的眼睛瞬间涌出无限的贪婪之色,嘴巴更是惊喜的缩成了夸张的圆形。 几口大箱中所放的,乃是满满一箱的金银珠玉。 熟知三国的颜良,自然张鲁麾下的谋士杨松,乃是见利忘义之恩,演义中为了钱财,甚至不惜屡屡出卖张鲁。 正是想到了这一点,颜良才命伊籍携了大笔钱财,前来汉中重贿杨松,让他鼓动张鲁出兵。 颜良说服张鲁的杀手锏,正是这个贪婪之徒。 正如颜良事先预想的那样,杨松一见着钱财,马上便贪婪忘形,当着伊籍的面便扑上去,将那箱中的金玉宝器一个个拿起来把玩,个个爱不释手。 伊籍暗暗冷笑,却又道:“这些只是我家主公的一点小小心意而已,事成之后,我家主公还有更重的谢礼。” 一听到“更重的谢礼”,杨松更是激动得心脏狂跳,差点就乐得笑开了花来。 激动半晌,杨松不舍的将手中的金玉放下,狂喜之余,脸上好容易才聚起了几分郑重。 他干咳了几声,感叹道:“没想到颜将军乃如此豪爽之人,能结交颜将军这般人物,实乃松之荣幸。请伯机回去转告颜将军,此事就包在松的身上,不出数日,我汉中之军必会兵出斜谷。” 伊籍心中大喜,不禁长松了一口气,忙是拱手道:“我家将军果然没看错,杨祭酒当真乃智谋过人的义士,籍代我家将军谢过祭酒。” 说着,伊籍更是深深一揖。 杨松又是高兴,又是得意,赶紧将伊籍扶了起来,拉着他的手豪然大笑,当下便叫设下酒宴,要好好的款待这位来自于远方的志同道合的朋友。 ######南阳,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中,曹操手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却一脸没胃口的样子。 如今屯兵郦城以西已近一月,穷尽心思,纵然是郭嘉也想不出击破颜良的计策。 随着时间的推延,三军的锐士渐已耗尽,此时的曹操,已是有些进退两难。 退兵吧,不但会把张辽孤军抛弃葬送,而且还会被自己那女婿耻笑。 若不退兵吧,又无破敌之计,几万张嘴巴只能在此空耗粮草。 “唉~~”曹操暗叹了一声,强打起精神,夹起了碗中的一块鸡肋。 正这时,曹仁步入帐中,拱手道:“丞相,天马上就要黑了,请丞相传示夜中口号。” 曹操看了一眼筷子中的鸡胁,随口便了回应一句:“鸡肋,鸡肋。” “鸡肋……” 曹仁暗觉奇怪,心想着曹操为天是怎么会,为何会想起这么个奇怪的暗号。 曹仁本欲退出去,但犹豫片刻,却并未离去。 曹操眼见曹仁还在,便问道:“子孝,你还有什么事吗?” 曹仁暗咬了咬牙,拱手道:“丞相,仁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曹仁便道:“丞相,仁以为,如今我军再跟颜良耗下去,已属下策,与此在此间空耗粮草,丞相何不考……” “本相心意已决,不灭颜良,誓不罢兵!” 未等曹仁说完,曹操便脸色一沉,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他的话。 曹仁身形一震,却不想曹操如此决然,心是暗叹一声,便不敢再劝。 就在他正打算拱手告退时,郭嘉却是匆匆而入,眉宇间更是带着几分急色。 “启禀丞相,大事不好了,关中发来八百里急报,张鲁出兵斜谷,兵犯关中了。” “什么!” 曹操一声惊呼,筷中的鸡肋脱手而落。 第三百一十二章 想玩阴的,奉陪 张鲁这厮,竟然敢兵犯关中! 曹操一时震惊之下,竟是筷子也拿不稳,将一块汁水淋漓的鸡肋掉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脏兮兮的鸡肋,曹操焦黄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只一瞬,曹操便恢复了镇定。 他便干咳了一声,将筷子放在案上,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嘴角,方才问道:“张鲁坐守之贼,怎敢兵犯关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郭嘉深吸了一口气,便将汉中之事道来。 原来数日之前,张鲁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忽然间派其弟张卫,以及大将杨柏,率两万兵马兵出斜谷,留守长安的夏侯憞得知消息,便第一时间以八百里急报,将这惊人的消息送抵南阳前线。 “两万大军,兵出斜谷么……” 曹操口中喃喃念叨着,两股粗眉越凝越深。 “张鲁军兵出斜谷,向东威胁长安还是其次,最关键是斜谷口距陈仓太近,若其引兵西向,就可以和西凉军对夏渊将军形成夹击之势,如此一来,陇山一线的形势就会变得极为严峻。” 郭嘉思维敏捷,几句话就切中了曹操的痛处。 说实话,曹操并不怕张鲁,他怕的是张鲁的出兵,给马韩那班西凉军制造了机会。 曹操的脸越来越阴,暗暗咬牙道:“这个张鲁,他何以有胆量,竟敢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背上捅了本相一刀。” “如果嘉没猜错的话,这多半是颜良派人去往汉中,诱使那张鲁出兵,以帮他解南阳之困。” 郭嘉的语气中毫不掩饰着无奈,那种无奈,就好似费尽心机之后,却依旧功亏一篑的遗憾。 “颜良,又是颜良……” 曹操一口牙咬得咯咯作响,几欲碎裂,那浓烈的恨色,更如烈火般在脸上燃烧。 大帐之中,阴冷与愤恨在弥漫。 沉寂了半晌,一直默不作声的曹仁,终于是忍耐不住,拱手道:“丞相,关中乃我根本所在,万不容有失,仁私以为,颜良此贼早晚当除之,却不必非急于一时。” 曹仁虽然没有直言劝说退兵,但言下之意却已明显。 “子孝将军所言极是,大局为重,丞相何必跟区区一个匹夫太过计较,且留他一条性命,来日再取也不迟。” 郭嘉也从旁劝说,委婉的建议曹操退兵。 曹操深思良久,眼眸中闪过丝丝复杂的神色,犹豫权衡了半晌,终是无奈的一声长叹。 郭嘉与曹仁俱是松了口气,他们知道,曹操这一场叹,意味着他已决心退兵。 “退兵倒也无妨,只是,我大军若是一退,岂非将文远与子和弃于了孤城,把他们推上了死路。”曹操却又一脸的忧虑。 军帐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将部下抛弃而不救,传言出去,必会令麾下将士寒心,这一点,曹操又岂会不明白。 沉默半晌,郭嘉的嘴角却掠起了一丝诡笑。 “丞相放心,嘉倒有一计,不但可令文远他们杀出重围,而且还可以在退兵之前,狠狠的教训那颜良一回。” 曹操黯然的表情,陡然间涌现喜色,急问道:“奉孝有何妙策?” 郭嘉便是一脸的自信,从容的将自己的计策诿诿道来。 曹操是越听越听兴奋,听罢之后,不禁拍案大笑,“奉孝此计当真妙计,颜良啊颜良,本相临走之前,就好好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本相非是因畏你而退!” ###### 颜军大营。 夜深人静,大营中一片的安静,颜良也正睡得舒服。 与曹操的食不知味和彻夜难眠相比,颜良的精神却极佳,吃的饱,睡得香,精神抖擞。 正作着美梦时,却忽被帐外的骚动吵醒,却听周仓道:“主公,文将军送了几名俘虏来,说是有重要情报。” 文聘素乃稳重之辈,非是关系重大之事,必不会轻扰自己休息。 颜良也不及多想,便即打起精神,披了件衣袍出得前帐,命将那俘虏带将上来。 过不得片刻,周仓便将数名俘虏押解了进来,一名文聘部将拱手道:“启禀主公,一个多时辰前,这几名曹军试图穿越我防线,从郦县城冲往曹营,却为我巡骑所虏获,文将军从俘虏的身上搜出了这封书信。” 那部将说着将一封书信,拱手送上。 颜良接过来一看,那书信看起来乃是一封张辽回复曹操的书信,信中大体的意思是请曹操放心,他张辽必会依计行事。 “依计行事……” 颜良顿时起了兴趣,他便将目光转向了那几名俘虏,扫了几眼,忽然厉声道:“来呀,将这几人给本将拉出去,五马分尸。” 左右亲军得令,汹汹而上。 那几名俘虏大惊失色,忙是跪伏于地,哭着喊着向颜良求饶。 颜良示意亲军且慢,盯着他们,冷冷道:“想活命也可以,只要你老实回答,你家将军张辽和曹操有什么约定之计,本将就饶你们一死。” “回主公,是这样的,先前曹丞相派人秘密潜入城中,命张将军率我等三日后向北突围,曹丞相将引大军前去接应,小的便奉张将军之命,想去回复曹丞相,却不想给将军俘获。” 俘虏们也很痛快,一口气道出了其中真相。 “原来是张辽想突围,有意思……” 颜良点了点头,摆手示意将俘虏们带下去,接着,他又命将贾诩从速请来。 过不得片刻,一脸睡意的贾诩打着瞌睡前来,拱手道:“主公深夜把老朽召来,不知有何吩咐。” 颜良笑了笑,遂将方才之事如数告诉了贾诩。 贾诩听罢,老脸上的睡意顿消,沉吟片刻,斩钉截铁道:“曹操忽命张辽突围,多半是张鲁已经出兵关中,他这是打算退兵了。” 颜良淡淡一笑,贾诩的判断,正和他第一时间的反应一样。 虽然伊籍出使汉中尚未归,但从曹操让张辽突围的意图来看,必然是关中有事,他要急着退兵北归,而若非张鲁出兵,还有哪一路诸侯能让曹操如此迫不及待的要退兵。 “曹操退兵十有**是真的,不过,老朽却觉着这其中似乎有点蹊跷。”贾诩话锋一转,又补了这么一句。 智谋之士,果然所见略动,颜良心中亦有几分疑惑,便问贾诩蹊跷在何处。 “张辽既然已得到曹操的突围密令,依计行事便是,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派人出城回复?再者,曹操有能力偷袭我军之围,将密令送进去,张辽所派回复的人,却怎反而会被我军抓获?老朽所疑,正是此两点。” 颜良微微点头,“文和所说,也正是本将所疑之处,假设曹操想故意将情报透露给我们,那他的目的又是何在?” “依老朽之见,曹操想让我们知道两件事,其一是他打算退兵,其二便是他将起大军,在郦城北面接应张辽突围……” 未待贾诩说完,颜良猛然省悟,接口道:“所以,曹操便想告诉我们,三日后他的大营将兵力空虚,我们可以趁机去劫营。他还想告诉我们,三日后,他的兵马会尽在郦城北面,好让我们增兵北围前去防范张辽突围。” 贾诩捋须而笑,跟着道:“事实却完全相反,介时曹营必是戒备森严,强弓硬弩齐备,等着我们去撞墙,而张辽突围的方向也并不是会北面,而是在我兵力薄弱的南面。如此一来,曹操既可救得张辽突围,又连着让我们两面失利,他便可以威风凌凌的退回关中。” 他主臣二人是“一唱一和”,洋洋洒洒一番话,将曹操的计策点破。 言尽,颜良和贾诩是相视大笑,皆为彼此主臣心思相通而兴奋和欣慰。 笑容渐敛,颜良那刀削般的脸庞上,冷凛如刃的杀机,如暗流一般涌动而起。 他的目光转向了所悬的地图,口中冷笑道:“曹大丞相,既然你这么喜欢玩阴的,我颜良就陪你玩个够吧……” ###### 三日后。 夜如泼墨,星斗暗淡。 冬夜的寒风凛烈刺骨,穿透那厚厚的衣甲,直让张辽感到背心发凉。 张辽下意识的束紧了衣甲,抬头向着黑漆漆的苍穹望去。 薄云如纱,一勾弯月只能隐约可见。 “月过中天,时间差不多了吧。”张辽心中这样想着。 脚步声响起,曹纯大步流星的上了城头,“文和,约定的时辰已到,是时候出城突围了。” 曹纯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的颤声,显然,这位曹家宗室将领,此时的情绪颇为兴奋。 张辽深吸了一口气,提刀走入了城头。 一千五百人虎豹骑皆是就位,见得张辽和曹纯同时前来,一双双眼眸中不禁闪烁出激荡的神色。 他们知道,被困许久,今晚终于到了飞鸟出笼的时刻。 张辽翻身上马,扫了一眼众将士,沉声喝道:“打开城门,全军向南突围!” 城门吱呀呀的打开,吊桥徐徐放下,张辽和曹纯先后而出,一千五百虎豹骑紧随于后。 这一支满怀期盼的军队,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南面敌军的围营轻快的奔去。 策马奔行中,张辽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薄云已浓,弯月最后的一角,已尽被乌云遮去。 不知为何,张辽的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曹丞相妙计无双,那颜良多半会上当吧……”张辽的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 第三百一十三章 智取张文远 夜色中,颜良环抱着长刀,坐胯着黑色战驹,闭目驻立于营门前。 一人一骑,浑若一座黑色的雕像,巍然耸立。 营门两翼,各树立着一根巨大的火把,摇曳的火光照映下,颜良便如那黑暗中的幽灵,浑身上下散发着慑人的诡秘。 他双目微闭,一双耳朵却在微微而动,他在敏锐的倾听着四周的情形,哪怕是细微到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风从北来,隐隐约约,他从风中听到了一丝异动。 脚下的大地,隐约也在微微的颤抖,尽管非常的微弱,但一个绝顶武将的本能,却让他感觉到了这细微的异动。 颜良的嘴角斜扬,缓缓的掠起一丝冷笑。 他要等的人,终于要来了。 而在黑暗的那一头,张辽和曹纯,正率领着一千五百骑兵马,自以为悄无声息的向着敌营方向摸黑而来。 根据曹操的计策,颜良此时已当将兵马分成两拨,一拨前去进攻自家大营,另一拨则尽在北面,准备防范自己的突围。 而这南营之敌,最多不超过三千。 三千敌人,如何能挡得住他们和曹操两路兵马的内外夹攻。 张辽依旧沉稳,而并行的曹纯,却已脸上按捺不住兴奋。 远远望去,敌营就在眼前,直至现在也不曾见敌营有所异动,他们的计策多半已经奏效。 此时的曹纯,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杀入敌营,挥舞着他的屠刀,大肆发泄一番被围一月的痛苦。 一千多虎豹骑,随着敌营的渐近,开始加快步迈,渐已奔行如风。 借着昏黄的火光,敌营越来越清晰,曹军骑士的心情也愈加兴奋,手中的战刀越握越紧。 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越来越近了,敌营的情况,几乎已清晰可见。 但所见的情势,却让曹军们顿生惊异。 他们惊的并非是颜军有所反应,相反,敌营安静的吓人,根本没有丁点被惊动的迹象。 让曹军所惊的是,敌营大门竟然敞开着,营门之下,一员敌将巍巍如铁塔一般驻立在那里。 眼见此状,张辽猛然间意识到什么,急是勒住了战马,大喝全军止步。 千余曹军急是收止马蹄,一众汹汹而来之士,止步于敌营数十步外,一双双迷惑惊异的眼光,齐齐的望向营门下孤傲驻立的那员敌将。 “有诈!” 张辽的脑海中,陡然间闪过这两个字,雄武的脸庞顿露震惊。 而旁边的曹纯却叫道:“只一将而已,有何可惧,咱们一涌而上将他砍成肉泥。” 曹纯傲然之下,当即就要拍马纵兵杀上前去。 正当这时,那营门下的敌将猿臂展开,微微的摆了摆手。 一瞬间,眼前现出一片的白光,刺眼的光亮在无尽的夜色中爆开,随之化做冲天的火光。 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只把千余曹军刺得睁不开眼睛,惊臆之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不得不抬起手臂来遮挡迎面刺来的强光。 片刻后,曹军的眼睛才勉强的适应下来,当他们再次看向敌营时,所有人都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本空荡荡的敌营中,沟壕边,营栅内,转眼间现出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敌人,无数的火把举起,耀如白昼,直将这黑夜填平。 耀眼的光芒下,张辽终于看清楚营门下那一员敌将,当他看清那敌将的面庞时,原本就惊异的脸上,更是涌现了无限的惊怖。 颜良,那人,竟是颜良! 瞬息之间,张辽的思维陷入了困顿之中,脑海里一片的混乱。 颜良不是中了丞相的计策吗,他此刻不是应该在攻打早有防备的大营,或者身在北面,等着阻挡自己的突围么,却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张辽在惊怖,曹纯同样在惊怖。 原本还斗志昂扬,打算一血怒火的他,这时惊见敌营早有防备,一腔的怒火瞬间为震惊所驱散。 “怎会这样,丞相妙计,怎会被颜良这狗贼识破!”曹纯颤声叫道。 张辽猛然间被醒悟,所有的狐疑烟销云散,他终于明白,如今所看到的一切,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丞相的妙计,已被颜良所破。 “他竟又破了丞相计谋,这个颜良,他究竟……” 张辽心情激荡如潮,此时此刻的他,已不知如何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敌人有备,哪里还突围得了,为今之势,只有先撤回郦城再说。 就在张辽打算下令撤兵时,颜良却从营门前走出几步,高声道:“张文远,你不是说要率部归降吗,本将已在此恭候你多时,还不快下马归降。” 听此一言,张辽身形一震,心想自己何时曾说过要归降颜良的。 而旁边的曹纯,神色却是剧变,瞪向张辽的眼眸中,充满了狐疑之色。 这时,颜良又高声道:“文远,那日吕姑娘不是已经跟你谈好了条件,只要你杀了曹纯,率众来降,本将必当重用于你,但不知曹纯人头何在?” 此言一出,原本生狐的曹纯,不禁勃然大怒,厉声道:“张辽,怪不得你当日非要跟那姓吕的婆娘单骑会面,原来你竟早打算背叛丞相,你这个无耻之徒,纳命来——” 大怒之下的曹纯,二话不说,提枪便向张辽刺来。 大敌当前,全军生死千钧一发,谁曾想到曹纯一怒之下,竟会向自己攻来。 张辽大惊之下,只得挥刀相挡,口中叫道:“子和,此乃颜良离间计,你岂能中箭。” “休得再狡辩,若非你故意走漏风声,丞相的计策又如何会被识破,你这三姓家奴,受死吧!” 曹纯已完全被狂怒冲昏了理智,手中长枪尽施杀招,疯狂的向着张辽攻杀而来。 千余曹军也皆懵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两位将军,在这两军阵前斗将起来。 营门下的颜良,却怀抱着长刀,饶有兴致的观看着这一场“自相残杀”。 颜良方才那一番话,正如张辽所料,自然乃是离间之计。 先前颜良听说吕玲绮与张辽单骑会面之事后,就隐约觉得此事可以利用一下,如今正巧将曹操的计策识破,颜良便灵机一动,将张辽与旧主的那场会面,演绎成了张辽的的献降。 颜良本身只想挑拨一下,却没想到曹纯早对张辽生有疑心,自己三言两语间,竟使曹纯跟张辽动起手来,这效果却是大出他的意料。 正看热闹时,一骑斥候飞奔而来,大叫道:“启禀主公,南面营外发现了大股曹军,正在向我大营逼近。” 颜良点了点头,脸上看热闹的表情旋即收敛。 “看来是曹大丞相的兵马到了,速速收拾了眼前这班敌人,也好去对付我那岳丈大人。” 冷笑一声后,颜良凶光一露,厉声喝道:“吕玲绮何在!” “末将在。” 早就按捺不住的吕玲绮,拍马提戟上前。 颜良刀锋向前一指,“与你五千步骑,正面冲击,务必要给本将冲垮这股敌骑。” “义兄放心,小妹去也——” 吕玲绮眸中喷火,热血沸腾,拍马便急奔而去。 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耀如白昼的火光映照下,吕玲绮如一团流火般冲出大营,身后五千精锐的步骑,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向着那一千惶惶的虎豹骑扑卷而去。 此时的张辽,尚在与曹纯缠斗不休。 张辽追随吕布多年,其武艺得到吕布的指点,武艺能及他者,整个曹营中也屈指可数。 以曹纯的武艺,原本非是张辽敌手,张辽若想取胜亦非难事,只因不想伤了和气,却才留有余地,没有全力一战。 眼见颜军大军已经冲杀出来,张辽心知再战下去,他二人就要统统死于此地。 惊怒之下,张辽怒发虎威,手中刀式陡然间变强,只数刀之下,便将曹纯逼退。 “曹子和,你好生糊涂,我若真想背叛丞相,有的是机会杀你,又何致于等到今时,你若再冲动下去,你我今日就要死于此地了。” 张辽一番怒喝下,曹纯神色一震,猛然间似乎清醒了过来。 “敌军势大难敌,咱们先撤回郦城,我再跟你细细解释。”张辽也来不及跟他多说,当即拍马召呼部卒们向郦城退去。 曹纯迟疑了一下,眼前敌骑已然逼至,只得暂时放下猜忌,拍马而撤。 一千虎豹骑斗志转眼土崩瓦解,乱哄哄的掉转马头,向着郦城退去。 身后,吕玲绮和那五千步骑精锐,却已如风而逝。 手中那一柄方天画戟,挟着她满腔的愤怒,无情的斩向曹军士卒,每一戟下去,必有人头落地。 压抑了多年,她等的就是今日,愤怒如她,要用曹军的鲜血,来雪洗她的杀父之仇。 吕玲绮就如一柄锋利难当的利箭,踏着长长的血路,劈波斩浪一般碾杀向前,一路所过,只将飞溅的人头和四散的鲜血留在身后。 她在尽情的杀戮,宣泄着心中的滚滚仇恨,每一戟下去都用尽全力。 长驱如入,如摧枯拉朽,虎豹骑在她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一身浴血的她,转眼间已不知斩下多少人头,眼眸中已是充满了血丝,视野之中,曹纯那落荒的身影,陡然间映入了她的眼眸。 “曹纯,又是一个姓曹的……” 咬牙欲碎,她冷艳的脸庞,竟是掠起了一抹狰狞的冷笑。 一声清喝,白马纵戟,直取曹纯而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三路破袭,震惊曹仁 那一袭赤红,如烈焰一般飞扑而至。 曹纯回眼一眼,他的视野一瞬间全为血腥的鲜红所填满。 火红的火把,漫天飞洒的鲜血,遍地为鲜血浸渍的泥泞,还有那如流火般追杀而至的女将。 一瞬间,曹纯甚至有种炫晕的错觉。 他强镇住心神,本是想勉强回马一战,但旋即想起了张辽所说过的话。 身后追杀他的可不是别人,而是吕布之女,那贼婆娘的武艺,连张辽都不是对手,又何况是自己。 曹纯方才鼓的战意,立时又蔫了下去。 就在战与不战间徘徊的转眼间,吕玲绮已仗着精湛的马术,如风一般的追至身后。 此时曹纯已没有退路,除了一战,别无选择。 “你这三姓家奴的余孽,老子今天就送你去见吕布那狗贼——” 暴喝声中,曹纯猛然一回头,手是长枪如电光般标射而出。 吕玲绮本已是一腔复仇之火,而今听得曹纯辱骂自己的父亲,更是盛怒到了极点。 那如火山般喷发而出的滚滚怒气,尽贯于臂,那一柄方天画戟,呼啸而出,挟着摧毁一切之势,向着曹纯袭去。 后发而发至,吕家戟法的精妙与威霸,尽在此一式上。 曹纯大惊失色,怎想到这吕布余孽的武艺,竟然强到如此地步,无论是速度还是招式,竟是强到了自己不可想象的地步。 一瞬间,他心虚了。 只是,为时已晚。 那螺旋袭至的戟锋未至,一股鱼胶般的怪力就四面八方袭至,竟是将他压迫到避无所逼。 眼眸中,那一道寒光流转的锋刃,如死神的獠牙一般转眼撞至。 噗~~ 一声骨肉撕裂的闷响,戟锋不偏不倚,竟是生生的刺穿了曹纯的脑门。 错马而过的吕玲绮,顺势再一收戟,大股的鲜血和脑浆便从那血窟窿中喷射而出。 一脸惊怖的曹纯,那抽搐的身躯晃了几晃,扑嗵便是栽倒在了马下。 亲手斩杀一名曹家宗室将领,吕玲绮心中何等的畅快,积聚于心的怒火,终于得以稍稍宣泄。 一招毙敌的她,远还不满足,长戟再起,继续向着溃逃的敌人追去。 …… 当吕玲绮辗杀那一千多虎豹骑时,颜良已策马奔往了后营方向。 其实颜良并没打算要张辽的命,在颜良看来,张辽虽然武艺算不上当世绝顶,但其统兵之能,却乃曹营五子良子之首。 历史上的张辽,更曾创下威霸逍遥津,八百铁骑战退孙权十万雄兵的辉煌战绩。 如今一员良将,颜良如何忍心就这么宰了。 所以,颜良才只给了吕玲绮五千步骑。 颜良相信,这五千兵马足以击败张辽,却又不足以要了张辽的命。 颜良现在要做的,是先对付了眼前这股大敌,然后再回过头来想办法收伏了张辽这员虎将。 沿营一线,喊杀之声震天动地,夜色之中,数不清的曹军已经在向大营发起冲击。 颜良举目望去,但见远方的黑暗之中,隐约有一团火光在闪烁,那里便是曹军的中军所在。 此时,火光映照下的曹仁,也正威风凌凌,目光深邃的注视着颜良这边。 这是他第二次和颜良交手。 曹仁的思绪,不觉回到了几年之前,那时的颜良,还刚刚脱离了袁绍,带着不足两千兵马,潜到了汝南郡。 那时的曹仁,率领着数千精锐,满以为可以一战歼灭这个袁家叛将,却未曾想到,竟是输得极为难看。 曹仁自诩生平无一败绩,那一役,是他此生唯一的耻辱。 这耻辱,曹仁永远不会忘记。 远望着敌营,眼看着自家将士,汹汹如潮水般冲向敌营,曹仁傲然的脸上,浮现起一抹冷笑。 “颜良,那一战的耻辱,我曹仁今日就加倍奉还于你!” 怒意更盛,曹仁扬鞭喝道:“传本将之令,命徐公明所部立刻从左翼发起进攻,本将要全面进攻,一举荡破敌营——” 号令传下,斥候飞奔而去。 过不多时,左翼处喊杀声也骤起,火光映照下,数不清的士卒如潮水般向敌营涌去。 一万五千步骑大军,整个曹军的一半已尽皆在此,全部被曹仁投入了战场。 按照曹仁的设想,此时颜良已然中计,此间的敌营中,兵马最多不过三千,而张辽和曹纯的郦城军也应该从内围发起了进攻。 曹仁相信,以他兵力上的压倒性优势,加上内外命击之势,击破了区区三千人守卫的敌营,只在弹指之间。 眼看着数路兵马汹汹而出,曹仁脸上的冷笑愈加浓烈。 只是,他却万万想不到,夜色中的那一头,颜良正以同样的冷笑注视着他蜂拥而至的大军。 汹汹的敌人冲破了黑暗,昏黄的火光映照下,他已经能够看清敌人身影。 沿营里许长的战线上,万余曹军正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蜂拥而至。 转眼间,各种曹军已冲至五十余内。 时机已到,更待何时。 颜良剑眉一凝,厉声喝道:“连弩手,射击——” 战鼓声中,斥候飞奔而去,大叫着将颜良的号令一层层的传下。 营栅一线,五百名早已就位的连弩手,纷纷端起了元戎连弩,在战鼓声达至最**的一瞬,齐齐的扣动了机括。 五千支铁箭,挟着千鸟振翅的嗡鸣之声,撕破夜的黑暗,如天罗地网一般向着狂冲而至的敌人倾去。 数百丈的范围,五千支箭同时射出,这是何其恐怖的密度。 瞬息之中,但见惨叫之声此起彼伏,最前排的曹军已如脆弱的麦杆一般,茫茫如雨点般的箭网成片成片的扫倒在地。 冲在最前面的刀盾手,本已有心理准备面对敌营中的弓弩打击,但他们万没有想到,敌人的箭矢之密,竟会密到这个程度。 这猝不及防的打击下,瞬间就有七八百人倒在了箭雨之中,跟随在后的曹军虽幸免一死,却为前边同伴的惨状,和敌人强大的箭矢打击所震惊,原本汹汹的斗志,转眼就被击沉大半。 万余曹军,拥挤在敌营前几十步处,一时难以再进。 便在敌人迟滞的片刻,连弩手第二发弩矢已安装完毕,随着雷鸣般的战鼓响,五千支利箭再度袭来。 漫天箭雨下,又一波曹军惨叫着倒地,四溢的鲜血很快就在大地浸成泥泞不堪。 此时此刻,身处中军的曹仁,脸色的冷笑已烟销云散,尽为难以置信的惊诧而取代。 “敌营的箭矢怎会如此之密,难道竟是装备了元戎连弩?莫非,那颜良竟早有准备不成?” 无数的疑问涌上脑海,震惊之下的曹仁,却没有太多思考时间,每迟疑一刻,就有成百的士卒丧失在敌人的利箭之下。 不及多想,曹仁急是大叫道:“传令下去,全军即刻撤退——” 鸣金之声敲响,前面狼狈的曹军十卒,如蒙大赦一般,纷纷高举着盾牌,向后撤退回来。 汹汹的冲势,就这般狼狈的以败退收场。 就在曹仁尚自惊疑,思索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的时候,敌营之中,嘹亮的号角声却已吹响。 那是进攻的信号。 大营之中,颜良已是长刀在手,杀气涌汹如潮。 今夜这一战,他岂能满足以射退曹军,颜良要让曹操为他的入侵,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代价,就是一场让曹操足以刻骨铭心的大败。 战意暴涨,颜良鹰目一凝,长刀向前一扫,厉喝道:“全军进攻,为死去的兄弟们复仇,随本将杀尽敌贼——” “杀——” “杀——” 轰轰烈烈的喊杀声,如火山喷出的岩浆,熊熊的火焰直破苍穹。 营门大开,一万多颜家军健儿奔涌而出,黄忠、文丑等颜营猛将尽出,汹汹的人潮挟着向入侵者复仇的怒焰,狂涌而出。 颜良亦是战意如火,手纵长长,坐胯战马,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撞出,率领着一千铁浮屠的重骑兵,直向火光处的曹仁中军撞去。 此时东方渐已发白,夜色渐褪,光线已明亮起来。 见得颜军发动了反击,曹仁的脸一下子就绿了,此时他才意识到,敌营中竟然藏了如此多兵马,分明是早就识破了他们的计谋,专等着在此反戈一击。 “颜良这狗贼,他竟识破了丞相的妙计……”曹仁恨得是暗暗咬牙。 此等形势下,如若撤退就会任由敌人碾杀,他的一万多大军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到了此等危机时刻,唯有硬着头皮一战。 曹仁别选择,当即挥手在刀,大叫道:“全军结阵迎敌,敢再退一步者,斩无赦——” 号令迅速的一层层退下去,万余后撤曹军,很快就止住了脚步。 徐晃、于禁等诸将,喝斥着士卒们结阵,准备迎击反冲出来的颜军步骑。 只是,两军相及太近,当曹军的阵形才草创时,颜良的大军已如潮水般涌至。 左翼处,黄忠率领着他精锐的长沙兵,如出笼的猛虎一般,撞入了徐晃阵中。 右翼,文丑率领着神行骑和步军混合兵团,摧无可挡的冲破了于禁之军。 而在大路中央,颜良所率的一千铁浮屠重骑,以楔形的冲击阵形,如同那横亘于野的钢铁巨兽一般,以摧枯拉朽,毁灭一切之势,轰然撞向了乐进的中路兵团。 第三百一十五章 奋神威,力压四将 三路兵马,破袭而出,势不可挡的冲向曹军。 左翼黄忠所率,皆乃精锐的长沙军,若论水战,长沙兵虽不及江夏兵,但步战能力,长沙兵却在荆州首屈一指。 那数千离开荆南老家,头一次来到中原征杀的长沙兵,尽皆抱着立功扬名之心,热血沸腾的他们,忘乎生死,如一头头猛兽般扑向敌人。 黄忠更是一马当先,长刀所向,如劈波斩浪般摧开敌阵。 徐晃眼见本阵竟被一老卒击破,不禁恼羞成怒,暴喝一声,纵抡着大斧便向黄忠袭去。 寒光凛烈,那一柄巨斧挟着泰山压顶之势,破空而下,向着黄忠当头劈至。 斧刃未至,那强劲之极的刃风,便是铺天盖地的压将下来。 尚未及交手,黄忠便知这使斧之将武艺非凡。 只是,这长沙之虎却无一丝惧意,怒啸声中,猿臂擎起大刀,奋然向上挡住。 吭~~ 巨斧撞至,那巨力溅起漫空火星,闷雷般的响声更是直灌耳膜。 这已是倾尽全力的一击。 徐晃只道这一击下去,这老卒纵不至于一招被击破,必也会遭重创。 岂料,黄忠身形只是微微一颤,旋即一声怒喝,双臂奋力一挺,生生的将徐晃的大斧荡将开来。 随即,手中长刀反扇而出,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拦腰斩向徐晃。 “能扛住我这全力一斧,竟还能瞬间反守为攻,这老东西的武艺,竟然……” 徐晃未及惊骇,敌刀已滚滚袭至,他不敢多想,急是斜斧一挡。 锵~~ 又是一声金属激鸣,那强劲之极的大力灌入身体,只搅得徐晃身形剧震,气血更是为之一荡。 紧接着,黄忠长刀如风,已是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猛似一刀的狂攻而来。 徐晃只能强行平伏下气血,倾尽全力迎战。 黄忠号称蜀汉五虎上将,武艺堪称当世绝顶,徐晃虽猛,却也不过是一流水准,毕竟要逊于黄忠一筹。 如今黄忠气势如虹,扬名天下之心正盛,斗志上更非徐晃所能及。 而眼下黄忠的长沙兵更已将曹军阵冲得四分五裂,正将曹军杀得处于崩溃的边缘,这军势更是远胜于徐晃。 重重劣势之下,徐晃武艺和斗志均是处于下风,又焉能与黄忠抗衡。 四十招一过,徐晃已是被逼得气喘如牛,汗流满面。 环顾四野,但见己军纷纷溃散,败局已成定局,徐晃更是心凉彻底。 反观黄忠,却是越战越勇,那般气力简直不似一老朽应有。 此时的徐晃,不禁暗生怯意,不敢再恋战,虚攻几招后,拨马跳出战团便向南撤去。 黄忠数十招战退徐晃,更是雄心大作,长啸一声,招呼着他麾下的虎狼之士,向着徐晃和败溃的曹军掩杀而上。 右翼处,于禁统领的曹军也已是全面败溃。 以于禁之武艺,比之徐晃尚多有不及,而文丑武艺却堪比黄忠。 相差如此之悬殊,战不数合,于禁便是败溃而去。 而文丑所统的,更是拥有着神行骑的混合兵团,其战斗力非凡一般,更非于禁单纯的步军所能抵。 数招击退了于禁,文丑统帅着他的步骑大军,如狼驱羊一般,肆意的碾杀着败逃的曹军。 两翼尽皆获胜之际,颜良率领的铁浮屠,已是挟着天崩地裂之势,轰然撞入了中央乐进军阵。 铁浮屠数量虽少,却皆乃重甲骑兵,其强劲的冲击力,放眼天下也鲜有可敌。 而今夜曹军以夜袭为主,各军士卒多为刀盾手,并没有配备多少长枪兵,在缺乏长兵器的情况下,乐进这区区几千刀盾手,又如何能扛得住铁浮屠一击。 只一瞬间,曹军军阵,就像是一面玻璃墙一般,转眼间四五分裂,摧为粉碎。 铁浮屠一路不停,就如头发狂的蛮牛一般,不停的向着冲去,战马上的骑士们,他们甚至都不需要挥舞兵器,只仗着坚厚的马甲,就将曹军那血肉之躯撞飞出去。 冲天而起的惨叫声中,曹军就此崩溃,铁蹄过处,数不清的曹军被辗踏成血肉模糊的肉酱。 乐进见得如此败势,本还待喝斥部卒坚持,抬头却猛见颜良纵马挥刀,如杀神一般驰来。 一见颜良,乐进神色大变,心头的惧意更如潮而生,所有的战意,在这一瞬间就被颜良的气势所赫破。 纵以勇猛见称的乐进,此时又焉敢再战,急是掉转而头,跟着他的败军望北逃去。 颜良纵驰如风,刀锋四面八方的流射开来,肆意的收割着人头。 铁浮屠就如同一辆巨型的钢铁战车,沿着腥红的血路,冲破了曹军中央之阵,一路向着不远处的曹军中军碾杀而去。 而此时的曹仁,眼见诸路军阵,皆为颜军如摧枯拉朽一般的击破,已是心寒到底。 他怎么也没想到,颜良军队的战斗力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纵使他麾下这些自诩天下精锐的曹家武卒,竟也挡之不住敌人一冲。 震惊之际,更见那汹汹铁浮屠,已是拖着血的尾迹,如黑色的怒涛一般卷向了中军所在。 “子孝将军,敌军来势甚猛,以我之见,我军怕是挡之不易啊。” 部将李典策马上前,拱手向曹仁叫道。 李典素以沉稳著称,话虽未明言,但暗示曹仁退兵的意思却已明显。 曹仁的脸上,恼羞成怒之色在喷涌。 难道,自己就要灰溜溜的退兵,再一次的败给颜良这个袁家叛将不成? 我曹仁的威名何在,曹丞相的威名又当何在! “我就不住,那颜良狗贼有三头六臂,传令下去,全军敢擅退一步者,杀无赦——” 曹仁愤怒之极,已是暗下决心,要硬生生来扛颜良铁浮屠的冲击。 李典无奈,只得纵马飞至阵前,喝斥着士卒们不得慌张,拼死准备迎战。 就在李典往来奔驰间,那滚滚的钢铁洪流已扑卷而至。 铁滚击踏下,大地仿佛都在震颤畏惧,那隆隆的轰响之声,填满了曹军的耳膜,直震得他们精神颤抖。 狂奔中的颜良,举目望去,看清了那面“曹”字的大旗。 不见曹操传用的伞盖,那“曹”字大旗下的统帅,想必就只有曹仁了。 安城一战的种种,转眼就浮现在了脑海,时至如今,颜良对他第一次击几曹军的情景,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曹仁么,看来你还是没吃够教训,好吧,今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作真正的恐惧。” 狰狞的冷笑从嘴边掠过,颜良那刀锋似的眼眸中,冷峻如霜的杀气已聚集到了极点。 只神思的片刻间,铁浮屠已如风一般狂奔而近。 曹军阵中,一波箭矢呼啸而至,妄图阻击铁浮屠的冲击。 只可惜,抱着袭营目的而来的曹仁,并没有配备强弓硬弩,那几百支寻掌箭矢,如又如何穿透铁浮屠的重甲防护。 只有区区十几骑中箭栽倒,其余铁浮屠,乃如潮水般卷涌上前。 眨眼之间,已至十步。 曹军的盾牌皆已冲起,数千紧张的曹军,咬紧了牙关,准备以血肉之躯来硬扛这凶猛的一冲。 一千多铁浮屠,如一柄令天地变色的巨大铁矛,挟着天崩地裂之势,轰然撞入了敌阵。 盾牌崩碎,血肉横飞,惨叫之声如群鬼哀鸣。 乱哄哄的响声中,铁浮屠生生的撕破了曹军盾阵,颜良手中长刀更如车轮般四方扫去,所过之处,无数的人头飞上半空。 矛与盾的撞击,眨眼间便见分晓。 冲破敌阵的颜良,如黑色的闪电般,径直望着曹仁所在杀去。 李典见曹仁有危,急是纵马提枪前来阻挡。 颜良见还有人敢挡他的去路,不禁怒意大作,暴喝一声,手中长刀如风而出。 李典尽起全身之力,拼力举枪相挡。 金属交鸣声中,李典的双臂被狂力生生压下,那刀锋竟是将他的头盔撞落,而巨力冲击之下,李典更是血气翻滚,嘴角浸出了一抹血迹。 只一击,武艺不弱的李典,竟被颜良击出内伤。 一刀斩下,颜良脸上冷傲如冰,第二刀紧接已荡出。 李典只能忍着胸中的剧痛,拼尽全力相挡,不出数合,便已手忙脚乱,败相重重。 而中军处的曹仁,眼见自军精锐之士,仍是挡不住颜良的铁骑冲击,绝望与惊诧早就填满于胸。 举目望去,眼瞧着李典正与颜良死战,一股悲愤之情油然而生。 羞恼之下的曹仁,一声暴喝,纵马提刀便杀将过去。 正自咄咄逼人的,打算数合内取敌性命的颜良,敏锐的觉察到了身后有人杀来,斜眼一扫,却发现杀来的敌将,竟然是曹仁。 “好啊,曹仁,你自己来送死,来自正好。” 颜良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是傲气更盛,一刀逼退李典,反手一刀便挟着怒涛之力荡向曹仁。 飞奔而来的曹仁,怎想到颜良的反应如此之极,竟是抢得了先手,不及多想,他急是横刀一挡。 哐~~ 闷响声中,曹仁身躯一震,只觉一股大力瞬间灌入身体,如沾水的鞭子一般抽打着他的内腑。 气血激荡之下,曹仁心中不由大惊:“才两年的功夫,这厮的武艺竟是精进如此,这怎么可能……” 震惊之下,那李典大叫道:“子孝将军,我二人合力围杀了此贼!” 李典的叫声稍稍平伏了曹仁的震惊之心,当下他便强压气血,抖擞精神,与李典左右夹击,围攻向颜良。 面对着两员敌将的夹击,颜良却丝毫不见惧意,反而愈战愈猛,手中一柄长刀大开大阖,刀式如长河般绵绵不绝的袭出。 让曹仁二将惊骇的是,他二人合力非但战不下颜良,竟反而被颜良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正当此时,两股兵马从左右翼杀到,正是于禁和徐晃率了败军前来会合。 那二将眼见曹仁、李典战颜良不下,便是抖擞精神,分从左右杀来,加入了围攻颜良的战团。 四员曹营上将,大战颜良。 第三百一十六章 群敌惊惧 徐晃纵斧,曹仁扬刀,前后夹攻而至。 于禁和李典齐声大喝,分攻左右。 四员曹营大将,竟是不惜声名,采取围攻的手段,竟想仗着人多势众拿下颜良。 重围中的颜良,非但没有惧意,反而是放声狂笑起来。 那笑声中充满傲然不屑的自信,仿佛四围之敌,皆乃土鸡瓦狗之辈,根本不值一惧。 狂笑声中,颜良刀上的力道猛然暴涨数倍,四面八方挥纵开来,直荡出层层的铁幕,反攻向了那四将。 一时间,狂风暴雨般的刀影层层叠叠而去,竟是压制住了四将的围攻,反逼得他四人穷于应付。 面对着颜良狂暴的攻势,那四将无不是心中惊骇之极,皆是惊于颜良的武艺竟强悍如斯,他四人非但围攻不下,反被颜良一人上了上风。 四个的脑海中,恍惚间,竟如同又看到了当年吕布的身影。 当年吕布以一己之力,独战曹营六将,可谓威不可挡。 今日之颜良,以一敌四,再一次用超强的武艺,羞辱了他们的尊严。 震惊之下,曹仁四人的心中,更是涌上了无尽的羞怒之气。 似他们四人,皆乃跟随曹操东征西讨多年的宿将,征战半生,均已是成名在外之将。 而如今,自诩为名将的他们,被颜良的大军杀得败溃也就罢了,合四人之力,竟然还被颜良一人压制。 这是一种羞辱,这是对他们名将尊严的羞辱。 恼羞成怒之下,四将愤发雄威,皆是倾尽全力,誓要跟颜良拼个你死我活。 这四将武艺虽算不上当世绝顶,实力却也在一二流之间,四人合力自是非同一般。 十余招过后,颜良渐感压力倍增,自己的狂暴之势也渐为压制,那四人似乎正渐渐扳回局面。 若似这般久战下去,颜良的形势当真是凶险难测。 然而,或许是穿越的原因,颜良的身体已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在经过与关羽、马超等强手的对决之后,颜良已是练就到了遇强则强的境界。 面对着四将的强力围攻,颜良奋发神威,手中长刀攻势丝毫不减,三十余招之下,竟生生的与四将战成平分秋色。 颜良从容不迫,身形如铁塔一般,巍巍屹立于群敌之人,一派王者之风。 而围攻的那四将,心情却是越来越焦虑,额头间皆挂着斗大的汗珠。 围攻颜良不下,已够令他的们汗颜,而周围部曲的溃散,如潮水般涌至的颜军将士,更是让他们心神不宁。 他们知道,败局已定,再这般纠缠下去,他们就要陷于颜家千军万马的包围之中。 那时候,围攻颜良不下的他们,就要面临着被颜良的大军反围杀的境地。 又是十余招战不下颜良,于禁等三将,均已是心生怯意,有撤退之意。 只是未得曹仁下令,诸将却不敢擅退,只能拼死的继续跟颜良缠斗。 震天的喊杀声越来越逼近,数不清的颜军步骑,四面八方涌来。 乱军之中,但听一人大叫道:“兄义,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徐晃等人寻声瞥去,惊见那拍马杀到之人,正是文丑。 曹营四将,心头均是大震。 先前那一役,张辽和徐晃合力尚战不下文丑,而今他四人联手又拿不下颜良,更何况再加上一个文丑。 惊恐中,于禁大叫道:“子孝将军,敌众我寡,万不可再恋战,退兵吧。” 惊叫之时,于禁也不待曹仁下令,当即跳出战团,拨马便撤。 曹仁本还在犹豫该不该撤,于禁这么先行一走,顿时令余下那三人阵脚自乱,转眼被颜良攻得手足无措。 “撤兵,撤兵归营——” 曹仁再也抵挡不住,虚攻几刀拨马便走,徐晃和李典哪敢再战,皆也拨马落荒而逃。 比及文丑纵马杀到之时,曹家四将已是望风而溃。 战团四员敌将,颜良横刀而立,巍巍如神将一般,只令残存的曹军无不丧胆。 此时黄忠也纵马挥军而至,颜良便合两路兵马,一路追杀败溃的曹军。 ……郦城西北,曹军大营。 此时的曹操,尚全身披挂,驻马于营中,目光冷峻的远望着东面敌营方向。 沿营栅的一线,一万多曹军士卒皆全副武装,神情肃然的林列,一副如临大敌的气势。 曹操和他的大军,已经这般驻立了大半夜。 按照郭嘉计策,颜良误以为他将尽起全军,前往郦城北面接应张辽所部突围,介时必会趁虚前来攻打大营。 便是因此,曹操将三万大军中的一半,分与了曹仁统帅,令他去南面配合张辽突围,杀颜良一个措手不及。 而曹操本人,则自将剩下的一万五千多大军,严阵以待,准备给攻营的颜良以迎头的痛击。 既能救出张辽,又能给颜良以两面痛击,虽然未必能灭了颜良,但曹操仍然能够挟着得胜之势,风风光光的退回关中。 在曹操看来,这几乎是一个完美的计策。 只是,夜风之中,曹操和他的麾下将士,苦等了几个时辰,如今天色已渐明,却仍不见颜良前来进攻。 曹操那自信从容的脸上,隐约已闪烁出焦虑不安之色。 “也许颜良只是中计,兵马被调往了北面,并不打算分兵来攻打我大营。” 旁边的郭嘉看出了曹操的心事,便出言宽慰道。 曹操微微点头,他得承认很有这个可能,不过,就算颜良不来进攻大营,哪怕只让颜良有一面失利,他精心布下的计谋,也称得上是成功。 曹操按定心神,自信依旧,就这么昂首远望着前方,继续耐心等待着颜良上钩。 不知不觉,天色已是大亮,东升的旭日,照亮了整个大营,却反让曹操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天色已明,看来颜良是断不会来进攻大营了,现在曹操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着曹仁他们的凯旋。 过不得多时,塔楼上的哨兵大叫道:“是子孝将军的旗号,子孝将军他们回来啦。” 曹操眼眸一亮,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那一直紧绷着的脸,也终于是泛起了一丝笑意。 “走,迎接子孝他们得胜归来。” 曹操心情大作,策马徐徐望营南方向去,率领着郭嘉等留守的诸文武,前去迎接夜战的曹仁所部。 曹操立于营门处,轻捋着胡须,远远笑望着南面。 目之所及,但见尘土大作,一队兵马正匆匆的向着大营这边奔来。 来者确实是自家的兵马,但随着兵马的接近,曹操本是得意的脸上,却渐渐掠起了疑色。 要知他派出去的可是近一万五千兵马,但归来的这支军队,数量却仅只有不到三四千人而已。 “难道,尚在后马在后不成?”曹操的脑海里,一个声音这样解释。 但片刻之后,曹操脸上的疑色非但未消,却反而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他看得清楚,回来的兵马不但数量少,而且旗帜破败,形容不整,俨然是一副落荒而逃的败军之相。 见得此状,不仅仅是曹操,等待的曹营将士,无不是神色渐变。 纵是郭嘉,那原本自信的脸上,也陡然间涌现丝丝的惊异。 须臾间,兵马奔至近前,曹仁、徐晃、李典等诸将灰头土脸的来至近前,每近一步,都让曹操有种心惊胆战的不祥预感。 一身浴血的曹仁,翻身下马,黯然上前,伏地道:“仁等无能,兵败而回,请丞相责罚。” 徐晃、李典、于禁、乐进四将,皆也单膝跪伏于前,一个个神色黯然惭愧,请求曹操治罪。 此刻,曹操心中是何等的惊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见着败归的诸将,曹操只能强按住震荡的心神,沉着脸厉声喝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尔等如何竟会败归?” 曹仁遂低着头,默默的将颜良如何有所准备,用连弩射退了自己的进军,又如何三路齐出,大破他的军队,以及如何以一敌四,威不可挡的诸般事实,都如实的道与了曹操。 周遭听着的曹军文武,无不是骇然变色,个个的脸上都涌动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他们听到颜良以一敌四,竟然立于不败之地时,更是惊骇得倒抽凉气,仿佛听到的是神一般的传说似的。 而作为一手策划了这计策的郭嘉,则是脸色惨白,额头浸出一层冷汗,整个人的头脑仿佛陷入了一片混乱,无法接受自己的计策,又一次被颜良挫败这等残酷的事实。 至于曹操,更是脸色铁青,眼眸之中,那骇然的神情时隐时隐。 曹仁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般,深深的割削着这位大汉丞相的心头,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几乎让曹操痛到喘不过气来。 “颜良——颜良——” 曹操紧咬着切齿,反复的念着那个令他厌恶之极的名字。 恨极之下的曹操,只觉头脑眩晕,身形晃了一晃,竟似有晕过去的迹象。 “丞相!” 曹仁等大惊,一群人急是扑了上去,将曹操扶住。 曹操连着几次深呼吸,方才是缓过了劲来。 “丞相,颜良狗贼只是侥幸一胜,仁愿再提一军,必攻破敌营,将文远与子和解救出来。” 曹仁羞愧之下,愤然请战。 话音方落,但见一骑斥候飞奔而至,大叫道:“禀丞相,正营方向有颜军大举来攻!” 听得这消息,曹营上下无不神色惊变。 第三百一十七章 血的警告 曹仁、于禁等诸将,更是骇得脸色发白。 方才颜良力敌四将的那般神威之势,依然历历在目,让他们心有余悸,而今听闻颜良挟着大胜之势,竟然进攻主营,曹仁等如何能不惊诧难当。 从眩晕中清醒过来的曹操,不禁勃然大怒,厉声道:“颜良匹夫,欺人太甚,本相非他跟决一死战不可。” 曹操一怒之下,便有决战之心。 这时,郭嘉已从震惊人回过神来,忙是劝道:“丞相,颜良刚刚取胜,锐气正盛,此时万不可其争锋,还请丞相三思。” 曹操用兵多年,自非那种鲁莽意气用事之人,方才的激动,只不过是被连连的失败冲昏了头脑而已。 如今听得郭嘉这么一劝,曹操的心智便即清醒了些,只得强压下怒气,命率将坚守营盘,不算擅自出战。 而当曹营上下,顿时为紧张的气氛所笼罩,只余不到两万的曹军将士,皆是不安的准备迎击强敌。 ……此时的颜良,正御骑着他的战驹,手拖着长刀,率领着他的大军徐徐的向着曹营挺进。 那一场的大胜,阵斩曹纯,杀伤曹军五千余众,实可谓大胜。 曹仁等将败归,张辽也率着几百兵马,逃回了郦城。 颜良便先不急着处置张辽,当即率领着他的得胜之军,耀武扬威般的向曹营逼来。 数万士气高涨的颜家军将士,排出里许长的阵列,浩浩荡荡的推进前来,在距曹营数百步之距停止了前进。 那面浴血的“颜”字大旗,东升旭日的照射下,何其的耀眼。 大旗下,颜良冷峻如铁,傲然远望着龟缩在营中的曹军。 左右两翼,黄忠、文丑、张郃等宿将,个个都是精神抖擞,散发着雄傲的战意。 扫视敌营半晌,颜良向身后的胡车儿示意一眼。 胡车儿便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一头,单骑出马,直奔曹营而去。 他手中所提的,正是曹纯的人头。 那一骑如风而奔,瞬息间奔近曹营几十步,借着战马的冲势,胡车儿怒啸一声,奋力的将手中的人头掷了出去。 仗着一身的怪力,他这一扔,竟是生生的将那人头扔进了曹营之中。 紧接着,胡车儿猛的勒马,一骑擦着曹营掠过,口中大吼道:“此乃我家主公送于曹丞相的礼物,我家主公说了,曹操背弃信义,侵我州土,若再不知进退,我家主公必亲手取下他的人头。” 吼怒声中,胡车儿已拨马掉头,转归了本阵。 颜良很清楚曹操的实力,自己虽然破其计策,大胜了一场,但以眼下的实力,想要攻破曹操的营盘也非易事。 他今日前来却并非是要破营,而是要以曹纯的人头,彻底的震慑曹操和数万曹军。 颜良要让他们知道,我颜良绝非任人欺凌之辈,谁敢侵我疆土,曹纯就是下场。 而那一颗人头,正是颜良最后的警告。 血淋淋的人头划过曼妙的弧线,嗖的飞落入曹营之中。 落地之时,周围的曹军士卒吓了一跳,本能的散开一边。 人头滚了数丈之远,最后竟是停在了曹操的马前。 那头颅披头散发,又为血迹所污,一时辨不出是谁的人马,但曹操的心中,却隐约涌起一种极不祥的预感。 曹操示意了一眼,一名亲军便将那人头颤巍巍的捡起,将那散乱的头发拨开。 当曹营众人看清楚那脸庞时谁时,所有人的都是一声惊哗。 那是曹纯的人头。 曹操的心更如刀绞一眼,两眼中喷射着悲愤的火焰,几乎要夺眶而出。 “子和——” 曹仁大叫一声,奔上前去,将曹纯的人头夺了过来。 曹纯乃是曹仁的胞弟,眼见自家弟弟的人头,曹仁焉能不惊愤万分。 悲愤之下的曹仁,向着曹操叫道:“丞相,颜良狗贼杀我兄弟,实乃我曹家血仇之敌,请丞相下令发兵,让我去杀了那颜良狗贼为弟弟报仇血恨——” 曹仁这般一愤然叫战,其余曹洪、曹休等曹室宗族将领,尽皆愤然叫战。 旁边的郭嘉,悲愤之余,却是一脸的忧心。 曹纯的死虽然让他愤慨,但他此时更担心的却是,曹操禁不住这群宗室将领的叫战,一怒之下做出冲动之举,若是如此,介时损失的就只怕不是曹纯一名战将。 此时的曹操,已是咬牙欲碎,恨不得全军出击,为自己的族弟报仇。 只是,曹操虽然怒极,却仍保留着几分理智,知道眼下这种形势,绝非出战的时机。 但是面对着一众曹家兄弟的报仇请战,曹操又无法拒绝,只恐冷了众兄弟的心。 此时的曹操,竟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便在这难以抉择之时,悲愤中的曹操,眼珠子悄然一转,旋即便有了主意。 “颜良匹夫,焉敢杀我子和,本想与你啊——” 曹操骂言未尽,忽然间大叫一声,捂着脑袋便晕了过去。 “丞相!丞相!” 一众曹氏将领们眼见曹操晕厥,立时便将曹纯的死抛在了脑后,一窝蜂的便扑了上来。 郭嘉看穿了曹操的心思,忙是顺势道:“丞相准是头风病犯了,报仇之事且不急,先把丞相送回帐中再说。” 曹家诸将领无可奈何,只能以曹操的身体为重,众人拥抬着曹操便往大帐而去。 ……敌营之外,颜良驻马横刀,坐等着曹操一怒出兵。 其实他把曹纯的人头扔入曹营,不仅仅是要警告曹操赶紧卷铺盖滚蛋,更有借此激怒曹操,逼其出战的意思。 倘若曹操一怒出兵,便正中颜良的下怀,他便可率领着这得胜之师,一股作气荡平曹军余孽。 列阵许久,却未见曹营有丁点动静。 “看来我那岳丈大人果然是一代枭雄,的确有几分枭雄的忍耐力。” 颜良冷笑了一声,旋即下令退兵还营。 曹营坚固,曹操不主动出击,颜良自也不会急着进攻。 如今折损了六七千的兵马,又损了曹纯一将,再加上关中被张鲁威胁,此时的曹操已处全面的被动,颜良又何必再费心思,他只需回往营中,搬下庆功的酒宴,坐看着曹操好戏便是。 数万士气饱满的颜家军健儿,遂是带着嘲讽的表情,追随着颜良徐徐的退往了大营。 颜良的退兵,也让那两万士气低落的曹军长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曹营诸将,马上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向了头风病复发的曹操身上。 军中医者们进进出出大帐,忙乎了整整一天,不觉已是夜幕降临。 直到曹仁等曹家诸将完全恢复理智时,医者们才传出话来,说是曹操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并无大的影响。 曹仁等众将才大松一口气,想要入帐看望曹操,医者却言曹操只想见郭嘉一人。 旁边等了已久的郭嘉,便赶忙入了大帐。 步入内帐,却见曹操形容黯然,正无力的躺在榻上,头上还裹着一块巾帕,似乎是有病在身的样子。 郭嘉却拱手道:“幸亏丞相反应机敏,先前之时,嘉当真是掐了一把汗呢。” 曹操愣怔一下,旋即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被郭嘉识破了计策,也没必要再装下去,曹操便将头上的巾帕扔在了一边。 “嘉计策失利,白白牺牲了子和将军的性命,当真是愧对丞相。”郭嘉愧惭的拱手请罪。 曹操摆手一叹,“怪不得奉孝你,是那颜良太过奸滑,本相也确有些轻敌。” 时值今日,重创之下,曹操才终于承认了他轻敌。 郭嘉暗松了口气,又道:“那子和将军的仇,不知丞相还要不要……” 郭嘉没敢问下去,只怕又激起了曹操的仇恨值。 曹操却深吸了口气,叹道:“子和之仇,自然是要报的,但眼下的形势,这仗却是没办法再打下去了,不然我也不会假意旧病复发。” 曹操这意思,自然是打算撤兵了,以生病为由退还关中,那些曹室诸将自也无法可说。 “丞相英明沉稳,实乃国之幸。”郭嘉拱手赞道。 曹操却苦笑了一声,“什么英明沉稳,还不是被颜良那厮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郭嘉干咳了几声,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此役虽折了子和及几千将士,但我军尚未伤及根本,改日再寻颜良报仇也未晚。” 曹操点了点头,似是郭嘉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叹息半晌,曹操忽又想起什么,便面露愧然,“败也没什么,本相又不是没有败过,只是这一次撤兵,却将文远这员良将弃于敌手,这才真叫我难过。” “丞相所顾的,乃是天下大局,为了大局,有时候些许舍弃,也是再所难免,文远乃深明大义之人,想必他也能够体凉丞相的苦衷。”郭嘉劝慰道。 大局,舍弃,再所难免……郭嘉这一番话,句句说在了曹操的心坎上,很快,曹操那愧然的表情便渐渐褪去。 沉默良久,曹操点着头道:“奉孝所得对,为了天下大局,为了汉室的江山,我也只能这么做了。传令下去,明日起全军就准备撤兵回关中吧。”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五子之首 斜阳惨淡,昏黄的血色洒在张辽的身上,映衬得他一身落寞。 张辽站在郦县城头,远望着铁桶般的颜军围营,脸上的失望越来越浓重。 此时距离那一夜的惨败,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天。 这四天以来,颜良增强了对郦城的围困,已是彻底的把他跟外界隔绝,让他无法获知任何关于大营的消息。 不过,虽与外界隔绝,智如张辽,却依然能推断出来将要发生之事。 那一夜的失败,想必曹丞相的主力必是损失惨重,再加上曹纯的战死,整个曹军必受沉重的打击。 这般情况下,曹丞相自守尚且不足,又何以再解救他脱出了孤城。 而且,更要命的是张鲁正兵犯关中,后方有失,这种情况下,以丞相的英明,还能怎么做呢。 “换作是我,也一样会就此撤兵回关中吧。” 尽管张辽不得不面对残酷的事实,但他心里边还抱着残存的希望,希望曹操能再出奇策,把他从颜良的重围中解救出来。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张辽心中那残存的丁点希望,却在一点点的消磨殆尽。 因为张辽发现,围城的颜军正日益增多,看新增敌营的数量,张辽粗粗估算,至今日时,围城的敌人数量差多不已增至三万之多。 颜良敢以如此多的兵马围城,原因必然只有一个,那便是曹丞相已率军撤往关中,失去了外部威胁的颜良,方可以全军来围困他这一支孤军。 但让张辽感到不解的是,自己麾下只余不到七百的兵马,这郦城又非是什么坚城,以颜良的实力,纵然不起全师而来,也可以轻易将郦城荡平。 可是,颜良却偏偏围而不攻,这让张辽越发的困惑。 “颜良,你到底有何用意?”张辽远望着敌营,眉头越皱越紧。 正当张辽神思之际,对面的颜军大营中,忽然发现了异动。 尘雾扬起,但见一队颜军骑兵向着城门方向奔驰而来。 张辽神色一震,急是喝令麾下士卒准备迎战。 残存的几百虎豹骑的士卒,皆是不情愿的听从了张辽的号令,聚集在城门一线应敌。 过不多时,那一队人马驰近,张辽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来者并非是敌军大队人马,一眼望去,不过十余骑而已。 但让张辽紧张不安的是,他依稀看出敌骑之中,颜良竟也在内。 “张文远,颜某有些话想跟你说,可敢单骑出城一见。” 颜良屏退了左右亲军,单骑纵马来到护城壕前。 城上的张辽心中顿生狐疑,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出城一见。 城门打开,张辽手提长刀,单骑出得城门,直抵护城壕前。 就在月余之前,他在这里与吕玲绮单骑会面,时隔一月,他再度重温旧事,只不过会面之人却换成了颜良。 “文远,你我也算有缘,白马一战,远隔千山万里的,没想到我们还能再会。” 颜良闲淡自若,那般神情口气,俨然是在和一个故友叙旧。 头一次与颜良近距离会面,张辽当真是感慨良多。 白马一役,张辽亲眼目睹了关羽想要万军之中偷袭颜良,却为颜良挫败的的场面,至从那时起,颜良就给张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觉得这个河北武夫,并非世人所传闻的那般有勇无谋。 而近年以来,耳听着颜良如何背叛袁家,如何吞并荆州,如何把天下英雄打得落花流水,张辽更是对颜良刮目相看。 几天前,曹操的计策失败时,他才亲身体会到了颜良真正的实力,见识到了这位新近崛起诸侯的厉害。 虽为敌人,但张辽内心中,却由衷的对这个强大的敌人充满了敬意。 面对颜良故友般的问候,张辽却只能苦笑一声,“白马一役,我输给了颜将军,今日郦城一战,我又输给了颜将军,我张辽的确和颜良军很有缘。” 听得张辽的自嘲,颜良却哈哈一笑,傲然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张文远输给我颜良,一点都不丢人,何必如此气馁。” 颜良毫不掩饰着自信,言语中更是明着告诉张辽,你本身就不是我的对手。 颜良的这份强烈之极的自信,不禁令张辽心头一震,心中暗奇:“此人有勇有谋,这般枭雄的气度和自信,竟是曹丞相都似有不及,难怪他凭一己之力,竟生生的打下了这一片的天下……” 奇叹之余,张辽勉强一笑,“颜将军霸气十足,当真有项王再生之势,现如今辽已为将军重重围困,不知将军打算何时进攻,辽横刀已待。” 张辽的话中隐然有几分悲壮之意,似是打算决一死战。 面对张辽的慷慨,颜良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笑的意味。 正气谓士可杀,不可辱,张辽眼见颜良有嘲讽他的意思,不禁暗笑愠色,冷冷道:“辽虽只余七百残兵,颜将军想要攻破郦城,辽也必要你付出加倍的代价。” 颜良收敛了笑容,刀削似的脸上,讽刺之色依旧。 “张文远有多勇猛,本将自然知道的。只是如今曹操已将你抛弃于孤城,远遁关中,你却还这般激动的要为曹操寻死觅活,这般愚忠,如何能不叫本将感到可笑。” 颜良又开始了“挑拨”。 张辽乃当世良将,颜良自是心存收伏,若不然也会久久围城而不攻,更不会亲自前来劝降。 张辽是聪明人,旋即领悟了颜良的意思,脸上的愠色悄然而褪。 叹过一声,张辽缓缓道:“曹丞相待我不薄,张某为他死战,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当年吕布也待文远你不薄,文远你怎么就不为他死战?”颜良马上一句反问,把张辽给顶了回去。 张辽神色一震,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颜良却道:“让我来替你解释吧,当年你坚持到城破被俘,已算是对吕布尽忠,况且良禽择木而栖,曹操有枭雄之姿,故你归降于他,也是情有可愿,是这样的吧。” 张辽眼眸中闪着奇色,吃惊于颜良竟然会为他辩护,而且颜良这番话,正是说在了他的心坎里。 “张某……”心情复杂的张辽,欲言却又止。 这时,颜良笑了一笑,淡淡道:“如今你孤军坚固郦城一月,直到曹操弃你而去,此是曹操负你,而非你负曹操,你也算是对他尽了忠心。本将也不做那虚伪之人,当世枭雄之中,必有本将一席之地,如今形势与当年何其相似,当年你能归降曹操,今日又为何不能归顺本将。” 张辽身躯一震,仿佛心头被狠狠的触动,一瞬之间,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极强犹疑。 颜良洞察人之心思,自看得出来,张辽已然被他得动摇。 张辽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古往今来,又有几分能做到视死如归,不惜性命。 沉默。 城头的虎豹骑士卒,皆在死死的盯着张辽,颜良的那一句“归顺”,故意的加重了语气,让城上的这些曹纯旧部都听得清清楚楚。 沉吟许久,张辽暗叹了一声,拱手道:“颜将军的一番好意,辽心领了,只是恕张辽难以从命。” 他的那句恕难从命,说得颇为艰难,表面上是在拒绝,但实则仍是犹豫不决。 颜良知道,张辽是面子上过不去,他需要台阶下。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以他现在的实力,完全可是攻破郦城,将张辽生擒之后再劝降,眼下他围而不攻,更亲自来劝降,已是很给张辽面子。 张辽的犹豫不决,令颜良顿生不悦。 他眉头微微一皱,便大声道:“文远你既能助我斩杀曹纯,已是证明你的诚意,好吧,本将就再给你点时间,待你除尽那些曹纯残部中的顽逆之徒再行归顺。” 颜良嗓门忽然提高了八部,只令城上的曹军尽皆清闻,这一番话,只把那些曹军听得神色皆变。 张辽却是一愣,却不明颜良这莫名其妙的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曹子和非是我……” 张辽欲言时,颜良已不再睬他,拨马转身而去。 回往本军之中,早等得不耐烦的吕玲绮,当即道:“义兄,那张辽到底降与不降?” “看来文远也是要面子的人,他一时片刻还是不肯归降。”颜良轻叹一声。 吕玲绮顿时花容生怒,“这厮竟是如此不识抬举,义兄,你就下令攻城吧,小妹必亲手把他擒下绑到义兄跟前。” 这时,颜良的嘴角却掠起了一丝诡笑,“急什么,且在此静待片刻,说不定文远他很快就会回心转意。” 吕玲绮却就糊涂了,心想着张辽不是拒绝了么,怎会转眼之间就又后悔。 狐疑之下,吕玲绮只能暂压怒气,陪着颜良驻马城外,看热闹似的等着什么。 城门处,见得颜良离去,张辽也只能心怀狐疑的回往城中。 他心琢磨着颜良那番话,策马徐徐步入城门。 抬头之时,却猛然见数十虎豹骑挡住了他的去路,众人皆紧握着兵器,以一种仇视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张辽感觉到了浓烈的敌意。 第三百一十九章 良将归,前嫌释 “尔等都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让开。”张辽喝道。 那些阻路的虎豹骑依旧不让路,而且越来越多的人还在围过来,每一张脸都阴沉愤怒,眼眸之中闪烁着恨色。 张辽的背上掠过一丝寒意,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本将命你们让开,尔等敢违抗军令不成!”张辽又是一声怒喝,试图用军威镇住这班部下。 回应他的,却是愈加浓烈的猜忌与愤恨之色。 其中一人冷冷道:“你个无耻的叛徒,害死了我家子和将军,还敢跟我们作威作福!” 听得此言,张辽身形顿时一震,猛的是恍然大悟。 此时,他才明白过来,颜良方才为何要忽然说那些莫名其妙之词。 那根本就是颜良故意在施展离间之计。 张辽虽为这支兵马的统帅,但这虎豹骑一直为曹纯执掌,在虎豹骑的眼中,曹纯才是他们理所当然的领袖。 先前颜良的那一出离间计,已使曹纯跟自己翻脸相斗,自也使他的部下们也跟着对张辽心生了猜疑。 只是随着曹纯战死,虎豹骑群龙无首,方才只能心怀着猜忌,不得不继续听从张辽的指挥。 方才颜良和张辽谈笑风生般的会面,早已加重了虎豹骑们的疑心,而当颜良故意大声说出,曹纯乃张辽害死的这番话时,更是瞬间把他们积聚的疑心点燃,化做了愤怒的复仇之火。 此时此刻,这些虎豹骑们已认定张辽是叛徒,致使几天前的那场突围失败,害死了他们的曹纯将军。 “这颜良当真是诡计多端,没想到我又中了他的离间计……” 张辽省悟之时,却为时已晚,成百的虎豹骑已围了上来,看那愤慨的阵势,竟似打算跟他动手。 张辽吃惊之余,也有些火了,厉声喝道:“尔等都中了颜良的离间计了,你们都动动脑子,本将怎么可能背叛丞相,更怎么可能害死曹子和将军。” “你原本就是吕布的降将,你既能背叛吕布,如何就不能背叛曹丞相。” 一句阴沉沉的反问,立时把张辽的辩解顶了回去,几百号虎豹骑纷纷叫嚷附合,众人已是彻底的不相信张辽。 张辽也怒了,怒道:“本将奉丞相之统领你们,你们再敢聒噪,休怪本将军法不留情。” 长刀一横,威杀之势凛凛而生。 从虎豹骑们神色一震,似乎为张辽的威势所慑。 但紧接着,内中一人便骂道:“你背叛了丞相,咱们岂能再听你,弟兄们,杀了这叛徒,为子和将军报仇啊——” 有人这么一带头煽动,众人的怒火顿时被点燃,上百号人一涌而上,叫嚷着就杀向了张辽。 张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些士卒竟然真的敢“造反”,眼见众兵围杀而来,他也不及再辩解,急是举刀相迎。 于是,一众虎豹骑的曹军,便在这城门口狭窄的地势间,跟他们的主将厮杀了起来。 虎豹骑虽皆是骁勇之辈,但张辽武艺当世一流,若真起了杀意,这班无名小卒又岂会是他的对手。 只是他不想对自己人大开杀戒,出手便有几分留情,只伤人而不下杀手,但那群虎豹骑却不管这许多,一刀一枪攻来无不倾尽全力,个个都发狂似的想要他的命。 此消彼涨,不多时间,张辽便是被这班愚蠢的虎豹骑,逼得是左挡右闪,穷于应付。 “听我说,你们中了颜良的计策了,快停手——” 应战之际,张辽焦急的大叫着。 那些虎豹骑却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一心为曹纯报仇,哪里还听得进张辽半句话。 “快,把城门关上,别让这叛徒逃了!” 激战之中,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几名虎豹骑急是奔往城门边,当即就要将大门关闭。 这时的张辽便知,自己已是无路可退。 这城门一关,他便将无处可处,要么大开杀戒,杀尽这般蠢货,要么就会被众虎豹骑围杀。 千钧一发。 眼见着城门吱呀呀的即将合上,张辽再无选择,当即猛攻数刀,荡开围攻的群敌,向着城门便飞奔出去。 “别让他逃了,快拦住他。” 大叫声中,城门处的两个虎豹骑纵便挥刀便来阻挡。 张辽这会也被他们的咄咄相逼激怒,眼眸中杀气顿生,长刀纵出,如电光一般左右开弓。 惨叫声中,两名拦路的虎豹骑被斩落马下,张辽纵骑如飞,趁着大门关闭之前,生生的冲了出去。 奔出城门,前面就是护城壕,张辽也不收步,猛夹几下马腹,一人一骑借着冲势,飞身而起,竟是跳过了护城壕。 城中的虎豹骑不敢追出,纷纷的涌上城头,只能以弓弩相射。 张辽不敢回头,一面挥刀拨挡着袭来的箭矢,一面孤骑狼狈的向着颜营方向奔去。 当张辽奔逃出城时,颜良却已怀抱着长刀,等候了他多时。 眼见着张辽策马而来,颜良的嘴角掠起了一丝笑意。 旁边的吕玲绮,还有其余的部众看到这一幕时,却无不是大吃一惊,尽皆奇叹于颜良的判断。 “义兄,这张辽,他……他竟真的……”惊叹中的吕玲绮,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颜良却淡淡道:“虎豹骑皆是曹纯嫡属,张辽被他们所疑,除了出城投奔本将,还能有什么选择。”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方才知颜良适才那单骑会面时,竟然又施展了一回离间之计。 眼见着张辽落荒而来,颜良拨马上前几步,大声笑道:“文远来的何其慢也,本将在此已等候你多时。” 看着一脸自信的颜良,张辽心情却是复杂之极。 一方面他是敬佩于颜良的智谋,竟三言两语间就将自己逼得无路可走,另一方面他却又对颜良怀有几分怨意,暗怨颜良把他逼到这般狼狈的地步。 当下他勒马于前,苦叹道:“颜将军,你可是把张某害苦了。” 颜良却笑道:“先苦才有后甜,本将若不施此计策,怎能让文远你来归顺,文远你若不来归顺,又如何助本将成就大业,你又如何名垂青史,尽享荣华富贵。” 名垂青史,荣华富贵! 天下英雄斗来斗去,争得不就是这八个字么。 此时的张辽,恍惚了片刻,却忽然间如释重负一般,脸上浮现了出了释然的笑。 先前时,他尚存着选择,但是眼下,虎豹骑们把他其余的退路皆是切断,唯余一条路可选择他,反而是眼前豁然开朗。 犹豫尽散,张辽深吸一口气,翻身下马,几步便至颜良跟前,拱手便是深深一拜。 “承蒙将军赏识,辽愿归顺于将军,以效犬马之劳。” 张辽,当世名将,五子良将之首,如今,终于是拜倒于自己的麾下。 喜得一员堪镇一方的大将,颜良心中又如何不是欣喜若狂,自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欣喜之下,颜良当即跃下马来,迅速的将张辽扶起,抚着期肩,哈哈大笑道:“得文远此等良将,本将当真乃如虎添翼,何愁大业不成,,走,咱们这就归营,本将要跟文远痛饮三百杯。” 颜良的豪爽与亲和,令张辽心安不少,当下他便欣然应战。 翻身上马,二人并骑而行,经过吕玲绮跟前时,张辽面露些许惭色,拱手道了一声“小姐”。 吕玲绮是唯颜良之命是从,而今见颜良如此器重张辽,又还能说些什么。 她便摆了摆手,扁着嘴道:“罢了,念在你弃暗投明,归顺了我义兄这英雄的份上,前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你今后只需尽心的辅佐我义兄便是。” 得到了吕玲绮的开释,张辽的残存的顾忌也烟销云散,心情更是欣慰。 于是颜良便带着他亲得的虎将,兴致勃勃的回往营中,设下一场酒宴,亲自为他接风。 而颜良麾下如文丑、黄忠诸将,多为归降之将,且多是些惜英雄的豪杰之士,对于张辽的归顺加入,自然也是欢迎之致。 颜良便与众将开怀畅饮,一来是迎接张辽的归顺,二来也是庆贺成功的击退曹操这员强敌。 ……一场酒宴尽兴而尽时,已是夜幕降临。 后帐之中,侍从们早就备下了大盆的热水,颜良几下剥光自己,舒舒服服的躺进了水盆里。 这一月以来,颜良的身心皆是扑在战事上,今日曹操已退,又得张辽一员良将,颜良终于是如释重负,好好的休息一回。 放松着身心,暖暖的热水洗去了一身的疲惫,颜良躺在盆里,已经开始构想着他一下步的战略。 不知不觉中,他是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 也不过了多久,睡梦中,隐隐约约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正按抚着自己的肩膀。 颜良从梦中醒来,回头看去,朦朦胧胧中,他看到了马云禄正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夫人,你什么时候来的?”颜良喜道。 马云禄小嘴一嘟,“妾身自然是刚刚到,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错过了一场大战。” 她形容虽媚,但语气中却带有几分怨意。 先前之时,颜良知曹操非袁谭可比,与之对战必更有风险,颜良只怕马云禄上阵有失,便借让她去宛城护送粮草为由,将她从战场上支开,如今错过了一场关键性的大战,马云禄自然有几分遗憾。 颜良却伸淋漓漓的手来,将她的蛮腰狠狠一揽,笑呵呵道:“夫人何必失望,虽然错过了跟曹军的大战,为夫就陪大战三百回合,定然让夫人你战个痛快。” 第三百二十章 误窥春色 颜良那话中的邪意,马云禄又岂听不出来,不觉脸畔泛起些许红晕,轻轻的推了颜良一把。 她这娇羞丝媚之态,却反而更加激起了自家丈夫的欲念,颜良便将她搂得更紧,一双虎掌隔着衣衫,肆意的在她那酥软之地游移。 马云禄暗咬红唇,轻声哼吟,索性任由他抚慰。 夜风习习,水雾缭绕,这大帐之中,却是春色渐起。 几许挑动后,颜良的欲念渐浓,便向马云禄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也入盆,夫妻共浴。 “夫君,就你惯会使那坏招……” 马云禄虽是习武之人,却极有风情,嘴上娇嗔抱怨,臂儿却已伸展开来,为自己宽衣解带。 三下两下,她已是罗衫尽解,雪莹饱满的体段不遮一线,淑峰暗蕊尽入眶间。 颜良后仰着身子,一脸坏笑的欣赏着自家美人。 马云禄低眉含笑,云霞满面,修长的腿儿轻轻抬起,迈入了澡盆之内。 她又似是在故意的撩弄风情,只那一步的功夫,她却慢慢吞吞,仿佛要让颜良尽情欣赏她那曼妙的身姿。 水中颜良,不觉看得已是血脉贲张。 “夫君,我来给你擦背吧。” 蹲入水中的马云禄,抬起那白净如藕的臂儿,便是要为颜良擦背。 征战一月,无时无刻不紧绷着神经,此时的颜良,早就积蓄了那满腹的甘露,如今眼瞅着柔情无限,纤体尽现的可人儿近在眼前,他哪里还能再忍耐。 欲念焚身,忍无可忍。 颜良的眼眸中邪火喷涌,突然间“哗”的就从水中站了起来。 马云禄吓了一跳,尽管二人早已是夫妻,没什么可隐瞒的,可这时小别一月,忽然之间“袒诚”相待时,马云禄便如那新婚的小娇娘一般,眉色间不觉娇羞无限。 “夫君,你这是……” 马云禄娇滴滴的惊臆了一声,忙将脸庞仰起,“非礼勿礼”。 颜良却剑眉挑动,邪笑着向他暗示。 马云禄很快就明白了颜良的意思,一张俏脸顿时羞得火热如霞。 扭捏了片刻,她禁不住颜良的催促,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顺从了他的意思。 一瞬之间,颜良只如被电流一遍遍的穿体而过,那魂飞魄碎,如醉如痴的感觉,当真是妙不可言。 他便用力抓着马云禄的乌发,死死的都不肯松手。 “义兄……” 正自**之间,隐约似乎听到人声,颜良向着帐帏处扫了一眼,却并不见人进来。 此时他正当欲仙之时,哪里还顾得别的,只当自己是听错了,旋即便全身心的集中精力,去享受身前佳人带来的绝妙。 当颜良纵意享乐时,却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吕玲绮正躲在帐外,整个人正急促的呼吸着,几乎要将一颗心儿跳将出来。 本是酒醉三分的她,本来是想跟颜良请命,明日率军攻破郦城,将那些曹军残余虎豹骑杀尽,以泄心头之恨。 平日里有周仓守在外面,但凡颜良休息之时,不得颜良的允许,周仓是绝不会放任何人进来。 但今日高兴,连周仓也喝得大醉,别的亲军自不敢阻挡马云禄,她便这般大咧咧的进了来。 却不想,那一掀帘的瞬间,她却正好撞见了自家义兄,和她那年轻的嫂嫂恩爱的一幕。 吕玲绮虽是十**岁的大姑娘,但到底是未经人事,眼见的这般靡靡之景,顿时是羞得满面通红,赶紧将帐帘放下,躲过身子,惊的僵在了那里。 惊羞的吕玲绮,脸色潮红到了耳根,脑海里不断闪现着方才所见,饱满的胸脯更是起伏不定。 她只能轻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深呼吸,极力的告诉自己,不可胡思乱想。 半晌后,吕玲绮的情绪才稍稍平伏下来,便生恐被义兄察觉,拔腿就想悄然离去。 但这在她刚刚迈步之时,内帐之中,却传来了新的响动。 那是她嫂嫂的哼吟声,似是正承受着何等痛苦的折磨,而紧接着男人粗重的鼻鼻也随之而起,还有那惊涛拍岸之声,诸般靡靡之音,无可阻挡的灌入她的耳朵。 吕玲绮知道帐中正发生的何事,她的脑海中,无法控制的遐想起来,想象着会是怎样一种情景。 她的呼吸瞬间又急促起来,尽管她一现告诉自己,不可在此久留,但不知为何,她的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似的,就是迈不开一步。 甚至,她竟鬼使神差的,再一次将脸转了过去,眼睛透过帏缝,着了魔似的向内窥去。 瞬息之间,吕玲绮几乎种将要窒息的错觉,整个人就像是个懵懂的寻常姑娘一般,羞怯却又渴望的窥知那男女之间的情秘之事。 下一个瞬间,吕玲绮脑海里嗡的一声响,仿佛如梦惊醒一般,再不敢多想,拔退便往帐外逃去。 “吕玲绮啊吕玲绮,你父仇未报,焉能去想这些事,何况,那还是你的义兄,你岂能这般不知羞耻……” 她心中责备着自己,脚步匆匆的便是逃出了帐外。 冬日的夜风扑面而来,寒冷透衣而入,吕玲绮全身打了个冷战,这时的她,才恍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竟已浸出了一身的香汗。 “你们都听着,不许跟义兄说我方才来过,谁敢多嘴,我就一刀割了他的舌头。” 吕玲绮恢复了理智,生恐明日颜良知道她来过,会让她陷入尴尬,便凶巴巴的向着守备的亲军威胁。 亲军们素知吕大小姐那可是杀人不眨眼,个个都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连连应诺。 吕玲绮这才松了口气,狠狠的瞪了众亲军一眼,转身故作从容的扬长而去。 转过营中一角,吕玲绮闪身躲入了暗处,手儿轻抚着心口,长长的吐着气息。 而脑海之中,那些画面却仍挥之不动,不时的闪现。 吕玲绮狠狠的摇了摇头,深吸几口凉气,方才慌慌张张的逃往了自己的军帐。 大帐之中,雄风大作的颜良,却发现了异状。 就在他挥汗如雨,卖力的征伐着猎物之时,猛然间瞥见帐帘上,有一个身影匆匆掠过。 颜良洞察力何其之敏锐,只凭那一袭影迹,那便立时断定帐外有女人出入。 而这军营之中,除了马云禄之外,还能有哪一个女人。 “难道是玲……” 颜良正待狐疑时,马云禄猛的翻身将自己推倒在榻上,便如一头发狂的野马一般,纵意的驰骋起来。 那方起的狐疑就此被抛在脑海,颜良哪里还管得许多,只全身心的享受这巫山**之乐。 红烛摇曳,禾田承露,帐外已是冬寒彻底,而这一布之隔的帐中,却是春风不尽,**不绝。 ……一夜**,不知翻过了多少座山,几度飞上云端。 睁眼时,已是天光放晓。 夫妻二人同时睁开眼,彼此“袒诚相待”,回想起昨夜的惊心动魄,不禁相视而笑。 颜良精神大作,想着还有军务在身,也不及再享受这温柔乡的暖和,便即起了身。 马云也禄忙起来,温顺却又有些不太熟练的服侍颜良穿衣洗盥,自己也梳洗一番,穿上了一身的戎装。 比及出得外帐时,已然是天光大亮。 颜良批示军务,马云禄则在旁相陪,她亦通晓军事,不时也在从旁给些意见。 方批了几份,帐帘掀起,吕玲绮从外而入。 “义兄,嫂嫂。”吕玲绮拱手见礼,依旧是一副巾帼英武之状。 颜良抬头见是吕玲绮,猛然间想起昨夜那一袭影迹,不觉多看了吕玲绮一眼。 旁边的马云禄眼眸却是微微一动,似是发现自家夫君看他那义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而且,他那义妹的神色虽然平常,但马云禄以一个女人的直觉,却总觉得她眼神闪烁,似乎有什么亏心事。 而吕玲绮心中虽慌,面上却一派从容,只拱手道:“义兄,郦城尚有一干曹军余孽未降,玲绮想请义兄准我率一军去荡平郦城。” 吕玲绮这一番话,将颜良从恍惚中叫醒,他便点头道:“文远已降,留着那些余孽也没什么用处,就拨你五千兵马,荡平郦城便是。” “多谢义兄。”吕玲绮甚喜,当即就要领军而去。 “姝妹且慢,我还有些话想问你。”马云禄忽然开口留住了她。 吕玲绮一怔,便道:“不知嫂嫂有什么吩咐?” 马云禄站了起来,上前携起了吕玲绮的手,笑问道:“玲绮啊,你今年有多大岁数了?” 吕玲绮顿生茫然,却不知马云禄为何忽然问起了她年龄,而颜良也是微微一奇。 “小妹今年已有十九。”吕玲绮还是如实答道。 “十九岁啊,都这么大了,早过了嫁人的年龄了呢……”马云禄语气中有几分感慨惊讶。 接着,她便将目光转向了颜良,“夫君,你这做兄长的也真是的,正所谓长兄为父,小妹她都十九了,你这个兄长怎还不张罗着为她寻一个如意郎君。” 颜良愣怔了一下,方是明白了马云禄的意思,她忽然提起这事来,虽然有些突然,倒也确有其理。 如今这个时代,女人十三四岁就到了嫁人的年龄,似吕玲绮十九岁还未嫁人,确实已是“大龄女青年”,按照这个时代的礼法,吕玲绮既然丧父,那自己这个做义兄的,就有责任为她操办婚姻之事。 理是这个理,只是颜良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正这时,吕玲绮傲然道:“方今天下,没哪个男子配得上我,玲绮也瞧不上谁。” 马云禄笑道:“妹妹乃温侯之后,自当是配英雄豪杰,我看咱们荆州就有不少英雄儿郎,总该有妹妹看得上眼的吧。” 吕玲绮却将目光转向了颜良,一字一句道:“在玲绮眼中,天下的英雄,除了我先父之外,就唯有义兄一人,其他人在我眼中,皆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 第三百二十一章 兵围许都 此一语出口,马云禄顿露惊色。 她自诩出身西凉马家,祖上乃是伏波将军马援,身为名将后人的她,有足够傲慢的资本。 但眼前的吕玲绮,却比自己更傲。 不过,人家却也有傲的资本,谁让人家的父亲是“人中吕布”,那个令天下群雄甘服于他绝世武艺的温侯。 若论名气,她西凉马家,确实不及吕家。 但让马云禄吃惊的却并非是吕玲绮的目中无人,而是她这番话的言外之意。 吕玲绮那意思,听起来竟似除了自己的义兄之外,她谁都不屑一嫁。 连马云禄都能听出这意思,颜良又岂能听不出来,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自家义妹的这番带有些话表明心迹意思的话。 吕玲绮话出口后,似乎是觉察到了他二人的异样,脸畔悄然掠过一丝红晕。 她的呼吸渐又急促起来,生恐再逗留下去,就会失了分寸,便拱手道:“玲绮的婚事,就不劳嫂嫂操心了,玲绮还有军令在身,先行告退。” 吕玲绮转身大步而出,只留下一袭火红的背影。 马云禄这才回过神来,一双眼眸望向颜良,“夫君,她方才那话的意思,她竟似对你……” 她言语未尽,意思却已明了。 凭心而论,吕玲绮方才那番话,还极是令颜良欣慰,能得到飞将之女如此仰慕,岂能不让他心生几分得意。 而颜良也证明了自己的猜测,自己这义妹,竟是真的对自己有所倾心。 以颜良随性而为的风格,若是看中了哪个女人,管你什么身份,只要我喜欢,夺来便是。 如今吕玲绮既然有意,颜良又何惧流言,更不会去顾忌什么。 只是眼下开拓江山之事为重,颜良却没有心思来为女人之事而操心,面对马云禄这略有些吃醋的质问,颜良便琢磨着怎么糊弄过去。 正费脑筋时,帐帘再度掀开,入内者,正是田丰。 “元皓先生来得正好,本将正有要事与先生商议。” 田丰的到来,正好帮着颜良解围,他便笑呵呵的将田丰请了进来。 马云禄也不敢耽误军机大事,只得将心事暂且搁下,很识趣的先行退下。 “主公,如今曹贼已退,后顾之忧尽解,老朽以为我军不可在此再耽搁时日,应当尽快有所行动才是。” 田丰语气很是沉重,不管是处于优势还是劣势,他永远都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颜良却反而是一脸轻松,只笑问道:“那以先生之见,本将下一步该当如何用兵?” 田丰干咳几声,缓缓道:“如今袁谭大军正和袁尚在白马大战,许都之守军不过万余,老朽以为,主公当趁着袁谭未有所反应前,立刻尽提大军兵围许都,这一次,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把许都城攻破。” 与曹操的这场南阳大战,从头到尾的军谋都是贾诩所出,田丰并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 而今南阳之战结束,田丰便即发挥了他擅于掌控大势的优点,这一番分析自也深得颜良之心。 许都的意义,不仅仅是因为其位于中原腹地,周围乃是颍川富庶之地,更是因为它经曹操和袁谭的经营,早已成为中原的政治中心。 只要颜良能把他的旗帜插上许都城头,就等于向天下有宣告,我颜良已非是割据一方的诸侯,而是一跃成为了争夺天下枭雄。 唯有敢争天下的枭雄,那些有王佐之才的豪杰才会蜂拥归附,而似刘璋、刘表乃至张鲁这等无争天下之志的诸侯,归顺他们的人才,不过是图一时之安的二流之辈罢了。 颜良遂奋然拍案,“先生说得对,本将此番北上,原就为取许都而来,却为曹操横插一扛,白白耽误了时日,这一次,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本将誓也要将许都拿下!” 听得颜良豪然之词,回想着这一月以来,颜良如何有勇有谋,击败强大的曹操,又如何以大气度收伏张辽,此刻,田丰对颜良不禁也是肃然起敬,那冷峻的眼眸之中,更是充满了期许。 “他的智谋不亚于曹操,气度又远胜袁绍,武艺亦有吕布之勇,看来老夫前半生是看起了眼,眼前这人,才是上天所生,真正平定乱世的王者,我田丰能辅佐此等雄主成就霸业,当真也是不枉此生矣……” 眼观着雄心万丈的颜良,田丰心中暗自感慨。 一天后,颜良提兵北向,兵进许都。 此时的天下大势,实可用风云变幻来来形容。 淮南一线,周瑜水淹寿春,终于抢在了刘备援军赶来之前,攻破了寿春城。 而随之赶到的刘备,也不甘心淮南就此沦陷,遂又与周瑜对寿春展开了争夺,两军在淮河一线相持不下。 而黄河一线,月余前袁尚趁着袁谭分兵无暇之际,一举渡过黄河,攻陷了南岸渡头白马,将兵锋重新引向了河南。 而袁谭后又借着颜良与曹操交锋之际,从许都抽兵迅速北上,击败了袁尚南下的先锋部队,两兄弟在白马一线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 天下群雄皆纠缠不休,放眼望去,唯有击败了曹操的颜良,此时却最是轻松。 颜良敏锐的抓住了这一时机,率数万得胜之军迅速北上昆阳,与徐庶留守的一万兵马回合,四万多的兵马以迅雷之势,数日间扫清了外围诸县,对许都城完成了包围。 许都守军有万余,留守者为袁谭长史荀谌。 前番袁谭每征战在外,必留辛评守许都,但因辛评几次判断失误,致使袁谭损兵折将,再加上辛毗借着劝曹操出兵为由,去而不归,使得袁谭对其兄辛评心生怀疑。 故是,此番袁谭北救白马,便以辛评为随军谋士,而改任荀谌守许都。 许都城坚粮足,荀谌又颇有几分谋略,强攻无益,故颜良便在田丰的建议下,采取了围城打援的战术。 颜良便发大军,数日时间里,在许都四围修筑起了两道壁垒,相当于在许都外面又修了两道新的城墙,彻底的断绝了许都与外围的联系。 坚壁完成后,颜良便留三万多大军坚壁不攻,围困许都,自己则率一万多兵马,进驻许都以北的鄢陵城,以阻击袁谭南下之援兵。 颜良一点都不急。 许都所在的颍川乃富庶之地,更有数处屯田地,除许都之外,诸县所积之粮也极为丰厚。 颜良兵多将广,士气旺盛,无外顾之忧,又有富庶的颍川可以战养战,他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打一场持久战。 不过,颜良的围而不攻,并非是完全没有作为,为了达到了让荀谌和一城军民没有好日子过的目的,颜良再次采用了前番攻打江陵城的那一招。 当颜良大军围城时,数以百计的霹雳车,也夜以继日的从后方运抵前线。 围城完成后,颜良便在四围大筑高台,将数百辆霹雳车置于土台之上,然后便不分昼夜的对许都城进行狂轰烂炸。 借助于高台的优势,霹雳车的攻击范围增了更多,牛头大小的石弹,不仅能击中城墙,最选者,甚至能射入城中五六十步远。 在这夜以继日的轰炸之下,不数日间,靠近城墙一线五十步范围的房舍,尽被夷为平地,而坚厚的许都城墙,也被轰得是坑坑洼洼,裂痕遍布,几座城楼更是被毁得不成形状。 许都城的数万军民,只能在这石弹的攻击下,如缩头乌龟一般,战战兢兢的苟活着,整日里提心吊胆,生恐哪天走了霉运,一块石弹从天而降,就此要了自己的小命。 许都在经受颜良的“恐怖主义”式打击之时,白马一线的袁谭日子也不好过。 尽管袁谭曾以一场奇袭战,小胜过袁尚一场,但这并不足以改变双方的实力对比。 尽管袁尚的青州为刘备所夺,但他所占据的冀州,其所拥有的战争潜力,却胜于数个青州相加。 如今失去了东面刘备的威胁,袁尚便可以抽调出更多的兵马,不断的增兵河南。 借助着兵力上的优势,袁尚很快就占据了上风,逼得袁谭只能被动的防守。 屋漏偏逢连阴雨,袁谭更没有想到,强大如曹操,竟然被颜良在一月之内击败,灰溜溜的退回了关中,而他的许都城也很快重新陷入了颜良的重围之中。 后方危在旦昔,眼前又有强敌难退,袁谭是彻彻底底的陷入困境。 “唉——” 大帐中,望着地图,想着种种困境,袁谭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叹气。 身后传来几声干咳,袁谭回过头来,见是辛评不知何时已入帐。 一见到辛评,袁谭眉头就微微一皱,似乎有几分厌恶。 “原来是仲治,有什么事吗?”袁谭随口一句,连正眼也赖得瞧辛评一眼。 若非是辛评失策,失了昆阳城,折了蒋奇和眭元进两员大将,许都又何致于被围,自己又何致于陷入眼前的被动。 袁谭自觉没有责罚辛评,仍留他在左右,已经算是宽容大度。 辛评面露几分尴尬,犹豫了片刻,却小心翼翼道:“启禀大王,微臣近日思得一计,或许可以助大王解今日困境,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闻知此言,本是不耐烦的袁谭,陡然间身形一震。 第三百二十二章 再战傲娇袁 解今日困境! 在袁谭看来,这五个字是他这辈子听到过最美妙的五个字,几乎在一瞬间就让袁谭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但随即,袁谭的兴奋就大打了个折扣。 因为,说这五个字的是辛评,一个屡次失算,让自己败给颜良那匹夫,有着污点的谋士。 袁谭便暂抑住兴奋,转过身来,平静的问道:“仲治有何良策,不妨说来听听。” 魏王没有给冷脸,辛评暗松了口气。 他便拱手道:“许都乃大王根基所在,万不可不救,为今之计,大王必当想方设法逼退袁尚,然后方能尽提大军南救许都。” “这等事本王难道还不知道,用得着你提醒吗。”袁谭不以为然道。 辛评干咳了几声,忙道:“大王英明,微臣自是深知,微臣只是有一条计策,或许可叫袁尚不战而退。” 听到这里,袁谭故秦平静的表情终于撑不住了,激动的从眼眸中生生挤了出来。 “仲治果有奇策,快说快说。”袁谭兴奋的催促道。 辛评遂移身近前,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策诿诿道来。 听罢辛评之言,袁谭面露恍悟之色,拍案喜道:“计策妙极,本王怎么就没想到呢,仲治啊,你当真不愧是本王麾下第一谋士,此番本王若能转危为安,你便是第一大功臣。” 袁谭欣喜若狂之下,一瞬间就把先前对辛评的厌恶抛之脑海,几句话就把辛评捧成了他麾下第一谋士的高位。 辛评那谨小慎微的表情,终于可以收起来,嘴角也难得浮现出几许得意。 他捋须笑道:“只消袁尚退兵,大王便可提兵南归,一鼓作气杀退颜良这卑贱的匹夫,到时候再挥师北上,袁家的江山,最终还是要尽归大王之手。” 辛评也聪明,不忘拍袁谭的马屁,作为回应。 袁谭听得心中得意,一脸的阴霾尽散,不禁也哈哈大笑起来。 ######鄢陵。 星月当空,万里无云,明天将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颜良站在帐门口,仰望着夜空,眼眸之中闪烁着思绪之色。 夜色下的军营,就像是一面光滑的镜子,倒映着满天的星光,而那点点的星光,却是一堆堆的篝火。 香气弥漫中,一锅锅的肉汤已经煮熟,围坐在火堆旁的士卒们,正流着口水准备享受一顿难得的肉餐。 夜风扑面而来,颜良感觉到了一丝冬日的严寒,他转身回到了帐中。 宽阔的军帐中,左右两边点着八支巨大的火炬,映的帐中温暖明亮,与帐外的天寒地冻恍若两个世界。 大帐中央的巨大案几上,两翼各支着一根粗如儿臂的烛火,闪动的红光映照着旁边所悬的巨幅地图。 颜良深邃的目光,重新投在了那地图上。 许都、长安、寿春、邺城……一座座城池逐一从眼前流露,天下大势在他的脑海之中翻腾推演。 或许是因为穿越前养成的夜猫子习惯,每每到了夜晚,却反而是颜良思维最清晰的时候。 他喜欢在这夜深人静时,静静的思索着军争与谋划。 垂卷的帐帏被从外掀了起,一股冷寒的夜风趁机钻入帐中,搅得火把闪烁舞动。 “元直,还没休息吗。”颜良也不回头,光凭脚步声就听得出来者是谁。 身后的徐庶笑了笑,叹道:“庶也瞌睡的紧,可惜北方有急报送到,把瞌睡虫全都给惊跑了。” 北方有急报……颜良的眼眸微微一动,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他却也不急,只慢慢的转身坐了下来,顺手从炉下自斟了两杯温酒,一杯给自己,一杯递给了徐庶。 “多谢主公。” 一杯酒饮下,颜良淡淡道:“莫非是袁尚那小子撤兵了不成?” “咳咳~~”徐庶的酒方入喉,便给颜良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呛了出来。 放下酒樽,徐庶一脸的奇色,却叹道:“主公这般料事如神,看来我等这些谋士,终有一天会没饭吃的。” 徐庶的自嘲,引得颜良哈哈大笑。 徐庶也只是说笑而已,当下也笑了一笑,遂道:“主公所料不错,那袁尚的确从白马撤兵了,而且还撤得飞快。” “嗯,说说看,袁尚为何撤兵,看看跟我所想的原因是否吻合。”颜良点头道。 徐庶便将那书有情报的羊皮纸奉上,内中的情报虽只区区数行,颜良粗粗扫了一眼,嘴角便浮现几分冷笑。 雄踞幽州的袁熙,终于出兵了。 这位袁家的二公子,猫在幽州坐看了大半年的袁家之争,终于在袁谭趿趿可危之时,出手帮了他这同母的哥哥一把,一万幽州铁骑由范阳郡长驱南下,兵锋直入冀州所属中山国。 “袁尚的大军尽在河南,北部的中山国一线兵力空虚,袁熙这么突然的在他背后插上一刀子,这位袁三公子不退兵才怪。” 颜良微微点头,又问道:“不知袁熙这小子打的是什么旗号?” 徐庶道:“袁熙斥责袁尚篡改了袁绍的遗命,他这次发兵打的是拥护袁谭为魏王,要为袁家清理门户的旗号。” “果然还是个软蛋。”颜良斩钉截铁的给袁熙下了定论。 当今这个时候,袁尚和袁谭经过近半年的战争,再加上刘备和他颜良分别插上一脚,二袁的实力已是大损,无论是哪一方,都丧失了威慑天下的实力。 而袁熙雄踞幽州,拥数万精锐的幽燕之师,已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 换作是颜良,若握有这等实力,必会打出争夺王位的旗号,管你袁尚还是袁谭,一并扫平。 而眼下的袁熙,却竟然还不敢自立为雄,仍打着拥护袁谭的旗号,一看便知是一个没有气魄野心的货色。 徐庶笑了一笑,“袁熙也不完全算是软蛋了,他三弟把他的夫人送给主公,他总算是敢出兵报仇,好歹也还有点男人气概。” 颜良想起了被软禁在襄阳的甄宓,此时此刻,如果她得知自己的丈夫,在她被袁尚送给颜良几个月后,才敢出兵攻打袁尚,不知又会做何感想。 “就让河北那两个姓袁的继续内斗好了,眼下袁尚一回军,袁谭必又会回救许都,元直你还是集中精力好好想想,好何对付这小子吧。” 颜良冷笑一声,视野已从河北转移到了河南。 如今之势,颜良有兵马近五万,其中近四万用于围困许都,而颜良所统鄢陵之兵只有万余。 而袁谭从北方抽调南下之军,至少也有三万之众。 一万对三万,颜良兵力上并不占优势,兵力虽少,但颜良却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少胜多,击败袁谭的三万大军。 但在颍川这等平原地带,要战便将是旷野战的正面交锋,颜良以一万对三万,纵然最终能硬生生的击败了袁谭,自身的兵马也必会有不少的损失。 放眼中原,还有刘备这等比袁谭更强大的敌人,颜良自不愿把过多的精锐士兵,损失在与袁谭的交锋之上。 故是此一役,难就难在如何能以少胜多,兵力上又不致于损失太多。 徐庶也陷入了沉思,智谋之士气见略同,颜良所顾忌之事,徐庶自然也能想到。 这主臣二人,静静的盯着那悬的地图,思想在颍川郡的旷野上飞奔着,沉静的眼眸中,闪烁着变幻不定的神色。 炉中炭火噼啪作响,熏熏的酒气四下弥漫。 仿佛是酒香激刺的缘故,徐庶的眼眸忽然间一亮,紧接着,嘴角便掠起了一抹诡笑。 “主公,庶已经想到了一条妙计。” ######七天之后,鄢陵以北。 寒风瑟瑟,枯草翻飞,隆冬的旷野一片的凄。 颜良驻马而立,目光如刃,冷冷的注视着正前方。 那一面“颜”字的大旗虽仍在傲然的飞扬,但左右的兵马却不过六千余人,声势较往昔动不动就数万之众显得有些单薄。 一条粗长的黑线从地平线下升起,数不清的旗帜,如云帆一般招展。 黑线徐徐逼近,不多时间,颜良便看清了那支军队的全貌。 那里一道横亘数百丈的庞大军阵,密密麻麻的人头和翻飞的旗帜,铺天盖地一般,森林的铁甲反射着阳光,几欲将苍穹映寒。 中央处,那一面“袁”字的大旗,正耀武扬威的飘扬。 排在军阵最前方的是数千盾手,他们所举的大盾共有三层,外蒙牛皮,中间为木,最内层还裹着一层铁皮,如此坚盾,是连弩车都无法穿透的最强之盾。 而在盾手之后,则是密密麻麻,如森林般的长戟,这些有两丈多长的大戟,足以将任何冲将占来的重骑兵贯穿。 而在军阵的左右两翼,则分布着数千轻骑兵,用以防范轻骑兵的冲击。 一眼望去,这座庞大的步军兵,几乎如一只全身包裹着铁皮的钢铁巨兽,简直是无懈可击。 看到这么一座大阵,颜良笑了。 神行骑、铁浮屠、弩车,颜良的三样利器,统统都被袁谭的这座大阵所克制,看来袁谭这回是吸取了几次失败的教训,这一次可说是有备而来。 “如此针对我,袁大公子,也真是难为你了……”颜良暗自感慨。 而在几百步外,高踞马上,环视着自己这精神打造的铁阵,袁谭却是一脸傲然得意。 远望着对那区区几千人的军阵,袁谭嘴角掠起了冷笑,“颜良匹夫,今次本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破我这铁阵!” 第三百二十三章 让你先狂后哭 辛评的计策,使得袁谭派人说服他的同母弟袁熙起兵,成功的迫使袁尚退兵。 而今,后顾之忧已解,袁谭得以尽起大军前来救许都,又在辛评的献计下,布下了如此坚不可摧的铁阵,此时的袁谭,如何能不得意。 又根据斥候们的回报,颜良的大军尽在围困许都,鄢陵一线的兵马不及一万,便是因此,袁谭才敢尽起全军,浩浩荡荡推进而来。 回想起上一次的南阳之战,自己的优势大军,被颜良的弩车所破的那一场惨败,袁谭至少记忆犹新。 如今见颜良以区区几千兵马,就敢跟自己正面交战,袁谭便猜想,颜良多半又想故伎重施。 “可惜啊,颜良,本王此番的三层坚盾,纵然是你的弩车也休想射穿,你想故伎重演,只会自讨苦吃,哼~~” 袁谭越想越得意,脸上的杀意愈发浓重,眼见时候已差不多,便抬手下令,全军准备进攻。 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三万人组成的步骑大阵,井然有序向着几百步外的敌阵开始推进。 面对着袁军巍巍如山的盾阵,数千颜家军健儿,均是微微有些变色。 纵然是张郃这等宿将,脸色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主公,依末将所观,袁军之阵对我军颇为克制,兵力又数倍于我军,今日这一战,似乎不太利于我军。” 他虽未明言,但言下之意却是在暗示颜良考虑撤军。 颜良却只淡淡道:“儁义你也追随我有些时候,难道以为本将会打那无把握之仗吗。” 颜良用他强烈的自信,回应了张郃的犹豫。 张郃神色一震,便想自家主公既然敢以六千之军,对抗三万袁军,还如此自信,莫非已有破敌之策? 但眼看着袁军的铁阵越逼越近,张郃却实想不透颜良能有何策击破此等铁阵,心中的底气也就越发的有些虚。 隆隆的战鼓声中,袁军已推进至百步之外。 这时,颜良便扬鞭道:“张儁义何在?” “末将在。” 张郃拱手一应,心中却骤生不安,因为他从颜良的语气中,感觉到颜良竟似有主动进攻的迹象。 颜良马鞭一指敌阵,大声道:“本将予你三千步骑迎击袁军。” 听得此令,张郃心头一震,他的预感果然成真,脸上不禁涌上了一层阴影。 袁军声势浩大,军阵无懈可击,本来以六千兵马强行应战,已然是胜算难测。 而现如今,让张郃感到震惊的却是,颜良非但不打算采取守势,竟然还令自己率军主动迎击,而且还只以三千兵马。 三千对三万,这不是以卵击石嘛,纵然是颜家军再精锐,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又岂有取胜之机。 如此军令,简直如同让张郃去送死。 再看颜良,神色却依旧从容自信,并无丝毫不妥之色。 张郃就郁闷了,只是军令如山,当此两军交战在即的关键时刻,他又岂能有一丝迟疑。 当下张郃只能暗暗一咬牙,领了将令,飞马而去。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中军的红色的令旗摇动,进攻的信号已然发出。 跃马阵前的张郃深吸一口气,一声暴喝,挥舞着长枪杀出军阵,三千精锐的步骑,轰然而出,追随着张郃杀向了迎面而来袁军。 见得颜军竟然抢先发动冲击,袁谭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惊奇。 看着那疯狂冲杀上来的寥寥数千敌人,袁谭那惊奇,很快就为不屑与冷漠所取代。 “几千人就想冲破本王的铁阵,颜良,你当真是被击败曹操冲昏了头脑,你以为你的士卒都是天兵天将下凡吗。” 袁谭冷哼一声,扬鞭喝道:“军阵放慢了前进速度,弓弩手放箭,给本将狠狠的射杀这班贼军。” 号令传下,三万人的袁军大阵,减慢推进的步迈,长戟手后面的数千弓弩手,纷纷弯弓搭箭,向着百步外冲涌而上的颜军放箭。 如雨的箭矢,铺天盖地倾泄而来。 尽管这普通的弓弩,不及元戎连弩那般可以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杀伤力,但仗着数量上的优势,几千号弓弩手齐射,杀伤力亦是恐怖。 飞蝗而来的箭矢中,不断有颜家军的健儿倒在冲锋的路上,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面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这些百战的精锐之士,却没有一人畏惧,依旧高举着手盾,不惜生死的迎着箭雨冲锋。 还有张郃,虽然他对颜良强行进攻的命令质疑,但此刻,他却义无反顾的执行着颜良的军令,挥舞着长枪拨挡着袭来箭矢,喝斥着士卒们不惧生死,勇敢的前进。 看着自家将士,如此勇猛的冲锋,颜良心中甚至是欣慰。 似如刘表的军队,如果遇上如此密集的箭雨打击,恐怕早就溃不成军,而自己的这班将士,却能做到誓死如归,不愧是颜家铁军。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眼看着,张郃和他率领的勇士们,就要撞向那坚不可摧的盾墙,撞上那如森林般密集的戟林。 一场数量悬殊的肉搏就要展开,观战的颜家将士们,都在为前面的同袍们捏了一把汗,而中军处的袁谭,脸上的得意却愈盛,更饶有兴致的准备欣赏,自家的将士如何蹂躏敌人,准备着享受这一场久违的大胜。 便在这两军交锋前有关键时刻,颜良目光陡然一凝,大喝一声:“传令,鸣金收兵!” 鸣金收兵?! 左右诸将们顿时傻眼了,一个个惊诧的望向颜良,以为耳朵听错。 身边马云禄惊道:“将军,两军交锋,这时候鸣金收兵,张将军岂不必败。” “我要的就是他败。”颜良嘴角掠起一丝诡秘,再喝道:“尔等还愣着做什么,本将之令也敢违抗不成。” 颜良威势一发,诸将们虽皆心存惊疑,却也万不敢再迟疑,急是将号令传下。 铛铛铛~~转眼间,急促的鸣金声就骤然敲响。 正自冲锋中的张郃,猛听得这鸣金之声,不禁也是大吃一惊。 眼前袁军就在几十步外,这时候若是掉头退兵,袁军趁势掩杀上来,他岂不必败无疑。 而且,不仅仅是他这三千人要败,袁军一路辗杀,连着后面颜良统帅的三千中军也要被一并冲垮。 “主公是怎么了,怎能这个时候鸣金收兵?” 张郃的脑海里瞬间闪无数的惊骇,无数的念头,但所有都是徒劳无用的。 鼓起进兵,鸣金退兵,此乃军中铁令,张郃就算再有一百个不愿意,他也绝不敢违背颜良的铁律。 当下张郃只能狠咬一口牙,急是勒住战马,大叫道:“全军撤退,全军立刻撤退——” 大叫声中,张郃已掉转马头,向着本阵先行奔去,那三千同样惊诧的颜家军,也只能惶恐的望着本阵退去。 中军中,正自得意的袁谭,见得颜良忽然鸣金撤兵,不禁面生奇色。 紧接着,袁谭更是欣喜若狂,兴奋叫道:“临阵撤兵,颜良这狗贼终于出了一次昏招,传令下去,全军给本王撤势掩杀,一举荡平敌军。” “大王,颜良此举颇有些可疑,我军若贸然开阵追击,万一中了颜良诱敌之计却当如何是好。” 袁谭热血激荡,旁边的辛评却保持着冷静,急是出言提醒。 身形一震,袁谭狂热的脑子马上清醒了几分。 他兴奋归兴奋,但前几番中计于颜良的伤疤却不敢忘记,经辛评这么一提醒,袁谭立时便意识到不可太过冲动。 稍一思索,袁谭便又修改了命令,命全军继续追击,但却不可乱了阵形。 于是,三万人的袁军,便保持着阵形,只加快步迈向着颜军追击。 不开阵追击,速度便要放慢,张郃和他的数千兵马,也因此侥幸逃过了袁军的辗杀。 “袁谭这小子,果然是长了记性,很好,也省得我损失士卒。” 颜良冷笑着,袁军的一举一动,似是全在他意料之中。 眼见张郃所部已拉开了和袁军的距离,颜良看着时机差不了,便也拨马率军向南撤去。 颜良率领着他的“败军”,干脆将鄢陵城弃之不入,直接的奔往了城南数里外的淆水。 这淆水算不得大河,夏日里只勉强行舟,如今隆冬之际,河水骤降,此时水深也只及膝盖。 六千“败军”也顾不得冬寒,便涉水渡河,“狼狈”逃过了淆水。 颜良前脚刚过后,后脚袁谭就率领着他的大军追至。 眼前河水拦路,袁谭便恍然大悟,心想还当颜良这狗贼有什么诡计,原来是想引他至少,来一招“半渡而击之”。 袁谭嘲笑之下,便令斥候前去探水深,当得知这淆水只及漆盖时,袁谭所有的戒心便烟销云散。 “这么浅的水就想挡住我大军去路,真是笑话,传令下去,全军涉水过河,继续追击。” 在袁谭的号令下,三万袁军便是挽起了裤腿,涉入向对岸而去。 而就算是在涉水的过程,袁谭也时刻保持着阵形,不给颜良留有一丁点的破绽。 数百步外,颜良驻立于小坡上,远望着正自过河的袁军,冷峻的脸庞,却悄然泛现出了一抹充满讽意的冷笑。 眼看着袁军已有近半过河,颜良马鞭一扬,高声道:“时候差不多了,点起狼烟,给徐元直发信号吧。” 第三百二十四章 冬天里的奇迹 号令传下,三柱狼烟冲天而起,浓浓的黑烟刺破湛蓝的天空,方圆数十里都清晰可见。 狼烟已然放起,颜良便收止败军,重新列阵以待。 天下之间,哪怕是再精锐的士兵,在败退的情况下,原本坚不可摧的斗志,也会变得无比脆弱。 这五六千的颜家军健儿,连奔了十余里,原有的斗志早就随着败退的大势散尽,只惶恐不安的希望能尽快撤离险境。 但是他们却万没想到,他们的主公竟然忽然间停止撤退,竟打算以此惶惶之众,来重新列阵迎击徐徐压至的敌人。 马云禄有点慌了,张郃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众将们皆在暗忖原本那个神武雄略的主公是怎么了,怎会连连的做出这等违背兵法常理的用兵举动。 惊惶中的他们,却一时忘了,自家的主公,最善长的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当张郃等将看到颜良下令放狼烟时,还在猜想是否颜良藏有伏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着袁军过半已渡河,却仍不见伏兵的影子,众将本就不安的心情,就愈加的急迫起来。 “将军,若待袁军尽数渡河就不妙了,咱们何不现在就冲上去,给袁谭那小子来个半渡而击之。” 马云禄也算通晓兵法,便喘着气向颜良进言。 话音方落,张郃却道:“淆水甚浅,不及膝盖,况且袁军的阵形未动,纵使半渡击之恐怕也难以奏效,主公,是战是退,当速做决断才是。” 张郃虽未明言,但意思却已明了,他仍然建议撤兵。 颜良却一脸闲然,怀抱着长刀,冷笑道:“急什么,狼烟已经点起,尔等稍安勿躁,且静看一场免费的好戏便是。” 颜良的神情言语,依旧是自然从容,言下之意,更是在暗示他早有破敌之计。 张郃等诸将便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强抑着狐疑与不安,远望着正自过河的袁军,心中揣测着颜良究竟会有何妙计。 几百步外,袁谭坐胯着高头大马,已然滴水不沾的登上了南岸。 他的中军阵一登岸,等于三分之二的兵马已过河,袁谭便令已登岸的兵马放慢速度,不可乱了阵形,只等后面的兵马悉数上岸,再对敌军发起追击。 过河的袁谭,原还担心颜良已然逃远,但抬头远望去时,他却笑了。 就在几百步外,袁谭看到,颜良和他的几千败军,竟然折返回身,列阵以待,一副打算跟他决一死战的样子。 “颜良狗贼,算你有几分狗胆,竟然还没有逃,很好,就待本王大军悉数上岸,再好好的收拾你……” 袁谭暗自冷笑时,便是驻马于岸边,昂首静待自家后军上岸。 那英俊的脸庞上,皆是傲然与高贵,此时的袁谭,终于看到了击败颜良的希望。 败了多少次,所有的仇恨,终于能在今天一笔勾销,那一双眼眸中,痛快的神色正如潮涌动。 忽然间,袁谭的耳朵动了一动,他似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响动。 那细微的响动,听起来仿佛是隔山的瀑布声,正由远及近,不断的接近自己,只转眼之间,便隐似涛涛水声,奔腾不绝。 心中,一个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那声音似乎来自于淆水的上游,袁谭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举目向上游望去。 骤然之间,袁谭的双目斗睁,无尽的惊骇,如火焰一般从眼眶中喷射而出,他仿佛是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怖之事。 脸上,所有的傲然与得意,瞬间烟销余散,唯剩下目瞪口呆的震怖。 上游处,一道洪峰正如发狂的水中巨兽一般,咆哮着,奔腾着,向着下游处狂涌而来。 当袁谭看到那股洪峰时,那三万袁军将士,皆也第一时间看到,原本士气井然的袁军,陡然间便轰然炸了锅。 尚在河中的袁军士卒,哪里还顾得什么阵形,丢下兵器与旗帜,不顾一切的就向岸上逃去。 而那些已上岸的袁军,则是轰然而散,四下乱窜,生恐被涌上岸的洪流给卷走。 三万袁军,转眼间就乱成了一团。 袁谭本能策马奔离岸边,心中却是惊疑万状,口中更是惊道:“这怎么可能,大冬天的,怎可能突发洪水……” 不仅仅是袁谭,所有的袁军,包括辛评也尽皆茫解无解。 方今隆冬时,天下各条水系尽皆水位下降不说,如今又无降雨,上游怎会突然之间涌来一股洪流,这简直是古往今来未见有的奇事。 奔逃中的辛评,思绪翻滚如潮,猛然之间,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色,似乎是惊悟了其中奥秘。 “原来如此,颜良这厮,竟然是……” 辛评惊觉之时,却为时已晚,那一道洪峰携着大自然的力量,转眼已奔腾扑至。 此起片伏的惨叫,还有那惊涛怒涛之时,瞬间骤起,齐胸的洪流,轰然撞向了河中万余袁军。 那洪流虽只齐胸,但却冰凉刺骨,更挟着上游俯冲之势,只眨眼间就将万余袁军拍倒在水中,汹汹的水流冲卷着数不清嚎叫的躯体,奔腾不休的向着下游继续卷去。 洪流来也快,去也快,片刻之后,洪峰越过,却留下了一片狼藉。 未及上岸的万余袁军,近有一半被洪流卷走,另外一半,则像是被雨水冲溃巢穴的蚂蚁一般,嚎叫着在刺骨的水中翻滚。 那些侥幸逃过洪流一冲的袁军,则乱遭遭的四散在水岸边,心有余悸的看着身遭惨烈的同袍,一时间竟忘了救助。 三万袁军,貌似坚不可摧的铁阵,就此分崩离析。 袁谭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扫视着他狼狈的士卒,眼中充满了惊恐,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恍惚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而几百步外,观看了这场水冲袁军大戏的颜家军将士,一个个何尝不是惊得目瞪口呆。 直到此时,张郃和马云禄才算明白过来,颜良何以会如此自信,何以会故意以寡敌众,并且故意的败给袁谭。 原来,颜良所有的反常之举,竟全是为了把袁谭引到淆水这里,利用这一场洪流,轻轻松松的摧垮袁谭看似坚不可摧的铁阵。 只是,马云禄等人方才明白颜良的用意之后,马上又陷入了新的惊奇与茫然之中。 “这隆冬之际,主公竟能预料到洪流突发,主公当真是,当真是……” 张郃也是惊诧到极点,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颜良的神机妙算。 因为他觉得颜良连冬天发洪水,这般几百年怕都难遇之事,都能提前预料到,如此不可思议的预见能力,已然是不能用神机妙算来形容。 面对着众部下的惊叹,颜良却只付之一笑,马鞭一指那冲天而起的狼烟,“大冬天的,哪里会有什么洪水,尔等都忘了本将为何要给徐元直发信号了吗。” 颜良也没有点破玄机,只向他们加以暗示。 张郃也是目光转向那冲天黑烟,思维飞转,细细的琢磨着其中蹊跷,猛然间神色一振,却如梦中惊醒一般。 “主公莫非已令元直事先往上游拦河筑坝,而今放出信号,正是令元直掘开水坝,放水以淹袁军不成?” 颜良微微点头,默认了张郃所说。 早在决战的前一夜,颜良就密令徐庶率三千兵马,提前赶往淆水上游,以泥袋堵塞水流,使得原本齐腰的水位,降到只及膝盖。 而当袁谭以为水浅,放心的涉水过河时,颜良便发出信号,令上游的徐庶扒开泥坝,放水以淹半渡的袁军。 以泥袋堵截河水,本来非是易事,若放在江南富水的河流,此计未必能成。 但这淆水位于中原,水势本来就不急,而今隆天时节,水势就要更弱,正是趁着此等天时地利,此计方才能有些奇效。 这便是当日徐庶给颜良所献,不费吹灰之力破敌之计。 当张郃等人终明白过来时,无不对颜良投以前所未有的惊叹,皆想着自家主公,竟能将这天时地利运用到这般极致,实已是神乎其神,非常人之所能。 面对着众人的惊叹,颜良只道:“此乃元直所献之妙计,如今元直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要看诸位的表演了。” 言罢,颜良刀锋似的目光,已是投向了几百步外的袁军。 那支就在不久之前,还耀武扬威,追着他们跑的貌似强大的军队,如今一眨眼间,已变成了落汤之鸡,淹死的淹死,惊恐的惊恐,逃散的逃散,已是混乱之极。 颜良的脸上,冷绝的杀气正灼烈而生,左右将士低落的情绪,陡然间也被点燃,转眼就变得烈火熊熊。 “全军出击,给本将杀光这班落汤鸡——” 颜良一声暴喝,长刀向着猛然划下。 数千战意暴涨到极点的颜家军将士,挟着沸腾的热血,还有那嗜杀的狂意,呼喊着向着惶恐的敌人轰然杀出。 原本被追击的弱者,开始了反击,攻守之势就此逆转。 而在乱军中的袁谭,方才从洪流中回过神来,回头猛见颜良的大军汹涌扑来,其势比那洪流还要汹汹,转眼之间,袁谭的心又跌入了更加惊恐的深渊。 “撤退,全军撤退——”大叫一声,袁谭拨马先走,向着河对岸便狂逃而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虽然欣赏,照杀不误 未战,已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士卒,如今阵形已乱,士气丧尽,何以再战。 袁谭反应何其之快,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败局已定,若是不想丧身于此,或是做颜良的刀下之鬼,立即撒腿逃命,是他唯一的选择。 当下袁谭连丁点的抵挡意思都没有,大叫一声就拨马先逃。 袁谭这么一撤,其余两万惊恐的袁军士卒,皆是轰然而散,一窝蜂的向着河边冲去。 过腰的河水冰冷刺骨,涉水过河的难度,远胜于方才,但在性命面前,什么都已经不重要。 两万袁军,你推我掇,嚎叫着,不顾一切的跳入了河水之中。 只是,就在才有万余不到袁军下水时,颜良的六千步骑也汹汹杀到。 张郃所率的千余骑兵当先杀到,手中那枪钢枪如流虹般四面标射,枪影过处,血雨横飞。 滚滚的铁蹄,更是毫不留情的辗向那些惊恐的蝼蚁,惨叫之声掩去了滚滚水声,沿河一线很快就尸伏遍地,喷涌的鲜血将河岸一线染成了一片血沼,腥红的鲜血淌入水中,竟将河水赤染。 张郃枪芒四射,眼中血丝密布,尽情的发泄着他的怒火。 曾几何时,身为河北将领的他,屡屡为袁谭所属的汝颍派排抗,早就心怀愤恨。 南阳之役,袁谭那纨绔二世祖不但不听他的进言,还在逃跑之时将自己抛弃在孤城之中。 大丈夫有仇当报,这仇恨,张郃无时无刻不牢记心中。 今日,终于有机会让他血洗积聚多年的愤怒,张郃焉能得不杀个昏天黑地,不杀个痛快。 骑兵大杀之际,颜良随后所统的步军也杀到。 六千颜家军健儿,将两万多袁军如驱猪狗一般,赶入了淆水中。 那过腰的河水虽然不算河,但因冰凉刺骨,水势颇急,一时片刻想要逃到对岸也非是易事。 颜军步骑追至岸边后,便以弓弩向着水中的袁军任意杀射,行动不利的袁军士卒,便如那稳动缓慢的活靶子一般,任由颜军射杀。 鲜血把水面染红,数不清的袁军死在冰冷的水中,一具具漂浮的尸体,被水流卷走。 这肆意的射杀,整整持续了约半个时辰,直到最后一名残存的袁军士卒,狼狈惊恐的爬上了对岸。 放眼望去,整个河面已为漂浮的尸体血覆盖,沿河两岸更是爬满了尸体,整条淆水都变成了袁军的葬场。 先一步逃上岸的袁谭,看着这惨烈的景像,一张高贵俊朗的脸,已是痛苦的扭曲到不成人形。 三万大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损失了一半,此一役,他的力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损失了这么多的士卒,别说夺还许都,只怕再逗留一刻,颜良的大军渡河追来,连自保也成问题。 痛苦的袁谭远望着对岸,那面迎风傲然飞舞的“颜”字大旗,狰狞扭曲的脸上,涌动着惊怖与愤恨之色。 “颜良狗贼,这仇我袁谭迟早要与你报还——” 尽管袁谭恨得是咬牙切齿,但他却不敢再稍留片刻,只能率领着他残存的万余败军,急急忙忙的继续向北撤去。 对岸的颜良,却只冷笑着目送袁谭败军逃离。 “主公,何不追过河去,一鼓作气将那袁谭斩杀,毕其功于一役。”张郃杀意未尽,激动的叫道。 颜良却反问一句:“今若本将杀了袁谭,最大的受益是谁,你可曾想过?” 张郃愣怔了一下,凝眉思索了片刻,旋即面露恍惚之色。 今日就和当初南阳之战一样,颜良并非没有杀袁谭的机会与实力,非不杀,而是不屑也。 倘若袁谭一死,其所控制的中原诸州,必然望风瓦解,这些袁谭的旧部,势必会蜂拥的归顺于刘备。 如此一来,颜良血战半天,最终却让刘备成了最大的赢家,这买卖岂不亏大。 而且刘备是一个远比袁谭厉害的对手,让他在短时间内迅速坐大,并非颜良愿意看到。 对于颜良来说,慢慢的蚕食袁谭的地盘,显然更为划算。 明白了颜良的深谋远虑,张郃不禁更添几分对他的敬佩,今日杀得痛快,却也再不急于杀袁谭,只傲然的冷视着对岸的袁军狼狈逃窜。 “将军,我抓到了一人,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马云禄策马而来,手中根拎小鸡似的拎着一人,勒马于前,哐的将那俘虏扔在了颜良马前。 那儒生装束的俘虏挣扎着从地上爬将起来,虽然是灰头土脸,但颜良还是一眼认出。 眼前这人,竟然正是辛评。 “原来是辛仲治啊,真难得咱们会在这种场合再见。”颜良高踞马上,冷冷笑道。 辛评属汝颍一派,当初颜良尚在袁绍麾下时,也没少受此人的排挤。 而前两次颜良攻打许都,就是这辛评守城,两次交手,葬送了袁谭数万兵马,几员大将,说起来,这辛评也算对他有功。 辛评见得颜良,眼眸中顿时迸射出恨色,恨恨道:“你这袁家叛将,岂配称我名字,如今你奸计得逞,要杀要剐随你便是。” 出身世族名士的辛评,虽成俘虏,但对颜良却依旧毫不掩饰鄙视与愤恨。 “大胆的狗东西,还敢骂我家将军,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马云禄当先大怒,作势就要挥枪取其性命。 颜良却一抬手,止住了自家夫人。 俯视着这位大义凛然的名士,颜良冷笑道:“辛评,若换作别人,胆敢这么骂本将,这会早就被五马分尸,不过念在你也算是个忠贞义士,本将就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肯归顺本将,去往许都城下劝降荀谌,本将就饶你不死,还有的是荣华富贵给你。” 对于辛评,颜良还是存有几分欣赏的。 历史上,辛评在袁谭节节失利,众叛亲离的情况下,仍对袁谭不离不弃,甚至投降曹操的其弟辛毗劝说之下,也不肯背叛袁谭,最终却遭袁谭猜忌,郁郁而终。 对于真正有骨气的人,颜良一向都很欣赏,况且这辛评也确有几分智谋,颜良自然便生收降之心。 听得颜良这一番劝降之词,原本激昂的辛评,却陷入了沉默。 他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已是有所动摇。 半晌后,辛评拱手道:“承蒙颜将军如此看重,评唯有听从天命,归顺明主。” 颜良原以为辛评会断然拒绝,或者至少也要矜持一番,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只片刻之间,辛评竟然就已想通。 纵然是旁边张郃这等袁氏旧将,也对这个曾经的同僚,投降的这般痛快感到惊讶。 “仲治真乃识时务之人,很好,能仲治主员智谋之士,本将何愁许都不破,哈哈——” 颜良尽管心怀着几分狐疑,但还是大度的接受了辛评的投降。 大败袁谭的援军,又得辛评归降,此一役颜良实可谓是大获全胜。 当下颜良便携得胜之军,一路南归许都。 ……一天之后,颜良率领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开抵了许都城下。 围城近已久,这是颜良的大军第一次有进攻的迹象,此举立时令荀谌和他的守军紧张起来,万余守军尽皆上城,准备迎战颜军的进攻。 大军止步于许都东门百步之外,在袁军众目睽睽之下,颜良率领着百余骑出得军阵,直抵许都的护城壕前…… 跟随在颜良身边的,除了周仓等虎卫亲军外,还有新降的辛评。 颜良并不打算强攻许都,如果要用攻城下策,他早就用了,今日之所以前来,依旧是要打一场心理战。 颜良要让辛评亲口向守军宣告,他们的大王袁谭已被杀得大败而逃,要让辛评来招降荀谌和许都守军。 颜良相信,这将是对许都守军精神最致命的打击,这打击之后,或许不需要攻城,荀谌和那一城守军就会斗志瓦解,开城投降。 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之上策也。 颜良目光看向辛评,笑道:“仲治,有劳你喊一嗓子了。” “主公放心,辛某必说服荀谌归降。”辛评打了保票,勒马上前一步。 面对着城头无数袁军的眼光,辛评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部的力气,大声叫道:“大王绝不会放弃你们的,他的援军马上就到,你们一定要死守下去,万万不可动摇——” 此言一出,城上城下,所有人都一片惊哗。 就连颜良也是吃了一惊,万没有想到辛评竟然会有此出人意料之举。 那辛评大叫完之后,昂首回头看了颜良一眼,表情重新又恢复了高傲与不屑,眼神之中更是充满了挑衅。 这一刻,颜良明白了。 怪不得他觉的辛评降得这么痛快,其中有些不对劲,原来这厮竟是假借投降为名,借机来到许都城前鼓舞守军的士气。 辛评那挑衅性的表情,似乎正巴望着看颜良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样子。 而颜良却非但没有怒,嘴角反而扬起一抹不以为然的冷笑。 他拨马上前,冷冷道:“辛评,枉你也是一代名士,这种小儿的把戏,亏你也玩得出来,你以为,就凭你这一嗓子,就能挽救袁谭覆灭的命运吗。” 颜良的平静与自信,反而让抱着必死之士的辛评神色一变,一时不知如何以应。 “你不怕死,这一点本将的确很欣赏,不过,你胆敢欺骗本将,却是罪不容诛,安心去吧——” 话音方落,颜良眼眸中凶光陡然一聚,手中长刀刷的扫出。 所有人都未看清他动作之时,辛评那一颗人头已飞上半空,然后跌落于地。 那断头的躯体,喷涌着鲜血,晃了一晃,旋即栽倒于马前。 颜良在众人惊惧的注视下,从容收刀,冷冷道:“此人也算是条硬汉子,将他抬下去,厚葬了吧。” 左右这才惊醒过来,忙不跌的上前将辛评的尸体抬走。 然后,颜良刀锋似的目光扫向城头,高声道:“荀谌听着,本将给你三天时间,三日后你若不降,破城之时,辛评就是你的下场!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万炮齐发 城墙上的荀谌,当他看到辛评出现的那一刻,心头立时为惊惧袭过。 辛评乃是魏王袁谭的随军谋士,如今他不在魏王麾下,却出现在颜良的身边,这意味着什么,荀谌再清楚不过。 唯有两个可能,要么是辛评背弃袁谭,投奔了颜良,要么就是袁谭兵败,辛评为颜良所擒,不得已而降之。 前者还好,可若是后者的话…… 荀谌绝望了,不敢再想下去。 而就在荀谌心为震怖时,辛评却忽然间,当着两军将士的面,大喊出了那样一番慷慨激昂的话。 那振奋人心的怒吼,旋即令荀谌绝望的心头,重新出现了一线曙光。 “也许,大王的援军真的还在路上,辛评只是诈降颜良,为的就是向消息不通的许都通报消息?” 荀谌心中这样自我安慰着,尽管他觉得辛评这么做有违常理,即使他想要通传消息,又何必自己亲身犯险。 就当荀谌在希望与绝望中挣扎时,他惊恐的看到,颜良当着数万人的面,亲手一刀斩落辛评的恐怖场面。 那毫不留情的一刀,那血淋淋的人头,无不令城头的袁军人心震慑。 当荀谌还来不及为辛评的死而难过时,颜良已用那雄浑的声音,向他发出了最后的通碟。 那洪钟般的威胁之词,如刀子一般扎在荀谌的心头,直令他全身打个一个冷战,一股前所未有恶寒从脚底升起,瞬间袭遍全身。 寒风吹过,后背一阵刺冷的凉意,只转眼间,荀谌惊觉自己竟是被颜良区区几句威肋,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一刻,荀谌和寻一城的守军,尽皆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之中。 而许都城前,颜良下过最后通碟之后,却已转身扬长而去,数万大军徐徐退去,只留下了城前那一团腥红的血迹。 颜良并没有攻城,他看起来似乎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打算留给荀谌三天的时间,让他权衡是否该归降。 荀谌也长松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得城去,急是招汪昭、孟岱等诸将商议对策。 留守许都的汪昭等将领,均是袁谭一手提拔出来的亲信将领,如今许都虽与外界隔绝,今日又亲眼看到辛评被戮,但众将一合计之下,还是决定死守许都,以待袁谭援军。 荀谌虽然惊于颜良的威胁,但却只能服从众将商议的决定。 …… 颜军大营。 不知不觉中,已是两日过去,许都城不见半点开城投降的意思,反而不分昼夜的在加固城防工事,一副打算死守的样子。 大帐中,弥漫着强烈的求战之意,众将都已是按捺不住,巴不得立始攻城。 颜良却一身的轻闲,没有丁点心急之意。 “主公,两日已过,我看那荀谌多半是不会投降,咱们也该为总攻做准备了。”徐庶进言道。 颜良冷笑了一声,“辛评那一嗓子给了荀谌希望,你们以为我真会等着他投降吗?” 众人的神色皆是一动,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颜良。 徐庶面露几分兴奋,便笑道:“原来主公早看穿了荀谌心思,如此看来,咱们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这许都城唯有以力攻破这一条路了。” 颜良站了起来,背负双手踱步于帐中。 “强攻许都是势在必行,不过本将一直在想,即使是强攻,也当施展计谋,尽可能的减少士卒的损失,不知尔等可有可两全之策?” 颜良发下话来,徐庶等谋士们立刻开动脑筋,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如今颜良的围城之军近有五万,而守城的袁军却有一万之众,五倍的兵力,野外交锋自有压倒性的兵力优势,但对于攻城而言,则并不算占据绝对的上风。 “我军只五万之众,四面围攻显然不合适,为今之计,只有集中兵力,强攻一面方才是上策。” 徐庶率先开口,他劝捋着胡须,表情若有所思。 张郃却道:“即使是强攻一面,但若荀谌发现我军的主攻方向,及时从其余三门抽调兵力,便同样可集中兵力应对我方进攻,即使以五万人强攻一面,也未必就有绝对的胜算。” 张郃以冷静而著称,此时的他并未被澹一役的大胜冲昏头脑,依旧保持着冷静。 经他二人一言,颜良的脑海里猛的闪过一丝灵光,“既是如此,那我们就想方设法,令那荀谌发现不了我军主攻方向。” 徐庶那若有所思的脸上,陡然间也闪过一丝振奋,似乎颜良这一句话,帮着他打通了思路。 沉吟片刻,徐庶的嘴角掠过一丝诡笑,“庶已明白主公的意思,庶倒是寻得一计,或许倒可有奇效。” …… 一天后,许都城的紧张气氛达到了顶点。 这是颜良给荀谌所下通碟的最后一天,颜良向来是说一不二,既然放出了狠话,就绝不会手软。 整整一天,颜军按兵不动,并未有攻城的迹象,这让荀谌稍稍松了一口气。 次日凌晨,天色将明未明时,城头的一道急报,却将荀谌从睡梦中惊醒。 西门值守士卒来报,言是颜军开始向西城一线集结,似乎将发动一场大规模的进攻。 荀谌不敢稍有犹豫,急是披挂飞马赶到了西门。 城头上,汪昭已率三千兵马赶到,城头一丝弥漫着紧张不安的情绪。 “汪将军,怎么回事?”荀谌爬山城头,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 汪昭脸色凝重,指着城外道:“荀大人,你自己看吧。” 荀谌趴到女墙边,借着东方发白的昏暗光线,向着城外看去,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城外数百步的旷野上,绵延里许的宽度上,已是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颜军士卒,一排排森森的刀戟,泛着狰狞诡异的寒光,那茫茫无尽的旗海,更如怒涛一般,迎着晨风翻滚。 而在不远处,还有更多的颜军,正开出营垒,源源不断的向着西城一线集结。 更让人发慌的是,颜军正将一辆辆的霹雳车推往阵前,一眼扫去,少说已在一百多辆霹雳车瞄准了城头,而且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 看着茫茫无边的人海,还有那巨型可怖的霹雳车,颜军俨然是要集中全部的兵力,对西城发进一场最猛烈的进攻。 “荀大人,敌军似乎要集中兵力强攻西城,是不是赶快将其余三城兵马抽调前来,免得到时顶不住。”汪昭焦虑说道。 荀谌却摇了摇头,“先等等再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抽调其他三门兵力,以免中了颜良声东击西之计。” 荀谌自知颜良诡诈多端,不敢轻易就做决定。 汪昭也无可奈何,只能满脸焦虑的继续坐看敌人集结兵力。 不多时,颜军已集结完毕,大大小小的军阵铺天盖地,粗略估算,人数至少也有四万之多。 而此时,聚集于军阵前的霹雳车,数量也达到了三百辆之多。 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那壮观的场面,隐约让荀谌想起官渡之战的浩大场面。 这些日子以来,荀谌已深为霹雳车的威力所折磨,而今颜良一口气几乎把所有的霹雳车都集在了西城一线,介时若是同时发射,又将会是何等一种恐怖的场面。 荀谌不敢再想下去,他手心发凉,心中已是惧意渐生。 城头之下,颜良闲坐马上,昂首冷视着许都城头。 尽管天未大亮,且隔着数百步的距离,但颜良仿佛能够看到,此刻的荀谌,正以何等一种惶恐的表情,面对着他茫茫兵海,还有那数百辆庞然大物般的霹雳车。 “荀谌,你不是宁死不降吗,很好,就让你尝尝万炮齐发是什么感觉吧。” 颜良哼了一声,旋即喝令霹雳车准备开炮。 号令传下,吱呀呀的木梢拉动声此起彼伏,一颗颗牛头大小的石弹皆已就位,三百门冷兵器时代的大炮,齐刷刷的瞄准了敌城。 “发射——”颜良大喝一声。 战鼓声骤起,射击的信号立时发出。 三百辆霹雳车,几乎在同一时间射击,在嗖嗖的破风巨响中,三百多颗石弹腾空而起,划着曼妙的弧线,如漫空而落的流星雨一般,铺天盖地的向着许都城头倾泄而去。 城头上的荀谌和数千守军,瞬间就吓破了胆,所有人都本能的缩下了身子,抱头躲进了女墙之下。 某一个瞬间之后,便是天崩地裂般的轰然巨响。 纷飞的石弹,无情的撞击在许都伤痕累累的城墙上,碎石分崩,尘屑飞扬,轰鸣与惨叫之声如潮水般灌入耳膜,如利刃一搬切割着袁军的紧绷的神经。 第一轮的齐攻才是噩梦的开始,接下来中,三百辆霹雳车无休止的向着敌城任意射击,整个西城一线都被那从天而降的石雨所覆盖。 如此密集的程度,已是超乎了荀谌的想象,即使他未曾被击中,但那山呼海啸般的声势,已足以令他心惊胆战。 “荀大人,看这阵势,敌军不是想集中兵力强攻西城还能是什么,快调兵来援吧,再晚就来不及了!”龟缩在身边的汪昭,惊恐的大叫着。 荀谌哪里还敢再有犹豫,急是大叫道:“速去调集各门之兵,把兵马统统都集中到西门来,速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 巨 器 漫天轰落的石雨,城外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敌阵,如此阵势,颜良不是想倾全军攻城,又是什么。 荀谌残存的怀疑,转眼就被这前所未有的狂轰烂炸击破。 他知道,狂轰之后,他所要面对的,就将是颜良近五万大军的攻城。 此时的西城一线,兵马不过三千,区区三千兵马,又如何抵挡得住颜良十几倍兵力的狂攻。 知晓兵法的荀谌当然懂得,这个时候他必须集中许都城所有的守军,来拼死应对颜良的全力一攻。 号令传下,数骑传令兵由西门而发,直奔其余各门。 各门的守将接到命令,急将大部分的兵马派往西城,而其余三门所留守备之军,不过**百人而已。 支援的兵马陆续赶到了西城,狂轰依然在继续,这四千多援军连城头也不敢上,均只能躲在墙根底下,以躲避腾空而来的石弹。 不知不觉中,东方朝霞刺破晨雾,照亮了天地,而狂轰却依然在继续。 数不清的石弹已在城墙下面垒了厚厚的一层,整个西城一线的墙面已是坑坑洼洼不成样子,城头上的女墙更是被轰碎了无数,东缺一块西缺一块,木屑与石屑混杂的灰雾弥漫,呛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荀谌就郁闷了,巴望着颜良赶紧攻城,此时的他,宁愿面对着真刀真枪的血肉拼杀,也不想再忍受这憋气的痛苦折磨。 城下的颜良,却驻立马上,悠闲自在的欣赏着眼前壮观的场面。 他一点都不着急。 身旁诸将,乃至身后茫茫无际士卒们了一点不急,都本着看热闹的心境,笑呵呵的看着敌人被自家的霹雳车蹂躏。 颜良打了一个吹欠,回头扫视了一眼身后的士卒,看着他们手中拿的那一个个稻草束扎的假人,嘴角不禁浮现一丝得意的冷笑。 其实,布列于此的颜军士卒,仅只不过区区两万余人而已,那多出来的三万人,不过都是套了衣甲的草人而已。 颜良之所以选择在天亮前布阵,正是要借着昏暗的光线,让城上的袁军辨不清真假,让他们误以为自己的五万大军尽皆齐集于此。 而此时天色虽亮,但颜良却依旧用霹雳车的轰击压制袁军,压得他们不敢抬头,如此,就算天光大亮,他们也无法发现军中伪装的草人。 看着残破的敌城,颜良知道,徐庶所献的计策,显然是奏效了。 仰望了一眼日头,颜良摆手道:“时间已经差不多,荀谌多半已将兵马齐集西城,点起狼烟号火吧。” 将领传下,一骑飞奔而起。 不多时,后阵处,三道浓黑的狼烟冲天而起,直抵云霄,方圆数十里皆清晰可见。 颜良斜视着那熊熊的黑烟,口中喃喃道:“黄老将军,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东城。 那一道高达数丈的土墙,切断了许都城与外界的联系,同时也挡住了城头的视线。 城头余下的九百守军,他们并不知道,从凌晨时分起,那道巨墙之后,支已悄无声息聚集了近三万的颜军。 三万余人,无声息的蹲在墙根底下,已是在冬夜的寒风中哆嗦了数个时辰。 黄忠就像是一个邻家老头一样,蹲在军士当中,默默的擦拭着他的那柄大刀。 眼看着天色已亮,隐隐约约的从西边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墙根下的士卒们都从瞌睡中清醒起来,彼此间交头接耳,私下兴奋的议论着。 黄忠却依旧一脸平静,只那么静静无声的擦着自己那口宝刀。 平静如水的脸庞下,却是一颗如火狂燃的心,那强烈的战意,正在他的血液中渐渐沸腾。 “将军,东面号火点起来了——”一名哨兵兴奋的大叫道。 黄忠的身形微微一震,抬头向着东方望去,果然见三道狼烟冲天而起。 这个时候,麾下将士也看到了那狼烟信号,三万多号人顿进便都激动起来。 他们都知道,那是主公给他们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黄忠深陷中的眼眶中闪过一丝兴奋,陡然间跳了起来,大喝一声:“都给老夫起来,全军准备进攻。” 号令传下,三军沸腾。 三万多苦待已久的健儿,不用做任何动员,第一时间就抖擞精神,自觉的执刃列阵,个个眼中都涌动着狂热的战意。 围壁的数道木门吱呀呀的被推开,三万士卒如潮水般涌入内围,迅速的结成了绵延数百丈的攻击阵型,森森的刀戟几欲将苍穹映寒,一面面旗帜如怒涛一般翻滚。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颜军家的这般举动,城头上的守军皆看的是清清楚楚。 当那九百袁军,眼看着空无一人的城下,陡然间涌现了茫茫无尽的敌军时,所有的袁军都吓傻了眼。 城头守将孟岱,更是赫得脸色大变,眼看着城外数不清的敌人,他才恍然惊悟,他们原来是中了颜良的声东击西之计,西城处那声势浩大的狂轰烂炸,都只不过是佯攻而已,敌军真正的进攻方面,竟然是兵力已被抽走大半的东城。 放眼一扫,敌军数量近有三万之多,单凭手下这九百士卒,如何能抵挡这几十倍敌人的进攻。 孟岱大惊之下,急叫道:“快去报知荀大人,我们中计了,快叫他派援兵前来——” 命令方下,城外颜军真中,雄浑的战鼓声已然敲响。 军阵如有浪开,围壁之外,一辆辆高有数丈的庞然大物,缓缓的被推入了阵前。 一瞬间,孟岱的脸色刷得煞白,惊得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庞然大物,正是攻城利器“对楼”。 这种巨型攻城武器,高度几与城墙齐平,共分向下三层,最下层的士卒负责推车前进,中间一层则布有弓弩手,借着楼壁的掩护,可近距离向城头发射弓弩,压制城头的火力。 而这对楼的最上层,则可装载四十名全副武装的步卒,一旦对楼与城墙贴近,他们便借着放下的踏板,轻而易举的登上城墙。 这对楼,更是号称攻城战中最强大的武器。 此物虽然攻击力强大,但因太过巨大,却是制造不易,更不易运输,每每只能在临战之前,才能就地取材来制造,攻完一城便再无用处。 而颜良围而不攻这几日,正是借着这空闲的时间,发大军日夜赶造了二十余辆,正是为了今日一战之用。 孟岱一瞧见敌军“祭出”对楼这大杀器时,顿时就慌了神,对付此等攻城利器,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眼下他只九百余人,如何能同时抵挡二十辆对楼的齐攻。 只是,他惊怖之时,为时已晚,策马阵前的黄忠,已是长刀一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号角声吹响,当先三千人的填壕队轰然出动。 数百盾手高举着一人多高的大盾顶在前边,掩护着身后同伴推着用以填壕的蛤蟆车,在往后则是五百多弓弩手,以箭矢来压制城头敌军。 孟岱不及多想,一面派人往西城求援,一面喝令着城头剩余的守军不得慌张,即刻放箭阻挡敌军。 只是,仅仅两百余弓弩手,又如何能阻挡得住颜军前进的脚步。 多不多时,仅仅付出了几十人的代价后,颜军填壕队就冲到了护城壕前,将一辆辆的蛤蟆车推入壕内。 宽达两丈的护城壕前,很快就被填出了数十条土路。 通往城墙的道路已然打开,黄忠长刀一扬,大叫一声:“陷城队,进攻——” 第二通战鼓声如雷响起,二十余辆对楼,如同那远古的巨兽一般,带着吱呀呀的辆轮辗动声,向着城墙缓缓的前进。 与此同时,普通攻城队也轰然开动,万余手持刀盾的步卒,扛着四十余架钩梯与云梯,呼喊着冲向敌城。 而填壕队的弓弩手,则在盾手的掩护下,列阵于城墙之前,继续又箭射来压制城头袁军。 城头的袁军愈加的慌张,面对着数量上占有压倒性优势的敌人,区区九百人的人们,顾此而失彼,穷于应付,而且还要面对城下密集如雨的箭矢攻击。 在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普通攻城队已冲至城下,此起彼伏的口号声中,一架架的长梯纷纷被竖起,上万的颜军开始奋不顾身的攀梯登城。 孟岱只能指挥着士卒,用叉竿来撑翻颜军的云梯,用罗石与檑木来击杀攀城的敌卒,拼尽全力来抵挡敌军的强攻。 孟岱也算是袁谭麾下宿将,颇有些能耐,仅凭着九百余人的力量,他竟生生的扼制了颜军攻势,万余人的云梯队,竟半天没有一人能登上敌城。 但就在这时,二十余庞然对楼,已经开过了护城壕,当先的一辆挟着巍巍之势,轰然撞上了墙城。 靠城的那一瞬间,整个城墙似乎都微微一颤,紧接着,那巨大的踏板翻落,竟将女墙边几名试图阻挡的敌人,生生的砸成了粉碎。 踏板一落,顶层早已磨刀豁豁的四十余名颜军勇士,如出笼的野兽一般,怒吼着涌上了城头。 那一名壮如蛮牛般的虎熊旗手,将那一面猎猎飞舞的“颜”字大旗,奋然的插在了许都城头。 第三百二十八章 破帝都,众将奋威 对楼上的陷城营,皆乃黄忠麾下精锐的长沙兵,其步战能力非同一般。 四十多名长沙兵一窝蜂的涌上城头,挥舞着大刀,如虎入羊圈一般杀向那些惶恐中的袁军。 四十人团结一致,围成半圆的阵形,彼此背靠着,在这城头一线生生撑开了一片血路。 城下的攻城队们见状,纷纷的爬向对楼,源源不断的从对楼登上城头。 那孟岱见状,急是挥舞着大刀冲来,拼尽全力去阻挡登城的长沙兵。 他颇有几分武艺,长刀挥斩开来,连着砍翻数名长沙兵,左右袁军也急是扑来,试图压挤颜家,将他们挤下城头。 而就在孟岱忙于应战一处时,其余十几座对楼,也轰然的贴向了城墙,更多的颜家健儿,在沿城一线各处登城,全面的向守军发起进攻。 孟岱分身乏术,挡得了一处,却挡不得处处,眼见数不清的敌人爬上城头,只急得是满头大汗,却无可奈何。 城下观战的黄忠,眼见着一员敌将逞凶,连着杀了自己十余名部下,那苍老的脸上,不禁迸射出了怒色。 发怒的黄忠拍马直抵城下,手提着长刀,奋发虎威,几步便窜上了对楼,大吼一声跳上了城头。 城上城下,正自奋战的颜家军健儿,眼见自家的黄老将军,威风凌凌的亲自攻上了城头,不禁士气大受鼓舞。 兴奋的喊杀声欲烈,一名名年轻的健儿,个个不顾生死的疯狂涌上城头。 杀上城头的黄忠,更如下山猛虎一般,手中一柄长刀大开大阖,如车轮一般辗向四面围杀上来的袁军。 绝顶的武艺,又岂是那些蝼蚁般的小卒可以挡抵,刀锋过处鲜血如瀑布般飞溅,数不清的人头横飞四射。 袁军的围团,倾刻间便被黄忠凭着一己之力撕破,破围的颜家战士们,四面突出,杀向诸处攻城点去支援同袍。 那孟岱不知黄忠威名,只觉自家士卒被一老卒杀得七零八落,不觉恼羞成怒。 急红了眼的孟岱,狰狞一咆哮,如同发了狂的野兽一般,不顾一切的向着黄忠冲杀而来,手中大刀狂舞,连着有五六名士卒被他斩倒在前进的路上。 黄忠斜眼一瞥,瞅见那员滥杀自己士卒的敌将,正不顾一切的向着自己冲来,不禁也是勃然大怒。 土鸡瓦狗之辈,也敢在老夫面前逞狂! 怒火冲天的黄忠,深吸过一口气,一个箭步窜出,几步之后,足踏地上的伏尸,猛的跃上半空,借着下坠之势,手中长刀如泰山压顶一般斩下,直向着迎面而来的孟岱当头劈去。 正疯狂中的孟岱,猛一抬头间,黄忠已裹着一股鲜血的灼烈,如神将一般从天而降,那一瞬间近神武之势,竟让孟岱的神经为之一滞。 他的心及几乎逃出腔中,原本狰狞的眼眸之中,一瞬间就为惊怖所占据。 未及交手,黄忠的气势已完全压倒对方。 震惊之下的孟岱,极力的抗拒住黄忠气势的压制,也不及多想,急是举刀向上挡去,欲要倾尽全力接下黄忠这一刀。 锵~~一声金属撞击声,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孟岱身形不稳,啷呛连退数步,更觉胸中气血翻滚,五腑欲碎,张口一股血箭便喷出。 就在敌人气血激荡时,黄忠的嘴角已扬起一抹冷笑,寒影晃动,手中长刀再度出手。 扇扫而出的刀锋,挟着黄忠水银泄地般的劲力,半圆形的铁幕平推而出,蕴含着粘稠如胶的杀气,将周围的空气急速的聚拢吸附而来,以孟岱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涡流,将其身体牢牢的吸住。 这是避无可避的一招。 而气血冲脑的孟岱,心头一股前所未有的恶寒更在疯狂的流转,他虽算不上一流的高手,但在一招交手间,也看出眼前这老将有多厉害,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绝顶的一式,竟然出自于这么一个老匹夫之手。 孟岱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但一切却已来不及。 就在他未及抬手之时,那一刀已如电光火石一般袭至。 噗~~鲜血如泉水般从断颈处喷出,那一颗表情定格在惊怖一瞬的人头,带着血的尾迹飞上了半空。 两招毙敌,黄忠提着滴血的刀,巍巍如铁塔一般屹立在那里,神威之势,何其震怖人心。 左右的袁军,无不为黄忠的巍巍杀势所震撼,而主将被杀,更是转眼间将他们残存的斗志所击溃。 七八百尚自顽抗的袁军,轰然而散,各自弃城四散而逃。 黄忠趁着得胜之势,率军直杀下城去,将吊桥斩落,大门尽开。 城外数万颜家军将士,如潮水一般涌入许都城。 东门破。 ……当东门被击破时,西门处的荀谌和他的主力守军,尚躲在墙根底下,躲避着如雨而落的石弹轰击。 “大人,孟岱将军急报,敌军主力尽在东门一线集结,孟将军请大人速调援军,再晚只怕孟将军就要顶不住了。” 飞奔而来的斥候,将这惊人消息报于了荀谌。 龟缩在女墙下的荀谌,陡然间脸色惊变,仿佛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震怖之事。 惊骇中的荀谌,思维急转,狠狠一咬牙,冒着被石弹击中的危险,竟是竖起了脖子,从城垛望向了城外敌阵。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城外视野一片清晰,敌阵的情况是看得清清楚楚。 荀谌的眼眸陡然睁到斗大,其中的惊骇更是剧增。 他已经看出,城外颜军看起来浩浩荡荡的军阵中,竟然夹杂着许多只披着衣甲的假人,而且数量之多,几乎是真人的数倍。 原来,此间的敌军根本非是主力,人家只是用这种方式,骗得他上当,尽集全军于西城,而颜良真正的主攻方向,却在东城一线。 “颜良狗贼,竟然如此阴险,我竟上了他的当……” 恍然惊悟的荀谌,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脸色更是恼羞到面红耳赤。 情知上当,荀谌不及多想,急向汪昭道:“汪将军,你且在此坚守,我亲率三千兵马去增援东城。” 说罢,荀谌啷呛奔下城头仓促的纠集了三千多兵马,直奔东城而去。 方奔达城中央时,荀谌就仰面瞧见东城一线已为漫卷的“颜”字旗号占据,他的心跟着又是凉。 正当这时,却见一众狼狈的败溃,向着这边慌张逃来。 荀谌抓住一名溃卒一问,却才惊知东城已然失守,大将孟岱竟已陨命。 一瞬这间,荀谌的心如遭重锤一击,身形剧烈一晃,险些从马上栽倒下来。 紧接着,就在他还来不及回味这惊恐的噩耗时,不远处的大旗上,便见数不清的颜军步骑,正如潮水般喊杀着涌向这边。 见到这等场面,荀谌连想死的心也有,整个人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万念俱灰。 眼见着茫茫敌潮汹涌而至,荀谌仰天叹道:“莫非当真天要亡袁氏不成……” 长叹时,左右士卒已斗志瓦解,丢下他这主将,开始四下溃逃。 只片刻之间,荀谌的三千士卒已土崩瓦解,逃得只余下不足百余人。 “唉,罢了,罢了……” 荀谌摇头一声苦叹,转身拨马望着城南侧的魏王府而去。 ……城外,闲观已久的颜良,终于微微抬手,下令停止了轰击。 那天崩地裂般的石击之声,沉沉的消沉下去,西城一线,终于是渐渐复归平静。 颜良竖耳倾听,却隐隐约听城内喊杀之声隆隆,而且那喊杀声还在由远及近,不断的逼近西城这边。 颜良的嘴角,掠起了一抹冷笑,“看来黄老将军已然攻城,也是我们出一把力的时候了,彻底结束这场战斗吧。” 言罢,颜良刀锋向着城头一指,高声道:“全军听令,攻城——” 热血激荡已久,早就按捺不住的两万士卒们,等的就是颜良的这句话。 那一声进攻的号令,转眼间遍全军,将所有人沸腾的热血点燃。 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嘹亮的号角冲破天陆,两万颜家战士轰然而动,如漫漫潮水般向着西城一线发动了全面的进攻。 云梯登城,冲车撞门,箭如飞蝗,除了对楼之外,所有的攻城利器均已用上。 城头的汪昭所部,手中本还有兵四千兵马,以四千人来抵挡两万人的进攻,本来还是有极大的胜算。 只可惜,正待坚守的他,却猛然惊闻东城失守,荀谌溃败的噩报,而紧接着,黄忠所率的颜军,更是穿城而过,从背后攻同了西城。 五万大军,内外夹击,大势已然去矣。 惊惧之下的汪昭,只得弃却了西城,向着北门方向逃去,试图趁着颜军全力攻城之际,从北门而出冲围。 汪昭一路狂逃,从北门而出时,身边只余下不到两百步骑。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只马不停蹄的向着北门外围的颜军壁垒而去,希望能翻越那壁垒,逃出重围。 汪昭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是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整座许都城已是陷入了颜军的兵潮之中,只见北门处业已飘扬起了颜军的旗帜。 当汪昭回过头来时,却惊见一军挡住了去路,当前横枪勒马,巍巍而立的敌将,正是文丑。 看到文丑的一瞬间,汪昭陡然间竟有一种肝胆欲裂的错觉。 第三百二十九章 比女人更重要之事 那可是文丑,与颜良齐名的河北双雄,他的武艺有多强,作为旧日同僚的汪昭,岂能不深知。 汪昭可以鄙视文丑为袁家叛将,但他却万不敢轻视文丑的武艺,自己的武艺在文丑面前有几斤几两,汪昭自是清清楚楚。 眼见文丑拦路,汪昭心中剧惊,急是勒住战马,一时不知该当如何。 “也许文丑会劝降于我,如今大势已去,投降那颜良全也无不可,我好歹也是袁家宿将,那颜良多半会重用于我……” 汪昭丧失了斗志,心里边已然在盘算着投降之事。 但在这时,文丑却并未有他所想的那般,出言劝说他投降,而是二话不说,挥军便杀了上来。 从“遐想”中惊醒的汪昭,大惊失色,只惊诧的瞬息间,文丑已单枪匹马,当先冲杀而至。 “快,快给我挡下他——” 汪昭失声大叫,他本人不敢跟文丑过招,却喝令着左右士卒去当炮灰。 然他左右这些袁军,均也是识得文丑威名的人,如今士气低落已极,焉敢再一战。 眼见文丑如神将一般拍马杀来,那残存的两百士卒更是心胆俱裂,转眼间轰然而散,各自鼠窜而逃。 兵卒散尽,汪昭惊得更是神色惨白,根本不敢跟文丑一切,急欲拨马而逃。 只是,为时已晚。 文丑战马飞快,只他这稍稍迟疑之间,就如电光一般杀至,手中那一柄大枪,挟着雄浑之极的劲力,螺旋刺出。 汪昭举刀相挡时,却已然不及。 锵~~金属交鸣声中,汪昭手中战刀被震飞出去,眼目斗睁中,胸口已被洞穿。 错马而过,尚未看清身法时,文丑已然收枪。 汪昭颤巍巍的低头看了一眼胸口那血肉模糊的窟窿,身子晃了一晃,便是狂喷着鲜血栽倒于马下。 文丑勒住战马,斜扫了一眼身后那血淋淋的尸体,横枪而立,巍巍的杀势如潮四散。 那残余袁军皆尽被吓破了胆,纷纷抱头跪地,哀告着请降。 ……喊杀依然在继续,当颜良驱马缓缓步入许都城,他的大军尚在围剿残存的袁军。 穿越门洞,这一座曾经的**,中原最繁华的城市,再一次映入了眼帘。 这已经是颜良第二次进入许昌城,他对这里也不算陌生,但此时他的心情,却远为兴奋。 上一次踏入许都,那还是官渡之役曹操失败,为了掠夺许都府库的资财,颜良率轻骑前来趁乱渔利。 而这一次,他则是堂堂正正,以胜利者的身份,昂首阔步进入城池。 中原最繁华的城池,最重要的政治中心,今日终于高悬上了他姓颜的旗帜。 此刻的颜良,心情焉能不兴奋得意。 入城之后,颜良马不停蹄,率数千虎卫亲军,直奔袁谭的魏王府而去。 中员诸州的郡县图册,各处关隘道路的详尽情况等诸般重要之物,这些都是颜良进一步开拓中原所需要的。 当颜良率军来到王府前时,眼前所见,却颇令他感到意外。 王府府门已然大开,一府老幼尽皆跪伏于门口,似乎在恭迎着颜良的到来。 而跪在最前面那人,却正是袁家守军的统帅荀谌。 袁家第一辩士,袁谭托付以老巢和家小的颍川名士,此刻正高举着袁谭印授,卑躬屈膝的跪伏在颜良的面前。 颜良拨马上前,扫视了一眼跪伏的荀谌,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荀大名士,你这是什么意思?” 荀谌挪动着膝盖上前,颤声道:“罪人荀谌,特率王府老幼,以及魏王印授降于将军。 原来如此。 先前许都城破时,袁军诸将皆被斩杀,却唯不见了首将荀谌,颜良原还以为荀谌越城而逃,或是躲在了城中某个角落。 令颜良没想到的是,见得大势,荀谌竟是第一时间跑回到了袁谭府中,将袁谭的老婆孩子统统控制起来,以作为归顺自己的献降之礼。 “荀友若不愧是袁家第一辩士,你这反应之快,当真是本将惊奇的紧呢。” 颜良脸上带着冷笑,语气之中毫不掩饰着鄙意。 荀谌面露几分尴尬,却又慷慨道:“谌今归降将军,乃是顺应天意,将军神武雄略,乃当世雄主,谌愿以这潦倒残躯,为将军的宏图霸业尽一份绵薄之力,还望将军收纳。” “好一个顺应天意,本将若没记错,数日前,本将用辛评的人头,给你下最后通碟时,你为何不顺应天意,今日城破,却顺应天意了,荀谌,你当真以为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凭谁都可以糊弄过去吗。” 颜良陡然一喝,语气之中绝冷的杀意顿生。 荀谌神色大变,身子跟着一哆嗦,险些将手中所捧印授跌落。 惊骇之下,荀谌急道:“将军恕罪,荀谌归顺来迟,自是有错。只是荀谌也受汪昭等人所制,非一人可独断专行,还望将军明鉴。” 对于荀谌这般厚颜之徒,颜良本是不怎么待见的,不过他而今既降,颜良不重用就是,本也不屑于要他的命,方才那一番质问,也不过是吓一吓这厮罢了。 眼见荀谌如此惊怖,颜良也看够了热闹,便道:“本将原是想治你之罪,但念在你及时悔过,就免你之罪,起来吧。” 荀谌如蒙大赦,对颜良感激万分,谢了又谢。 颜良便叫将袁谭的印信,以及那些中原诸郡县要隘地图收了,至于这荀谌,对于袁谭知根知底,于中原的地形与风物也熟知,留下他也算有用处。 荀谌受过一劫,便是喜盈盈的称呼颜良一声主公。 颜良昂首阔步进入这魏王府,环视着跪迎着一众袁谭妻妾侍女,略略一数,竟有四五十人之多。 “这些都是袁谭的女人吗?”颜良扬鞭问道。 荀谌忙道:“袁谭自称魏王之后,搜刮了不少女子充实王府,这些的确都是他的姬妾。” 环视着一众美人,颜良心里边不禁感慨,这位袁大公子还真是会享受人生。 想他颜良自问喜好女色,但府中妻妾也不过三分,其余没有名份的女人,也不过蔡氏姑侄、桂阳樊氏,加起来一双手就数得过来。 而这袁谭金屋中却仅这府中就有四五十号美人,其余什么别院之内藏的娇物,不知还有几何。 跟袁谭相比,颜良当真是有些自愧不如。 不过可惜的是,袁谭精心搜刮的这些美人,如今却统统的变成了颜良的战利品。 而今攻下许都,颜良正春风得意,兴致大作之下,当即便挑了几个姿色上佳者,留以晚间时服侍自己。 其余美人,颜良则大手一挥,统统都赏赐给了文丑、张郃等诸将,以作他们奋勇血战的额外奖赏。 文丑等将在襄阳亦有妻室,但作为颜良麾下的高级将领,自有在攻城掠地之后,享受占领地女人这种变相战利品的资格。 况且,袁谭府中皆乃美妇,非是寻常女子可比,颜良如此大方的将之赏赐下去,文丑等诸将自然是个个感激不已。 经过一天的激战,颜良彻底完成了许都城的控制,残存的袁军不是被歼灭,就是缴械向颜良投降。 傍晚时分,许都的战事结束,四门武库等要害,尽皆已掌握在颜军手中。 战事结束的当天,颜良便尽取许都库府所藏,大赏三军将士。 这些百战余生的颜家军健儿,得此厚赏,无不是对颜良感恩戴德,五万多将士尽皆欢欣鼓舞。 当天晚间,颜良便入住了袁谭的王府,也就是原先曹操的相府,在此间,他设下酒宴,与众文武大贺这场难得的胜利。 酒肉尽兴,颜良便在袁谭的房中,尽情的享受袁谭的妻妾。 至于文丑等诸将,皆是极尽欢快,散宴后便是各自去享受颜良赐与他们的袁谭姬妾。 ……一晌贪欢,次日睁开眼时,已是天光放晓。 准确来说,颜良是被周仓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平素周仓万不敢打扰自己雅兴,今早却破例一回,想来必是有要紧之事。 颜良虽然懂得享受酒色,但头脑却是清醒的,当即便略略盥洗了一番,带着一身意犹未从温柔乡中出来。 守候在外的周仓,便称是田丰一大早就在大堂等候,催促了多时,周仓没办法,只好前来禀报。 颜良自也不会怪他,便即理了理衣容,前往大堂。 “元皓先生,昨晚的庆功酒你也没少喝,怎的今日起这般早。”颜良笑问道。 田丰皱了皱眉,指着门外日头,“如今已是日上三竿,主公你贪美色老朽不敢有微词,可现今,许都方下,还有更重要之事要做,主公就这么贪图享乐起来,老朽却不得不说上两句。” 田丰这番话,言语和语气都颇重,诸文武中,也只有他敢这做跟颜良说话。 颜良生性虽残暴,但他的残暴那都是对敌人,似田丰这番话,虽然听着有点刺耳,但他却很清楚这位以刚烈著称的老头,句句乃是为自己的霸业设想。 当下,他便将田丰话中不好听的部分自动过滤,只笑道:“先生别这么激动,本将不就是温柔乡中多睡了一会,这不听着先生一来,就赶紧起来了么。先生有什么金玉良言的见解,本将在此洗耳恭听。” 田丰板着的脸方才好转几分,便指着地图道:“老朽此来,就是想请主公速速发兵攻取汝南,再晚一刻,只怕就要落入吴人之手矣。” 听得此言,颜良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第三百三十章 大义与小义 汝南郡? 颜良的眼眸转向地图,目光停留在了那片熟悉的地域。 当颜良背袁自立时,就是凭着汝南郡纠集了周仓、刘辟二将,以及数千收编的黄巾军。 他正是凭着这些兵将,最终打下了整个荆州,乃至如今兵进中原,拿下许都重镇,威震于天下。 然自颜良进入荆州以来,汝南郡就渐渐的淡出了他的视线,而今过得许久,方才从田丰的嘴里,重新听到了这个熟悉的旧地。 “而今寿春已破,刘备与周瑜相持月余而不胜,兵势已衰,势必会撤兵回徐州。介时淮南之地,将尽归吴人之手,汝南与淮南相接,乃扬州西面门户,那周瑜何其见识,怎能不前来争夺。” 田丰这一番话,猛然间提醒了颜良,他腾的从坐上起来,走近那所悬的地图,仔细的思索起来。 见识如颜良,很快就看出了田丰所言的意义所在。 先前之时,颜良注意到了汝南郡的西北部,知由汝南向西,可进抵新野,而由汝南北上,则可威胁许昌,而汝南的东部却为颜良所忽视。 许都附近有颍水,该河流经汝南,在汝南郡东部与淮南郡交界之处,汇入了淮河,其入淮之处,被称之为颍口。 而颍口一地,距寿春仅只不过数十里。 这也就是说,如果颜良从许都发兵进攻淮南,走水路南下,不出数日就可进抵淮河,直接威胁寿春。 反之,如果吴军想进攻许都,经汝南郡,沿颍水北上,不需多日也可兵锋危及许都。 当年孙策想趁着官渡之战时,阴袭许都,恐怕就是想率军先取寿春,然后再走这一条路线偷袭许都之南。 而今颜良与孙权交恶,孙权为了拱卫寿春,多半会提兵攻取汝南,以阻止颜良威胁寿春,甚至还可以凭借着汝南,随时兵犯新野,而新野一失,颜良南北两块统治区就有被切断的威胁。 田丰的提醒,想来必是为此。 几经思索之间,颜良旋即恍然大悟,不禁拍着拳头道:“多亏了先生提醒,不然本将险些忽略了汝南竟这般重要。” 恍然明白的颜良,当即便传下令去,命张郃率五千兵马,即刻由汝都南下,前去攻取汝南郡。 张郃兵马即日出发,而颜良则自将大军屯于许都,只待让士卒有所休整后,再趁着得胜之势,做下一步的用兵打算。 ######涡口,徐州军大营。 此地位于淮河下游,乃是来自于北方的涡水与淮河的交汇口。 一个月前,刘备率领着青徐大军匆匆南下,刚刚抵达淮南时,却惊闻寿春城已被周瑜所破。 无奈之下,刘备只得将大营驻扎于距寿春下游几十里外的涡口,以此为根据地,试图夺还寿春。 经过一月的相持,双方互有胜负,刘备却奈何不了周瑜,眼看着将士疲惫,士气渐渐陷入低谷,却仍看不见一点夺还寿春的希望。 就在与吴人僵持不下时,刘备却又为另一个来自于北方的急报所打击。 他的那位坚定的盟友袁谭,在淆水大败给了颜良,随即,许都城也为颜良的大军攻破。 颜良强,这一点刘备深知,但让刘备感到费解的是,颜良先败强大的曹操,再败袁谭,最后几乎以完美的方式攻陷了许都,这一系列几近于百战百胜的战绩,几乎让刘备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残酷的事实却是,颜良的确做到了。 原先刘备还指着袁谭这个盟友,为他牵住曹操、颜良和袁尚三方强敌,好让他从中渔利。 但现如今,没想到这位袁大公子如此无用,竟然损兵失地到这般地步,甚至几天前,还派人来向他求援。 种种的不利消息,再加上陈登患病,无法随军做谋,此时的刘备,心情已皆为阴霾所笼罩。 “唉……” 望着地图上的“寿春”二字,刘备摇头叹了一声。 正当这时,帐外亲兵来报,言是一名叫做诸葛孔明的年轻文士在外求见。 诸葛孔明? 听到这个名字时,刘备灰白的脸上,不禁掠过一丝奇色,他眼珠子转了几转,很快就想起了此人是谁。 “这个孔明,莫非就在荆州屡出奇谋,助刘琦苦苦抵挡颜良的诸葛亮不成……” 刘备虽身在徐州,但对天下诸州之事也密切关注,那诸葛亮辅佐刘琦夺取州牧之位,种种事迹刘备亦有所听闻,他甚至还一度寄希望刘琦能够反败为胜,除掉颜良这个夺妻之贼,只可惜刘琦终还是功亏一篑。 那是刘琦身死名灭,这个诸葛亮不知所踪,刘备只以为他已死于乱世之中,还深为这么一个贤才的死而惋惜,却不想,此人今日竟会出现在淮南,而且就在帐外。 刘备顿时便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当即道:“快请那位孔明先生进来。” 不多时间,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却见一名身形修长,容貌俊朗的年轻文士,轻摇着手中羽扇,从容的步入了帐中。 这文士非凡一席,一放帐中便令刘备顿时眼前一亮,一时竟是瞧得有些失神。 “草民诸葛亮,见过刘皇叔。”诸葛亮拱手见礼。 刘备从失神中醒来,忙是拱手还礼,笑道:“久仰孔明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刘皇叔言重了,亮只一山野闲人而已,今日途经此地,打扰了刘皇叔,还请莫怪。”诸葛亮淡淡而笑,自嘲道。 刘备走南闯北,见识何其之广,只三言两语间,他便凭着诸葛亮的谈吐气度,判知此人必非同寻常。 当下刘备便呵呵一笑:“孔明先生在荆州辅佐刘州牧,抗击颜良这等残暴之徒的侵略,备早有耳闻,对先生的智谋与节操,也是仰慕已久,今日先生大驾光临,备荣幸还来不及,又岂敢见怪。” 说着,刘备赶忙将诸葛亮请入座,更叫亲兵奉上好茶。 诸葛亮也不拘紧,从容落座,却又叹道:“亮一心想阻止颜良这暴戾之徒鲸吞荆襄,只可惜出手晚了一步,未来得及力挽狂澜,实在是惭愧的紧。” 诸葛亮的话中,有几分自责的味道。 刘备忙道:“先生出山之时,颜良已然势大,先生能辅佐刘荆州,抵挡颜良那恶贼那么久,已是相当不易,荆州的失陷,实非先生之过也,先生又何必自责。” “旧时憾事,不提也罢。”诸葛亮轻叹一声,低头自饮起了茶。 刘备也端茶自呷了一口,眼珠子悄悄的转着,暗中打量着眼前这年轻的谋士,不禁是越看越是喜欢。 半杯茶尽,刘备笑问道:“不知先生此来前来,却是于备有何见教?” 诸葛亮放入下了茶杯,又轻摇起了羽扇,“亮途经此地,见得刘皇叔放着大好时机不把握,却依然屯兵于此,跟吴人做无谓的僵持,亮心中甚奇,便想来见一见刘皇叔。” 诸葛亮话中有话,那一句“大好时机”,只将刘备听得精神一振。 “恕备愚钝,还望先生详告。”刘备拱手一礼,语气极是诚恳。 诸葛视轻咳了几声,站起身来,轻摇着羽扇走到那地图前。 “方今之计,袁谭精兵尽丧,兵不满万,整个中原已是一片空虚,此等天赐之良机,刘皇叔不趁机去取,却驻兵于此,与士气正盛之吴军争一已陷的寿春,亮窃以为,刘皇叔此举,实乃下之下策也。” 诸葛亮洋洋洒洒一番话,只将刘备听得心头一震,脑海之中的那个固有思维,似乎在转瞬间被扭转了过来。 猛然起身,凝望着中原大地,刘备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采。 “是啊,与中原相比,区区一个寿春,又算得了什么,况且而今寿春城都已经失陷,我又何必为一时意气,继续跟吴人争此小利。而今袁谭实力大损,袁尚又为袁熙所牵制,此等大好时机,趁势西取中原倒也不失为一条上策……” 刘备的眼珠子溜溜的转着,轻捋着胡须,暗暗点头。 忽然间,他兴奋的表情却又收敛,转面换上几分难色,“袁谭待备不薄,当年备避往河北时,袁谭更曾出城百里相迎,且我二人已为盟友,相约共同进退,眼下他正逢落难,我不帮他也就罢,若反而趁势取他基业,此等不仁不义之举,备实在是不忍心为之呀。” 刘备感慨之际,眼眸中更闪烁着几许泪花,似乎在为袁谭的处境艰难而伤感。 诸葛亮见状,便禁叹道:“久闻刘皇叔乃仁义之主,今日一见,当真非虚。” “先生过奖了,备做人只求问心无愧而已,焉敢以仁义自居。”刘备谦逊道。 感慨了半晌,诸葛亮话锋一转,却又道:“只是,如今那颜良已攻破了许都,就算刘皇叔不去取中原,他势必也会去取,介时,中原之地沦丧于颜良这暴徒之手,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遭他的残暴压迫。” 顿了顿,诸葛亮接着道:“那个时候,刘皇叔置中原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而不顾,岂非是因小义而失了大义?” “因小义而失了大义……” 刘备反复的重新着诸葛亮最后这一番话,眼眸之中,渐渐涌起一种醍醐灌顶般的恍悟之色。 第三百三十一章 越来越乱的大棋盘 “是啊,颜良如此残暴,若其夺取中原,不知有多少黎民百姓要死于他的毒手,我岂能视而不见……” 刘备的脑海中,这样一个声音,不断的劝说着自己。 那一张灰白的脸上,犹豫的表情在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某种觉悟。 “只是,备若北向,吴人方面又当如何。” 刘备未回应关于袁谭之事,但这言下之意,却似是在默认了诸葛亮的提议。 诸葛亮轻摇羽扇,淡淡道:“吴人如今夺取寿春,势必会西取汝南,而颜良新得许都,断也不会纵容汝南落于吴人之手,此两家原就有旧仇,如今利益冲突,必会再起事端。 所以刘皇叔为今之计,何妨就此撤兵而还,坐观二虎相斗,南面的威胁也就此得解。而刘皇叔则可全力争夺中原,然后再北取河北,一统两河,那个时候……” 诸葛亮未将话言尽,却只摇扇微微而笑。 刘备却是越听越兴奋,竟有种如梦初醒的惊悟。 起身踱步良久,刘备拱手道:“先生之言,真乃金玉良言,备当真是获益匪浅。” “亮只是信口一言而已,刘皇叔权做参考便是,当不得真的。” 诸葛亮微微而笑,自信之中,却又含着几分谦逊。 兴奋之下,刘备却又道:“只是袁谭好歹也是备之盟友,如若备公然发兵袭之,心里这关总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吞并袁谭虽是势在必行,但也不可急于一时,皇叔可徐徐图谋,肆机而动,只要机会合适,倒也未见得非得动刀动枪,皇叔的声名也不见得就会受损。” 诸葛亮话中有话,似是在做某种暗示。 刘备沉吟半晌,忽然间似乎是有所领悟,眉宇间再添几分兴奋。 诸葛亮却也不再多言,将一杯茶饮尽,便起身道:“亮还要回乡探亲,就不打扰皇叔处置军务,告辞了。” 眼见诸葛亮要走,刘备就急了,赶紧伸手拦下。 “先生乃当世英才,备身负匡扶汉室的重担,只恨才疏学浅,独力难支,恳请先生能助备一臂之力。” 刘备这是打算招揽诸葛亮。 诸葛亮却只淡淡一笑,“亮学识浅薄,且素来淡泊世事,流落他乡半生,如今只想回徐州耕田读书,觅几分清闲自在,皇叔的美意,亮只怕是难以消受。” 眼前这年轻的奇士,言语听起来倒是一派的闲云野士之态。 刘备心中却暗忖:“什么淡泊世事,若你当真淡泊世事,又何必跑来我这里献计……” 念及于此,刘备表情愈加诚恳,眼中转眼便浸上了一层求贤若渴的泪光。 “先生志向高洁,备实在是敬佩之至,只是先生亦乃仁心爱民,还望能念及天下苍生,出山相助备这愚鲁之人。” 刘备说着,更是长身到底,深深的一揖。 诸葛亮忙是将刘备扶起,叹息道:“刘皇叔乃当世英雄,亮自也十分景仰,只是亮此行确实是要回乡探亲,不过亮既是要留居徐州,将来自有再见之时。” 诸葛亮虽未答应刘备出山,却也没有拒绝,而言下之意又似是在暗示,将来或许还有机会。 刘备何其之聪明,很快就听明白了他言下之意。 当下刘备便收了一脸苦相,拱手道:“既是先生有事在身,备也不好挽留,将来回徐州之时,备必当亲往府上拜见。” 诸葛亮淡淡笑道:“如此,那亮便恭候皇叔大驾。” 客套话说尽,诸葛亮这才告辞,刘备更是亲自送出营外。 望着诸葛亮一席远去的背影,刘备嘴角悄然掠起一抹笑意,口中喃喃道:“这诸葛孔明果然是足智多谋,又是徐州世族出身,若能为我所用的话……” ######许都。 曾经的魏王府,如今已改头换面,变成了颜良的军府。 富丽堂皇的大堂中,颜良正闲品着美酒,翻阅着来自于各地的最新情报。 关中方面,郦城那一战,曹操估计是彻底被打得没了气,自退还长安之后,就再没有举兵东向的意图。 而根据长安方面传回的情报,曹操回到关中之后,一面在恢复损伤的实力,一面还在向陈仓方面增兵,似乎有向西凉用兵的意图。 根据贾诩等谋士的推测,曹操此举,很可能是想要彻底的消灭马韩的西凉诸侯,以完全解除他的后顾之忧。 曹操自退入关中,休养生息的两年当中,兵力本已是恢复到五万之多,以这样一支兵力,当初若能全师进攻并州,未必就攻不过黄河,也不至于后来被迫改变战略,举兵偷袭南阳,最终落得败溃而归。 而曹操之所以无法集中全部兵力,就是因后马腾和韩遂在西线不断骚扰,使得曹操不得不给夏侯渊的陈仓兵团配备了两万之多的兵力。 便是因此,贾诩便猜想,曹操在兵犯南阳失利,暂时不敢再与颜良交锋的情况下,多半会选择扫平西凉,完成对雍凉二州的完全占领。 倘若曹操能全据雍凉二州,尽收西凉健马,其实力必将大增,这一点自是颜良不愿看到的。 但眼下颜良的视线尽在中原,对于远在关中的曹操,也只能暂时置之不理,而曹操的战线西移,也同样减轻了颜良的压力,使他可以全力东进。 另一条情报,则是关于刘备。 这位刘皇叔在寿春失陷之后,并未如颜良所期望的那样,鏖兵于淮南,陷入跟东吴长期的战争泥潭中,而在他攻克许都不久,明智的选择了退军回徐州。 而且,刘备退还徐州后,率军进至了彭城一带,似有打算西进中原的迹象。 至于淆水大败的袁谭,则并未似最初料想那样,收拢败兵聚于陈留郡,以抵挡颜良进一步东进,而是弃了陈留,退往了更东面的梁国。 袁谭的这个举动,不禁引起了颜良的猜测。 “梁国与彭城颇近,袁谭率残兵退守梁国,而刘备又率军进至彭城,这多半是二人意图会师,合力抵御我军东进。” 徐庶斩钉截铁的做出了判断。 颜良盯着地图上那一片区域,眉头不禁微微暗皱。 从表面迹象来看,形势的确如徐庶所说的那样,若果真如此,还确实是件棘手之势。 袁谭虽然在许都损失了大部分的兵力,但他毕竟还占据着中原三州之地,东拼西凑的话,短时间内至少也可以拼出一支两万人左右的军队。 至于刘备,正攻下青州之后,兵力更是剧增,眼下他麾下的可用兵力,至少也有五万人左右。 这也就是说,他二人若是合兵一处,就有差不多七万多人的兵力。 而眼下颜良能用于东进的兵力,也仅仅只有四万多人。 那七万兵马若是掌握在袁谭手中,颜良自然是一点不怕,但关键却在于刘备的加入。 此人的机谋远在袁谭之上,而且麾下有关羽、张飞、赵云乃至张绣这等当世名将,更有陈登、程昱这等奇谋之士,刘备集团的整体实力,要远远强于袁谭。 颜良并不怕刘备,但这不代表他就会轻视刘备,他所考虑的是,若与刘备这强劲之敌拼个你死我活,即使最后胜了,收益是否能大过于损失。 况且眼下孙权已攻取了寿春,东吴的兵锋也指向了中原,这逐鹿中原的群雄中又插进来这么一个野心勃勃之前徒,形势就跟着变得更为复杂起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中原的纷急,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呢……” 颜良感慨了一声,却将话题一转,“汝南郡方向的情况怎么样了?” 徐庶从一大堆的情报中,挑出了半于汝南的最新战报。 “张将军的飞马急报,他的五千步骑已于前日攻克汝南郡治安城,安城以东的上蔡、吴房、阳安等诸县,均已不战而降。” 颜良微微点头,表示对张郃用兵之速感到满意。 这时,徐庶却忽又道:“不过张将军在急报中还称,吴将太史慈已率五千多兵马进入汝南,攻克了汝南东部的汝阴、富坡、原鹿等数县。张将军向主公请示,是否率军继续东进,和吴人开战,彻底全据整个汝南郡。” 听到这里,颜良的眉头更是一凝,冷笑道:“元皓先生预料的果然不错,这个周瑜还真是神速,这么快就发兵攻入了汝南。” 听得颜良的赞许,田丰微微捋须,眉宇中闪烁着几分自信。 “元皓先生,吴人兵锋已进入汝南,依先生之见,本将该当如何?”颜良将目光转向了田丰。 田丰道:“汝南郡东部距寿春太近,吴人必不会容忍寿春随时暴露在我军兵锋之下,而眼下这种形势下,与吴人再起大规模的战争,显然也不太合适。所以老朽的意思时,便令张将军保持现状不变,即不继续东进,也不容许吴人西侵,咱们就和吴人二人汝南。” 二分汝南? 田丰的这个提议,不禁令颜良眼前一亮。 另一侧的徐庶,却道:“汝南以西多山,吴人必不敢深入,就算让他们占了东面数县,也对许都构不成威胁,庶以为,元皓先生之计可行。” 徐庶也赞成了田丰的提议。 颜良目光却在地图上扫来扫去,心中叹想:“袁谭、袁尚、刘备,如今又加入了一个孙权,中原这盘大棋,他奶奶的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寡 妇 颜良采纳了田丰的建议,并没有下令张合所部继续东进,以将吴人彻底的逐出汝南。 中原这块大肥肉人人羡慕,颜良已经跟曹操、袁谭打过一仗,眼下只怕很快也会和刘备正面交锋,如果再加上一个孙权的话,那他在整个中原就会处于树敌过多,四面楚歌的境地。 颜良深知自己的实力虽有极大的增强,但也没有大到可以独挑天下群雄的地步,在没有足够强大之前,必须要有所隐忍。 而东吴方面,周瑜似乎也不打算跟颜良开战,当颜良严令张合军不得东进时,而周瑜也令太史慈军不得西攻,双方很有“默契”的瓜分了汝南郡。 确定了东吴方面暂无威胁,颜良便决定大军东进,将兵锋引入豫州腹地。 袁谭本据有司、兖、豫三州,司州所属的洛阳,以及兖州所辖的陈留郡,皆与颍川接壤,此二州兵力薄弱,颜良本可一鼓作北上攻夺此二州,将自己的势力扩张到黄河南岸。 但颜良同时又考虑到,他的兵锋一旦进抵黄河南岸,向北就会跟袁尚的地盘接壤,向西也会对曹操所据的关中形在正面威胁。 倘若如此,势必会引起曹操和袁尚的警觉,那个时候,颜良就不得不分重兵,以提防此二人。 考虑到不可将战线拉得太长太广,颜良便决定先取三州中最南部,颍川所属的豫州。 豫州下属颍川、汝南数郡,以及梁、国、鲁数国,袁谭退守的梁国,却位于兖、豫二州的中央地带,其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颜良若能夺取梁国,北可将兖州拦腰切断,东可直取徐州,南则可取谯郡,威逼淮南。 然而,就在数万颜家军健儿,整装待发,打算兵进梁国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却打断了颜良的计划。 时值隆冬,一场大雪突降,几乎将两河的大片地域都覆盖,颍川、梁国、南阳、汝南等诸地,尽皆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 大雪连绵不断的下了数天,雪后便是气温骤降,天寒地冻,几乎滴水成冰。 尽管颜良提前就给他的军队,配备了厚厚的冬衣,但这场忽如其来的大雪,还是给颜良的将士们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他的军队虽不乏北人,但有一半以上都长年居住于汉水以南,这些士卒可以承受南方湿冷的冬季,但对中原这酷寒的天气却难以忍受。 一场大雪之后,冻伤、风寒便开始在士卒中出现,本是高涨的士气,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面对着意外的天气变化,颜良有点无可奈何,为了避免士卒过多的非战斗死伤,颜良便果断的决定,暂时搁置进军梁国的计划,班师回往襄阳。 十天之后,颜良带着他得胜的大军,顺利的回到了襄阳。 当然,在南归之前,颜良也做了充分的布署,留下了徐庶和张合二人,统帅两万人左右的荆北藉士卒,留守许都与汝南一线。 而这一场大雪,不仅对颜良造成了影响,对其余诸侯也影响不小。 退守梁国的袁谭,本打算着借着刘备的力量,夺还许都,但严寒的天气却迫使刘备不得不偃旗息鼓,好让他的士卒养精锐蓄,以熬过寒冷的冬天。 寿春方面,周瑜也不得不留下几员大将和万余兵马守寿春一线,自率大军班师回往江东。 唯有河北袁尚和袁熙两兄弟,却仍在这寒冬中打得难解难分,而最新的情报表明,袁熙这个软蛋显然不是他弟弟的对手。 经过月余的交手,袁熙经历了几场败仗,不得不退还了幽州,而袁尚则趁着得胜之势,继续率军北进,试图彻底扫除袁熙这个后顾之忧。 河北大战不休,中原大地,却进入了短暂的平静之中。 ……襄阳城,军府之中,一片温馨祥和。 经过数月的血战,连打了几场恶仗,颜良也确实有些疲惫了,这一场大雪也来得及时,算是让他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回往襄阳的颜良,一面升赏着有功众部下,一面签署诸般调令,为他新得的中原数郡任命官吏。 说实话,颜良对于处理政务并不擅长,但他这个人的优势就在于会用人。 满宠、田丰等人,皆是治政的好手,颜良用人不疑,政务之事皆交于这些杰出人才去打理,他自己则乐得享受垂拱而治的轻闲。 治政之余,则是练兵扩军,而这一方面,亦有黄忠、文丑这等优秀的武将为他处理,颜良自不需太过劳神。 颜良所要做的,就是掌控住大方向,人尽其才的使用那些新旧贤才,剩下的便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尽情的享受生活。 当然,颜良自己享乐之时,也没有忘记他治下的百姓。 因是今岁的天气反常,连荆州一带也下了几场雪,新野、邓、义阳等诸县,不少百姓家都在牛羊牲口疼死,更有贫者因天寒而冻死者。 颜良闻讯,便即抽出空来巡视诸县,抚恤襄阳附近诸县的灾民。 这一日,颜良巡视过新野,一行百余人南下回往襄阳。 黄昏之时,颜良的车驾经过了比水旁的一座小村落。 因是颜良为防那些地方官虚弄作假,隐瞒灾情真相,故此番出巡,他并未事先通知各地官吏,而是着便装秘密出巡。 颜良这么一搞“突然袭击”,不少地方官吏便露了相,有数名县令便因赈抚治下百姓不及,而被颜良当场免官。 故是颜良这行经过此村,村民们也未被惊动,多以为他们只是路过此地的哪户大户人家而已。 沿路所过,不少村民都是衣衫单薄,面有菜色,虽无冻死街头之忧,但看样子也仅仅只是勉强度日而已。 “古往今来,乱世之中,最受苦的还是百姓啊……” 跟随在身边的张仲景,捋须胡须感叹着。 看着这些贫苦的百姓,颜良不禁也心生恻然。 这些年来,颜良没少打仗,所用粮草军需,多只能从这些百姓身上来出,相信这些百姓当中,也不少儿郎战死沙场。 颜良知道,百姓们的贫穷,与连绵不休的战争是分不开的。 只是,方今这乱世,不用武力,不经过战火的洗礼,就无法完成天下的一统,也就更谈不上和平与安康。 和平,从来都是打出来的。 环观着这些平凡的百姓,颜良不禁回想起了当初他在安城此兵时,所发下的宏愿。 舞干戚以济世,我一定要亲手结束这乱世,让这些百姓没有白白牺牲,让他们的子孙后代可以永享太平! 残阳照在颜良的脸上,决然与刚毅在闪烁。 马蹄声打断了颜良的思绪,周仓从队伍前面飞奔而来。 “主公,这道路太过泥泞,眼看天就要黑了,恐怕天黑前我们是赶不回襄阳了,属下以为,今晚不仿在此村中暂住一晚,明早再起程回襄阳。” 颜良看了看西沉的日头,点头道:“就这么办法,今晚且在此村中休息一晚。” 周仓拱手应诺,便向左右喝道:“你们几人速去征用几间房舍来,要干净一点的。” “尔等休得用强,跟主人商量好价钱,就说借宿就是。”颜良喝道,随即指着村道路的一间院子道:“也不用多找,我看就在这家借宿吧。” 说着,颜良便翻身下马,推开那锈迹斑斑的大门,走入了院中。 这一处宅院还算是大,只是处处显示着陈旧与破落,院中枯树下拴着的一只在黄狗,见得生人进来,“汪汪”的就吠了起来。 东首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随即从中走出一个貌美的妇人。 那妇人眼见院里忽然多了这些个陌生人,清艳的脸庞顿起几分警惕,开口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要在你家住一晚,快去收拾一间干净屋子出来。”周仓粗声喝道。 那妇人给他这一吼,吓得是娇躯一颤,本能的退后了几步,水灵灵的眼中闪过几许惊色。 “咱们是来借宿的,这么凶做甚!” 颜良喝了周仓一句,方才抱拳道:“我等出门游远,途经此地,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所以想在此借宿一晚,还望这位夫人应允。” 那妇人见得颜良相貌英武,态度却又和蔼,紧张的情绪却才缓和了几分。 她强撑起了些胆子,颤声道:“你们想要借宿本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妾身正当寡居,若是收留你们这么多人留宿,只恐不太合适。” 原来是个寡妇。 听得此言,颜良便向周仓使了个眼色。 周仓遂将一大袋沉甸甸的钱递上,绷着脸道:“咱们也不是白住你的,这些就当是给你的房钱,足够了吧。” 那一大袋的钱,足够寻常人家数月之用,颜良出手这般阔绰,只将那妇人看得目瞪口呆。 颜良便微微而笑,等着那妇人点头。 而那妇人却轻咬唇,看起来很是接受,但却又有些犹豫不定。 正当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又开,只身出来一个身形瘦弱,七八岁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挡在了妇人面前,昂着头道:“我……我们不稀……稀罕你的钱……你们……你们……还是另找……另找别家借宿吧。” 第三百三十三章 璞 玉 一个屁大点的小孩,用结巴的舌头,说出这般傲气的话来,这场面在周仓等人看来,自然是相当的滑稽。 众亲军们立刻哄笑了起来。 而颜良看着眼前这口吃的小男孩,眼眸中却忽然闪过一丝异色。 一瞬之间,他似乎是猛然想到了什么。 那小男孩被众人一笑,瘦弱的脸上顿生怒色,“你们笑……笑个屁……这是我……我家……走……都给我走。” 他一抬手,竟是要轰他们出门。 周仓转笑为怒,斥道:“你个小结巴子,还敢轰老子们走,我看你是欠揍吧你。” 那小男孩似是被那一句“小结巴子”给激怒,非但没有一丝惧意,反而勃然大怒,挥舞着小拳头就向周仓打来。 “你个小结巴,反了你!” 周仓没想到这小子还敢主动出手,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二话不说,胳膊一抡,冲着那小男孩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但听“哐”的一声,小男孩当场被扇倒在地上,吃了一嘴巴子的泥土。 左右亲军皆哈哈大笑。 以周仓的武艺与力气,若他动起真格来,这一巴掌下去不要了这小男孩的命才怪,不过他也不屑于跟一小孩来真的,这一巴掌也是随便一甩而已。 饶是如此,小男孩的脸上顿时肿了一大片,嘴角更是浸出了一丝血迹。 颜良知道周仓不会下杀手,所以他也没有出言阻止,反而是一脸的兴致,想要看看这小男孩接下来有什么反应。 那妇人眼见儿子被打,吓得尖叫一声,当即就扑了上来。 她边是扶儿子,边是惶恐的叫道:“小孩子不懂事,各位爷千万别生气,你们要住尽管住就是。” “娘……我没事……咱不怕他们……” 那小男孩倒依旧嘴硬,竟然还挣扎着从地上趴了起来,抹干净了嘴角的血迹,愤愤的盯着周仓,似乎还有再冲上来的势头。 见得这小男孩如此硬气,颜良不禁微微点头,暗生赞意。 至于其他亲军们,这时也笑不出声了。 他们到底都铁骨铮铮的汉子,生平最佩服的就是硬汉子,眼前这小结巴虽然瘦弱,但胆色却这般硬气,这不禁让他们感到刮目相看。 周仓也是一脸惊奇,冷笑道:“好你个小子,还是块硬骨头,小子,有胆你就再上来啊,看爷不把你另半张脸也打肿才怪。” 那小男孩又被激怒,挽起袖子就要拼命,那妇人生恐自家儿子挨打,死死的拉扯着不放。 “仲景先生,你看这小男孩的结巴之症,是否有治好的希望。”颜良问道。 因是诸县中不少人都染了风寒,而张仲景恰恰又最善治伤寒,因此颜良此番出巡,便让他一并随行。 张仲景仔细打量着那小男孩,捋须道:“口吃也有先天和后天之分,我看这小儿中气实足,这口吃倒不似先天,若是善加矫正,倒也未必不能治。” “能治就好。”颜良点了点头。 他旋即走上前来,示意周仓退下,接着将目光转向了那小男孩,笑问道:“小兄弟,我看你倒是硬气的很呢,敢不敢报上名来。” 那小男孩毫不犹豫的叫道:“有……有什么不敢,我……我叫邓艾……你敢……敢不报报上名来。” 邓艾。 果然是他。 魏之名将邓艾,奇谋诡变,堪称天下奇才,灭蜀之战,偷渡阴平之计更是名垂青史。 这样一名令人神往的名将,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正处年幼,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颜良熟读三国,自然不会不知道,邓艾就出身于新野邓氏一族。 而颜良同样也记得,邓艾乃是三国后期的名将,当年颜良初到荆州之时,他还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毛孩。 名将之所以是为名将,不仅是他们天资不凡,更是在于他们所经历的各种人生历练。 颜良既然改变了官渡之战的历史,改变了荆州的归属,那么邓艾也就失去了那些锤炼他成为名将需要的过程。 没有了那些历练的过程,邓艾也只会淹没在茫茫人海中。 便是因此,颜良就没打算过收邓艾入麾下,却不曾想到,今日他巡视至此,却会意外的遇上这邓艾。 先前时颜良本也没注意,但后来见这小男孩性情与众不同,而且他娘又是个寡妇,在加上此地离新野很近,又名为邓家村,颜良便猜测这小男孩会不会是邓艾。 方才这一问,没想到还真让他猜对了。 这邓艾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血气和胆量,光此一点,便足以证明他的资质非同常人。 念及于此,颜良便想既然给他碰到了,便不妨将他收入膝下,凭着自己的培养调教,再加上邓艾的天份,用不得多年,又可以为自己添一员年轻的良将。 那小邓艾眼见颜良若有所思,笑而不语,便叫道:“你……你笑什么……怎么……不……不敢报上……报上……姓名吗?” 周仓不知邓艾身份,眼见这小屁孩敢跟自家主公嚣张,当即就怒了,作势就要上前揍他。 颜良却摆手止住了周仓,只负手俯视着邓艾,淡淡道:“本将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颜良是也。” “颜……良……” 邓艾眼珠溜溜转着,一时还没转过弯来。 那妇人却是身躯陡然一震,脸上立时涌上了无尽的惊怖,吓得是扑嗵就跪伏于地,“民妇有眼无珠,不知是州牧大人驾到,失礼之处,还望大人恕罪。” “州牧大人?”邓艾小脸上也闪现了惊异。 妇人忙把邓艾拉着跪下,急道:“这是咱们的颜州牧,你怎敢无礼,还不快给大人赔罪。” 邓艾这下才明白过来,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旋即就被颜良的威名给压了下去,脸也顿露慌张之色,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本能的被自己母亲拉了下来。 “不知者不罪,你们都起来吧。”颜良微微俯身,一抬手便将那母子二人扶了起来。 那妇人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正视颜良。 而那邓艾却是把个颜良扫来扫去,小脸上不怒也不惊,却是一脸的仰慕之色。 颜良便笑道:“本将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用不着这么奇怪的盯着我看吧。” “我听人家说,咱们的颜州牧是杀人不眨眼的大枭雄,我就想看看枭雄是长什么样的。” 邓艾一点都不畏惧,稚声稚气的“口吐真言”。 颜良听罢,不禁哈哈大笑。 妇人却是大惊失色,急是喝斥儿子,不得胡言乱语。 颜良却不以为然道:“本将就是枭雄,这小子敢说真话,很好,本将甚是喜欢。” 那妇人这才松了口气,那张清艳的脸上,却不禁又浮现了几许奇色。 “枭雄”二字,原就带有几分贬义,背地里被人说说出就罢了,谁又会明了想听。 而眼前的这位州牧大人,听得自家儿子说他是“枭雄”,非但不怒,反而还这般高兴,俨然引以为傲一般,这妇人如何心中能不惊奇。 “还未知夫人芳名?”颜良问道。 妇人从神思中回来,忙应道:“民妇邓氏。” 邓氏乃新野大姓,一姓间彼此通婚,邓艾的母亲姓邓倒也正常。 颜良便道:“邓夫人,不知现下本将可在此借宿否?”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州牧大人驾临府上,那可是荣耀之至的事,邓氏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不愿。 当下他便收拾出几间空房,上间好点的给颜良住,其余则留给周仓等随行之众。 颜良坐定,稍饮了几口水解渴后,便将邓氏母子招至了跟前。 “这位乃是名医张仲景先生,本将想请他给令公子瞧一瞧口吃的病,不知可不可以。”颜良道。 张仲景乃荆襄名医,邓氏焉能不知,而今听得颜良竟让这般名医给自己儿子瞧病,邓氏自是感激不已,忙是连连称谢。 张仲景便将邓艾叫到一旁,替他细细的诊视。 片刻之后,张仲景便捋须笑道:“老朽此子口吃乃是后天养成,幸得他年纪尚幼,症根不深,若老朽加以矫正,不出一年,必可将他的口吃治愈。” 邓艾自幼因这口吃被人嘲笑,邓氏身为母亲,也深为儿子的境遇难过,如今听得儿子的病竟然能治,一瞬间便是高兴到欣喜若狂。 小小的邓艾,更是激动到合不拢嘴。 “多谢大人对我母子的大恩大德,我母子做牛做马也难报大人之恩。” 感激之下,邓氏拉着邓艾就给颜良连连叩道。 颜良坦然受了他们几拜,便将他母子扶起,“夫人这位儿子本将甚是喜欢,故是有一件事,还想请夫人应允。” 邓氏含着泪光,忙道:“大人有何吩咐,民妇就算是死也愿意。” 颜良抚着邓艾的脑袋,笑道:“夫人可是言重了,本将只是想收令公子做义子,不知夫人愿不愿意。” 邓氏一下就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前站着的,那可是堂堂荆州之牧,这样的大官,自己这辈子见上一面都难,而今,人家却要认自己的儿子做义子。 一瞬之间,无限的惊喜涌入脑海,邓氏只觉头脑晕眩,摇摇晃晃的就倒了下去。 颜良眼急手快,忙是伸手交她的腰枝揽住,那丰满的少妇身躯,顺势便倒入了他的臂弯之中。 第三百三十四章 认子收母 那力拔千斤的臂膀,孔武有力,轻轻松松的便将邓氏揽住。 邓氏从晕眩中苏醒过来,忽觉自己竟是躺在州牧大人怀中,清艳的脸庞间,瞬间泛起一抹酡红。 “邓夫人,你没事吧。”颜良倒是并无他意,轻轻将邓氏扶了起来。 “没……没事……” 邓氏侧过身去,轻掩绯面,眉目含差。 颜良只淡淡道:“邓夫人,方才本将所提,收令公子为义子之事,不知邓夫人意下如何?” 片刻后,她才从惊羞中回过神来,受宠若惊的喜色顿时写满了脸庞。 “大人如此看重我家小儿,实在是他前世修来的福份,贱妾感激还来不及,怎敢不识抬举。” 邓氏惊喜之下,急是拉着邓艾道:“艾儿,颜州牧要认你作义子,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拜见义父。” 邓艾却也给颜良的话震惊得呆在了那里。 他虽与寻常孩童不同,但到底也只是个破落家族的乡野小子,颜良这种州牧级别的人物,在他看来简直是比天还遥不可及,如神一般的存在。 颜良纵横荆襄,这新野乡中也时常流传着关于颜良的传说,邓艾每每听着都是神往不已,对颜良这个“枭雄”般的人物,早就敬仰的不得了。 如今心目之中,那神一般的人物就在眼前,而且还要认他作义子,这如何能不叫这小男孩惊喜若狂。 呆了半晌,邓艾终于被娘给叫醒,忙是跪伏于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口称:“孩儿拜见义父。” 颜良甚为欣慰,抬手将邓艾扶起,哈哈大笑道:“好孩子,明日就跟为父回襄阳去,为父传你武艺,教你兵法,不出数年,必叫你成一个当世名将,你可愿意。” 男人天生就有野性,哪个小男孩整日不是幻想着征战沙场,像那些当世英雄们一样打打杀杀,邓艾自也不例外。 而邓艾因是体弱,素来受村中那些同龄孩子欺负,而今认得颜良做义父,且还要教他武艺和兵法,对于一个满心幻想的小男孩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他狂喜。 当下,邓艾便兴奋的叫道:“孩儿愿意,孩儿要做和义父一样的大英雄。” 这邓艾一激动高兴,话也说得利索了许多。 “很好,很好。”颜良手抚着邓艾的小脑袋,眼眸之中充满了期待。 对于颜良来说,他之所以收邓艾作义子,除了看重邓艾资质之外,其实还有另一层深意。 颜良眼下的实力,虽然可与孙权、曹操此等枭雄并立,但颜良在某种方面,却又有着先天的劣势。 这劣势,就是颜良没有曹操和孙权那样,拥有着一个强有力的家族。 似曹操有曹仁、曹洪、曹真、曹休这等优秀的宗族将领,还有夏侯渊这等跟曹氏有着姻亲关系的夏侯一族支持。 而孙权身边,也有孙瑜、孙匡、孙翊,这等一大帮子的家族兄弟。 至于颜良,却是孤身一人,并无亲族相助,即使有个文丑,视自己为兄,但到底是后来才归降,不似关羽张飞那般,开始时就追随颜良。 所以,从这一点上说,颜良甚至比刘备还要“孤单”。 而今颜良虽然有了自己亲生儿子,但到底年纪尚幼,就算长大了,颜良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带兵上阵。 故是颜良今日遇到邓艾时,便灵机一动,心想自己虽无亲族,但却可能通过认义子来弥补这不足。 而且,颜良只是认邓艾为义子,而非收他做养子。 按照当世礼法,养子乃是和亲生儿子一样,拥有着合法的继承权,颜良既然有了亲生儿子,当然不会学历史上的刘备那样,再收了刘封这么个养子,为将来埋伏下隐患。 故是颜良虽认邓艾为义子,培养他成为颜家的栋梁,却又不用担心他会危及自己亲子的地位,有百利而无一害。 人人都有私心,颜良从来都不否认,这便是他认邓艾为义子的私心。 此意只能心知,却不足与外人道也。 当天颜良认了邓艾作义子,张仲景看得出颜良是赏识这孩子的资质,周仓等亲军却是大为惊讶。 不过,好在周仓对颜良是忠心耿耿,既然颜良认了邓艾为干儿子,他便也只好称邓艾为一声小公子。 当天晚上,颜良便叫赏了邓氏一笔“巨资”,邓氏欢欢喜喜的接下,宰羊杀鸡,买酒买米做了丰盛的乡中土菜来招待颜良一众。 乡野酒菜虽算不得精致,但颜良今天也高兴,痛痛快快大喝一番,以庆祝自己认了义子这桩事喜。 酒肉尽兴,已是月上眉梢。 众亲军们回往自己屋里休息,周仓则安排部分人手,轮班的守卫在院子四周,以为保护。 邓氏也不敢让颜良在偏屋休息,当晚便将半醉的颜良扶入了他母子所住的正屋,让颜良在内屋休息,她自己打算跟儿子在一帘之隔的小屋挤上一挤。 邓艾那小子今天兴奋过度,颜良又给了他几碗酒喝,这回已是醉得满脸通红,回小屋里一躺下就呼呼大睡起来。 邓氏也顾不得照看儿子,先将颜良诺大的身躯扶上床去,又替他脱下靴子,解下外衣,好生的一番伺候,只将自己累得是娇喘吁吁,香汗淋漓。 屋里光线昏暗,新买的蜡烛已烧了一半。 颜良并没有醉,朦胧中睁开眼来,却见邓氏正俯在跟前,替自己掩被子。 她累得是汗水淋漓,一股淡淡的汗香幽幽入鼻,这股味道令颜良的心头怦然一动。 邓氏擦了一把额间的汗,只觉浑身潮热,便将小蓝袄的口子处拉开了几分,俯身之际,那一抹花白酥嫩就在颜良的眼皮子底下抖啊抖的。 再看邓氏,盘起的头发略有些散乱,一抹半湿的乌发贴在脸蛋上,烛火映照下,甚是撩人。 邓氏虽是乡村少妇,衣着没那么鲜亮,言行举止也都透露着一股子乡土气息,但看惯吃惯了佳肴的颜良,邓氏在他眼中却颇有几分野味的韵味。 欣赏之际,心中欲念顿生。 邓氏却没有觉察颜良在看她,好容易服侍颜良这虎熊之躯躺下,邓氏长吐了口气,便即转身想回小屋去。 这时,颜良忽然一伸手,将邓氏拉了回来。 邓氏吓了一跳,惊觉时,人已趴在了颜良的身上,那饱满的酥物,沉甸甸的压挤着颜良的胸膛。 邓氏顿时羞得面红耳赤,慌慌的道了一句:“大人,你这是做甚?” 颜良紧搂着她那蛮身,腾出的一只手顺势已按住了她的翘臀,虽隔着一层襦裙,但那极富质感的强性,已足以为令半醉的他欲念如火而生。 “还能做什么,本将今晚想让夫人留下来伺候本将。”颜良笑眯眯的,很露骨的道出了他的“坏念头”。 邓氏的俏脸蛋上,顿时云霞如火,羞意如潮泛滥。 “贱妾身份卑微,只怕有污了大人……”娇羞之下,邓氏低低应道。 颜良不屑一哼,“本将既是认了艾儿做义子,你身为艾儿的亲娘,身份便也不同,有什么卑微不卑微的。” 颜良说话之间,已是隔着衣服,肆意的游移。 邓氏那柔软无骨的身体,散发着令他倍感舒适的温热,那种好闻的体香,若有若无的香味更是薰得他有些迷糊。 邓氏听着颜良的话,身子经受着他的抚慰,那手掌的热度透过衣服,缓慢的浸入她的身体,她似乎感觉到有一团火在悄悄的燃起,不知不觉的蔓延开来。 她守寡多年,便如那久旱的禾田一般,长久未经雨露滋润,心中怎不暗藏渴望。 如今眼前这男人,乃是堂堂的州牧,身份何等尊贵,况且自己儿子既是认了他做义父,自己做他的女人也是理所当然。 脑子里这么一想,邓氏很快就放下了矜持,羞答答道:“大人若不嫌弃贱妾,贱妾今夜就好好服侍大人。” 邓氏的识趣也让颜良很是满意,他便笑着将被子掀开一角,邓氏见状,便是低眉羞笑着钻了进来。 月影从院中密密层层的树间投射进屋子里,地上床上印满了铜钱大小的光斑,屋里充满着一种暧昧甜醉的春意。 那沉甸甸的身体匍匐在颜良的身上,被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却是邓氏在宽衣解带。 乡野人家“羞耻”之念甚轻,邓氏既已决定伺候颜良,便放开了所谓的脸面,倒是十分的主动,又或者是有些迫不及待。 不多时,那光滑柔弱的身体,便“坦诚”的躺在了颜良的怀中。 那雪白的淑峰,软软的腻腻的,松软的像发糕一般,颜良血脉贲张,翻身便将邓氏按倒在身下。 正当他奋发神威,打算尽情的耕犁时,邓氏却娇滴滴的求道:“艾儿还在隔壁,万望大人能轻点,莫要吵醒了艾儿,若是让艾看到,贱妾羞也羞死。” 颜良这才想起,邓艾那个小家伙,这在一帘之隔的小屋里。 邓氏不提便罢,这般一提,颜良反而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冲动,心头的欲念更如火而焚。 第三百三十五章 “耕田”与种田 邓氏那巴巴的央求,令颜良血脉欲张,此刻的他,俨然若一匹脱僵的野马,迫不及待的要纵蹄狂奔。 哈哈一笑,再无犹豫,颜良抖擞雄风,卖力的征伐起那征久旱的新大陆。 邓氏紧咬着红唇,面色潮红如火,只觉一阵阵又麻又酥的感觉,冲击着她寂寞已久的心房,那说不出的快活,竟似钻进了她身体的每一条骨头缝里,酥痒却说不出的通泰。 几经承欢,邓氏已是陷入了迷离,鼻间娇喘吁吁。 她那藕似的臂儿腿儿,便如同那藤蔓一般,情不自禁的将颜良雄健的身躯紧紧的箍住,恨不得将颜良融入自己的身体似的。 颜良威武如雄狮,就感觉身体的最深处,仿佛有一股力量推动着什么,一点点的往上涌,带动着他巍巍的躯体在疯狂。 几度战伐,颜良已翻身躺了下来。 眼眸之中,邓氏已将盘起的头发放下,眼波如水,春情泛滥,如一匹小野马一般,在肆意的奔腾,那乌黑亮丽的头发,如瀑布似的甩来甩去,说不出的狂野。 那汹涌的雪峰,更如山崩地裂一般,在他的眼前剧晃,只令颜良眼眸充血。 “娘……娘……” 自己离乱之时,一帘之隔的小屋那边,忽然间传出了小邓艾的叫声。 颜良“见多识广”,自不当回事,正自狂野中的邓氏,却给儿子这突然间的叫声吓了一跳。 她只恐是儿子迷迷糊糊中醒来,若是出得内屋来,看到她如此一衣不着的“羞耻”画面,她这做娘的还不得当场羞到找个地缝钻进去。 邓氏一下子就慌了,急道:“艾儿,你别出来,娘这就过去。” 说着邓氏赶紧抓起衣服,将上半身裹上,接着就要下地。 颜良却正当兴头,哪里是说熄火就熄火,虎臂按着邓氏的身子死死不放。 “大人,艾儿要是出来,羞也羞死,求大人且容贱妾缓缓。”邓氏窘羞难当,低低的向颜良乞求。 颜良却笑道:“艾儿已是本将义子,本将睡他娘也是理所当然,给他看见又怎样,慌什么慌。” 邓氏花容一怔,却知理是这个理,今夜之后,她自也会找机会跟儿子委婉的提及此事。 只是如今若是亲眼被儿子撞上,那种难为情邓氏却无法想象。 正当邓氏进退两难时,小屋中又传来邓艾的声音:“酒……我要学……学武……义父……教……教我武艺……” 听到这里,颜良笑了,原来这小子早就睡得糊涂,这是一直在说梦话。 邓氏也明白过来,按着胸口长吐了口气,原本窘促的俏脸间,旋即绽放出丝丝媚笑。 春情再起,**更烈,邓氏不顾一身的香汗,几近疯狂的卖力,仿佛要补偿方才的那片刻停顿似的。 红烛高烧,映得邓氏愈加抚媚,她紧紧咬着红唇,哼哼唧唧不敢放声喘息,生恐将小屋中的小邓艾惊醒。 便在这刺激的气氛中,不知翻云覆雨多久,邓氏只觉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感觉霎时间烧得她几乎意乱神迷,那成熟的身段,更是疯狂的耸动起来。 疯狂至此,邓氏再也把持不住那份顾忌,也忘了不可惊醒儿子,只张大嘴巴,如同缺氧窒息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忘情的呻吟起来。 终于,所有的**在狂乱疯迷的嘶叫中,宣泄一尽,邓氏颤抖着绷直了身子,又轰然倒下,犹如全身的骨头被瞬间抽走,软软无力的趴在了颜良浸满汗水的雄膛上。 此时的邓氏,已是筋疲力尽,只余下粗重的喘息,慵慵懒懒的竟带着几丝哭腔。 而颜良不想这邓氏竟如此风情万种,只被她激得难以把持,几乎在同一时间也登临云端。 云收雨歇的二人,相拥蜷缩在了这温暖湿润被中,各自回味着那一瞬间的惊心动魄,不知不觉中,已是沉沉睡去。 “我要当……当英雄……杀……杀啊……” 小屋中,又传来了小邓艾的梦中臆语。 仿佛,当他的娘亲和义父征伐之时,梦中的小邓艾,也在披在战甲,在他想象中的战场上征战。 窗外风寒光凛凛,夜中的小村一片沉寂,只偶尔闻得几声无聊的犬吠。 ……一晌贪欢。 次日,当颜良睁开眼时,已是天光放晓。 邓氏已不在身边,但这屋子里面,却还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味道,只轻轻一嗅,不觉便让颜良回想起昨晚的惊心动魄。 帘子掀起,小邓艾进来了,恭恭敬敬的向他这义父请安。 邓艾虽是村野孩子,但这礼仪倒是不逊于大户人家,看来这邓氏虽是村妇,但在教子方面却跟那些寻常乡下女人大不一样。 颜良微微点头,问道:“艾儿,你娘呢?” “娘……娘在西屋烧水……娘让我来看……看看义父起了没……她好……好过来服侍义父洗……洗盥。” 邓艾结结巴巴的答道。 颜良心中暗笑,心忖这邓氏心思倒也缜密,早早的就躲了出去,生怕让小邓艾早上起来撞见。 这般事颜良也不多说,便想留着让邓氏自己告诉儿子,当下便伸了个懒腰下了床。 邓艾跑出去告诉他娘,过不得片刻,邓氏才端着一盆热水时了内屋,邓艾则在旁捧着巾帕。 一见到邓氏,颜良不禁想起昨夜的韵事,便向她笑了一笑。 邓氏面庞掠过一丝晕色,眼眸中闪烁着几分难为情,却不敢有丝毫显露,这母子二人便一起服侍着颜良盥洗穿戴。 盥洗妥当,简单的吃过一顿早饭,颜良便起程上路,带着邓艾母女二人,回往了襄阳。 还往襄阳之后,颜良便将邓氏安排在了城中一间别院,并派了亲兵保护,给她置了几个得力的丫环老仆使唤。 邓氏生于乡间,过惯了清贫的苦日子,如今忽然间住进了“豪宅大院”,身边还有丫环仆人伺候,于她而言,简直是天堂般的日子,做梦也不曾敢想过。 邓氏母子的命运,一夜之间,便发生了这天翻地覆般的改变。 而对于改变了她母子命运的恩人,邓氏自然是感激不尽,就再三的叮嘱儿子邓艾,要好好的跟着义父学习,这辈子都要牢记义父的恩德,将来长大了,更要为义父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安顿好了他母子后,几天后,颜良便又带了邓艾前去见黄月英。 邓艾虽然瘦削,但长得倒也干干净净,颇有几分俊朗的底子,再加上颜良提到这孩子胆略过人之事,黄月英便也高高兴兴的认了这个义子。 在这之后的时间里,颜良忙时处置公务,检阅各营兵马操练,闲暇之时抽得空隙,便开始教授邓艾武艺。 不知不觉中,最寒冷的一月已过,天气开始渐渐的转暖。 春耕在即,收成的好坏,直接决定着今年的战争中,哪一方诸侯的底气更足。 颜良尽管在去岁中所获颇丰,不但打了两场大胜仗,还攻取了颍川、汝南等豫州南部几个富庶的郡,但在事关生死的农业上的事,却不敢有丝毫马虎。 而作为颜良进军中原的前进基地,新得的颍川郡的农事问题,便被颜良放在了首位。 早先曹操统治时代时,曹操就在颍川郡的许都、襄城各地设了许多屯田点,而袁绍攻取了颍川后,为了维护世家大族的利益,便将颍川的屯田点解散了大半,将那些上好的田地赐与了世家豪强,而那些屯田民部分转为了自耕农,部分则沦为了豪强的佃客。 颜良攻下颍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重新恢复颍川的所有屯田,更任命了新降的国渊为屯田都尉,进行屯田。 国渊此人虽在演义中没有露面,但熟知三国的颜良,却深知此人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治政之才,而此人的成就,就在于为曹操主治屯田。 当初官渡之役后,国渊和不少曹操旧属,因来不及撤往关中,都不得已归降了袁绍。 而因袁绍逐步废除屯田,主治屯田的国渊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待到袁谭称王时,国渊只沦为了许都的一闲官。 颜良攻破许都,国渊顺理成章的又和大多数的许都官员一样,转而又归降了颜良。 别人不识其才,颜良却如何不晓,旋即启用了国渊来主持屯田工作。 在国渊的建议下,颜良便将颍川郡荒芜的无主农田收归官有,再将招募到的流民,按军队的编制组成组,由官府提供土地、种子、耕牛和农具,由他们开垦耕种,收获时按比例与官府分成。 颜良推行屯田制,自然对地方豪强兼并土地和流民造成了影响,这些豪强势力必会有所反对。 对于这些豪强世家,颜良向来是采取拉拢与打击并重,屯田事关他争夺天下的根本,颜良自是要不惜一切手段来打击那些反对的豪强。 为此,颜良特意将满宠调任颍川太守,以用他严以律法的威名,来打击那些反对的豪强。 如此双管齐下,屯田的事宜便进行的相当顺利,待春耕开始时,颍川一带被袁绍废弃的屯田点,在国渊和满宠的努力下,便恢复了大半。 屯田的顺利进行,让颜良的底气也越来越足,进入开春之时,颜良已经在和他的谋士们,计划着新的用兵方略。 这一日,正当颜良和众谋士们商讨热烈时,堂外亲军急急入内,将一道来自于北方的惊人情报呈上。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大尾巴狼 梁国,睢阳。 天高云淡,草长新绿,最难熬的冬天已经过去,袁谭已经能感觉到渐浓的春意。 和煦的春风中,袁谭策马扬鞭,沿着东向的大道飞奔。 行不出五里,旗帜招展,延绵里许的营盘映入了袁谭的眼眸,那一面“刘”字大旗,正在风中飞舞。 那是刘备的两万大军。 几个月前的那场惨败,让袁谭不仅损失了许都,而且还损失了数万精锐的士卒,声势顿时一落千丈。 幸运的是,一场忽如其来的大雪,让中原冰封千里,阻止了颜良东进的脚步,也让袁谭总算喘过了一口气。 经过数月的恢复,袁谭勉强从诸郡抽调兵力,聚起了支一万五千人的军队,声势稍复振。 袁谭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无论是他的好弟弟,还是颜良,他都根本无法抵挡。 于是袁谭便想趁着颜良大军尚在荆州时,主动发进一场反击,一举将许都夺还,那个时候,他或许才有声势复振,重新与颜良和袁尚抗衡的机会。 许都一线留守的颜良,约有两万之多,袁谭当然也很清楚,单凭自己这一万五千人的二流之军,压根就没有夺还的希望。 所以袁谭想到了刘备,他的这个坚定的,势力正盛的盟友。 不久前,袁谭派人出使刘备,意图向刘备借兵两万,帮他举兵西进,夺还许都。 而刘备果然也够意气,不但答应借兵,而且决定亲自率军前来,带着张飞等一班虎将,亲助袁谭夺还许都。 “没想到玄德会亲自率军前来,枉我当年没有白白厚待他,有他相助,何愁不破颜良这狗贼……” 袁谭神思遐想之际,前边营门已到,远远望去,但见一大帮子的人已迎于营门之前。 当前那双臂过膝之人,正是他的故友刘备。 袁谭加了几鞭,不多时间飞奔驰近。 “刘备见过魏王殿下。”刘备大老远的迎上前来,拱手一礼。 袁谭翻身下马,忙是上前几步,拱手还礼,笑道:“玄德何故这般拘礼,你我之间还什么殿下不殿下的,直接叫本王显思便是。” 刘备却正色道:“上下有别,备焉敢失礼。” 而今之势,袁谭虽还自称魏王,但他的实力却已衰落之极,洛阳的韩猛拥兵自重,已是不听他的号令,其余诸郡也是人心浮动,阳奉阴违者大有其人。 相比之下,刘备却是声势日盛,实力远胜于己。 而今两人相见,刘备却对袁谭如此恭敬,这不仅让袁谭又是欣慰,又是安了几分心思。 当下客套一番后,二人便相携着步入营中。 中军大帐之内,一场小宴早已备下,刘备非要请袁谭上座,袁谭推辞半天,刘备却非要坚持,无奈之下,袁谭只好上座。 美酒奉上,刘备陪坐于侧,张飞坐于刘备身边,而孙乾则陪坐于另一侧。 袁谭兴致甚好,大叙了一番当年旧谊,刘备也是忆往昔,一面感慨,一面敬着袁谭美酒。 几巡酒过,袁谭兴致勃勃道:“玄德此番既然亲自前来,那有你从旁出谋划策,本王指挥着这三万多大军,何愁许都不破。” 袁谭这番口气,倒是打算将刘备的兵马划归自己指挥,把刘备变成自己的部将。 此言一出,下首处的张飞,布满钢髯的脸庞,立时就闪过一丝愠色。 袁谭却全然不觉察,只神采飞扬的继续畅谈着他的方略。 刘备却只默默吞酒而不语,听过了袁谭的指点江山,却也不吱声,只向对面的孙乾示意了一眼。 孙乾便干咳了几声,笑道:“西征颜良,夺还许都,这自是理所应当的,不过乾倒是觉得,此役殿下何不将兵马尽付于我家主公,殿下只安闲轻松,坐看我家主公功成便是。” 袁谭不傻,他怔了一怔,很快就从孙乾的话中听出了门道。 刘备这是不愿做副手,而是想代替他袁谭,由其来指挥袁刘的三万联军。 袁谭的眼眸中,不禁也闪过一丝不悦。 “颜良跟本王有血海深仇,这大仇本王自当亲手来报才痛快,再者,许都一带的地形,本王最熟悉,指挥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袁谭找了诸般借口,还是要把联军的兵权握在自己手里。 此言一出,张飞却冷哼了一声,“殿下你不知败给颜良那狗贼多少次,这次你还要逞能,就不怕连我兄长的兵马也败光不成。” 张飞话中,竟是毫不掩饰对袁谭用兵无能的讥讽。 袁谭听着脸色就是一变,尴尬与恼火尽显脸上,一时竟不知如何以应。 “翼德,怎敢这般跟魏王殿下说话!”刘备反应也极快,马上厉声喝斥张飞。 张飞嘴里嘀咕了几句,闷闷不乐的只管低头吃酒。 袁谭脸色这才好转几分。 刘备目光转身袁谭,笑眯眯道:“翼德心直口快,殿下千万莫怪。其实这联军归谁指挥还不一样,只是备的这些徐州兵都十分骄悍难治,备只怕他们不听从殿下号令,到时候误了战事岂非因小失大。” 刘备话虽委婉,但依然是向袁谭争指挥权。 “这个嘛……玄德也言之有理……”袁谭明白刘备的意思,但一时又想不出如何拒绝。 刘备却趁势道:“既然殿下也这么认为,若殿下信得过刘备,备愿亲自指挥联军,必为殿下击破颜良,夺还许都。” 那一句“信得过刘备”,只把袁谭堵得无话可说,倘若他拒绝的话,岂非表明他不信任人家刘备,而若不信任刘备,人家又何苦为你出兵出力。 袁谭一时陷入了犹豫不决。 吱唔半晌不知如何以应,袁谭灵机一动,哈哈笑道:“这件事咱们稍后再议,今日只管叙旧,不谈公事。” 听得此言,一直喝闷酒的张飞却火了,怒道:“我兄长替你出兵报仇,你却还不信我大兄长,好啊,有本事你自己去打颜良,休要我兄长出兵。” “翼德,不可无礼。”刘备又把脸一沉。 这回张飞却也不顾刘备喝斥,腾的便跳了起来,瞪着袁谭道:“姓袁的,我早看你不顺眼了,当初两家说好一起攻袁尚,你却连个屁都不放就撤兵,想让我家兄长独力对付袁尚。眼下我兄长不计前嫌的出兵帮你,你用兵无能,却还偏要统帅联军,就是不信任我兄长,老子我……” 张飞的一番怒骂,几乎已达到撕破脸皮的地步,袁谭听着是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两个鼻孔直喷白气。 袁谭本欲反唇相击,却又意识到自己身在刘备营中,便只好将怒气暂压,拱手冷冷道:“看来玄德你这位兄弟喝醉了,玄德慢饮,本王先告辞,咱们改日再叙。” 袁谭当即起身就要走,就在他刚出帐帘,猛抬头间,却发现门口已堵了一排的刘备军卒,个个冷视着他,竟是不许他离开的意思。 袁谭心中咯噔一下,急是回头喝道:“刘玄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困住本王不成?” 刘备这时也不去喝斥张飞,反而是移至了袁谭方才所坐的上位,手里把玩着酒杯,嘴角斜扬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备怎敢困住殿下,只是今日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若是不掰扯个清楚,备恐怕是不能让殿下走出这座军帐了。” 所有的尊敬一扫而空,刘备淡淡的话语,竟透露着阴寒的杀机。 袁谭的脸色陡然间惊变,手指颤抖的指向刘备,“刘玄德,没想到你竟然……竟然……” ######襄阳,州府。 颜良听着这来自于北方的情报,眉宇间不禁流露出讽刺的冷笑。 司闻曹的细作在情报中称,月余之前刘备与袁谭会盟于睢阳,其后袁谭便长留于刘备营中,并下令其所部一万多兵马,统统划归刘备指挥。 在会盟不久,袁谭又相继下令,撤换了一批兖、豫、司三州的太守,又根据细作的打听,新上任的太守,竟多是来自于徐州,原本为刘备的麾下官吏。 此外,如泰山、济北等数郡太守,拒不执行袁谭的任命,刘备便以奉袁谭之命的名义,派他的徐州兵攻杀了旧任太守,以武力护送新太守上任。 “好一个大尾巴狼,看来咱们的刘皇叔是禁不起中原这块肥肉的诱惑,终于露相了……”颜良冷笑着感慨。 诸般情报已很明显,刘备已是借着会盟的机会,软禁了袁谭,然后借着袁谭的名义,来逐步吞噬袁谭的地盘。 在场的众人,都是智谋之士,又岂会看不出来这一点。 得知此消息后,不少人都是唏嘘感慨,似乎对刘备这“不义”之举,颇有些意外。 田丰却冷哼一声,“刘备此人先后依于附公孙瓒、吕布、曹操和袁氏父子,此人有虎狼野心,老朽当年在邺城时就看了出来,还曾劝说袁本初将刘备除之,谁想袁本初不听,终至今日他的儿子为此人所害。” 田丰一席话,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沉吟良久,颜良嘴角掠起一抹冷笑,“刘备既然撕破了伪装,我们也不能闲着,看来我们现在是不得不提前用兵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揭穿你的真面目 刘备将袁谭软禁在手,打着袁谭的旗号,堂而皇之的接收袁谭的地盘,这一招果然是够狠够阴。 袁谭兵力已衰,诸郡兵马无多,就算各郡有人看破刘备的心思,试图反抗,又焉能抵挡。 再者,此时的袁尚,尚在全力进攻他的二哥袁熙,一时无暇南顾,这也就意味着,整个中原竟是无人跟刘备来争抢,可以任由他吞噬。 倘若再给刘备数月,让他从容的把袁谭的地盘吞并,然后再顺利的消化下去,刘备的实力便将是暴增。 一个拥有着中原诸州的刘备,显然将是比袁谭高出一个数量级的强劲对手,一个更难对付的敌人。 “必须阻止刘备鲸吞中原,若是让他阴谋得逞,后果将不堪设想。” 未及颜良开口,田丰断然说道。 此时,许攸也道:“没想到刘备这么阴,看来咱们是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发兵北上,跟刘备抢夺中原。” 两位谋士的想法,与颜良不谋而合。 颜良微微点头,又将目光转向了贾诩,“文和,你怎么看?” 贾诩捋须着胡须,缓缓道:“发兵北上自然是刻不容刻,不过老朽以为,还需用兵与用谋双管齐下。” 双管齐下……颜良若有所思,向着贾诩未意一眼,令他继续说下去。 贾诩不紧不慢道:“老朽觉得,主公可速派人去支会那袁尚,将刘备的图谋揭穿,想来袁尚断不会容忍刘备独吞中原,必会提兵南下,让刘备多一个敌人,对我们自然有好处。” 贾诩之言提醒了颜良,如今之势,颜良的地盘与袁尚不相邻,彼此间并无利益冲突,又有共同的敌人,根据远交近攻的原则,拉拢袁尚确是势在必行。 念及于此,颜良便欣然道:“文和言之有理,本将这就修书一封,派人去向那袁尚陈明利害,刘备想独吞中原,那我就把中原搅乱成一锅粥,让他吃不成独食。” 众谋士纷纷点头,皆是附合颜良之意。 这时,颜良又将目光转向许攸,“子远,还有一件事,恐怕得让你司闻曹的细作网全面开动起来。” “不知主公有何吩咐?”许攸面露几分奇色。 颜良冷冷一笑,“我要你的细作在中原诸州,四处宣扬刘备囚困袁谭,夺其基业的不义之举,本将要揭穿刘备的阴谋,让天下人看清咱们这位大汉皇叔的真面目。” 颜良这是要大打宣传攻势,军事与政治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许攸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拱手道:“主公放心吧,攸必叫在一旬之内,整个中原都知道刘备干了什么好事。” 颜良这才满意点了点头,那刀锋似的眼眸中,杀意开始弥漫起来。 与谋士们商议完毕后,颜良遂是定下了克日起兵的决策,当天便又召集众武将,开始作战争动员和军事布署。 前番出兵出上,颜良动员近五万的大军,但是这一次,他却只能调动四万左右的兵马。 关中的曹操此时正与西凉军耗着,暂时没什么威胁,但颜良却不得不防着东吴。 去岁颜良是趁着东吴攻打寿春时发兵,所以江夏一线只需留少量兵马,但眼下东吴按兵未动,为了防止东吴趁机进攻,颜良不得不为江夏一线增兵一万,以确保后方的安全。 战争的动员下达,诸军迅速的开始集结。 原本颜良是打算春耕之后,待农闲之后再开战,但形势不等他,逼得他不得不即刻发兵。 如此一来,春耕势必会受到影响,今岁的秋收也很有可能受到影响。 所幸的却是,新野、宛城一带的屯田不会受到影响,而且攻破许都后,颜良掠取了大量袁谭搜刮的粮草,有此底子,足以支持颜良打一场有限规模的战争。 二月初的这一天,颜良自襄阳而发,率领着两万大军北上,前往与许都一线徐庶的两万兵马会合。 随军而发的谋士,有贾诩、田丰,武将有文丑、张辽、黄忠、吕玲绮,以及周仓等亲军将领,加上许都的徐庶和张郃,还有颍川太守满宠,颜良所率领的,放眼天下也是一支极为豪华的阵容。 而作为元功之臣的许攸,则接替满宠兼任南郡太守,坐镇襄阳。 此番出征,马云禄本欲随军而行,但颜良考虑到这一次东吴可能会趁机前来进攻,为了确保荆州的安危,除了许攸之外,颜良还必须留有一员亲信的武将,来镇守襄阳。 这样一来,武艺不凡,又颇有统兵之能,更是自己妾室的马云禄,便成了最佳的选择。 马云禄虽然好战,却也是明事理之人,颜良向她陈明利害后,马云禄便不再执着,欣赏接受了留守襄阳这份担子。 诸事安排妥当,颜良的大军便起程北上,一路往许都而去。 ……当颜良的大军在北上的时候,袁尚兵马也在南下。 原因并非是袁尚灭了他的袁熙,而他的这位二哥,在关键时候软蛋了,向袁尚提出了求和。 若论军事能力,袁家三兄弟中,袁尚确实要技高一筹。 自去岁袁尚提兵北上以来,一月之间,袁尚就在卢奴、唐县连败袁熙,不但把袁熙逐出了冀州,反而还攻占了幽州所属范阳郡,以及幽州刺史部蓟县所在的燕国南部诸县。 面袁尚在东线进攻之时,高览所统的一军,也在并州西线发起进攻,夺取了幽州西部屏障代郡。 面对着袁尚犀利的攻势,袁熙连战连败,丧师失地的情况下,只得放下脸皮,向袁尚提出了求和,声称将拥护袁尚为魏王。 按照袁尚的原计划,自然是要一鼓作气的灭了袁熙,全取幽州,彻底的断了后顾之忧。 只是形势比人强,就在袁尚打算趁胜进击时,中原方面却传来了袁谭变成刘备傀儡的传闻,而紧接着,颜良的使者也抵达,力陈了刘备意图鲸吞中原的阴谋,请与袁尚联合共同对付刘备。 中原事关重大,对于袁尚来说,此时的刘备已取代袁谭,成了他来自于南面的最大威胁,对于刘备的迅速崛起,袁尚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在逢纪的建议下,袁尚便顺势接受了袁熙的求和,留下高览驻守范阳郡防范袁熙,自提三万大军长驱南下,兵锋直指中原。 ……梁国,睢阳城。 魏王府大堂中,酒香四溢。 刘备正闲品着美酒,灰白的脸上,流露着春风得意。 旁边的孙乾,也是一脸的兴奋,滔滔不绝的念着手中一份份捷报。 兖州方面,简雍已顺利接任泰山郡太守,鲁郡和山阳郡皆也换上了自己人。 而在东平国方面,赵云业已平定了该国国相的抗命,以武力护送糜竺接任国相。 至此,兖州方面与青徐接壤的数郡,名义是魏王袁谭的地盘,实际上皆已易帜。 而在赵云以武力击灭东平国的反抗后,其余济北国、东郡、济阴郡等兖州郡国的地方官,皆已表示将服众“魏王”的旨意,此时,新任命的太守和国相们,已经赶赴诸郡国的路上。 听着这一条接一条的好消息,刘备仿佛焕发了青春,那本是已显苍老的脸庞,竟似也年轻了不少。 这时,脚步声响起,刘备抬头看去,却见袁谭已在陈到等几名虎熊之士的“护送”下,一脸铁青的步入了大堂。 “原来是魏王殿下到了,我略备了些酒菜,正想为殿下压惊。” 刘备起身迎上前去,拱手一礼,甚是恭敬。 袁谭瞪了刘备一眼,冷哼一声,僵在那里不动。 刘备也不以为怪,只淡淡道:“叔至,还不快请殿下入座。” 陈到得令,虎臂一用劲,轻而易举的将袁谭推入了堂中,轻轻一按,便将他强行的按坐下来。 刘备也回往坐下,亲自为袁谭斟了一杯酒,面露歉然,拱手道:“备不得已而让殿下受惊,这一杯酒算是备向殿下赔罪。” 袁谭却不接酒,只冷哼一声,“你夺我兵马,禁我自由,分明是想夺我的基业,还说什么不得已,休得再假惺惺了。” “唉~~”刘备轻叹了一声,无奈道:“殿下性情焦躁,屡败于颜良,却执意还要指挥联军,备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殿下一意孤行,断送了数万将士的性命吧。万般无奈之下,备才不得已如此,殿下放心,只要备击败了颜良,替殿下夺回许都,自当将兵马拱手奉还,备也会立刻退回徐州,誓不取殿下半分疆土。” 面对着刘备的信誓旦旦,袁谭脸上的讽刺意却愈盛,冷冷道:“刘备,你当本王真是那愚蠢之辈,到了这个时候还会受你蒙骗吗!枉我当年还苦劝父王收留于你,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刘备,本王当真是看错了你。” 耳听着袁谭的出言不逊,刘备也不以为怒,只一脸的委屈,叹道:“殿下不信备也没办法,备为人如何,总之日后再有公论。” 话音方落,堂外亲军匆匆而入,拱手道:“启禀主公,细作传来急报,袁尚和颜良正各起大军,直奔中原杀来。” 听得此言,刘备神色立变。 而袁谭却哈哈大笑起来,“刘备啊刘备,你别以为可以安心的吞我基业,本王倒要看看,你如何逃过这一劫,哈哈~~ 第三百三十八章 敌人的敌人 袁谭大笑着,悲凉中又含着几分幸灾乐祸。 这个时候的袁谭,已经不顾自己的基业是否被颜良,还是被袁尚吞并,他只想看到刘备失败。 眼见袁谭如此肆意的嘲讽,旁边的亲军统帅陈到顿时怒了,作势就要动粗。 纵然是刘备,那灰白的脸上,也闪过一丝阴冷的怒色。 但那怒色却只一闪而逝,刘备那惊怒的脸上,旋即恢复了平静如水。 他只轻声一叹,苦笑道:“备一心为殿下设想,不想却遭殿下误会如此之深,罢了,终究有一天,殿下定会体察到备的苦心的。” 说罢,刘备也不给袁谭冷嘲热讽的机会,摆手示意陈到将袁谭请下去。 “刘备,你这卑鄙虚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袁谭早晚有一天叫你……” 袁谭气之不过,张口就骂,陈到却不给他机会,虎掌抡起,三两下就将袁谭拖走。 大堂之内安静了下来,刘备那平静的脸庞上,方才重现焦虑。 “主公,中原诸州尚未接收完毕,倘若袁尚和颜良联手来攻,我们应付起来,只怕不大容易呀。”孙乾表示着同样的忧虑。 刘备看向孙乾,凝眉道:“公佑,你可有何对策?” “这个嘛……”孙乾额头凝出深纹,一时间却无计可策。 刘备起身踱步,浑身散发着焦虑不安。 如今他的第一谋士兼姐夫陈登,因病在徐州休养,无法随军前来,似孙乾这等谋士,智谋又不足以应对如今这纷乱的局面。 至于淮南见过一面的那个诸葛亮,如今想必人亦在徐州,却又远水又解不了近火。 正自沉吟间,孙乾忽然道:“主公,何不请程仲德前来一议。” 程仲德,即为程昱。 刘备的眼眸一亮,似是猛然惊醒,但转眼却又黯淡下来。 说起这个程昱,刘备还真是对其爱恨交加。 此人原为曹操的谋士,当年刘备不得已而归降曹操时,此人曾数次劝说曹操杀了他,以除后患,刘备对此是深为恨之。 而刘备又素知程昱足智多谋,对其才华却是十分的欣赏。 前番官渡之战,许都失陷,程昱因守东郡,结果为袁绍断了西退关中的道路,程昱追随曹操不成,又不愿投降袁绍,便率军退往兖州以东的泰山一带抵抗。 再后来刘备趁势取徐州,明是尊奉袁绍,暗中却谋图自立,因是爱惜程昱之才,便遣人去招抚,而程昱外无援兵,内无粮草,不得已之下,便只能归降了刘备。 刘备虽然招降了程昱,但因其是追随曹操起兵的心腹谋士之一,虽爱其才,却多有顾忌,虽封程昱为徐州别驾高位,但在用兵方略上,却从不询问程昱,只以陈登为谋主。 如今陈登有病不在身旁,放眼身边的诸谋士,除了程昱之外,谁又还有足够的智谋为他分忧。 犹豫半晌,刘备叹了一声,摆手道:“速去请程仲德前来吧。” 酒宴被撤下,大堂之内,恢复了庄重。 刘备很清楚,他在程昱面前需要摆出一副什么样的形象。 过不片刻,一身青衫的程昱步入堂中,拱手身见礼,口称一声“主公”。 尽管,这声“主公”听起来略显生硬。 刘备笑呵呵的还礼,请程昱坐下,也不谈正事,只闲谈叙旧起来。 说不得几句,程昱忽然道:“主公若有什么事要问昱,尽可直言便是,不必拐弯抹角。” 刘备愣了一怔,摇头笑叹道:“仲德不愧是仲德,还是原来那直来直去的老样子,好,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其实我此番请仲德你前来,确实有件事想要征询你的意见。” “主公请讲。”程昱面色平静,不起半分波澜。 面对着程昱那冷淡的表情,刘备忽然有种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但刘备却面上却无丝毫表现,只不慌不慢的将袁尚和颜良,南北两路大军杀奔而来的情报,如实的道与了程昱。 “袁尚庸碌之辈,不足为惧,这个颜良却是个厉害的角色,此二人若联手对付主公,主公倒确实是独力难支。” 程昱三言两语之间,道破了刘备的不利局面,但那口气却俨然只是一个旁观者在看热闹,并没有为刘备设身处地担忧的意思。 刘备也只能假作不觉,忙道:“仲德所言,正是我所担忧,所以才想请仲德帮我拿个主意。” 程昱也不说话,忽然间闭起了眼睛,手捋须着胡须,陷入了沉思。 看着程昱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刘备原本殷勤的脸上,这时不禁浮现几分阴色,腮帮子更是在蠕动,似乎在暗暗咬切。 忽然间,程昱睁开了眼睛。 刘备的表情瞬间阴云晴天,忙是诚恳的问道:“仲德可已有良策?” “颜良既已和袁尚联手,主公若想破此两家联盟,就必须也要借一股外力。”程昱双手笼在罩中,语气坚定自信。 “借外力……” “对,就是借外力。” ######许昌城。 颜良统领的两万大军,进抵许都已经过去了七天,但他却依旧按兵不动。 一方面,颜良在等余下几营兵马前来集结,另一方面,颜良还有等一个人。 那个人,便是袁尚。 根据不久前传来的情报,袁尚的三万兵马,已是攻由白马津渡过黄河,攻占了兖州所属东郡,兵锋正进入陈留国,长驱直入,向着雍丘而来。 陈留国与颍川郡北部接壤,雍丘位于陈留国以东,此地距离许都不过三百余里,而刘备大军所盘踞的睢阳城,就在雍丘的正东方。 数日以前,颜良和袁尚达成了协议,两家将在雍丘会盟,发兵共讨刘备。 当然,这个提议自然是袁尚提出来的。 如今的袁尚虽然击败了袁熙,但损失了青州的他,元气也是颇伤,而颜良亲得许都,实力却是大增。 刘备鲸吞中原之后,对袁尚造成的威胁,显然要比颜良要大。 颜良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理由,尽管他知道与袁尚所谓联盟,只是貌合神离的暂时性策略,但多拉一人入伙来对付刘备,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又何乐而不为。 颜良驻军于许都,就是在等着袁尚的大军南下。 这日午后,颜良示察诸营完毕,召集众谋士共商与袁尚之联盟之后,如何用兵一事。 正这时,周仓匆匆入内,将司闻曹的最新情报送到。 看着蜡丸上的标记,颜良一眼便认出,那是关于东吴方面的情报。 颜良的心头,顿时便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元直,你来把情报念给大家听吧。”颜良摆手一语,却是气定神闲。 徐庶遂将那蜡丸拆将开来,细细那么一看,眉色间不禁也浮现一抹忧色。 不日之前,周瑜已率三万兵马进入淮河,沿涡水北上进入谯郡,谯郡所属袁谭兵马尽数撤往了梁国,吴军几乎兵不血刃占领了沿途诸县,其前锋太史慈部正向梁国方向接近。 与此同时,孙权又给湖口的鲁肃增兵两万,而江夏方面的斥候,也发现吴军开始向柴桑方面派兵,似乎有修复柴桑城的意图。 徐庶语气颇为凝重的道出了这条情报。 “谯郡乃梁国南面屏障,眼下刘备的大军尽在梁国,他竟然拱手将谯郡让于吴军,难道就不怕陷入三面受敌的处境吗?” 满宠第一个表示了狐疑,他这一句话,也道出了众人的疑惑所在。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刘备麾下也有能人啊,各位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刘备这是跟孙权联手了,他把谯郡让给周瑜,就是想让周瑜前往梁国助战。” 此言一出,大堂内一片哗然。 刘备和孙权,这两个枭雄数月之前还为了寿春杀得你死我活,这一转眼间,竟然成了同一战壕的战友,这二人变脸之极,当真是堪称一绝。 “主公握有荆州,对江东拥有上游之利,在孙权看来,主公才是他的根本大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又有何稀奇。” 田丰却一脸不屑,很干脆的道破玄机。 颜良笑而不语,默认了田丰的判断。 在场之人,均是智谋之士,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文丑却道:“周瑜在水上称雄便罢,敢来中原那是自找死路,不过我倒觉得有点奇怪,孙权既然打算跟咱们干仗,何不尽起大军北上中原,却为何只给了周瑜三万兵马,却反而又给鲁肃增兵,如此分兵,岂非兵法大忌。” 文丑虽勇,但智谋上毕竟还逊色许多。 徐庶等谋士们却是相视而知,面露会心之色,显然皆是看穿了孙权的用意。 颜良便冷笑道:“孙权那可是个唯利是图的主,他怎会损兵耗粮,真心实意的去帮刘备。以本将之见,周瑜那三万兵马,多半是来打酱油的,他的真正目的,乃是想趁着本将无暇南顾时,重建柴桑,再取荆州。” 颜良熟读三国,对孙权的性情可是了如指掌,三言两语间就道破了孙权的那点小心思。 只是他一时自信时,却不小心溜出了几外“方外之言”。 徐庶听着连连点头,“主公所言不错,攻取寿春后,孙权的实力大有增长,他想要借机夺取荆州,全据长江也极有可能,只是这打酱油……” 徐庶大眼睛望向颜良,一脸的茫然。 第三百三十九章 袁大走来袁三来 三国时期没有酱油,更不用说打酱油。 颜良意识到自己口误,便是哈哈一笑,“天下智谋之士,果然所见略同,元直既已看破孙权的阴谋,却不知有何对策?” 颜良这么一问,徐庶的注意力很快从“打酱油”,转移到了正题上来。 捋须沉吟了半晌,徐庶嘴角掠起了一丝诡笑,“孙权的用意,既然是以周瑜佯助刘备,实则坐观虎斗,那咱们就将计就计,也借孙权的计策一用。” 借孙权计策一用……颜良思索飞转,脑子琢磨着徐庶这句话的意思,以他的聪明,只转眼间就明白了徐庶的言外之意。 “好个借孙权的计策一用,很好,就这么办了!” ……几天之后,颜良率领着他的大军起程,由许都而发,开始向北面的雍丘城挺进。 而此时的袁尚,已先一步抵达了雍丘,等着与颜良的会盟。 于是,在这冬去春来的中原大地上,颜、袁、孙、刘四路大军,近二十万的大军,从四面八方的向着梁国方向聚集,浓浓的战争阴影,将这片膏腴之地所笼罩。 三天后,颜良抵达了雍丘城南。 大军安营已毕,颜良派出了使者去雍丘城见袁尚,不久之后,袁尚又派了逢纪前来通好。 按照袁尚的意思,双方只需以文书的形势,达成联盟的协议便是,不必亲自会面,而颜良却坚持要当面会盟,否则难显诚意。 颜良此举,并非是多此一举,而是有自己的用意。 袁尚所统,皆是河北英豪,这些人将来都是颜良所要征服的对象,都是颜良预定的猎物。 颜良就是要通过会盟,来让他们见识到自己的威名,让他们害怕。 而且,颜良还会通过会盟,演一场戏给袁尚。 无奈之下,袁尚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 袁尚这也是没有办法,想当初他为了求颜良出兵攻打袁谭,不惜将自己的嫂嫂送给颜良,已是颜面大失,让麾下的部将们对他暗生议论。 而眼下,若是他再不敢接受颜良的会面邀请,更会令麾下文武视他为胆怯,他的名望也将因此更会扫地。 一天的清晨,颜良率一百轻骑出营,沿着去往雍城的大道,抵达了约定的会盟地点。 颜良是武艺绝顶,但他却绝不是狂妄自大之辈,他很清楚,自己与袁尚的这个联盟,乃是貌合神离,彼此各有各的利益,根本就不存在多少信任。 故是为了安全起鉴,早在颜良动身之时,他的斥候和细作已遍布雍城附近,随时打探着袁尚诸军的动向,以防袁尚“脑子进水”,趁着会盟之际对自己突施杀手。 行进之时,斥候们不断的将最新的情报发回,袁尚已由雍城而出,正在前来约会地点的路上,诸营袁军虽是进入了全面的戒备,但却并无开拔的异动。 薄云闲卧,日当正午。 雍城方向出现了一队人马,斥候飞奔来报,正是袁尚的队伍,人数同样是百余轻骑。 双方相距百余步时,两支轻骑队伍都默契的停止了前进。 颜良向身边跟随的逢纪示意一眼,逢纪便策马向着自家队伍奔去,与此同时,对面伊籍也从袁军那边策马而归。 两名使者往来传递了口询,确认了两方主公的身份。 “兄长,我陪你去会一会袁尚那小子。”旁边文丑道。 颜良却冷笑一声,傲然道:“尔等皆留在此地,本将独自去便是。” 颜良手扶佩剑,驱马缓缓的走出了本军,昂首徐步,一身的王者之风。 对面的那些袁尚部将颜良都认识,以他这绝顶的武艺,那些人在他眼里都只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他自有傲视群将的绝对信心。 而百余之外的袁尚,眼见着颜良单骑而出,反而是尴尬了。 颜良单骑而出,一方面可以说是显示“诚意”,以示他完全的相信袁尚,而另一方面,却也是在展示他的胆色与自信。 袁尚带着众将环护上前吧,自然便在两军之前显得自己胆怯,害怕颜良。 可若是不带护将,单骑上前吧,袁尚确实又忌惮颜良武艺,没那个胆量。 一时之间,这位大魏国的君王,四世三公的高贵公子,额头间竟是浸出了一头的热汗,犹豫难决。 而此时的颜良,却已勒马于两军间中,高声道:“颜良在此,袁三公子你还在等什么,难道还怕颜某吃了你不成。” 颜良的话中暗藏讽意,袁尚知道,他若是再不出去,颜面就要扫地。 这时的袁尚,却才意识到了颜良非要当面会盟的用意,心中暗骂颜良诡诈,却是为时已已晚。 不及多想,袁尚只得暗暗咬牙,扬鞭指了左右几人,低声道:“尔等随本将出阵去会那姓颜的,其他人守在此地,随时戒备。” 安排已毕,袁尚深吸一口气,方才在四员武将的保护下,慢吞吞的走了上来。 颜良举目一扫,很快就认出了那四员袁将。 那四将分别是冯礼、苏由、马延和郭援,其中那马延,白马一役时,还曾做过颜良的副将。 此四员将领,若论武艺,比之文聘之辈尚稍逊于筹,但四人合力,也足以抵挡颜良一时,为袁尚逃跑争取时间。 那四将护送着袁尚,止步于七步之外。 “颜将军,久违了。”袁尚于马上一拱手,神情泰然,语气淡定。 颜良洞察人心,他却看得出来,尽管袁尚表面上很从容,但眼眸之中的那丝丝不安,却难以掩饰。 至于那四员袁将,则个个神经紧绷,紧张不安的盯着颜良,更是暗暗按着兵器,似乎生怕颜良突生变,冲上前来要他们主公的小命。 心中暗笑,颜良亦一拱手,冷笑道:“袁三公子带四员大将随行保护,看来对颜某还真是不信任呢。” 颜良声若洪钟,即使是随口一句讽刺之语,都仿佛暗藏着凛凛威慑。 袁尚身形微微一颤,颜良那凛烈的气势,让他感到了强大的压迫力,与此同时,那暗含讽意的话,又令袁尚感几分尴尬。 袁尚忽然觉得,今日的会盟绝对是个错误,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硬着头皮撑下去。 袁尚强行按心神,笑着自嘲道:“颜将军乃我河北上将,当年尚为先王效力时,本王就深为将军的武艺所敬佩,本王忌惮将军的武艺,倒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袁尚也聪明的紧,以自嘲来掩饰了胆怯,却又提及颜良原为袁家之将,暗讽颜良的背叛。 听得此言,颜良忽然哈哈大笑,同时拨马往前走了几步。 颜良这般一动,袁尚神色立变,本能的抓紧了缰绳,打算拨马就走,而左右马延等将也是神经立绷,手中紧握的佩剑,几乎就要出鞘。 他们以为颜良为袁尚的话所激怒,突生了歹意。 “本将当年确为令尊效力,这一点本将从不否认,不过如今本将却与袁三公子平起平坐,在此相约盟誓,看来本将当初离开你们袁家,的确是明智的选择。” 颜良勒住了坐骑,言语中毫不掩饰着他的张狂之意。 袁尚眉头暗暗一皱,却为颜良的狂妄而不悦,但却又无可奈何。 因此他知道,颜良之所以狂,是因为人家有狂的资本。 眼见颜良停下,袁尚等人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缓,微风吹过时,众人都觉身后一凉,却才发现背上已是浸出了一层的冷汗。 不远处,袁尚众人的慌乱样子,和颜良的闲庭信步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文丑看在眼里,不禁心中暗叹:“兄长胆略非常人所及,那袁尚有众将保护,却还这般紧张,胆色上远逊于兄长,看来我当初归顺兄长,真乃明智选择,不然若留在河北,继续给袁尚这等胆怯之辈卖命,恐怕早晚也得身死名灭……” 前方,袁尚已为尴尬所困扰,不想在此多逗留,便强颜笑道:“旧事已矣,就不必再提了,咱们也当一起向前看,颜将军,咱们这就盟誓吧。” 颜良也赖得跟袁尚多废话,便即点头同意。 于是,两人便相隔数步,进行了一番简单的仪式,对天起誓,齐心协议共战刘备。 仪式结束之后,双方便论及进兵梁国之事。 袁尚便道:“颜将军,本王以为,颜良军可率大军由雍丘东进,向梁国国都睢阳发起正面进攻。本王率河北之兵,转攻梁国北面的济阴、山阳二郡,威胁刘备的侧后,如此,必可大败刘备。” 颜良耐着性子听完了袁尚的战略,心中却在冷笑。 袁尚这小子也聪明的紧,这是想让颜良正面拖住刘备的主力,而他则是趁机攻略兖州,捞取好处。 “小子,跟老子我玩诡计,你还嫩了点……” 心中暗讽,颜良嘴上便慨然道:“袁三公子此计甚妙,放心吧,有本将拖住刘备主力,袁三公子尽管去攻击刘备侧后便是。” 袁尚闻言心中大喜,暗忖:“我原还担心这厮识破我的用意,没想到他还是中了计策,这匹夫果然只是一匹夫也,嘿嘿~~” 袁尚心中暗喜间,正待言时,忽见一骑从南而来,越过颜良身后那百余轻骑,直奔颜良而来。 袁尚马就紧觉了起来,生恐有变。 那来骑却只勒马于颜良跟前,急叫道:“主公,许都急报,周瑜已率三万精锐北上,威逼许都而来了!” 第三百四十章 袁尚入套 “什么?”颜良吃了一惊。 对面几步之隔的袁尚,同样是面露惊异之色。 那斥候遂将情报又重复了一遍。 原来许都方面的细作声称,周瑜率大万大军进抵谯县之后,向西攻占了苦县,兵锋已进入了陈郡境内。 这陈郡又与颍川郡东部接壤,因该郡地狭,吴人若是长驱直入,不数日就可兵临许都城下。 听得这消息,颜良眉头紧凝,击打着拳头,喃喃道:“想不到吴人也出手了,事有不妙,事有不妙啊……” “颜将军,吴人如何会发兵北上,这孙权是想干什么?” 袁尚也很在意此事,毕竟现在他和颜良成为了盟友,双方要共同对付刘备,现在忽然多出个孙权来生事,对他自也会有影响。 “袁三公子你有所不知,刘备狡猾的紧,他害怕我们联手对付他,早已暗中与吴人结成了联手。” 颜良也不隐瞒袁尚,遂将关于吴人方面的情报,大方的跟袁尚进行了分享。 不过,关于孙权增兵湖口,试图重建柴桑一事,颜良却隐而不言。 袁尚听罢,眉头不禁也是大皱,脸上平添了几分忧色。 各他颜袁两军之力,对刘备在兵力上自是占据着极大的优势,但如今若是孙权加入了刘备的阵营,这兵力上的差距就将大大的缩小,这一点袁尚如何不清楚。 看着面生焦虑的袁尚,颜良的嘴角却悄然掠起一丝难以觉察的诡秘。 当下,他便一脸沉重道:“周瑜极有用兵之能,若是给他大军逼近许都,威胁到断绝我的后路,那咱们攻灭刘备的计划就要全盘泡汤,袁三公子,看来我们的计划必须要改变一下了。” “怎么个改法?”袁尚忙问道。 颜良手摸着下巴,剑眉深凝,故作思苦之状。 权衡半晌,颜良方道:“为今之计,我必须速率大军转往陈郡,以阻止周瑜威胁许都。这样吧,吴人这一路兵马,就交由我来对付,袁三公子你就率大军向刘备发进正面进攻,待我击破吴军后,再攻击刘备侧后,如此,必可大败刘备。” 三言两语间,颜良就和袁尚转换了角色,将自己由主攻变成了侧击,而将袁尚的侧击变成了主攻。 不过,颜良理由却也充分,周瑜这一路兵马毕竟不能置之不顾。 袁尚这下就郁闷了,眉宇间顿时流露出犹豫不愿。 他本是打着让颜良做“冤大头”,跟刘备死磕,自己来从旁收取渔利的打算,岂知忽然间冒出东吴这一支兵马,转眼间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颜良见袁尚犹豫不决,便冷笑道:“怎么,难道袁三公子你还怕了刘备,不敢与其交手不成。” 颜良使出了激将之法。 袁尚一听,果然是神色一变,忙是昂然道:“刘备不过一织席贩履之徒罢了,本王焉会惧他。” 袁尚言辞倒是傲然,但底气却显得不足。 颜良便叹了一声,“不管袁三公子怕也好,不怕也罢,不过看你这样子,总是不想去攻刘备。既是如此,不如就由你率军往陈郡去对付周瑜,本将去会一会那刘备。” 一听此言,袁尚立是显得更加不愿。 袁尚若是去对付周瑜,他的大军就必须要穿越颜良的地盘,这也就意味着,他的粮道与后路,完全都在颜良的掌握之中。 那个时候,倘若颜良背盟,突然间切断了袁尚的后路,他和他的几万大军,就要被困死在陈郡那个小地方。 袁尚聪明的很,他岂会对颜良绝对相信。 颜良见袁尚还是犹豫不决,不禁就火了,怒道:“你既不愿去对付周瑜,又不想去对付刘备,难道你还想让本将独自去对付这两路大敌不成?若是这般,要你袁三公子还有何用,这联盟不结也罢,本将告辞了。” 恼怒之下,颜良拨马转身便要愤然离去。 “颜将军,有话好好说,别动怒啊……”眼前颜良要走,袁尚就急了,马上出言挽留。 这也难怪,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刘备据有中原,下一步必会北攻河北,唯有一统北方之后,才会考虑南向以灭颜良。 这就也是说,颜良若是撤兵,还可以坐看刘备跟他袁尚二虎相斗,可以从旁渔利,而他袁尚若是撤兵,就只能等着刘备攻取中原,转过头来吃他。 袁尚很清楚,他不能退回河北,必须要攻取中原,挫败刘备的野心。 但若没有颜良的帮助,此时的袁尚,根本就没有信心去打败刘备这个枭雄。 颜良正是抓住了袁尚的这心思,所以他才敢大胆的威胁解除联盟,耳听着袁尚急切的相迎,颜良心中便是暗暗冷笑。 他便又掉转马头,铁青着脸道:“袁三公子,你既然这么没有诚意,这联盟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咱们还是就此散了,各回各家吧。” 颜良说罢,作势又要走。 不及再多犹豫,袁尚暗暗一咬切,忙道:“颜将军,本王答应你的计划便是,你来对付吴人,刘备这方面,本王自会将其击破。” 演了半天戏,袁尚总算入了套。 颜良暗自一笑,这才面露满意之色,“袁三公子还算有几分信义,那好吧,就冲着你这份豪义,你这个盟友,本将是交定了。” 终于是挽回了联盟瓦解的危险,袁尚心中长出了口气。 暗自庆幸之余,袁尚拱手一笑,豪情万丈道:“能与颜将军这般英雄人物结盟,本王也倍感荣幸,那咱们就一同联手,好好的给刘备孙权这两个宵小还以颜色。” 颜良便也慷慨了一番,双方才各自勒马而归。 彼此戒备之中,袁尚向着雍丘城而去,而颜良则向着他城南十里的大营徐徐而行。 渐行渐远时,徐庶捋须笑道:“主公,方才你那转身要走的一出,演得着实逼真,若不是如此,袁尚只怕还没这么快中计。” 徐庶的称赞,颜良只笑而不语。 另一侧的文丑不禁面露茫然,“兄长,难道今日之会盟,竟还有什么计策吗?” 颜良心情大作,向徐庶道:“元直,计策既是你出的,就由你来告诉子勤吧。” 徐庶便是笑眯眯的,将颜良方才那场戏的内中深意,如实的告与了文丑。 原来先前之时,颜良和一众谋士们料定周瑜此番挥师北上,只是为了打一回酱油,明为帮刘备,实则坐看颜良和袁尚跟刘备大战,他才好见机渔利。 而同时颜良也算定,袁尚必然也会让他跟刘备死磕,自己好从旁获利。 既然这两家都出工不出力,还要拿甜头,徐庶便想了此计,让袁尚的如意算盘落空。 如今颜良便可借着对付周瑜为名,屯兵不进,跟同样打算出工不出力的周瑜,携手打一回酱油。 而借着这个理由,颜良又可天衣无缝的,把刘备这块硬骨头留给袁尚死磕。 当袁刘两败俱伤之时,便正是他坐收渔利之日。 徐庶洋洋洒洒一番话,将他的所献的计策诿诿道出。 文丑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向颜良投以敬佩之色,“我方才听兄长答应袁尚那小子打刘备,心里还掐了一把汗,担心兄长中了那小子的计策,亏我还白担心了半天,我早该想到,兄长必然早有所料。” 听着文丑的一番叹服,颜良哈哈一笑,“咱们这就大军南去,跟那美周郎好好演一场戏吧。” 扬鞭策马,众人轻快而去。 ……几天后,颜良率领着他的大军,由雍丘折返南下,数日后,大军进抵了陈郡郡治陈县。 此时的周瑜,已率大军由谯县而发,打算北进至梁国,做出一副声援刘备的态势。 就在周瑜大军刚发之时,周瑜却忽然收到了急报,言是颜良率大军进至了陈县,大有向谯军进攻之势。 按照周瑜的推算,此时的颜良,应当与袁尚会合,联军向着梁国进军,周瑜所要做的,就是率军进入梁国,坐观刘备的颜袁联军死斗,然后再坐中渔利。 但让周瑜惊异的是,颜良竟然没有进攻刘备,反而有打算跟自己开战的意思。 形势忽然,周瑜不得不改变了战略,急是率军进抵谯郡西部苦县,以迎击颜良大军的进攻。 中军大帐中,周瑜盯着案上铺开的地图,想着关于颜军的情报,脑海思绪如潮,如水的眼眸中,闪烁着浓重的狐疑。 转眼数天已过,从斥候不断发回的情报来看,颜良大军虽进驻陈县,作出一副大举进攻的态势,但这么多天以来,却未发一兵。 甚至,颜良的游戏也仅在陈郡边界处活动,并没有越过边界进入谯郡,这般举动,竟似颜良在极力约束着他的军队不许越界一般。 “明明刘备才是大敌,他却跑来针对于我,可是大军前来,却又始终不发兵进攻,颜良,你这匹夫到底是打着什么诡计……” 周瑜眉头紧皱,喃喃自语中,流露着狐疑与揣测。 深思良久,猛然间,周瑜的身形微微一震,眼眸之中闪烁出一丝惊异之色,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 紧接着,周瑜的嘴角便扬起一抹恨色,口中咬牙道:“原来他竟是识破了我的意图,想要效仿于我,坐观虎斗,这个匹夫,当真是阴险之极!” 第三百四十一章 再斗周瑜 周瑜浑然忘了,此番他率军声援刘备,同样是本着坐山观虎,收取渔利之目的。 而且,这条计策,也正是周瑜向孙权所献。 眼下东吴已将国境推至了淮河一线,有了淮河的屏壁,江东北面的安全系数大大的提升。 但在东面,据有荆州,地处上游,实力同样在增强的颜良,却始终是周瑜的一块心病,也是孙权和整个东吴集团的心病。 故此,周瑜才向孙权建议,通过佯助刘备,暗修柴桑,来为下一步的攻取荆州来做准备。 但是现如今,颜良按兵不动,而柴桑方面也传来颜军增兵江夏的消息,种种迹像都表明,颜良已是识破了他的计策。 这让周瑜感觉到,他的智谋,再一次被颜良所羞辱。 念及于此,周瑜那张俊美的脸上,隐隐便流露出愤恨之色。 “都督,颜良既然怯而不战,末将愿提一军主动进攻此贼。” 帐前那奋然请战者,正是太史慈。 前番柴桑一役,太史慈为颜良败走,这份耻辱他一直牢牢记着,如今既有再度交手的机会,太史慈自然是跃跃欲试。 周瑜剑眉微凝,沉吟不语,似是在犹豫该不该出兵。 沉吟片刻,周瑜将目光望向了一旁的程普,问道:“程老将军,你怎么认为?” 这三万大军中,周瑜为左都督,是为全军主将,而老将程普为右都督,级别要低周瑜一级。 本来周瑜可是独断专行,但程普乃孙氏三代元功老臣,深受孙孙的信任,孙权以他为右都督,实际上也有几分监军的味道。 根据孙权事先的布署,周瑜的任务是佯助刘备,而非真正与敌交手,如今既要临时改变战略,周瑜自然不能不询问一下程普的意思。 程普捋了捋白须,缓缓道:“前番柴桑一败,颜良必深以为傲,今若能教训一下颜良,为我江东扳回些颜面,为义公报仇血恨,倒也可以。不过老夫以为,这仗可以打,但却不可以大打。” 程普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他赞成跟对颜良进行有限规模的打击。 得到程普的点头,周瑜便没了顾忌,欣然道:“既是如此,那本将便略施手段,教训教训颜良这个狂妄之徒。” 话音一落,太史慈等帐中诸将,尽皆热血沸腾起来。 这时,麾下一人却道:“都督,根据斥候的回报,颜良的兵马严守疆界,不曾有一人越界进入我方境内,显然是不愿与我军交锋,我军若主动挑衅,激怒了颜良,万一颜良大举来攻却当如何。” 周瑜放眼望去,却见帐前进言年轻的将领,正是吴郡人陆逊。 这陆逊乃江东大族出身,目下身任都尉之职,颇为孙权所欣赏,孙权令其随周瑜出征,也有历练这个年轻人的意思。 “初出茅庐的小年轻,竟然敢当众反对我的决定,这个陆逊,有些意思……” 周瑜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但旋即,却为自信与傲然所取代。 “伯言言之有理,不过用兵之道,讲究的是随机应变,如今颜良敌军近在眼前,本将若不与之一战,岂不让世人小视我东吴将士的勇气。” 听得周瑜此言,陆逊嘴唇动了动,却并未再开口。 一旁程普道:“伯言,你还年轻,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就好好的看周都督如何用兵吧。” 程普乃江东老臣,以老资格的身份教育陆逊几句,也没什么不行。 只是,程普那言辞中的意思,却似乎在暗示陆逊要看清自己的能力,不要一味急着想出头,而在周瑜的面前逞显才华。 陆逊的眼中闪过一丝委屈,被这么个老资格一压,他便再不好说什么,只勉强一笑,拱手道:“多谢老将军教诲,逊谨记。” 大帐之中,无人再反对。 周瑜环视众将,轻喝一声:“太史子义,凌公绩何在!” ######陈县,颜良军大营。 中军大帐中,颜良眉头暗锁,刀锋似的眼眸中,闪烁着慑人的杀机。 案几上放着的,是那来自于吴军的最新情报: 一天前,吴军凌统和太史慈所部突然越过陈郡边界,攻陷了陈郡最东面的武平县。 案前诸将,尽皆火冒三丈,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怒意,尽皆对吴人挑衅性的进攻感到愤怒。 与众将一样,颜良同样很火。 原本颜良只想和周瑜“默契”的演一场坐山观虎的戏,为了显示“诚意,颜良还特别严厉约束将士,不得越界进入谯郡挑衅吴人。 但颜良深感不爽的是,自己是如此的友善,周瑜这厮却得寸进尺,竟主动发兵来攻。 “周瑜,是你先惹我的,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非得让我揭一揭你的伤疤不可……” 杀机渐聚,颜良那刀削的脸庞上,已是涌现决毅。 这时,徐庶也道:“吴人主动挑衅,我们不可不反击,否则便会丧了士气,主公,是时候出手了。” 既然徐庶也赞成开战,颜良就更有了底气,他便盯着地图问道:“元直,敌军的动向如何?” 徐庶划拉着地图道:“据斥候的回报,吴人攻陷武平后,其部将凌统正率军沿涡水逆江而上,向上游的阳夏进攻,太史慈部守备武关,而周瑜的主力则正由苦县向武关方向开进。” 吴人用兵素来离不开水军支援,阳夏、武关、苦县三地,自西向东,皆位于涡水南岸。 而颜良大军所在的陈县,则位于颍水岸边,这颍水和涡水两条水系又相距百余里,几乎是平行。 吴人若攻取阳夏,向北便可切断颜良军和袁尚军的联系,向南则可绕过颜良的大军,威胁许都,颜良不得不承认,周瑜的这次进兵,极得用兵之妙。 “周瑜以轻军袭取武平,他的主力离该县尚远,庶以为,我军当派一支步骑轻军而出,抢在周瑜主力抵达之前,一举将武平夺还,如此,凌统所部必不战自退,而周瑜的大军也将被拒于陈郡之外。” 须臾之间,徐庶便想出了应对之策。 根据情报,吴军攻陷武平的兵力在五千人左右,其中凌统率四千兵马,百余艘战船沿涡水西进进攻阳夏,而留守于武平的太史慈部则仅有不到一千。 “吴人多半以为主公会率大军去援阳夏,所以武平县才留有一千兵马,如果我军反其道而行,以轻骑突袭武平,定可打吴军一个措手不及,末将愿提一军,为主公夺还武平。” 帐前那慨然请战之人,正是张辽。 自归归颜良以来,颜良对张辽甚厚,而张辽却未立寸功,所以他才会积极的请战,想借着这一战立下功勋,以报颜良的厚待。 张辽的勇武与统军之能,颜良自是深知,他既是主动请战,却是正中颜良下怀。 当即颜良便豪然道:“文远勇气可嘉,甚好,本将就拨你三千步骑,轻装前进,务必要将武平给本将夺回来。” “主公就静待末将捷报吧。” 张辽终于可以出战,慨然立下军令,当即领命而去。 张辽率领着三千步骑精锐出发,武关乃小县,城墙低矮,虽然有吴军一千,但凭着张辽的三千精锐,想来足以攻克。 张辽这么一走,徐庶等谋士们,便开始讨论下一步的用兵。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半日已过。 却不知为何,颜良的心头,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盯着地图,对于众文武的议论充耳不闻,却是眉头紧锁,暗暗深思。 周瑜的用兵有章有法,凌统与太史慈皆乃良将,周瑜将这两员大将派出,可见他是志在必得。 唯一的疑点就是,武关的太史慈部,只留有一千兵马,聪明如周瑜,难道就没有想到,他颜良可能会以轻军前去袭夺武关吗。 又或者,周瑜对太史慈的勇猛深信,相信这员大将以一千兵马,足以守住武关。 “太史慈、太史慈……” 颜良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回想起前番柴桑交手的情景,此人武艺的高超,给他留下了深刻的映像。 颜良甚至可以肯定,此人的武艺,堪称东吴第一。 神思之间,突然间,颜良心头猛然一震,一瞬之间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仿佛想到了什么。 “遭了,我们中了周瑜的计策了!” 颜良突然间沉声一喝,大帐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以一种惊疑的眼神望向颜良。 “主公,我们怎么中了周瑜的计策?”徐庶疑道。 颜良道:“周瑜派了凌统和太史慈为先锋,元直,你难道没看出来其中疑点吗?” “此二人皆乃东吴宿将,周瑜用他们为前锋也是情理之中,庶实未看出什么可疑之处。” 徐庶依旧是一脸茫然。 颜良却嘴角掠过一丝冷笑,“此二人确实是东吴宿将,不过二人的能力却有明显的差别,凌统此人攻守兼备,而太史慈却是东吴第一猛将,纯论进攻能力,凌统要远逊于太史慈。如今周瑜却让最善攻的太史慈来守城,反让凌统来进攻阳夏,如此用人,这难道不可疑吗?” “主公的意思,难道是说那周瑜……” 徐庶神色微微一变,猛然间领悟了颜良的意思。 第三百四十二章 破 计 天高云淡,一望无际的原野,遍地的新绿。 原野上,一支三千人的步骑,正在旷野上匆匆前行。 那一面“张”字大旗,在晨风之中飞扬。 时日入春,但这清晨的风刮在身上,还是凉嗖嗖的让人发抖,疾行中的张辽,下意识的束紧了衣甲。 从昨天到今晨,他的三千步骑只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张辽不敢有稍稍的休息,为了完美的完成归顺颜良后的第一战,张辽只能将疲惫抛在脑后。 大军疾行,原本平坦的地势渐渐变得起伏不平,大道两旁开始出现起起伏伏的小山丘,林间还未睡醒的鸟兽,尽皆被这支途经的大军惊动。 张辽曾为曹操效力多年,于这陈郡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这也是颜良此役用他为将的原因之一。 张辽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他隐约感觉到,武平县已经不远了。 “必须在正午前赶到武平,趁着吴军用食之时,正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张辽的脑海中,已经开始琢磨着几个时辰后的攻城之战。 奔行之际,两侧的树林越来越密,山丘的走势也变得更陡了一些。 马蹄声在山间回荡,此外,四周一片的寂静。 兵马急行,未有丝毫的停留,所有的将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赶路上,并未太过留意周围的地形。 张辽却如同本能一般,忽然觉感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先前大军经过时,树林中不时会有鸟雀被惊起,而经过这一段路时,竟是看不到一只鸟雀飞起。 这细微的不同,那些普通的士卒自然不会察觉,但却瞒不过张辽的眼睛。 “莫非,此间藏有伏兵不成?”张辽的脑海中,很快就闪现出了这个念头。 但旋即,他却又否定了这猜测。 此间的两侧虽有山丘,但却多为低矮,只勉强可以设伏,而武关的太史慈只有一千兵马,他想要凭这点人马,就想在这种地形伏击自己的三千步骑,那也真是狂妄之极。 尽管张辽除却了有伏兵的猜测,但心中的那种疑心却依然萦绕不散。 只这神思间,长蛇般的队伍已行过里许。 突然之间,喊杀之声冲天而起,两侧的坡顶上,转眼间树起数不清的旗帜,震天的嚣声中,数以千计的人影一时尽起。 张辽吃了一惊,举目四扫,视野瞬间为吴军的旗号填满,那跃动的人头粗粗一扫,足有四五千之众。 果然有伏兵! 猜测不幸被言中,而更让张辽感到吃惊的是,伏兵的数量竟然还如此之多,竟是远远超过了情报中称的一千敌军。 千百个念头如潮而生,张辽思维翻转,猛然之间明白了其中玄机。 原来进攻阳夏只是吴人的诱敌之计,为的就是引诱自家主公颜良,派轻兵来突袭武平。 进攻阳夏的凌统部走的是水路,斥候难以识破其军的虚张声势,所以才会误将武关报称只有一千,而今所见,吴军竟是让大部分的兵马都留在了武平,专程在此伏击于他。 “撤兵,全军撤兵——” 猛然醒悟的张辽,反应也是极快,即刻下令全军撤兵。 此间山道并不狭窄,两边山势也不够险恶,即使敌军伏兵四起,也不见得可以断绝他的退路。 而当张辽翻身撤兵时,山坡之上,太史慈却横枪而立,傲然俯视着山下颜军。 他的脸上,一股复仇的快意汹涌而动。 柴桑一败之耻,太史慈牢记于心,今日,他终于可以用颜军的鲜血,用不场漂亮的伏击战,来血洗当年的耻辱。 眼见颜军将退,太史慈冷笑一声,银枪一招,厉声喝道:“传令下去,速放火球——” 号令传下,军旗摇动。 身边处,吴卒们将早已扎好的七八个藤球点燃,用兵器奋力往下一推,那熊熊燃燃的火球,便是便着山势飞一般的山坡下滚去。 与此同时,其余各处的藤球皆也被点燃,数十个火球呼啸着冲下山坡,将颜军的长蛇军阵转眼截成了数段。 此时的张辽,方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此间的地势虽然不是很狭窄,但吴人推下山来的巨型火球,却足以将道路封堵,而且更为严重的是,吴人不止封住了道路两头,而且还把他的兵马斩成了数截,使之陷入了处处不得相顾,失去指挥,各自为战的困境。 吴人此举,显然是有备而来,早就将此间的地形算计在内。 眼前处,一枚硕大的火球翻滚而下,几名士卒躲之不及,被火球生生辗压而过,不但骨头断裂,整个人更被点燃,哀嚎打滚,惨不忍睹。 绵延数里的道路上,嚎叫之声此起伏兵,三千颜军步骑被截成数段,尚未战,便陷入了恐慌之中。 凭你是斗志再坚定的钢铁之士,也无法与自然之火的力量相抗衡。 眼下部下陷入混乱,张辽心知已掌控不住局,为今之计只能撤出多少算多少。 他便指挥着士卒,试图将那拦路的火球用兵器支开,以清空道路撤出这伏击之地。 山顶处,战鼓声已然响起,数不清的吴军,如洪水一般,漫山遍野的从两翼冲了下来。 太史慈更是跃马提枪,向着那面“张”字大旗飞奔而去。 张辽喝令士卒之时,猛然瞥见一员敌将,如飞一般从山坡上冲下,手中长枪如虹,直奔自己而来。 枪锋未至,张辽便感觉到那猎猎的杀机汹涌而来,未曾交手,便知来将武艺不弱。 当此困境的局面,张辽陡然间心中涌起一股悲愤,面无惧色,一声低啸中,手中长刀亦如车轮一般卷出。 哐锵~~流火四溅,一刀一枪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相撞。 那枪锋上的巨力如潮水般灌入身体,只震得张辽气血翻滚,身形更是剧晃,双腿拼力一夹马腹,才勉勉强强的稳住身形。 征战半生,张辽还是头一次被人逼得如此狼狈,不禁惊于那敌将的武艺之强。 而敌将的相逼,却也激怒了张辽,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滚的气血,拨马转身就挥刀杀向太史慈。 错马而过的太史慈,内心中的震惊却一点不比张辽少。 以他江东第一猛将的实力,又借着从山顶俯冲的狂势,太史慈原以为这全力的一击,足以击杀任何的敌将。 但让太史慈感到吃惊的时,回马之际,那敌将竟然仍屹立马上不倒,而且只转眼间气血就平伏,还反守为攻的杀向自己。 “颜良麾下,竟然有些人物,看那旗号,此人莫非是新降颜良的张辽不成……” 思绪时,张辽的长刀已挟着狂澜怒涛之力,横扫而来。 太史慈不敢小觑,纵马迎上,长枪斜刺而出。 哐~~又是一声金属激鸣,两骑再度错身而来。 太史慈气血一荡,旋即平伏下来,回马指着张辽喝道:“太史慈枪下不杀无名之将,报上姓名来。” “并州张辽是也。”张辽横刀而立,巍巍如山。 果然是张辽。 太史慈的嘴角随即掠起一丝嘲讽的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就是那个屡屡背主之贼张辽,不想我太史慈手中这柄枪,竟会被你这等人的血所污。” 太史慈的讽刺,不禁令张辽勃然大怒,陡然一声暴喝,舞刀纵马再度袭来。 而太史慈亦丝毫无惧,手纵银枪,激战而上。 这两员骑将,便是厮杀在了一团。 太史慈虽为江东第一猛将,但江军诸般多善水战,武艺方面却整体逊于中原武将一筹。 张辽却乃吕布旧将,武艺深受吕布的指点,经过这些年的成长,更是精进许多。 两人各施全力而战,但见刀锋如影,枪锋似虹,转眼间三十余合走过,身法快到周围的军卒根本看不清他们如此出手。 只是,虽各尽全力,却依然平分秋色,一时难分胜负。 太史慈是越战越惊叹,不但惊于张辽武艺这般了得,竟能跟自己不分伯仲,更惊于颜良麾下,竟连这种武艺超群的武将都有,实不知那颜良有何等魅力,竟能降伏了那么多的别家旧将。 太史慈虽然惊叹,但他却并不心急。 而今自家可是占有伏兵之利,四起伏兵将颜军杀得措手不及,如此僵持下去,待将敌军杀尽,占尽胜势的他,纵兵围杀了张辽又有何难。 与太史慈的冷静相比,张辽心中却愈加的焦虑。 身围,惊惶的士卒正被吴人戮杀,一面面的军旗在倒下,被断为数截的部卒们,正陷入被分割包围,逐一消灭的绝境。 己军越战越少,敌军却越战越多,张辽应付太史慈之际,还不得不抽身对付其余围杀上来的敌骑。 眼前交手的这个太史慈,武艺又极是了得,不战个上千回合,岂能分出胜负。 而那个时个民,自己的部卒只怕早已被杀过,他便要陷入吴军茫茫人海的围攻之中,纵然空有一身武艺,又怎能杀出重围。 “莫非,我张辽今日竟要葬身于此不成……” 张辽的心中,不禁闪现了一丝悲凉之意。 便在这时,嘹亮的号角声突然从西面传来,张辽心头一震,急是侧目望去。 但见西面方向,滚滚的尘土而天而起,吴军伏兵有如浪开,纷纷倒转崩溃,一支铁骑如神兵天降一般撕开了重围。 跃马当先,那员纵刀狂刀的巍巍神将,正是颜良。 一瞬间,张辽的脸上涌上无限的狠喜。 也是在一瞬间,太史慈的脸上,却为难以置信的惊惧所占据。 第三百四十三章 给凌统一份大礼 颜良杀到了! 数千陷入困境的颜家军健儿,当他们看到自家主公的旗帜飞舞在战场上空,当他们看到颜良巍巍神将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眼前那一片渺茫的黑暗,陡然间被灼烈的黎明之光所击碎。 热血再度沸腾,斗志重新猎猎燃烧。 狂喜之下,他们将一腔的愤慨喷发,手中的刀剑愤然的斩向敌人。 反击开始。 而那些原本斗志昂扬,占据着绝对上风的吴军,却为突如其来的颜军打乱了他们进攻的节奏。 再当他们看来敌人援军的首将,竟然就是颜良时,数千吴军的战意,转眼间就跌落至谷底。 柴桑一败的惨烈与痛苦,至少记忆犹新,在场的这些吴军中,不乏参加了那场大战的残存之徒,颜良的神威之势给他们造成的心灵上的创伤,他们至死都不会忘记。 如今再遇那心中的“杀神”,旧日的伤疤被揭开,恐怖的记忆,片刻间就将他们心理的防线冲跨。 吴军开始不战而溃,他们放弃了包围的敌人,四面八方的向着两侧的山丘溃逃。 张辽见得自家主公率军杀到,如蒙大赦一般,心中是惊喜之极。 消沉的斗志,转眼间就爆涨如雷,张辽一声怒喝,手中长刀陡然加力,刀锋如狂风暴雨般斩向太史慈。 本是斗志昂扬的太史慈,眼见颜良杀来,心中却不禁惊骇万分。 他的周瑜大都督精心设下这计谋,就是算准了颜良会派轻兵来夺武平,但太史慈万没想到,颜良竟是识破了他们周大都督的计策,第二路人马接踵而至。 眼见己军倒散而溃,太史慈心急如焚,而跟前本处下风的张辽,陡然间却气势如虹,狂攻而至。 太史慈的心头越来越凉,越来越急,精神受到打击之下,手中的枪式也愈见滞泄。 “颜良这狗贼,竟然能识破都督的计谋……” 太史慈心中惊怒时,却已然来不及。 斜眼瞥去,但见颜良纵马舞刀,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冲破乱军,如辗杀蝼蚁一般辗杀着他的士卒,巍巍似神将般杀奔而来。 转眼之间,身为东吴第一猛将的太史慈,心中竟生惧意。 颜良的武艺有多强,太史慈可是有着亲身的经历,而眼前的张辽,武艺更是不弱于己。 此二人若是联手,只怕撑不得十余招,他就非丧命于此不可。 败局已定。 太史慈虽然骁勇,却非鲁莽的愚将,眼见形势危机,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他瞬息间就生了撤逃之念。 眼见颜良越杀越近,太史慈不及多想,急是抢攻几招,揪得空隙拨马而逃。 “贼将休走——” 张辽岂容他走逃,纵马便追。 只是,追不得得十余步,那枚燃了大半的火球塌下半边来,险些砸向张辽。 张辽急是拨马躲闪,而当他躲过塌下的灰火后,太史慈已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之中,不见了踪迹。 走脱了这么个强敌,张辽自有几分遗憾,但反败为胜,战退强敌已足以弥补这遗憾。 张辽旋即回马,与杀奔而来的颜良会合。 两骑相遇,张辽一脸感激,拱手道:“幸得主公及时杀至,若不然末将命当休矣。” 颜良长刀一横,感慨道:“若非本将识破周瑜的计策,险些误损了文远你这员大将。” “不知主公是如何看出这是周瑜的计策?”张辽一脸的好奇。 “本将与太史慈交过手,此人武艺当世一流,更是极善于攻,周瑜不使此人去攻阳夏,却留其守城,本就有用人不当之嫌。本将细细一琢磨,便想这周瑜定是设下了计谋,想要诱使本将派轻兵袭夺武平,他才好用太史慈之勇猛,半路截杀。” 颜良三言两语间,道破了周瑜计策,这也正是他亲率一队行神骑,紧跟张辽之后而来的原因。 张辽听罢颜良的解释,不禁面露敬佩之意,深为颜良的洞察力所折服。 环观四周,吴军已四处溃散,大部分残存之辈,都向着东北方向的武平县退去。 张辽然便欣然道:“主公既然破了吴人伏击,何不趁胜追击,一举将武平夺下,截断了凌统军的归路,好好的给周瑜还以颜色。” 张辽判断了敏锐,更兼被伏击了一场,心中不平,战意正熊熊燃烧。 他的提议也正合颜良所想,此时的徐庶等人,正率着大军赶来,颜良也正有攻取武平的意图。 当下颜良便与张辽合兵一处,近五千步骑精兵,尾随于太史慈的败军之后,一路追杀至了武平。 逃至武平在太史慈部,此时只余下不到千余人。 武平乃一小县,城墙不过数人高,太史慈自知以他这点败溃之军,根本守之不住此县,便只得一面派人走水路通知上游的凌统撤退,一面不得不率败军向着苦县主力方向退却。 黄昏时分,颜良几乎兵不血刃,重新夺回了武平。 ……傍晚时,颜良策马出城,奔至涡水边视察军情。 驻马远望,看着水上的吴人战船任意往来,颜良这时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出现了点小小的纰漏。 这纰漏就是,没船。 涡水并非大水系,无论是深度和宽度,都远逊于长江,甚至连汉水都远远不及。 这等河流,除了当作交通运输线外,其实并不适合进行水战,这也是为何历史上,吴人的水军在长江横行无忌,而一旦进入北方之后,战斗力却大打折扣的原因。 但问题却在于,即使涡水再小,也没小到颜良的兵马可以下水拦截敌船的地步,而颜良虽夺了武平,截断了陆路上的通道,但凌统依旧可在大摇大摆的乘船,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驶过。 没有船,颜良根本就挡住不凌统的归路。 望着波光鳞鳞的水面,颜良不禁感叹道:“可惜没有战船,恐怕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凌统从眼皮子底下逃过一劫了。” 身边陪同的张辽,同样在望着水面,冷峻的脸庞若有所思。 沉默半晌,张辽忽然眼眸一亮,忙道:“主公,末将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不需要战船,便能将截断吴人的归路。” “什么办法?”颜良顿生了兴趣。 张辽遂将自己的计策,诿诿的道了出来。 颜良听着听着,不禁是连连点头,心道张辽不愧是一员智勇双全的良将,看来这一回用他做前锋是用对了。 振奋之下,颜良欣然笑道:“文远此计甚妙,很好,就照你说的速去办吧,咱们就给那凌统准备一份大礼。” ……一天之后,武平上游十里。 上百艘的吴军战船,正借着顺流之势,扬帆向着下游驶去。 因是涡水水面不宽,只能容纳数艘战船半行,百余艘的吴人水军,便是排出了长达数里的阵形。 旗旗的甲板上,凌统神色凝重的眺望着远方。 就在一天前,他还率领着一千兵马,打着四千人的旗号,浩浩荡荡的杀奔上游的阳夏而去。 便当他正自悠闲时,却收到了下游发来的急报:太史慈兵败东退,武平县已然失守。 凌统万没有想到,他所敬佩的周大都督的计策,竟然会再一次被颜良那袁家叛将所识破。 这还是其次,真正让凌统感到紧张的是,武平县失守,颜良截断了他的归路。 但片刻的惊恐之后,凌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细细一想,颜良虽说夺取了武平,但却没有足够的船只来截断涡水水道。 念及于此,凌统便平伏下众将士惊慌的情绪,下令掉转船头,全速向着下游撤退。 船行如风一般,半个时辰后,已是进抵武平县境内。 凌统举目向下游望去,但见前方的水域畅通无阻,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并无一艘颜良之船。 而在涡水两岸,一队队的颜军轻骑则跟随着凌统的船队而行,那般样子,似乎恨不得杀上船来一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望水兴叹。 冷视着两岸如狗一般跟随的颜军,凌统紧凝的眉头渐松,脸上浮现了一抹不屑的神情。 “颜良,纵然你击破了太史子义,夺还了武平又如何,你又焉能拦得住我的战船,我还不是耀武扬威的从你眼皮子底下而过……” 凌统冷笑之时,战船上的吴人情绪也是大为放松,他们开始向着两岸的颜军破口大骂,耀武扬威,肆意的嘲笑起来。 船行渐急,涡水南岸处,凌统看到了那面巨大的“颜”字大旗。 他依稀能够看到,大旗之下那一骑铁塔般的身影,想来便是颜良无疑。 虽然看不清颜良的面孔,但凌统却隐然能感觉得到,颜良此刻必是一脸的阴沉,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向他行着注目礼。 凌统的嘴角掠起一丝得意,仿佛太史慈兵败失去了士气,也因他今日的耀武扬威而稍稍挽回。 正当凌统得意之时,脚下的战船忽然间剧烈一晃,本是顺流而行的战船,竟是忽然间不动了。 就在动一时刻,其余几艘并行的战船,也同时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统统都动弹不行,被阻在了水面之中。 凌统脸色一变,急是喝问道:“怎么回事,船为什么不动了?” “回将军,水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战船!”水手惊叫道。 凌统原本得意的心情,瞬间被击碎。 第三百四十四章 穷途末路 此时的吴人,却才发现,水面下方似乎隐藏着什么障碍物,卡住了船底,使船身无法动弹。 惊诧之下,凌统急是下令水手们加力划桨,但无论水手们用尽了吃奶的劲,都无法让战船越过水面下的障碍物。 前排的数艘战舰无法前进,后排的战舰收止不住,纷纷的撞了上去。 一时间木屑崩裂声此起彼伏,上百艘的大小战舰陆续相撞,如塞车一般,被堵在这涡水水道上。 千余号吴人的惊叫声响成一片,有不少人因是船身剧烈摇晃,站立不稳之下,尽皆坠落入水中。 涡水之上,一片狼狈。 岸上的颜良,却怀抱着长刀,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吴人的狼狈。 张辽所献的计策,果然是奏效。 其实张辽的办法也不并复杂,便是连夜的搜集了几百个车轮,将之用铁锁拴起来,投掷于涡水之中。 此时正逢初春,涡水水流并不大,几百个车轮这么一连,便即沉入水底不会被水流冲走。而因涡水较浅,吴人的战舰吃水又较深,车轮的高度就正好将吴舰船底卡住。 此计放在长江或是汉水这等大汉大流中,自然是没什么用处,但用在涡水这般中原小水系中,却是恰到好处。 区区数百个车轮,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挡住了吴人的去路。 岸边处,看着水面上狼狈惶恐的吴人,颜良眼眸中迸射着杀意,冷冷道:“传令下去,各军放箭,给吴人的屁股上再加上一把火。” 号令传下,早已布列在岸边的弓弩手,开始以强弓硬弩,对水上的吴人进行打击。 原本敌舰处于移动之中,从岸上射杀的难度极大,但现今百余艘敌舰被堵在了水上动弹不得,船上的吴人由移动靶变成了固定靶,射击难度自是骤然降了一个级别。 千余弓弩手,如平素练习一般,任意的向着船上的吴人射去。 飞蝗般的箭矢呼啸而去,本就惶恐的吴人更是雪上加霜,惨叫之声是不绝于耳,一名名吴卒不是坠落于河水之中,就是被射倒在颜军的箭矢下。 旗舰上的凌统,一面挥刀拨挡着袭来之箭,一面喝令着水手无论如何要冲破障碍。 几十名水性极高的水平,纷纷的跳下水去,试图解除那些障碍物,重新让战船开动。 但是他们很快绝望的发现,水底那些车轮,竟然是用铁锁连接,就算是在水面上用刀劈砍,也要颇费些力气,更何况是这无处借力的水下。 除障失败的水手们爬上战船,将这个不幸的事实告知了凌统,这位年轻的吴中将领,一颗心立刻就沉入了谷底。 箭如雨下,惨叫之声不绝,每时每刻都有士卒死在箭下。 眼见着部卒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坠落入河水之中,凌统是心如刀绞。 “颜良这厮,竟是如此奸诈,竟然能想到用这种手段阻住水路,可恨,可恨啊……” 凌统恨恼之际,一箭破空而来,身边的亲军闷哼一声,额头正中一箭便倒在了他的身边。 这一箭,击灭了凌统残存的一丝希望,他很快意识到,如果再在水面上拖延下去,他这一千人将必将覆灭在颜军的箭雨之下。 “传本将之令,全军速换走舸退往北岸,由陆路撤往苦县——” 凌统大叫着跳下甲板,当先一跃登上了一艘船侧拴缚的走舸小船。 旗舰上的令旗摇动,惊慌的吴卒如蒙大赦,也不用军官们督促,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走舸扑去。 不多时间,八百多号吴人便竞相弃了主船,拼命的划着走舸向北岸而去,渐渐的驶出了弓弩的射程。 看着渐逃渐远的凌统军,颜良依旧一脸冷笑,望着对岸,喃喃道:“文远,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北岸滩头,一片的安静,看不到半个人影。 凌统凝望半晌,直到确认不见敌人踪影时,才喝令士卒驱船登岸。 一艘艘的走舸驶上了河滩,八百多死里逃生的吴卒弃了走舸,纷纷逃上岸来。 凌统翻身上马,也顾不得喘一口气,催督着便向下游苦县方向奔去。 一路狂奔出数里之远,河对岸不见颜军的影子,身后也无追兵,凌统和他惊慌的士卒,这才总算是得以喘息一口气。 正当凌统打下算令放慢脚步,让麾下将士们揣口气时,异变突生。 但听喊杀之声如惊雷而起,数千颜军步骑突然间从河滩边的树林中杀出,那一面“张”字大旗迎风飞舞,张辽跃马纵刀,率数十轻骑当先杀奔而来。 “原来颜良早料到我会走北岸撤退,竟在此布有伏兵,此人的智计,当真是……” 异变之快,竟让凌统连惊骇的时间都没有,数千虎狼已蜂拥而来,将他的八百残兵截成了数段。 张辽跃马纵刀,挟着一腔的怒意,直扑凌统而来。 凌统不及思索间,那力道雄浑之极的一刀,已卷着尾尘之迹,拦腰横扫而来。 强悍的一击,避无可避。 凌统暗一咬牙,急是将长刀一竖,倾力抵挡。 吭~~金属的撞击之声直刺耳膜,凌统只觉一股大力灌入身体,只搅得他气血激荡如潮,握刀的那双手竟是隐隐发麻。 未及惊于敌将武艺之强时,张辽拨马反射,第二刀,第三刀已如狂风暴雨般袭卷而至。 面对强敌,凌统只能抖擞精神,拼力死战。 两柄战刀,各尽全力,转眼之间已走过三十招,此时的凌统,已是渐落下风。 张辽之武艺本就要稍胜凌统一筹,而今张辽更一心要复前日中伏之仇,怒发神威正是越战越强。 而凌统气势本就低迷,再加上现在中了埋伏,斗志更是大减,此消彼涨,只数十招间便是被张辽压得喘不过气来。 凌统处于下风,他那八百残卒更是不堪一击,被几倍的颜良军伏兵狂杀,不多时间已尸横遍野,折损大半。 战不过张辽,部卒又损死惨重,凌统斗志更是陷入低谷,战不得数合拨马便望西逃去。 张辽岂容他走脱,纵马直追,挥军掩杀。 凌统一路狂奔,被辗出数里后,身边只余下三百余众。 正自奔逃间,抬头一望,但见正前方处,尘土大作,脚下大地更是在隆隆作响。 迎面处,那汹涌如潮水的铁骑之军,正挟着天崩地裂之势,狂奔而至,当先那提刀纵马的神武之将,正是颜良。 凌统的诸般动作,尽皆在颜良意料之中,当凌统逃上北岸后,颜良便也率一千兵马,乘坐事先准备好的小船渡过涡水,登上了北岸。 他时间算得极准,方追不出数里,迎面便正好撞上了被张辽辗杀回来的凌统和他的残兵。 后有追兵,强敌堵路,而且那个强敌还不是一般人,而是颜良。 凌统虽自恃乃江东猛将,但对自己的武艺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颜良那是什么样的物,那可是连太史慈都战之下强敌,凌统自知绝非是敌手。 此时的凌统,心中不禁涌起一种身陷绝境的悲凉。 眼前颜良已挥军杀至,凌统也没有思考的时间,便是狠狠一咬牙,挥刀迎战而上。 颜良巍巍如铁塔般的身躯,坐胯着黑色战驹,如黑色的旋风奔腾向前。 猿臂伸展,虎掌中的那柄饮血无数的长刀,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袭卷而出。 刀锋未至,凌统便感觉到那强烈之极的压迫感,扑面袭至,直令他心神生怖。 凌统只能强咬着牙关,举刀倾尽全力一击。 铛——震天的激鸣中,两骑错马而至。 颜良稳如泰山,甚至连身形都没有颤动一下,而身后的凌统,嘴角却已浸出一丝鲜血。 那恐怖的一刀,力量之强悍,已是超出了凌统的想象,未出江东一步的凌统,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武艺如此超绝之人。 只一刀,颜良便摧毁了凌统残存的最后一丝斗志。 被震伤的凌统,第一时间便意识到,自己的武艺绝不是颜良对手,而且相差非是几分,而是一个级别,若然强行交手,不出十余合,必有性命之忧。 错马而过的凌统,焉敢再战,趁着颜良未及回马时,急是勒马一转,斜向北面逃去。 拨马回头的颜良,看着拼命遁去的凌统,嘴角掠起一丝冷笑,心道:“这个凌统倒也有自知之明,见到不是我对手就趁机开溜,哼,我看你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 冷笑声中,颜良便催动着士卒,与迎面而至的张辽合兵一处,急追凌统而去。 受伤的凌统逃之不快,却为颜家四面围杀,左冲右突杀不出围兵,最后只能逃上了一座小土山。 数千颜良军随后追至,将这土山围了成了铁桶一般,而逃至土山上的凌统,身边则只余下了十余名亲军骑士。 大军合围已毕,张辽拨马奔至,高声道:“主公,敌军已插翅难逃,主公只消一声下令,末将就率军四面围杀,将凌统和这般顽抗之敌杀个干净。” 此时的颜良,身上的杀气反而消散大半。 他并未答应张辽所请,而是满脸兴趣的迎望着土山,那眼神仿佛在看着美味的猎物。 “凌统此人,可是一员难得水军将才,就这么杀了,有点可惜呀……” 第三百四十五章 值得吗 凌统乃东吴名将,历史上曾为孙权立下汗马功劳。 柴桑一役,凌氏父子更曾率水军攻击颜良的铁锁连舟之阵,最后虽然败下阵,但其勇猛与指挥水战的能力,却给颜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此一员良将,不围则罢,如今既已围困在此,颜良当然便生了收降之心。 况且不久的将来,颜良与东吴开战再所难免,而若想彻底战胜吴军,水军将领的多寡优劣,自然是至关重要。 眼下颜良的水军将领中,只有甘宁与吕蒙二人,此二人的水战能力虽然超群,但面对着孙权手下数之不清的水战好手,却显的数量少的可怜。 而今若能收降凌统,为自己的水军再添一员良将,这对颜良来说自然是弥足珍贵。 念及于此,颜良便下令对土山围而不攻,他要给凌统一个归降的机会。 张辽旋即也领会了颜良的用意,便即压住战意,只指挥士卒加固围阵,万不可放凌统冲出。 ……不觉已是残阳西沉。 土山上,凌统仍在气喘不休,赤色的残阳照耀下,一身是血的凌统,和他的十余名孤军,显得是那样的悲壮。 土山并不高,虽居山顶,凌统却将山下的敌人情形看的清清楚楚。 放眼望去,数不清的颜军士卒,密密麻麻的布列在土山四周,里三层来外三层,如铜墙铁壁一般将整座土山与外界隔绝。 残阳映照下,那密集的刀戟反射着森森的寒光,几欲将这渐暗的苍天映寒。 那一面巨大的“颜”字将旗,则在风中高傲的飘扬,看起来极为扎眼。 望着这般强大的围势,凌统气息渐渐平伏,心情却在绝望中挣扎。 “难道,我凌统尚未扬名天下,今日就要屈辱的死在这种地方吗……” 凌统仰望苍天,心中暗叹,一股悲凉的表情油然而生。 那十余名亲军也个个黯然,默默的看着他们的主将。 时间渐渐过去,太阳渐已落山,夜幕降临。 山下的颜军打起了火把,上千支火把将土山上下照得耀如白昼。 只是,那铁桶般的敌人,却始终不见攻上山来,这一围就是围了数个时辰没有动静。 本是心境悲惊的凌统,这个时候不由得渐生了狐疑。 “我这里只有十余骑人马,颜良只需一声下令,几千号人冲上山来灭了我又有何难,可是他却为何迟迟不攻山,这个颜良,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原本抱了决死一战之心的他,却为颜良的围而不攻,搅得心情愈发焦虑起来。 每过去一秒钟,他的决死之心就消逝一分。 不知不觉中,凌统的眉头已是深深的凝成了一股。 ……山坡下,颜良却轻松闲然,他盘腿坐在大石头上,几近于无聊的在擦拭着手中的战刀。 马蹄声响起,张辽策马而来。 “主公,咱们已围了几个时辰,主公若想招降凌统,何不派人上山去说降,为何迟迟未有动作?” 张辽满脸的狐疑,显然没有体会到颜良用意。 颜良却连头也不抬,只问道:“文远我问你,当初你身陷绝境时,脑子里最初时可曾有想过归降本将吗?” 张辽一怔,却不知颜良何以会忽然提及自己。 “回主公,实话实说,没有。”张辽倒也坦然。 颜良笑了一笑,继续问道:“那你在陷入绝境时,最开始的时候,心里又在想着什么?” 张辽沉吟了片刻,忽然间仿佛领悟了些许,“当时末将所想的,只是抱得必死之心,拼死一战。” 颜良下了刀,起身望向山顶,“既是如此,本将若是急急忙忙的派人去说降,那凌统又焉会被说动。” 此时的张辽,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颜良迟迟没有动作的用意。 先前凌统处于心情正处于极端的亢奋之中,激动之下拒绝投降,选择决死一战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今,随着时间的消磨,凌统的情绪也渐渐平伏下来,那决死之心想必也在减降。 人非草木,一旦冷静下来,必会思考。 一旦思考起来,生与死的抉择就会变成了一件极为艰难之事。 想明白这内中的深意,张辽不禁对颜良投以敬佩之色,暗中感叹他洞察人心之能。 不知不觉中,又是半个时辰已过。 颜良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便是翻身上马,徐徐的向山上而去。 张辽见状,忙是率了一队精锐骑兵跟来。 颜良却摆手道:“尔等都留在这里吧,本将一人去劝降那凌统便足够。” “那凌统虽是被围,但麾下尚有十余残兵,主公只身上山,岂不以身涉险。”张辽忙是劝道。 颜良却哼了一声,傲然道:“一个凌统,再加上十几名土鸡瓦狗之徒,难道就能威胁本将吗,笑话!” 张辽一愣,方才猛然想起,自己眼前的这位主公,那可是有着堪比吕布的武艺。 当初郦城一役,颜良以一己之力,战退曹仁等四将,以他武艺强悍如斯,凌统那一众人又焉能伤得到他。 念及一此,张辽便不再劝说,却问道:“若是那凌统不肯归降,主公打算如何?” “他若不降,本将便顺便将他们杀个干净。” 颜良轻描淡写的留下句杀气腾腾之言,接着便提刀徐徐的走上土山去。 那一人一骑,穿过千军万马,直抵山顶。 而山顶处,正自狐疑的凌统,却猛听部下惊叫:“将军,山下有一员敌将上来了。” 凌统顿生警觉,急是翻身上马,横刀警戒。 见上山者只有一人,凌统便不急于动手,只满腹狐疑,当他认出那人竟然是颜良之时,心中不禁大为骇然。 “他竟然敢只身前来,此人的胆量,当真是非常人可及……” 虽为敌人,凌统的心中,却也不得不暗生敬意。 但旋即,凌统却意识到,颜良之所以敢单骑前来,并非仅仅是胆量,更是因为他的自信。 自信可以一己之力,杀尽他和他的这些手下。 想到这些,凌统不禁有些想要苦笑的无奈。 神思间,颜良已策马上得山顶,那刀锋似的目光,一眼就锁定了凌统。 瞬息之间,凌统忽然感到如芒在背,就像是那双锋利的眼光,竟将他的内心深处的思想窥破一般,只让他从脚底生出一股寒意。 对视半晌,凌统心神在按定,便中将手战刀一握,大声道:“颜良,你果然够胆色,而今单骑前来,莫非是想与凌某决一死战不成。” 颜良却只微微一笑,“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本将此番上山来,是来劝说凌公绩你归顺本将。” 颜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挑明了来意。 “归顺于你,哼。”凌统冷笑了一声,似乎在讽刺着颜良小看了他的意气。 颜良也不急,只缓缓道:“本将如果说得没错的话,凌公绩,你凌氏父子眼下在东吴的日子,应该不太好过,程普那班老家伙,只怕没少为难你父子吧。” 听得此言,凌统就像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一般,心头顿时一震。 颜良戳中了他的痛处。 当初柴桑一役时,他凌氏父子奉命进攻,老将韩当,正是死在凌家军的箭下。 尽管他父子乃是奉命行事,但战事结束之后,孙权却并没有为他二人澄清责任,便是因此,使得东吴上下,皆以为他父子为了争功,而不惜将韩当射杀。 程普、韩当、黄盖三人,乃是孙氏三代元老,更是情同兄弟,闻知韩当的死因后,程普和黄盖虽表面上没有怨言,暗里却对他父子深有成见。 此二人在东吴军中地位极高,吴军的将领,偏偏又以江北人为主,对江东藉的将领,本就怀有几分戒意,程普和黄盖对他凌氏父子怀有成见,也连带着其他将领也对他们渐生成见。 便是因此,凌氏父子近年来在吴军中,便时常处于被排挤的尴尬处境。 颜良的细作遍布大江南北,对于凌氏父子的境遇自也深知,而今他提及凌统的痛处,自然是在“挑拨”凌统对孙权的忠诚。 当颜良看到凌统眼神的细微变化时,他就知道,自己的说辞已然奏效。 “本将还知道,令尊因是受不了被同僚的排挤,忧愤患病,如今依然在卧床不起。而今公绩你却拼着性命,与那些排挤你的人并肩而战,为孙权那个不庇护你的主公卖命。难道,你当真就这么心甘情愿吗?” 又一番话,如同在凌统的伤口上,再次洒了一把盐,直令凌统痛得暗暗咬牙。 见得凌统表情变化不定,颜良趁势又道:“眼下摆在公绩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归顺本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只要你有足够的本事,要多少本将就给你多少。而另一条路,就是为孙权那小子继续愚忠下去,成为本将刀下之鬼。是生是死,凌公绩,你可想清楚了。” 话说间,颜良的刀锋已然亮出。 颜良固然欣沉凌统的勇武,但对于一方诸侯的他来说,欣赏并不代表就是仁慈。 如果凌统敢说一个不字,他的长刀绝不会有一丝犹豫。 面对着颜良的威胁加“利诱”,凌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三 刀 降?还是不降? 凌统在江东还有家眷,他凌家于吴中虽算不得什么大族,但好歹也是有产有业。 现如今,若是就此降了颜良,岂非就此舍家抛业,而那吴侯孙权,又是否会迁怒于他凌家,还是个未知数。 种种羁绊,凌统不得不顾忌。 然则若是不降,今日就要丧命于颜良刀下,这人一死,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家产田业,统统都跟自己没了关系,纵然富可敌国,又有何用。 况且,眼前这武艺绝顶,智谋双全的枭雄,无论胆识与谋略,乃至气度,都似要胜于吴侯。 追随于这样的雄主,扬名天下,成就不世之功,或许未必没有可能。 想到这些,凌统的心不禁又在动摇,他便在这降与不降之间,犹豫徘徊,久久不决。 横刀而立的颜良,却已不耐烦,冷冷道:“大丈夫行事当雷厉风行,降与不降痛快一些,何必这般磨磨矶矶,跟那女人似的。” 听得颜良出言相讽,凌统眉头一凝,顿生怒色。 这时,颜良却又道:“这样吧,本将再给你一个机会,凌公绩,你可敢与本将打一个赌吗?” “赌什么?”凌统狐疑道。 “三刀之内,本将若不能败你,便敞开一条大道,放你走人。三招若胜,你就必须要即刻归降。” 颜良神然傲然,言语自信,那种强烈的自信,仿佛根本不将凌统放在眼里。 这狂妄与自信,在凌统听来,却是一种对他武艺的公然蔑视。 凌统怒了。 他虽知颜良武艺超绝,自己非是敌手,但他却不信颜良的武艺能强到自己连三招都接不下。 “怎么,凌公绩,莫非你连撑过三招的底气都没有,难不成要让本将再让你一招不成。” 颜良讽笑着,给凌统的怒焰上又浇了一把油。 凌统彻底被击怒了,厉声道:“颜良,你休得狂妄,凌某就跟你一赌便是,我就不信你三招就能赢我。” 惜名者,必有其软肋,凌统果然中了激将之计。 “很好,难得凌公绩你有这般勇气,还等什么,出招吧。” 颜良便是冷笑一声,长刀反而往怀中一抱,竟是不做起招的准备,俨然根本不将凌统放在眼中的样子。 颜良的这份自信与从容,愈发的让凌统感觉到了羞辱,尊严被刺痛,心中的怒火熊熊而生。 那滚滚而生的杀气,直令左右十余骑部卒而到畏惧,他们知道,接下来二人间的交手,将是一场超出想象的高手对决,其凶险程度远非他们所以想象。 这些残兵们暗生惧意,本能的都约马退后开来,生恐被二人的刀锋波及。 耀如白昼的火光映照下,两骑相隔数步而立,猎猎的杀气在疯狂的四散而开。 凌统紧握战刀,脸色阴沉,万般警觉。 颜良却怀抱着长刀,昂首而立,嘴角还带着几分笑意,就那么闲然从容的看着对手。 一张一弛,二人的气势截然不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颜良那分轻松自信的笑容,如同刀刃一样,无情的在刺痛着凌统的自尊心。 忍无可忍! “看招吧——” 暴喝一声,凌统双腿猛一夹马腹,如电光一般射出。 他纵马呼啸着杀向颜良,手中那一柄战刀,寒光掠影,卷着流月般的光芒,瞬间横扫而至。 几乎在一个呼吸间,凌统已杀至近前,手中战刀当胸斩向颜良。 观战的吴兵尽皆屏住了住呼,他们惊奇的发现,颜良竟没有一丁点出手的征兆,仿佛为自家将军的气势震住了一般。 众吴兵的心头,顿时涌上一阵狂喜,自为他们的将军将要取胜。 就在那刀锋袭至前的瞬间,猛间颜良身形一动,肉眼尚未看清他如何动作时,原本怀抱的长刀,竟已拦腰斩向凌统。 后发而先至,那刀势竟快到先一步斩中凌统。 凌统心中大骇,万没想到颜良身法如此之快,不及多想之下,急是刀势一转,斜向架挡而去。 凛烈之极的刀锋,挟着凌统生平所未见的狂力,如流虹般袭至。 哐~~一声裂空般的巨响,飞溅出的火星,竟将凌统的手背灼痛。 错马而过之时,凌统更觉绵绵如长河般的力道,一瞬之间尽数灌入他的体内,如无数沾水的鞭子,一起抽打着他的五脏六腑。 翻滚的气血更是难以克制,禁不住,凌统张口便喷出一蓬血箭。 一招交手,不但后发而先至,而且那凶悍之极的力道,竟将自己震到吐血。 此时的凌统,剧痛之余,心中更是瞬间为前所未有的震骇所填满,他万万没有想到,传说中的那个颜良,真正的实力竟已强大到如此地步。 而勒马转身的颜良,却依旧一脸云淡风轻,仿佛先前的那一交手,根本未受震荡一般。 “此人武艺,竟然强到如此地步,当真不可思议……” 凌统心中骇然,所有的怒意与信心,这一刀之间已被砍去了一半。 “让你一个先手,现在该本将出第二招了,小心吧。” 话音未落,颜良一人一骑已如电光射出,那巍巍如铁塔般的身躯,眨眼间就袭至跟前。 手中那柄饮血无数的长刀,呼啸而出,挟着汹涌如怒涛一般的力道,当头劈至。 刀锋未至,那令人窒息的压迫之力,已是铺天盖地的撞至,只压迫得凌统心神迟滞,几乎喘不过气来。 凌统深知这一刀凶险之极,他只能强镇住翻股的气血,大吼一声,倾尽全力的举刀相挡。 吭~~轰鸣声中,刀锋撞击,瞬息之间,天崩地裂般的巨力,如决堤的狂潮一般,源源不断的冲击而下。 凌统五内欲裂,口中鲜血浸涌,双臂更是支撑不住,生生的屈将下来。 那寒光凛凛的刀锋,已是压至了头盔,只消再下移寸许,凌统的脑壳便将被斩开。 生死一线,凌统也顾不得内腑之痛,只能拼尽所有的力气举刀相抗。 就在他咬紧牙关,几如疯狂的不惜力气相挡之时,颜良的嘴角却掠过一丝冷笑。 那泰山压顶的力道,陡然间一撤,猿臂纷动,第三招已如电光般发出。 凌统尚未及反应之时,那明晃晃的刀锋,已如一轮弯月一般,呼啸着斩向他的脖颈。 撤招与出招快如闪电,被卸了力道的凌统,根本就不及再变招相挡。 眼看着刀锋袭至,凌统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却只能引颈受戮。 那呼啸而至的刀锋,却停在了他颈前咫尺间,呼啸而过的劲风,如刀子一切扫刮得他皮肤隐隐作痛。 绝望的凌统顿时大为惊奇,惊奇于颜良竟然没要他的命。 转眼间,颜良即已撤了刀锋,当凌统从那生死的惊险中回过神时,颜良已然恢复了怀抱长刀,闲然而立的姿势。 “三刀已过,凌公绩,你服还是不服。” 颜良就那么一身从容,刀刃的眼眸冷笑着注视着他,言语之中尽是自信与傲然。 死里逃生的凌统,此时对胸中的痛苦已没什么感觉,他的精神全为惊骇与唏嘘所占据。 此刻,他所有的自信已然被颜良那威不可挡的三刀击碎,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真的是连对方三刀都抗不住。 眼前这人的武艺之高,竟已达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颜良却是心知肚明的紧。 他当然自信自己的武艺,绝对超于凌统之上,但凭心而论,若是正常交战,非十余招是败不了凌统的。 只是先前的那一次交手,颜良知凌统已是受了内伤,气力不济,故是他才有自信,倾尽全力的三招之间,必可击败凌统。 事实证明,颜良的判断力是正确的。 “颜将军武艺超群,凌某甘拜下风。”黯然许久,凌统终于不情愿的承认了失败。 说罢,他翻身下马,步履艰难的走到颜良跟前,单膝伏地,拱手道:“凌某原赌服输,今愿归降将军,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凌统倒也是守信之辈,输了就是输了,所有的顾虑都只能抛在脑海,甘心情愿的向颜良投降。 凌统这么一降,其余吴卒也只能纷纷伏地,向着颜良请降。 能逼得凌统归降,颜良心中的那种成就感,自比赢得一场胜利还要强烈。 想着自己麾下又添一员水战良将,颜良兴奋得不禁是哈哈大笑。 “得公绩这员大将,本将他日扫灭东吴,更添几分胜算,公绩快快请起。” 颜良当下便跳下马来,亲手将凌统扶起,对他是大加的抚慰赏识。 此时方一归降,颜良便一改先前的傲慢,对他是礼待有加,这让凌统落寞的心情稍稍宽慰了一些。 当下颜良便与凌统并骑而行,说笑着一起走下了土山。 而山下处,张辽等诸将眼见着自家主公,竟与凌统动起了手来,还以为那凌统不归肯降,自家主公打算取其性命。 然而转眼之间,却又见到凌统伏地而跪,一副屈服的样子,紧接着又是有说有笑的跟着自家主公下得山来,竟然转眼之间形势大变,已然是归降。 张辽等人无不是面露惊奇之色,心中都在揣测着颜良究竟用何等手段,竟然是真的降伏凌统。 在众人惊奇敬佩的目光注视下,颜良昂然下得山来,安排人速将凌统送往襄阳去养伤。 凌统被送走,颜良目光转向了东面,淡淡道:“回武平去吧,吃饱喝足休息好,咱们就坐等着周瑜上门吧。” 第三百四十七章 吐 血 苦县,吴军大营。 中军帐中,谈笑风生,酒香四溢。 容貌俊美的周瑜正高踞上座,兴致勃勃的与诸将把盏言欢。 众将尽皆豪饮,彼此间笑骂不断,大帐内其乐融融,气氛极是轻松。 饮下一杯酒,周瑜举目一扫,却见诸将尽皆兴致昂然,却唯有角落里的陆逊滴酒不沾,一脸的心事重重。 “伯言,何故不饮酒,看你一脸的忧心,你在担心什么?”微醉的周瑜,笑问道。 陆逊怔了一怔,拱手道:“启禀都督,逊是在担心武平的战事。” 话音方落,老将程普不以为然道:“都督神机妙算,此时颜良那狗贼想必已然中计,太史子义的捷报正在路上,年轻人,你应该和周都督多学着点,而不是整日里疑神疑鬼。” 程普乃孙氏三朝元老,军中资历最久,对谁都有资格称一声“年轻人”,何况是陆逊这等刚出道不久的后生晚辈。 被程普这么一教训,陆逊便不好再说什么,只闭口不言,低头把玩起了酒杯。 “都督,咱们好久没听过你的琴音了,今日高兴,不如让大伙开开眼界。” 不知是谁叫了这么一嗓子,其余诸将也皆附合。 江东人人皆知周瑜不但文武双全,而且还精通音律,正所谓“曲有误,周郎顾”,能听得周瑜抚琴一曲,那可是人生之一大乐事。 周瑜兴致正浓,便欣然道:“既是如此,那本将就抚琴一曲,以为助兴。” 说罢,周瑜便叫将他心爱的一张焦尾琴拿来,十指往琴弦上一放,众人马上都自觉的安静了下来,皆是竖起了耳朵,屏住了呼吸。 周瑜深吸过一口气,明眸微闭,十指轻弹,悠扬婉转的琴音便是离弦而出。 丝丝缕缕,如怨如诉,百转千回,撩人心弦。 婉约如诗的琴音如游丝般飘入耳中,纵然是那些不懂音律的武夫,也为之心旷神怡。 君子六艺,诸将之中亦不乏能文能武之人,那些懂得音律的人,手指更是跟着琴声的节奏微微弹动,不时的连连点头,暗自为周都督的琴技所叹服。 这在中军大帐内,众人一时皆沉浸在了那曼妙的旋律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嘈杂的脚步声却打乱了这曼妙的节奏,帐帘猛然间掀起,一人大步而入。 “末将为颜良所败,失了武平,请都督治罪。” 绷~~周瑜的身形一震,指间的琴弦竟是绷断了一根,那曼妙的琴音也嘎然而止。 帐中的诸将也猛然清醒,一双双惊诧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帐门口那人。 那单膝伏地,一身血迹,满面惭色之人,正是太史慈。 太史慈的出现,就像是一股倒春寒的冷风,瞬息间把这一帐的其乐融融吹散,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被惊诧二字所占据。 周瑜双掌按定焦尾琴,目光射向太史慈,惊问道:“子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满脸黯然的太史慈,遂是将颜良如何神奇的及时出现,击破了自己的伏兵,又如何一路狂追,逼得他不得不放弃武平的诸般不堪之事,如实的道了出来。 众将听着无不谔然,均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颜良竟然又一次的识破了他们周大都督的计策。 周瑜那俊美的脸上,何尝不是惊讶与愤怒在涌动,薄薄的朱唇蠕动,他在暗暗的咬牙切齿。 大帐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片刻之后,一声不屑的笑声,打破了这失落惊谔的气氛。 那大笑之人,正是前一秒钟还在阴怒的周瑜。 笑声渐止,周瑜淡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也,不就是折损了几千兵马而已,来日让那姓颜的加倍偿还便是,子义,你起来吧。” 太史慈这才暗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后,猛又想到了什么,忙道:“末将仓促间失了武平,不过事先已派人去通知凌公绩,也不知他眼下顺利撤归了没有。” “颜良无船,焉能挡得住公绩退兵,我相信公绩的随机应变能力,无需为他太过担心。” 周瑜俊美的脸上,重现自信,他腾的站了起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 环视诸将一眼,周瑜毅然道:“颜良狗贼敢挑衅咱们江东,本将已决心举兵西进,再攻武平,此番必当痛击颜良,以雪柴桑之败的耻辱,尔等可敢随本将一战!” 一番慷慨之言,如星星之火般,瞬间点起燎原的怒火。 原本沉寂的大帐中,诸将转眼已是热血沸腾,怒气冲天。 “破颜良,雪前耻——” “破颜良,雪前耻——” 众将挥舞着拳头,一个个跟发了疯似的狂吼着。 愤怒的狂潮中,却唯有角落中的陆逊情绪冷情,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时却又咽了回去,只能暗暗的摇了摇头。 当天,周瑜便尽起三万大军,由苦县而发,沿涡水逆流而上,向着武平进发。 太史慈伏击的失败,深深的刺痛了周瑜的荣誉,此时他已将孙权的战略抛之脑后,誓要杀一杀颜良的威风不可。 吴人诸将,深以柴桑之败为耻,哪个不想报仇复雪恨,纵使是程普这等沉稳的老将,因是念着为韩当复仇,竟也欣然同意了周瑜出战。 苦县与平武相距不过百里,吴军水陆并行,只一日之前便逼近了武平以东二十里。 ……黄昏时分,周瑜弃舟登岸,率步军沿涡水南岸而行,以探察地形,确定合适的下寨之所。 远望着滚滚涡水,周瑜的心中却隐隐有几分不安。 此时距离武平之败已过去数天,按理说凌统所部早该走路越过武平,前来与他的大军会合。 只是,巡逻船始终未有侦察到上游有战船的影迹。 凌公绩不会是出什么差池了吗? 周瑜的脑海中不禁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他旋即便将这念头屏弃。 颜良那狗贼纵然奸诈,但他空无一船,又如何拦得住凌统,何苦徒生担忧。 念及于此,周瑜脸上的阴云便渐渐消散。 正当此时,一骑斥候上西面飞奔而来,直抵周瑜跟前。 “启禀都督,凌将军所部为颜良截断水路,全军覆没,凌将军已然投降颜良。” 晴天霹雳,听闻之人,无不骇然。 周瑜更是满脸惊怖,只觉胸口仿佛被千斤的重锤,冷酷无情的重重一击。 “不可能,不可能——” 惊臆之下,周瑜胸中气血翻滚,猛然间一声大叫,捂着胸口便栽倒在了马下。 “都督,都督——” 左右吴人,顿时乱成一团。 ######武平县,颜军大营。 当颜良率轻骑前去救援张辽时,徐庶等所将的大军,已在随后赶赴武平的路上。 收降凌统的当下,三万大军相继抵达了这座小县,沿涡水南岸连绵数里下寨。 颜良很清楚周瑜心高气傲的性格,当这位江东第一美男子得知计策被识破后,必会尽起大军前来雪洗耻辱。 而斥候不断发来的侦察结果,也证实了颜良对周瑜的判断,三万精锐的吴军,正在从苦县出发,向着武平浩浩荡荡杀奔而来。 中军大帐中,众将齐集。 “周郎亲统大军前来,看来咱们想坐观虎斗终究是不成,非得大杀一场不可了。”徐庶笑叹道。 “吴人忘了柴桑之败的伤,还敢来自动挑衅,那咱们就给吴人的伤口上狠狠再洒上一把盐。” “对,好好教训一下吴人。” “杀他娘个痛快。” 颜良麾下诸将也不是吃素的,个个愤慨的叫嚣着。 徐庶将目光转向了颜良,笑道:“主公,诸位将军都跃跃欲试,看来这一仗咱们非得杀个痛快了。” 颜良却面色沉静,手指捻着下巴,似在思考着什么。 “主公莫非对击败吴人没有信心不成?”徐庶问道。 “笑话,当年江夏时吴人占尽水军优势,本将都没怕过,如今在这中原之地,本将又岂会惧他们。” 颜良冷笑一声,话转一转,却又道:“本将是在想,孙权跟本将分据荆州和扬州,本就势同水火,如今争夺中原,利益又有冲突,身边总是蹲着这么个难缠的敌人,时时刻刻的想要跟本将做对,害得本将每每不得不分兵防备,难以施展拳脚,实在是碍眼碍事的很呢。” “主公的意思,莫非是想攻灭孙吴,全据长江不成……”徐庶很快就领悟到了颜良的意图。 颜良熟读历史,所拥有的见识,自比徐庶要丰富得多。 自古以来,荆扬二州向来是不两立,据扬州者忌惮上游的威胁,无时无刻不想夺取荆州。 而据荆州者,不夺扬州便无法整合半壁江山,更无法全力北向以争中原。 先前之时,颜良怕重蹈历史上那些南方割据者的覆辙,故才要进攻中原,夺取许都,在中原大地上牢牢钉上一根钉子。 但眼下看来,就近攻取许洛容易,但要想全取中原,却始终要受孙权的干扰和危胁。 这个时候,颜良静下来一思考,自然而然的就把灭吴的计划提上了日程。 正当颜良打算回应徐庶所问时,帐帘掀起,斥候匆匆而入。 “启禀主公,细作传来急报,吴军都督周瑜闻知凌将军归降之时,气血攻心之下,已是吐血而亡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美周郎,挂了? 周瑜,挂了?! 颜良以为自己的耳朵产生了错觉,直到斥候兴奋的又重复了一遍这惊人的情报。 大帐中,沉寂了片刻,接着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临阵交锋之际,敌军的主帅突然间暴毙,这简直是天赐的喜讯,在场的诸将如何能不兴奋。 纵使是颜良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他,对于周瑜的死有种“弹冠相庆”的兴奋。 周瑜这个天才般的儒将,乃是东吴最锋利的武器,周瑜一死,东吴何足道哉。 鲁肃治军有方,长于大略,但在统兵作战方面却远逊于周瑜。 至于曾经东吴四大统帅之一的吕蒙,而今已成了自己的爱将,而那陆逊算算年纪,此时才初出茅庐,更不足为惧。 周瑜这么一死,扫灭东吴,全据长江更将少了一个最大的绊解石。 一时之间,颜良的心情也陷入了狂喜。 这时,徐庶却冷静的问道:“尔等可是亲眼见那周瑜暴亡?” 斥候答道:“小的们并没有看到周瑜暴亡,这消息乃是从吴军中传出来的。” 徐庶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颜良。 兴奋之中的颜良,立时就会意了徐庶的意思,他是在提醒颜良,周瑜是真死还是假死还无法确定,此时高兴还为时尚早。 颜良的情绪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静下心来细细一想,这周瑜死得如此突然,的确是有那么点蹊跷。 当年江夏一役,周瑜气血攻心得病,回往吴中休养了大半年,这件事颜良自然是知道的。 故是此次他听到凌统投降的消息,在此刺激之下旧病复发,暴怒而亡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也是颜良听到周瑜暴亡的情报后欣喜的理由所在。 不过曾经的历史上,周瑜就曾通过假死来欺骗过曹仁,有此“前科”在身,颜良便不能够排除,此次周瑜之死,也有趁机用计的嫌疑。 念及于此,颜良便道:“这位周瑜可是诡计多端的很,在未有确凿证据时,尔等尚不可掉以轻心,传令下去,诸营加强戒备,再多派出一倍的斥候和细作去打探吴人虚实。” 面对着周瑜的死讯,颜良选择了谨慎。 诸营戒备的同时,斥候们也潜近二十里外的吴营,密切的侦察吴人动向。 ######武平东二十里,吴军大营。 整个吴军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氛,士卒们三三两个的围在火堆旁,个个脸色黯然,不少人还眼中含着泪水。 前日里周大都督气极吐血,坠落马下之事,很快就遍传了全营。 如今事隔数日,周都督未为巡视诸营,尽管各级军官们一再声称周都督没事,但关于周都督病亡的消息,却早就不胫而走。 周瑜爱惜士卒,素来为吴军士卒所敬仰,眼下得知周瑜病亡,士卒们如何能不为之难过。 况且,两军交锋在即,主帅却突然死去,士卒们悲伤之余,又怎能不忐忑不安。 若是颜军趁着这个时候来袭营,却当如何是好。 程普从一座座军帐前经过,环视着低靡的士卒,脸上的忧色愈重。 帐帘掀走,程普迈着沉重的步迈,进入到了中军大帐中。 方一进入帐中,程普那一脸的阴云,便即烟销云散。 转入内帐时,却见那俊美的男子,正自围着炉火,静静的翻读着书简。 尽管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不时还会轻咳几声,但那俊美的容颜间,依然闪烁着活力。 “都督,你伤势未愈,该当多休息才是。”程普拱手劝道。 周瑜抬头见是程普,便将书简放下,笑道:“我没那么娇气,不就是吐了几口血,要不了命的。” 说着,周瑜示意程普上前入座。 程普围炉坐下,唏嘘道:“说真的,当初听说都督吐血坠马的消息后,我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心想着都督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真不知如何是好。” “当时听得凌统竟然投降了颜良,我确实是气得吐血,不过那一瞬间却给我想到了一条计策,临机一动就顺势装作坠下马去。” 周瑜言语之中,颇有几分得意。 程普却叹道:“真没想到凌统竟是此等贪生怕死之辈,义公死在此等人的箭下,当真是被玷污了一生的英名。” “凌统降敌这件事,就交给主公去处置吧,眼下我们所要做的,是如何扳回这一局,老将军,颜良那厮可有动静?” 程普收敛了叹恨之意,便道:“我此番前来,正是为此事而来。都督这诈死之计固然是妙,不近这数日以来,颜良却并未趁机前来劫营,反而是加强了戒备,还广派斥候接近我军,我看这狗贼疑心甚重,都督的计策未必能诱他上钩。” 听得程普这番话,周瑜的眉头也渐渐的凝了起来。 他站起身来,踱步于这帐中,眼眸透露着如潮的思绪。 太史慈兵败,凌统降敌,他自己又吐血坠马,此等损失不可谓不大,倘若不能诱使颜良趁虚前来劫营,诸般的损失岂不白费? 我周瑜的名声,又当何丰? “颜良这狗贼,麾下有不少智谋之士为虎作猖,看来想要诱使他中计,还得颇费些心机不可……” 周瑜踱步不停,自己击打着拳头,冥思苦想着计策。 忽然之间,周瑜猛的停下了脚步,当他转过身来时,程普已从那张俊美的脸上,看到了丝丝诡异自信的冷笑。 “既然颜良如此谨慎,想要骗过他,就非得把这出诈死之计,演得更逼真一点才行。” 程普面露喜色,忙道:“都督可已有什么妙计?” 周瑜遂是移身近前,附耳将自己的计策道与了程普。 程普听罢,那张老脸也不禁也浮现出诡秘,竖着拇指赞道:“都督此计当真大妙,那颜良纵然有十个脑袋,必然出会中计。” 周瑜面露得意,只微微而笑。 ######三天之后,吴人终于又有了新的动静。 一夜之间,吴军中挂满了白幡,数万的吴军尽皆披麻带孝,为他们死去的周大都督举哀。 吴人的举哀,更加证明了周瑜已死的事实,这让颜军诸将无不欢欣鼓舞。 热血激荡的众将,纷纷向颜良主动请战,请求率军出击,趁着吴人群龙无首,士气低浇之时,一举袭破其营。 不过,颜良却并未急于发起进攻。 尽管周瑜已死的机率已非常大,但颜良却知道吴军中尚有程普,这等经营丰富的老将。 这主帅暴亡的情况下,程普定然会提防到颜良趁机进攻,此时发动全面进攻,显然时机尚未成熟。 颜良便强压下诸将的求战之心,按兵不动,继续密切的观察敌情。 数日后,斥候回报,吴军开始拔营,向着苦县方向退去。 事实证明,颜良对程普能力的判断,还是非常准确。 程普并没有率领着大军匆忙撤离,而是事先派兵往涡水下游先预设下一营,然后大军再井然有序的退往新营,而且每日还只撤十里。 程普此举,自然是防止匆匆撤退,军势不稳,被颜良趁机挥军掩杀。 尽管程普的老道让颜良很佩服,但颜良也没有就此放弃追击吴军的希望,毕竟,这是一个天赐的良机,若是能趁此机会歼灭了这支吴军,孙权的实力必将受到严重的打击,那个时候,颜良再要灭吴,便即容易得多。 于是颜良便率大军,一路尾随着吴军,试图寻机发起进攻。 三日后,颜良进入了吴人留下的每三座营垒。 整座大营虽然人去帐空,但通过残留的余迹,颜良依然能看出,这营垒安设的是极有章法,由此可见那程普治军之能。 “这程普果然是老道,我跟了这么久,难不成就真的一点破绽都没有吗……” 环视着四周的残迹,颜良心中在暗在感叹。 此地距苦县已不过四十余里,再这么跟几天后,待吴军退往苦县之后,他便再没有机会趁机进攻。 正自神思时,马蹄声响起,张辽策马而来。 “主公,现在已是发起进攻的机时,请主公速速下令进攻吧。”张辽兴奋的叫道。 颜良神色一振,他素知张辽颇有智谋,他敢如此主战,必是有充足的把握。 颜良便欣然问道:“文远,你可是看出了什么名堂?” 张辽看了一眼四周,拨马几步,马鞭指向地上的一处军灶,“吴人表面看起来撤退的很有章法,但这些军灶却暴露了他们的虚弱。” “什么意思?”颜良目光盯向地上的军灶,隐约似乎猜到了几分。 “这一路过来,末将将每座吴人营垒的军灶都数过,末将发现这军灶的数量,都在逐营递减,这军灶一减,说明吴军士卒在不断的逃亡减少,吴人的军心已然溃乱,此正天赐之良机,我军若不趁机发动全面进攻,还更待何时。” 张辽兴奋的一番话,道出了他的理由。 他的判断依据,果然和颜良猜测的相同。 周瑜暴亡,吴人举哀,大军撤退,士卒逃亡,军灶锐减……诸般迹象在颜良的脑海中掠过,他盯着那小小的土炕,口中喃喃道:“莫非,真到了进攻的时候了吗……” 第三百四十九章 袭与反袭 夜如泼墨,愁云惨淡,一轮弯月半遮半掩。 吴军大营中,一片的肃静,不安与猜测的情绪,笼罩了整座大营。 数万臂缠黑纱的吴军士卒,披坚持锐,云集于校场附近。 大都督的暴亡,让每一名吴兵都陷入了悲伤与彷徨,而这深夜中的忽然集结,却又让他们充满了狐疑。 数万人,静静不语,只默默的注视着火把映照下的将台。 将台之上,老将程普扶剑而立,苍老的神情肃然冷峻,深陷的眼眶中吐露着精光。 让吴军士卒们感到疑惑的是,他们右都督程老将军,竟然一身装束如常,并没有一丝为已故的周大都督举哀的意思。 众军狐疑揣测,却又不敢私下议论,只能把疑惑闷在肚子里,自己胡思乱想。 轻快的马蹄声打破了这沉寂,却见一骑在众目睽睽中昂然登上将台,当吴军士卒们看清楚火光映照下的那张脸时,全营上下,顿时一片惊哗。 登上将台那风度翩翩之人,不是周瑜又会是谁。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张张嘴巴缩成了夸张的圆形,震骇与诧异之色如潮水般在脸上翻涌。 周大都督不是已经死了吗,可眼前这人……目瞪口呆的吴兵们,再也忍耐不住,不禁开始议论纷纷。 而立于将台上的吴军诸将,同样也是惊诧莫名,却唯有程普微捋着胡须,嘴角斜扬起一抹得意。 周瑜这假死之计,除了程普之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三万将士中,自然也唯有他对周瑜的出现不感到惊奇。 在众将士的惊诧中,周瑜拨马立于将台前,扫视着台下将士,俊美的脸上洋溢着昂然与自信。 他将马鞭微微一扬,台下吴军将士,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诺大的校场鸦雀无人,每一个人都怀揣着惊喜,巴巴的望向周瑜。 周瑜俯视众部将,高声道:“本将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你们看到的是活生生的周瑜,不是那已死的鬼魅。” 此言一出,校台下是一片惊喜。 紧接着,周瑜又道:“本将知道,你们心里一定很费解,本将为何要一直装死。本将今天可以告诉你们,本将之所以诈死,就是为了诱使那颜良狗贼上当,为的就是在今夜痛击敌人——” 这充满了杀气的一番话,瞬间解开了所有人心中有疑团,数万吴军是恍然大悟。 原本的他们,皆为周瑜之死而悲伤,士气已是低落到了极点,哪里还有再战之意,只盼着能够赶紧回往江东。 而今得知他们敬佩的周大都督未死,而且还巧施了计策时,所有的悲伤和不安,转眼间便被周瑜的出现所瓦解。 热血在沸腾,昂扬斗志顷刻间燃烧到了顶点。 望着情绪亢奋的众将士,周瑜脸上的自信与兴奋,也愈加的浓烈。 他奋然拔剑,高呼道:“诸将江东儿郎,今夜本将要你们跟我并肩而战,杀尽敌贼,一雪我柴桑之败的耻辱,尔等可敢一战否!” 话音方落,身后的董袭振臂大叫一声:“愿为都督死战——” “愿为都督死战——” “愿为都督死战——” 董袭这么一带头,数万吴军的复仇之火皆被点燃,尽皆挥舞着兵器,如发狂的野兽一般兄咆哮。 扫视着斗志昂扬的众将,周瑜那俊美的脸上,不禁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周瑜拨马来到程普跟前,这位老将拱手叹道:“都督这一招减灶之计,当真是妙计,那狡猾的颜良,这一回终于是上当了。” 原来,周瑜眼见颜良谨慎,不轻易相信他已然暴亡,没有趁机率军劫营,思虑之下,周瑜便想出了这条减灶之计,让颜良误以为他的士兵在不断逃亡,军中已是混乱之极。 而今斥候发来急报,颜良的兵马已出,正在往着本营方向而来,显然已是中了他的计策,打算趁“虚”前来劫营。 周瑜装死装了这么些天,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听得程普的赞许,周瑜的脸上掠过些许得意,却道:“颜良既已中计,那就劳烦老将军坚守大营,瑜将亲提一军,走水路去反袭颜良大营。” 程普一听,忙道:“都督身系三军,岂可轻动,不如由都督来守营,程某率军去劫敌营。” 程普的劝言亦有道理,而周瑜听了却摇了摇头。 “本将跟那颜良狗贼有国仇私怨,今日本将必要亲自去雪仇。”周瑜咬牙切齿,眼眸中迸射着怒焰。 国仇便罢,程普却想不出,周瑜跟颜良有什么私怨。 周瑜的私怨,却是当年颜良给自己的夫人小乔私送情信之事,身为一个男人,此等仇恨他焉能忘记。 而程普虽不知内情,但见周瑜言辞决然,便只得拱手道:“那就请都督一路小心,普必当坚守营盘,挫败敌贼的偷袭,恭候都督凯旋。” 微微一笑,无需多言,周瑜旋即拨马而去。 吴军善水战,素来是水陆并进退,这大营迹安在涡水之畔,分设有水陆二营。 斥候报称,颜良的劫营部队已由旱路而来,为了避免半道撞上,周瑜便决定走水路前往袭取敌营。 近万吴军迅速的登上了战舰,数百艘大小战舰驶离水营,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上游而去。 周瑜的奇袭部队一走,程普旋即下令各军进入战斗岗位,准备迎击很快就要杀到的颜良袭营之军。 沿着营栅一线,两万吴军严整以待,数千张强弓硬弩皆是上弦,只等着敌营袭来,便来一个迎头痛击。 程普驻马于辕门处,拖马而立,沉静的目光远望着那漆黑的夜色,眉宇之间流转着丝丝兴奋。 “颜良狗贼,今晚老夫就用你的鲜血,为我死去的义公兄弟报仇雪恨!” ……吴营以西。 张辽跃马横刀,立于土坡之上,眼眸凝成一线,远望着前方。 无尽的黑暗之中,唯那一片灯火闪烁,张辽知道,那里便是吴营所以。 行军一个多时辰,张辽率领着这万余的兵马,终于潜近了敌营。 敌营静寂无声,张辽甚至能够看清楚营门,那些走来走去的守值士卒,还有那闪烁摇晃的白色灯笼,在这夜色中阴森诡异,犹如鬼火一般。 一切迹像都表明,吴人还在沉浸在周瑜之死的悲伤之中,并没有丝毫的防范。 此时,正是劫营的绝佳时机。 麾下的将士们均已按捺不住战斗的冲动,个个已是热血猎猎,准备大杀一场。 张辽抬头看了朦胧的弯月,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于是,深吸过一口气,张辽长扬向前一指,大喝一声:“全军,进攻——” 万余颜家军健儿,如出笼的猛兽一般,轰然而动,汹涌如潮水般扑向了不远处的敌营。 ……涡水之上,数百艘战舰在逆流而行。 潺潺的水声掩去了划桨之音,而漆黑的夜色,又成了舰队最好的掩护。 这黑夜色当中行船,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颇为危险,但对精于水战的吴人来说,却与白天行舟并无太大差别。而那些老练的舵手,甚至仅凭水流的湍急程度,就能辨明前路安全与否。 旗舰上的周瑜,夜风吹抚着他白色的披风,扶剑而立的他,不禁回想起了诸多的往事。 江夏一役,饮恨退兵的那一幕,至今历历在目。 柴桑的别院中,颜良送给自己小乔玉钗的情景,当时那种被羞辱的愤怒,他更是无法忘怀。 所有的耻辱,就要在今夜洗刷! 周瑜神思之际,水手们来报,言是舰队已经到达了预定的水域。 收敛了心神,周瑜举目望去,但见涡水南岸处,隐约可见灯火闪烁,那自然是敌军大营发出的光亮。 终于到了。 周瑜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便大声喝道:“传令全军,换乘走舸登滩上岸。” 颜良没有水军,故是他的营盘安扎之处,离水岸有一段距离。 此间两岸皆是石滩,吴军巨大的战舰自是无法直接登陆,故是才需要转乘走舸小船来登岸作战。 微弱的信号灯摇动着,号令很快换下,上万吴军士卒熟练的换上走舸,开始静寂无声的向着岸边划去。 很快,一艘艘的走舸驶上滩头,最先上岸的董袭,率领先锋军迅速的在滩头一线建立起防线,掩护着水面上余下的大军陆续登岸。 吴军军纪整肃,没有人敢多说一句废话,划船上岸,井然有序。 不多时间,万余吴军尽皆上岸。 上岸的周瑜,耳听得下游方向,隐隐约约传来隆隆的喊杀之声,那俊美的脸庞不禁掠过一丝笑意。 他知道,颜良已经中计,他的夜袭之军,正在自以为是的攻打着重兵坚守的自家大营。 他更知道,以程普的用兵之能,等待敌军的,必将是一场死伤无数的失利。 周瑜的心头,自信心更加的浓烈,旋即下令登岸的各营将士迅速列队集结,准备向不远处的敌营发动进攻。 但就在周瑜刚刚下达命令时,他的耳边猛然间听到了某种熟悉的异响。 那声音正由远及近,飞快的向着自己所在而来,听上去仿佛万千只鸟雀,正振翅飞来。 狐疑一瞬,周瑜脸色猛然大变。 惊变的一瞬,无数的箭矢,已然铺天盖地扑至。 第三百五十章 周郎,好走 “箭袭,箭袭——” 周瑜机敏,最先反应过来,急是举剑飞舞咯挡。 只是,他麾下的那些将士们,却就没那么幸运了。 此时的吴军士卒,正怀抱着一颗复仇之心,一心念着待会杀入敌营,报仇雪恨,建功立业,哪里会想到,黑暗之中,死神的獠牙已经袭至。 漫天的箭雨倾落入吴军之中,数不清的吴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箭矢射倒在地,惨叫之声骤然而起,很快就将滚滚的水声淹没。 沿着水岸百余丈的范围内,尽皆被箭网所覆盖,飞蝗般的利箭从黑暗中破出,无情的收割着吴人的性命。 第一时间,便有近六七百吴人倒在血泊之中。 当吴人醒悟过来时,举盾的举盾,舞刀的舞刀,拼了命想要挡住死神的索命。 但这黑暗之中,视野不及身前数尺,又如何能辨清箭矢从何袭来,惊惶失措的吴人,此时只能拼命舞动着刀枪,毫无章法的疯狂咯抵袭来之箭。 “都督小心——” 董袭大叫着冲上前来,举起大盾护住周瑜,沉声叫道:“都督,咱们中了颜良狗贼的埋伏了!” 此刻,周瑜所有的信心已被击碎,一张俊美脸阴沉如铁,眼眸中闪烁着愤怒与惊恐交织的复杂神色。 他感到自己的尊严与智谋,再一次受到了羞辱,那种痛苦,如同万箭穿心一般难受。 “颜良狗贼——” 惊愤已极的周瑜,已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愤怒,只咬牙切齿的诅咒着他的宿敌。 千如雨下,惨声回荡在耳边。 黑暗的那一头,颜良却高踞马上,竖耳静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吴人惨叫声。 身旁的徐庶叹道:“没想到吴人的减灶,果然是示弱之计,若非主公识破周郎的计谋,我军现在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啊。” 对于徐庶的叹服,颜良只付之一笑,神色间并无太多的得意。 此刻的他,心中其实对于周瑜的足智多谋,颇有几分由衷的钦佩。 只可惜,周瑜面对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拥有着“记忆外挂”的颜良。 当日张辽告知他吴人减灶时,最初的一刻,颜良确还有几分欣喜,认为吴军军心已乱,士卒开始逃亡,也认为这正是出兵劫营的绝佳时机。 不过,颜良却很快意识到,他所面对是的周瑜这样绝顶聪明的人物,每一步棋都绝不可轻易落子。 几番深思,颜良很快就想起了历史上的马陵之战,孙膑是如何用减灶的手段,来诱使庞涓追击。而演义之中,诸葛亮似乎也用过增灶之法,来达到相同之目的。 减灶佯退,增灶佯攻。 颜良的脑海里,很快就闪现出了这八个字。 而且,颜良很快又想到,程普乃吴军中经验丰富的老将,以他的能力,即使军中发生士卒逃亡这种情况,也该当有所防备,以防被颜良看破虚实,趁机发动劫营。 既是如此,以程普之老道,又怎会不注意到,颜良有可能会数他的灶数呢。 种种的推理,让颜良对吴人的动机,很快就产生了怀疑。 于是,颜良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徐庶,而徐庶在深思之后,也表示赞同颜良的猜测。 故此在今晚,在任凭庶的建议下,当颜良派张辽率军出击时,他的斥候却在密切的巡逻着大营附近的水岸。 事实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吴军果然走水路,趁夜前来反劫营。 得知斥候回报,颜良迅速调集了万余兵马至岸边,其中光是弓弩手就有三千。 此时此刻,他便可以用那漫天的箭雨,热情的召呼那些登岸的吴人。 黑夜掩藏了颜良和他兵马的身影,但同样他也看不清敌人身影,但吴人的惨叫声却暴露了他们的所在,颜良的弓弩手们根本不需看清敌人,只需徇着声音的所在,向着黑暗中放箭便是。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那一声声凄厉却又无助的嚎叫声,在颜良和他的健儿们听来,如同最曼妙的乐章,在这黑夜在回荡。 黑夜的那一头,不幸的吴军却在死亡的边缘苦苦的挣扎。 董袭所扛的那面大盾上,已是钉满了箭矢,但倾落的箭雨却丝毫不减弱,依然是钉钉铛铛的溅落。 躲藏在盾下的周瑜,固然幸免于难,但他左右的战士们可没那么幸运。 此次偷袭,周瑜志在必得,因此他下令全军轻装而行,并没有携带多少盾牌之类的防御武器。 在周瑜看来,他将率领着他的军队,一股作气冲入敌营,根本就不需要担心颜军箭矢,或者是,他认为颜军根本就来不及放箭。 但现在,残酷的事实颠覆了他所有的想象,这些无盾的士卒,仅凭兵器根本就挡不住飞蝗般密集的敌箭,死神的镰刀在慌乱的吴军中飞快的游走。 一百人……三百人……一千人……密集的箭矢,无情的夺去吴人的生命,每一声惨嚎声,都仿佛刀子一般割在周瑜心头。 “都督,敌军箭矢太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速速上走舸撤入水中吧。” 董袭一面举盾,一面大叫道。 周瑜熟知兵法,他当然知道自己计策已破,对手早有防备,死伤又如何严重,这种情况下除了退兵别无选择。 但周瑜那受到羞辱的尊严,却让他怒火中烧,熊熊的恼羞成怒之火,更是冲昏了他的头脑。 “本将绝不退兵,传令下去,全军进攻,给我反击敌贼——”周瑜愤慨的大叫道。 “都督,我们连敌人在哪里也看不清,如何反击?”董袭惊道。 周瑜却根本听不进董袭的话,更是用力将董袭推开一边。 他挥剑向前,愤怒的大叫道:“众军休得慌张,给本将杀上去,杀尽啊——” 高亢的叫声未尽,一箭破空而来,正中周瑜的箭肩。 剧痛一瞬间击碎了周瑜所有的愤怒,那俊美的脸庞扭曲到不成人形,剧痛之下,他摇摇晃晃的就向旁倒去。 “都督!”董袭大惊,急是上前将周瑜扶住。 一众亲军也拥上前来,用血肉之躯将周瑜护在其中。 周瑜脸色惨白,肩部伤口血流不止,欲要挣扎着起来,却痛到无力支撑。 董袭见周瑜负伤,也顾不得许多,急是喝令将周瑜抬上船去,并大叫着令诸军撤退。 一众吴军如蒙大赦,急是向石滩奔去,几千号人是你争我夺,争抢欲逃上走舸。 黑暗中的那一头,颜良耳朵微微一动,他敏锐的觉察到,吴人的嚎叫之声,似乎在远去。 “主公,敌人叫声越来越远,定然已是支撑不住,向着岸边退去,是时候该出击了。” 徐庶也在同一时间,看清了敌人的情势。 颜良微微点头,便下令弓弩手停止放箭,那撕破空气的嗡鸣声,终于沉寂了下去。 “点起火把来!”颜良大喝一声。 万余颜家军健儿,忙将早就备好的火把点起,星星点点的火光汇聚成耀如白昼般的灼烈,将方圆里许都照得清清楚楚。 火光映照下,最先看到的是百余步外那遍地的尸骸,目光延伸向石滩,则是数不清的吴卒,正争先恐后的推着走舸,向涡水中逃窜。 “子勤、玲绮、车儿,本将命尔等各统步骑,分三路冲击吴军,痛痛快快的去大杀一场吧。” 号令传下,三员骑将兴奋而去。 战鼓声冲天而起,震破这夜的静寂,耀眼的火把撕裂了夜的黑暗。 一万颜良军步骑,分三路汹涌而出,向着岸边逃跑的吴人辗杀而去。 数百步的距离,文丑率铁骑当先杀至。 钢枪点出,无情的将那些惊恐的吴卒刺倒于地,铁蹄踏过,将血肉之躯撞为碎裂。 受了箭伤的周瑜,已然丧失了指挥的能力,七八千的吴军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及组织起有效的抵挡,只能各顾各的拼命而逃。 而此时,吕玲绮和胡车儿所率的步骑,也从两翼杀至,沿着石滩一线尽情的收割吴军的人头。 三路兵马,只顷刻间就击碎了吴军的意志,惨叫之声冲天而起,竟是盖过了战鼓之声。 尸体遍布于石滩,流淌的鲜血从石缝中汇入涡水中,火光映照下,更是形成了令人作呕的腥红。 仓皇的吴军,在留下了数千具尸体后,仅有不到半数侥幸逃进了河中。 而追至水边的颜军,仍不罢休,继续以强弓硬弩向残存送别残存的敌人,逼迫着吴军拼命的划桨,直到一口气逃出弓弩的范围。 此时,颜良策马来至水边,远望着渐逃渐远的敌船,嘴角流露出一抹冷笑,高声叫道:“周郎,好走——” 颜良这么一喝,岸边的上万将士,也狂笑着大吼起来。 “周郎,好走——” “周郎,好走——” 那充满讽刺意味的吼声,震天动地,回荡在这夜色之中。 走舸上,躺在甲板上的周瑜,本来已有几分昏昏沉沉,却为耳边那震耳欲聋的狂叫声惊醒。 意识渐渐清醒的周瑜,忍着剧痛坐了起来,竖耳倾听那远远传来的喊叫。 “周郎,好走……周郎,好走……” 当周郎听清楚这羞辱式的叫声时,只觉一股愤怒的热血如火山喷发一般,直撞入胸口,他仰天大叫一声,当即晕厥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 抽 身 程普驻马横刀,两万吴军严阵以待。 大营之外,喊杀之声震天动地,黑暗之中,似乎有无数的敌人,正如发狂的野兽一般试图冲入营中。 只是,这喊杀声已持续了半个时辰,却并未有半个敌人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营栅一线,那些弯弓搭箭,或是端着弩机的弓弩手们,早已累到臂弯酸痛,而那些举刀法枪的步卒们,同样也在风中凌乱了许久。 半个时辰过去,敌人就这么在营外大喊大叫,却始终不发起进攻。 吴军高昂的斗志已经在消弥,焦躁的情续开始在军中弥散。 尽管驻马而立的程普,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沉静如铁,但那冷静的表象之下,却同样是一颗渐生狐疑的心。 颜军的举动,怎能不让他奇怪。 初时之时,程普以为,敌人光喊杀而不攻,乃是为了企图制造佯攻的假像,以麻痹自己的警剔。 但营外的敌人,连着喊杀了半个多时辰,却仍不见攻击的迹象,这般怪异的举动,却让程普渐生怀疑。 “颜良,你这狗贼,你到底攻还是不攻!” 程普的脑海中,那个问号越来越巨大。 正当程普狐疑不解时,突然之间,营外的喊杀之声骤然沉寂下去,就像是随风而去的烟雾一般,转眼消失不见。 两万已显疲惫的吴军,他们渐渐松懈的精神,反而因此重振起来。 程普唯恐敌人这突然的变化,乃是要真正发起进攻的迹象,忙是拨马奔走于营栅一线,喝令着全军集中精神,准备全力应战。 号令传下,两万吴军抖擞精神,握紧了手中的刀枪,准备迎击敌人的猛攻。 然而,让他们感到失望和迷茫的时,苦等了许久,依旧不见敌人有任何攻势。 那隐藏在夜色中的敌人,就像是幽灵鬼魅一般,忽然间就没了动静。 “不能再被动的等待了。” 程普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于是他急忙下令,派出一队斥候出营,前去侦察敌情。 敌在明,他在暗,若营外当真有颜良大军,这一队斥候出去就等于羊入虎口。 迫不得已之下,程曾这是打算用士卒的性命,来侦察敌人的虚实。 手心里捏着一把汗,程普皱着眉头,静静的等待。 一刻钟后,斥候们去而复返,回报的情报让程普和其余诸将,尽皆大吃一惊。 营外方圆数里,不见半个敌影,那汹汹而至的敌人,已然撤离。 “敌军喊杀了大半天,却不攻而撤,莫非是颜良那狗贼看出我们有所防备不成?”太史慈狐疑道。 程普微微点了点头,眼下这种情况,似乎只有太史慈的解释还说得通。 等了大半夜的众将,耳听着颜军不攻而撤,均是有些失望。 这时,程普便道:“尔待何需叹气,咱们这里不能迎头痛击颜良狗贼,还有都督那一路兵马,老夫相信,此时都督早已攻破敌营,杀得那颜良落荒而逃。” 程普的话中充满了自信,对周瑜的计策是深疑不疑。 诸将略感遗憾的精神,这才稍稍又振奋回来。 正当这时,一骑从水营方向飞奔而来,大叫道:“都督的船队回来了——” 众将的精神又是一振,程普捋须笑道:“想来都督是得胜而归,走,尔等随老夫去水寨迎接都督凯旋。” 太史慈等诸将尽皆兴奋,一众人等便带着昂扬之色,跟随着程普一窝蜂的去往水寨。 当程普等众将来到水寨之时,眼见所见,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一艘艘的战船入寨,从船上下来的,并非是他们想象中那得胜而归的兴奋面孔,反而是一个个灰头丧气,负伤累累的败卒。 此等情形,竟似大败而归! 众将神色惊变,面面相觑不知所以,震惊之下的程普,更是策马直奔周瑜的旗舰而去。 当他试图寻找到了周瑜的身影时,却惊怖的看到周瑜却是一身浴血,昏昏沉沉,被士卒抬下船来。 “元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督为何会受伤,将士们这又是……”程普向着旁边的董袭惊问道。 “程老将军,我们中了颜良的埋伏了。” 董袭遂将劫营的大军如何中计,周瑜又是如何中箭负伤之事,默默的道与了众人。 听得董袭之间,程普和吴军众将,尽皆陷入了震惊之中。 此时的他们,却才猛然惊悟,原来,他们周都督苦心设计的诱敌之计,竟然是被颜良那狗贼再次识破。 而且,颜良还来了个将计就计,派了一万人马在营外大喊大叫,为的就是让周瑜误以为他已经上当,反诱使周瑜率军前去劫营。 明白真相的吴军众将,个个脸上涌动着惊怒。 他们是在惊怖于颜良的智谋,竟然再次识破了自家都督精妙如斯的计谋,而怒,则是怒于周瑜竟然被颜良射伤。 “颜良这狗贼,他竟能……” 震惊中的程普,已不知如何来形容他对颜良的吃惊。 这时,担架上的周瑜,却幽幽转醒,看着围视的众将,苍白如纸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惭色。 “都督,你伤势如何?”见得周瑜醒了,程普急是扑了上去。 周瑜强咬着牙关,有气无力的说道:“颜良狗贼识破了我的计谋,他却并不知我中了箭伤,仲德,速率全军连营拔营退往苦县,待到明日时,颜良必会大举来攻,快,快啊……” 周瑜刚说几句,剧痛之下,又是昏了过去。 连着两番被颜良刺激,此时的周瑜这是真的倒了下去。 程普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便急是下令全军拨营,连夜的往苦县方向撤去,并派人驰往秣陵,向孙权报知此间失利之事。 ######次日天一大亮,颜良便即令三万大军倾巢而出,向着十余里外的吴营杀奔而去。 涡水之畔的那场伏击战,战后打扫战场,粗粗一算,吴人死伤有四千之多。 这也就是说,连同武平一役的损失,吴人的三万大军几近已损失三分之一的数量。 而涡水兵败,势必会对吴人士气造成极大的打击,所以颜良才决定不才按兵不动,而是尽起全军发动一场致命的进攻。 当颜良的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奔吴营时,颜良才惊奇的发现,一夜之间,吴营竟是人去楼空,两万多吴军走了个干干净净。 扑之一空的颜良,急是派出斥候去侦察,却才得知吴人已连夜拔营,由水路向苦县退去。 此时的颜良,不得不佩服周瑜的反应能力,刚刚经历一场大败,就能推算出自己第二天会倾军来攻,开溜得倒也及时。 此间距离苦县不过数十里,当颜良的斥候回报之时,吴人已大部退往了苦县,有了城池的依靠,再行大举进攻,显然便不再合适。 未能一举击破吴军,颜良多少有些遗憾,但斥候们带回的另一个消息,却让颜良又有了意外的收获。 周瑜受了箭伤,而且还气到吐血。 经过斥候和深入苦县细作们的探察,颜良这回终于是确定了这个意外的惊喜,非是那周瑜再耍把戏。 周瑜受伤不轻,吴军的指挥权已落在程普手上,此人虽经验丰富,治军有方,沉稳有余而智谋不足,远非颜良的对手。 这也就意味着,吴军退兵南归已是势在必行,而吴人若然退兵,颜良方才能抽出身后,北上去对付刘备这个真正的大敌。 此时梁国方面传来消息,大张旗鼓进攻睢阳的袁尚,非但没有打败刘备,反而是损兵折将,连着吃了几场败仗。 屡战屡败之下,袁尚只能放弃了主动进攻,兵马退出梁国,退守襄邑、己吾一线。 而连战连捷的刘备,却反守为攻,率领着大军趁胜追击,向着袁尚发进了猛攻。 袁尚的兵马已被削弱,颜良之目的已然达到,他当然不会坐视袁尚大军覆灭,让刘备趁机坐大,此时也当是他挥军北上,收拾了刘备,坐收渔人之利的时候。 然而,让颜良感到不爽的是,退守于苦县的吴军,却并未如他所料的那样,就此退兵而出,反而是有据过不退,大有打一场持久战的迹像。 根据细作传回的情报,原本吴军方面,程普本是打算撤兵南归,但周瑜却坚持不肯撤兵,非要跟颜良继续对峙下去。 “这位美周郎,伤成这样了还不退兵,非要跟我在这里耗着,他这是自己讨不着便宜,非要拖着让我也无法渔利啊……” 军帐之中,看着那份关于吴军的情报,颜良不禁感慨道。 张辽道:“吴军不退,我军侧后就始终受到威胁,主公,莫不如尽起大军,强行击退吴人?” 颜良却摇了摇头,“吴军虽败了两仗,但好歹还有两万兵马,又有程普这样的老将坐镇,我军强行攻打苦县,未必有好果子吃。” 颜良意在击败刘备,和周瑜开战本就因周瑜主动挑衅,不得已而战之,如今再强行攻城,做无谓的牺牲,非是他的风格。 “既不强攻,又想让吴人退兵,只怕不易啊……”张辽叹道。 正当这时,一直沉默的徐庶,嘴角却掠过一丝诡笑,“主公,庶有一计,或许可让周瑜不得不退兵而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猜 忌 八支巨大的火炬,照亮了这富贵堂皇的大堂。 火光映照下,那碧眼紫髯的孙权,正双臂笼在胸前,眉头暗锁的盯着案几上的那封书信。 那是周瑜的亲笔上书。 数天以前,孙权接到了程普的飞马急报,得知了凌统降敌,武平、涡水两役相继失败的惊人消息。 震惊之下的孙权,急是派人持自己的手谕奔赴前线,命周瑜速率大军返回寿春,不要再和颜良做无谓的纠缠。 坐守秣陵的孙权,心情不安的等着,但他非但没有等到周瑜率大军安然撤归寿春的消息,反而等来了周瑜的这道上书。 周瑜声称,自己若然撤兵,刘备就将陷入两面受敌的地步,若然刘备被击败,颜良的实力便将大增,那时必将对东吴造成极大的威胁。 因此周瑜坚持要继续驻兵苦县,牵制颜良,使其抽身不暇,宁可让刘备坐大,也不可让颜良从中渔利。 诸般陈词之后,周瑜请求孙权能收回成命,让他以带病之躯,继续在苦县指挥吴军。 孙权盯着这份周瑜的上书,已经看了整整一个时辰,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权衡着利弊,琢磨着到底应不应该同意周瑜所请。 苦思半晌无果,孙权摇头一叹。 正当这时,忽然之间,有一双手从后边蒙住了孙权的眼睛。 孙权吃了一惊,急是按住腰间佩剑,方欲拔剑时,却忽然间笑了。 “小妹,又来淘气了。” 孙权笑着掰开了那双纤嫩双手,回头看时,一名十四五岁的俊俏小姑娘,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她一身红衣,粉嫩的脸蛋跟桃花般灿烂,稚气之中却又含着几分娇艳。 这小姑娘,正是孙权最小的妹妹孙尚香“二哥,你都坐了大半天了,累也不累,走,陪我去射箭去。”孙尚香瞅了瞅肩上别着的弓,拉着孙权就要走。 孙权却拉她坐下,故意板起脸来,教训道:“小妹,你一女儿家,该当多学学针线女工才是,整日里舞刀弄枪,射箭骑马的,将来哪家的公子敢娶你。” “哼,我才不要嫁人。”孙尚香一脸不屑。 孙权眉一皱,“胡说八道,女儿家早晚要嫁人,你难道还想赖在家里一辈子不成。” 孙权故作威严,一副教训的口吻,孙尚香却一点都不当回事,反而是随手翻弄起了案上那些公文。 边翻弄,孙尚香边道:“即便要嫁人,我也要嫁天下英雄,那些什么纨绔公子,我才瞧不上眼。” 面对这娇惯的妹妹,孙权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忽然间,孙尚香看到了那封周瑜的上书,好奇道:“二哥,莫非咱们在北面吃了败仗不成?” 妹妹不是外人,孙权也不隐瞒,遂将周瑜如何为颜良所败之事,告诉了她。 孙尚香听罢,不禁愈加惊奇,“那颜良竟然有这等本事,上次在柴桑击败了二哥你,现在又败了公瑾,他莫非有三头六臂不成。” 孙尚香言语直率,毫无顾忌的揭了孙权这做哥哥的伤疤,却令孙权的脸上闪过几分尴尬。 干咳了几声后,孙权冷笑一声,“这姓颜的不过是擅使诈术而已,为兄早晚会跟他洗雪前耻。” “这姓颜的连公瑾都能打败,我看兄长你就更不是他的对手呢。”孙尚香想也不想的说道。 孙权脸色愈加尴尬,心想着自家妹子真不会说话,怎的说话也不过大脑,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这个哥哥。 孙权听着不爽,便重新板起了脸,“好了,为兄还有军务要处置,你退下吧。” 孙尚香好生无趣,只能嘴里嘀嘀咕咕抱怨着,不高兴的出了大堂。 出得大堂时,颜良这个名字,却已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口中喃喃自语着:“这个颜良这般了得,却不知他到底有何奇特之处……” 大堂内,总算打发走了这爱玩的妹妹,孙权长吐了口气,继续伏案琢磨着北面的战事。 刚刚静下心来时,门外却又响起了脚步声。 “这死丫头,没完没了了……” 孙权猛抬起头,欲待教训时,却发现步入大堂的,并非是自家妹妹,而是老臣张昭。 “原来是子布啊。”孙权一见张昭,赶紧起身相迎。 张昭走上近前,躬身施礼,孙权也微微还礼,忙将张昭请入座。 主臣坐定,孙权道:“子布此来,莫非有什么要紧事吗?” 张昭干咳了几声,捋须道:“老朽此来,乃是为了周公瑾之事而来。” “公瑾?公瑾怎么了?” 孙权看着张昭神色凝重,隐约感到几分不安。 张昭看了一眼左右,眼神做出暗示,孙权知道,张昭乃是有密事上奏,不方便为外人所知,他便将左右的侍从尽皆屏退。 大堂之内,只余下了一少一老的主臣二人。 张昭这才移座近前,压低声音道:“主公,近来大江南北,关于周公瑾的流言四起,主公难道没有听说吗?” “什么流言?”孙权眼眸中的疑色更重。 “近来大街小巷都在流传,周公瑾屡败于颜良,连自己也受了伤,却始终不肯退兵,乃是因为他想拥兵自重,割据两淮。” 张昭几乎用耳语,道出了这番话。 孙权闻言,神色立变。 “拥兵自重,割据两淮”八个字,如一道闷雷一般,狠狠的击中了孙权的软肋。 而他的软胁,便是那份隐藏极深的忌惮之心。 “公瑾不肯退兵,确实是有些不同寻常,不过,他和子布一样,乃是先兄所留顾命之臣,说他会有异心,似乎不太可能吧。” 孙权那语气像是在询问张昭,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张昭只淡淡一笑,捋着白须道:“世事变幻,人心难测,主公莫非忘了当年‘提兵入京’之事了吗?” 张昭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猛的触动了孙权的心弦,那诸般旧事霎时间涌上了心头。 孙权怎么可能忘记当年那件事。 几年前孙策病死,孙权继位之后,周瑜曾以人心不稳,辅佐少主为名,公然率外兵进入吴县。 周瑜这般举兵,固然是帮着他稳定了人心,确保了统治权威,不过,却也在他心底留下了阴影。 自古以来,臣子不得君王之令,擅自提兵入京,乃是任何君王都十分忌惮之事,城府极深的孙权,又何能例外。 如今因周瑜夺取寿春有功,孙权将淮南军政大权,尽皆委于周瑜之手,周瑜之权势不可谓不重。 眼下周瑜身已负伤,若然撤兵的话,就必须回秣陵来养病,这也就意味着,淮南的军政大权,只能拱手卸下。 那么,周瑜总是不肯退兵,就难免有不愿放弃兵权的嫌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周瑜想拥兵自重的传言,倒未必没有……孙权越想心中越惊,背上已渐生几分寒意。 这时,张昭却又道:“老朽也只是将外面的传言报知主公而已,毕竟周郎于孙氏有功,未有确凿证据之前,若是妄加怀疑,反而会寒了人心,主公还当三思而行才是。” 听得张昭这一番话,孙权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踱步于堂中,脑海里一会浮现出周瑜的那份手书,一会又翻滚着张昭的那些话。 种种思绪翻滚如潮,在他脑海里搅动着,直令他感到头痛不已。 权衡良久,孙权停下了脚步,紧皱的眉头已然展开,却已是有了定度。 “公瑾乃国之栋梁,如今他有伤在身,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岂非是等于折了左膀右臂。为了公瑾的身体设想,撤兵势在必行。” 最后那六个字,孙权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仪。 张昭拱手道:“主公爱护臣下,当真乃我等作臣子的福份也。” 孙权负手而立,脸上流露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武平,颜军大营。 中军帐内,炉火熊熊,颜良围炉而坐,喝着小醉,听着徐庶汇报着关于梁国方面的最新情报。 几天之前,张飞已攻破了己吾,斩杀袁军三千余众,袁尚只能率领着不到两万之众,退守襄邑城,而得胜的刘备,则率数万大军,进逼襄邑而去。 襄邑一破,刘备的大军便可长驱直入,一举夺取陈留郡。 刘备一旦攻下陈留,向西便可取洛阳,向北可威胁邺城,向南则可兵临许都,整个中原的形势,便将对刘备十分有利。 “看来我们不能再等,必须要对刘备尽快用兵。”徐庶道。 旁边的张辽却道:“可是眼下吴人迟迟不肯退兵,我军即使想北攻刘备,却也抽身不能啊。” 话音方落,周仓步入帐中,拱手兴奋道:“主公,好消息,斥候刚刚来报,苦县的吴军已于昨夜拔营,沿涡水南下,退往淮南去了。” 听得此言,帐中诸将神色皆是大振。 颜良饮过杯中之酒,笑道:“元直,看来你这一出离间之计,果然是奏效了,咱们的美周郎是被孙权那小子硬生生的给招了回去。 徐庶眉宇间闪烁着些许得意,却是拱手道:“主公,吴人眼下既已退兵,也该是我们给刘备一点颜色的时候了。” “刘备……” 颜良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张总是一副谦和的面孔,刀锋似的眼眸中,冷绝的杀机在急速的凝聚。 第三百五十三章 刘备,你高兴太早了 徐庶当日所献,正是那离间之计。 徐庶久居于荆州,对于荆州的大敌孙氏,自然是仔细的分析过的。 在徐庶看来,孙权此人虽善于用人,但疑心却也甚重,对于周瑜这么一个文武兼备,又在东吴极有威望的统帅级人物,必然是不会百分之百的信任。 这一点,从孙权既任命了周瑜为左都督,又任命程普这员孙家老臣做右都督,分其兵权的举措,就可以看出。 现今武平兵败,周瑜负伤,吴军再逗留在谯郡已是弊大于利,孙权必然会选择撤兵。 而周瑜却自作主张,不肯退兵,甚至不惜违背孙权的意志,孙权那里表面不说,心中必然会不爽。 便是因此,徐庶便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向颜良献计,派细作往东吴大肆散播谣言,称周瑜拒不退兵,乃是想拥兵自重,割据淮南,造他孙权的反。 眼下吴军一夜之间撤兵南下,颜良便知道,必然是徐庶的离间计起到了作用。 为了防止是周瑜使诈,谨慎之下,颜良又派出斥候与细作,严密的监视吴军的动向。 数日后,斥候回报,吴人大军已然撤出了涡口,兵归淮南,而谯郡以北的谯县、苦县、城父等城池,除了东吴委任的地方官之外,只余下些许乡兵。 诸般情报证明,吴人确实是放弃了北进中原,不得不撤兵南归。 确定了吴人撤兵属实后,颜良与众谋士连夜商议,定下了下一步的用兵方略。 谯郡境内有涡水可通淮南,既然吴军退出,颜良没有理由不收下。 当下颜良便派张辽统数千兵马,东取苦县、谯郡诸县,进据谯郡北部之地。 而当吴人撤兵之时,北面也传来消息,刘备已在襄邑发进了多番的猛攻,袁尚那小子难以支撑,已连派数名信使前来,向颜良求取援军。 袁尚势危,颜良已不能坐视不顾。 于是,在徐庶的献计之下,颜良便尽提大军,由武平北上,径取梁国国都睢阳,抄袭刘备之后。 数万大军,连破梁国南部的拓、鄢数县,兵锋汹汹,直指梁国。 ######襄邑城东。 无尽的旗帜,如怒涛一般随风起舞翻滚。 森森的刀锋枪林,几欲将苍穹映寒。 山崩地裂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数不清的投石机,正在向襄邑城发射着石弹。 沿城一线,数万斗志高昂的徐州军团,则在用疯狂的喊杀,震慑着城头战战兢兢的袁军。 刘备身披红袍,腰悬双股佩剑,高踞在那雄健的战马上,昂道远望着尘屑飞扬的敌城,那灰白的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自信。 多少年来,刘备等的就是这一天。 曾经那自诩出身高贵的豪门之徒,而今却在我的刀锋下颤栗,敌人的那种恐慌,让刘备有说不出的快感。 “那些骂我是织席贩履之徒的人们,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刘备今日要攻灭你们眼中所谓高贵的象征,我刘备的旗帜,很快就会插满整个中原,整个天下,到那个时候,我要让所有瞧不起我出身的人,统统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刘备的脑海之中,兴奋的畅想着,长久以来积聚在心中的委屈,仿佛也在随着那一颗颗的石弹得到宣泄。 “殿下,看来这襄邑城很快就可以攻下,袁尚纵然不死,必也将一蹶不振,若由你执掌兵权的话,能有今日之势吗。” 刘备马鞭遥指敌城,向着身边的袁谭说道,言语之中,毫不掩饰自信。 袁谭脸色阴沉,看着自己弟弟被刘备“蹂躏”,心中却极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他做梦也想这般痛击袁尚,从那小子手中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而今,当他看到这场梦中所想场景时,心中感受到的却不是痛快,而是一种酸楚与后悔。 “我袁家内斗,争来争去,没想到最后却让你取了渔利,当真是可笑啊,哈哈……” 袁谭大笑着,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充满了讽刺。 刘备却叹道:“没想到殿下到现在还在误会备,殿下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殿下你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呀。” 刘备灰白的脸上流露出委屈之色,那言语也是诚恳而真挚。 “为了我?”袁谭冷笑了一声,眼眸中掠过一丝厌恶,“刘皇叔,我求你不要再演戏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副伪善嘴脸,真是让我感到恶心。” 面对袁谭的讽嘲热讽,刘备却丝毫不以为怪,嘴角微扬,同样泛起一丝冷笑。 “当今这乱世,谁又不伪虚呢?当年你父袁本初,打着讨董的旗号,口口声声匡扶汉室,却自立为王,一心篡夺汉室江山。你袁家几兄弟,在袁本初面前,个个都是一副兄弟友爱和睦的孝悌样子,袁本初一亡,却转眼斗得你死我活,难道你们就不伪善吗?” 袁谭被刘备呛得面红耳赤,一时间又气又羞,竟不知如何以应。 这时,刘备移马近前,压低声音,冷笑道:“我的魏王殿下,你就坐看好戏吧,袁尚、颜良、曹操,你们这些想要谋夺大汉江山的逆贼,我刘备会把你们一个个除掉,你们所有人的尸骨,最后都要被我刘备这个伪善之人踏在脚下,哈哈——” “你——” 面对刘备的狂笑,袁谭只得气得干瞪眼。 狂笑声中,一骑绝尘而来。 “启禀主公,睢阳急报,颜良大军已攻克鄢县,前锋路睢阳不过三十里。” 笑声骤止,刘备原本得意的表情,陡然间大变。 “这怎么可能,颜良那厮不是在谯郡和吴人对峙么,怎会突然兵进睢阳?”刘备大叫着问道,似乎不敢相信这情报的真实性。 “回主公,谯郡方面刚刚传来急报,吴人已撤兵南归,颜良因此才能抽兵北进。” 这短短数月,如惊雷一般,重创了刘备的自信。 那灰白的脸上,瞬间为惊愤所占据,他咬牙着骂道:“孙权这碧眼儿果然见识短浅,今日他一退兵,岂不知颜良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他,短浅,短浅之极——” 刘备愤怒时,左右诸将却无不大惊。 睢阳乃后方基地,倘若为颜良袭取,他们这数万大军就会被断了粮道,面临着被袁尚和颜良两面夹击,全军覆没的危险。 一片惊哗中,袁谭却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的是何等开怀,仿佛听到了莫大的喜讯一般。 就在片刻之间,他刘备还自信满满的要澄清天下,还笑得是那样的得意,而今转眼之间却形势急转,连后路都有可能不保。 这充满戏剧性的讽刺一幕,如何能不让袁谭肆意的嘲笑。 刘备今日带袁谭在身边,本是想让他见识自己的军威,从中找到快感,却没想到突逢变故,反而是被袁谭看了笑话。 刘备恼羞成怒,厉声道:“来人呀,把这没用的废物带下去,严加看管。” 几名亲军拨马近前,便将袁谭的坐骑拖走。 “刘玄德,你不是让我坐看好戏吗,好啊,那我就坐看你的好戏,我看你如何收场,哈哈——” 得意痛快的笑声渐渐远去,袁谭终于被拖离。 这时,孙乾忙道:“主公,吴人一退,我军势难再跟袁颜两家同时交锋,速速撤兵回救睢阳,以免为颜良断了归路啊。” 耳听着孙乾的进言,刘备却眉头紧锁,紧紧的攥着马鞭,却久久不肯下令。 投石机的轰鸣声依然继续,前方将士们的喊杀声依然震天,除了左右的诸将外,大部分的将士们均还不知后方有危的消息。 刘备很清楚,这个消息是瞒不住的,无需多时就会遍传全军。 到了那个时候,知道了实情的三军将士,他们高昂的斗志,不消片刻就会消沉殆尽。 撤兵,回救睢阳,才是上策。 熟知用兵的刘备,又岂会不知这其中的道理。 只是,眼看着击破袁尚在即,眼看着中原的大好河唾手可得,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 刘备心中是深深的不甘,他咬牙紧咬,深陷的眼眶之中,涌动着阴怒的火焰。 “颜良狗贼,前番夺我妻妾,今日又来搅局坏我好事,可恨,可恨……” 刘备怒意填胸,满腔的怒焰几乎要炸裂开来一般。 孙乾捏着一把汗,生怕刘备一怒之下,作出什么意气之举来。 片刻之后,刘备一脸的怒意却烟销云烟,自信与平静,旋即重现于色。 “不就是颜良攻袭睢阳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尔等就随我先回军杀败颜良这狗贼,然后再收拾袁尚不迟。” 刘备轻松闲然,一副脸券在握之状,丢下一句“撤兵”后,转身缓缓而去。 ######淮河,旌旗蔽天,数百艘战舰徐徐而行,向着寿春方向进发。 旗舰的尾部,面色苍白,身体虚弱的周瑜,紧紧的裹着衣袍,在乍暖还寒的江风中颤抖。 风吹过那俊美惨白的脸庞,周瑜遥望北面,口中喃喃叹道:“主公,你是中了颜良狗贼的离奸之计啊,如今你召我还吴,放纵颜良在中原站稳脚跟,他日必为我江东大患……” 叹惜之余,周瑜那黯然的眼眸之中,悄然迸射着怨恨之色。 第三百五十四章 以卵击石 睢阳以南。 颜良率领着他的三万大军,正浩浩荡荡的杀往睢阳而去。 睢阳城只有不到五千的守军,如果他的三万大军能抢在刘备回援之前,攻下这座梁国重镇,对刘备将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自鄢县出发以来,颜良和他的健儿已一天一夜未睡,昼夜奔驰的杀奔睢阳而去。 大军正自疾行,一骑斥候从前飞奔而来,直抵颜良马前。 “启禀主公,北面细作发来急报,刘备已撤襄邑之围,正率军往睢阳而来,前锋已接近宁陵。” “吁~~” 听到这个消息,颜良不禁勒住了战马,徐庶等人也停止于旁。 包括颜良在内的所有人,对这个情报都稍稍感到惊讶。 定陵城距睢阳的距离,与颜良大军现在距睢阳的距离,基本上相同,这也就是说,当颜良率军杀到睢阳时,或多或少晚个一天半日,刘备也会率主力赶回睢阳。 那个时候,这场战斗就会由场突袭战,变成了一场攻坚战。 刘备的大军有三万之多,又拥有睢阳城作依靠,且麾下有张飞、张绣这等良将,两军正面对垒,颜良并不占多少优势。 念及于此,颜良遥望向北面,不禁叹道:“想不到刘备这厮的反应还真是快,这场战斗怕是不好打了。” 这时,文丑道:“兄长,不若让我率神行骑轻装而行,至少可提前半日杀到睢阳城下,或可出其不意的攻下睢阳城。” “刘备已调赵云守睢阳,此人极是不易对付,即使以轻骑奔袭,未必就能达到奇袭的效果,到时钝兵于坚城之下,反而会让全军陷于不利的境地。” 文丑话音方落,徐庶便断然的否定了文丑的提议。、颜良自然知道赵云的能耐,他自不会把精锐的骑兵,浪费在攻打赵云守备的坚城上。 他便微微点头,“元直言之有理,只是如今奇袭已然无效,正面打消耗战又非上策,这场仗到底该怎么打,恐怕还得重新权衡一下。” 众谋士和将领们,均是陷入了沉默之中,各个眉头深凝,寻思着应敌之策。 攻打刘备,利在速战,而且还不能损兵太多,否则,一旦陷入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就会给袁尚喘过气来,到时角色转换,反而让袁尚变成了渔翁。 而周瑜还吴,一旦向孙权陈明利害,以孙权的反复无常,很有可能又会另派他人,再次北出淮河来插上一脚。 又或者,孙权合淮北之兵,倾全力西攻荆州,袭取颜良的大后方,那时的形势反而会更加不利。 沉默之中,徐庶那深凝的眉头,陡然间松展开来,眼眸中更闪过一丝兴奋。 “主公,庶以为,我们其实都陷入了一个误区,先入为主的认为非要攻下睢阳,可是反过来想一想,攻下睢阳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徐庶环视众人,大声问道。 “攻下睢阳,当然是为了灭了刘备主力。”文丑毫不迟疑道。 徐庶的嘴角浮现了一抹诡笑,“文将军所说得对,攻下睢阳,就是为了灭刘备主力,但是,击灭刘备主力,难道就非要攻下睢阳吗?” 徐庶一句反问,把在场众人的思维都绕了进去,似文丑这般缺乏智谋之将,非但没有会意他的言外之意,反而是愈加的糊涂起来。 瞬息之间,颜良那刀锋似的眼眸中,却迸射出了兴奋之色。 智谋如他这般,很快就听出了徐庶言外之意。 “元直,你的意思,莫非是……”颜良没有点名,而是以眼神望向徐庶。 智谋之士,往往一个眼神的交流,就能体会彼此的意思,当徐庶看到颜良那深邃又充满杀机的眼神时,他便知道,颜良已然会意。 徐庶笑而不语,只微微点头。 “明白了,很好,元直此计甚妙,那咱们就给刘皇叔好好的送上一份迎接的大礼吧。” 颜良和徐庶相视哈哈大笑,文丑等诸将却一脸茫然。 ######宁陵城东。 残阳西沉,那一面面的旗帜,在残阳的映照下,拖出了长长的斜阳。 漫漫的尘雾中,三万人的大军正急速前进。 刘备策马急行于大军之中,脑海里在不时的思维着不久之后的破敌之策。 由睢阳而来的斥候,正前颜良军的情报,不时的传递而来。 情报中,每当颜良的兵锋逼近睢阳一分,刘备的心就像是被揪了一下。 尽管刘备对赵云的守城能力深信不疑,但他对颜良的忌惮,却要更甚一分。 刘备痛恨颜良,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袁家叛将是比自己更厉害的一个枭雄。 他刘备起兵之时,尚有关羽和张飞追随,后来无论落魄到何等地步,都始终有一班忠诚的文武追随。 纵以他这样的实力,漂泊了半生,而今才总算是打下了一番天地。 而那个颜良,背负着袁家叛将的身份,却凭着一己之力,生生的鲸吞了荆州,成了令天下英雄不敢小视的一方霸主。 刘备知道,这样一个人物,是比曹操还要可怕之人。 所以他才会担心,才会马不停蹄的赶往睢阳,他绝不能给颜良一丁点的机会,因为他知道,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袁家叛将,哪怕抓住一丝的破绽,都会掀起令人恐怖的风浪来。 所幸的是,根据斥候的来报,颜良距离睢阳的脚程,跟自己的大军相差无几,这让刘备安心了许多。 现在刘备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加快地军,只会他的大军能顺利的抵达睢阳,局势便将重新转向有利于他的一方。 正自策马飞奔时,一骑飞奔而来,直抵刘备马前。 “启禀主公,翼德将军来报,前方十里,发现数千颜军列阵,挡住了我军东归之路。” 颜军堵路! 刘备眉头一凝,急问道:“敌军有多少?” “大约有三千步骑。”斥候答道。 听到只有三千步骑,刘备这才松了一口气。 旁边孙乾道:“主公,这想必是颜良派了轻骑抢先赶至,想要迟滞我军回援速度,为他攻取睢阳争取时间。” 刘备点了点头,遂扬鞭喝道:“速传令给翼德,命他率军出击,即刻将拦路之敌击溃。” 斥候飞奔而去。 刘备又下令全军加速前进,增援张飞所率的前军,务必以不可阻挡之势,一鼓作风杀回睢阳。 ……前方五里处。 三千颜军步骑,列阵已毕,那一面“黄”字大将,傲然的迎风飞扬。 老将黄忠,横刀面立,手捋着白须,眼眸半开半阖,冷视着前方黑压压一片的敌人。 而在数百步之外,七千刘军也在凶凶的望着拦路的敌人。 那面“张”字大旗下,面目狰狞的张飞,正瞪着斗大的眼珠子,虎视着对面敌阵中的那个老头子。 张飞知道,那老家伙的名字,叫作黄忠,乃是颜良征服荆南时所收伏的一员老将。 此时的黄忠,已非那个藉藉无名的荆南老卒,追随着颜良北进中原,在经历了几场大战后,黄忠已用他的赫赫战绩,向世人展示了他长沙之虎的威名。 而今之时,“黄汉升”这三个字,已足以令天下豪杰动容。 只是,在张飞看来,他却依然是一个将进棺材的老卒,根本不值得一战。 又或者,在张飞的眼中,除了他二哥关羽之外,又何曾将任何一名武将放在眼里。 此时的张飞,拨马踱步于阵前,狰狞的面庞间,闪烁着某种不耐烦的情绪。 他是在焦躁的等着刘备的命令,好率军冲杀上去,将那个长沙老卒几两老朽的骨头撕碎。 焦躁之中,马蹄声响起,那斥候终于去而复返。 “你他娘的怎么这么才回来,大哥他可准老子出战?”张飞怒喝道。 斥候吓了一跳,忙是颤声道:“禀将军,主公令将军全军出击,务必要一举……” “老子知道了,滚开一边去。”张飞不得斥候说完,便厉声斥退,那狰狞的脸上,瞬间已为嗜杀的暴戾所占据。 “姓黄的老东西,老子倒要看你有几分本事。” 张飞冷哼了一声,蛇矛向前一指,嘶吼道:“全军进攻,给老子杀光这班贼军——” 闷雷般的暴喝声中,张飞纵马射出,手舞着丈八蛇矛,如闪电一般扑向敌阵。 军阵轰然开解,七千刘军步骑喊杀而出,汹汹如潮水般涌向对面的敌人。 面对着两倍于己的敌人冲杀而来,三千颜家军健儿却巍然不动。 黄忠亦是一脸平静,那半开半阖的眼眸,缓缓的打开,手中那柄战刀也握得越来越紧。 视野之中,潮水般的敌人,铺天盖地而来,当先那一名铁塔般的敌将,更是神威凛凛,一眼便知是刘备的上将张飞。 “张飞么,除了主公之外,终于又有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了。” 苍老的脸庞间,猎猎的杀气,陡然间如火而燃。 黄忠长刀向前一划,厉声叫道:“颜家军的健儿们,为主公而战,杀——” “杀——” “杀——” 三千将士齐声怒吼,那灼烈如雷的吼声,冲天而起,竟是压过了迎面千军万骑的奔腾。 怒吼的潮声中,黄忠跃马纵刀,如风一般疾射而出。 三千颜军步骑也轰然而动,人人无惧,向着数倍于己的敌人迎击而上。 两股兵潮,如两柄巨矛一般,铺天盖地袭卷而上,冲在最前端的张飞与黄忠,便是这两支巨矛中最锋利的尖端。 几百步的距离,转眼既过,两柄巨矛在大道的中央处,轰然相撞。 蛇矛纵出,长刀横扫,两名绝世的武将,瞬间杀至。 第三百五十五章 致命的一击 流虹与弯月,瞬息间撞击。 锵~~金属的巨鸣,伴随着飞溅的火星而出,两座铁塔般的身躯错马而过。 自信狂傲的张飞,只觉胸中气血一荡,诺大的身躯,竟然是微微一震。 张飞震惊了。 纵横天下以来,除了吕布的那次交手,还有与颜良的交锋之外,还从未曾有第三人让他感到压力。 而今,眼前这老朽之徒,竟然能让他身躯震荡。 “这老匹夫的武艺,竟然这般了得……” 张飞脑海中闪过一丝惊异,但旋即却为狂暴的怒燃所吞噬。 拨马转身,手中蛇矛螺旋转动,挟着摧毁一切的大力,再度袭出。 此时的黄忠,亦是回马转身,长刀倾尽生平之力,迎击而上。 回马应战的他,又何尝不是心中一惊。 一招交手间,他就意识到这张飞的武力,绝不在自己主公颜良之下。 眼前之敌,乃是武艺当世绝顶的悍将。 只是,那又如何,我长沙之虎焉能惧哉! 那须发皆白的老将,奋发神威,刀式如长河般而出,与张飞战在了一团。 两员绝顶之将的生死相战,形势何等之险恶,刀影与矛芒将方圆数丈覆盖,只溅起漫空的尘埃,更将地面扫刮出道道沟痕,而那些不幸被劲气撞及的寻常士卒,更是倾刻间被撕为粉碎。 这惊心动魄的战斗,险象环生,竟令那些交战双方的士卒,个个为之震慑,浑然忘了身处大战之中。 转眼间,黄忠已和张飞交手百余合。 不分胜负。 似他二人这般武艺绝顶之将,若要决一生死,非千余招绝难分出胜负,如今战三十余合,不过才是刚刚开始热身而已。 单打独斗,黄忠未必落于下风,但他麾下的三千兵马,却不是人人都似他这般勇猛。 刘备的徐州军那也不是吃素的,尽管战斗力可能比颜家军差一点,但也是天下之粗兵。 七千人的数量优势,不但可以弥补战斗力上的不足,更足以夺据这场混战的上风。 一名名的士卒倒在敌人的围攻之下,数倍的敌人从四面八方围裹而来,他们不仅要夺取这场战斗的胜利,更是贪婪到要全歼颜军。 不给敌人留任何活路,这就是张飞的作风。 张飞原以为,麾下将士交战的劣势,会影响到黄忠的斗志,削弱对手的刀势,那样的话,他便可以倾尽全力,拿下这老卒。 但让张飞感到惊讶的是,眼前这老东西却似乎根本不为所动,更不受本军劣势的丝毫影响,反而是越战越猛。 黄忠的沉稳与从容,激怒了张飞,令他像一头发狂的怪兽,疯了一般不惜气力的狂攻。 转眼之间,又是百余合走过。 三千颜家军已死伤七八百,这样的一个战损比,换作袁家的军队,只怕已然全军崩溃。 但眼前这支颜家军,却依然屹立不倒,那些浴血的将士们,拼着性命,抱着必死的决心继续与数倍的敌人血战。 “颜良那狗贼的军队,竟然能顽强到这种地步,那个袁家叛将,到底有什么能耐……” 张飞深深的为敌人的顽强而震撼,他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颜良训练出来的战士。 正自震惊时,却见身后尘土大作,乃是刘备率领的主力杀奔而至。 张飞的心中顿时涌起一丝冷笑,“老家伙,你不是死战不退么,好啊,我大哥的大军已到,今日我数万大军就杀光你的兵马,看你这老卒还如何死撑!” 滚滚的尘雾中,那一面“刘”字大旗下,刘备目光刀刃,冷视着前方的战场。 眼见敌人处于劣势而不退,刘备目光中掠过怒色,扬鞭喝道:“全军出击,杀尽这般阻路之敌,一鼓作风杀回睢阳。” 号令传下,张绣、孙观等诸将,各率兵马杀奔而出,数万刘家如潮水般涌向那数千敌人。 那汹汹的兵潮,十余倍的敌人,如海啸的巨浪一般,吞噬掉黄忠的几千孤军,只是片刻之间的事。 此时,眼见敌人大军已至,黄忠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忌惮。 猛攻数刀,黄忠抽得空隙跳出战团,口中大叫:“全军撤退,撤退——” 呼喝声中,黄忠拨马望东而去。 黄忠这么一撤,那两千多的颜军将士又如何能再支撑,纷纷败溃望东退去。 “老匹夫,哪里逃!”张飞暴喝一声,纵马直追。 以张飞为首的数万刘家,如海啸的巨浪一般,尾随于黄忠的败军之后穷追不舍。 ……数里之外,那一座小山丘上,颜良正怀抱着长刀,目光冷峻的远望着西面方向。 那隆隆的喊杀之声,正由远及近的传来,那滚滚的尘雾,也如袭卷而来的沙暴一般,正飞快的接近。 颜良举目俯视,但见疏林之中,隐隐约约透着寒光,树影之间,不时会露出旗帜的一角。 那刚刚长出新绿的树林之中,潜藏着的,乃是颜良近五千的骑兵。 颜良和他的健儿们,已在此间等候了整整半日。 刘备的大军正蜂拥的赶到睢阳,颜良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攻打由赵云所守的那座坚城。 而钝兵于坚城之下,与占据着主场优势的刘备鏖兵,显然又并非明智。 故是徐庶便分析,刘备必已误认为他们会急攻睢阳城,只顾着匆匆忙忙的赶回,那这个时候,颜良便可以步军继续大张旗鼓的前去攻打睢阳,而暗中却率轻骑改道,直奔刘备大军通往睢阳的道路上设伏。 这便是徐庶当日所献的计策,至少到目前的形势来看,徐庶的献计成功了一半。 马蹄声响起,打断了颜良的神思,一骑斥候飞奔上了山丘。 “禀主公,黄老将军正向这边败退,敌军正在穷追不舍。” 颜良精神一振,喝问道:“敌军有多少?” “至少有两三万之多。”斥候答应。 两三万,这个数字差不多已是刘备兵力的全部,这也就是说,刘备已然中计,正倾军追击黄忠,向着自己预想设下的伏击圈接近。 颜良的眼眸中凶光毕露,大声叫道:“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出击。” 山丘上令旗摇动,伏于林中已久的骑士们,纷纷翻身上马,束紧了衣甲,握紧了刀枪。 奔驰百里,在此枯守了半日,他们知道,如今终于到了自己显威立功之时。 静寂的树林中,那蕴藏着无穷能量的暗流,却在汹涌蓄势。 一双双杀机喷涌眼睛注视下,那飞卷的沙暴越来越近,不多时间,一支残破的兵马便匆匆的从林前的大道上奔过。 那一面“黄”字大旗,尽管已破损不堪,但却依然在风中傲然飞扬不倒。 策马而过的黄忠,向着山丘方向看了一眼,心道:“主公,我已按照你的吩咐败下阵来,接下来就看你的。” 黄忠的败军很快从眼中奔过,那漫天的尘暴,终于撞入了视野。 举目望去,但见数万刘军士卒,如那决堤的山洪一般,挟着天崩地裂般的喊杀之声,从林前的大道上袭卷而过。 万人的狂奔,只令脚下的大地在颤抖,怒涛一般的喊杀声,如雷鸣般不断刺激着耳膜。 立于山丘上的颜良,远望着刘军的军势,心中不禁暗自感慨。 刘备此人,早些年的几次失败中,他麾下的兵力不可谓不多,但每每却是一战即溃,可见此人是善于统兵而不善于练兵。 如今他重新崛起起徐州,看来是趁着官渡曹操兵败后,收编了不少能人之士,才数年间,这些人已是帮他练出了一支远胜从前的精兵。 “幸得今日有此一计,若不然再给刘备发展几年,后果可不堪设想……” 颜良感慨之际,张飞所率的前军已从眼前追杀而过,那一面“刘”字的大旗也已出现在视线之中,刘备所统的中军也已进入到了伏击圈中。 时机已到! 颜良长刀一横,如刃的目光冷视着山下的敌潮,凛烈的杀气陡然汹涌狂燃,那威压之势,只令左右士卒为之震慑。 深吸过一口气,颜良大喝一声:“全军出击,杀光敌军——” 身边的周仓,将那一面巨大的“颜”字大旗扛起,战旗摇动,直指山下。 同一时刻,十余名号手吹响了牛角号,嘹亮悠远的号角声,遍传四野。 进攻的号角吹响,林间的数千骑士,他们血液中的热血,霎时间燃烧到了顶点。 文丑、吕玲绮、胡车儿,三员骑兵闻得,抖擞精神,大啸着纵马冲出林中。 天崩地裂之时轰然而生,四千多的骑兵从林中轰然而出,借着斜坡的俯冲之势,向着大的刘军追兵三路冲击而去。 眼见着各路兵马冲杀而出,颜良也再无迟疑,当即也率一千余下的骑兵从山丘上冲杀而去。 这至关重要的一战,颜良已有没半点保留的余地,他要倾尽全力,给刘备以致命的一击。 大道上,刘备正催动着战马,如风一般的追击着敌人。 多少年了,从来都是他被敌人追赶到像狗一样遁逃,风水逆转的刘备,自然是极为享受每一次的趁胜追击,仿佛当年那些狼狈逃跑留下的心理阴影,需要在用这一次次的趁胜追击,方才能够抹平。 正当刘备意气风发时,猛然之间,耳边传来了悠远空洞,如从地狱传来的号角声。 转头望去,刘备惊见数不清的敌骑,正从山坡上狂奔而来。 霎时间,刘备的心如被重锤狠狠一击。 第三百五十六章 伏击,怒发神威 颜军的骑兵,是颜军的骑兵! 本是斗志昂扬的刘备军,霎时间就陷入了无限的惊诧之中。 颜良的大军,不是应该在攻往睢阳的路上吗? 此间的敌军,不是仅只那败溃的黄忠一军吗? 可是,只这转眼之间,颜军却为何会从半道上,如神兵天降一般杀出。 而且这杀出的敌军,还不是普通的兵马,而是清一色的骑兵。 不仅仅普通的士兵,就连刘备也在这一刻被惊呆了。 眼见这数不清的敌骑,从本军的首尾腰三个方向冲杀而来,刘备已是惊得目瞪口呆。 此时的他方才猛然惊醒,原来那颜良所谓的奇袭睢阳,只是佯攻而已,黄忠军那所谓的败溃,也只是佯败而已。 颜良所做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将他的大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诱入这圈套之中,给予他致命的伏击。 瞬息间,刘备的心头涌起无限的愤怒与惊恐,他所有的自信与蓝图,都在敌人发动的片刻间,全部被击碎。 “颜良狗贼,你竟然……” 当刘备还在酝酿着如何表达对颜良惊愤之情时,那滚滚的铁蹄,已如决崩的山洪一般,三路同时冲杀而下。 惨叫之声骤起,三路铁骑,如三柄利刃一般,将刘备军这条大蛇瞬间截成数段。 首尾之间失去联系士卒,虽有三万之多,此刻却尽皆陷入了慌恐的各自为战之中。 当年刘备屡败于曹操之手,最为忌惮的就是曹操的骑兵,他多达数万的步军,更是屡次的被曹操几行骑兵就冲垮。 在刘备的心中,深深的根植着一种叫做“恐骑症”的心理病。 而今刘备更是惊骇的发现,颜良麾下的骑兵,其强大程度竟是胜过了曹操的骑兵。 这也难怪,颜良本身就是骑将出身,其麾下的武将如文丑、张辽、张郃、吕玲绮,乃至于胡车儿和马云禄,哪一个不是精于骑兵之将。 拥有如此多的骑将,再加上这些年从西凉、曹操和袁谭那里缴获的大批良马,老窝在荆州的颜良,竟是生生的练出了一支胜于北方的强大骑兵。 正是这支骑兵,现在正如虎入羊圈一般,用那无可阻挡的铁蹄,借着俯冲之势,将刘备的兵马肆意的辗杀。 而当刘备强按心神,打算喝斥士卒,稳住阵形,拼力抵挡之时,刘备那深陷的眼眶中,赫然出现了那面巨大的“颜”字将旗。 大旗耀武扬威的飞舞,那一支不可一世的骑兵,如摧枯拉朽一般,辗杀任何阻挡的敌人。 冲杀最前的那神威凛凛,嗜血如魔鬼般的敌将,正是颜良。 当颜良出现的瞬间,刘备残存的抵挡意志,便即彻底的瓦解了。 刘备根本没有想到,颜良竟然会亲自率军在此伏击于他。 当年汝南一战,刘备被颜良杀得丢盔弃甲,连妻妾也丢了的狼狈与惊险,他至今心有余悸。 当年那一战,他更是亲眼目睹了颜良,如何率领着他无敌的骑兵,轻易的将自己的大军给摧垮。 如今颜良再次出现在视野中,刘备心中残存的那点抵抗意志,瞬间就荡然无存。 惊骇的刘备,如往昔许多次一样,脑海里几乎本能的蹦出了一个字: 逃! 好在这种事刘备轻车熟路,念头一生,刘备打马就走,连召呼也不跟自己的将士们打一声,向着东面睢阳方向就遁逃而去。 巍巍如杀神般的颜良,正长刀纵舞如风,肆意的收割着人头。 铁蹄过处,那长长的血路撕破敌军的血肉之躯,留下遍的残肢与断刃。 从出击的开始时,颜良就直奔着刘备的中军大旗而去,倘若能一举斩杀刘备这个大敌,整个中原的形势,就要发生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无论是袁尚,还是孙权,受伤的他们,短时间内都将难以与自己争雄,那个时候,他们铁蹄便可以纵横中原,所向无敌。 念及于此,颜良杀意更是如烈火般狂燃,杀破漫空的血雾,直取刘备而去。 而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刘备面对着自己的巍巍的杀势,又一次很“明智”的选择了逃跑。 仗已打到了这个份上,到手的猎物就在眼前,颜良岂容走脱。 他纵马舞刀,撕破所有的阻挡,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向着刘备追杀而去。 方追出十余步,忽见一将斜向杀来,口中大叫道:“休伤我主,孙观在此!” 那阻挡之将,身如虎熊,原来是泰山寇出身的孙观。 孙观纵马舞枪,大叫着杀向了颜良。 土寇之辈,也敢一战,当真是不自量力! 刀锋似的眼眸中,迸射着藐视天下的烈火,颜良纵马如风,手中长刀挟着雷霆之势,卷起血与尘的尾迹,如车轮般向着孙观荡去。 吭——巨鸣声中,那狂澜如涛之力如巨墙一般撞向孙观,直将孙观震得一身闷哼,张口便喷出蓬血箭。 一招,这泰山寇已是被震出重伤。 未及惊骇颜良武艺之强,力道之猛时,错马而过的瞬间,颜良反身一刀,已如秋风扫落叶般回转而出。 扇形刀气破空而过,快如闪电,防不胜防。 孙观惊骇之下,急欲回枪相挡,却是为时已晚。 那疯狂流转的巨力呼啸而至,但听得一声惨叫,鲜血四溅中,孙观竟被拦腰斩断,上半截的身体飞上了半空,重重的摔落于地,那血肉模糊的残躯,很快便被随后而至颜军铁骑踏为粉碎。 两招,毙敌。 斩杀孙观后的颜良,头也不曾回一下,继续纵马如电,向着刘备追击而去。 奔逃中的刘备,回首瞥见孙观被斩,心中大骇,急是喝令左右诸将,将那颜良拦下。 数员刘家诸将,杀破乱军,纷纷的截向颜良。 乱军之中,但见一军折返杀回,百余名骑兵迎着颜良冲来,那一面“张”字大旗迎风飞舞。 颜良举目一扫,却见这一股敌骑与其余刘备军卒颇为不同,其衣甲装束倒颇有几分西凉军的味道。 再看那一面“张”字大旗,颜良立时便想到,挡路之军,必然是张绣无疑。 “颜良狗贼,张绣在此,纳命来吧——” 果然,暴喝声中,便见一将纵枪而至,如斩败絮一般,接连刺倒自己数名骑兵,白马银枪直奔自己杀来。 这威不可挡的敌将,果然是西凉张绣。 这张绣西是据守宛城,数度杀得曹操败归,官渡之前用贾诩之计,归降了曹操,被曹操调去驻守东平一线。 结果,官渡一败,张绣和程昱待东部守军,统统被袁军截断了退往长安之路。 西凉人杀袁氏一族,袁绍对西凉军恨之入骨,故是张绣不敢归降袁绍,便率军投顺了据有徐州的刘备。 刘备麾下虽有关张这等万人之敌之将,但却鲜有善统骑兵之将,张绣的归降对刘备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刘备便对张绣待之甚厚,每战往往以张绣的西凉骑兵为前驱,张绣在刘备攻取青州的战争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而今刘备西取中原,张绣自也随军而征,如今颜良的铁骑无人可挡,张绣为保刘备,便亲领他的骑兵前来截杀。 “西凉军老子又不是没杀光,你张绣又如何,再强还强得过马超不成。” 那刀削似的脸上,依然是傲然涌动,胯下战马毫不迟滞,四蹄翻飞,踏着一地的血泥冲冲张绣杀去。 “又一个西凉狗崽子,看刀吧——” 暴喝声中,手中长刀长挟着泰山压顶之势,当头向着张绣斩去。 本是先出枪的张绣,未想到颜良刀式如此之快,竟是后发而先至,挡在自己枪锋之前当头斩来。 刀锋未至,那罡风怒涛般的劲气,便是铺天盖地的汹涌轰下,那如鱼胶般的劲力更将张绣周身锁住,令他几近窒息,更是避无可辟。 唯有硬挡! 惊诧下的张绣,急是强抑心神震荡,猿臂擎枪,向着奋力相挡。 哐——火星飞溅,余音震荡耳膜,久久不绝。 那水银泄地般的巨力,如巨瀑一般通过兵器灌入张绣的身体,直震得他气血翻滚,虎掌发麻。 一招之间,张绣感受到了生平从未有过的震骇,此时的他,方才体会到传说中的那个袁家叛将,竟然武艺强悍到如此地步。 颜良却气冷绝如常,也不给张绣思考的机会,第二刀,第三刀,已如长河般绵绵不绝的攻出。 张绣不及多想,只能尽展生平之展,拼力的相挡。 张绣乃西凉宿将,其武艺自比孙观之辈高手一个水平,但若论武艺,却也不过是一流与二流之间。 面对着颜良这般绝顶的武将,只十余招之间,张绣已是手忙脚乱,破绽顿生。 此时的颜良,一心要取刘备的性命,岂能跟张绣纠缠太久,当下怒下狠劲,施展出十成的武艺,欲待在数招之间败了张绣。 张绣陡然只觉感力倍增,惊于对方无论是招式还是力道,都瞬间大增。 眼看着张绣便战之不下,将欲败下阵来时,忽有一将拨马杀至,大叫道:“张将军休慌,陈到前来助战。” 啸声之中,一员年轻的武将纵马杀至,手中那一柄寒枪斜向刺来。 张绣见援手杀到,不禁大喜,急也纵枪刺向颜良右肋。 两员敌将,两柄钢枪,同时袭向了颜良。 第三百五十七章 惊破张飞 陈到,刘备之亲军统兵,名位仅次于赵云,声名虽然不显,实力却不容小觑。 张绣,西凉之猛将,曾将曹操杀到险些送了性命。 此二人之联手,杀伤力自是非同一般。 只是,经历了郦城之役,为四将围攻的大战,颜良在群挑方面的技艺,已是更进一层。 眼前这二人再厉害,又岂能强过当日徐晃等四将联手。 眼见枪锋左右分攻袭至,颜良毫无惧意,喉结如钢珠蠕动,暴发出一声雷鸣般的低吼。 啸声中,手中那柄饮血无数的钢刀,似车轮一般,自左而右荡出。 层层叠叠的劲力,如拍岸的怒涛一般,一浪叠加一浪,直将空气扫刮得发出“哧哧”之响。 吭吭~~那如电般来的两道枪锋,轻易间便被战刀荡开,张绣与陈到二人身形俱是一震。 狂力灌入身体,二人胸中的气血更是同时翻滚如潮。 这两员刘备的爱将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俱是迸发出难以免状的惊骇,无不是为颜良武艺之超绝而愕然,似是不敢相信他二人联手,竟然抢不得先手。 震惊之下,二将更是恼羞成怒,纵马抡枪再攻而上,试图洗雪受损的尊严。 颜良却哪里会给他们机会,手中战刀后发而先至,一招接着一招,如流星赶月一般反攻向那二人。 但见刀影化做层层的铁幕,不数合间,反是将那二人包裹其中,逼得那二人只能穷于应付,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转眼二十招走过,张绣和陈到已被颜良逼得手忙脚乱,破绽百出,几乎难以应付。 “退,速退——” 眼见再战下去,便将有性命之忧,张绣大叫一声,率先拨马而撤。 张绣一撤,陈到焉敢再战,急也拨马跳出战团,两员刘备的大将,二十余招间,竟是被颜良杀得大败而逃。 颜良的目标在于刘备,不屑于杀此二将,便是冷笑一声,挥纵着铁骑,辗杀着崩溃的敌兵,继续望东面追击而上。 ……几百步外,张飞正与折返而回的黄忠再战不休。 与不久前的那次交手一样,这两位绝顶级别的武将,依旧是战得平分秋色,难分胜负。 只是,此回二人所依靠的军势,却早已逆转。 黄忠挟着诱敌成功,己军伏兵尽出,大杀四方的余威之而来,自是抖擞精神,愈战愈勇。 反而张飞,原本有着优势兵力的他,麾下部卒却为四起的颜良骑兵杀得鬼哭狼嚎,死伤惨重。 眼见着部下被敌人铁蹄肆意蹂躏,眼见着越来越多兵卒,开始放弃了抵抗,疯狂的四散而逃,性情本就急躁的张飞,心中更是暴跳如雷。 只是,纵然张飞有万人敌之勇,又岂能凭一己之力挽回这败势,更何况,他此刻正与黄忠这强敌纠缠厮杀,哪里又能抽得出身来。 转眼之间,百余招已过,依旧胜负不分。 正当张飞心中暴躁时,却见西面一队兵马,冲破重围,向着这边仓皇而来。 众军环护之中那人,正是刘备。 刘备眼见张飞与一老将缠斗,却根本不敢去相助,只能大叫道:“翼德,我们中了颜良狗贼的伏兵,休得再缠斗,速往睢阳撤退。” 大叫声中,刘备已在一众亲军保护下,从战团便掠过,一路不停的往东逃去。 张飞见得刘备无碍,原本还松了口气,但听着刘备所喊时,心中却是大惊。 他原以只是自己的前军中了埋伏,刘备很快就会率中军杀到,不但能解了自己的围,而且不合兵一团,杀尽这般伏兵。 但令张飞震惊的却是,颜良不仅是伏击了他的前军,而且味口大到了竟将刘备三万大军尽数伏击的地步。 看惯了自家大哥多数逃亡,一眼着刘备仓皇而过时,张飞就知道,大势已去,败局再难挽回。 张飞的心头,那个愤,那个羞啊。 “姓张的匹夫,尔等中了我家主公妙计,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黄忠却是愈战愈勇,精神大振,舞刀之际,不忘口出“狂言”,扰乱张飞的精神。 果然,张飞为黄忠所激,恼羞成怒,手中蛇矛狂舞如风,几乎如那发狂的野兽一般,疯狂的出招,每一招都仿佛要同归于尽一般。 暴走的张飞,霎时间战力大增,几乎杀神一般。 黄忠陡然间倍感压力,不想这燕人屠夫发起狂来,战斗力竟在瞬息间增强到这种程度。 原本平分秋色的一场交锋,黄忠转眼便处于了劣势,只能拼尽全力的穷于应付。 只可惜,张飞毕竟乃血肉之躯,如此不惜气力的狂攻,又何能持续。 狂攻三十余招,张飞招式渐弱,已是浑身是汗的黄忠,总算是勉力的抗下了这一轮的狂攻。 而狂暴过后的张飞,心中却更为震撼,暗想这老东西的耐力竟如此之强,面对着自己狂澜怒涛般的一轮急攻,竟是硬生生的扛了下来。 方自吃惊时,但见尘雾大起,一队铁骑由西面辗杀而来,残存的刘备军纷纷倒转而溃,当先纵马冲杀则来的,正是敌军首将。 斜眼一瞥见颜良,张飞所有的暴怒与自傲,瞬息间就熄火了。 当年汝南时的一战,他可是亲手跟颜良交过手的,深知之武艺,与自己不相上下。 而今颜良趁胜杀来,再加上跟前这么一个厉害的老东西,两人联手,不取了自己的性命才怪。 张飞虽然性情暴戾,但却绝不愚蠢,眼见颜良杀到,所有的战意烟销云散,也顾不得什么尊严,强攻几刀拨马就逃。 若是再年轻了十几岁,黄忠必不容张飞轻易走脱,但年势已高的他,经历了两场厮杀恶战,方才又撑过了张飞一轮暴走的攻击,体力消耗已是极大。 而今欲待追击张飞,体力却又不及,只能看着着张飞逃远。 这时,几十步外的颜良,眼见张飞欲逃,便大叫道:“老将军,你的神箭何在——” 颜良这般一吼,陡然间惊醒了黄忠,他这才猛然间想起,自己所有的不仅仅是一身绝顶的武艺,还有那一手当世无双的百步穿杨之技。 猛然醒悟的黄忠,急是将长刀挂住,卸下所悬硬弓,开弓似弯月,箭出如流星。 但听得“嗖”的一声破空之时,那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直奔张飞的后心而出。 策马奔逃中的张飞,猛听得身后有弦响之声,料知是有冷箭袭来,他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的便向马背上伏去。 只是,黄忠这一箭来势极快,张飞那虎熊之躯未及伏下时,那利箭已穿空而至。 噗! 一声骨肉撕裂的闷响,那袭来之箭射中了张飞的右肩,强劲之极的力道,不但穿透了张飞的甲胄,更是将直接将他的肩部射穿。 张飞痛得长嘶一声,身形晃了一晃,险些从马上栽倒下来,双腿死夹马腹,才勉强的将身体稳住。 中箭的张飞也顾不得肩上的剧痛,只是带着箭伤,向着东面睢阳方向夺路而逃。 “老将军当真好箭法。”纵马而上的颜良大声赞道。 黄忠却咬牙道:“只可惜让那厮躲了过去,没有一箭射死他。” 尽管黄忠深为遗憾,但颜良却知道,相隔几十步,射击飞速移动的靶子,本身已是困难之极,而所射的敌人,又是张飞这等猛人,黄忠能够射伤张飞,已然实属不易。 当下颜良将黄忠宽慰了几句,便即纵马挥军,继续追杀。 此时刘备的三万大军,已被颜良四千骑兵一番辗杀,死伤几近两万之众,余下不到一万的溃兵,尽皆丢盔弃甲,随着刘备向睢阳城方向夺路而逃。 颜良则是毫不手软,留下了半数兵马打扫战场,他自怀则率着两千铁骑,继续穷追不舍。 ……奔逃中的刘备,心中是又惊又痛。 自兼并了袁谭的军队之后,他麾下的兵马已增对了六万之众,放眼天下,也也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军队。 这六之中,其中三万留守青州,防范南北两面之敌,其中三万则由他刘备亲自率领,前来征伐中原。 而这一场的惨败后,损兵几近两万,军械辎重损失更是不计其数,他苦心经营起来的军队,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就损失了几近半数。 刘备肉痛之极,他仿佛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回望着漫野而奔的溃兵,刘备是又恨又气。 他恨颜良,恨这个袁家的叛将,不但夺了自己的妻妾,更用如此阴险的诡计,毁了自己近半数的精兵,破碎了自己一举夺取中原的梦想。 他同样也恨孙权,他恨这个见识浅薄的碧眼儿,若非他轻易撤兵,颜良又如何能抽身前来伏击自己。 张飞这个三弟,张绣那员爱将,还有陈到等诸将,不知眼下生死如何,他们挡中无论损失了哪一个,都足以令刘备肉痛不已。 但眼下却也顾不得许多,刘备所盘算的,只能是先逃回睢阳再说。 奔行渐急,睢阳城眼看就要到了,刘备的心情总算稍稍安稳下来,已在琢磨着如何收拾这场大败后的残局。 正当这时,刘备猛然看到前方大道处,一队兵马阻挡于前,堵住了他撤逃的去路。 第三百五十八章 完美之将 后有追兵,前路被堵,霎时间,刘备和他残存的近万溃卒,那稍稍平伏下来的心情,转眼就再度陷入了恐慌之中。 吓慌了的刘备,拨马便又欲往他处去逃。 这时,那孙乾却忙将刘备缰绳拉住,“主公先莫慌,前面拦路的似乎非并颜良兵马。” 听得孙乾这话,刘备紧绷的心情方才稍缓,定下心神举目仔细远望。 但见对面那一支兵马徐徐而来,士卒的着装皆似本军,而大旗上也似乎若隐若现着一个斗大的“赵”字。 “是子龙的兵马,是子龙的兵马啊!”刘备狂叫起来,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狂喜之极。 左右诸将士,闻知拦路的是自家兵马时,所有人才长松了口气,有些士卒甚至还激动得差点哭了起来。 过不多时,两支兵马会师,赵云拨马上前,眼见着自家残存的士卒,不禁是面露惊奇。 “子龙,亏得是你,若是颜良的伏兵,我等命皆休矣。”刘备见得赵云,激动的几乎喜极而泣。 赵云拱手奇道:“末将闻主公大军至,特率军前来迎接,主公这是……” 刘备长叹了一声,方将如何为颜良所诱,中了他的伏兵大败之事,面带惭色的向赵云道来。 赵云听罢,俊朗的脸庞不禁流露出惊奇之色,仿佛不敢相信颜良竟能出此奇策一般。 他举目远望,眼见前方隐约尘雾大作,想来便是追兵杀至,赵云忙道:“主公先退往睢阳再作计议,云在此阻拦颜良追兵。” 刘备眼见后面追兵至,心情顿时又紧张起来,哪里还敢逗留,当即便叫赵云率娄千生力军断兵,自将残兵望七八里外的睢阳奔逃而去。 赵云便将那数千兵马,一字排开,挡在了大路中央。 ……里许外,颜良已率着数千轻骑,如风一般追杀而来。 左右的浴血的将士们,身上的鲜血浸出热汗混杂,污浊了的脸庞早就看不清人形,每一个人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胯下的那一匹匹战马,也已喷着粗重的鼻息,喘得疲惫之极。 昼夜奔行百余里设伏,又大杀一场,如今颜良的这班骑兵,无论是人和马,均已达到了体力的极限。 这种情况下,本是不适合再追击,颜良却不想让那刘备就此走脱,依然抱着希望,看看能不能追杀了刘备,彻底的断绝后患。 马行如风,在沉重的喘息声中,前方一座敌阵进入了视野。 远眼前这班敌军,旗帜鲜明,阵形井然,竟是极有章法之状,万不想是刘备的败军。 颜良立时生心警觉,下令兵马暂止前进,不得盲目发起进攻。 数千轻骑,在距离敌阵两百步前停止,骑士们终于可以稍稍喘一口气。 “主公,为何要停下,何不一鼓作气喜破这班败卒。”策马而至的黄忠,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叫。 颜良看了一眼这位老将,却见他浑身已为汗水浸透,一张脸庞已是扭曲到不成人形,而胯下那匹战马也已是脚步凌乱,难以驮稳他。 其余将士,情形也比黄忠好不到哪里去,以这种情形去跟对面那支沉稳之军交战,显然并非明智之举。 颜良便道:“老将军还没看出来吗,这支兵马哪里是刘备的败军,此间离睢阳已近,我看多半是城中守军前来接应刘备。” 听得此言,黄忠狂傲的斗志稍减,遂是凝目远远望去,果然见敌兵军势沉稳如山,根本不似刚刚经历过败仗的溃兵。 “没想到刘备远气这么好,关键时候冒出这支兵马来接应,主公,难道咱们就让这厮走脱了吗?”黄忠一脸的不甘心。 颜良却冷笑一声,“刘备损兵折将无数,元气大伤,已无力再与我们争雄,咱们的此战之目的已然达到,即使没杀了刘备,老将军又何必叹气。” 颜良这般一宽慰,黄忠心情这才好转,便道:“即使如此,我看将士们皆已疲惫不堪,不如就此收兵,就不跟这班敌贼再纠缠了。” 颜良微微点头,当即准备下令收兵,但那刀锋似的眼眸,却忽然间闪过一丝异色。 他看清了对面敌军的旗号,那上面所书的正是一个“赵”字。 刘备军中,有名的姓赵之将,除了赵云还能有谁,而今赵云又奉命守睢阳,此时他亲自率军来接应刘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一想到赵云就在前面,颜良心念一动,脑海中很快就闪过一个念头。 他便叫兵马列阵以待,自己则驱马拖刀上前,走到两军阵中,高声叫道:“荆州牧颜良在此,对面赵子龙,可敢阵前一会。” 颜良声如洪钟,遍传四野,直令对面的刘家士卒为之震慑。 横枪而立的赵云,眼见颜良竟然敢单骑出马,傲然面对着他数千士卒,心中不禁为颜良的勇气与胆色所佩服。 耳听得颜良要求会面,赵云更无一丝犹豫,当即也拨马提枪出得阵。 这两骑,于两军阵中,相隔着五步之遥单骑相会。 颜良凝目扫去,但见眼前这来将,目若朗星,面似刀削,五官配合得恰到好处,白马银枪,沉稳的气势中,又暗含着几分傲然,端得是俊朗英武的北地儿郎。 传说中的赵子龙,如今就在眼前,颜良不禁心生几分欣赏。 刘备麾下那三员万人敌之将,关羽自以为是,张飞暴戾如兽,颜良对这二人并无多少欣赏。 唯有这赵云,半生追随刘备,忠勇无双,演义之中,面对着长坂坡那等危境,都不曾背弃刘备。 更难得的是,赵云武艺绝伦,却未似关张那般目空一切,身为刘备所信任的宿将,却处处沉稳冷静,从未有过傲慢。 但凡为人,均有几分缺点,但在颜良看来,赵云却近似一员完美之将。 如果说赵云唯一的缺点,也许便是为刘备效力。 颜良求贤若渴,对于这一员完美之将,当然是十分的欣赏,而今难得有此机会,“狡猾”如颜良,怎能不略施些手段。 “久闻常山赵子龙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颜良微微而笑,盯着赵云连连点头,就像在盯着一件珍奇一般。 赵云倒是一派从容,只淡淡道:“我家主公素来与颜州牧无怨,颜州牧今日何故施此狠毒手段,侵我疆土,杀我士卒。” “素来无怨?哼!” 颜良冷笑了一声,怀抱长刀道:“赵将军莫非忘了,数年之前,你家主公是如何率领着一群黄巾余孽,无缘无故的攻打本将的么。本将今日对他小施惩戒,只不过是以牙还牙,还经地义罢了。” 赵云神色微微一动,往昔的旧忆猛然间浮现于脑海。 沉顿了一下,赵云拱手道:“旧日恩怨不提也罢,今日颜州牧既已大胜,还当见好就收手才是,若是一再咄咄相逼,那赵云必以死保护我家主公。” “哈哈~~” 颜良忽然间仰天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赵云眉头微凝,暗生愠色,手中银枪也握得更紧,冷冷道:“颜州牧,赵某敬你是一方豪杰,方才对你礼敬三分,颜州牧若一味相辱,那我赵云也不惧和你决一死战。” 言语之时,赵云身上那猎猎的杀气已悄然而起。 “赵子龙,那刘备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你誓死追随?” 笑声骤止,颜良突然间目光如灼,阴沉的问道。 赵云也不迟疑,慨然道:“赵某追随主公,自然是因为主公乃仁义之主,唯有主公,方才匡扶汉室,拯救百姓于水火。” “好一个仁义之主。”赵云的慨然之词,换来的却又是颜良的嘲讽。 赵云开始怒了,他可以容忍敌人嘲讽自己,但却绝对容忍不了敌人嘲讽自己的主公刘备。 正欲发怒之时,颜良却冷笑道:“本将倒想问赵将军一句,忘恩负义,囚禁袁谭,夺其兵马,窃其之地,此等行径,当是仁义之主能干得出来的吗?” 一语质问,却令赵云一时无言以应,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 刘备以仁义自居,仁义的名号既是他赖以生存的资本,反过来却也成了他的软肋。 历史上荆州失陷,刘备携民渡江,大显仁义,赢得了荆州士民之心,这也为他日后能在荆州站稳脚跟打下了基础。 而后他诈取益州,夺取同宗刘璋的基业,彻底的撕破了仁义的面具,虽然实力获得空前的剧增,但从此也失去了仁义这面蛊惑人心的旗帜。 如今刘备据有两州之地,羽翼已丰,便按捺不住野心,抛弃了所谓的仁义,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只为夺取袁谭的基业。 此等行径,与曾经历史上的那个刘备,何其之相似。 而以颜良之洞察力,又岂能识不破刘备的软肋。 你赵云不是因为仁义才追随刘备的么,那好,那我就揭穿刘备所谓的仁义,以动摇你的信念。 赵云那短暂的沉默,表示着他内心之中,显然对于刘备囚禁袁谭这件事,实际上并非是赞同。 见得此状,颜良便笑道:“赵将军乃性情中人,既是如此,你与其死心踏地的追随刘备这个伪君子,何不归顺于我这个敢作敢当的真小人,那种藏着腋着的伪善之主,赵将军你难道伺候得不恶心吗。” 第三百五十九章 种颗种子,来日收获 此言一出,赵云神色立变,怒道:“姓颜的,你焉敢侮辱我家主公!” 怒意迸发而生,赵云剑眉深凝,紧握枪柄的手咯咯作响,一副要冲将上来,跟颜良决一死战的样子。 颜良却只淡淡道:“本将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既然赵将军这么不想听实话,那就算了。” 赵云虽知颜良武艺超绝,但他对自己的武艺却更为自信,他本是不惧颜良。 但如今,见得颜良这般自若闲然,虽处两军阵前,却如卧云端一般,这份从容与自信,不禁令赵云心生忌惮。 他征战半生,还未曾见过哪一方诸侯,能有如此沉稳的气度。 而正是颜良的这份气度,让赵云空有怒意,却不敢有所轻举妄动。 “赵将军,本将知道你中刘备的毒甚深,不过本将也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幡然醒悟,我颜良的大门,永远为你赵子龙敞开,如果哪一天你想清楚来,尽管前来投奔便是。” 颜良声如洪钟,当着两军之前丢下这番招降之词,接着转身扬长而去。 他虽是有意收降赵云这几近完美的武将,但他也知道,以赵云对刘备的忠诚,非是三言两语间就能说降的。 故是颜良也不急于一时,先略施些手段,在赵云的心头种上颗种子,待来日再见收获。 眼看着颜良转身而去,赵云眉头紧皱,眼眸中涌动着复杂的神色。 有那么一瞬间,赵云有种想要冲上去,一举将颜良击杀,毕其功于一击的冲动。 但赵云很快又想到,颜良既然有这般胆色,竟将后背亮给自己,显然是有着绝对的把握能够挡下自己背后突击,倘若自己贸然出手,杀颜良不成,反而成了世人的笑柄。 更何况,颜良的手下,还有数千虎视眈眈的铁骑,这若是撕破了脸皮,两军交锋起来,自己未必能占得上风。 “既已逼退颜良,保得主公安然退往睢阳,何必再跟他做无谓的交锋,为主公保留这支完好抚损的生力军,岂不是更有用处……” 念及于此,赵云便放弃了纵马偷袭的心思,见得颜良已走出二十余步时,才拨马转身奔往自家军阵。 几十步外,颜良却没赵云那么急。 他坐胯着大黑驹,如散步一般,悠哉游哉,慢慢吞吞的回往了自家阵中。 掠阵的黄忠等诸将,都深深的捏了把汗,均在担心自己主公背身而回时,赵云会突然生变,从背后发起偷袭。 他们却不知道,颜良拨马而回之时,表面上看起来漫不经心,但暗中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的感觉着身后任何的异动。 而以他的反应能力,纵然似赵云这般的高手,哪怕有丁点风吹草动之举,颜良也必会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当颜良在两万众目睽睽之下,安然悠闲的回往阵中时,黄忠等诸将才松了口气。 黄忠不禁道:“主公方才背身而还,将后背的破绽全亮给了那赵云,末将等当真是为主公捏了把汗,倘若那赵云骤施突施,却当如何是好。” 颜良却是淡淡一笑,“赵云乃光明磊落之辈,两军阵前会面,他岂会做那种有损声名之事。更何况,尔等以为,以本将之武艺,纵使赵云突袭杀手,难道本将还挡之不住吗。” 一席自信之语,点破了其中利害。 黄忠等人这时才恍然大悟,众将不禁为颜良的判断力,还有那惊人的胆略所折服。 “此间离睢阳已近,再追杀下去没什么意义,走吧,去与徐元直的步军会合吧。” 说罢,颜良拨马,向着睢阳城西南方向而去。 当颜良的轻骑奔袭设伏时,徐庶等所统的两万多步军,也在大张旗鼓的由南面向着睢阳城开进。 傍晚时分,颜良率令着他的得胜之军,抵达了睢阳城南二十里的大营。 此番颜良带来的,不仅仅是一场大胜,还有近三四千的俘虏,数不清的军械物资,光是这些缴获的物资,就足以武装起一支万余人军队。 颜良便叫将那数千俘虏,押往许都去整编,自己则率三万大军,继续向睢阳逼近。 一天之后,颜良的大军进抵睢阳城南七里,逼城下寨。 此时,整个睢阳城已是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逃归睢阳城刘备,算上赵云的留守之军,麾下兵马只不过一万两三千,且不少都是带伤之士,更重要的是经历了那一场大败,士气低沉到了极点。 以这样一支兵马,刘备自知难与颜良抗衡,便是派人往徐州通知留镇的关羽,命他即刻抽调后方兵马,前来增援睢阳前线。 逼城下寨的颜良,当然知道刘备不服,会继续从徐州增兵,调运粮草。 于是颜良便在徐庶的建议下,利用骑兵的优势,派出数股骑兵,不断的袭扰彭城通往睢阳的粮道,甚至还放出风声,将要一举攻下彭城。 彭城乃徐州东部门户,此城若然有失,颜良的铁骑就可长驱直入,自由的深入徐州腹地。 得知了颜良打算趁胜攻打彭城的消息后,刘备自是大为惊恐,不得不令关羽再曾兵彭城。 而今刘备的眼下的兵力,既要守睢阳,又要守彭城,显然是力不从心。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原本被刘备屡战屡败的袁尚,也不失时机的卷土重来,给刘备火上又浇了把油。 龟缩在襄邑的袁尚,闻知刘备大败的消息后,自然是欣喜若狂,第一时间的开始了反击。 不过袁尚却也很聪明,他并没有率军前来攻打睢阳,而是改道北上,去攻略睢阳以北的济阴、东平国、山阳等兖州所属郡国。 袁尚给颜良的来信中声称,他此举乃是为了攻击刘备的侧后,但颜良却清楚,这姓袁的小子,乃是为了趁着自己和刘备鏖战于睢阳之际,趁机攻城略地,收取渔人之利。 颜良重创刘备之目的,自然不是为了给袁尚这小子得便宜,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袁尚暂时占点便宜。 “这姓袁的狗东西,等老子收拾了刘备之后,转过头来再好好收拾你。” 中军大帐中,颜良冷笑着骂道。 徐庶道:“袁尚的实力和刘备一样,均是大损,眼下他虽抢了些地盘,不过是蝇头小利而已,根本不足为惧,庶所担心的,倒是吴人在柴桑城一线的动向。” 江夏的甘宁前日又发来急报,言是东吴已趁着颜良主力尽在中原时,迅速的重建了柴桑城,此时已在不动声色的向柴桑一带迁移丁口。 而一旦丁口一迁,粮食重新一种,吴人很快就可以重新把柴桑,打造成他们入侵荆州的前进基地。 如今颜良所占的地盘虽然剧增,但因中原与荆州均是四战之地,四面八方群雄环伺,倘若让吴人重新对荆州这个大后方形成威胁,颜良又岂能安心的继续经略中原。 徐庶的话虽未明言,但颜良岂又听不出来,他这是在委婉的建议自己,暂停在中原的攻势,准备把兵锋引入南面,为灭吴做准备。 念及于此,颜良便冷冷道:“孙权这小子夺荆州之心不死,看来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逼得我去灭他不行。” 这时,徐庶却又捋须道:“不过眼下睢阳城未下,刘备的兵马也未退还徐州,许都一线始终还面临着刘备的威胁,不拿下睢阳,想要退兵去灭吴,只怕也非是易事呀。” 话音方落,帐外亲军来报,言是刘备麾下从事孙乾,正在营外求见。 “孙乾么,有意思……”颜良隐约猜到到几分,便即下令将那孙乾带上来。 徐庶却奇道:“几天前刘备还跟咱们杀得昏天黑地,如今却忽然派了人来求见,刘备此举,颇有些奇怪呢。” 刘备冷笑一声,“能有什么奇怪的,我看是咱们这位刘皇叔快撑不住,派人来服软求和了。” “求和?”徐庶眼眸一亮,细细一想,嘴角也掠起几分笑意。 过不得片刻,帐帘掀起,却见一名须发半白的文士步入。 那孙乾趋步上前,拱手道:“大汉皇叔,徐州牧,左将军,宜城亭侯麾下……” 未等孙乾说完那一大串的名号,颜良便摆手不耐烦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名号,刘备派你来有何用意,快睦直说。” 孙乾被颜良打断,不禁面露尴尬,却只能讪讪笑道:“人言颜将军乃豪爽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乾此番前来,其实是奉了我家主公之命,希望能跟颜将军息兵修好,还望颜将军能够应允。” 果然如此……颜良和徐庶对视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 颜良便冷哼了一声,“刘玄德倒真是能屈能伸呢,不过本将倒是很想知道,刘备被我打得惨败,北面还有袁尚在背后捅他刀子,他有什么资格跟本将谈和。” 颜良也不给刘备留一点面子,直截了当的就揭了刘备的伤疤。 那孙乾愈发尴尬,却只能佯作淡定,笑道:“颜将军在此与我家主公对峙,而那袁尚却趁机攻略兖州,以颜将军之英明,只怕也不愿意让袁尚渔人得利吧。” 孙乾话音一方落,颜良却又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本将就是喜欢让袁尚渔人得利,刘备又能耐我何?” 第三百六十章 赔了夫人又失地 作为刘备的首席外交官,孙乾的谈判经验是丰富的,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即使是吕布那样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他也曾从容自若的为刘备谈成了归顺之事。 但是这一次,孙乾却头一次感到了力不从心,甚至是某种强烈的困惑。 因为他眼前的颜良,不光用兵诡变多端,即使是谈判竟也不按常理出牌。 颜良的那一句“本将就是愿意让袁尚占便宜”,一下子把孙乾是堵得哑口无言,尴尬困惑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来接口。 颜良当然不会傻到让袁尚去占便宜,若不然他也不会费尽心机的合纵联盟。 他知道孙乾是来为刘备求和的,故是他就要用这种“蛮横霸道”的态度,彻底的把孙乾自以为拥有的筹码击碎,让他完完全全的处于被动的地位。 这样一来,颜良才好“狮子大开口”,与刘备这个失败者漫天要价。 眼见孙乾尴尬在那里,不时的抹着额边滚下的汗滚,颜良心中暗笑,便向徐庶使了个眼色。 徐庶会意,微微点头,便道:“主公息怒,刘玄德既然是意识到了他对主公的不敬,主动前来求和,主公胸襟大度,倒不妨考虑原谅玄德,接受他的求和。” 听得徐庶的劝言,颜良的表情方才缓和了几分,佯作怒气稍息。 那孙乾这才松了口气,忙道:“前番我家主公若有得罪颜州牧的地方,下官在这里代他向州牧大人告罪了,我家主公确是诚意的请和,万望颜州牧能大度接受。” 孙乾接下来又不屑唇舌,大说了一番卑躬屈膝的奉承话,直把颜良来捧上了天,把刘备说得则是可怜兮兮。 颜良当然清楚,孙乾这是在给他下迷糊药,将来若是时机成熟,刘备今天奴颜婢膝的请降,明天就可以翻脸不认人。 饶是如此,颜良也不得不佩服刘备这能屈能伸,为了苟残残存,竟是不惜跟自己这有着夺妻之恨的仇家求和。 当下颜良便假作听之受用,飘飘然的样子,直令那孙乾暗中窃喜,以为颜良被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 听了半晌马屁,颜良道:“刘玄德既然如此有诚意,本将倒是很想大度的接受他的请降,只是本将麾下那些精兵猛将们,他们可未必愿意。” 孙乾一怔,看看颜良,又看看徐庶,一时不解其意。 颜良却不再说话,只低头假作饮酒。 这时,徐庶叹道:“孙从事有所不知,当初我主发兵之时,曾向三军将士宣誓,不拿下睢阳誓不罢休。而今我军正处胜势,数万健儿都热血沸腾,欲要将睢阳夷为平地,倘若我主接受刘玄德的请降,就此退兵而去,岂不寒了三军将士之心,将来谁还愿为我主血战。” 铺垫了半天,徐庶终于替颜良开出了谈和的条件。 睢阳以及其所辖的梁国,当兖、豫、徐三州之冲要,颜良唯有占据此地,才能拱卫颍川、谯、陈、汝南等新得的豫州南部诸郡。 而颜良也唯有在豫州安全的情况下,才能放开手去扫平江东,彻底铲除孙权这个碍手碍脚的隐患,然后再集中全力攻取北方。 按照颜良原先的计划,即使要收兵南下,也必须是在攻取睢阳之后,如今即是刘备主动来求和,若能不战而得睢阳,自是再好不过。 听得徐庶的要价,孙乾陷入了沉默,那张浸满冷汗的老脸上,闪烁着不情不愿之色。 颜良见得孙乾似有犹豫,顿时勃然大怒,“啪”的是猛一拍案。 “本将如此大度,给了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却连这点诚意都没想,片肉不割就想让本将退兵,天下间哪里有如此便宜之事!” 颜良陡然一怒,只将孙乾震得是身形一颤,忙是请颜良息怒,有话好好说。 颜良却冷哼一声,拂手道:“你不用再说了,想要求和,就必须割让梁国,否则你就滚回去告诉刘备,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本将不但要夷平睢阳城,连他的脑袋也会亲手斩下。” 威胁之词,凛烈的杀机如火而燃。 大帐左右,周仓等虎熊之卫,个个怒瞪眼珠,俨然立时就扑上来,将孙乾那二两骨头撕成碎片。 孙乾吓得是身形一震,心肝一颤,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强压下恐慌的情绪,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勉强堆出一抹笑意,讪讪道:“颜将军息怒,凡事好商量,凡事好商量嘛。” “没什么好商量的,不答应割让睢阳,你就可以滚了。”颜良转过头去,已不屑正眼看他。 他孙乾犹豫了半晌,只得暗暗一咬牙,叹道:“既是如此,我们答应退出睢阳,让出梁国便是。” 孙乾终于松了口。 孙乾虽乃刘备的使者,但不得刘备的允许,孙乾自然没有胆量答应割地这般大事。 如今孙乾松口承诺,显然刘备事先已有所估计,他已做好了万不得已,割让梁国的准备。 听得孙乾开口答应,颜良和徐庶对视一眼,各自会心而笑。 颜良阴沉的表情,很快就微微转晴,露出些许满意之色,点头道:“这才像话,既然刘玄德如此识相,那本将就答应他,只要他拱手割让梁国,本将立刻跟他息兵修好,大家好兄弟讲义气,本将自不会再为难他。” 孙乾长吐了一口气,割了地盘心中郁闷,却还不得不把颜良又盛赞一番。 颜良受了他半晌的恭维,却又道:“你也不用急着拍本将的马屁,本将还有一件私事需要刘玄德答应,这件事他若是肯,本将才会答应修好。” 此言一出,那孙乾大吃一惊,以为颜良胃口还没填满,又要狮子大开口。 纵使是徐庶也是颇感意外,不知颜良还有什么条件。 “尔等先下去吧,本将要跟孙先生单独说几句话。”颜良一摆手,屏退了众人。 大帐中余下了他二人,这冷清清的气氛,反而让孙乾愈加感到不自在。 “不知颜州牧还有何要求?”孙乾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问道。 颜良表情却平和了许多,嘴角还扬起一抹微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刘玄德的两位夫人,糜甘二妇,如今就在本将手中,孙先生你也知道吧。” 孙乾神色一怔,却不知颜良为何会突然提起两位失陷的主母。 如今刘备和陈家联姻,娶了陈氏的女人,糜甘二女便成了禁区,孙乾等臣子们很识趣的都从不提及。 顿了一顿,孙乾讪讪道:“两位夫人嘛,下官自然知道,只是……” 孙乾以为颜良打算把糜甘二人送还给刘备,倘若两位旧夫人一回去,与新夫人的地位又当如何确实,这势必会让刘备为难棘手,故是孙乾吱吱唔唔的,不知该如何应付。 孙乾心里边在想什么,岂能逃得过颜良的眼睛,他当然知道,刘备万不愿糜甘二妇回去,以影响了他跟陈家联姻的好事。 心中冷笑。 “你不用担心,那两位绝色的美人,本将怜爱还来不及,又岂会送还给刘玄德。”颜良不以为然道。 孙乾这才松了口气,可脸上的尴尬之色却有增无减。 虽然他们不愿把糜甘二人接回,但那二妇是自家主母的事实,却是孙乾不能不承认的。 如今颜良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的说如何“怜爱”自家主母,孙乾自是颜面无光。 孙乾心中暗恨,表面上却不敢稍有显露,只讪讪笑道:“但不知将军到底有何吩咐?” 颜良便道:“本将的这个条件也很简单,只要刘备肯写一封休书,将糜甘二妇休了,本将就答应跟他息兵修好。” 此言一出,孙乾神色大变。 颜良的这个要求,简直是过分之极。 糜甘二人落入颜良之手,沦为颜良的“玩物”,这种事刘备乃至孙乾等人,自然是心知肚明,但不管怎样,刘备也是被迫无奈。 但如果今日刘备主动写下休书,就等于是把自己的老婆拱手送给了颜良。 这对身为一方诸侯的刘备来说,无异于一种莫大的羞辱。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时至如今,颜良却对糜甘二人一直礼待,未曾有过强迫之举。 原因无他,只因颜良糜氏怀有几分敬意,故才没有像对蔡氏姑侄那样肆意。如今他逼刘备写休书,也无非是想让糜甘二妇,能够放下名节上的顾虑。 “颜州牧,这件事实在是有点,有点那个……”孙乾一脸难色,不知怎么来说。 颜良却冷哼一声,“本将猜得没错的话,此刻刘玄德恐怕还巴不得那两位夫人,早已死了干脆,省的成了他声名上的累赘,既是如今,他又何必吝啬一纸休书。” 颜良毫不顾及,直言的戳中了刘备的心事。 孙乾当然也知道,但这种事心里知道便是,又岂能说出来。 “这个嘛……”孙乾吞吞吐吐,急得满头大汗。 颜良见其吱唔不定,顿时脸色一沉,怒道:“本将这个条件,刘备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就滚回去告诉刘备,他若是敢不从,就做好准备跟本将决一死战吧!” 第三百六十一章 休书如刃 颜良下完了最后通碟,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此刻,孙乾的脸色是红一阵白一阵,心里面是又气又惊。 他为刘备做使者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诸侯没见识过,但像颜良这般粗暴狂妄之主,还是头一次撞见。 在颜良的简单与粗暴面前,孙乾所有的谈判技巧都没了用处,他所能做的,只剩下战战兢兢的接着颜良的训斥,聆听颜良的恐吓与威胁。 心中最怒,孙乾却没有丁点反抗的资本,谁让他家主公刘备,正处于兵败势危的境地呢。 耳听着颜良“羞辱”性的条件,孙乾别无不办法,自不敢擅作承诺,只得讪讪的拱手告退。 “来人啊,送客!”颜良也不留他,摆手一喝。 周仓汹汹入内,狠狠的瞪向孙乾。 孙乾哪敢稍有逗留,忙不迭的便在周仓的虎视下,灰头土脸的出了大帐。 出得辕门,策马奔出数里后,孙乾这才长吐了一口气。 风抚过他的身子,孙乾只觉背后一阵透心的凉,却才惊异的发现,自己竟已被颜良的威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孙乾心有余悸,不敢迟疑,急是策马飞奔,望数里外的睢阳城而去。 ……睢阳城,军府。 大堂之中,刘备正来回踱步,脸上涌动着焦虑与不安。 城中三军将士士气低沉,通往彭城的粮道也处在被颜良轻骑截断的危险中,而北面的袁尚正疯狂的蚕食着他的地盘,甚至青徐方面也传来数县发动反叛,响应袁尚的急报……诸般不利的消息,正如火烧眉毛一般,让刘备坐立不安。 而更让刘备日夜难寐的,则是睢阳城南,颜良的那支虎狼之士。 “该死的颜良狗贼,终有一日,我刘备今日所受的困窘,会让你加倍偿还——” 刘备暗暗咬牙切齿,不断诅咒怒骂着颜良。 正自神思翻滚之际,门外亲兵来报,言是出使敌营的孙乾去而复返。 刘备精神一振,急是命将孙乾宣入。 过不多时,孙乾匆匆步入了大堂,脸上带着的是喜忧掺半的表情。 “乾见过主……” “不必多礼,言和之事怎样了,颜良那厮可曾答应?” 未等孙乾见礼,刘备便迫不及待的催问道。 孙乾便道:“那颜良已同意言和退兵,不过条件却是我们让出梁国。” 听得此言,原本满怀希望的刘备,神色渐渐又暗淡了下来。 尽管他已预料到颜良会以此来要价,但他还是抱着一线的希望,以为孙乾能凭着三寸之舌,不用割地就能说服颜良退兵。 现在看来,他的希望已然是落空。 孙乾见刘备表情阴沉,便拱手道:“乾无能,未能说服颜良,还请主公恕罪。” 刘备叹了一声,摆手道:“罢了,这也怪不得你,我早该料到颜良那厮奸诈的紧,又岂是那么容易被说动。” 孙乾暗松了口气,便又问道:“那颜良的这个条件,主公是打算……” 刘备负手而立,目光盯向了屏上所悬的地图,眼眶深陷,皱眉沉思了起来。 权衡良久,刘备终还是无奈的摇头一叹,这般表情,显然已是做出了让他肉痛的割舍。 “梁国深入敌境,面临着颜良和袁尚的北南两面夹攻,反正也很难再守下去,让给颜良那狗贼倒也没什么。” 刘备极力的想表现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但他那深凝的眉头,却显露了他的言不由衷。 “放弃梁国只是暂时的,只要咱们能喘过一口气,重整旗鼓,必可卷土重来,到时候莫说是梁国,整个中原定还将落入主公之手。”孙乾宽慰道。 孙乾这番话让刘备欣慰了许多,失落渐褪,那灰白的脸上,重新涌现了自信。 当年我刘备屡战屡败,几番落魄无依而无立锥之地,如今虽惨败给了颜良,但却仍拥有着青徐二州,麾下猛将与谋士未曾损失多少,又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负手而立的刘备,眉宇间重现雄心。 孙乾欲待再言,但见刘备那精神重振的样子,却又张不开嘴来,几次欲言又止。 刘备觉察到了孙乾有异,便道:“除了割让梁国之外,颜良那狗贼还提了什么别的要求没有?” “这个嘛……那颜良确实还提了一个额外的要求?”孙乾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开口。 刘备脸色一沉,怒道:“这狗贼当真是贪婪,莫非除了睢阳,他连彭城也想要不成?若是这般,我宁愿跟他决一死战。” 彭城乃徐州重镇,失了彭城几与失了徐州无异,刘备自是拼死也不会放弃。 孙乾忙道:“主公误会了,那颜良的另一个条件并非是割地,而是……” 孙乾吱唔不言,刘备愈加狐疑,不耐烦道:“颜良到底提了什么要求?” 事到如今,孙乾知无法隐瞒,只得狠狠的咬了一咬牙。 “主公,此事乾想单独报与主公。”孙乾示意了一眼左右。 刘备满腹狐疑,只得将左右尽数屏退。 大堂之中,很快就只余下了他主臣二人。 孙乾还嫌不够,更是亲手将大门关上,确定外面人无法听到他二人的对话才放心。 刘备见得孙乾如此小心谨慎,神情凝重的样子,心中隐隐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四下无人,孙乾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主公,颜良那狗贼所提的第二个条件,是关于……关于糜甘二位夫人。” 糜甘二位夫人……这短短一语,仿佛一根突如其来的针,狠狠的刺入了刘备的心头。 刘备身形一震,那灰白的脸上,陡然掠过一丝异色。 他捋了捋鼻下的两撇八字胡,沉声道:“继续说下去,颜良狗贼都说了些什么?” 孙乾咽了口唾沫,“颜良狗贼说,他想让主公写一道休书,把糜甘两位夫人给休了。” 孙乾鼓起莫大的勇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把这几句话挤出来,声音更是细微到如蚊音一般。 刘备的表情,瞬息之间阴沉如铁,深陷的眼眸中,愤怒如涌动的火山一般,似乎顷刻间就会熊熊喷发。 孙乾甚至能够听到刘备咬牙欲碎的隐隐响动,刘备的身上,正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阴冷怒意,那种怒意,让孙乾竟是感到战栗。 噌——嗡鸣声中,刘备愤然拔剑,怒吼道:“颜良狗贼,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此刻的刘备,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他这辈子又不是没有丢了老婆,当年败给吕布和败给曹操之后,他都曾把老婆丢给了他的敌人。 但无论是曹操还是吕布,都对他的妻妾是礼待有加,哪怕是好色成性的曹操,也未有敢对他刘备的妻妾有过非份之想。 可是现如今,这个叫做颜良的袁家叛将,据夺了自己的妻妾也就算了,眼下竟然还敢让他写休书,拱手把自己的女人双手捧上。 此等行径,简直是对我大汉皇叔声名的公然羞辱。 禽兽,禽兽不如的啊……阴寒如刃的杀气,滚滚流转,一向沉稳的刘备,竟是一瞬之间愤怒到双目充血,几如疯狂。 孙乾吓得是浑身一颤,忙道:“主公息怒,小不忍则乱大谋,请主公息怒啊。” 小不忍则乱大谋……刘备怒火狂燃的脑海之中,这七个字如闪电一般掠过,一瞬之间,他的理智似乎恢复了几分。 “小不忍则乱大谋,小不忍则乱大谋……” 刘备反反复复的默念着这七个字,一会看看手中的长剑,一会目光又转向地图上游移。 “主公辛苦半生,好容易才拥有如今这般基业,些许牺牲又有何不可,当年勾践若无卧薪尝胆之志,又焉能有三千越甲吞吴之霸业,万望主公三思。” 孙乾这是在委婉的劝说刘备,为了大局设想,该当有所牺牲。 刘备脸上的怒火渐渐熄灭,沉吟许久,手中那柄长剑终于还是归于鞘中。 仰视着地图上的天下山河,刘备紧皱许久,终于还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孙乾暗松了口气,他知道,刘备那一声叹息,代表着他已经无奈的接受了颜良那“羞辱”式的条件。 欣喜的孙乾,忙是凑上近前,小心翼翼问道:“若是主公应允了颜良这两个条件,那乾明早就出城去回复那颜良,尽快商定修好息兵之事。” “去吧。”刘备很是无奈的摆了摆手,这片刻之间,他仿佛老了很多似的。 “那乾这就先下去了。”孙乾拱手告退。 他方转身走出几步,身后的刘备忽然想起什么,忙道一声:“且慢。” “主公还有何吩咐?”孙乾面露不安,以为刘备又改变了主意。 刘备顿了片刻,问道:“关于颜良那后一个条件,我军中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孙乾会意了刘备意,忙道:“回主公,此事除了主公外,乾再未告诉第二个人,乾绝不会对外漏露半个字。” 刘备这才松了口气,微微点头表示满意,“你先去吧,至于那什么书,明日你起程之前,前来拿取便是。” 那“休书”二字,刘备难以启齿。 孙乾这才告退而去。 孙乾离去,大堂之中空无一人,只余下刘备那落寞的身影。 刘备紧握着剑柄,眉头深凝如刃,口中咬牙欲碎,“颜良狗贼,今日相辱之仇,我刘备发誓,必要你十倍偿还!” 第三百六十二章 名利不可兼得 睢阳城南,中军大帐。 颜良一手把玩着酒杯,一手捧着一卷兵书,滋滋有味的品味着精神和物质的双重食粮。 帐帘掀起,徐庶步入了帐中。 “元直来的正好,陪我喝上几杯。”颜良的兴致甚好。 徐庶笑着坐下,陪着颜良吃了几杯小酒,看那样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颜良便道:“元直,你我之间坦诚相待便是,有什么话就说吧。” 干咳了几声,徐庶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主公,不错,庶此来,的确是有件事很好奇,忍不住想要问一问主公。” “何事?”颜良放下了书简。 顿了一顿,徐庶道:“庶很想知道,当日主公屏退我等,单独与那孙乾会面,主公到底是对他说了些什么,令那孙乾出来是愁容面满,庶一直好奇的紧。” 果然如此。 颜良就知道徐庶会有此疑心,他便是哈哈一笑,也不隐瞒,便将自己要刘备写休书之事,如实的道与了徐庶。 徐庶听罢自是惊奇不已,万万想不到自家主公,竟然会提出如此要求。 在知道真相的一瞬间,徐庶以为颜良乃是因为女色,但转眼之间,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糜甘二妇已在主公手中,若主公真想占有她们,又何需刘备一纸休书,主公这么做,莫非是……” 徐庶思绪翻转,琢磨了片刻,猛然间眼前一亮。 “主公,你莫非是想借此之事,来打击刘备的声名不成?”徐庶惊奇的问道。 颜良微微点头,默认了颜良的猜测。 让刘备写休书这件事,除了为了让糜甘二妇死心之外,打击刘备的声名,自也是颜良的目的之一。 颜良以袁家叛将起兵,主要靠的就是暴力,每一寸的地盘,都是他实打实的打出来的。 刘备则不同,他的坐大很大程度上靠的是声名,就如他一入徐州,单凭名望和号召力,几乎不费什么周折,徐州诸郡便四方归附。 在颜良看来,打击刘备的声名,远比打胜刘备一场仗,更让刘备感到肉痛。 明白了颜良的真实用意,徐庶不禁暗暗感叹,感叹自家主公的与众不同,每每都能想出此等不按常理的计策来。 感叹半晌,徐庶却又道:“那刘备乃是极重声名之人,这件事只怕刘备未必会答应。” 面对徐庶的怀疑,颜良却冷笑了一声。 “那是以前的刘备,自从他囚禁袁谭时,他就抛弃了面具,如今的刘备,也不过是个唯利是图之辈而已,本将料他必不敢不答应。” 颜良的言语何其自信,仿佛对于刘备的性格早就揣摩至深,更是深信着自己的洞察能力。 徐庶却仍是面带几分疑色,似乎不敢相信那个曾经的大汉皇叔,仁义之名远播四海的刘玄德,会做出这等不耻之事。 正当徐庶怀疑时,门外亲兵来报,言是刘备的使者孙乾又到了。 徐庶神色顿时一震。 颜良却淡淡一笑,“元直,你就先避往屏后静听吧,本将就让你看一看,那位刘皇叔到底是怎样一副嘴脸。” 徐庶有心解开疑团,便即起身避入了屏后。 颜良方才叫将那孙乾传入。 过不多时,帐帏掀起,孙乾步入了帐中,与前次相比,他的身上少了几分从容,多了几分敬畏。 趋身上前见礼,孙乾不敢有半点马虎,生怕稍有不慎,惹恼了眼前这个暴徒。 “怎样,本将所开出的那两个条件,你家主公可答应了吗?”颜良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言问道。 孙乾忙拱手道:“我家主公,为向颜州牧展示修好的诚意,已然决然答应颜州牧的两个条件。” 屏风之后的徐庶,神色微微一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颜良却神色如常,对于孙乾的回答显然是早有所料。 他便点了点头,伸出手来:“那就把休书呈上来吧,本将也想一睹刘皇叔的墨宝大作。” 那“墨宝大作”四个字,颜良故意加重了语气,显是藏有讽意在内,直将屏后的徐庶听的差点笑出声来。 孙乾却是面露尴尬,却只能默默的将那一纸休书从袖出取出,不太情愿的双手奉与了颜良。 颜良展将开来,粗粗的扫了一眼,然后便将那休书丢在案上。 抬起头来时,颜良的脸上已浮现出叹惜之色,“那两位夫人可都是当世难得的奇女子,没想到刘皇叔如此大方,竟愿拱手相让,你就回去转告刘皇叔,就让他放心便是,本将一定会代替他好好的疼惜那两位佳人的。” 颜良说话时一本正经,但言语中却无不流露着嘲讽与鄙夷。 孙乾又岂会听不出言外之意,听得他是如芒在背,额头冷汗直滚。 他却又不敢稍有表露,还得强颜欢笑,拱手道:“难得颜州牧有此仁心,下官回去定当将州牧大人的美意转达于主公。” 休书到手,目的已达到,颜良也无心跟他多废话。 他便摆手道:“行了,你可以回去吧,不日后,本将会退兵二十里,容你们退兵而去,只要梁国一到手,本将的大军自会撤兵南归。” 孙乾大喜,忙将颜良谢了又谢。 协议达成,孙乾本待走时,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他便凑上近前,讪讪笑道:“颜州牧,关于这休书之事,我家主公的意思是,此乃私人之间的事,能否……” 孙乾未好意思直言,颜良自也明白他的意思。 当下颜良便大手一挥,笑道:“你的意思本将明白,这个你无需担心,若不然的话,本将当初也不会单独跟你提出这条件。” 孙乾这才如释如重负,忙是将颜良又盛赞了一番,这才拱手告退。 送走了孙乾,徐庶从屏后转了出来,脸上尽是唏嘘之色。 “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个美名冠绝天下的刘皇叔,竟然能够做出这种事来,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呀……” 徐庶摇头感慨,那“刮目相看”四个字,显然也另有弦音。 颜良冷哼了一声,“我早说过,谁让元直你不信,既是赌输了,那就罚酒一杯。” 徐庶哈哈一笑,欣然一饮而尽。 酒尽,徐庶眼神示意向案上那刘备的“墨宝”,问道:“这件事,主公打算如何处置?” “这还用问,回去之后让子远的司闻曹抄写个几万份,让他的细作们散遍大江南北,让天下人都知道知道,咱们的刘皇叔有多么的慷慨大方。” “慷慨大方”四字,颜良故意加重了语气,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徐庶明白了颜良用意,却又道:“可是刚才帐中时,主公可是答应了那孙乾,如此的话……” 徐庶在暗示颜良,这么做虽然可以达到打击刘备声名之目的,但却有违背信约之嫌。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元直,你哪只耳朵听到本将答应那孙乾了,我有吗?” 徐庶一怔,思绪一转,顿时是恍然大悟。 方才颜良只是说明白了孙乾的意思,却压根没有提及到有关为这休书保密的半个字,只是那孙乾自作多情,以为颜良答应了他而已。 徐庶明白了颜良诡诈之处,嘴角也不禁掠起了一丝诡笑,笑叹道:“主公用计当真是深沉,不日后,倘若刘皇叔看到了他亲笔所书的休书,在徐州的大街小巷流传,不知会是何等感想。” 颜良冷哼一声,毫无同情之意,“这都是他自找的,既想保住名声,又想夺人基业,天下间哪里来得这么便宜的事。” “主公,说得也是……”徐庶若有所悟,脸上那仅存的些许怜悯,转眼烟销云散。 ……两日之后,颜良如约退兵二十里。 颜良退兵的次日,刘备的一万多大军,便带着一万个警惕心,迅速却有有序的撤出了睢阳城,一路向着东面的彭城退去。 颜良随即率军进驻睢阳,并陆续接收了睢阳以东的蒙、虞、下邑诸县,将梁国大部并入版图。 梁国既已到手,豫州得到了屏障,颜良现阶段的战略目标已然实现,便也没有必要再跟刘备纠缠下去。 于是,颜良便如约的撤走了大部分的兵马,以徐庶兼任梁国国相,率军一万驻守睢阳一线。 而颜良则自率余下两万多大军,向西进抵了梁国以西的宁陵城。 就在不久之前,颜良刚刚在此城附近伏击了刘备的数万大军,而越过此城再往西,便是袁尚所据的襄邑。 当刘备撤军还徐州,颜良夺取梁国之时,袁尚的大军在兖州一线是攻城拔寨,趁着刘备分兵无暇时,几乎横扫了半个兖州,实可谓是意气风发。 当颜良的大军退据宁陵时,袁尚敏感的觉察到了什么,就在颜良立营未久后,他的使者逢纪便匆匆忙忙的赶来求见。 中军帐。 “颜将军神威无敌,大败刘备,夺取梁国,实乃我袁颜联军一场大胜啊,当真是可喜可贺。”一见面,逢纪便对颜良是大吹大捧。 不过,听逢纪的口气,似乎袁尚并没有发现,颜良他夺取梁国,乃是因为与刘备达成了停战的协议。 念及于此,颜良嘴角悄然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冷笑。 第三百六十三章 拳头就是公平 “好说好说,若非袁三公子攻击兖州侧后,逼得那刘备不得不弃睢阳而去,本将又如何能轻取梁国。” 颜良一反常态,并没有如往昔那样,在逢纪面前表现出很不屑的样子。 逢纪听着高兴,投桃报李,又对颜良是大肆的盛赞了一番。 颜良也得意大笑,装作一副吃了他**药的样子,当即下令摆下酒筵,来款待逢纪这袁尚使者,以及自己的河北老乡。 以往逢纪前来出使,多是为颜良冷遇,如今颜良的这般热情,不禁令逢纪是受宠若惊。 不过这几杯酒下肚之后,逢纪紧绷的神经便松了开来,跟颜良是谈笑风云,如叙旧谊一般。 颜良则趁机从逢纪的嘴里,套了不少关于袁尚军的情报出来。 逢纪酒意更盛,根本没觉察出颜良有异,便将襄邑、陈留诸城的驻防情况,毫无顾忌的透露给了颜良。 几巡酒过,逢纪已是半醉。 颜良便笑问道:“我说元图啊,如今刘备已败退徐州,不知袁三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逢纪吞下一杯酒,不紧不慢道:“实不瞒将军,我家大王的意思是,由我魏军从兖州向青州进攻,由将军率军从梁国向徐州军进,我两家合力,剿灭了刘备,平分中原,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听得此言,颜良心中暗自冷笑。 青州乃刘备新得之州,人心未尽附,兵力驻防也薄弱,袁尚挥军进击青州,自然是顺风顺水。 而徐州乃刘备之根本,其必倾全力坚守,颜良若倾军进攻,即使能攻下徐州,必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到那个时候,袁尚这小子不趁机渔利才怪。 再者,此时孙权正抓紧时间经营柴桑,对荆州的进攻已迫在眉睫,这样一个形势微妙的时刻,颜良又如何会不惜代价的,去跟刘备这个顽强的敌人去死磕。 若是如此,颜良也就不会暗中答应跟刘备言和了。 逢纪依然在喝酒,半醉的他,却没有发现,颜良原本和善的表情,转眼间已阴沉起来。 一声冷笑。 “让本将去跟刘备主力血拼,你袁三公子却游山玩水般去取青州,本将不得不承认,袁三公子的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妙啊。” 逢纪一口酒刚刚入喉,却令颜良这番话猛的一呛,差点就喷将出来。 抹干净嘴角的酒渍,逢纪抬起头来,却看到颜良的脸上,已是弥漫起阴沉的冷笑。 一瞬之间,逢纪感觉到了几分寒意。 酒醒了一半,逢纪忙是讪讪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啊,将军如今兵势如日中天,放眼天下谁人能敌,而我魏王之军,前番跟刘备死战月余,却损失颇重。如今这般分配进攻方向,那也是根据各自的军力,纪倒以为很是公平。” “合理个屁!” “啪”的一声,颜良猛的将酒樽砸在了案几上,内中的酒水飞溅出来,把就近的逢纪溅了一脸湿。 怒气如潮,汹涌而开,瞬间令逢纪惊得是身形一震。 “本将先败周瑜,再败刘备,那是本将的实力,你家袁三公子,却被刘备打得屡战屡败,若非是本将及时出手,只怕早就被刘备所灭,如今袁尚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跟本将谈公平!” 颜良声如惊雷,猎猎的杀机弥漫其间。 逢纪不想颜良突然翻脸,一身的酒意瞬间烟销云散,额头间更是转眼浸出了一层的冷汗。 眼见颜良发怒,逢纪只能强镇心神,故作正色道:“颜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不错,刘备和周瑜确实都是颜将军打败的,但若非我主当初将刘备拖住,颜将军又怎能有时间击败周瑜,再从容的杀刘备一个措手不及。不管怎么说,我主也为盟军做了极大贡献,如今若连些许土地也不让我主分得,试问公平何在?” “公平?哼!” 颜良刀锋似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屑,“当今这个乱世,谁的拳头大,谁就是公平,这么粗浅的道理,难道袁绍当初没教过袁尚这小子吗。” 字字如刀,极尽暴横与霸道。 那言词之间,更是毫不掩饰对袁尚的嘲讽。 逢纪神色立变,脸庞已是涨成通红,隐忍着怒气,沉声道:“颜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本将要袁尚把包括襄邑、雍丘、陈留城在内的南半个陈留国让出来,做为本将为他解围的报酬,之后袁尚想跟刘备怎么血拼,本将一概不管。” 颜良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狮子大开口”。 这陈留国位于许都之北,延津、白马等渡口就位于此国,而官渡之战,也正是在此国发生。 颜良只有将雍丘、襄邑,以及陈留国国都陈留城据为己有,才能与梁国、谯郡北部连成一线,在许都的外围,形成半圆形的一道屏障。 唯有许都稳如泰山,颜良在中原的统治才能如磐石般坚固。 如今袁尚据有雍丘等城,如果可能,他的轻骑奔袭南下,不一日就可直抵许都城下,这样的话,颜良就必须要在许都留重兵加以防犯。 为了能够集中全力扫平东吴,颜良自然要削减许都留守之兵,那么,夺取雍丘、陈留许城,在许都外围建立起有效的防线,便成了势在必行之事。 颜良当然不会和袁尚透露自己的战略,他也根本不需要,以他现在的实力,他就是有这个资本,霸道的跟袁尚直接索要。 逢纪却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被颜良的狮子大开口是吓了一跳,一时间竟惊的不知如何以应,更是万想不到,颜良翻脸竟会翻的如此之快,前一秒钟还跟自己谈笑风生,后一秒钟就咄咄逼人的索要土地。 逢纪是既惊又怒,不禁皱眉道:“颜将军,袁颜两军可是盟友,你如此公然的向盟友勒索土地,就不怕天下人笑将军背信弃义吗?” 逢纪不敢跟颜良来硬的,竟然是讲起了大道理来。 颜良开始狂笑,笑声之中,充满了讽刺。 逢纪额头冷汗直滚,既是尴尬,又是茫然,不知颜良在狂笑什么。 而那狂笑之声,更是笑得逢纪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笑声嘎然而止,如刃的眼眸中,杀气与鄙夷如火在狂燃。 “我颜良连背叛袁绍这种事都敢当,难道还怕你们这班宵小笑我背信弃义吗?” 狂妄之言,狂到极到,狂到逢纪嗔目结舌,无言以应。 又是一声冷笑。 “再说了,当初袁尚那小子,为了求我发兵,连自家嫂嫂都能拱手相送,他都不怕天下人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我颜良又有何惧。” 连番的狂言,连带着冷嘲热讽,已令逢纪汗如雨下,既是惊怒,又是尴尬。 尴尬了好一会,逢纪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胆子道:“颜将军也不用逞口舌之快,你想索要半个陈留国,我家魏王若是不给,又当如何。” “不给么,嘿嘿,那我就只好借你逢纪一物一用了……” 颜良嘴角掠过一丝诡笑,陡然间脸色一沉,厉喝道:“来人啊!” 话音落,身后侍立的周仓虎步而上,杀气腾腾。 逢纪大吃一惊,只颜良一怒之下,打算要他的性命,不禁吓得是神色惊变。 “颜将军,凡事好商量,将军的要求,下官可以向魏王禀明,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啊……” 逢纪知道颜良有杀使的“前科”,眼见周仓怒腾腾的上前,已是慌到有点语无伦次。 周仓却哪里管他,虎臂一伸,如拎小鸡一般,将逢纪那干瘦如柴的身躯,轻轻松松的提了起来。 逢纪已是吓到双腿发软,脸色惨白,半点风度没有,大呼小叫的向颜良求饶告罪。 看着逢纪那巴巴求饶的样子,颜良愈觉鄙夷,心想历史上的袁绍,似田丰、沮授这等铮铮铁骨之士不用,却尽依重郭图、逢纪这等软蛋奸佞之徒,也难怪会被曹操所灭。 颜良大步走上前来,冷笑道:“瞧你这害怕的德性,本将还没有无聊到以杀人为乐,又没说要你要命,至于这般鬼哭狼嚎吗。” 逢纪如蒙大赦,差点就喜极而泣,却又战战兢兢道:“可是,将军方才说要借我一物……” 逢纪以为颜良要借他人头。 “本将要你脑袋又有何用,我借的,是你这张厚颜无耻的脸。”颜良冷笑,伸手在他的惨白的脸上拍了几巴掌。 然后,颜良便哈哈大笑,坐将下来继续喝酒。 “借我的脸……”逢纪茫然不解时,却已被周仓提了出去。 ……三天后,陈留城下。 一队三千人的袁军,旗帜凌乱,衣甲不整的来到了陈留南门前。 逢纪在周仓着的“保护”下,驱马进抵护城壕前,扬首大叫道:“我乃魏王长史逢纪,速速开门放我入内。” 陈留城头,袁将马延放眼望去,果然认出那人是逢纪。 看着城外破落的己军士卒,马延不禁奇道:“逢长史,你不是出使颜良了吗,怎会来陈留,这些兵马又是怎么一回事?” 逢纪大声叹道:“马将军有所不知,我探知那颜良打算背盟,便赶往襄邑,打算阻止颜军进攻,不料贼军甚猛,根本抵挡不住,我才只好率败军前来陈留。马将军,颜军追兵已在几十里外,赶快放我们入城吧。” 马延听闻颜良背盟,不觉大吃一惊,也不及多想,急是下令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人群之中,颜良注视着那吊桥缓缓打开,嘴角斜扬,一抹冷绝的诡笑悄然划过。 第三百六十四章 谢了,逢大谋士 吊桥已然放下,城门也在吱呀呀的打开。 城头之上,马延丝毫没有半分的怀疑,甚至还在喝斥着部下,准备为逢纪所率的这股败军中的伤员们治伤。 护城壕前的逢纪,心中那个痛苦,趁着周仓看不清他的表情时,急是挤眉弄眼,试图提醒城上的马延。 只可惜,相距太远,马延只能认出逢纪的相貌,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变化。 颜良眼眸中的杀意,随着城门缓缓的打开,越燃越灼烈。 左右,那数千假扮袁军的健儿,胸中的嗜血的的战意,也在如那深海中的暗流一般,汹汹的涌动着。 这就是那一日,颜良说要借逢纪这张脸一用原因。 颜良很清楚,袁尚是绝不会把半个陈留国拱手相让,而颜良对许都北面的这道屏障,又是志在必得。 既然彼此都不肯退让,那也就没什么好谈的,兵戎相见便是。 倘若直接撕破脸皮,正面交锋,颜良连刘备都不怕,又岂会惧袁尚这个二世祖。 只是,先战周瑜,再败刘备,虽然三军健儿士气旺盛,但体力上的消耗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在这种情况下,再跟袁尚大战一场,虽有必胜之信心,但却要透支士卒们的早就不堪重负的体力。 权衡再三,逢纪的到来,便让颜良心生一计。 他的计策便是携裹着逢纪,以精兵扮作袁军,借着逢纪骗开城门,以奇袭的手段一举夺城。 逢纪在袁尚麾下极有地位,沿涂襄邑、雍丘等守将,皆没有怀疑逢纪,颜良便几乎是丘不血刃的夺据数城,一路马不停蹄,直奔陈留国国都陈留城而来。 守城之将马延,正是当年白马一役时,作为颜良副将的那厮,此人有几斤几两,颜良自是深知。 如今,正如颜良所预想的那样,这个马延果然没有严守军律,只凭着逢纪一张脸,和他三言两语的谎言,就轻易的打开城门要放他们入城。 城门洞开。 颜良拨马向前,左右人群有如浪开,自动的让开一条道来。 他走到逢纪旁边,冷笑道:“逢元图,你的演技还真是不错,呆会入城之后,本将得好好跟你喝上几杯不可。” 嘲讽之意,彰显无疑。 逢纪耷拉着一张苦瓜脸,唉声叹气,一身无可奈何的萎靡之状。 颜良昂首远望着陈留城头,手那么轻轻一摆,很是闲然的道了一声:“子勤,你还在等什么,去会一会咱们的老朋友吧。” 轻闲的号令中,却流射着冷绝的杀机。 潜藏于人群中的文丑,早就按捺不住一腔的杀意,听得颜良号令,跃马便奔至众军之前。 “弟兄们,随我杀进城去——” 暴喝声中,文丑纵马舞枪,如电光一般射去,风一般穿越吊桥,直奔那敞开的城门杀去。 那数千健儿,立时撕破了伪装,喊杀声轰然而起,似出笼的猛兽一般,向着敌城奔涌而去。 异变突生。 城头之上,马延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几秒钟前还萎靡不振的这支败军,怎么一眨眼间,竟跟打了鸡血似的,陡然间就杀入了城来。 惊愕中的马延,急向逢纪扫去,试图喝问逢纪,他的败卒为何突然间会哗变。 但当马延看到逢纪身边那英武雄健之将时,霎时之间,马延整个人僵在了那个,犹如见到了魔鬼一般,一张脸涌现了前所未有的惊怖。 当年白马一役,颜良如何神威奋发,战退关羽,又如何挥军杀败奔袭的曹军,身为副将的马延,就算死也忘不了那一幕幕,更不会忘记颜良是何等尊容。 而那个令他想到名字,内心中就有一种畏惧的人,如今竟然就驻马于十几步外的城下。 惊骇震怖之余,马延的头脑猛然间惊醒过来,方知自己竟是中了颜良的计策。 猛然惊醒,马延急是叫道:“关闭城门,快将城门关闭——” 号令层层传下,当那些同样惊异的士卒,急急忙忙的准备关闭城门时,却是为时已晚。 文丑纵马如电,舞枪似风,如旋风一般已穿门而过。 猿臂飞展,手起枪落,尚未看清他如何出招时,欲待关门的四名袁军,便惨叫着被刺倒于地。 城门口的余下士卒,急是涌将上来,打算阻住冲杀进来的敌将,但当他们认出那敌将竟然是文丑时,所有人顷刻间便是吓得惊魂落魄。 文丑在河北军的威名,仅次于颜良,而今文丑威风凛凛的杀将近来,谁人敢敌! 只迟滞的瞬间,文丑已如猛虎一般撞入了羊群,手中的长枪溅起漫天的梨雨,雨点过处,袁军士卒如纸扎的一般被刺倒于地。 紧接着,那数千的颜家将士,也冲破了城门,如潮水般涌入了城中。 一员虎狼上将,数千嗜血的勇士,咆哮着扑向那些惊慌失措的袁军,一场雷霆般的突袭之战,就此展开。 城外。 耳听着城内震天的喊杀声,逢纪知道,自己的河北军,又一次再被颜良辗杀。 逢纪心如刀绞,实不知将来如何去见袁尚,只觉颜面无光,想死的心都有。 而旁边的颜良,却是一脸云淡风轻,只闲云驻马,静静的倾听着城中传来的厮杀声。 那般气势和神情,仿佛在听一曲美妙的乐章一般。 逢纪斜眼瞥向颜良,心中既是隐恨,又是惊奇。 “当年的那个袁家叛将,竟然会有这般枭雄的气度,难怪曹操和刘备,都会败于此人之手……” 逢纪惊叹之际,城中的混战已进入到收尾阶段。 文丑所统的兵马,乃是颜家铁军精锐中的精锐,单兵的战斗力都足以傲视敌人。 况且此时双方兵力相当,又占了突袭的优势,士气上早就压倒了惶惶的敌军,再加上有文丑这员绝顶的猛将,战不得多时间,已是占据了全面的上风。 城头上,马延的大声喝斥着守军顽强的抵抗。 他挥舞着大刀,把城头慌张的士卒,纷纷的赶将下去,让他们去用性命来填堵横冲直撞的敌人。 那些被逼下城,涌向城门处的袁军,却如落入了无底洞一般,很快就被凶悍的颜军屠杀怠尽。 战不多时间,城门一线已是伏尸遍地,血流而河。 一身浴血的文丑,浑身散发着猎猎的杀意,血腥的眼眸四下一扫,一眼便瞅见了城头大呼小叫的马延。 鹰目锁定了目标,文丑猛一夹马腹,纵马便城头冲去。 那马延眼见文丑向自己杀将而来,不禁大惊失色,急是大叫道:“速去封住斜梯,休得让那厮冲上来。” 几十名袁军,在马延刀锋的威胁下,不得不强撑着胆量,拥挤在了数丈长的斜梯上,试图凭借人数的优势,阻住文丑的去路。 文丑暴喝一声,枪如电光,无数道流虹射出,每一枪下去都是鲜血飞溅。 重重的枪影之中,惨叫之声大作,堵在斜梯上的袁军士卒,不是被文丑刺死,便是被他的战马撞飞出去,跌落城下摔死。 文丑便如一头钢铁之兽,轻易的撕破了羔羊的阻隔,只听得战马一声嘶鸣,那巍巍如铁塔般的身躯,忽的已踏上了城头。 此时的马延,完全为文丑的威势吓破了胆,哪里还敢一战,当即转身便逃。 文丑岂容那鼠背逃脱,纵马如风一般杀出,顷刻间已袭至身后,手中一枪浴血的钢枪,破风而去。 马延心知避无可避,只得回身舞刀相挡。 电光掠过,当马延手中的刀尚不及举起时,文丑一人一骑已从他的身边纵过。 马延的胸前,已是赫然现出一个斗大的血窟窿,那张脸凝固在惊怖一的瞬,身躯晃了一晃,便即栽倒于地。 主将战死,这一场战斗更是没有悬念。 数千袁军转眼土崩瓦解,逃的逃,降的降,半个时辰之后,喊杀声已然消沉下去。 颜良抬头仰望,那一面鲜红的“颜”字大旗,已是树起在陈留城头。 颜良嘴角掠起一抹笑意,斜瞟了身边的逢纪一眼,“逢元图,咱们这就入城吧,好好痛饮他一番,庆祝你又为本将骗开座城池。” 颜良大笑着,拨马昂首阔步,向着血染的城池大步而入。 逢纪一脸的愧疚,暗叹一声,只能垂头丧气的跟随着颜良而去。 ######数百里外,济阴郡,定陶城。 “而今刘备大败,已退出梁国,本王料他必会坚守彭城,到时让颜良在彭城一线拖住刘备主力,本王便可率军由济北国攻入青州,再由青州南下,直捣刘备后方,则青徐二州将尽为本王所有也……” 郡府大堂内,袁尚正着地图扬点江山,向他的幕僚们指示着下一步的方略。 众文武们纷纷附合,不时的还会盛赞魏王英明,用兵如神。 袁尚则志得意满,春风满面,全然已忘了不久之前,他还被刘备打算灰头土脸的狼狈。 “大王,颜良乃奸诈之辈,属下以为,他未必会如大王所愿,去路刘备死战,却让我们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群僚之中,一个饱贪沧桑的声音,给袁尚雄心勃勃的计划,泼了一桶冷水。 袁尚回头看去,当他看到那泼冷水之人是谁时,眉头不禁暗暗一皱,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悦。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不是谁都可以狂的 进言那人,面如刀削,一脸的刚毅,正是沮授。 袁尚靠河北士人拥护,登上魏王之位,其麾下文武重臣,自然多为河北人氏出身。 袁尚麾下有三大谋士,审配、逢纪和沮授。 麾下谋士中,袁尚最信任审配,凡征战在外,必以审配留守邺城。 逢纪善辩,袁尚每每以其作为首席外交官。 至于这沮授,早在袁绍时期,就以善谋而著称,袁尚本是想以其为随军谋主的,只是沮授为人刚硬,时常直言犯谏,此前的数次进言惹得袁尚很不舒服,故而一直将其闲置。 直到前番屡败于刘备之手后,袁尚才意识自己身边缺一员顶级的谋士相助,不得已之下,便只好将沮授从邺城调来了兖州前线。 令袁尚感觉到不爽的是,沮授依然是秉性不改,被重新启用后的第一次进言,便又泼了袁尚一头的冷水。 “公与,我看你的担心是多余了吧,元图的辩才本王还是相信的,难道你还担心他说服不了那颜良吗?” 袁尚的语气中,暗暗流露着不悦。 沮授也不照顾袁尚的情绪,直言道:“逢元图固有辨才,但从颜良此前诸般所为可见,此人极是机谋诡诈,以逢元图之能,必不能说动颜良。” 当着众人的面,沮授毫不顾忌的打击了袁尚的自信心,这让袁尚眉头更是一凝。 袁尚脸色顿时一沉:“公与,你未免也把那颜良说得太厉害了吧,你可不要忘了,他终究只是我袁家的一名叛将而已。” 袁尚未曾跟颜良有过直接的交手,虽然听闻了颜良屡败强敌的战绩,但心下里的那份自傲,却让他压根里对颜良依然心存着轻视。 沮授却语重心长道:“颜良是袁家叛将不错,但此人数年间据有荆襄,如今又占据大半个豫州,连曹操和刘备,乃至江东孙氏都不是他的对手,可见此人实为一极难对付的枭雄,大王今日若是轻视于此人,来日只怕必会后悔莫急。” 沮授的话中虽然对颜良存有鄙夷,但对颜良的枭雄实力,却丝毫不敢小觑,甚至语气中还暗含着几分称赞。 袁尚听着就火了,大声道:“沮公与,你这么是什么意思,难道在讽刺本王自大不成?” 沮授神色一变,忙是拱手道:“微臣怎么敢讽刺大王,正所谓忠言逆耳,微臣只是一心想提醒大王,万万不可轻视颜良。” 沮授的畏惧惶恐,让袁尚感到稍稍的舒服了点,但他眉宇间的傲色却有增无减。 “哼,颜良那个叛贼,不过是侥幸遇上几个愚蠢的对手而已,将来本将灭了刘备之后,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袁尚言语气势,已是狂妄之极。 “大王雄略过人,颜良那逆贼岂是对手。” “颜良不过一出身卑微的叛将而已,侥幸小人得志,早晚必为大王所灭。” ……其余麾下众臣,明知袁尚有轻敌之嫌,却无人敢劝,反面是纷纷附合,盛赞袁尚的神武雄略,贬低颜良。 沮授看着袁尚那狂妄劲,却是一脸忧心忡忡。 耳听着一片恭维吹捧之声,沮授实在忍耐不住,便大声道:“大王既对颜良如此不屑一顾,试问当初大王又为何会屡败刘备之手,而颜良却不但把刘备杀得大败,还逼得他弃守梁国?”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皆以一种责备的目光,惊讶的望向沮授。 沮授却昂然无惧,大义凛然的站在那里。 他的这番话,等于是公然讽刺袁尚不及颜良,袁尚闻之,不禁是勃然大怒。 “好你个沮公与,你竟然当众藐视本王,你好大的胆子。”袁尚厉声怒斥,拂袖喝道:“来人啊,给本王……” “报——陈留急报——” 袁尚正等喝令手下,将沮授拿下时,一声仓皇的叫声,却打断了他的发威。 斥候直奔而入,颤声叫道:“启禀大王,陈留国急报,马延将军战死,陈留城已攻入颜良之手!” 惊天的噩报,如那晴天的惊雷一般,霎时间把包括袁尚在内的所有人,劈得是外焦里嫩。 惊骇的袁尚,一瞬间就把对沮授的愤怒抛在了脑后,厉声惊问道:“陈留乃坚城,马延有数千精兵,如何能突然间被颜良攻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着袁尚的质问,斥候忙是把颜良如何胁迫逢纪,骗开襄邑、雍丘和陈留诸城之事,战战兢兢的报与了袁尚。 字字如刃,刺痛着袁尚。 大堂之中,转眼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颜良这狗贼,竟然突然背盟,逢纪无能,竟甘为颜良狗贼所用,可恨,可恨啊——” 袁尚恨得是咬牙切齿,脸上又涌动着惊慌之色,一时间已是乱了分寸。 同样惊恐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沮授,众人皆为沮授的料事如神而惊叹。 袁尚却不敢去看沮授,他怎会想到,自己前一秒钟还想处罚这个直言进谏之人,而后一秒钟,这残酷的事实,却全被这个忠言之人给不幸言中。 袁尚那惊慌的脸上,不觉已添了几分羞愧。 沮授却依旧高昂着头,正气凛然却又默默无声的站在那里。 半晌之后,袁尚心算是缓过几分劲来,他深吸了口气,很是不情愿的强挤出几分笑意,转过头来面向了沮授。 “公与当真是料事如神,不愧本王麾下第一谋士,方才本王错怪了公与,还望公与你不要计在心上才是。” 袁尚一甘肃厉狂妄的姿态,变得客客气气起来。 沮授拱手道:“微臣怎敢。” 袁尚松了口气,便笑呵呵道:“公与啊,如今颜良狗贼背信弃义,用诡诈手段夺取了半个陈留国,如今的形势,依你之见,本王该当如何以应?” 危势当头,袁尚的狂妄烟销云散,不得不放下身段,向沮授这个“乌鸦嘴”求计。 沮授长声一叹,“颜良羽翼已丰,而今又抢了先手,我大王眼下的兵力,只怕实难与其争锋,依微臣之见,这一次,大王是不得不做些让步了。” 连沮授都无计可解,袁尚那本就黯然的脸上,不禁又笼上了一层更浓重的阴影。 ……五天之后,陈留城。 郡府中,颜良同样在大会文武,不过他却不是在指点江山,畅谈理想。 大堂之内,酒肉飘香,堂中歌伎们起舞弄影,一众文武们赏舞饮酒,好不畅快。 这班豪杰们连着打了几场恶仗,如今陈留城已下,颜良当然要用美酒美人,好好的犒劳一下他们。 一杯酒饮尽,颜良指着堂前舞伎,豪然笑道:“尔等都辛苦了,宴罢之后,这些个美人本将就统统赐给你们,尔等尽情的享受便是。” 一听此言,文丑等武将们大喜,无不欢欣鼓舞,万般感激。 至于那些文臣谋士们,则要文雅的多,只浅品着小酒,欣赏着那些曼舞的美人,心里在琢磨着待会如何从那引起武将手中,抢得一位心仪的美人。 众人尽皆兴奋,唯有贾诩却只闲品美酒,一副坐怀不乱之状。 女人是战利口,无论是武将还是谋士,纵然嘴上不说,但哪一个心里边不是乐得颜良赏赐美人。 颜良看不惯装纯的贾诩,便笑道:“文和,你看中了那位美人,尽管说出来便是,本将和无替你选了。” “主公说笑了,老朽一大把年纪了,可比不得那些年轻人,主公的美意,只恐老朽消受不起啊。” 贾诩忙是自嘲道。 颜良却一摆手,“我看文和你可是老将益壮,身子骨硬朗的紧,怎么就消受不起了,你既然这么扭捏,那本将就亲自替你挑一个。” 贾诩一愣,却没想到自家主公如此“体贴”,自己不要女人还非要硬塞。 当下贾诩是尴尬不已,赶忙推脱。 颜良却不理他,眼眸扫了几遍,指着一名舞伎道:“就是那个了,马上送到文和帐中去,把床给暖好了,等着文和呆会回去享受。” 号令发下,周仓便笑着命人将那选中的舞伎带了下去。 众将皆是哈哈大笑,皆是羡幕贾诩艳福不浅,主公为他选了最可人的一个。 事已至此,贾诩也不好再装纯下去,只得无奈一笑,拱手道:“那老朽就只好谢过主公这番美意了。” 颜良哈哈大笑,喝得更痛快。 这时文丑却忽然想起什么,大声道:“主公,咱们既已拿下陈留,何不一鼓作气发兵北上,把整个陈留国拿下,兵锋指抵黄河南岸。” 颜良却笑而不答,转而看向贾诩。 贾诩便替颜良解释道:“主公若是把兵锋推至黄河北岸,就会对邺城形成威胁,危及袁尚的根本。那个时候,袁尚必会屯重兵于北岸,以防范我军。介时我军若留兵少,则不足以抵御袁尚全力南下,若留兵多,又无法集中兵力灭吴。既是如此,何不见好就收,如此则既可拱卫许都,又不至于逼到袁尚跟我们全力相争,让他去跟刘备拼个你死我活,岂非两全其美。” 贾诩一席话,道出了颜良的用意,文丑等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文丑却又疑道:“话虽如此,只是袁尚那小子也是个狂妄之徒,他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么?” 话音方落,堂外亲军来报,言是袁尚的使者沮鹄前来求见。 第三百六十六章 准备灭吴 “沮鹄……” 颜良思绪翻转,迅速的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陌生,却又有几分熟悉的名字。 很快,他就想起来了,这个沮鹄,不正是河北大谋士沮授的儿子么。 “有意思,传他进来吧。”颜良摆了摆手,将舞伎们屏退了下去。 堂中渐渐安静下来,诸将们虽仍自饮酒,但却都自觉的不再大呼小叫。 片刻之后,一名年轻的儒生步入堂中,趋步上前,向着颜良拱手一拜,口称:“魏王使者沮鹄拜见颜右将军。” “说吧,袁尚是打算跟本将开战,还是打算求和?”颜良一点也不客套,直接就撕破脸皮似的发问。 沮鹄一怔,面露几分尴尬,似乎没有料到颜良是这么一个直来直去的人。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自若,拱手道:“袁颜两家既为盟友,乃是一条船上的朋友,又何来开战或是求和之说。” 颜良笑了。 袁尚身处被动,沮鹄此来明明是求和,但这小子三言两语间,便免去了被动,给袁尚争得了几分面子。 心道沮鹄这小子不愧是沮授的儿子,这话说得是妙啊。 “说得好!” 颜良哈哈一笑,欣然道:“既然袁三公子还把本将当盟友,那本将就跟他透个底,这几场仗下来,本将也打厌烦了,打算就此收兵,既不北上,亦不东进。至于袁三公子,只要他没事不随便来本将的地盘作客,他想怎样尽可自便。” 颜良道明了他打算罢兵之意,也委婉的提醒袁尚,这半个陈留国归我颜良已是既成事实,你就甭想再要回来了。 沮鹄暗松了口气,忙道:“陈留、雍丘等数县,我家魏王本就打算送于将军,这一点将军尽可放心。只是,如今刘备未灭,将军就此收兵,恐怕就有些……” 话音未落,颜良便摆手道:“本将跟刘备无冤无仇的,为了替你家袁三公子出头,耗损钱粮,折损士卒,血战月余,已是尽了盟友之职,难道你们还想让本将倾家荡产,跟刘备死拼不成?” 颜良厉声质语,一脸的不满。 沮鹄就郁闷了,心想你说得倒是大义凛然,好似跟刘备开战全是为了我家主公似的,到头来攻城略地,你还不是也获了大利。 心里这般想,沮鹄嘴上却不敢这么说,眼见颜良退意已决,只道叹道:“既是将军退兵之意已决,那只好期待下一次能联手灭了刘备了。” 颜良这才满意,公事谈罢,便即叫给沮鹄赐座,添上酒菜来款待他这个袁家使者。 几杯酒下肚,颜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差点忘了,此间还有沮从事的一位同僚,本将现在能坐在这陈留城中,还要归功于他呢。” 沮鹄正自纳闷时,颜良已传令将那人召来。 过不多时,逢纪便低着头,垂头丧气的被带了上来。 “元图啊,快来上座。” 颜良一见逢纪,忽然间变得异常热情,把逢纪奉为上宾一般。 沮鹄看见逢纪时,心头微微一震,又见颜良如此热情的对待逢纪,心中不禁又暗生几分狐疑。 而逢纪认出这个河北同僚时,也吃了一惊,心中不觉掠过一丝愧色,却只能佯作淡然,勉强的向沮鹄微笑致意。 两个袁尚的使者,一老一少,如上宾一般分坐颜良左右。 颜良则一改先前的冷漠态度,对二人是热情之致,又是给逢纪赐酒,又是给沮鹄添菜。 豪饮之际,颜良对逢纪是大加赞赏,赞他辩才无双,智谋绝伦,只把逢纪夸得是晕头转向,恍惚间竟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浑然忘记了自己先前的狼狈。 颜良越是对逢纪盛赞,那沮鹄看在眼里,狐疑之心就越是浓重。 “沮从事啊,令尊的身体一向可好吗?”颜良忽然又转向了沮鹄。 沮鹄从狐疑中清醒,忙道:“有劳将军惦念,家父身体还算安康。” 颜良点了点头,感慨道:“河北众谋士中,除了元图之外,本将最佩服的就是令尊了,想当初官渡之时,若非是得到令尊的暗中指点,本将只怕也不会有今日之势。” 颜良与沮授曾为同僚,彼此间有过私下的会面也是正常,沮授也不知父亲曾给过颜良什么指点,自也不好否认,只能“嗯嗯”的随声附和。 另一侧,作为旁观者的逢纪,听着颜良这番话,心头却不禁掠过一丝疑虑。 “颜良不正是在官渡之战期间,公然背叛的先王么,方才他说曾得到沮授的暗中指点,难道说,竟是沮授鼓动他……” 逢纪越想疑心越重,眉头也暗暗凝起。 颜良却假作不知,只继续热情的跟沮鹄谈论着旧时之一。 左右文丑等诸将,眼见自家主公,竟对这二人如此和颜悦色,心中奇怪之余,皆是有几分不满,却又不敢说什么,诸将们只能闷闷不乐的吞着酒。 几巡酒过,相谈甚欢,颜良只把那二人灌到半醉方才作罢。 宴罢,颜良亲自将二人送到门外,颜良先对沮鹄道:“回去之后,请务必转达本将对令尊的问候,令尊的书信,本将有时间时,一定会回书。” 沮鹄已是半醉,也想不起自己的父亲,何时曾给颜良写过信,只能随声应诺。 接着,颜良转向了逢纪,“元图啊,本将是真想留下你,只是本将乃袁三公子盟友,岂能折了他的左膀右臂,今后若再有机会,本将与好好的向元图你请教。” 已经飘飘然的逢纪,听得颜良竟打算放他走,不禁大喜,哪里还顾得想其他之事,对颜良自然是谢了又谢。 安抚过两位袁家之臣后,颜良才目送着二人离去。 当那二人一从视线中离开,颜良脸上的笑容转眼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冷笑。 “兄长,逢纪不过是一跳梁小丑,那沮鹄也是巴巴来跟兄长求和的,兄长何必跟他们这般和气。” 跟出来的文丑,愤愤不平的抱怨道。 颜良冷笑不语。 贾诩却捋着胡须,笑眯眯道:“子勤将军,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这是咱家主公在使离间之计呀。” “离间之计?”文丑和其余诸将,尽皆面露惊疑。 “知我者,非文和莫属也。”颜良诡笑转身,缓缓回往大堂,便将自己的计谋道了出来。 沮授乃袁尚手下第一智谋之士,此人若为袁尚器重,对颜良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颜良故意当着逢纪的面,对沮鹄这般热情叙旧,不时又胡编几许可疑之处,为的就是让逢纪起猜疑,以为沮授暗中跟颜良“眉来眼去”。 以逢纪那搬弄时非的秉性,放他回往袁尚那里,必然会借此事来做文章,以排挤沮授。 而颜良又当着沮鹄的面,声称他拿下陈留等地,皆是逢纪的功劳,则又是在向沮鹄暗示,逢纪已有叛归他颜良的可能。 沮鹄回去之后,势必会将此事告知其父,沮授亦有可能借此来提醒袁尚,防范着逢纪。 如此一来,袁尚手下这两大谋士,必会陷入互相攻诘之中,袁尚麾下重臣们拧不成一股绳子,自然就无法威胁到颜良在中原的统治。 众将听罢颜良的解释,这才是恍然大悟,无不是对颜良的智计手段而敬吸。 文丑更是拱手叹服道:“没想到兄长竟暗藏着如此离间妙计,愚弟当真万分不及,亏得方才还瞎想了半天。” 面对着文丑和诸将的叹服,颜良只付之一笑。 “中原之地,咱们捞取的利益已够了,就让刘备和袁尚去斗吧,也是该班师南归,准备收拾孙权这小子了。” ……数天之后,颜良开始率军班师南归。 中原许都一线,颜良留下了徐庶、张郃、文丑以及满宠文武诸将,以及两万精兵驻防,同时也起用了一大批有才华的士人,以充任许郡官吏。 安排已定,颜良则自率着张辽、黄忠等诸将,以及数万兵马回往襄阳。 颜良挟着大胜之威而归,整个襄阳城几乎是万人空巷,一城的士民为颜良和他的健儿们,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在士民们跪伏和欢呼声中,颜良春风得意的回到了这座阔别数月的城池。 回往襄阳之后,颜良也未被胜利冲昏头脑,而是开始有条不紊的为扫平东吴做准备。 此时正当入夏,江南各条水系均是水量暴涨,吴人的水军优势,在这个时候达到了顶点,颜良自不会在此时选择对吴开战。 况且水军对于颜良来说,依然是软肋,而扫灭东吴,关键就在于一支可以压倒吴人的水军。 于是颜良回往襄阳不久,就下令在江陵、襄阳等地,开始秘密的征调丁夫,大造舰船,并大规模的扩编水军,命甘宁和吕蒙抓紧时间训练水军。 ……这一日,颜良教授邓艾练过刀法后,回往书房处置公务。 他随手翻着从许都带回来的诸多文案,忽然间看到了刘备的那一封休书。 这道休书,早在颜良回到襄阳之前,就已命司闻曹开始抄写,散播往大江南北,以打击刘备的声名。 这时再看到这份原版的休书时,颜良的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了糜贞和甘梅二人的身影。 念及于此,颜良便欣然起身,喝道:“子丰,速去备马,本将要出府一趟。”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失望的二妇 出得军府,颜良策马而出,直奔城南别院而去。 不多时,一队人直抵那座精致在院府前,看守的虎卫亲军见是自家主公前来,慌忙将府门大开,上前迎接。 颜良翻身下马,大步如风,径直步入府中。 回想起来,距离上一次来看望糜贞和甘梅二妇,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若非今次与刘备在中原交战,颜良还真有点快把她们给忘了。 ……内院中,糜贞和甘梅二人,正自后园中赏花。 颜良素来怜香惜玉,待她二人甚厚,不光这一座府院精致,府后还修了一片不大不小的园子。 此时时已入夏,百花盛开,虫鸟幽鸣,两个少妇难得有些心境,便相携着在园中散步。 步入园中那座石亭,两位少妇走得有些乏了,便坐了下来,婢女们则伺候在亭外。 “姐姐,听闻颜将军已经班师回了襄阳,据说他在中原把夫君打的大败,不知是也不是真的。” 甘梅把声音压的很低,只怕外面那些颜良安排的婢女们听到。 糜贞轻叹了一声,低声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而且我还听说,颜将军已经同夫君言和,彼此间重修旧好。” “言和?” 甘梅秀容间浮现几分欣喜,“既然夫君已跟颜将军言和,说不定夫君会向颜将军提出把我们要回之事呢。” “妹妹,你真是天真的紧呀……” 糜贞摇头一声苦笑,“夫君那是战败,不得已才向颜将军求和,只有颜将军向他提条件的份,他哪里有资本向颜良军提要求。” 糜贞于军国之事,尚有几分知晓,一语破除了甘梅的希望。 甘梅欣喜顿云,神色又黯淡下来,喃喃叹道:“真没想到这个颜将军如此厉害,当初他掳了我们姐妹时,只不过据有新野一县,如今才几年功夫,不但夺了荆州,还打回了中原,夫君竟然还又败给了他……” 甘梅既是遗憾于刘备的失败,言语中又对颜良怀有几分敬佩。 糜贞也由衷叹道:“这颜将军看似只是一个武夫,但却是文韬武略,依我看,莫说夫君不是他对手,就是那曹孟德也要逊色几分。” 听得糜贞如此盛赞,甘梅不禁愁上眉梢,幽幽道:“若是这般的话,岂不是我们今后就再没有机会回到夫君身边了?” 糜贞一声冷笑,清艳的容颜间,流露着伤感与无奈。 “莫说是夫君他没有机会把我们要回去,就算是有机会,我看他也未必愿意,现在的他,只怕正浸醉于那位陈家夫人的温柔乡中,早把你我姐妹给忘了。” 那伤感之方中,隐隐又有些许怨意。 听得糜贞此言,甘梅却面露疑色,摇头道:“夫君乃仁义之主,你我姐妹在那最困难的时候都追随着他,我就不信他会狠得下心来,当真就抛弃了我们。” “这有什么不可能,当年汉高祖刘邦不也为了逃命,把妻儿弃给了项羽,据说那刘邦为了逃命,甚至还把亲生骨肉给踢下车,他们老刘家有这样的传统,夫君若是把我们抛弃了,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糜贞的话中,暗含着讽刺。 甘梅听罢,神色愈加伤感起来,那楚楚可怜的容颜间,更是闪烁着几分彷徨。 石亭中,顿时沉寂了下来,两个美少妇默默不语,看似欣赏着园外百花,心中却各自思绪如潮。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两少妇的伤感神思。 一名婢女急急的赶了过来,“州牧大人来看两位夫人,已经在往园子这边过来了。” 颜良来了! 糜甘二妇的脸上,俱是一惊,二人对视一眼,忙是起身前去相迎。 尚未及出得石亭时,却则碎石小径的那一边,那一袭巍巍的身躯,已大步如风的迎面而来。 二妇忙是迎上前几步,盈盈一礼,齐声道:“妾身见过将军。” “两位夫人免礼。”颜良笑着上前,伸手将二人的胳脯扶住,轻轻一用力,便将她们扶了起来。 虽是隔着一层衣衫,但被颜良这般手触着胳膊,甘梅素白的脸庞间,顿时便泛起一丝羞色。 至于糜贞,前番因是酒醉情绪失控,曾被颜良亲吻过一次,如今被颜良摸着胳膊,便自若了许多,并没有表现出不适。 入得亭中落坐,颜良询问了一番二妇的起居饮食,颇是关怀。 甘梅胆怯几分,面对颜良总是扭紧,糜贞则会从容的多,自称下人们将她姐妹照顾的很好,又将颜良的厚待感谢了几回。 如今颜良挟大胜之威而归,正当意气风发,周围又是百花四溢,又有刘备那个手下败将的妻妾作陪,兴致自是甚浓,当下便命去准备酒菜前来,要陪这两个美人饮酒赏花。 糜甘二妇本是心怀伤感,没什么心情饮酒赏花,但又不敢违逆了颜良的意思,只好曲意迎逢,强颜欢笑作陪。 几樽酒过,颜良忽然笑道:“两位夫人,本将此次在中原时,曾与你们的夫君刘备交过手,你们就不想知道过程吗?” 糜甘二人心中早惦念着此事,只因怕惹恼了颜良,几言三番欲言又止,如今颜良主动的说了出来,她二人自是心中暗喜。 甘梅不敢开口,只以眼色示意糜贞。 糜贞则强按内心的紧张,笑道:“此事妾身两姐妹也略有所闻,万望将军仁慈,能相告一二。” 说着,糜贞亲自斟上一杯酒,双手奉上。 颜良接酒樽之时,顺势将糜贞的纤纤素手握住,任她如何抽动都不放。 糜贞脸畔顿生晕色,试图强行抽出,却又怕惹恼了颜良,而若任由他抚摸,当着甘梅的面又难堪不已。 一旁的甘梅,眼见颜良公然“轻薄”自己的姐姐,本就酒红满面的脸蛋上,更是涌现惊羞之色。 “将军……” 糜贞一时不知所措,只能娇羞的央求一声。 颜良哈哈一笑,旋即松开了口,仰头将那一樽酒灌尽。 糜贞总算是摆脱了尴尬的境地,手儿缩将回去,心悸之色依旧在脸上徘徊不去。 “本将一招伏兵之计,把刘备杀得大败,你们的这位夫君不得已之下,只得向本将求和。本将向他开出了两个条件,他都答应了,所以本将才同意跟他言和,班师而归,就这么简单。” 颜良跟她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言不讳的道出了自己的霸道。 糜贞和甘梅娇躯一震,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在暗中感慨先前所闻,果然非虚。 “但不知,将军向夫君他开了哪两个条件?”糜贞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头一个条件,自然是割地了,要不然本将跟刘备打了半天,又图个什么劲。” 颜良边是饮酒吃菜,边是随口说着,言语中充满了对刘备的藐视,仿佛眼前这两个女人,根本就跟刘备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糜甘二妇虽然听着刺耳,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忍受颜良对自家丈夫的不屑。 顿了一顿,糜贞又问道:“那这第二个条件呢?” “这第二个条件嘛,可就跟你们有关了……” 颜良言中暗含玄机,目光肆意的盯着她二人,嘴角泛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二人听得第二个条件跟自己有关,心头又是一震,立时就紧张了起来,却又被颜良那肆意的眼神,盯得是颇不自在,一颗心儿是在紧张与羞涩中饱受折磨。 吊了一会她们的胃口,颜良不紧不慢道:“这第二个条件,本将便是命刘备写了一封休书,把两位夫人给休了,从此往后,你们便与刘备再无半分瓜葛。” 没有婉转,没有铺垫,颜良就像是给自己的士兵下达军令一样,直白的告诉了她们这个残酷的事实。 尽管颜良对她二人心存些许尊敬,但这并不意味着颜良就要事事照顾她们的心境。 说白了,她们的身份只是自己的战利品,颜良能让她们吃好喝好,已经算是对她们最大的仁慈。 那两个少妇,霎时间惊得是花容失望,二人面面相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们万万想不到,颜良竟然会有如此手段,她们更不敢相信,自己的夫君,竟然会答应写休书,来换取言和。 “不,我不相信夫君会休了我们!”素来拘怯的甘梅,忍不住叫道。 而糜贞的惊愕的脸上,同样也涌动着狐疑。 尽管糜贞已料到刘备抛弃了她们,但作为一方诸侯,有着仁义之名的刘皇叔,即使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因为,被迫抛弃自己的妻妾,和主动抛弃,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刘备若是写下休书,就等于主动的抛弃了她的甘梅,把自己的妻妾拱手送给了敌人,只为求得敌人的言和。 这种事如果传扬出去,对刘备的声名来说,必将是极大的打击。 糜贞深信,刘备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两个少妇的质疑与不信,早就在颜良的意料之中,他便冷笑了一声,从袖中取出那封刘备的原版休书,往二人跟前一掉。 “刘备的亲笔休书在此,信与不信,你们自己看吧。” 二妇又是一惊。 两人颤巍巍的将那封帛书捧起,一点点的拆将开来。 当她们看清楚帛书上那熟悉的字迹,还有那令人绝望的字句时,两个绝美的少妇,她们的心儿,霎时间跌入了失望的深渊。 第三百六十八章 报复刘备 “这……这怎么可能……” 甘梅手捧着那封休书,尽管那熟悉的字迹,她再清楚不过,但她内心里怎么也接受不了这残酷的事实。 堂堂大汉皇叔,为了苟延残喘,竟是亲手写下休书,把自己的妻妾逐出家门,拱手送给了敌人。 这还是那个名满天下,满口仁义的刘玄德吗? 甘梅的心儿,在伤感、失望和痛苦之中挣扎,两行清泪更从眼眶中涟涟而下。 颜良看在眼里,心生几分恻然,便伸手替她拭泪,口中冷哼道:“有什么好哭的,为了一个根本不懂得珍惜你们的伪君子哭,值得吗。” 那宽厚的手掌抚摸着脸庞,甘梅情绪激荡,恍惚之间竟是忘了顾忌,轻轻的磨动着脸庞,享受他掌心的温存。 恍惚片记,猛然惊醒。 甘梅脸庞急是一侧,避过了颜良的手,原本伤感的容颜间,转眼为羞红所取代。 见得甘梅这含羞之状,颜良反而是愈加的喜欢。 当下他哈哈一笑,举杯道:“你们在这里哭来哭去,刘备却在温柔乡中,跟他的新夫人快活,你们这眼泪流的有多么的不值。听本将的,都给我把眼泪收起来,痛痛快快的喝酒,庆祝你们从此跟刘备那个伪君子,再无关点关系。” 这一语,如晴天霹雳一般,将那伤感迷茫的二妇,骤然间给震醒。 最先反应过来的糜贞,俏脸上的阴云尽散,忽然也大笑起来,“将军说得好,我姐妹二人离了他刘玄德,又不是活不下去,为了这么一个人而流眼泪,根本就不值得,该当庆贺才是。” 说着,糜贞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糜贞的豪然,愈令颜良欣赏,他亦欣然饮尽。 此时的糜贞,仿佛忽然间如释重负一般,所有的顾虑,所有的矜持都抛之了脑后,只一杯接一杯的与颜良豪饮,宣泄着内心中积郁已久的压抑。 甘梅在旁却是看得呆了,万不想自家姐姐竟然如此看得开,被夫君抛弃了,非但不失望伤心,反而是如此开心,如若解脱了一般。 “姐姐,你……” “妹妹,休得再为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伤心,来,今天咱们姐妹陪颜将军喝个痛快。” 酒红满面的糜贞,说着给甘梅倒满一杯酒,竟是端到她嘴边,逼着她喝。 颜良也笑道:“糜夫人说得对,就得喝,咱们越是喝得痛快,那些伪君子们才越是恨得咬牙切齿。” 在糜贞和颜良的逼灌下,甘梅无奈,只好连饮数杯。 初始之时,甘梅还有几分不情愿,但几杯酒下肚,醉意上头,她仿佛也卸去了心理的包袱,也用不得糜贞再逼,自己则笑盈盈的自灌起来。 百花园中,花香与酒香弥漫四溢,人面桃花,语笑嫣然,颜良兴致愈盛。 甘梅不胜酒力,饮不得几杯,便即伏倒在石案上,嘴里咕咕滴滴的,已然是迷糊不清。 糜贞却颇有酒力,直饮了数十杯而不醉。 只是时已入夏,天气渐热,酒入腹中再一生热,不多时间,糜贞已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酒醉的她忘了什么体统,便将袖子挽将起来,露出了那雪白如藕似的两条臂儿,连襦衣也扯一了半边,那香颈玉肩,半掩的酥峰,更是呼之欲出。 此等香景,颜良看在眼里,不觉心中邪火滋生。 “难得将军今日高兴,有酒而无舞,岂能尽兴,妾身为献舞一曲,以为将军助兴。” 糜贞当真是醉了,醉眼迷离,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便在这亭中翩翩而动,曼妙起舞。 颜良后仰着身子,边是饮酒,边是兴致勃勃的欣赏着美人曼舞。 糜贞虽已是少妇,但天生丽质,无论是身段还是姿容,都堪称倾国倾城。 如今她放开拘泥,如燕儿一般起舞弄影,雍荣高贵之余,又添了几分风尘韵味,不觉看得颜良是心痒难耐,烈火焚身。 糜贞毕竟是醉了,舞了片刻,脚下忽然一个不稳,“啊”的一声臆呼,便倒向颜良。 颜良忙是伸手接住,那饱满娇嫩的身躯,顺势便倒入了颜良的怀中。 香躯入怀之中,颜良那一双虎掌,顺势便将那娇躯接了住。 糜贞清醒过来时,方觉自己已然被颜良“轻薄”,她却并没有反抗,而是嘤咛一声,低眉含羞,头脸蛋偏将过去,不敢正视颜良肆意的目光。 她既没有推拒,便等于是默认了颜良的“侵凌”。 刘备的那一封休书,已是令糜贞失望透顶,此时的她,只想献身于颜良,一来算是对刘备无情的报复,二来也想通过献身,来确保后半生的活路。 糜贞知道,颜良早就可以占有她,之所以直到如今对没有把她怎么样,已算是对他仁慈礼待。 而今她已为刘备所休,除了做颜良的女人之外,还能有什么出路。 故是她便放开所有的矜持,要在今天用自己的身子,来回报颜良一直以来对她的善待。 颜良又何尝不知她的心意,他忍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今天么。 当下颜良哈哈一笑,向左右喝道:“你们还傻站在这里碍什么事,还不快都给本将退下。” 婢女们知道自家主公打算做什么,忙是低头羞笑着,匆匆忙忙的退离了石亭。 闲人已尽,颜良面带着坏笑,愈加肆意的抚慰。 糜贞嫁给刘备时,刘备已年近四十,此等“高龄”,再加上整日为军事操练,又能有几分精力。 如今身陷颜良之手,不觉已近两年,这两年以来,糜贞早就寂寞难耐,受尽煎熬。 她这片久旱的菜畦之地,如今终于盼来了阴云密布,雨露将至,只片刻之间,便已心火如焚,那娇躯更是泛起阵阵的颤抖。 转眼之间,糜贞已是眼波迷离,面色如春,秀鼻哼喘连连,几欲陷入迷乱的状态。 这娇滴滴的美人养了有足足两年,今日终于可以享用,颜良更是迫不急待,如饥饿的雄狮一般,急着要享受猎物。 当下他便虎掌一动,“嗦嗦嗦”之声在石亭之响起。 糜贞本欲任由于他,但忽然间却猛的想到什么,急是将零乱的衣衫一扯,慌道“将军,妹妹还在此,妾身害羞。” 颜良看了一眼伏在石几上的甘梅,似是半睡半醒的样子,便笑道:“怕什么,她已经醉倒,碍不得我们什么事。” “可以,妹妹在此,妾身总觉得有些不自在……”糜贞娇羞道。 糜贞不提便罢,她这般一说,反而更让颜良觉得刺激,一时间,更是血脉贲张。 “她早晚也是本将的女人,有什么好顾忌的,这样才有意思。” 那巍巍如铁塔般的雄躯,似发狂的野兽一般,扑向了那娇羞的猎物。 糜贞很快又陷入了迷离,却也顾不得什么,只尽情的享受这久违的雨露。 剑拔弩张,呼啸而出。 一个是久旱逢甘露,一个是狂野如兽,便如那磁铁遇到了铁,野猫闻到了肉香,如饥似渴,在这石亭之中,百花环饶之间,酣战起来。 一时之间,惊雷轰鸣,**纷飞,仿佛时间逆转,夏去春回。 那令人遐想无限的声音,回荡在这空空如也的花园之中。 昏醒中的甘梅,不知不觉中,却被近在咫尺间的动静给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视线渐渐变的清晰起来,当她看到眼前那场面时,一瞬之间惊得是目瞪口呆。 甘梅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素来尊贵素雅的姐姐,竟然会在这石亭之中,跟夫君刘备之外的第二个男人……甘梅的心中,震撼如潮水一般,一浪接一浪的撞来,撞击着她惊恐脆弱的心灵。 她本想出言喝止,但旋即,那一道休书,那休书上熟悉的字迹,如闪电一般划过自己的脑海。 甘梅猛然间省悟过来,姐姐早已不是刘备的妻子,自己,也同样不再是刘备的妾室。 她二人已然被刘备所抛弃,不仅是姐姐糜贞,就连自己,也早晚要变成颜良的女人不可。 念及于此,甘梅心头的震惊如潮而退,羞意取代了惊骇,看着眼前之景,她的心狂跳不止,内心之中竟也涌起几分久违的冲动。 同为女人,这两年来,甘梅所受的煎熬,又岂会比糜贞少多少。 那梦中多少次出现的景象,如今就发生在眼前,甘梅如何能不被勾起那原抑已久的**。 只是,她心中还残存着几分矜持,当下只得将眼睛闭上,继续装睡,不敢再多看一眼,只怕自己会因为诱惑而把持不住。 眼睛虽然闭得上,但耳朵中那靡靡的声音,却无法阻挡,那一声声的靡音,如一双讨厌的小手一般,不停的挠着她的心房,直令她愈加难耐。 甘梅却只能咬牙坚持,苦苦的支撑着自己的心理防线,告诫着自己绝不可以屈服。 就这样,甘梅苦苦的坚守着,忍耐心,控制着内心涌动如火的欲念。 终于,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声响,那夺人心魄的声音,终于消沉了下去,而苦苦支撑的甘梅,整个人也如脱力一般,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第三百六十九章 皇叔头上有头绿 云收雨歇,那被浪涛所淹没的鸟鸣虫幽之声,重新又在耳边响起。 春色褪尽的糜贞,神智渐渐的清醒起来,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急是回头向甘梅瞥去。 当她看到甘梅依然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之时,紧张的情绪方才稍稍放松。 颜良却意犹未尽,在她潮红如霞,香汗浸渍的绝色脸庞间,轻轻的亲吻。 糜贞只恐甘梅醒来,看见自己这副样子,便是含羞带笑的将颜良推拒开来,匆留忙忙穿戴起衣衫。 贪欢一场,尽享**滋润的糜贞,整个人白里透红,容光焕发,仿佛片刻之间就年轻了几岁,从里到外都焕发着青春的活力。 她自己穿戴整齐,又服侍着颜良穿好衣服,忙乎了半天后,总算是恢复如常。 再看看甘梅,依旧是昏昏而睡,糜贞长吐了一口气。 “还好妹妹没有被惊醒,若不然给她瞧见,当真羞也羞死。”糜贞娇声感叹。 颜良却将她的腰枝一揽,笑道:“她醒来了更好,本将便可享一享那齐人之福,二女共事一夫,岂不快哉。” “将军……” 颜良的邪语,只搅得糜贞娇羞无限,手儿轻轻拍打着颜良坚守的胸膛,羞答答的报怨着。 她虽一副抱怨之状,但颜良却看得出来,糜贞的心下里,却是欢喜得紧。 眼看着怀中美物,颜良忽生一念,便又笑眯眯的问道:“不知夫人方才可满足,本将比之那刘备若何?” 糜贞一听这邪荡之极的话,顿时是羞得娇脸通红。 她羞得是难以启耻,但又禁不住颜良的催问,只得低低道出了八个字:“将军如虎,刘备似羊,” “刘备似羊……哈哈——” 颜良心中痛快,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一想到那个伪君子,他的女人,如今却任由自己肆意,颜良的内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此时的颜良,有禁有种强烈的好奇,想要看看刘备是何等的表情。 糜贞却为颜良的狂笑弄得愈加羞涩,便娇声嗔怨道:“妾身如今已把身子付于将军,将军何必再提那人,岂不扫了兴致。” 笑声渐敛。 颜良豪然道:“夫人说得有理,咱们寻欢作乐便是,再不用理会那个伪君子。” 糜贞这才满意,却将那脸庞枕入颜良的胸膛,那俏丽红润的脸庞,许久以来,终于又浮现出了几许欣慰之色。 伏在案几上装睡的甘梅,却是听得心惊肉跳,万想不到糜贞竟是如此决然的斩断与刘备的瓜葛。 心中震撼的她,在这个时候却更不敢有丝毫的反应,只能咬牙屏住呼吸,继续艰难的装下去。 这个时候,一阵风忽然吹过,百花缭乱,哗哗作响。 糜贞抬头看了一眼天,彤云密布,仿佛一场夏雨即将降临。 “将军,怕是快要下雨了,咱们回屋里吧。”糜贞说着,便想叫婢女过来搀扶甘梅回去。 颜良却二话不说,忽的便将伏在石几上的甘梅抱了起来,大步的向着内院而去。 甘梅躺在颜良的怀中,心情愈加的羞慌,一颗心儿砰砰的几乎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却只能强咬着牙,不敢有半点的显露。 她就这么佯装着睡,任由刘备之外的第二个男人,抱着自己的娇躯,当着那么多婢女的面走过,最后将她放在了床上。 “本将还有些军务在身,改日再来看你们吧。” 颜良并未沉浸在糜贞的温柔乡中,**享过,他却时刻没有忘了自己还有正事在身。 糜贞识体,也不敢太过腻着他,只得依依不舍的将颜良亲自送出府外。 当糜贞送别了颜良,回屋甘梅的屋中,想要看看她时,方一出门,却发现甘梅已经端坐在那里,一脸的凝重,仿佛在等着她前来。 糜贞的心头,忽然间掠过一丝不安。 她却故作从容,笑着走入房中,“妹妹,你醒了呀,颜将军已经走了。” “姐姐,你怎能和他行那等不知羞耻之事!”甘梅突然间质问道。 糜贞的身形一震,脸上的笑容骤止,眼眸之中更是瞬间涌现出惊异之色。 她抬起头时,看到的那是甘梅那举师问罪般的恼怒表情。 这一刻,糜贞猛然省悟,方才知道原来石亭之时,甘梅竟然是在假睡,而自己和颜良**之事,竟也全被她看在了眼里。 无尽的羞意,霎时间袭遍全身,糜贞一下子羞红到了耳根。 甘梅就那么盯着她,眉色之间涌动着失望与愤怒,仿佛在看着一个罪大恶极的恶人之般。 糜贞本是心中羞愧,但甘梅那“大义凛然”般的目光,却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尊严。 那目光,不仅驱散了她的羞愧之意,反而让她突然之间醒悟过来。 羞意渐褪,糜贞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丝不以为然。 她冷笑一声,缓缓道:“如今我已为刘备所休,乃是自由之身,这男欢女爱乃是人之本性,有什么可羞耻的。” 甘梅震惊了,她万万想不到,“男欢女爱”这等低俗之语,竟然会从自家姐姐嘴里说出来。 但震惊之余,她却又陷入了沉默。 糜贞的话提醒了她,她这时才想起,她和糜贞一样,已皆为刘备所休,此时的她们,已根本不配再自称是刘备的女人。 一瞬之间,甘梅所有的愤怒都如那无根的轻烟一般,无情的被现实的狂风吹散。 甘梅像是脱了力似的,有气无力的萎靡了下去。 见得甘梅这般神伤,糜贞幽幽一声叹息,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轻轻的将她的手握了起来。 “妹妹,你我如今已为刘备所休,我们两个女人家,在这乱世之中,若无个男人倚靠,只怕活都活不下去。颜将军乃是当世英雄,这两年来,他是如何善待我们的,这你也都有体会,我们委身于她,一来算是报答他的恩情,二来也算有个依靠,妹妹你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姐姐的意思。” 糜贞这番话虽然听起来残酷,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甘梅心里面又何尝不知,如今这般形势下,自己就算不主动献身于颜良,颜良又岂能放过自己。 只是,今日她被那封休书打击了精神,再加上看到了石亭那一幕的惊心动魄,双重刺激之下,这时才会精神激动亢奋。 而今被糜贞这般一劝,心情渐渐冷静下来时,她才知道,事已至此,她必须勇敢的面对这现实。 “话是说这么的,可是,姐姐你方才也不能在园子里就……那也太有失体统了……” 甘梅抱怨时,脸庞不禁泛起红晕。 她这番话虽仍存抱怨,但却再无丝毫羞恼之意,显示着她已经渐渐转过这道弯来,开始接受了这现实。 糜贞脸色顿又一红,“我也不想啊,可是那颜将军偏偏喜好如此,咱们既要做她的女人,只要能伺候得他高兴,哪还能顾及至那许多。” 听着糜贞这羞话,甘梅心头一荡,方才那惊心动魄的画面,不禁又浮现在脑海。 难抑心思,她便凑上近前,低声问道:“姐姐,那你说说看,你方才是什么感觉?” 糜贞一怔,没想到自己这妹妹刚刚转过弯来,便会问如此不雅的问题。 “你这妮子,问这问题,羞也不羞。”糜贞自不好意思回答,指尖在她鼻上轻轻一点。 甘梅面露羞色,嘟着嘴喃喃道:“人家……人家也是许久未有……都快想不起是什么样的滋味了嘛……” 胸怀放开,甘梅便也不再忌惮,说起了女人间的闺房秘话。 糜贞却笑盈盈道:“想知道什么滋味,待下次颜将军再来之时,你便亲口问他便是。” “姐姐你好坏,不理你了。” “呵呵。” 嬉笑之声,回荡在这夏日的庭院之中。 ######千里之外,徐州,下邳城。 州府的书房中,刘备盯着那满案的情报,阴沉的目光中,闪烁着怒意。 琅琊国方面,昌豨那泰山寇,不久前又据阳都、临沂数县反叛,虽为关羽率军击破,但昌豨却率部逃窜进泰山之中,继续为祸附近郡国。 青州方面,原本已归顺于他的东莱等沿海诸郡,闻知他在梁国大败,袁尚复侵的消息后,又公然背叛于他,打出响应袁尚的旗号,逼得他不得不派出张飞率军前去平叛。 尽管青徐二州的诸处叛乱,都是小打小闹,不足以构成致命的威胁,但这些跳梁小丑们的折腾,却让刘备感到头疼不已。 而最让刘备感到恼火的,就是他手中的那一纸帛书。 那是一道休书。 一道他亲自所写,休了糜甘二妇,以向颜良摇尾乞怜,求得言和的休书。 当初颜良那厮明明答应,这休书乃是私下之事,不会对外声张,但月余之间,这休书却已散播大江南北。 此时此刻,整个徐州人都在议论纷纷,尽管没有人敢当面跟刘备提及此事,但他却能感觉得到那来自于背后的窃窃私语。 刘备感觉到,此时的他,已然成了自己臣民,乃至天下英雄茶余饭后的笑柄。 而这一切,均是拜颜良所赐。 盯着那封休书,刘备的脑海中,仿佛已呈现出糜贞和甘梅,那两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女人,如今在颜良的身下呻吟,任凭那禽兽蹂躏的画面。 刘备的心头,无尽的羞恼怒火在喷涌。 “颜良狗贼,我刘备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第三百七十章 攻吴的障碍 盛怒之下,刘备将手中那一纸休书,几下撕了个粉碎,试图宣泄心中的怒火。 案前侍奉的孙乾,只被刘备的愤怒吓得是身形一震。 他跟随刘备这么多年,还从未曾见过刘备如此愤怒,看来这一回,自家主公真的是被颜良深深的刺伤了尊严。 漫天的碎屑散落,刘备亢怒的情绪,总算稍稍的有所平伏下来。 半晌后,孙乾才小心翼翼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颜良那狗贼早晚逃不出主公的手心。只是眼下这般形势,报仇还是其次,主公还当冷静下来,率领我等度过眼前的颓势才是首要。” 刘备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灰白的脸庞上,重新浮现出几分沉稳。 “元龙的病情如何?” 刘备想起了陈登,眼下这种局势,也只有陈登这等一流谋士,方才能替他想到应对之策。 孙乾道:“乾先前已去陈府看过,元龙的病情又加重了不少,眼下依旧是在卧病不起,恐怕难为主公分忧。” 刘备眉头一皱,又问道:“那程仲德呢?” “主公忘了么,程仲德已被主公派往兖州,前去应对袁尚的进攻。”孙乾提醒道。 刘备这才猛然想起。 程昱乃是兖州人氏,如今袁尚在兖州的攻势锐不可挡,不得已之下,刘备只能将程昱派往兖州,希望借助程昱在兖州的影响力,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陈登和程昱,刘备麾下的两员一流谋士,如今一个卧病在床,一个不在身边,当此紧要时刻,竟是无一人能为他分忧。 刘备的心头,不禁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站起身来,踱步于书房中,眉头紧锁,思绪如潮水一般翻腾。 深思良久,刘备眼前猛然一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极棋重要之事。 “叔至何在。”刘备陡然一喝。 “末将在。”门外侍立的陈到,急忙入内。 刘备拂袖道:“速速备马,我要出城一趟。” 陈到应命而去。 孙乾却是奇道:“主公,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一趟琅琊国。” “琅琊国?主公去琅琊国做什么?”孙乾愈加的茫然。 “去请一位高人出山相助。”刘备的嘴角,掠起了一丝诡秘的笑意。 “高人……”孙乾神色茫然,却是愈加的糊涂了######荆州,襄阳。 颜良纵马如飞,身后跟着周仓等一众虎卫亲兵,一队人马向着襄阳飞奔而回。 时当黄昏,颜良这是刚刚从位于襄阳西北的造船厂回来。 颜良的表情不太好看,此次的视察,并不是让他十分的满意。 自打颜良从中原班师以来,就把灭吴提上了战略日程,而欲要灭吴,大兴水军自是必不可少。 兴建水军,不仅仅要训练熟习水战的士卒,,更要大造战船。 自归襄阳以来,颜良就下了密令,命在江陵、襄阳,乃是临湘诸地附近,兴建了数个造船厂,征调了整个荆州上千名船工,夜以继日的兴建战船。 只可惜,通过近日的视察,颜良却对各造船厂的能力颇为不满。 不仅是造船速度,包括船的质量,都不能让颜良满意。 荆州虽说有江汉之利,但自刘表时代起,统治的重心就一直在襄阳,水军方面虽颇有实力,但在士卒战斗力,以及战船的精良程度上,就都要逊色于东吴一筹。 士卒水战能力还好,如今颜良有吕蒙、甘宁,再加上新降的凌统这样的优秀水将,训练士卒自不成问题。 如今制约水军发展的关键,就是荆州的造船能力。 方今诸般战船,最大者称之为楼船,堪称冷兵器时代的“航空母舰”,目下只有东吴才拥有制造这种巨无霸战舰的技水能力。 次一等称之为斗舰,再次则为艨冲,最小型称之为走舸。 如果说楼船可以形容为航母,那么斗舰就可以称为战列舰,而艨冲便是巡洋舰,最次的走舸就是驱逐舰。 而以荆州工匠们目前的技术水平,也只能造出后三种战舰。 关键就在于,颜良所拥有的这些船匠,技术能力要逊于东吴船匠,造出的战舰质量本就要逊吴船一筹。 而这些船匠的数量,也远少于东吴,就算夜以继日的赶造数年,也未必能造出堪比东吴水军战船的数量。 然对于颜良来说,灭吴迫在眉睫,他根本没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到造出足够数量战舰的那一天。 更何况,大兴战舰这种事,必瞒不过吴人的细作,孙权那小子早晚也会知道他在干什么。 那个时候,孙权惊恐之下,必定会加倍警觉,为了避免拖延至颜良的水军发展壮大,甚至可能会以倾国之力,抢先发动对荆州的进攻。 “想要灭吴,还得在战船上下功夫才行……” 策马奔行中的颜良,思绪飞转,脑海里酝酿着一个念头。 回往襄阳时,已是残阳西照。 颜良入得府中,径往内院而去,,未曾入院时,便听得院中传来“呼呼哈嘿”的稚嫩叫嚷声。 迈入院中,果然见小邓艾正在舞着一柄大刀。 此时的邓艾,已是练得满头大汗,手中那柄大刀,跟他瘦削的身体显得不太相衬,舞起来似乎颇为吃力的一样子。 颜良收邓艾作义子也快近半年了,很早以前他就教授了邓艾刀法,但如今看他练来练去,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长进。 历史上的邓艾,武艺在三国后期可是极为出众,甚至能与姜维战得平分秋色。 姜维那是什么人物,他的武艺可是连赵云也在短时间内战之不下的,由此可见,邓艾于习武方面,还是极有天赋的。 可是眼下的邓艾,练了这么久的刀法,却没有多少长进,似乎却与他的天赋有些不相符。 “这么一块璞玉,人家在历史上自学成才,都能成为一代名将,如今落我手里,若是培养成了个庸碌之辈,那可就丢大人了……” 颜良看着邓艾吃力的舞刀身影,看着他那瘦削的身形,心中在暗暗琢磨着,该当如何雕琢这场上好的美玉。 猛然之间,颜良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历史的邓艾,乃是擅长于枪法,而枪法又以灵巧为主,力量为辅。艾儿他身体瘦削,力量方面有着先天的不足,力量不行,自发挥不了我刀法的霸道,如此看来,莫非是我的刀法并不适合艾儿不成……” 正自神思之际,,舞刀的邓艾斜眼瞥见了颜良。 “义父!”邓艾忙是手了刀式,几步奔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颜良摆手笑道:“艾儿免礼,又在辛苦练法呢。” 邓艾抹着额头的汗,点着头道:“义父,你看孩儿这刀法可有精进?” 经过张仲景这些日子以来的治疗,邓艾的口吃症已有极大的改观,如今已勉强能把话说利索。 颜良却未对他的刀法予以评价,沉默了一会,说道:“艾儿,从今往后你就不用再练为父教你的刀法了。” “不练了?” 邓艾吃了一惊,黑漆漆的眼珠溜溜一转,面露几分慌色,“义父,莫非是孩儿太笨,练得不好,让义父不高兴了?” 颜良哈哈一笑,抚着邓艾小脑袋道:“我颜良的义子怎会笨,为父只是觉得你不太适合练刀,等过些日子你文子勤叔叔回来,为你就改让他教授你枪法。” 文丑的武艺仅稍逊于颜良一筹,能得到文丑传授枪法,自然也是莫大的幸运。 邓艾这才松了口气,忙是连连称谢。 “去休息吧,莫要太累了自己。” “那孩儿就先行告退。”邓艾很是识礼,又是深深的揖,方才趋步而退。 当颜良目送走邓艾,回过头来时,却看到妻子黄月英,正倚在门口,浅浅笑望着他。 颜良也笑了,遂是上前携起妻子的走,一起走入了屋中。 “艾儿这孩子的确是个奇才,先前夫君让我教他兵法,这孩子是一学就会,还会举一反三,夫君,你当真是有眼力,竟然从野乡之间,挖掘到了这么一个好苗子。” 黄月英也吝惜美言,赞赏着邓艾的资质。 妻子的赞叹,令颜良听着颇为受用,脸上自有几分得意。 夫妻相携坐下,黄月英询问起颜良,关于今日视察造船厂之事。 颜良摇了摇头,叹道:“咱们的船匠数量和技艺都不及东吴,形势不容乐观呀。” 当下颜良便将视察所见,以及自己的顾虑,统统都道与了自家妻子。 黄月英听罢,眉色间也浮现出几分忧色,“刘景升治荆州十余年,只顾着圈养士人,对于下层农工都不太重视,荆州匠人不及东吴也在情理之中,造船这种事,一时片刻也急不来的。” “为夫当然知道急不来,但天下形势风云变幻,容不得我不急啊。”颜良叹道。 “这倒也是……”黄月英喃喃道,神色间也流露出几分焦虑。 这时,颜良忽然想起了方才在城外的那个念头,如今妻子正在跟前,他便忽然问道:“夫人,不知你对造船之事,可知道多少?” “造船?”黄月英眼眸之中,不禁掠过一丝奇色。 第三百七十一章 造船 顿了一顿,黄月英道:“我黄家在汉水边有几间小船厂,也有些造船的生意,妾身早几年时,倒也对造船的技艺研究一番,不过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果然如此。 颜良顿时兴奋起来,忙又问道:“那夫人可懂造斗舰的工艺?” 黄月英却不知自家夫君,何时会忽然间想起来问自己关于造船的事,心中不禁暗生狐疑。 “斗舰嘛……知道倒是知道,不过好些细节都不记得了,还得翻一翻书恐怕才能回忆起来。 “会就好,会就好。”颜良击打着拳头,愈加的兴奋。 黄月英却越发的茫然,不禁问道:“夫君,你怎忽然想起问妾身关于造船的事来了?” “我的脑子里有个关于新型战船的想法,正好让夫人看看可不可行。” 颜良很是兴奋,当即便提起笔来,展开一卷羊皮纸,在上前描画了起来。 黄月英则满怀好奇,侍于旁边低头细看。 看着看着,黄月英的脸色,渐渐便涌起了难以形容的奇色。 颜良所绘,的确是一种新型战船的图样,尽管颜良的绘画水平有限,画出来的图样相当的粗糙,但黄月英凭借着她的聪明,还是大致的看出了其中巧妙所在。 最后一笔下过,颜良把笔往案上一扔,兴奋的问道:“夫人,我这新型战船如何,依咱们荆州船匠的技艺,可造的出来吗?” 黄月英捧着那份粗糙的图纸,满脸的惊奇,仿佛看到了至宝一般,眼眸之中闪烁着激动。 “夫君,你这新型战舰,莫非是想以翼叶,来代替桨不成?”黄月英奇道。 黄月英果然于工器方面有种超乎常人的天赋,只短短片刻之间,便看出了颜良这新型战舰的关键所在。 颜良便点了点头,笑道:“夫人果然聪明,正是如此,我把这新型战舰,叫作车船。” 车船本是在宋代才被发明出来的一种战船,此种战船的精妙之处,便在于用安设于战船两侧的翼叶,代替了寻常的桨,来驱动战船的航行。 如此一来,水手们便可以藏身于船内,通过类似于踩水车的方式,来转动翼叶,为战舰提供前进的动力。 此等车船在内河和湖泊中,可以不靠风力,便能达到很大的速度,而且还随时可以通过倒踩的方式,来减速或是倒退,其机动性远胜于依靠帆力的普通战船。 而且,因为踩轮的士卒全是都藏于船内,便无需担心被敌人通过桨孔射伤,战船则因此不需担心失去动力。 颜良在想,既然以自己现有的战船数量和质量,远无法对吴军形成压倒性的优势,而短时间内,他又无法弥补这方面的差距。 于是颜良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必非要纠缠于这上面,何不转换一下思维,通过别的办法来补弥这差距。 故是颜良便灵机一动,想到建造一种新式的战舰,让吴人原先的熟悉的战术统统失效,乱了吴人的方寸,那么他便可趁机取胜。 颜良于古代战船的历史记忆并不是很多,所记得最有特色的就是这车船,而且所记的只是笼统的概念,于具体的细节技艺方面是完全不知。 所以颜良才画出这草样来,希望借助于自己妻子的聪明,将他的“创意”变为现实。 此时黄月英,已经完全沉浸于颜良的“创意”上,素来好学的她,精神力很快就全部投注于这副草图上。 “夫君,你的想法当真是妙,此船的优点,倒是的确能帮我们挽回水军方面的劣势。”黄月英口中喃喃道。 颜良精神一振,忙道:“那依夫人之见,此船可造得出来吗?” 黄月英琢磨了半晌,点头道:“此船妙在创意,至于具体的造船工艺,倒并不是太过繁杂,只要夫君能容我些时间加以完善,我想凭我们荆州船匠的能力,造出这车船来并非难事。” 听得黄月英这番自信之词,颜良顿时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 妻子的工器水平有多高超,颜良自然是深知,既然她说能造得出来,那就一定能造出来。 颜良一兴奋,忽的便将黄月英抱了起来,大笑道:“夫人若能造出这车船,那就真的是立了大功了。” 难得颜良这般高兴,黄月英也跟着高兴,笑道:“若是妾身立了此功,那夫君又打算如何奖赏妾身呢。” “怎么奖赏,嘿嘿~~”颜良嘴角露出了坏笑,“为夫无以为报,只好为夫人鞠躬尽瘁了。” 说着,颜良便抱着黄月英往内室而去。 黄月英立时知道他想做什么,娇羞嗔道:“夫君,天还亮着呢……” “管他天亮还是天黑,为夫这就给夫人交公粮。” “公粮,什么公粮……” “哈哈~~” ######一晌快活,次日天色一亮,颜良便召集许攸、贾诩等众谋士,往州府议事。 诺大的厅堂中,除了徐庶镇守许都一线之外,颜良麾下的那一颗颗智慧的头脑,已然尽皆在此。 自班师回襄阳以来,这还是颜良第一次召开全体谋士都到场的军事会议。 众谋士们都感觉得到,颜良似乎有什么重大的决定要宣布,大堂中的气氛,已然热烈起来。 环视一眼众人,颜良大声道:“刘备已被咱们打残,袁尚也被打怕,北面在短期内不会有太大的威胁,本将已决定,下一步就举兵灭吴,诸位可有何异议。” 尽管颜良尚在北方时,就已提起过灭吴的打算,但一直都只是做私下的谋划,从未在正式的场合明确的提出来。 今日,颜良还在头一次,以如此郑重的方式,宣布他伐吴的计划。 大堂之中,肃杀的气势立时弥散开来。 “不灭东吴,就无法彻底解除后顾之忧,全力北争中原,这灭吴之战,自然是势在必行。” 堂前,许攸第一个站出来,支持颜良的伐吴计划。 作为元功之臣,许攸虽然算不上智谋最高深的一个,但影响力却绝对是最大的,他这般一站出来表态,其余众谋士们,也纷纷的表示赞同。 “咳咳~~” 一片赞同声中,传来几声干咳,暗示着有不同的声音。 颜良举目望去,却见那咳嗽之人,正是田丰。 田丰乃河北人士,于南方不甚熟悉,故而在此前对于吴人的战争中,田丰都鲜有建言。 这一次,田丰却出人意料的想要发表看法。 颜良便面露奇色,欣然问道:“元皓先生,你可有什么意见。” 田丰清了清嗓子,捋须道:“出兵伐吴,乃势在必行,老朽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但是有两件事,老朽却不得不提醒主公。” “那两件事,元皓先生尽管直言。”颜良洗耳恭听。 “这头一件事,便是关于水军。水军士卒方面,有甘兴霸等人训练,自无需担心,老朽所虑的,却是我军之战船。” 原来这老头也想到了……颜良心中想笑,却也不打断,继续任由田丰直言。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老朽虽不善水战,但也看得出来,我荆州的造水技艺,颇为逊色于东吴,老朽在想,如果不能造出和吴人一样精良的战船,主公想要灭吴,只怕就是那镜中月,水中花,可望而不可及啊。” 田丰不愧是田丰,竟和颜良一样,敏锐的注意到了己军的软肋之处。 而且,这老头还是一样的刚直,毫不掩饰他对颜良能否取得战争胜利的忧虑。 田丰这一席话,也提醒了其他的谋士,就连许攸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颜良却神色如常,依旧从容。 如果在昨天以前,田丰提出此事的话,颜良可能还真会伤上一会脑筋,但在今天,颜良却有足够自信的资本。 当下他只淡淡一笑,“先生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这战船之事,本将自有解决之策,先生就不必担心了,说说这第二件事吧。” 包括田丰在内的众谋士,一听得颜良已有解决之策,不禁个个面露奇色。 荆州的造船能力,在场的这些谋士们也都知道,他们很清楚,这种硬实力上的差距,非是一时片刻能够弥补。 而今颜良却如此自信,声称自己已有解决之策,如此,怎么能不让众谋士们感到惊奇。 然颜良不想透露,他们也就不好多问,只能暗中好奇的揣测。 田丰从好奇中回过神来,干咳了几声后,便又道:“这第二件事则是关于北方。如今袁尚和刘备元气大伤,一时难以对我们构成威胁,但请主公不要忘了,北方除了袁刘二人之外,还有一个曹操。” 田丰这二件事,却才真正的提醒到了颜良。 根据来自于关中的最新情报,曹操已在陇西接连大败马腾和韩遂,逼得韩遂仅带十余骑逃往了西凉,而马腾则败往了祁山一带,向张鲁求援。 如此看来,曹操平定西凉诸侯,一统雍凉二州已是近在眼前之事,那个时候,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曹操,倒确实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颜良微微点头,“先生所言极时,曹操不可不防,不知先生可有何应对之策。” 田丰就胸有成竹,当即道:“依老朽之前,主公在发兵伐吴之前,还要先打另外一场仗,以削弱曹操的威胁。” “先生想让本将出兵何处?”颜良心中隐隐已有所猜测。 田丰微捋胡须,干脆利落的道出了两个字: “武关!” 第三百七十二章 老将的震惊 骄阳当空,江风中掺杂着几分湿热。 数百余艘兵船,正借着风势,逆流行驶在汉水之中。 颜良立于船头,远望着两岸青山,剑眉微凝,沉静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几分隐隐的杀机。 身后,这数百余艘兵船上,装载着近万名精锐的荆州健儿,各式的攻城器械,还有数十万斛的粮食。 除此之外,还有百余艘空船。 很显然,这是一次颇具规模的远征。 船队离开襄阳已经数天,清晨时分又刚刚离开阴县,此间距离襄阳以北,已有数百里之遥。 汉水发源于秦岭山脉,上游可追溯到汉中,这条水系从汉中向东,经上庸、房陵诸郡,再返而南下游经荆州,最终汇于长江。 全军将士都知道,此次他们出征,将是去征讨不肯归顺的上庸、房陵、西城三郡。 此三郡原本隶属于汉中,早年张鲁割据汉中时,因地利原因,三郡逐渐脱离了张鲁的统治,形成了以申耽、申仪为首的地方豪强割据之势。 这三郡虽与南阳接壤,但因兵微将寡,只能勉强自保,故而颜良此前一直未曾动手。 半月以前,颜良以荆州牧的身份,向申耽兄弟修书,命他兄弟以三郡归附,并送子女来襄阳为质。 申氏兄弟拒不从命,故是颜良勃然大怒,决定亲自率军征讨。 “曹操、刘备都不是咱家主公的对手,姓申的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抗命不降。” “就是,姓申的真是狗胆包天,咱们这一回攻三郡,定把他兄弟人头斩下献给主公。” ……甲板上,士卒们私下议论纷纷,斗志十分的高昂。 这也难怪,自经历了中原诸战之胜后,颜家军将士已是建立了强烈的自信心,对颜良更是敬畏如神,有谁敢不尊颜良,他们自愿赴汤蹈火为颜良去教训那些不臣之徒。 “主公,将士们的斗志很旺盛,看此番西征,三郡必克也。” 身边的老将黄忠,一脸自信的感叹道。 颜良看了一眼另一侧的贾诩,主臣二人交换了眼神,各自暗暗一笑。 ……船行渐急,不觉半日已过,前方两岸渐渐出现了村落房舍。 颜良抬手遥指,问道:“汉升老将军,前面是什么地界了?” 黄忠虽久居荆南,但好歹也是南阳人,年轻时曾在南阳度过了数十个春秋,对南阳诸县的地形也算了如指掌。 黄忠举目远望,脑海里回忆了半晌,“前边应该就是均县了,此县乃丹水与汉水的交汇处,过此县顺着汉水向西,不出数日就可进入上庸境内。” “唔。” 颜良若有所思,沉吟片刻,便道:“那就传令下去,今夜全军就在均县休整一晚,明早再起兵西进。” 颜良的这个命令,却令黄忠感到了一丝疑疑。 他抬头看了一眼日头,此时才刚刚日过中天,还有半日的时间可以赶路,这么快就靠岸休整,似乎太过拖延行军速度。 黄忠遂道:“主公,现在天色还早,现在就休息怕是早了点,不如继续西行,末将估摸着黄昏之时可以抵达南阳郡最西端的武当县,大军在那里休息也不迟。” “将士们一路辛苦,赶路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传令下去,就在这均县休息吧。”颜良却不以为然道。 颜良命令传下,黄忠自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依令而行。 不多时间,靠岸休整的命令,很快就遍传全军。 半个时辰之后,船队驶入均县境,万余将士离船上岸,安营扎寨。 闻知消息的均县县令,忙是率领着一县的乡绅,带着酒肉果蔬前来劳军。 颜良亲自接见了一县的官绅,询问了一番百姓民生之事,并向这些地方官吏们说明了此番西征的目的。 众官绅们早就得知自家主公要征讨三郡,自是人人都恭祝颜良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接见过地方官,一番酒宴之后,已然是夜幕降临。 当颜良大张旗鼓的宣称讨伐三郡,并接着众官绅们的劳军,喝酒吃肉,好不悠闲时,黄忠的心头的阴影却是越来越重。 他隐隐的感觉到,自此的出征,颜良似乎有些变了。 兵法之道,最忌讳的就是事先让敌人知道自己的意图,而颜良从襄阳之时,就大张旗鼓的声称要讨伐上庸三郡,这本来已有讳兵法之道。 如今身在均县,离敌境已近时,颜良却公然的向着地方的官绅们透露作战意图,此等举动,更是大忌。 要知道,均县虽属荆州,但因与上庸三郡相近,民间私下里多有往来,今日那些来劳军的乡绅们,恐不乏与申氏兄弟有交情之辈,今天之后,其中必有人会暗中向申氏兄弟通传消息。 即使上庸三郡兵微将寡,但那三郡地处穷山恶水之中,好歹也有着地利的优势,如今消息一透露,申氏兄弟自然会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就算凭着兵力的优势,能够最终拿下三郡,必然也平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颜良的所为,让黄忠感到,他的这位主公太过的自信,而且这种自信,隐隐似有演变成自大的迹象。 “难道说,主公被中原的几场大胜冲昏了头,开始变得自大自傲起来了,若果真如此,那可真是个危险的信号,继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黄忠越想越不安,诸般担忧压在心里,不吐不快,辗转思索片刻,一咬牙,直奔中军大帐而去。 中军大帐中,颜良刚刚打发走了那一干地方官绅,一帐的酒菜还未撤下。 当黄忠步入帐中,看着一脸酒气,神色悠然自得的颜良时,苍老的脸上不禁暗暗皱眉。 颜良见黄忠入内,便笑道:“老将军怎珊珊来迟,错过了这场小宴,要说这均县自酿的美酒还真是不错,本将给老将军留了一坛,老将军可尝尝。” “末将征战之时,从不喝酒。”黄忠语气有些生硬,拒绝了颜良的好意。 颜良洞察了何其之敏锐,立时从黄忠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不满。 他也不以为怪,只微微一笑,“老将军,看起来你是有话要说,直说便是。” 黄忠顿了一顿,拱手道:“启禀主公,末将确实有些话,不吐不快,就怕说出来冒犯主公。” “本将看起来像是那种听不得谏言的昏主吗?”颜笑着反问了一句。 见得颜良这般态度,黄忠便即没什么好犹豫的,索性决定把一肚子的不快就吐出来。 “主公欲伐三郡,却这般轻易的透露了意图,此乃一忌。而兵贵神速,主公本当从速行军,出奇不意的杀奔三郡,而今却行军缓慢,走半天歇半天,此又一忌。我军虽强,但三郡有地利之势,亦不可小觑,主公却太过轻敌,此又当是一忌。有此三忌,末将以为,主公近来确实变得有些……” 黄忠一口气“数落”了颜良半天,最后那“自大”两个字,却有些不便出口。 毕竟,黄忠乃臣下,以臣属之身,指责自家主公“自大”,实有犯上之嫌。 颜良却从头到尾一脸淡然,似乎全然不以为怪,只笑着问道:“有些什么?” 黄忠一咬牙,沉声道:“末将觉得主公变得有些自大,此乃末将忠言进谏,主公若是生怒,尽可治罪便是。” 果然是一位忠肝义胆的老将……颜良心中暗赞,脸上的悠闲之色收敛,渐起几分欣赏与赞叹。 “诸将之中,对本将怀有质疑者,只怕为数不少,如今却唯有汉升老将军敢直言进谏,老将军果然是刚胆之士,让本将甚感欣慰。” 颜良的这番赞赏,意味着他听进去了黄忠的劝谏。 黄忠暗松一口气,不禁面露喜色,忙道:“主公能纳忠言,实乃我等作臣子的幸事。主公,末将以为,咱们当趁夜拔营,连夜西进,如此的话,或许还有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的机会。” “拔营是可以的,不过却不是西进。”颜良嘴角掠起了一丝诡笑。 黄忠一怔,正自狐疑时,帐帘掀起,贾诩和刘辟先后而入。 刘辟拱手道:“主公,空船上都已插满了旗帜,四周也树满了草人,一切都已按主公的吩咐的办好。” 颜良点了点头,“明天天亮之后,你便率一百艘空船继续沿汉水西进,记住,行军一定要慢。” “末将遵命。”刘辟拱手一应,领命而去。 旁边的黄忠听着颜良这道命令,不禁愈加的狐疑,奇道:“主公,你这是要……” 话未出口,颜良已正色道:“老将军,速去传令全军准备,三更时分上船出发,全军北入丹水。” “北入丹水?”黄忠大吃一惊,脑子里突然间一阵糊涂,“主公不是要西伐上庸三郡么,却为何要北上丹水,却让刘将军率空船西走汉水?” 颜良笑而不语,向着同样是微笑的贾诩看了一眼。 贾诩便是捋着白须,淡淡笑道:“黄将军,你还不明白吗,主公西攻三郡是假,北取武关才是真啊。” 北取武关! 黄忠思绪飞转,猛的之间,恍然惊悟。 第三百七十三章 杀你个措手不及 丹水发源于关中,经上洛、商县、武关而入南阳,又经丹水、顺阳二县,在均县与汉水相汇。 当年曹操突袭南阳时,也是声称走这条路线,佯装进攻襄阳。 进攻武关,正是前番军议之时,田丰为颜良所献之策。 前番西凉军和曹军之所以能够屡屡顺利的进入南阳盆地,就是因为武关一直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如今曹操平定西凉已成定局,全据雍凉二州后的曹操,实力必将大增,那个时候,他对颜良的威胁也必随之剧增。 而此时的颜良,既已定下灭吴的战略,便暂时无力与曹操大战。 以曹操之雄略,完全有可能趁着颜良大军攻吴之时,再度由武关兵进南阳。 所以,为了彻底解除南阳所受的威胁,田丰便建议颜良趁着曹操大军尽在凉州时,突袭武关,将南阳盆地的北大门,完全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武关若然到手,凭着关隘的险要,颜良便可不需多少兵力,就能确保南阳的安全,这就意味着曹操方面的威胁,必将骤减。 当然,曹操也不笨,当初南阳兵败,退往关中时,便曾留曹洪率军三千驻守武关。 而一月之前,当曹操听闻颜良从中原退兵,为了防备颜良趁机进攻关中,便从西凉前线抽调了八千兵马,回驻长安城。 这就意味着,倘若颜良明目张胆的进攻武关,以曹洪的能力以及武关的险要,凭借三千兵马,足以挡住颜良第一波的猛攻。 而只要挡住颜良数天,留守长安的夏侯憞就会迅速的向武关增派援兵,而西凉前线的曹操,也将迅速的接到武关被攻的消息,及时的率军回援。 田丰献了攻取武关的大略,却想不出如何攻取的具体计谋,而这个时候,善于军谋的徐庶不在,颜良便只能靠贾诩。 贾诩自也不负他所望,便即想出了这条,明攻三郡,暗取武关之计。 为了确保计策的隐密性,除了颜良和贾诩之外,再无第二个人知道内中真相。 在此之前,包括黄忠在内的万余将士,荆州的军民,尽皆为上庸三郡的不臣而愤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的主公率军出征,乃是奔着三郡而去。 此刻,贾诩把颜良的意图揭晓时,这位长沙之虎,方才猛然省悟。 “主公,此计当真是……” 激动兴奋之下的黄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的震惊。 不觉之中,黄忠那兴奋的脸庞间,又流露出几分惭愧。 他是在为自己先前对颜良误会,误以为自己主公因胜而骄,变得盲目自大而惭愧。 “我早该知道,主公岂是那种因几场胜利,便变得自大之人,末将未能体察主公的心思,当真是惭愧之极呀。” 黄忠感慨叹之下,拱手向颜良道歉。 颜良何等之气量,先前没有责怪黄忠,此时道明了真相时,就更不会责怪。 他只哈哈一笑,“老将军忠言进谏,乃是一心为了本将的大业设想,本将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不过,老将军你若真觉得惭愧,那就为本将把武关拿下来,作为对本将的道歉之礼吧。” 眼见颜良如此气量,黄忠心中既是钦佩,又是热血沸腾。 当下黄忠亦豪然一笑,“主公且放宽心,末将就让主公看看我黄汉升攻城拔寨的本事。” 黄忠精于山地作战,善攻正是他的强项,这也是此次出征,颜良用黄忠为先锋的最重要原因。 眼见得黄忠豪情万丈,信心十足,颜良心中也更有底气。 当天晚上,颜良便下令大军拔营起程,走水路星夜沿丹水北上,直奔武关而去。 万余士卒吃饱了饭,原还以为会在均县休息一晚,明早再慢慢悠悠乘船行军。 谁曾想到,他们刚刚躺下,连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拔营的命令就已经传达了下来。 军令如山,拥有着铁军素养的颜家军将士,自不会有一丝迟疑,当即收拾行装起程。 但上船之后,万余将士们却惊奇的发现,他的兵船并没有沿汉水西进,而是转往了丹水北上。 “不是要去攻打上庸三郡么,怎的却改走了丹水北上?” 万余将士,尽皆心怀着这般狐疑,却没有人向他们解释。 而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颜良也一改先前游山玩水般的行军速度,百余艘兵船一刻不停的全速北上,三军将士的吃喝拉撒全部都在船上解决,沿途经过顺阳、丹水诸县,尽皆不曾有哪怕一刻钟的停靠。 三天之后,船队越过丹水距,前锋距离武关已不过五十余里。 丹水一地的地形,已处于秦岭山脉东端的延伸部,地势渐渐升高,水势渐为湍急险恶,已不适于再行船。 于是,颜良便下令,全军弃船登岸,以急行军的速度,继续向西北面的武关铤进。 直到这个时候,糊涂了数日的三军将士,方才明白了他们主公真正的作战意图。 所有人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连日来颜良大张旗鼓的声称将进攻上庸三郡,原来统统都是疑兵之计,真正之目的乃是为了奇袭武关。 疑云尽散,一万颜家军健儿,旋即斗志狂燃。 先前曹操无故入侵南阳,荆州健儿们虽然在颜良的率领下,击败了曹军的入侵,但每一名士卒,都仍对敌人的入侵,怀有深深的恨意。 而今,终于轮到他们向曹军的地盘发起一次反攻,众将士的心中,那复仇的怒焰如何能不狂燃。 热血激荡之下,一万将军个个精神亢奋,追随着他们的主公颜良,一路向着武关狂奔而去。 由丹水通往武关,除大道之外,还有数条小路。 颜良为了打曹军一个突然性,除了此前的惑敌之计,此时接近武关,还特意的选择了小路,以避免被大道上曹军的侦骑探到。 小路远较大路崎岖难行,虽说士卒们只负了三天的粮草,轻装而行,但为了攻城,颜良还不得不携带了云梯等大量攻城器械,这些重型器械,皆需士卒们来扛。 纵使如此,一万健儿们还是个个斗志昂扬,挥汗如雨,累得气喘吁吁,却无人叫一声苦。 经过一天的山路行军,是日傍晚时分,颜良和他的大军,终于看到了武关城。 跃马山坡,满身是汗的颜良举目远望,但见数里之外,那座巍峨的雄关,正沐浴在金色的晚霞之中。 关中的南大门,当初汉高祖刘邦灭秦经过的那座关城,如今就在眼前。 关城前的大道上,三三两两的商队还在匆匆的往武关赶,想赶在天黑闭关前过关。 如今曹操虽和颜良处于半战争的状态,但对彼此统治区内的民间生意来往,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取默许的政策。 眼见大道上商队往来如常,这说明武关城内的守军,并没有察觉大军来袭,事先有所防备,颜良也终于可以松上一口气。 大费周折的声东西击之计,翻山越岭行军的辛苦,而今看来,终于是没有白费。 身后,那些陆陆续续爬上山坡的将士们,眼看着武关城戒备松懈的样子,那一张张汗水浸渍的脸庞上,兴奋与杀机如火而燃。 “黄汉升何在?”颜良厉喝一声。 “末将在此。”黄忠拨马上前,慨然而应。 颜良长刀一指,高声道:“本将命你率七千先锋,直取武关,不破关城,绝不可后退半步!” 黄忠一抱拳,豪然道:“主公放心,不破武关,末将提头来见。” 慨然言罢,黄忠拨马转身,向着身后的将士大叫道:弟兄们,武关就在前面,是男儿的随老夫杀将前去,为主公攻下此关——“大喝声中,黄忠拨马提刀,冲下山坡。 成千上万的颜家健儿,如出笼的猛兽一般,挥舞着兵器,抬扛着云梯,汹涌而下。 颜良远望武关,再看着漫山遍野冲杀而下的自家士卒,沾满汗水的脸上,一抹傲然在猎猎狂燃。 ……武关城。 军府大堂中,一片歌舞升平。 都护将军曹洪,正把玩着手中的玉杯,品着美酒,欣赏着堂前舞伎的轻歌曼舞。 左右列席的诸将,也尽皆饮酒作乐,好生的悠闲快活。 却唯有议郎赵俨,脸色阴沉,写满了焦虑。 “子廉将军,这武关乃拱卫关中,抵御颜军的南大门,将军在这里摆酒设舞,恐怕有些不太妥当吧。” 赵俨忍不住道。 曹洪面露几分不悦,扁着嘴道:“朝廷派赵大人前来巡视,本将念着赵大人路途辛苦,所以才设下歌舞小宴慰劳,赵大人这话就说得让人有点寒心了。” 赵俨干咳了几声,拱手道:“俨此行乃是公事,何敢言辛苦。俨只是想,近来听闻那颜良已从襄阳发兵,而将军此间却似乎毫无警惕,故是俨才觉得有些担忧。” “赵大人多虑了,本将的细作已经探明,颜良是率军前往攻打上庸三郡,并无威胁武关之意。”曹洪不以为然道。 赵俨眉色稍缓,却又道:“虽说如此,但颜良用兵诡变多端,还请子廉将军小心才是。” 曹洪哈哈一笑,举杯道:“赵大人,你也太过小心了,别想那么多,陪本将好好喝几杯酒吧。” 曹洪举起玉杯,欲待送酒入喉。 便在这时,一名亲军神色匆匆的奔入堂中,大叫道:“启禀将军,大事不好,颜军突然攻关啦!” 咣铛~~曹洪手中的玉杯脱手而落,瞬间摔成了粉碎。 第三百七十四章 狂 攻 手中玉杯摔了个粉碎,满杯的温酒洒了一身,曹洪顿时狼狈。 堂中诸将,乃至赵俨,众人也无不变色。 曹洪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大喝道:“胡说八道,颜良明明在攻上庸三郡,如何能毫无征兆的突然攻我武关!” 亲军吓了一跳,急是颤声道:“小的就算有十个胆子,也绝不敢谎报军情啊,颜军确实在攻城,人数还有上万之众,将军若再不救援,南城的兄弟们就快顶不住了。” 大堂之中,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包括曹洪在内的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来倾听,果然隐隐听到南城方向,似有喊杀之声正隆隆作响,若非是攻关,还能是什么。 曹洪的脸色刷的一脸,惊诧与震怖之色,如潮而涌,瞬息之间,额头间就浸出了一层冷汗。 赵俨急道:“子廉将军,听这动静的确是有敌攻关,事不宜迟,请将军速往南城吧。” 曹洪被赵俨给叫醒,不敢再有迟疑,急是手忙脚乱披挂而出,率领着诸将乃其营士卒,急往南城而去。 曹洪方一出府,那隆隆如雷的喊杀之声,更是灌耳而入,直震得他心神惊怖。 一路策马往南城而去,伴随着愈烈的喊杀之声,曹洪的心脏也跳动的愈加猛烈。 当他策马登上关城时,一瞬之间,曹洪整个惊呆在了那里。 放眼望去,但见关城正面一线,已是黑压压一片,布满了颜军。 数不清的战旗如浪涛一般翻浪,森森的刃锋与铁甲,在夕阳的映照下,几欲将天空映寒。 沿城一线,数十道云梯已被竖起,成千上万的颜军,正如蚂蚁一般向上攀爬。 而在被填平的护城壕前,上千名颜军弓弩手,正不停的向着城头发箭,直将城上的守军压到不敢露头。 再往远处,一队队的颜良,仍在源源不断的向着关城涌来,东城处,数名敌卒甚至已经登上了城头。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面对着如神兵天降般的上万颜军,面对着这汹汹如潮的攻势,曹洪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脑子里更是一片的混乱。 而当曹洪认出城外,那面迎面飘扬的“颜”字将旗时,更是惊得心惊胆战。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布署在南阳的细作,明明回报颜良已率军乘船,走汉水望上庸而去,却为何只数天之间,颜良竟率如此重兵,毫无征兆的就杀到了城下。 当初败给颜良,做了整整一年俘虏的惨痛回忆,霎时间从脑海中划过。 曹洪的心头,立时涌现出无尽的恐怖。 在某一个瞬间,曹洪甚至产生了就此放弃武关,立刻率军撤逃回长安的念头。 “关中安危,仰此一关,子廉将军,你还在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速速指挥将士们应战!” 赵俨大喝一声,把曹洪刚刚产生的逃跑念头给喝碎。 曹洪回过了神来,面对着赵俨冷峻的目光,只能强压下逃跑的念头,勉力的鼓起勇气,喝斥着守军应战。 “快,快去把其余兵马,都给本将调往南城来,还有,立刻派人飞马往长安求援,快去——” 几近于歇斯底里叫吼声中,曹洪抡起长刀,率领着赶往城头的将士,向着东角方向杀去。 关城前,百余步处,颜良正怀抱着长刀,欣赏着黄忠的攻城表演。 正是由于计策奏效,武关的曹军事先毫无防备,他的大军才能顺利的填平护城壕,在几乎没有受伤多少弓弩阻挡的城况下,顺利的将云梯竖起。而且,他的一千弓弩手还抢得了先手,有效的压制了城头守军。 现在颜良所要做的,等待着他的健儿,利用人海战术,赌上性命将曹军的防线冲垮。 眼见东南角处,几名勇敢的登城士成功的爬山上了城头,颜良的心头不禁掠过一丝喜色。 只要那几名先行登城的士,能够博命的守住登城点,就能为更多的后续士卒上城争取到时间,而若有足够的士卒能够登城成功,便可将登城点不断的扩大,进而将曹军的守势就此瓦解。 但就在颜良刚刚兴奋时,城头上突然出现了大批的曹军,很快,便将东南角登上城头的士卒尽数攻灭。 “看来曹洪还没被吓傻,知道拼死抵抗一把。” 颜良嘴角掠起一抹冷笑,旋即下令,麾下的三千中军也一并冲上前去,尽数加入黄忠的攻城部队。 时值如今,颜良已没有任何保留的余地,他决心将所有的兵力投进去,必要在这一战中,一鼓作气的拿下武关。 而作为三军主帅的颜良,身系重大,自然不能轻易加入到攻城战中。 眼眸一闪,颜良突然跳下马来,一把从鼓手手中夺过大捶,虎臂抡起,用震耳欲聋的战鼓声,来为他的健儿们助威。 血战的士卒们,眼见自家主公亲自擂鼓助威,无不是热血激荡,个个奋不顾身,视死如归的向城头攻去。 然而,城头上,近三千的曹军陆陆续续的赶到,加入了防守中。 尽管敌军数量处于弱势,尽管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这三千守军,毕竟是天下精锐之师的曹军,他们的斗志非是一时片刻就能够击碎。 三千曹军在曹洪和赵俨的指挥下,顽强的抵抗着颜军的进攻。 半个时辰后,城下颜军的尸体已厚厚的堆叠加起了一层,却仍未能突破曹军顽强的防守。 这一场攻城战,此时已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城墙之下,纵马往来指挥的黄忠,眼见久攻不下,一股愤怒的热血,不禁在胸中狂燃起来。 他狠狠一咬下,翻身下马,手提着长刀,竟是亲自顺着一张云梯向上爬去。 方上攀不及丈许,城垛上一名曹军,举起罗石,大喝着砸向黄忠。 眼见那人头大小的罗石,直奔自己的脑袋而来,黄忠一手钩住云梯,腾出另一手来纵刀而出。 哐~~一声闷响,那几十斤重的罗石,竟是生生的被黄忠用刀挡飞出去。 而城下一名士卒来不及躲闪,则被弹落的罗石砸得脑桨开裂,血肉横飞。 黄忠也顾不得许多,挡开一块罗石,铁塔躯的身躯奋力的身上攀纵而去,只眨眼间,又攀纵了丈许。 刚爬到一半时,城垛口处探出一名敌卒,试图用撑杆将云梯叉翻。 此时黄忠距城头还有近两丈,手中大刀长度够不着敌人,而他又分不出手来,开弓放箭去射杀那敌卒。 情急之下,黄忠灵机之动,随手从背上抽出一支羽箭来,单手用力的甩将出去。 噗~~这一支甩手箭极有准头,正中那敌卒的面门,但听着“嗷“的一声痛叫,那敌卒便捂着脸倒了下去。 一击得手,黄忠信心倍增,急是向上继续攀爬,眨眼之间距城头便只有半身之遥。 就在此时,城头上,两名敌卒抬起一锅烧红的铁水,当头便要向黄忠泼来。 此时的黄忠身在半空,上不及城,下不着地,根本无处可躲。 这诺大的一锅铁水若是泼将下来,他非得当场补烧化成一滩白骨不可。 生死一线,黄忠不及多想,左手死死的扒紧梯子,暴喝一声,右手的长刀奋力的向上刺出。 这倾尽全力的一刺,力道极是强劲,那两个曹军士卒一时没能托稳,手中的大锅倒扣了回去,整整一锅的铁水,“哗”的便倾在了自己的身上。 “啊啊~~”凄惨之极的嚎声随之响起。 黄忠抓住这时机,雄健的身躯敏捷的向上窜去,双足用力一蹬,一声大吼跃上了城头。 城头上,那两个全身血肉糜烂的敌卒,尚在地上打滚,旁边另一名士卒也顾不得救同伴,重新从地方捡起撑杆,正准备再次去叉翻云梯。 冷不防一抬头间,那敌卒惊见一具铁塔般的身躯挡住了去路,站在城垛上的黄忠,巍巍如从天而降的神将一般。 猿臂一抡,手中长刀如车轮般扇扫而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飞上了半空。 紧接着,黄忠忽的跳下城垛,长刀一横,护住了这片登城的空地。 “好样的,不愧是五虎上将!” 城外处的颜良,眼见黄忠登城成功,不禁兴奋如火,手中将战鼓擂得更响。 而城墙一线的颜家军健儿,眼见黄忠奇迹般的杀上城头,无不是欢欣鼓舞,个个急先恐后的抢向城头攀来。 城上的那些曹军士卒,眼见被敌方一名老卒冲破上城,心下尽皆愤怒,十余号人从两侧扑涌而来,试图将黄忠围杀。 “蝼蚁之辈,安敢一战!” 黄忠怒发神威,手中长刀荡出层层铁幕,威杀之势,将围上来的敌卒轻易逼退,仅凭一人之力,竟生生的护住了这片登城空地。 就在黄忠怒发神威时,越来越多的颜军将士陆续的从云梯爬上城来,将这片登城点越扩越大。 形势对曹军,已是极为不利。 十余步外,曹洪眼见形势有危,只得愤发勇气,暴喝着纵刀亲自杀了上来。 眼见曹洪汹汹杀至,黄忠却无丝毫的惧色,低啸一声,手中长刀如电光一般,挟着凛烈之极的力道,如泰山压顶一般向着曹洪当头斩去。 第三百七十五章 梅开二度 刀锋未至,那汹涌如涛的劲力便倾泄而下。 一瞬间,曹洪便惊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扑而来,令他几乎有窒息的错觉。 未曾与黄忠交过手的曹洪,这才猛然间意识到,眼前这须发皆白的老卒,武艺竟然超乎寻常的厉害。 不及多想,那战刀已如电光而至。 曹洪急是深吸一口气,全身的劲力尽数灌向双臂,奋然的擎刀相挡。 吭~~猎猎嗡鸣声中,刀锋轰至,那狂澜怒涛般的巨力,由兵器直灌入曹洪的身体。 曹洪身形剧烈一震,只觉汹涌的力道猛击着内腑,只令他气血激荡,五内欲裂一般。 斜眼一瞥,曹洪更是惊恐的发现,握刀的指缝之间,已瞬间淌出一丝鲜血,竟是在这一击之间,虎掌被震裂。 “这老东西的武艺,竟是不逊于颜良那狗贼,莫非他便是那叫黄忠的老贼不成……” 惊觉之时,未时已晚,黄忠苍老的面容冷峻如冰,猿臂伸展,尚未看清他如何变招,那第二刀已如车轮一般,横斩而至。 曹洪气血未平,眼见第一招的杀式已至,心知自己的武艺逊于对手,生死之间却不及多想,急是在竖刀勉力相挡。 哐~~火星四溅,又是一声金属翁鸣。 黄忠手下毫不留情,这一刀已是倾尽全力。 曹洪只觉千斤之力轰撞而至,气血激荡如潮,脚步竟是站立不稳,诺大的身躯被这一刀轰得向旁跌去,竟是重重的撞在了城楼壁墙上。 “这老家伙的武艺,竟然是……” 曹洪惊怖之时,只觉五内翻滚,嘴巴里隐隐感觉有甜味,口中竟已是浸出了鲜血。 惊怖未及,黄忠的第三刀,第四刀,已是如狂风暴雨一般,接踵而至。 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猛似一刀,刀刀皆乃取人性命的杀式。 曹洪连思索权衡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强忍着气血的激荡,拼尽全力死死相扛。 就在曹洪战得狼狈时,沿城一线,数处城墙已然被突破,成百上千的颜家健儿受到黄忠勇武的鼓舞,奋勇的杀上城来,战刀无情的斩向那些军心紊乱的敌卒。 曹军数寡,军心已然散乱,随着越来越多的颜军抢登上城,先前的据城防守战,已然演变成了一场近身的肉搏战,形势对曹军已是越来越不利。 然而,曹洪却对此毫无办法。 此时的他,哪里还顾及到城墙一线的败势,他正被黄忠那凶猛之极的刀势,逼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黄忠的武艺位于绝顶,而曹洪的实力,不过介于一流与二流之间,境界相差之悬殊,若非是曹洪为保得性命,拼死而一战,又岂能挡得住黄忠十招。 只是这实力上的差距,纵然曹洪再拼上性命,又岂能补弥。 转眼之间,十五招已过,曹洪已是刀法凌乱,破绽百出。 曹洪想要逃,但此间城头已陷入一片的混战,曹洪退路被人群所阻,根本无从退却,只能苦苦的死战。 而以黄忠武艺,当此绝对的上风,只要再倾力攻出几式,数招之内取曹洪性命易如反掌。 不过黄忠牢记着颜良的交待,命他若与曹洪交锋,尽可能的生擒此人,以留得后用,故才没有下杀手。 吭吭吭! 连攻三刀,巨力轰撞下,曹洪脚步凌乱,身形剧震,手中之刀竟险些拿不握不住。 黄忠瞅准机会,一声低啸,手中长刀穿破曹洪的防御,挟着猎猎的风声斩向了曹洪的脖颈。 这一刀,已然是要取曹洪性命。 曹洪身形未稳时,眼见那明晃晃的刀锋,已如一轮弯月扫至。 惊怖的潮水袭遍全身,曹洪的脑海里霎时间一片空白,只余下斗大的两个字: 完了! 那一张脸,瞬间扭曲到不成人形,眼睛本能的紧紧一闭,已然万念俱灰,引颈就戮。 黄忠的嘴角,却掠过了一丝冷笑。 那刀锋袭至曹洪颈边,只差分毫之际时,陡然间变斩为拍。 哐~~一声沉闷的响声中,黄忠的刀背重重的拍在了曹洪的脑袋上,这一击之下,曹洪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轰的撞在了墙壁上。 尽管黄忠这一刀没要他命,但内中的力道何其之强,只是这一拍也足够曹洪受的。 曹洪的鼻孔和嘴巴里,瞬间喷出鲜血,整个人只觉头晕目眩,一声不吭的便昏死了过去。 一刀拍晕了曹洪,黄忠冷哼一声,手中长刀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继续袭向那些顽抗的残敌。 一颗颗的人头被肆意的收割,数不清的曹军躯体,在惨叫声中从城上滚落。 吊桥被斩落,城门被从内掀开,守候在外的颜家健儿,更如决堤的潮水一般,向着关城中狂杀而去。 失去了主将的指挥,城门又被攻破,数千残存的曹军,此时已完全丧失了抵抗的意志。 逃得逃,降的降,整个武关的防守,已彻底的陷入了崩溃。 城下观战的颜良,终于可以停止擂鼓。 此时的他,虽是累得满头大汗,但心情却精神却无比的抖擞。 亲眼欣赏了黄忠这场漂亮的攻城战,证实了他选用黄忠做此战先锋的正确性,黄忠,不愧是他颜家军团中最善攻的上将。 喊杀之声渐熄,武关内的战斗多已结束,关城的南北两城,已皆为颜家所据。 三千曹军,除了几百人侥幸从北城逃往关中之外,其余大部伏诛,而曹洪和赵俨等守将,皆是为黄忠所擒。 夜幕降临时,整个武关南北二城,已遍插“颜”字的大旗。 得胜的士卒们打扫着战场,颜良则策马徐徐入城,昂首阔步的进入了武关。 这座关中的南大门,这是拱卫南阳的雄关,如今终于落入了颜良之手。 从今往后,无论是曹操,还是其他诸侯,再也休想从此关轻易进入南阳盆南,来攻略他的城池,屠杀他的子民。 当策马进入武关的那一刻,颜良的心头,着实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痛快。 一路策马,颜良进抵了曹洪的军府。 当颜良步入大堂是,放眼看去,竟是满堂的杯盘狼藉,空气中,仍然萦绕着丝丝缕缕未散的酒香。 而在大堂之中,十几名舞伎们,则惶恐的伏跪在那里,个个如受惊的小鸟一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颜良嘴角掠起一抹冷笑,“曹洪这厮还挺会享受的,果然是家财万贯的有钱人呢。” 言语之中,讽意毕露。 众将皆哈哈大笑,毫不掩饰对曹洪的讽刺。 而那些伏跪的舞伎们,则更是吓得哆哆嗦嗦,如同身陷了虎口一般。 颜良扫了一眼地上的舞伎,摆手道:“留两个给本将暖床,其余的尔等都分了,好好享受去吧,就当本将犒劳你们今日一战的辛苦。” 诸将们看着那些美人,早就眼谗的紧,听得颜良相赐,无不大喜,对颜良是感恩万分。 一众虎狼之士,遂是将一众的舞伎抢了一空,各自欢欢喜喜而去。 颜良刚刚坐于主位时,堂外脚步声响起,却是黄忠大步而入。 “老将军果不愧是善攻之将,方才一战,当真叫本将大开眼界啊。”颜良毫不吝啬对黄忠的褒奖。 黄忠面带几分得意,拱手道:“若无主公亲自擂鼓,鼓舞士气,末将和将士们又如何能一鼓作气攻破关城。” 黄忠虽然傲气,但也很懂不独占其功。 颜良哈哈大敌,心情更是好得不得了。 这时,黄忠一挥手,喝道:“把那曹洪带上来吧。” 不多时,几个士卒便将仍自昏睡的曹洪抬了进来。 颜良下阶一看,却见曹洪脸上已烂了半边,整个人昏昏若死,一动也不动。 看到曹洪时,颜良心中不禁暗生感慨,冷笑道:“这个曹洪还真是倒霉,两次都落在本将手里,来人啊,先把他弄醒再说。” 号令传下,几名亲军迅速抬来一大桶冷笑,“哗”的便是当头倒在了曹洪的身上。 被冷水这么一刺激,本是昏死的曹洪身子一抖,幽幽的便转醒,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来。 神智未清,迷迷糊糊中的曹洪,一时还未回过神来,眼睛迷茫的看着四周。 颜良便蹲了下来,手拍着曹洪的脸,冷笑道:“我说曹大将军,这才过了多久,你怎就不认识我这个老朋友了吗?” 迷糊中的曹洪,揉了揉眼睛,茫然的盯向颜良。 片刻后,当他认出了那张梦魇般的面孔时,原本茫然的表情,陡然间为前所未有的惊怖所占据。 “啊”的一声惊叫,躺在地上的曹洪,猛然间就跳了起来,如同见了魔鬼一般,吓得就往后退。 但就在他刚刚跳起来时,膝盖后面便被周仓狠狠踢了一脚,两条腿一软,扑嗵又是跪了下来。 曹洪欲待挣扎而起,却为周仓那虎掌按住肩膀,用尽全力都难以起来。 这时,颜良已直起身来,以一种冷绝的目光注视着这个伏跪的俘虏。 此时的曹洪,方才意识到自己已再次成了颜良的俘虏,那一张脸上,惊恐与羞愧的表情,如潮水般翻滚。 颜良的目光如刀子一般,扫刮着曹洪,冷冷道:“曹洪,你可知罪?” 第三百七十六章 踩的就是你 曹洪一哆嗦,不知该怎么回应颜良所问。 他心中就在想,明明是你个狗贼偷袭,杀我将士,夺我关城,怎的现在还反咬一口,反过来质问我“知不知罪”。 曹洪一时间愣在了那时,脑子里的逻辑转不过弯来。 “我家主公在问你话,焉敢不答!” 周仓怒喝一声,手指上猛一加力,只把曹洪捏得肩骨欲碎,痛得咧嘴直叫。 痛苦之下,曹洪也被激怒了,怒叫道:“姓颜的,你袭我关城,杀我将士,反过来还问我知不知罪,你还要不要脸。” 嗵! 话音方落,颜良猛起一脚,重重的踹在了曹洪的身上。 这一脚下去虽未用全力,但力道也是彪悍之极,一脚把曹洪踹翻在地,捂着胸口连连大喘,险些背过气去。 “当初本将跟曹操无冤无仇,他无故的带着几万大军,杀入我南阳来肆意妄为,我倒想问一句,他曹操要不要脸。” 颜良脚踩着曹洪,厉声的质问,言语中充满了愤怒。 曹洪死命的挣扎,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却被颜良如踩蚂蚁一般死死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耳听得颜良骂曹操,痛苦的曹洪是恼羞万怒,喘着气叫道:“丞相讨伐你乃是奉天子之诏,是天经地义,你个狗啊——” 骂言未尽,颜良又是一脚,直接就踩在了曹洪的脸上,踩得他脸形扭曲,嘴巴变形,哼哼唧唧的再难开口。 “少在本将面前来这一套,谁不知道天子是他曹操的傀儡,还奉天子之名,天经地义,放你娘的狗屁,你当本将是傻子,很好糊弄的吗?” 颜良字字如刀,直把左右诸将听着解气,纷纷叫好。 那曹洪则是脸被踩得紧贴在地面上,任凭他如何扭动都挣不脱,满腔的怒火只恨无处发泄。 颜良踩了他半天,方才消了些气,这才把脚挪开。 曹洪大松了口气,也顾不得脸上鞋印,从地上爬将起来,张口就想再恶语相向。 颜良却冷冷道:“子丰,他的嘴里若是再敢有半句对本将的不敬,你就把他的牙齿给本将统统拔了。” 周仓得令,三下两下挽起了袖子,顺手把腰间别的匕首拿出,作势就要给曹洪拔牙的样子。 曹洪吓了一跳,那将要出口的恶语,只得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此番落于颜良之手,对于曹洪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二进宫”,当年做俘虏时那不堪回首的经历,曹洪可以说至今是记忆犹新。 颜良手段的残暴,曹洪可是深有体会,他相信,颜良绝对不是在吓唬他,眼前这个河北匹夫,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曹洪恨恨的闭上了嘴,只能以一种幽怨的目光瞪着颜良。 “这才处识相,何必自讨苦吃嘛。”颜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身坐回了上座。 曹洪咽了口唾沫,暗一咬牙,沉声道:“如今我已落入你手中,你到底想怎样?” 颜良从这话中听出了求饶的味道。 如果曹洪有必死的骨气的话,他就会大义凛然的来一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而今却问颜良打算怎样,显然是胆怯畏死。 曹洪的这般态度,早就在颜良之中,若不然的话,这位曹家富翁,上次被俘时,就不会屈膝低头了。 冷笑一声,颜良大声道:“是生是死,只在你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曹洪心头一震,变形的脸上流露出狐疑之色。 沉顿片刻,曹洪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本将要你修书一封给曹操,告诉他本将今日攻取武关,只为报他前番入侵南阳之仇,而今前仇已雪,本将也不想再跟他一般见识,如果他胆敢来夺还武关的话,本将就跟他奉陪到底。” 颜良夺取武关,只为消除南阳盆地来自于关中的威胁,自然不是为了跟曹操决一死战。 而如今武关虽下,但颜良若要率军杀往长安,沿途还要攻下商县、上洛、蓝田等数县,此数县皆位于秦岭与丹水之间,守易而攻难。 这也就是说,颜良虽然一举拿下了武关,但对长安却并不足以形成致命的威胁。 颜良让曹洪修书,就是想向曹操表明两点态度,一就是我颜良有仇必报,二则是我虽取了武关,却并不打算进攻你曹操占据的关中。 而颜良之所以让曹洪来写这封信,更是要委婉的暗示曹操,如果你敢乱来的话,你的这位堂兄弟的人头就别想再保住。 曹洪脸色愈沉,眼眸之中闪烁着恼恨的火焰。 自己被俘也就罢了,竟然还要被逼着向自家堂兄写这种修,颜良这简直是在公然羞辱他曹洪的尊严。 恼火之下,曹洪当即厉声道:“此等羞辱之书,我曹洪宁死也不会写,你就作梦吧。” “宁死也不写么……” 颜良冷峻的脸庞上,杀机渐起,便是一摆手,“既然你这么想当烈士,那本将成全你就是,来人啊,把这厮给我拉下去,五马分尸之后,丢去喂狗吃。” 喝令一下,早就按耐不住的周仓,呼啸而下,铁钳似的虎掌,一下子就把曹洪掐住,拖着便往外走。 曹洪却是吓得魂飞破散,耳听着什么“五马分尸”、“喂狗”之类的话,吓得是神色惨变,刚刚挤出的那丁点勇气,转眼就土崩瓦解。 “慢着,慢着——”惧死之下,曹洪急是大叫。 颜良嘴角掠起一抹讽笑,他早就知道,曹洪乃是惜命之徒。 他熟读三国,知道曹洪虽曾救过曹操,看似很勇敢,但其人的内心深处,却和于禁一样,乃是贪生怕死之辈。 原因无他,只因曹洪极为贪财,当此乱世之际,仍不忘聚敛钱财。 历史上,曹丕因为缺钱,曾向曹洪相借,而曹洪竟然不可思议的拒绝。 要知道,曹丕身为曹操诸子之长,早晚要成为他曹洪的君主,而曹洪竟为了区区些许钱财,不惜得罪未来的君主。 曹洪的爱财如命,由此可见。 而爱财之人,一般都爱享受奢华,从曹洪身在军中,却养了这么多的舞伎便由此可见。 贪财,爱享受之人,往往又是最惜命之人。 正是因此,颜良轻易的看穿了曹洪。 而今听着曹洪这么一叫,颜良便摆手示意周仓停下。 “怎么,曹子廉,你又想通了吗?”颜良冷笑着问道。 曹洪低头不吭声,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颜良知道,曹洪虽是畏死,不得不答应自己,但他到底是曹家的人,比寻常那些贪生怕死之徒有几分气节,还想顾全自己的尊严,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的把脸丢光。 颜良念在妾室曹节的面子,决定给曹洪留点脸色。 当下他便道:“曹子廉,你若是不开口,那本将就当你答就应了。” 曹洪依旧不吭声,低头沉默来表示了自己的屈服,此刻的他已彻底没了脾气,连正眼也不敢和颜良对视一眼。 颜良遂是哈哈一笑,摆手道:“很好,本将就欣赏你这种识趣之人,来人呀,把曹将军带下去,好生的照看,万不可怠慢。” 周仓捋下了袖子,手一伸,冷冷道:“曹将军,请吧。” 曹洪哪里敢再有半分不顺从,只得低垂着头,带着半分红肿,半边鞋印的脸,垂头丧气的出了大堂。 ######京兆郡,长安城。 京兆尹府,大堂之中,那一名独眼的中年将军,正听取着堂前诸吏的汇报。 此人,便是伏波将军,京兆尹夏侯惇。 而今曹操率军兵进西凉,征讨韩遂,曹仁则驻军于陇右,防范逃往祁山的马腾。 作为夏侯家的领袖人物,夏侯惇正如当年兼任河南尹一样,如今兼任着京兆尹,为曹操坐镇长安,筹措粮草,确保后方的安危。 “丞相远征西凉在外,如今传来相令,命本尹增调二十万斛粮草往前线,军机大事,不可因此而受拖累,而等速去筹办吧。” 夏侯惇安排了一番,遂是下令散会。 诸吏尽皆告退,大堂之中,很快安静了下来。 夏侯惇正打算出府巡视时,亲军忽然来报,言是尚书令荀彧前来相见。 “速请文若。”夏侯惇摆手道。 过不多时,荀彧步入堂中,这一文一武,曹操的两员重臣相见,客套了一番,彼此落坐。 “文若此来,莫非有要事相商?”夏侯惇先问道。 荀彧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前番武关发来消息,说是那颜良打算发兵征伐上庸三郡,彧觉得颜良此举,颇为可疑,所以想请元让向武关增派些兵马,以防不测。” 夏侯惇一听,不禁疑道:“细作皆称颜良是去攻打上庸三郡,不知文若觉得有何可疑,非得向武关增兵?” 荀彧道:“先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后来细细一想,上庸三郡兵微将寡,对颜良来说有如鸡肋,强行攻占了,反而会与汉中接壤,徒增了张鲁这个敌人,以颜良之诡诈,他岂会去做这利大于弊之事。” 夏侯惇细细一想,似乎也有道理,便道:“文若是担心颜良以攻上庸为名,突袭我武关,嗯,你的担心也有道理。不过眼下长安中兵不过万余,再抽调兵马似有不妥,这样吧,我就修书一封,派人去武关提醒子廉,让他提高戒备便。” “这样倒也可以。”荀彧微微点头。 正当这时,一名亲军急匆匆的奔入堂中,惊叫道:“将军,武关发来急报,颜良的大军突然兵临武关,曹将军派人向将军飞马求救。” 此言一出,夏侯惇与荀彧俱是神色惊变。 第三百七十七章 惊夏侯 颜良,突袭武关! 这个消息,令夏侯惇与荀彧,这两个曹氏江山的文武栋梁,陡然间震惊不已。 荀彧尽管预料到颜良有可能佯攻上庸三郡,实袭武关,但他却没有料到,颜良的动作竟如此之快,快到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反应速度。 夏侯惇吃过一惊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事情果然给文若说中,没想到颜良这狗贼,竟如此的阴险狡诈,不过武关有兵三千,且关城险要,又有子廉坐镇,就算那颜良突袭,也未必能拿得下武关。” 夏侯惇对曹洪这位曹氏兄弟,似乎显得很有信心。 “子廉虽然勇武,但性格却有些轻浮,昨日我收到赵议郎的书信,报称子廉竟然在关城中蓄养了不少舞伎,我就怕他疏于防范,为颜良所趁啊。” 与夏侯惇不同,荀彧却表现出了相当的忧虑。 荀彧就事论事,对曹洪的评价相当不留情面,夏侯惇听着荀彧如此说曹洪,却不由得面露不悦之色。 “子廉虽有些瑕疵,但好歹也经历了诸多阵仗,智勇兼备,文若如此评价,似乎有点太小看他了吧。”夏侯惇道。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只怕子廉的那些许瑕疵,却最终会醇成大失,毕竟,他所面对的可不是一面的敌人,而是颜良啊。” 荀彧明知夏侯惇不乐见他说曹洪的不好,却就事论事,依旧直言不讳。 夏侯惇眉头暗皱,因失去一只眼睛而变得有些吓人的面孔,愈显得狰狞。 “文若,我看你是有……” 夏侯惇正待维护曹洪之时,又一名新军匆匆而出。 “启禀将军,商县传来急报,颜良大军已于前日攻陷武关,曹子廉将军和赵议郎皆为颜良所俘。” 这一道噩报,如大晴天里的一声霹雳一般,瞬间轰得夏侯惇面露骇然。 他万万也不敢相信,自己前一秒钟还在极力的为曹洪维护,后后秒钟时,他的这位曹氏兄弟,就把关中的南大门给丢了,而且自己还做了颜良的俘虏。 夏侯惇的心头,如被重锤狠狠一击,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震怖之余,夏侯惇不禁暗生几分惭愧,不敢正视荀彧,只厉声喝问详情。 亲军遂才将商县发来的急报呈上,将斥候所报,关于颜良如何袭破武关之事,颤声道来。 看过详细的急报,听过亲军的叙说,荀彧不禁叹道:“没想到颜良不但诡计多端,其军攻城能力还如此之强,不过,倘若子廉能够再警惕一些的话,也不至于如此轻易的失了关城。” 荀彧的语气中,对曹洪暗埋怨。 此时的夏侯惇,自然再无法为曹洪环护,但他却是恼羞成怒,本就狰狞的表情,更加扭曲到骇人。 啪! 猛一拍案,夏侯惇腾的跳了起来,愤然道:“颜良狗贼,竟然敢趁丞相远征之际,袭我关城,实在欺人太甚。文若,你便留守长安,我即刻率大军前去夺还武关。” 听得此言,荀彧神色顿为一变,一抹忧色顿显于色。 他忙道:“颜良既已攻破武关,地利便尽为其所有,如今长安兵马不多,将军纵然率军前去,凭现有兵力也未必能够夺还武关。为今之计,不若先向商县增兵,同时再派人飞马往凉州,向丞相禀报。” “颜良既得武关,若其后续大军武关源源不断进入关中,却当如何是好,不行,我必须先将武关夺还。”夏侯惇心情急迫。 荀彧却是一脸沉稳,淡淡道:“颜良虽得武关,但想要杀入关中平原,却还需经商县、上洛、蓝田三县,此三县皆乃地势险要之处,以我眼下兵力,纵使颜良率倾国之兵而来,也足以抵御,这一点,我想那颜良必先深知。故以我所料,颜良此番出兵,只为拿到武关,当并无进攻关中的意图。” 荀彧虽分板的很透彻,只是这时的夏侯惇,却为曹洪被俘的消息,搅乱了情绪,对于荀彧的分析,他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夏侯惇便断然道:“文若所说或许有道理,但我奉丞相之命守关中,如今损兵失地,实有莫大的责任,无论如何我也要夺还武关,绝不能拖累了丞相扫平凉州的大计。” 当下夏侯惇再无犹豫,立刻下令调集兵马,由他亲自率领前去攻夺武关。 曹操西征之时,留给夏侯惇的兵马有近万余,前番又从前线抽调了八千兵马回来,故夏侯惇手中可用之兵,近有一万八千之众。 这近两万的兵马中,其中有三千驻防于潼关,两千驻于蒲坂津,三千驻于武关,长安城中留守机动兵力,近有一万之众。 夏侯惇便只留两千兵马守长安,自率八千步骑,当天就离城南去,一路向着武关杀奔而去。 ######武关,北城。 颜良徐徐走在城墙一线,视察着麾下将士们加固城防。 武关的作用,主要是为了拱卫关中,以抵御来自于南阳的威胁,故而北城一线,无论是城墙的高度还是厚度,都颇逊于南城。 为了应对不久之后,曹军可能的大举来攻,颜良自然要抢着时间加固北城。 “主公,咱们与其在此加固城墙,何不多调援兵,集结大军一鼓作气杀入关中,夺了那长安城。”跟随在旁的黄忠进言道。 颜良却只淡淡一笑,“武关往长安城尚有数百里之遥,其间地形颇为崎岖,曹军只要在商县、上洛,或是蓝田布下数千兵马,我军纵尽起全军而来,也未必短时间内就能攻破。而若鏖兵不下,拖到曹操率主力回援,那个时候,咱们就要面临着跟曹操决战,彼背靠长安,以逸待劳,咱们岂非是尽落下风。” 颜良洋洋洒洒一番话,旋即将黄忠点明。 黄忠不禁拱手赞道:“主公深谋远虑,当真非末将所及。” 话音方落,一队斥候从北面而入,一名斥候队长奔上城头,直抵颜良跟前。 “启禀主公,夏侯惇率八千步骑星夜南下,前锋已过商县,正向着武关杀奔而来。” 听得夏侯惇率军杀来,左右诸将皆微微变色。 颜良却淡然自若,只冷笑道:“夏侯惇为曹操坐镇后方,多少年了都没有过差池,而今失了武关,损了曹洪,他这是恼羞成怒了呢。” 这时,黄忠上前一拱手,慨然道:“主公,敌贼既然敢来,末将请率一军出击,必将那夏侯惇的人头斩下,献于主公。” 黄忠是连胜连捷,自信心达到了他有生以来的顶点,对于夏侯惇有几分轻视。 颜良却时刻保持着冷静的头脑,他并未因奇袭武关得手,就此为胜利冲昏了头脑。 “夏侯惇武艺不凡,且颇有用兵之能,不可小视。况且我军此役只为夺取武关,与敌人短兵相接有违此役的目的,老将军就收此这份信心,待本将来日发吴之时,再奋发不迟。” 听得颜良的冷静之言,黄忠便即收敛了战意,却又道:“我军若不主动出击,曹军必也会全力攻城,这北城城墙又矮又薄,若是守将起来,只怕必是一场恶战。” “老将军放心,本将自有妙计。”颜良的嘴角,悄然掠起了一丝诡笑。 于是颜良便令全军按兵不动,只催督士卒,夜以继日的抢筑城墙,只待曹军的来攻。 ……次日,黄昏时分。 斜阳西照,将武关古老的城墙,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颜良怀抱长刀,驻身于城头,极目远望去。 只见目之尽头,滚滚的尘雾,如沙暴一般,正沿着丹水东岸,向着武关北城狂卷而来,尘雾之中,隐隐可见旗帜飞舞,人影涌动。 北城一线,一万名颜军将士皆已就位。 面对着汹汹而至的敌人,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一丝畏惧,有的只是杀敌建功的鹆望,有的只是热血沸腾的斗志。 敌军来势凶猛,只一刻钟的功夫,已杀至城外里许之地。 尘雾散尽,八千余名精锐的曹军步骑露出了狰狞的面容,森森的兵甲几欲将苍穹映寒,那一面“夏侯”的大旗,正张扬的在狂舞。 曹军虽狂奔而来,但只顷刻间就结成阵形,军势井然有序,未见丝毫长途奔袭的颓势,夏侯惇果然有治军之能。 就颜良暗赞他的对手时,城外处,隆隆的战鼓声响起,八千曹军,已经发进了进攻。 填壕队、刀盾手、弓弩手、登城队,诸队曹军层层叠叠,组合有序,在震天的战鼓声中,向着武关北城缓缓推进而来。 片刻之间,八千曹军已推进至城前两百余步,已是进入了弓弩的射程。 “主公,曹军已进入我军射程,下令放箭吧。”黄忠拱手请示。 颜良却不以为然道:“我军的箭矢宝贵,岂可轻易浪费,来呀,把那面盾牌给本将挂起来。” 黄忠不明颜良之意,顿时茫然起来,但随后,他却恍然大悟。 但见几名亲军上得城来,几下功夫,将一名全身被绑之人,吊在了城门中央处。 那被吊之人,正是俘虏曹洪。 城外,正信心满满,催督着部下进攻的夏侯惇,当他猛然看到曹洪被吊出来时,狰狞自信的脸上,陡然间涌上了无限的惊怒之色。 第三百七十八章 嚎叫吧,曹洪 没错,城门上挂着的,正是曹洪。 这一招,当初柴桑之战时,颜良就曾经用过一回,只不过那时挂的是韩当,而这时则换成了曹洪。 孙权可以为了取得胜利,不顾三朝元老韩当的性命,颜良倒要看看,夏侯惇是否也是这样的人。 攻城队已在逼近武关,精锐的曹军令行禁止,他们绝不会顾忌到城上挂着的是谁,只要有军令在身,哪怕城头上挂的是曹操本人,他们也会毫不留情的开弓放箭。 当年夏侯惇营中作乱,将夏侯惇本人扣为人质,于禁便曾以军令为由,公然不顾夏侯惇的性命,对叛乱者发动进攻。 事后,曹操就曾赞扬于禁的作法,并传令全军,今后凡遇到这种情况,统统按于禁的做法来。 如今的形势,何其之相似。 夏侯惇面目狰狞,咬牙欲碎,远望着城上被吊着的曹洪,不禁是又恨又气。 恨得是颜良那狗贼,竟然使出这等狠毒的手段,气的却是曹洪这个不争气的家伙,竟然沦为了颜良的俘虏,让他夏侯惇和整个曹军,陷入了如此难以抉择的被动局面。 曹军依旧在推进,发动进攻只是转眼之间。 城头上的颜良,却是一脸的轻闲,饶有兴趣的欣赏着两难的敌人。 城门上,被吊的曹洪就慌了。 原本被押上场的他,眼见着城外自家茫茫的军队,本还十分的惊喜,但当他被颜良粗鲁的吊在城门上时,便即傻了眼。 他这才知道,颜良把他弄上城来,不是让他来看热闹的,而是打算拿他来做挡箭牌的。 眼看着自家军队汹汹逼近,曹洪顿时急了,急是拼命的挣扎扭动,如那上钩的鱼一样,本能的拼命相挣脱束缚。 城头的颜良见状,便冷冷道:“子丰,他再敢折腾,就把绳子割断。” 周仓一听,立时抽出刀来往绳索上一搭,喝道:“姓曹的,你听到了没有,我家主公说了,你若是敢再乱动,老子就割断绳索,摔死你个狗娘养的。” 曹洪低头看了一眼下方,顿时便吓得不敢再挣扎。 武关北城虽然不比南城高厚,但好歹也有数丈之高,且他身体的下方,正好面对着一具鹿角,这要是坠将下去,即使不摔死也要被鹿角穿死。 曹洪没了脾气,不敢再折腾,但眼见着自家军队徐徐逼近,却是吓得面色惨然,心如针扎。 惊恐之下,他急是大叫道:“我是曹洪,我是曹洪啊,休得伤我——” 曹洪乃曹家大将,城外曹军士卒不乏识得其面的,眼见曹洪被扎在城头,这些曹军士卒无不是震惊。 但震惊归震惊,八千曹军依旧步伐不停,井然有序的向着城头逼近。 位于盾手之后的千余弓弩手,已经开始弯弓搭箭,对准了城头。 在这样一个距离,弓箭手根本没有办法直接瞄准目标,他们只是将箭头上仰一个角度,准备以密集的齐射来进行覆盖式打击。 乱箭一射,露在外头的曹洪,不被射成刺猬才怪。 原本让曹洪引以为傲的铁一般的纪律,如今却让曹洪痛苦万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这铁一般纪律的牺牲品。 “我是曹洪,我是曹洪啊——” 几近绝望的曹洪,恐慌之下,已顾不得什么荣誉和尊严,只歇厮底里的大叫起来。 一想到家中堆积如山的钱财,一想到那一个个如花美眷,如今还来不及尽情的享受,就要这般离自己远去,此刻的曹洪,从未如此对死亡充满了恐怖。 颜良耳听着曹洪的鬼嚎,嘴角不禁掠过一丝冷笑。 他推测的一点都没错,爱财者,果然不可能成为舍生忘死之辈。 城头上的颜家将士,听着曹洪那可悲的嚎叫,无不面露出鄙色。 颜良却并没有制止曹洪的嚎叫,而且,他还希望曹洪嚎的越大声越好,最好让更远处的夏侯惇也听得清清楚楚。 如若不然,颜良又如何能实施他“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计策。 箭在在弦,不得不发。 远处的夏侯惇的,他脸上的怒色已燃烧到极点,他的那颗心,也纠结到了极点。 攻城,曹洪必死。 不攻城,难道就坐失武关,让天下人笑我夏侯无能吗? 夏侯惇心如刀绞。 眼看着自家军队,已逼近城下,弓弩手箭已上弦,夏侯惇的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出曹洪被万箭穿身,射成刺猬的惨烈画面。 一瞬之间,夏侯惇的心头剧烈一震,他所有的愤怒与斗志,都被那想象出的画面所击碎。 “鸣金收兵,速速鸣金收兵!”夏侯惇顾不得许多,厉声大叫。 传令兵急将夏侯惇的命令传下,转眼之间,“铛铛铛”的金声便急鸣而起。 擂鼓进军,鸣金收兵,此乃最基本的纪律,这些曹家士卒又如何能不清楚。 只是,如今他们距关城不过五十余步,根本已是骑虎难下,在这样一个时刻收兵,实属兵家之忌。 八千曹军迟疑了片刻,只得强收战意,收弓卸弩,开始向后退去。 “主公,曹军退兵了。”黄忠兴奋的大叫道。 颜良只微微点头,尽管他的计策奏效,但他的脸上却不仅仅是得意,还是有几分暗暗的赞叹。 “夏侯惇果然不似碧眼儿那般绝情,曹洪啊曹洪,算你摊上了一个好兄弟,捡回了一条命来……”颜良喃喃感慨。 “主公,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黄忠问道。 颜良远观曹军阵形,虽然处于退兵之势,但八千曹军却井然有序,丝毫不见凌乱,可见夏侯惇果然是统兵有方。 对于这样一支训练有素,军纪严谨的军队,贸然出兵追杀,显然不会有多少收获。 只是,纵然如此,颜良又岂容夏侯惇就这么耀武扬威而来,轻轻松松的退去。 眼眸之中,杀意骤聚,颜良冷笑一声,“还能怎么做,当然是用箭雨来好好欢送我们的夏侯将军。” “末将明白了。 黄忠亦冷笑一声,旋即挥刀大喝:“全军听令,放箭——” 号令传下,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进攻的号角就此吹响。 早已就位的千余弓弩手,闻令松指,千余支利箭离弦而出,在千鸟振翅的嗡鸣声中,如飞蝗般向着敌阵呼啸而去。 箭雨倾落,惨叫之声骤起,除了刀盾手阵外,其余诸阵曹军,如麦杆一般瞬间被扫倒一片。 城下的颜军弓弩手,无需担敌军的弓弩,借着居高临下之势,肆意的向着徐徐而退的曹军乱射。 一名名的曹军倒在血泊之中,转眼死伤已近数百。 远处的夏侯惇面容扭曲,心痛如刀,却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家的士卒被敌军乱箭收拾。 进攻与退却不同,进攻时遭遇敌人的箭矢打击,可以一口气冲到城墙死角下面,避过敌箭的射击。 而后退则不同,为了不使军阵出破绽,给颜军以趁机出关追杀的机会,曹军只能徐徐而退,即使是面对着如雨的箭矢打击,也不敢加快退却的步迈,因为那样反而有可能造成全军溃散的局面。 所以,那八千曹军,只能痛苦的承受着颜军这“欢送大礼”,祈求自己运气好一些,不会被箭矢射中。 临敌鸣金退军,这是夏侯惇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被悬挂在城头的曹洪,这个时候也忘了嚎叫,只目瞪口呆的望着己军战士,因为顾忌到他曹洪的性命,而白白的死在颜军的箭下。 此刻的曹洪,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心里边却没有一丝的庆幸,反而有种万般自责的惭愧。 终于,在枪林弹雨的洗礼下,在留下了八百多具尸体后,曹军终于退出了颜军的弓弩射程范围。 颜良也很节约,一旦见曹军退出了射程,马上下令停止放箭,绝不浪费荆襄劳动人民辛苦制造出来的每一根箭矢。 此时的夏侯惇,方才长松了一口气,远望着留在武关前那遍野的尸体,夏侯惇脸的上恨意已如喷涌的火山一般。 “颜良狗贼,今日之仇,我夏侯惇若不加倍报还,我就誓不为人!” 夏侯惇咬牙切齿的立下了重誓,却只能带着满腔的仇恨,率领全军撤退,向着北面的商县退去。 ######凉州,武威郡。 姑臧城下,连营遍布,旗帜遮天,三万曹军将这座凉州刺史部所在的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 中军大帐中,曹操正和他的文武们,意气风发的谋划着破城之计。 自西征以来,曹操数破马韩联军,收复陇西诸郡,将马腾一族赶到了祁山向张鲁求援,又北上凉州,连破韩遂,把韩遂和他最后的败兵,包围在了这姑臧城中。 破城只在眼前,只要消灭了韩遂,整个凉州就将并入朝廷,或者说是他曹操的版图。 全据雍凉二州,他就可以再无后顾之忧,尽收西凉战马,全力东争中原。 此时的曹操,心中已在谋划着下一步的蓝图,他甚至已经在谋划着如何再入南阳,向颜良报仇雪恨的痛快。 正当这时,帐帘掀起,刘晔匆匆入内,一脸的神色凝重。 “丞相,大事不好,长安急报,颜良已袭破武关,还俘虏了子廉将军。” 曹操那满脸的意气风发,瞬息之间,烟销云散。 第三百七十九章 曹操怒,郭嘉惊 不仅是曹操,整个军帐,也眨眼间陷入了沉默。 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烁着震惊和狐疑,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固若金汤的武关,如何就在这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就失陷了。 而且,曹洪曹子廉,还第二次做了颜良的俘虏。 这对曹操,乃至整个曹氏宗族来说,都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莫大耻辱。 “武关乃天下雄关,子廉麾下更有三千精兵,而且还有文若坐镇长安,颜良那厮如何就能突然之间攻破关城?” 曹操满脸阴沉,对刘晔的这道情报,持有强烈的怀疑。 刘晔遂将颜良如何佯攻上庸三郡,行军路上却突然改道,急袭武关,而曹洪又如何防备松懈,被颜良打了个措手不及,失陷了关城的详细情况道了出来。 听过整个过程,曹操算是没了脾气,只能恨恨的接受了这残酷的现实。 大帐之中,气氛一片的死寂,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如今歼灭韩遂,全据凉州近在眼前,却偏偏被颜良插上一脚,眼下武关一陷,长安有危,势必要回军援救,岂不就此让韩遂死里逃生。 而韩遂不死,凭借其在凉州汉羌各族中的威望,势必会卷土重来,必是遗患无穷。 这个道理,曹操和在场的诸文武们,又如何不清楚。 沉默中,却有人发出了一声不以为然的冷笑。 众人看去,那冷笑之人,正是郭嘉。 “武关虽然,但颜良想要攻打长安,还需攻克商县、上洛和蓝田三县,此三县皆位于秦岭之中,易守而难攻,以元让将军的用兵之能,以及留守长安的兵马,只消固守其中一县,颜良纵以倾国之兵而来,又有何惧。” 郭嘉一席话,如一缕阳光,刺破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曹操也微微点头,脸色好转了许多。 郭嘉接着道:“所以丞相大可不必急着回援长安,只需全力攻破姑臧,歼灭了韩遂,全据整个凉州,那时再挟全胜之师回军长安,必可一举击破颜良,重夺武关。” 郭嘉洋洋洒洒的一番自信之词,不禁让曹操豁然开朗,那仿佛天生具有自信,再度浮现于脸色。 只是,就在曹操信心刚刚恢复时,刘晔的一席话,却再次给曹操自信心沉重一击。 “奉孝所说有理,只可惜迟了一步。文若在情信中称,元让将军不听他的劝告,尽起大军前去攻夺武关,结果却损伤兵近千人,无功而返,眼下已退守商县,三军士气极是低沉。”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悚然。 曹操更是脸色大变,惊道:“元让怎会如此冲动!” 刘晔默默道:“夏侯将军只恐武关一失,颜良的兵马会源源不断的进入关中,所以才会急着去争夺武关,岂料那颜良竟把子廉将军挂在城头当作盾牌,致使夏侯将军不得不临阵退兵,故才会为敌军弓弩所袭,损失了千余将士。” 曹操这才恍然大悟。 “颜良这个匹夫,竟然能使出如此狠毒卑鄙的手段,实在可恨之极——” 愤怒之下,曹操是恨得咬牙切齿。 而原本一直淡然自若的郭嘉,此时那悠然的脸上,也不禁为阴云所笼罩。 他沉吟半晌,神色凝重道:“既然夏侯将军已为颜良所败,京中军民人心惶惶,这般情况下,只怕丞相就不得不回援了,长安是万万不容有失呀。” 此时此刻,面对着东面的剧烈,就连郭嘉也无可奈何。 “颜良,颜良——” 曹操深陷的眼眶中,涌动着无尽的怒火。 他站在帐门口,远望着那姑臧城,愤怒的眼神之中,又暗藏着几分不甘。 这位大汉的丞相,那颗心在愤怒与不甘中被折磨着,许久之后,只能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传令全军,撤兵吧。” 曹操终于选择了无奈的撤兵,在场的文武们,脸上也皆浮现出遗憾之色。 当天夜里,数万曹军悄然拔向,东退而去。 退兵而去的曹操,唯恐韩遂卷土重来,便留夏侯渊率军一万,驻守于雍州与凉州接壤处的金城郡,又命曹仁率军五千,驻兵于天水郡,以防备逃往祁山的马超,结连张鲁重入陇西。 曹操自己,则率两万大军,星夜兼程的往长安而去。 ######武关。 自前日用曹洪挡退夏侯惇的进攻,并以乱箭射杀近千曹军之后,颜良就一直在按兵不动。 至于退守商县的夏侯夏侯惇,顾忌着曹洪的死活,再加上士气严重受挫,其后也未敢再对武关发起进攻。 颜良知道,受伤的夏侯惇,他这是在等着曹操的回军。 于是颜良利用这一段的间歇期,从南阳征用了大量的丁口,日夜不停的加固关城,只十余天的功夫,就把武关的北城加厚了一倍有余。 十天之后,斥候传来消息,曹操已率军从凉州赶回了长安,已沿丹水南下,向着武关方向而来。 颜良丝毫不以为意,依旧只是加固城防。 他很清楚,曹操为了防止韩遂和马腾复起,必会在陇西及凉州留下相当数量的兵力,那其所能回来的援兵,数量最多也只有两万多,再加上夏侯惇所部兵马,曹操能用于攻打武关的兵力最多不过三万。 而颜良光在武关的兵力,就达一万之众,而且他还从宛城增调了一批元戎连弩,以及铜弩车,再加上武关北城已经过相当的加固,凭此实力,他有足够的信心挫败曹操的进攻。 两天后,斥候再度传回情报,曹操的大军已进抵商县,随后举兵南下,于武关以北二十里下寨,形成了威逼之势。 曹操不愧是曹操,其沉稳与对形势的判断,显然远非夏侯惇可比。 正如颜良所预料的那样,逼城下寨的曹操并没有急于对武关发起进攻,而只是不断派出斥候,侦察颜良的情况而已。 一连十日,曹操都是按兵不动。 很显然,曹操通过侦察也意识到,颜良兵马虽少,但凭借着险关于强弓硬弩,却掌握着主动权,贸然进攻,只会造成无谓的死伤而已。 曹操的按兵不动,让颜良意识到,也该是跟他的这位老丈人,挑明意图的时候了。 ……中军帐中,酒香四溢,一案小宴已然摆下。 曹洪战战兢兢的坐在旁边,所处的位置虽然是坐上客,但整个人却神色黯然,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颜良则把玩着酒杯,一脸闲然,似乎在等一个人。 过不多时,帐帘掀起,一个同样神色黯淡的文人步入了帐中,来者,正是同样身为俘虏的赵俨。 赵俨和曹洪对视了一眼,两个难兄难弟眼神均是无奈。 “赵议郎来了,快请坐,来人啊,上酒。”颜良对赵俨的态度,却是要客气得多。 赵俨没有选择,只好坐了下来,面对着案上的美酒,却不敢沾一口。 “今日本将设下小宴,专为赵议郎你送行,来,这一杯酒本将祝你一路顺风。”颜良举杯笑道。 送行? 赵俨神色一变,面露茫然之色,看着案上之酒,却仍一动不动。 颜良也不管他,自饮一杯,“怎么,本将都已经打算放赵议郎回去,赵议郎还绷着一张脸,难道还想留在这里继续当俘虏不成。” “放我回去!”赵俨惊呼了一声,似乎不敢相信颜良的话。 颜良淡淡道:“你不用这么惊奇,本将之所以放你回去,是要你给我那老岳丈带一句话,再顺带着捎一封信给他。” 赵俨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颜良放他回去,乃是要用他去做信使。 赵俨狐疑顿释,一想着能够重获自由,心头不禁暗喜。 他神色顿时缓和几分,微微拱手道:“不知颜将军有什么话要下官转达丞相?” 颜良目色之中,自信与傲然之色涌现,冷冷道:“你回去告诉曹操,攻陷武关,擒获曹洪,前番他侵我南阳之仇,就算一笔钩销,他若是再不识时务,本将就尽起荆豫两州之兵,赴关中跟他决一战死。” 字字如刃,声声如雷,直把赵俨听得是心头剧震。 为那威慑之势所震的赵俨,旋即明白过来,颜良要他所转达的,乃是对曹操的威胁之词。 震惊半晌,赵俨才好歹回过神来,轻轻抹去额头的汗渍,勉强作淡定之状,“颜将军的话,下官一定转达给丞相。” 颜良这才满意,便又道:“子廉,你不是还有一封信要托赵议郎捎给曹丞相么,还不快把信拿出来。” 黯然中的曹洪,身形一震,脸庞间不禁浮现出为难之色。 扭捏了片刻,曹洪不情愿的从怀中取出书信一封,双手如灌了铅似的,艰难的递向了赵俨。 “赵大人,这封信,你就……你就带给丞相吧。”曹洪语气中充满了伤感,更是不敢正眼看赵俨,眼神中还颇有几分惭愧之色。 赵俨不知信中内中,只得怀着狐疑双手去接。 而曹洪却抓着那信的一角,久久不肯松手,仿佛这封信中,有什么不堪的内容,是他不想让曹操看到,却又不得不给曹操看。 颜良眼看曹洪那副德性,便不悦的冷咳了几声。 只那一声轻咳,却令曹洪如芒在背,慌得是身形一震,赶紧松了手。 第三百八十章 逼到你自吞苦水 赵俨接过了那封信,看着曹洪那鼻青脸肿,又无比惶恐的样子,他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颜将军,难道子廉将军不跟下官起去见丞相吗?” 赵俨试探性的问道,似乎仍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颜良能将眼前这位曹家宗族将领也一并放回。 颜良冷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赵俨面露几分惭色,颜良的笑声让他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很幼稚。 以曹洪的身份,除非曹操和颜良进行了彻底的大和解,否则,颜良如何又能把这个有力的人质,白白的送归给曹操呢。 “曹子廉,你想跟赵议郎一起走吗?” 颜良没有回答,反而是问向了曹洪,那话的意思,竟似是走与不走,由他自己来决定一般。 一瞬之间,曹洪的脸上闪过无比的惊喜,那充满渴望的眼眸,仿佛是看到了一丝黎明之光一般。 但转眼间,曹洪便即意识到,颜良只是在和他说笑而已,如果颜良真的要放他走的话,又何必逼他写了那封有损尊严的书信。 神色顿时又黯然下来,曹洪苦笑了一声,言不由衷的答道:“洪于武艺上还要向颜将军请教请教,赵议郎,你就先自己回去吧。” 赵俨不是白痴,他当然知道曹洪是被逼无奈,但他自己身为俘虏,都身不由己,又怎能顾得了曹洪。 当下赵俨只能暗叹一声,拱手道:“那就请将军多多保重吧。” 言罢,赵俨唯恐夜长梦多,当即便向颜良请辞。 颜良自无意留他,遂命放他出关,又令几名降卒一同护送他前往二十里外的曹营。 出得武关城,赵俨如蒙大赦,策马直奔曹营而去。 ……城北二十里,曹营。 中军大帐之内,曹操正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地图,深陷的眼眶之中,那种束手无策的无奈之色,时隐时现。 纵然他身边有郭嘉、刘晔这等智谋无双的谋士,但面对着二十里外的那座雄关,这些足智多谋之士,一个个却都熄了火,无人能为他想出一条破敌之策来。 没办法,武关就那么横亘山间,挡住了去路,敌人占据了绝对的地利,在这种地形条件下,除了用士卒的性命去强攻关城,纵然是郭嘉这等绝顶聪明之辈,也难以想出什么其他的好办法。 正自愁眉苦脸时,亲兵急是来报,言被颜良所俘虏的议郎赵俨,竟然平安的回来了。 曹操精神一振,急令宣入。 过不多时,帘帐掀起,风尘仆仆的赵俨步入了帐中。 “罪人赵俨,拜见丞相,请丞相治罪。”赵俨伏地于前,万般惭愧的向曹操请罪。 曹操忙将他扶起,“赵议郎言重了,你何罪之有。” 赵俨黯然道:“俨未能守住武关,纵使关城失陷于颜良之手,岂能没有罪责。” “罢了,你也只是巡视路过而已,这武关失陷,都是子廉的过失,你也不必自责太深。” 曹操倒也不袒护自家兄弟,把武关失陷的责任,统统加在了曹洪身上。 赵俨这才松了口气,连连称谢。 这时,曹操方才想起正事,忙问赵俨如何能从颜良手中逃脱。 赵俨愧然道:“下官并非是自己逃脱,而是那颜良主动放下官回来。” 包括曹操在内的众人,均是面露奇色。 赵俨轻咳了几声,“那颜良之所以放下官回来,乃是想让下官给丞相带一句话。” “那匹夫让你带什么话?”曹操顿生疑色。 赵俨犹豫了起来,一时间拿捏不定,该不该跟曹操实话实说。 曹操看出了些许端倪,沉声道:“他到底让你带什么话,但说无妨。” 赵俨咬了一咬牙,只得如实的把颜良的那番威胁之词,颤声的道了出来,并将曹洪那封书信呈上。 大帐之中,立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曹操那焦黄的脸上,阴怒的火焰,陡然间熊炽燃。 其余众文武,亦是满腔的愤慨,均为颜良的威胁言论所怒。 身为大汉丞相,天下谁人不惧,除了当年的袁绍之外,天下间再无第二路诸侯敢如此威胁于他。 但是现今,那个河北叛将,出身卑微的匹夫,名义上曹操的女婿,竟然敢如此口出狂言,公然不把曹操放在眼里,这简直是对曹操莫大的挑衅。 “丞相,颜良这卑贱的狗贼欺人太甚,惇请提一军攻破武关,必取了狗贼人头献于丞相。” 夏侯惇气之不过,第一个站出了慷慨请战,此时的他,盛怒之下已顾不得曹洪的性命。 作为军中威望最重之人,夏侯惇这么一请战,其余如乐进等将,也纷纷的求战。 曹操手中死死攥着那封曹洪所书,屈辱的书信,几乎已恨到咬牙切齿,有那么一刻,他当真恨不得即刻出兵,与颜良决一死战。 “丞相,嘉以为,这个时候,丞相万不是与颜良决一死战之时。” 一片愤慨的求战声中,郭嘉却与众人唱起了反调。 诸将顿怒,皆欲质问郭嘉。 曹操却强压住怒火,摆手示意诸将莫要激动,接着他目光转向郭嘉,沉声道:“颜良如此嚣张,竟已威胁要杀入关中,奉孝,你倒说说看,本相为何不可跟此贼决一死战。” “颜良若果真有进攻关中的意图,先前袭破武关,丞相大军未归之前,就早该尽起大军,趁势杀入关中平原,也就不会等到今。嘉以为,从颜良诸般所为和言论,他应当只是想拿下武关,确保南阳的安危而已,实则并无意,也没那个能力兵进关中。” 郭嘉洋洋洒洒一番话,道出了他的理由。 这一番透彻的分析,让曹操的怒火稍稍平息,情绪渐渐的冷静了许多。 郭嘉接着又道:“而今武关虽陷,但尚有商县、上洛等诸县在,我军只消发民力将此数城加固,便一样可以建起一道拱卫长安的屏障,颜良虽得据武关,亦不足为惧。待丞相消灭马腾和韩遂,彻底全据雍凉二州,实力大增之时,那时再挥军南下,夺还武关,又有何不可呢。” 此时的曹操,彻底的冷静了下来,开始细细思索郭嘉说的话。 这时,刘晔也道:“丞相,奉孝言之有理,眼下我军最重要之事,乃是扫灭马韩,全据雍凉二州,武关虽失,却不至于威胁到关中,为了区区一个武关,就此置西凉不顾,只怕非是明智之举。” 刘晔言罢,郭嘉跟着又道:“再者,如今子廉将军又落入颜良之手,他既敢拿子廉作挡箭牌,丞相若是强攻武关,子廉将军之性命必然有危,还请丞相三思才是。” 一直默然不语的曹操,听到这里,终于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两位谋士相视一眼,心中暗松了口气,他们知道,自己的连番劝谏,终于是一步步的把曹操从愤怒的悬崖边给拉了回来。 曹操战意一消,其余情绪激动的诸将,叫战的怒火也跟着冷却了下来。 大帐之中,重新恢复了沉寂。 片刻后,曹操长叹了一声,冷冷道:“奉孝和子扬所言极是,颜良这卑贱阴险的匹夫,想要用些等激将法,打乱了本相消灭马韩,全据雍凉的步调,本相岂又能上他的当。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全军撤归长安。” 曹操终于是忍住了怒火,做出了撤兵的决定。 诸文武或喜若忧,各自散去,大帐之中,只余下了曹操一人。 曹操再次拿起那封曹洪的亲笔信,眉宇之中,阴冷的杀机在弥漫。 “颜良,且让你再嚣张几日,今日之耻,我曹操总有一天要你加倍偿还!” ######数千里之外,勃海。 茫茫无际的大海上,数艘战船正沿着海岸线,徐徐的航行北上。 船头处,陈到手搭凉棚,远望着那漫无尽头的海岸线,眼眸之中充满了迷茫。 在陈到眼中,似乎所有的海岸线都一模一样,有时航行了整整一天,他却感到自己仍在原地踏步。 海上航行,让陈到打内心里有一种不安全感,他只能依靠船上几名经验丰富的渔民做向导,才能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陈到一直都想不通,那些渔民们竟究是何来的本事,仅凭几座荒岛,或是礁石,就能分辨出他们所处的位置。 一个浪过来,打得战船晃了几晃,陈到胃里一阵的翻腾,似乎又有相吐的冲动。 他急是扑到舷边,头朝着碧蓝的海水大呕了半天酸水,方才是有气无力的直起了身子。 船行已整整十余天,陈到却依然没能克服这讨厌之极的晕船,此时的陈到,只觉最幸福之事,就是双脚能够站在陆地上。 “前边到哪里了,还没到吗?”陈到抹着嘴角的酸水,不耐烦的向旁边的渔夫向导喝问。 那渔夫眯起眼来,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喜道:“大人,前边就到了渔阳郡了,就在前边。” 渔阳郡,幽州终于到了。 陈到如蒙大赦,灰白的脸上不禁涌现出狂喜之色,当即叫道:“终于他奶奶的要到了,快,把那小子带上来。” 号令传下,过不多时,几名士卒将一名灰头土脸的男人从船舱中带了上来。 陈到拍着他的肩膀,冷笑道:“袁谭,咱们这就到了,你终于能和你那软蛋兄弟团聚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箭已在弦 面对陈到的调侃,袁谭既是恼火,又有些茫然。 到了哪里?什么和软蛋兄弟团聚? 望着船外茫茫的大海,还有那曲曲折折的海岸线,袁谭满脸的迷茫。 “这里哪里,刘备到底想干什么?”袁谭恼火的问道。 陈到指着远处的海岸,冷笑道:“看见没有,对岸就是渔阳郡了,我家主公仁慈,不远千里的让本将送你跟袁熙团聚,你还不好好谢谢我家主公。” 渔阳!幽州!袁熙! 袁谭的脑海中,霎时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他怎么都想不通,刘备为何会把他从海路送往自己二弟的地盘。 袁谭惊恐了,迷茫了,不解了,以他的智谋程度,根本想不出刘备此举的用意。 震惊半晌,袁谭茫然的问道:“刘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到叹了一声,“我家主公说了,当初他软禁于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我家主公已与袁尚休战,袁尚向主公索要你,主也余心不忍,不想把你交给袁尚,也不想再让世人误会,故才大发仁慈,命我将你送往袁熙处。” 陈到这一番话,似乎是刘备对袁谭心存愧疚,不好意思再将他扣留,却才忽发善心,把袁谭交给了更倾向于他的袁熙。 袁谭听了这番话,不禁面露惊奇之色,似乎不敢相信刘备竟会突然间“良心”发现。 战船转向,徐徐向着渔阳郡的海岸驶去,陆地已越来越近。 袁谭那幽州之地,本是惊奇的脸上,悄然间掠过一丝诡秘的冷笑。 “刘备,你假义假仁,纵虎归山,我袁谭早晚有一天会让你后悔,嘿嘿~~” ……数千里外,徐州。 下邳城,州府后院中,刘备正与一袭白衣的年轻人对弈。 刘备眉头紧皱,久久不肯落子,而白衣青年,却是轻摇羽扇,神态闲然自若。 纠缠了许久,刘备终还是将手一摊,无奈笑道:“孔明先生棋艺远胜于我,这一盘我还是只有认输了。” 诸葛亮微微一笑,只轻摇羽扇,轻轻的捡拾起棋盘上的棋子。 刘备一边帮着捡拾,一边道:“孔明先生,把袁谭送往幽州,真的没有问题吗?” 诸葛亮头也不抬,只淡淡道:“当年袁绍攻灭公孙瓒,夺据幽州后,袁谭曾保举了不少公孙瓒旧部在幽州任职,这些人对袁谭必心怀感激。而袁熙素来又懦弱,只要袁谭能顺利到达幽州,相信以袁谭的本事,再加上那些幽州官吏的暗中支持,不需多久,必能将幽州的军政大权从袁熙手中夺下。” 顿了一顿,诸葛亮接着道:“一旦袁谭掌握了幽州,势必会对袁尚形成巨大的威胁,他两兄弟在河北定会重燃战火,到那个时候,主公便可……” 诸葛亮意味深长的一笑,并未赤果果的言明他的计策,但言下之意却已很明显。 以刘备的见识,又岂会听不明白诸葛亮的言下之意。 袁尚若是和袁谭在幽州杀得天昏地,其主力必将尽数北调,那个时候,其在中原的兵力必将骤减。 那个时候,自己也将从睢阳一败中恢复元气,到时候只要颜良不来插上一手,谁又能阻挡他攻取中原的脚步。 刘备思绪翻滚,已是开始在畅想诸葛亮给他构画出来的绝美蓝图。 此时此刻,他的精神方才从梁国兵败的阴影之中,彻底的走了出来。 神游半晌,刘备不禁拱手叹道:“先生妙计果然是冠绝天下,备能有先生这般绝顶谋士相助,何愁匡扶汉室的大业不成,到那个时候,先生必当是居功至首啊。” 诸葛亮那闲淡若云的表情也因之收敛,美玉般的脸庞间,不禁也变得郑重起来。 他正视着刘备,郑重道:“亮之所以决定出山辅佐主公,正是因主公乃仁义的明主,亮只为辅佐主公,匡扶汉室,造福天下黎民百姓,焉敢贪图一己之功名。” 诸葛亮的大义凛然之词,把刘备听得是感动不已,深陷的眼眶中,竟然盈起了几许热泪。 感动之下,刘备情不自禁的将诸葛亮的手携住,感慨道:“备能得先生这般王佐之才,当真是如鱼得水也。先生放心,备澄清天下之时,必也将是天下百姓,重享太平之日,备向苍天起誓,绝不会辜负先生对备的一番期望。” 诸葛亮亦是感动不已,紧紧握住刘备手,“亮能辅佐主公这般仁义之君,实在三生之幸,亮怎敢不为主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先生……” “主公……” 主臣二人相携着手,彼此凝望着对方,各自眼眸中闪烁着如逢知己的激动神色。 ######武关。 放走赵俨后的第三天,颜良等到了他预料的结果。 曹操退兵了。 三万大军退走了大半,只留下李典率八千兵以,守备商县。 不过曹操的退兵也不是那么简单,留下来的李典也学着颜良,不断的大兴土木,修筑加固商县县城。 很显然,曹操对于颜良并不放心,他这是打算把商县打造成铜墙铁壁,以取代武关作为拱卫长安的南大门。 不过,对于颜良来说,曹操的举措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将武关牢牢握在手,达到了战前的预期目的。 武关在手,意味着他只需以少量的兵力,便可以轻易的挡住来自于关中的威胁,而不似前两次那样,任由曹军和西凉军,轻松的从关中进入南阳盆地。 曹操撤兵的第二天,颜良也率军而撤,留刘辟率三千兵马守武关,并将武关划归了文聘这个南阳太守负责。 几天之后,颜良率七千之军,班师还往襄阳。 而今武关到手,来自于曹操方面的威胁骤减,而徐州的刘备,还有河北的袁尚,似乎还在舔食着梁国一败的伤口。 颜良所据的荆豫二州,外围的威胁已经大大的减轻,已然是为东进灭吴铺平了道路。 回往襄阳之后,颜良在与众谋士们经过了几番的商议,暗中定下了秋收之后,便向东吴大举进攻的战略计划。 而当颜良在武关与曹操对峙之时,妻子黄月英已根据他的创意,完善了车船的设计图纸,在经颜良的首肯之后,便集中了荆州最优势的船工,在襄阳上游的汉水畔某个秘密的船厂,开始建造这种新式的战船。 距离开战还有数月之久,颜良一方面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战前准备工作,一方面命许攸扩大他司闻曹在东吴的细作网络,加大情报的搜集力度,以作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根据细作们发回的情报,东吴方面,周瑜自前番武平一败后,因箭伤和心理创伤的双重打击,再一次的卧病不起,眼下正在秣陵家中养伤,无法再带兵上阵。 孙权无奈之下,便只好命程普接任都督,坐镇寿春,统帅淮南诸军。 周瑜再一次犯病不起,这对于颜良来说,自然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了。 前番武关一役,周瑜的失利固然是因计谋被颜良识破,但远离长江,吴人不善步战的因素也不可忽视。 倘若战场转换,回到了周瑜最善长的纯水战上,这位美周郎还的确是一个极难缠的对手。 周瑜的消息让颜良受益,但柴桑方面的情况,却有些不容乐观。 鲁肃的动作很快,快到让颜良有些刮目相看。 这位富豪出身的东吴西线统帅,趁着颜良在中原与刘备、袁尚混战之际,不但迅速的重修了柴桑城,迁移了数万百姓丁口,而且还开垦了荒废近一年的田地,重新种上了庄稼。 这个消息却着实让颜良有些头疼。 前番柴桑之役后,颜良之所以能逼得东吴放弃柴桑,退守湖口,就是因为他把柴桑的百姓统统迁走,让吴军无法就地征粮,迫使孙权在乏粮的压力下,不得不选择放弃经营了多年的重镇柴桑。 而今若是给鲁肃种粮成功,顺利的收获了的秋食,吴军的粮草压力就将大大减轻,那个时候,恐怕孙权还会抢先发动进攻。 “再这么纵容下去,秋收一过,吴人只怕就要反咬我们一口了,主公,咱们该当和先发制人才是。” 军府中,许攸语气凝重的进言。 “柴桑有两万吴军,眼下我方能上战场的水军,加起来也不过两万多点,主动出击,未能就能拿下柴桑。老朽以为,倒不妨坐等吴人主动进攻,咱们以逸待劳,打他个防备反击。” 田丰的理念,倒是与许攸截然相反。 此二人各执一词,看似都有道理,麾下文武们意见也各有不同,好战者支持许攸,沉稳一点的则支持田丰。 大堂之内,一时间议论的好不热闹。 环视着热闹的场面,一直沉默的颜良,猛然间咳了一声。 众人知道,他们的主公这是要发话了,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颜良。 那张英武的脸庞间,弥漫着强烈的自信,与猎猎的威势,令所有人本能的就会产生一种深深的敬畏。 深吸一口气,颜良傲然道:“这此年来,吴人仗着水军优势,屡屡的侵我州土,往昔之时,本将或许不得不被动防守,但是这一次,无论如何本将都要主动出击,本将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孙权那碧眼儿,从此往后,在这大江之上,攻守之势,已易也!” 第三百八十二章 斗鲁肃 杀机弥漫,慷慨激昂。 颜良一席话,如熊熊的火把一般,转眼间将积聚在众人胸中的怒火点燃。 每一个人的身上,热血都在沸腾,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涌动着复仇的斗志。 曾几何时,东吴屡次举兵犯境,入侵荆州。 中原一战,无本意与吴人开战,但吴人却又无缘无故的插上一脚。 几次的挑衅,虽然吴人都以失败而告终,但东吴这种恶心的举动,却着实令颜良麾下这班文武,深为厌恶。 而今,手握两州之地,他们所追随的颜良,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任何一诸侯都敢来欺凌的弱小人物。 麾下士民百万之众,拥有着精兵良将百战之师,这种情况下,岂能再容东吴来侵犯。 转眼之间,无论是主张出击的,还是原本主张防守反击的,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思想都是已拧成了一股绳。 出击,必须主动出击,彻底洗雪先前被动应战的屈辱! “主公,末将愿率主公主动出击,定将吴人赶出柴桑,让那碧眼儿知道主公的威名。” 应命从江夏赶来参加军事会议的甘宁,为颜良的话所激励,当即奋然起身,慷慨求战。 甘宁这么一请战,其余诸将热血狂燃,纷纷的激昂叫战。 颜良面带着自信的微笑,微微点头,对于诸将昂扬的斗志,甚是满意。 只是,他放眼扫去,却见一片激昂中,唯有两人保持的很安静。 其中之人,便是贾诩。 贾诩的脾气颜良最清楚,这个毒士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其实内心中却是情绪澎湃如潮。 颜良再看他今日这副样子,更是安静的出奇,看起来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 另外一个安静的人,则是新降未久的凌统。 颜良洞察人心,他从这位安静的水军将领的眼中,隐约能看出几分艰难。 很显然,凌统虽然归降了自己,但为时尚浅,对于这么快就追随新主,前去攻打旧主,心中自有些不自在。 看着凌统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颜良心中隐约已有了主意,却暂时隐而不发。 主动出击的基调既然定了下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怎么个出击法。 甘宁等武将们的建议,自然是尽起现有的两万多水军,再集结部分陆军,水陆并进一鼓作气荡平柴桑。 主动出击虽是许攸先提出来的,但许攸本人却不赞成这种大规模的进攻。 原因很简单,柴桑的鲁肃手中,拥有着两万精锐的吴军,正面进行水上决战,即使有甘宁这样的猛将,也未必就能取胜。 何况,上次攻取柴桑,乃是暗出奇兵,走了陆口小道,此番吴人必然有所防备,想要再出奇制胜便不太现实。 再则,大军一出,倘若不能短时间内攻下柴桑,孙权的大批援军必会随后赶到。 那个时候,凭借着数量占优的水军,只要孙权能撑到柴桑的秋粮收割,那么身为防守一方的吴人,就会占据战场主动权,甚至还会凭借着水军的优势,发起反攻。 故是,在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取得水上优势的情况下,许攸并不赞成大规模的同吴人决战。 许攸所言,正也符合颜良的心思。 尽管颜良眼下的兵力总数,已按近七万,许多新编的军队,甚至还是编练之中,但水军的数量却仍然偏少。 物以稀为贵,颜良当然不会把他宝贵的水军,用与跟吴军的血拼当中。 这也就意味着,除非黄月英已为他建造出足够的车船,否则他决不会跟吴人进行水上决战。 只是,若不大举进攻的话,又如可能攻下柴桑城,破坏掉这座东吴侵略荆州的前哨基地。 众文臣武将们议论纷纷,热议了大半个时辰,却始终拿不出个两全其美的计策来。 商议无果,颜良只能散会,以待来日不商议出击的细节。 众文武们纷纷告退,须臾间人去楼空,颜良正待离座而去时,却忽然瞥见贾诩仍跪坐不去。 “我就知道,这个老滑头一定有话要说。”颜良的嘴角斜扬,悄然掠过一丝笑意。 当下,颜良便大声道:“文和既然还没走,就陪本将到后院去走走吧。” 说着颜良已转身拂袖而去。 步入后院时,贾诩已跟了上来,除了周仓等几名贴身的亲军,左右已无他人。 颜良便道:“文和,此间已无旁人,关于出兵柴桑,你若有什么良策,就尽管直说吧,莫要再藏着腋着。” “咳咳,知诩者,唯主公也。”贾诩干咳着笑道。 颜良只淡淡一笑,洗耳静听贾诩有何言。 跟随在身后的贾诩,不紧不慢道:“主公意图主动出击,教训吴人,以彰显我军军威,诩是举双手赞成的。不过,众位同僚们,他们都把目标盯在如何击破吴军,拿下柴桑上,诩却是觉得,这个目标定的有些误区。” “此话怎讲?”颜良顿时起了兴趣。 贾诩捋须道:“既想要击破吴军,又不尽起大军,以免逼得孙权尽起大军,提前来与我方决战,这谈何容易。诩认为,我们何不转换一下思路,何必非将击破柴桑吴军当作此番出击的重点呢。” 不把击破鲁肃的兵马做重点……颜良的思绪被贾诩这么一提醒,忽然间思路开阔了许多,隐约似是猜到了贾诩几分意思。 “文和,你究竟有何提议,不妨直言。”颜良道。 贾诩嘴角扬起一抹诡笑,遂是压低声音,不紧不慢的向颜良道来。 听罢贾诩的计策,颜良蓦然间有种霍然开朗的感觉,他这才意识到,众谋士之中,贾诩才是那个真正能揣摩到他心思的人。 “文和此计,深得我心也。嗯,就该这么办,狠狠的恶心那孙权一回。” 颜良精神大作,英武的脸庞间,也流露着几分诡笑。 得到了颜良的赞许,贾诩捋须淡笑,苍老的容颜良,闪烁着几分略微的得意。 颜良心中盘算着,嘴上又问道:“那以文和之见,此役本将当派何人出战?” “陆上方面,由张文远率千余轻骑足已,至于水上一路,甘兴霸威霸东吴,声名最盛,以他为前驱,主公居后掠阵,当足以诱得吴军出战。” 贾诩不假思索,很痛快的道出了他的看法。 颜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提议,顿了一顿,却道:“水军方面光以兴霸还不够,本将公以为,应该再添一个凌公绩。” 凌统……“凌公绩新降未久,老朽方才在大堂中暗中观察过,看他那情绪似乎很是消沉,似乎并不太情愿为主公效力,去跟他的旧主作战。” 贾诩道出了他的顾忌,这位毒士果然目光犀利,和自己一样,悄无声息的就看穿了凌统的心思。 颜良冷笑了一声,“正是因为凌公绩不情愿,所以本将才非要他出战,不然的话,又如何能斩断他对东吴藕断思连的那点念想。” 颜良语中有话,意味深长。 贾诩略略一怔,旋即也露出笑意,“老朽明白了,主公这一招,不得不说是妙啊。” “想多了公事头疼,走,陪本将喝酒走。” 颜良定下了计策,心情甚好,主臣二人相视大笑。 ……三天之前,颜家军团出动了。 颜良自率五千步骑南下汉水,与江夏的甘宁所部一万水军会合,开始顺江东下,对柴桑展开了进攻态势。 ……柴桑城,都督府。 督府大堂中,气氛分外的凝重。 西线大都督鲁肃,端坐于上首,正神色沉静的听着来自于荆州的最新情报。 东吴视颜良为最大的敌人,如何能不提防,其细作更是遍布于荆襄各地。 当颜良水陆大军,由夏口出兵不到半日,细作即已将消息送抵了柴桑。 如今柴桑城才刚刚修复,有数段城墙尚待加固,整个柴桑城的坚固程度,远逊于当年未被颜良拆毁之时,而今颜良在这个时候发兵来攻,吴军上下自然有所忌惮。 大堂之中,诸将都紧绷着神经,神色颇为肃然。 “颜军的兵马共有多少?”右都督孙瑜问道。 “回将军,颜军兵马共计一万五千余人,其中水军一万,步军五千。”细作答道。 只有一万五千人。 一听到这个数字,诸将紧张的神经,便顿时松也了不少。 孙瑜向鲁肃道:“颜军只有一万五千余人,其中水军不过一万,我柴桑水军却有两万之重,子敬,我以为凭我们力量,足以一战,无需向主公求援。” “颜良这狗贼,只凭一万水军就想攻破柴桑,他也太小看了我们江东将士,都督,末将请率水军主动迎击。” 徐盛豪情大作,慨然请战。 他这么一请战,其余东吴诸将也热血沸腾,纷纷叫嚣着请战。 大堂之中,杀机涌动,昂扬的斗志达到了顶峰。 孙瑜也道:“子敬,众将既有如此斗志,不妨主动给颜良一击,正好借一场胜仗,杀一杀颜良的锐气,也算洗雪淮北一败之耻。” 面对着众将的慷慨激昂,一直沉默的鲁肃,却沉声道:“诸将求战之心,本将自能体会,但诸位难道忘了,上一次我们是怎么丢掉的柴桑城吗?” 此言一出,诸将神色尽皆一变。 第三百八十三章 故伎重施吗 没有人会忘记,前次失陷柴桑的惨痛教训。 当时正是老将韩当轻视颜良,非要倾军而出,结果为颜良诡计所趁,以轻骑走陆口小道,袭取了守备空虚的柴桑城。 那一次的失陷,更是直接导致了韩当赴死,以及其后东吴数场的惨败。 那刻骨铭心的痛苦经历,在场的这些吴军诸将,又岂能忘记。 而今,颜良又一次挥军而来,兵力上再次弱于己军,这般形势,与上一次是何等的相似。 沉稳的鲁肃,敏锐的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异常之处。 经得鲁肃这么一提醒,诸将马上都清醒了起来,那昂扬的斗志旋即平伏了几分。 孙瑜点着头道:“子敬言之有理,这么说来,那颜良此次故意以弱军来攻,莫非又是想故伎重施不成?” “颜良用兵极是诡诈,诸位想一想,他明知水军弱于我军,还要勉强的来攻,这其中若无诡计,鬼才会信。” 鲁肃斩钉斩铁,那般口气,似乎已读透了颜良。 众将纷纷点头,无不对鲁肃的料敌先机之能,投以赞叹之色。 鲁肃捋着稀疏的胡须,沉静的面庞间,微微的流露着些许得意。 “那依子敬的意思,难道我军就坐守柴桑,坚守不战吗?”孙瑜问道。 “怎么不战,当然要战,我们不但要主动迎击,还要大张旗鼓,让颜良以为我们已尽起柴桑之军。”鲁肃毫不犹豫的说道。 鲁肃这话,诸将可就听着有点迷糊了。 此时,鲁肃的嘴角,却掠起一丝冷笑,“咱们不主动出击,如何能让颜良放心的施展诡计,颜良不施展诡计,咱们又如何将计就计呢。” 他的表情愈发诡秘,话中更深藏玄机。 “子敬,你难道是想……” 颇有智谋的孙瑜,第一个反应过来,猛然间领悟了鲁肃的用意。 鲁肃微微捋须,笑而不语。 孙瑜的眼眸中,不禁流露出赞叹与兴奋,竖着拇指,感慨道:“子敬此计,当真是高明,那颜良此回注定要折戟于子敬之手,咱们江东诸将,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哈哈~~” 孙瑜兴奋之下,不禁放声大笑。 此时,其余吴军诸将,也领会了鲁肃的意图,个个兴奋难抑,纷纷的对鲁肃计谋之妙,大加的赞叹。 鲁肃淡淡而笑,尽管极力的克制着情绪,但眉宇间的那份得意,却仍若隐若现。 这大堂之中,自信的情绪,如烈火一般,熊熊的蔓延。 ######樊口。 西沉斜阳,投射出万道赤色霞光,穿透那天与水间的薄云,将茫茫的江水染上了一层金鳞。 大江之上,数百艘的大小战舰,正徐徐的驶入樊口水寨。 那“颜”的大旗,在黄昏的江风中猎猎飞舞。 此地,距离柴桑已不过两百余里。 两百里的路途,看似颇长,但对于顺江而下的颜军舰队来说,也不过就是一天的水程而已。 中军大帐中,颜良前脚刚刚坐下,来自于柴桑的情报,便即送抵了案头。 东吴方面,鲁肃已统领徐盛、蒋钦诸将,尽起两万水军,溯江而上,直逼樊口而来。 听得这个情报,颜良笑叹道:“鲁子敬一向和气的紧,此番莫非是打了鸡血不成,这么快就急着要来跟我们玩命。” 众将皆哈哈一笑,以为颜良是单纯的在讽刺鲁肃而已。 甘宁欣然道:“主公,吴人这般嚣张,我们岂能示弱,末将请率军出击,顺江而下,一举将吴军击破。” 其余诸将,尽皆纷纷请战。 贾诩却在旁微微而笑,很显然,这大帐之中,唯有他听得出来,颜良方才那番话,绝不只是单纯的讽刺鲁肃,而是在委婉的对鲁肃举动,提出了质疑。 颜良却也不急于下令,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凌统,“凌公绩,依你之见,鲁肃倾军而来,其中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众人的目光,尽皆转向了一直有些无精打采的凌统。 凌统只得思索片刻,默默道:“依末将愚见,鲁子敬长于略而短于术,于治军方面颇有独到之处,但决机于两军之间却非其长。如今他率军主动迎击,似乎大有与我军在江上决一死战之势,末将倒觉得他此举,颇有些不太寻常。” 凌统区区几语,便道出了鲁肃的优劣,而他的这番分析,亦深得颜良之心。 鲁肃此人,善守而不善守,善于谋划长远战略,却不善于战役决断。 前番颜良进攻柴桑,鲁肃一向是主张守而不攻,而今却忽然转守为攻,如此变化,如何能不叫人生疑。 不过,鲁肃的主动来攻,却正中颜良的下怀。 当下颜良却将目光转向了贾诩,“文和,你怎么看?” 贾诩捋须笑道:“老朽以为,现在正是张文远出动的时候了。” 颜良点了点头,目光陡然一聚,大声道:“速传本将之命往陆口,告诉文远,他的轻骑可以出发了。” 陆口?轻骑? 诸将听得颜良这道命令,均是一奇,他们旋即回想起了上次夺取柴桑的那场精彩战役。 那一次,他们的主公,不正是诱使吴军倾巢而出,暗中却使轻骑偷袭柴桑得手的么。 念及于此,诸将的神色无不一变。 恍悟的甘宁,急道:“原来主公是想用此声东击西之计,不过恕末将直言,吴军有前车之鉴,只怕他们此番必会提防我们走陆口偷袭柴桑,末将只恐主公这条计策难以奏效。” 甘宁还算顾着颜良的面子,没有“故伎重施”来形容颜良的这次用兵。 其余诸将虽不敢明言,但看那表情,皆似赞同甘宁,不太看好颜良再用此计。 颜良却反问一句:“兴霸,本将什么时候告诉你要偷袭柴桑了?” 甘宁顿时一怔,茫然道:“主公方才不是给张文远下令么,他的轻骑既要走陆口小道,不去偷袭柴桑,还能做什么?” 大帐之中,诸将皆如甘宁一样,充满了狐疑。 “尔等无需心急,不久之后,自然会见分晓。”颜良嘴角掠过一丝诡笑,却并未道出本意。 一张张狐疑的脸庞中,唯有贾诩在暗笑,显然,唯有他才知道内中用意。 甘宁等尽管都知道,自家主公足智多谋,平素最善于使奇,但这一次,他们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透,颜良非是想偷袭柴桑,那派出张辽一支轻骑,却又能做什么。 在诸将的怀疑之中,颜良却已提笔写下一书,将之放入锦囊之中,交给了传令的信使。 “此锦囊之中,有本将给文远的密令,你告诉他,他率军进抵柴桑之时,方可拆开柴囊,到时自然知晓本将的意图。” 眼看着又是密令,又是锦囊的,诸将内心中的狐疑,不禁愈盛。 当诸将狐疑之时,那一艘走舸却已离营而去,逆流而上,向着上游的陆口而去。 ……一天之后,传令信使抵达了陆口,将颜良的命令,以及那枚锦囊交给了张辽。 张辽自随颜良率军南下后,便秘密的率军赶赴陆口营,他和他的一千骑兵,已在此等候了多时。 和甘宁一样,张辽也以为颜良是打算“故伎重施”,令他走陆口小道,前去偷袭柴桑。 而今信使的到来,使得张辽的担心,终于变成了现实。 “鲁肃乃智谋之士,想用同样的计谋算计他两次,主公怎会如此自信……” 张辽的心中,充满了狐疑,尽管他对颜良智谋素来敬佩,但这一次,他却实在觉得颜良这的条计策,有些太过“肤浅”。 尽管张辽对颜良的计策颇为质疑,但正所谓军令如山,他却不得不坚决执行。 当天,张辽便率领着一千轻骑,由陆口出发,沿着陆水穿越幕阜山,一路绕往柴桑而去。 凭心而论,张辽对颜良的计策并不抱太大希望,在他看来,吴人定然会有所防备。 故在赶了两天的路,将要接近柴桑之时,张辽便下令放慢了行军的脚步,不断派出斥候先行侦察开路,以防止吴人布有埋伏。 但令张辽感到意外的时,沿途并没有发现吴军伏兵的迹象,仿佛吴人根本就没有提防一般。 一路的顺畅,让张辽感到了深深的疑疑,他却只能按下疑心,继续向柴桑铤进。 一天后的清晨,颜良跃马上得道山梁,举目远望,前方已是一片的平坦。 疾行三天,他终于走出了幕阜山,进入了平坦地带。 远远望去,晨雾之中,隐约见得一座城池的轮廓若隐若现,想来便是柴桑城。 而再往远去,则依稀可见一条碧蓝色的玉带,从天的尽头蜿蜒而过,那玉带,自然便是长江无疑。 沿着柴桑城往近处扫过,似乎看不到军营的影子,正如先前所侦察的那样,吴人压根就对陆口小道全然没有防备。 “怎么回事,以那鲁肃的智谋,应该不会连着上两次当吧,怎的却连半个敌影也看不见……” 顺利走出山间的张辽,非但没有一丝喜色,心中的狐疑反而是愈加浓重。 正自神思狐疑时,张辽猛然想起了颜良给他的那枚锦囊,令他兵临柴桑时再打开。 念及于此,张辽急于从怀中取出了锦囊,拆将开来,打开了颜良的那道密令。 当他看到那封密令的内容时,满是汗水的满脸,不禁涌上惊喜与恍然大悟之色,口中喃喃道:“竟是如此,原来这才是主公的真正意图啊……” 第三百八十四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柴桑城。 几面军旗,懒散的树在城墙上,诺大的南城一线,只有十余名士卒,漫不经心的巡逻着。 敞开的城门处,几名守门老卒正打着磕睡,一副慵懒的样子。 整个柴桑城,似乎都处于一种防备松懈的状态之中。 城门上,扶剑而立的孙瑜,冷峻的脸庞间,却闪烁着几分得意与诡秘。 他低头看了一眼,隐蔽在女墙之下的数千将士,正情绪亢奋,激动的等待着一场大战。 而在城墙的内侧,五千步骑也已就位,每一名将士的脸上,都涌动着复仇的怒焰。 看着热血激荡的士卒,孙瑜的嘴角掠起了一抹冷笑。 斥候刚刚发回情报,柴桑城南处,出了千余颜军骑兵的行迹,不出意外,必然正在向着柴城杀奔而来。 一切,皆与鲁肃推测的完全一致。 当日的军议之中,鲁肃既识破了颜良的诡计,料想他必是在故伎重施,水路佯攻,试图诱使己军倾巢而出,暗中却派轻骑走陆口小道,以偷袭柴桑。 于是,鲁肃决定将计就计,亲率一万兵马,佯作全军出动,主动的去迎击已抵达樊口的颜良水军。 暗中,鲁肃却命孙瑜率一万兵马,守备柴桑,以待颜军的来袭。 为了诱使颜军轻骑放心的来攻柴桑,孙瑜特意下令撤除了柴桑以南的数寨,将后力全部撤往柴桑城中,以营造出一副全无防备的假像。 孙瑜相信,见己军没有防备,颜军轻骑必会毫无顾忌的杀奔柴桑而来。 那个时候,孙瑜便可以一万以勉待劳之军,对来袭的敌骑予以痛击,凭借着兵力上的优势,一举歼灭敌军,用一个漂亮的胜仗,洗雪数度败于颜良之耻。 此刻,孙瑜的心头是信心百倍,脑经里已在谋划着,待会颜良军攻到城下时,如何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中,清晨已过,日上三竿。 南面处,却仍不见敌骑的影子。 孙瑜的心头开始产生些许不安,他在猜测,也许狡猾的敌人,并没有打算攻打南门,也许是绕行攻打其余三门。 于是孙瑜下令各门都加强警戒,一旦有所风吹草动,必须第一时间前来报知于他。 时间在流逝,不觉中,已是日过正午。 然而,仍不见敌人来攻的影子。 孙瑜的脸上,得意与自信渐褪,焦虑之色开始浮现。 “颜军为何还不来攻城,颜良那厮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孙瑜的脑海中,疑惑愈重,渐渐的,他隐约已开始有些焦躁不安。 那些藏于城下的士卒,也开始焦虑不安起来。 孙瑜的心中,隐然开始产生一种不祥预感。 正当此是,忽有士卒大叫道:“城西北方向起大火了!” 孙瑜心头一震,急是举目望去,果然见西北七八里的方向,烟火正冲天而起,即使处于白昼,依然能看到那熊熊的火光。 “莫非是颜军所为?” 孙瑜的脸上,骤然涌现一丝惊恐。 惊恐之余,孙瑜却又狐疑丛生。 柴桑一线的诸营分布,他记得清清楚楚,哪怕是一座小小的哨卡,他也清楚的记得方位所在。 孙瑜记得,西北方向皆是农田,根本没有任何军事设施在内,颜军又如何会选择在那里发起进攻。 就在孙瑜狐疑之际,火光已从一点扩张到了一片,连绵数里的范围内,尽皆为熊熊的烈火所覆盖。 那灼烈的火光,一点点烧尽了孙瑜的狐疑,蓦然之间,他的眼眸中涌现出无比的惊色,仿佛猛然惊醒,想到了何等恐怖之事。 “快,速派斥候往火起方向探查!”孙瑜大叫道。 城门打开,数骑斥候飞奔而去。 城头的孙瑜目送着斥候远去,满脸的惊恐,口中喃喃道:“鲁子敬智谋无双,他的计策怎会失算,绝不会的,绝不可能……” 孙瑜反复的安慰着自己,但脸上的惊恐之色,却随着几里外渐盛的火势,愈加的浓烈。 不到半个时辰后,斥候飞奔而回,急匆匆的爬山上了城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会有大火忽起?”孙瑜的迫不及待的,大吼着问道。 斥候喘着气道:“回将军,是颜军的骑兵,他们放火烧毁了西北面的农田,几百亩的田地,全被他们烧了个干净。” 霎时之间,孙瑜石化在了原地。 这一刻,孙瑜终于恍然惊醒,明白了颜良的真正用意。 人家早就料到你会在柴桑屯以重兵,等着前来偷袭,可惜人家颜良压根就没有打算取柴桑,而是把重点放在破坏粮田上面。 一旦柴桑附近的粮田被烧毁,那么几万丁口,辛苦耕种数月的劳动成果就会化为乌有,吴军就无法在柴桑就地征粮,几万人的粮草依然要大老远的从江东运抵。 如此一来,即使吴军重建了这柴桑城,重建的也将是一座无根之城。 “这个姓颜的家伙,竟然如此阴险狡诈……” 孙瑜惊骇之余,恨得是咬牙切齿。 就在孙瑜惊怒的时间里,西北方向,又有一处大火冲天而起,显然是颜军又放火烧毁了一片新的农田。 这下子孙瑜就坐不住了,他急是留五千兵马守城,自将五千兵马,匆匆的去城,赶去围堵放火的敌军,同时急派船只前往上游报告鲁肃。 ……上游处,吴军大营。 此地距离樊口的颜军水营有三十余里,一万吴军精锐的水军,尽皆安营于此。 鲁肃策马徐行,视察着新建的诸营,徐盛、蒋钦等诸将,则陪同于侧。 驻马栈桥,鲁肃举目西望着天水一线,眉宇之中弥漫着自信。 恍惚间,他又想起了当年痛失柴桑的那一役,自己羞辱性的被颜良偷袭了柴桑。 接着,鲁肃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新的画面。 他仿佛已然看到,颜良偷袭的军队,如何自以为是的攻至柴桑城前,却如何被自己留下的孙瑜军,杀得鬼哭狼嚎,死伤几尽。 “颜良啊颜良,你虽足智多谋,可是这一次,你终究是敌不过我鲁肃的智谋,只能落得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下场了,呵呵……” 鲁肃的嘴角边,悄然掠过一丝旁人不易觉察的得意。 “樊口的颜军可有什么最新动向?”得意之余,鲁肃也不敢麻痹大意,便是询问敌情。 徐盛拱手道:“据斥候回报,颜军自进抵樊口之后,就一直在加固水寨,似乎反倒是怕被我军反攻,有点想要防守的意思。” 鲁肃冷笑了一声,“颜良故意示弱,更说明这是他的诱敌之计,我想此刻他的偷袭之军,恐怕已经折戟于柴桑城下了。” 徐盛连连点头,深以鲁肃之言不然。 其余蒋钦等诸将,也皆是对鲁肃面露敬佩之色。 “平素鲁大都督不显山不露水的,竟没想到,他的智计竟不逊于周大都督,我等跟随着他,此番建功立业看来是有望了……” 诸将心中,皆是如此暗想,对鲁肃的那份敬佩之意愈重。 徐盛道:“都督,若是柴桑歼灭颜良偷袭之军,末将建议不如趁着士气大振之时,溯流西进,一举将樊口的颜军主力也击败,以彻底报还当年失陷柴桑之仇。” 鲁肃微微点头,就连一向谨慎的他,此时也动了大举进攻的念头。 想了一想,鲁肃问道:“此番颜良手下,以何人为水军统领?” “除了甘宁之外,还有那个凌统。”徐盛提及凌统之名时,暗暗咬牙切齿。 其余蒋钦等诸将,也尽皆面露恨色,似乎对凌统那个叛徒,充满了鄙夷与愤恨。 鲁肃沉吟了半晌,淡淡道:“甘宁与凌统皆是宿将,不过,颜良想光凭此二人,就想与我军在长江争锋,只怕还太过自信,柴桑方面若胜,倒也不妨主动出击。” 听得此言,徐盛等诸将,顿时是斗志大作,尽皆振奋不已。 昂扬的斗志,在整个吴营弥漫。 正当众将豪情壮志,热议着将来大胜的蓝图时,却见一艘哨艘从下游飞驰而来,看那哨船旗帜,当是孙瑜派来的。 徐盛兴奋笑道:“是孙都督派来的人,想来是向鲁都督来报捷报了。” 众将的情绪,一时间达到了沸腾的顶点。 鲁肃亦微捋着胡须,昂首注视着那一艘哨船徐徐入水寨,再看着从船跳下的士卒,急急匆匆的奔向自己这边来。 然而,当鲁肃看到那前来报信的士卒,脸上未带着报喜的兴奋,反而是一脸沉重时,鲁肃心中忽然之间就闪过一个不祥的预感。 那士卒直奔鲁肃跟前,喘着气叫道:“启禀都督,颜军的骑兵从陆口小道杀到柴桑了,他们,他们……” 士卒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孙将军可以歼灭敌军?”鲁肃催问道。 “他们没有攻打柴桑,而是大肆毁坏柴桑附近的家田,孙都督阻挡不住,命小的速来报请都督示下。” 一语,便如惊雷一般,霎时间轰顶而下。 原本不一脸自信的鲁肃,瞬间脸色惊色,眉宇间难以置信的惊恐所占据。 其余徐盛等诸将,也是大惊失色,仿佛不敢相信所听为真。 此时的鲁肃,方才惊悟,原来他自以为是的算计,竟然全盘落空,人家颜良根本就不是故伎重施。 “难道,我又中了颜良的计策吗……” 鲁肃的眉宇间,已为深深的震惊侵袭。 第三百八十五章 灭吴!灭吴! 鲁肃僵在了那里,徐盛僵在了那里,蒋钦僵在了那里。 吴营诸将,尽皆惊怔在了那里。 死一般的沉寂,如瘟疫一般扩散,耳边只余下滚滚江涛,还有那沉重的呼吸声。 原本热烈的气氛,霎是间变得压抑到几乎人让窒息。 此时的鲁肃,还有吴营的诸将,方才意识到,他们所有的预判,竟然都是那么的天真。 颜良水军大张旗鼓的进攻,的确是诱敌之计,不过,人家的偷袭之军,却不是为了攻取柴桑,而是为了烧毁他们赖以为生的农田。 鲁肃所有的推断都无误,只是在最后一个环节,被颜良再次的欺骗。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谁都知道,柴桑新种的农田被烧毁,所带来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那严重的后果,甚至比一场失败还要严峻。 徐盛等诸将,面面相觑,惊恐的脸庞间,无不流露出惭愧。 而鲁肃那铁青的脸庞间,亦是愧色油然而生。 先前所有的自信,所有的得意,如今全都变成了笑柄,如何能不让一向以沉稳自诩的鲁肃感到羞愧。 “都督,柴桑的农田若是被毁,入秋之后,我军就将陷入极是被动的局面,我们是不是……” 徐盛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向鲁肃进言。 鲁肃这才清醒过来,深吸一口气,极力的将震惊与羞愧的情绪压制下去。 他使劲的摇了摇脑袋,思绪方才稍稍理清,不及多想,他急是道:“速速下令,全军撤退,撤归柴桑。” 号令传下,万余吴军士卒,只得匆匆忙忙的准备拔营事宜。 柴桑农田被烧的消息,很快就遍传了诸营,当吴军士卒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后,原本昂扬的斗志,转眼就消沉了下去。 仅半天的功夫,吴军就收拾停当,数百艘战舰趁着夜色的掩护,匆匆的望下游柴桑退去。 ……樊口,中军大帐。 颜良正一边听着诸将汇报军务,一边品着小酒,好不悠闲。 甘宁等诸将,却是神色凝重,眉宇间充满了忧虑。 军务汇报完毕,颜良摆手道:“尔等都辛苦了,都散了吧,回去早些休息。” 甘宁等诸将对视了一眼,却并没有退出帐外,看他们那面带忧虑的样子,似乎是有话要说。 颜良的洞察力何其之敏锐,又岂能觉察不出诸将中弥漫的狐疑与焦虑情绪。 他便放下了酒杯,淡淡笑道:“兴霸,你若是有什么心里话,直说便是,本将面前,不必顾忌什么。” 甘宁咽了口唾沫,暗暗咬了下牙,似是做出了决定。 他便是拱手道:“恕末将直言,末将还是觉得,主公令张文远走陆口小道有些不妥。不过既然主公已然下令,末将以为我军当主动向吴军发起进攻,也算是对张文远的声援,却不应该只固守樊口,纵容吴人向我们耀武扬威。” 其余诸将,也尽皆附合,显然甘宁的这番话,也道出了他们的心声。 颜良却依然沉静如水,那悠闲的神态,仿佛压根就没担心过张远所部,更对吴人的耀武扬威无动于衷。 他只闲品了一口小酒,不以为然道:“尔等放心吧,吴人耀武扬威不了多久,本将相信,数日之内,他们必会灰溜溜的退还柴桑。” 听得颜良这自信的判断,甘宁等诸将皆是神色一变,彼此间面面相觑,神色间皆露面茫,皆是想不通颜良何来的自信。 狐疑之下,甘宁忍不住又道:“主公,末将实在……” 话音未落,帐帘猛然掀起,周仓兴冲冲的奔入了帐中,兴奋的大叫道:“主公,下游刚刚发来的情报,吴人退军回柴桑了。” 此言一出,甘宁等众将,神色立时大变,仿佛听到了何等不可思议之事。 瞬间,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颜良,那惊叹之极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吴人竟然真如他们主公所料的那样,竟然不战而退了。 在众人惊奇的目光注视下,颜良却一脸平静,仿佛早有所料一样,只摆手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知道了。” 颜良的沉稳与自信,那份闲然自若,以及他的料事如神,无一不震撼着甘宁等诸将,冲击着他们有限的想象力。 “主公……主公当真是料事如神……主公何以判知吴军必退,末将实在是想不通啊?”、甘宁难抑内心中的震惊与困惑,不禁急迫的向颜良求教。 颜良却将目光转向了贾诩,淡淡笑道:“此乃文和之计策,就让他来告诉你们为什么吧。” 那一双双惊疑难定的眼睛,又齐刷刷的射向了贾诩。 这位毒士只捋须一笑,不紧不慢道:“其实兴霸和诸位先前的担心,也无不道理,只是你们却不知道,主公派张文远抄陆口小道,却并非是为了袭取柴桑。” “不为袭取柴桑,那又是为了什么?”甘宁愈加的困惑。 “为了烧毁柴桑一线的农田,彻底断了吴人就地征粮的希望。”贾诩缓缓的道出了真相。 烧毁农田……甘宁和众将们愣怔了片刻,旋即恍然大悟,人人的脸上,霎时间涌上了惊喜之极的神色。 直到此时,他们才真正的明白了,颜良何以会如此闲然自若,原来颜良心中所想的战略,根本就远非他们所能想到。 看着惊喜的众将,贾诩笑道:“诸位也不想想,以我们主公的智计,又岂是真会去‘故伎重施’,若是那般,岂非落了下乘。” 恍然大悟的甘宁,那惊喜的脸庞上,不禁流露出些许愧色,拱手自嘲道:“主公素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末将低估了主公的智计,实在是惭愧。” 其余诸将,也无不面露惭色。 颜良却只摆手一笑,“此事也怪不得你们,本当早将这计策告诉尔等,只是为了把戏演得更足一点,才跟你们卖了个关子而已。兴霸之前的进谏,都乃忠心之举,本将甚是欣慰,今后你们还当如此才是。” 颜良非但不以为怪,反而对甘宁的进谏大加赞赏,这不禁令甘宁大感欣慰。 甘宁欣喜之下,不禁慨然道:“主公胸襟大度,当真非常人所及,我等此番追随主公,何愁不灭东吴。” “灭吴——” “灭吴——” 众将情绪激昂,怒吼之声震天动地,猎猎豪情如火而燃。 周围那些普通的士卒们,虽然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眼见他们的诸将军们,如此的激荡亢奋,这些普通士卒们为之感染,斗志转眼也狂燃起来。 “灭吴——” “灭吴——” 隆隆的喊杀之声,遍袭响起,万余士卒齐声呐喊着“灭吴”的号令,那狂烈的呼声,只将那涛涛江水之声淹没,浩大昂扬之极。 耳听着壮志豪情的宣言,眼看着那一张张热血沸腾的面孔,此时此刻,颜良的热血也被彻底的点燃。 他环扫众将士一眼,奋然道:“吴人要想退,本将岂容他们退的这么容易,诸军即刻出兵,尾追敌军,本将要给自以为是的吴人狠狠一击!” 杀机涌动,冷绝如刃。 当下颜良便传下号令,尽起一万多水军,以甘宁为先锋,驶离樊口,浩浩荡荡的向着下游的吴军追去。 扬帆急进,一万水军顺江急行,直奔下游而去。 次日午前时分,甘宁所率的五千前锋,终于在柴桑西北五十里处遭遇了东吴的舰队。 这一支东吴舰队大约有五千余人,主舰高树着一个“徐”字大旗,当是吴军先锋徐盛所统。 鲁肃原是急着撤还柴桑,却没想到颜良追兵反应如此之快,直接尽起大军前来追击。 鲁肃只恐就这么一路退回柴桑,颜良的水陆大军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直逼柴桑而来,故是退在半路时,便只得留下徐盛率五千水军,以来迟滞颜良的进攻。 吴军封锁了江道,逆流迎战,甘宁迅速的把情报以走舸飞报给了后军的颜良。 后军的旗舰上,颜良听闻这消息,毫无迟疑,当即下令甘宁发动进攻,务必要将拦路的吴军击溃。 号令下达后不久,下游数里处,隆隆的战鼓声旋即冲天而起,水军第一猛将,向着徐盛所统的吴军,发进了最猛烈的进攻。 若论整体的水军实力,东吴无论是在士卒数量,还是舰船数量及质量上,都要胜于颜良水军许多。 但眼下甘宁所率的这五千水军,却是集中了荆军水军的精华,其所配备的主战斗舰数量,以及士卒的精锐程度,都足以与徐盛所统的这支吴人水军平分秋色。 战事一起,甘宁借着顺流之势,三四十艘斗舰,以及百余艘艨冲,顺流急进,直冲吴军舰阵。 而那徐盛也不甘示弱,以相当实力的舰队,奋勇的迎击。 两支舰队互相穿插入对方阵形中,彼此间陷入了混战的局面。 一艘艘的走舸,随时随地的将交战的情形报与颜良。 半个时辰后,随行的贾诩道:“主公,看来徐盛此人水军能力颇为了得,前军交战既已陷入了胶着,该是派出后军,解决战斗的时候了。” 颜良遂是点了点头,喝道:“凌公绩何在。” 凌统一怔,缓缓出列,拱手道:“末将在。” 颜良抬手遥指,“本将命你率三千水军出战,务必要协助甘兴霸,一举将徐盛击溃。” 贾诩见得颜良竟派凌统出战,神色微微一变,忙是暗向颜良使眼色。 第三百八十六章 手 腕 颜良知道贾诩在向他暗示着什么。 凌统新降未久,且自随征以来,情绪一直无精打采,对攻打孙权这个老东家显得不太积极。 由此可见,凌统虽降,但心中却仍存有羁绊,不愿跟故主交战。 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话,凌统临阵反投吴军,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便是因此,贾诩听得颜良竟令凌统单统一军,顿时便生忧虑,却又不好明言,只好以眼神向颜良暗示。 颜良对贾诩的暗示却视而不见,又喝道:“子丰何在。” “末将在。”周仓愣了一下,赶忙出列。 颜良高声道:“子丰,本将命你带三百虎卫军,做凌公绩的副将,保护凌将军安危。” 周仓心里边就在狐疑,心说我乃主公你的亲军统领,你派谁去不好,却竟派我去作那凌统的副将,这般安排,当真是有些叫人不解。 “末将遵令。” 周仓虽有疑惑,却怎敢质疑颜良的命令,当即慨然而应,拱手欲去。 此时先行领命的凌统已去,周仓正待紧随而去时,颜良却又向他一招手。 周仓知颜良还事要吩咐,忙是凑上近前来。 颜良遂是压低声音,附耳道:“你且看好了凌公绩,若是他敢有异心,你不必手软,一刀宰了他便是。” 周仓先是一怔,旋即恍然大悟,方是明白过来,原来自家主公让他去给凌统当副将,乃是有监视凌统的意思。 疑团尽解,周仓顿时精神抖擞,忙是拱手道:“末将明白该怎么做,主公放心吧。” 说着,周仓拎起长刀,率领着三百虎卫亲军离去。 原本面带几分忧色的贾诩,虽不知颜良对周仓说什么,但已悟到了颜良的用意,不禁捋须而笑,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敬色,暗叹颜良手腕之灵活。 颜良用人的手段,素来奉行的是用人不疑的政策,但这并非就是他对所有的降将,都无条件的百分之百分信任,却也是因地置宜。 譬如当年的文丑,颜良之所以信任他,敢用他去收拾袁谭,一方面是因为文丑奉自己为兄,另一方面却也是因为文丑本身对袁谭就怀有怨意。 至于张辽,颜良在用他征袁谭时,就深信不疑,但当对付曹操时,颜良就选择另择他将。 所有的降将,唯有经过时间的考验,用战功来证明他们对颜良的忠诚,颜良才会真正的信任他们,哪怕令他们去率军攻打旧主,也不会有所顾忌。 而令凌统新降,已明显的表现出不愿与孙权开战,颜良又岂能不会没有防备,而他此番故意带凌统出征,就是要让他用对故主的反戈相向,来彻底斩断他心里残存的羁绊。 明白了颜良的用意,贾诩遂不再多言。 颜良则驻足于船头,目光如刃,远远的欣赏着前方的水战。 在他的注视下,那艘高树着“凌”字大旗的斗舰,徐徐的驶出了舰阵,数十艘斗舰、艨冲等大小战舰紧随其后,向着前方混战之阵加速而去。 ……斗舰上,凌统扶刀而立,默默的注视着那混战的场面。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显示着此刻他内心中的纠结。 船行愈快,那喊杀声,那血腥的乱战画面越来越近,而凌统心中的纠结也越来越强烈。 颜良猜的一点也没错,凌统的确是不愿向旧主反戈一击。 尽管因为韩当之死,以程普为首的淮泗籍的将领们,对于他凌家多有排挤,而孙权也未能及时的站出来,为他凌氏父子说话。 但凌统也清楚孙权的苦衷,作为一方之主,总不能叫孙权站出来承认,是自己不顾惜韩当这员老臣的性命,强行要发动进攻吧,那样的话,将士们又当怎么看孙权。 孙权不能担负这个责任,那韩当的死,就必须要有人站出来背黑锅,这个不幸的重任,就只有他们凌氏父子来背了。 凌统虽因他凌家所遭受的不公待遇,怀有怨愤,但这种怨愤,还没达到令他恨孙权入骨,心甘情愿的反戈一击的地步。 但是眼下,是否反戈一击,却由不得他做主。 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我为何不率这三千兵马,还归江东呢?” 骤然间,凌统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而且这个念头在迅速的滋长。 他的心中,忽然间因此而燃起了一丝兴奋。 “凌将军,我军已逼近战场,是不是该下令发起进攻了?” 正当凌统思绪翻飞时,一个金属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神思外物。 凌统回去看去,却见周仓正手提着大刀,以一种看似在请示,实则却有逼迫嫌疑的表情盯着他。 而在周仓的身后,则是一班虎卫亲军之士,将凌统很好的“保护”在其中。 凌统的心头,那个刚刚滋生起来的念头,瞬间被摧毁。 此时的他才猛然的领悟到,原来的他这位新主公颜良,洞察人心的本事这般了得,竟是早就猜到他凌统可能有反复之心,故是不着痕迹的派了周仓和三百亲军,前来“辅佐”于他。 “没想到颜将军早就看破了我的心事,如此智勇无双之主,倒也真乃当世雄主,我若再反叛于他,岂非叫世人笑的凌统乃反复无常的小人……” 凌统感慨与无奈之下,心中的那个念头,旋即烟销云散,再不敢念及半分。 他转过身来,目光已变得冷绝,远望着那已然接近的战场。 深吸一口气,凌统长刀遥指,大声道:“传令全军,即刻进攻,以楔形之阵顺流直冲,将敌军分割。” 令旗摇动,战鼓声隆隆而起。 数十艘大小战舰,组成楔形之阵,白色的船帆翻滚如浪,反射着银色的光辉,如一条白色的巨龙,紧紧贴着江面,咆哮着扑向了那混乱的战场。 此时此刻,甘宁正和徐盛杀到难解难分。 双方都是五千水军,战舰数量与级别相差无几,甘宁有顺流优势,徐盛则有顺风优势。 再论双方主将,若纯统武艺,甘宁自在徐盛之上,但这统帅水军的能力,二人却差距并不大。 于是二人各逞本事,双方一万余人,近三百多艘战舰,在这宽阔湍急的江面上杀得是难解难分。 战鼓声,箭矢破风声,士卒中箭落水的惨叫声,诸般声响回荡在大江上空,竟将那滚滚涛水声淹没。 战不得半个时辰,江面上已遍漂伏尸,原本碧色的江水,也尽为腥红所染。 正当交锋激烈,不分胜负时,骤然之间,嘹亮的号解声鸣鸣吹响,一支斗志昂扬的舰队,顺流而下,如一条长龙一般,势不可挡的冲入了战场。 凌统所率的三千生力军,呼啸而至。 三艘大型斗舰组成的前端突出部,如锋利的箭头一艘,轻松的撕开了战团,随后跟进的十余艘斗艘,满载着千余优秀的弓弩手,以强攻硬弩,分向两边的敌舰狂射。 隐蔽于斗舰之间的艨冲舰,但凡瞅得敌舰薄弱处,便如飞鱼一般迅速的窜出,敏捷如风似的扑向敌舰,手持大刀的敢死之士,冒着敌舰箭矢的反击,奋不顾身的上抢上敌舰,大刀无情的斩向吴人,展开了激烈的近身肉搏战。 凌统一路不停,指挥着舰队直冲到底,将原本处于混战的战场,从中一分为二。 这也意味着,徐盛的舰队,就此被截断,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 无论陆战还是水战,阵形被分割,都绝对是最危险的信号。 正自奋勇而战的徐盛,不禁神色大变。 原本鲁肃交待给他的任务,只是迟滞颜良的追兵,确保鲁肃的主力,可以从容的退往柴桑。 先前的一番激战,徐盛已是达到了战术目的,本可以选择及早的抽身而退。 但先前柴桑一役,徐盛曾率军攻打甘宁的铁锁横江之阵,却最终折戟而败,如今老冤家再聚,徐盛便按捺不住,想要击败甘宁,一雪前耻。 谁曾想到,甘宁不仅善守,更是善攻,激战许久,徐盛竟难以占据上风。 而就在徐盛稍稍拖延的片刻,却不曾想颜良的援军已然杀到。 眼见的敌舰锐不可挡,似摧枯拉朽一般,将自己的阵形一切为二,徐盛斗意大减,不觉渐生惧意。 而当徐盛举目远望,看清楚那突然杀至舰队,高挂着“凌”字的战旗时,徐盛原只惊异的脸庞,瞬间为盛怒所占据。 颜良军中,姓凌之将,除了那个叛徒凌统,还能有谁! 勃然大怒的徐盛,不禁怒骂道:“凌统这个无耻的叛贼,竟然忘恩负义,帮那颜良狗贼攻击我军,无耻,无耻之极——” 尽管徐盛怒不可遏,但他却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凌统这个“叛将”的突然杀到,分割了他的舰队,他的指挥体系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再这般死撑下去,他就要面临着全军被歼的危势。 愤慨已极的徐盛,只得强按下心中的怒火,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万不可因一时之怒,而乱了阵脚。 再观望了一番战局,徐盛只得恨恨一咬牙,大声喝道:“速速传令,全军撤退,撤归柴桑——” 旗令摇动,正自苦战的吴军各舰,如获大赦一般,急忙掉转船头,向着下游仓皇退去。 掉头而退的徐盛,怒火不息,心中暗道:“凌统这狗东西,竟做出如此无耻之举,回往柴桑之后,我一定要请鲁都督禀明主公,治他凌氏一族的死罪!” 第三百八十七章 把孙权逼到发狂 吴人退兵了,以徐盛为首的旗舰,当先而退。 甘宁岂容他轻易退兵,杀得正兴起的甘宁,率领着颜军将士,奋勇追杀,直杀出二十余里,直到接到颜良收兵之令时,方才解气的退还上游。 徐盛在付出了七十余艘战舰,几乎损失了半数的兵力的代价,才勉强的逃回了柴桑。 此时,先一步退还柴桑的鲁肃,正与孙瑜所部会合,一万五千人的兵马,试图围杀张辽的一千轻骑。 只可惜,上一次柴桑一役,吴军几乎将骑兵损失几近,仅剩下的一部分骑兵,也配给了程普的寿春兵团,鲁肃手所能调动的骑兵,不过两百而已,且还非是精锐骑兵。 没有相当数量的骑兵,尽管鲁肃兵力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凭着一万多的步军,却生生奈何不了张辽。 极善于统帅骑兵的张辽,充分的发挥了骑兵的机动性,短短数天时间内,几乎把柴桑附近乡野扫荡了一遍。 所过之处,无论农田还是房舍,统统都被他的付之一炬,而按照颜良事先的吩咐,他却对那些乡村的百姓,手下留情,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颜良手下留情的原因有两个,一来屠杀百姓,会激起吴人的复仇心理,反而会让他们团结一致的对抗自己。 这二来嘛,数万乡野百姓,在失去了房舍和田地之后,势会必惊恐失措的逃往柴桑。 如此一来,柴桑城除了一万多的军队之外,又会新添数万张嘴,那个时候,吴人所受到的粮草压力必将倍增。 在将柴桑的农田烧毁几近后,得知鲁肃已然回师,张辽这才意犹未尽退往陆口。 当鲁肃反应过来,打算派兵堵住张辽的归路时,张辽已是率领着一千轻骑,绝尘而去。 时近黄昏,鲁肃扶剑立于城头上,一脸的阴沉凝重。 环望着柴桑四周,那一道道未尽的余烟,鲁肃的脸上的青筋在微微的抽动,一种羞恼成怒的愤慨,正在他胸中狂燃。 “不计一城一地的得失,专为烧我粮田,这个颜良的大局观如此之强,饶我自信看透了此人,却没想到,还是失算了……” 愤憾之余,鲁肃心中又是暗自感慨,内心之处,他对颜良忌惮是越来越深。 正当鲁肃唏嘘之际,却见城北水营处,徐盛所统的水军已归来。 鲁肃举目一望,惊讶的发现,徐盛的战舰竟然少了有一半,那原本就阴沉的心头,旋即又笼罩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他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徐盛此番阻击敌军,多半是又失利了。 不多时间,一队兵马奔入柴桑城,片刻后,一脸愧色的徐盛,垂头丧气的登上城来。 “末将失利而回,请都督治罪。”徐盛拱手愧然道。 鲁肃的心头咯噔一下,果然那不祥的预感变成了直的。 他眉头暗暗一皱,却佯作淡然,摆手道:“胜负乃兵家常事,起来吧。” 徐盛这才松了口气,直起了身子。 鲁肃便问徐盛如何会遭败绩,一提起此事,徐盛就恨的咬牙切齿。 “回都督,末将本来与那甘宁战得不分上,原想见势就撤,谁想那叛贼凌统,突然间率军杀来,末将措手不及,故才遭此败绩。” 凌统!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包括鲁肃在内,城将众人无不变色,每一张脸上,都瞬间涌现怒色。 鲁肃也是暗暗咬牙,沉声叹道:“主公待凌统不薄,却没想到他竟会助纣为虐,此人的品行,当真是为世人所不耻。” “当年他凌氏父子为了争功,竟不惜射杀义公老将军,此人的品行由此可见。”徐盛恨恨道。 被徐盛这么一提,鲁肃猛然间想起了当年之事。 他想起当年在旗舰上,自己是如何铤身而出,力陈不顾韩当性命,全力进攻之事。 那时的鲁肃,正是体察到了孙权的心意,才会站出来为公分忧,而正是那一次的表现,孙权才对他倍加信任,委以了他西线都督之职。 鲁肃心里面知道,韩当之死,凌氏父子不过是奉命而行,其实担不得多少责任。 但先前他没有为凌氏父子开脱,这个时候,就更不会站出来,为已成叛徒的凌统解释。 当下鲁肃只能顺着徐盛的怒意,铁青着脸道:“关于凌统之事,本将定会禀明主公,请主公定度。” 徐盛等诸将,这才满意。 这时,孙瑜道:“子敬,如今柴桑一线的农田尽被颜良破坏,今岁秋收恐怕将颗粒无收,我们的形势只怕会非常不利,却当如何应对才是。” 孙瑜这一番话,令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想当初他们好容易逮得颜良身在中原,无暇分身的机会,才辛苦的把柴桑城建成,而修筑柴桑城,正是为了往柴桑重新移民,耕种田地。 谁曾想,半年多的努力,却在几天的时间内,就被颜良毁于一旦,诸将们痛恨颜良之余,心中更是忧虑啊。 眼看着柴桑城中屯粮不多,就等着秋收征上来的这批粮食,眼下秋收的粮食是没了,柴桑城还平空逃进了数万百姓,这几万张军民的嘴巴可都在等着吃食。 到了这般地步,鲁肃也没了办法,只得叹道:“事到如今也别无办法,我会即刻修书一封,派人往秣陵请求主公定度。” 自鲁肃以下,孙瑜等诸将,尽皆摇头叹息。 ……三天后,秣陵城。 军府大堂中,孙权脸色铁青,那一双碧眼之中,涌动着无尽的阴怒之色。 孙权手中死死捏着鲁肃的那封奏书,胸膛剧烈的起伏,仿佛那如焰的怒意,将要破腔而出。 啪! 孙权猛然拍案,厉声喝道:“来人啊,速派兵往凌操家中,将凌操一族尽数拿下,统统给我以通敌的罪名,就地处斩。” 此言一出,座下群臣无不悚然。 老臣张昭忙道:“主公怒息,不知发生了何事,主公何以会忽然要诛灭凌氏一族。” “你们自己看吧。”孙权愤然将鲁肃的奏文往阶下一扔。 张昭将那被揉成一团的帛书捡起,与虞翻等几名同僚围在一起一看,方才知道柴桑之战,鲁肃失利,新开的粮田尽为颜良所毁的噩报。 鲁肃在奏文中,同时还提到了凌统如何为颜良出战,致使徐盛兵败之事。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孙权是因凌统的降敌,迁怒于了凌操等凌氏一族。 本待劝说的张昭,眼见孙权是因为这回事而发怒,便即闭了嘴巴,只摇头叹息。 其余众臣,当得孙权正处盛怒时,谁也不敢去触这霉头,多也默不作声。 麾下亲兵,当即就准备去传令。 正当这时,虞翻却站了出来,拱手道:“武平一役,凌统身陷重围,乃是不得已而降颜,如今凌统为颜良效力,虽然有负主公厚恩,但却罪不及家人,属下以为,主公要诛灭凌氏一族,似乎是有些过了。” 虞翻为人刚直,无视孙权的怒火,公然的进言,竟敢说孙权的做法有些“过了”。 孙权顿时大怒,厉声道:“凌统背主降贼,杀我江东儿郎,我若不诛凌操一族,如何号令诸将。” 虞翻也不惧孙权之怒,正色道:“凌统虽然有罪,但凌公德对主公素来忠心耿耿,前番已带病跪伏于军府之外,向主公请罪,主公若还要诛灭其族,那才会令将江东父老寒心啊。” 凌操乃吴郡人氏,虽非江东头等大族,但也是土著豪强出身,虞翻同为江东土著士人,无论于情于理,自然要为凌操开脱。 他那一句“令江东父老寒心”,在孙权听来,竟是隐约有威胁自己的意思。 孙权正处在气头上,这时给虞翻刚烈的进言一激,更是勃然大怒,大骂道:“好你个虞翻,竟敢拿江东士民来威我,来人啊,把这厮给我轰出去。” “主公,属下忠言逆耳,万望主公——” 虞翻还等进言,左右亲军虎士,已汹汹而上,将虞翻赶了出去。 孙权怒发冲冠,依旧气得是满脸涨红,猛然间又愤然拔剑,厉声道:“颜良狗贼欺人太甚,我意已决,克日尽起江东之兵,赴柴桑与颜良决一战死!” 威怒之势,滚滚而生,即使是张昭这样的老臣,也为孙权的威势所慑,明知孙权是因怒出兵,却也无人敢劝。 ……樊口大营。 烧毁柴桑农田,击败徐盛一军的颜良,并没有选择趁胜进击,而是冷静的退还了樊口。 战略目的已然达到,即使强行进兵,凭借一万多人的兵力,也无法攻克柴桑,颜良自不会做此无用之功。 退还樊口的颜良,估计到孙权闻知柴桑失利,很可能会大举兴兵报复,故是一面加固樊口营垒,一面派人往襄阳,催促黄月英加快建造车船的速度。 数日后,司闻曹细作将江东的最新情报,送到了颜良手上。 中军大帐。 当颜良看到孙权大举兴兵的情报后,平静的表情未起一丝波澜,似乎对此早有所料。 自打他拿下江夏以后,孙权这像是只讨厌的苍蝇一样,反反复复的前来骚扰,早已令颜良忍无可忍。 颜良可不会犯历史上刘备的错误,继续纵容那碧眼儿,眼下那厮既然主公兴兵前来,倒正好合了颜良的心意。 当颜良看到另一道情报时,眉头却不禁微微一皱。 沉默片刻,颜良叹了一声,“没想到孙权这厮竟然这么狠毒,来人啊,去把凌公绩将军请来吧。” 第三百八十八章 凌统的怒火 颜良将那道情报丢在了案几上,眉宇中隐现着几分冷峻。 亲兵去而复返,过不多时,帐帏掀起,凌统步入了大帐之中。 颜良抬头看去,却见此时的凌统,精神已比往昔好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前几日的那场战斗,使他心里的包袱卸去了不少,无精打采的精神,因此也振奋了些许。 “主公召末将前来,不知有何吩咐?”凌统拱手见礼。 颜良微微抬手,示意凌统落坐。 跪坐下来的凌统,瞧见颜良的神色似有几分凝重,心中隐约便产生几分不安的预感。 主臣坐定,颜良叹息一声,缓缓道:“公绩,本将对不住你呀。” 对不住我? 凌统神色一怔,一时有些糊涂,却想不通颜良此言何意。 “主公何出此言,末将实在有些听不明白。”凌统茫然道。 颜良微微点头,犹豫了片刻,将那一纸帛书递给了凌统,默默道:“你自己看吧。” 凌统盯着那道帛书,心中那不祥的预感,不禁愈加强烈,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点不敢去接看。 迟疑了一下,凌统还是怀着狐疑与不安情绪,将那一纸帛书接了过来。 目光扫向那黑色的墨迹,当凌统看清楚那书中内容时,整个人瞬间僵硬在了那里,年轻的脸庞上,霎时间为惊恐与悲愤所袭据。 那来自于江东的情报中称,孙权因凌统之降,盛怒之下,竟已下令将凌操一门四十余口,尽数斩首示众。 凌氏一族,已然被灭! 凌统的手开始剧烈的颤抖,整张脸已变得苍白如纸,牙齿紧咬着嘴唇,几乎已浸出血迹来,深陷的眼眶中,更是喷射着悲愤的火焰。 “方今天下,非是主择臣,亦是臣择主。本将麾下不乏归降之主,但即使如袁谭之流,也未曾因文子勤等人的归降,迁怒于他们的家眷,本将实没有想到,那孙仲谋的气量,竟是如此的狭窄。” 颜良感慨之际,凌统紧握的拳头,已是青筋突起,几乎要爆裂一般。 颜良接着又道:“本将当日逼降公绩,只因对公绩的才华甚为欣赏,故才想为我所用,却不想,竟使公绩遭至孙权灭门之灾,说起来,本将真是有些对不住公绩你。” 颜良也不怕凌统怪怨,直言不讳的承认属于自己那部分责任。 悲愤中的凌统,却是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道:“当日土山一战,主公也曾给过末将机会,是末将技不如人,赌输给了主公,末将愿赌服输,归降于主公,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末将所恨者,唯有那心狠手辣的碧眼儿一人!” 提及孙权时,凌统更是恨到咬牙切齿,紧握的双拳咯咯作响。 颜良暗松了口气,看来凌统果然还是明事理之人,知道谁才是他凌家灭门的罪愧祸首。 这时,凌统腾的站了起来,愤然道:“主公,末将请领一军,为主公做前驱,定杀往秣陵,亲手斩下孙权人头献于主公,也算为我凌氏一族报仇雪恨。” 凌统因被孙权灭门,心中残存的那丁点对孙权的愧欠,此刻已尽数转变为了对无尽的愤恨。 此时的凌统,只恨不得亲手将孙权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颜良心中可惜之余,不禁也有些欣慰。 尽管凌统被灭门的确是件悲剧,但孙权这一手反而逼得凌统对自己彻底归心,倒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一件幸事。 当下颜良也奋然起身,抚着凌统的肩膀,豪然道:“公绩,你尽管放心,本将在此起誓,他日扫灭江东之时,必将孙权交由你亲手处置,你要杀还是要剐,全都由你,也算是本将告慰令尊和你凌氏一门的在天之灵。” 凌统要报家仇,颜良要灭孙权,他主臣二人的目标,在这一刻达到了空前的一致。 而将来扫平东吴,孙权的性命颜良自是不会留下,交给凌统处置,正好也算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凌统得到了颜良承诺,悲愤之余,不禁面露感激之色。 他单膝伏地,拱手慨然道:“若如此,末将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公绩快快请起。”颜良忙是伸手将凌统扶起,一脸欣慰,豪然道:“能和公绩这样当世良将并肩而战,本将何愁大业不成。” 凌统感动之下,忙又问道:“未知主公打算何时发兵扫平江东?” 颜良知他复仇心切,巴不得立刻发兵,跟孙权拼个你死我活,但身为三军之首的颜良,越是在此时刻,却越是要保持冷静。 他拍着凌统的肩,笑道:“放心吧,有你大展身手,为父报仇的时刻,但却不是这个时候,公绩,你还要耐心的再等上一段时日才行。” 凌统心中有些许遗憾,却马上正色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能杀了孙权,为父报仇,末将就算等多久都愿意。” “用不着十年,快了。” 颜良的话意味深长,那如刃的眼锋中,冷绝的杀气已在悄然的聚集。 ……当天,安慰过凌统后,颜良便将注意力全部投向了东吴的动向。 许攸苦心经营的细作网络,再一次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那些散布于东吴的细作,不断的将关于吴军动向的情报,如雪片一般,一道接一道的送到樊口。 孙权的集结令下达不久,黄盖、陈武、董袭、周泰、潘璋等诸将,迅速的率领着自己的私人部曲,开始向秣陵集结。 而除了江东一带兵马,孙权甚至还从寿春一线,抽调了约七千兵马。 种种迹象表现,孙权是真的被激怒了,他这回是打算动真格的。 颜良却很清楚,孙权看似因怒而发兵的表像下面,却还有着无可奈何的苦衷。 孙权的苦衷,便是柴桑的农田被毁。 如今秋收眼看在即,柴桑的粮食却将颗粒无收,这就意味着,从这个秋天,直到来年秋天,整个柴桑军民的粮食,都必须从江东进行运粮补给。 单只万余士卒,孙权当然还养得起,但整个柴桑一线,除了一万多士卒外,还有近三万的平民,这也就是说,孙权要养四万张嘴巴整整一年,这本身就是一笔极大的开销。 此外,秋收之后,颜良势必会对柴桑发动大举进攻,那个时候,仅凭鲁肃的一万多号军队,岂能抵挡颜良的进攻。 若想保住柴桑,就必须要增兵,而且还要增大军,如此一来,柴桑方面对粮草的消耗,又将剧增。 而背依荆州,粮草精足的颜良,却有充足的资本,与孙权打一场消耗战。 最终,首先扛不住的那个人,必然就是孙权。 当然,孙权也可以放弃柴桑,把军民统统都撤出那个令他痛苦的地方。 但孙权也很清楚,此时羽翼已丰的颜良,已对他的江东有了觊觎之心,只要他敢放弃柴桑,颜良必然会紧随其后,把势力延伸而来。 而当颜良在柴桑站稳脚跟,将那里经营成他入侵江东的前进跳板后,对于江东的威胁,将绝对是致命的。 故是如此,孙权才不得不大动干戈,选择在这样一个时候向颜良发起进攻。 他是想凭借着水军的优势,在颜良的水军没有大兴之前,一鼓作气的攻入荆州,夺占了这个他梦寐以求之地,彻底的解决掉来自于上游的威胁,全据长江。 孙权要全据长江,颜良要扫除东吴这个祸患,此时的他二人,已形同水火,到了非决一雌雄不可的时刻。 颜良自不会有丝毫的退缩,就在孙权兵马云集的时刻,他也开始迅速的调集起了军队。 驻守宜都的吕蒙,驻守汉昌的魏延,以及驻军于襄阳的黄忠,各将接到命令,从四面八方的向着樊口赶来。 七天之后,集结于樊口的颜军数量,已达到了三万之众,其中水军数量也达到了两万,这已经是颜良现有水军几乎全部。 除去驻守北方的几万兵马,颜良能用于对东吴作战的水陆兵马数量,约有近五万。 其中有两万兵马中,有一万步军,颜良将之留在了夏口,以作为预备队,兼顾四方。 另一万的水军,则尚在编练之中,在黄月英的车船舰队没有完成之前,颜良是不会轻易将之投入战场。 东吴方面。 尽管攻陷寿春,全据淮南,使得孙权治下的人口剧增,兵员数量也因此大为扩充。 然在经历了武平一败的失利后,孙权所掌握的兵力总数差不多与颜良相当,也就是约有**万左右。 所幸的是,孙权不似颜良这般四面受敌,不得不在北方留有相当数量的军队,他用于守备寿春一线的军队数量,仅仅不过两万人而已。 此外,除掉部分留守江东,防范山越的军队,孙权能够用于对颜良作战的兵马数量,竟是高达六万之众。 而且,孙权不似颜良这般有所保留,志在必得的他,一口气就把六万之众,统统都调到了柴桑前线。 夏末秋初之时,屯兵于樊口的颜良,与驻军于柴桑的孙权,形成了对峙之势。 双方剑拔弩张,一场空前的决战,就此拉开了帷幕。 第三百八十九章 御敌于国门之外 柴桑城。 六支巨大的火把,将整个军府大堂,照得是耀如白昼。 自鲁肃以下的诸将,皆肃立在旁,眉宇间闪烁着几分不安。 大堂中是死一般的沉寂,一种肃杀冷峻的气氛在弥漫。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鲁肃等将寻声望去,却见大门处,身着重甲,肩挂红披,腰悬宝剑的孙权,正带着一脸的冷峻,大步走入堂中。 鲁肃等人纷纷躬身施礼,低头之际,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内心中皆是涌动着几分惧意。 孙权盛怒之下,下令诛灭凌操一门之事,身在柴桑的鲁肃等诸领业已得知,此番从秣陵而来,孙权还特意的把凌操的人头一并带来,如今就悬挂在柴桑城门,以作那血淋淋的警视。 鲁肃知道,孙权这一次是真的怒了。 这位年轻的江东之主,已不是当年那个刚刚继续其亡兄孙策遗产的年轻后生,坐稳江东之主宝座的孙权,已完成了对江东军政大权的绝对控制,此时的他,正处处显示着枭雄之姿。 而水军败给颜良,柴桑附近农田被毁于一旦,身为西线都督的鲁肃很清楚,自己是难辞其咎。 如今眼见孙权一脸冷峻而来,鲁肃心中岂能不暗生惧意,只怕孙权余怒未尽,对自己这个失利的都督做出惩罚。 孙权高居上座,环视着众人,一脸的不怒自威,看似有问罪的迹像。 “肃统帅无方,致命柴桑粮田尽为颜良所烧,请主公治罪。” 鲁肃也不待孙权发作,主动的出列上前,拱手请罪。 孙权脸上的那阴怒之色,反而因鲁肃的主动请罪消减了不少,他便摆手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起来吧。” 鲁肃暗松了口气,这才敢直起身来。 “颜良此贼与我江东为敌多年,如今已张狂敢公然挑衅,我今率大军前来,就是要一举攻取荆州,彻底铲除姓颜的这个祸患,从今起,希望尔等皆能奋力死战,不与那颜良狗贼分出个雌雄,誓不罢兵!” 孙权一席话,冷峻之中饱含着愤怒与慷慨,阶下诸将原本不安的情绪,很快就被调动了起来。 猎猎的豪情在重燃,复仇的怒火在大堂中迅速的滋生。 疯狂流转的杀机之中,陈武第一个跳了出来,大叫一声:“不灭颜良,誓不罢休——” 这一声怒吼,如一星火苗一般,迅速的烧成了燎原之火。 “不灭颜良,誓不罢休——” “不灭颜良,誓不罢休——” 东吴诸将,如发狂的猛兽,尽皆激怒的宣泄着愤怒。 整个大堂,复仇的吼声冲刺着所有人的耳膜,直震得每个人耳中都嗡嗡作响。 孙权扫视着战意昂扬的诸将,微微点头,那冷峻铁青的脸上,这才稍稍的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当下,孙权趁着诸将斗志旺盛之计,遂是传下令去,命诸军准备,大军克日由柴桑而发,溯江西进去攻取樊口的颜良。 ……军议结束,孙权回往了后院。 方一步入后府大院,孙权便看到府中多了许多红衣女兵,一见孙权到来,纷纷的上前请安。 孙权眉头顿时一皱,大步的进入院中,果然见得自家小妹,正跟几名女兵舞刀弄枪。 “小妹,你不在秣陵好好呆着,怎敢私自偷来柴桑。”孙权不满的质问道。 孙尚香一见自家兄长来了,便将手中银枪扔给了麾下女兵,笑盈盈道:“二兄这话说的,好似小妹我是做贼似的,我可不是偷来柴桑,我是大大方方,明目张胆来的。” 孙尚香也是被宠惯了,当着属下的面,跟孙权这江东之主说话也是口无遮拦。 孙权脸色一沉,瞪了一眼那些女兵,喝道:“尔等都下去吧。” 那些女兵却不尊孙权号令,只将目光望向孙尚香,征询她的意思。 孙尚香点过头之后,这一众红衣的女兵,方才趋步告退而去。 院中转眼只余下他兄妹二人。 “柴桑乃交战前线,非是你儿戏之地,你赶紧给我起身回秣陵去,休得再在这里胡闹下去。”孙权瞪着眼睛,大声的教训道。 孙尚香顿时面露不悦,嘟着粉红的小嘴道:“二兄你说什么呢,我才不是儿戏,我此番来柴桑,就是为了给兄长助战,帮兄长杀了那个颜良。” 孙尚香语气轻松的紧,仿佛对她来说,杀颜良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听得妹妹的狂妄,孙权不禁冷笑了一声。 “你说得倒容易,你以为那颜良是你练箭的靶子,那么容易就由你杀的吗。” 孙权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之意,尽管他对颜良恨之入骨,但攻灭颜良也志在必得,但他却从不认为,剿灭颜良将是一件容易之事。 孙尚香自幼喜好舞刀弄枪,江东人送外号“弓腰姬”,虽是颇有些武艺,但终究没上过战场,自然不知颜良有多厉害。 她耳听兄长讽刺,便是冷哼一声,反问道:“二兄这么忌惮那颜良,莫非二兄是怕了那厮不成?” 妹妹的话,挑动了孙权的神经。 他立时眉头一皱,傲然道:“为兄麾下精兵猛将无数,水军更是纵横长江,岂会惧那区区一个袁家的叛将。” 孙尚香嘴角斜扬,轻笑道:“既是二兄根本不怕那颜良,难道还怕保护不了我这个妹妹吗。” 孙尚香耍起了小聪明,使了个激将之法。 孙权一怔,这才意识到上了自家妹子的当,便是又气又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啊你,你这个鬼丫头。”孙权苦绷着脸,终于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孙尚香眉开眼笑,忙是挽起兄长的手,“二兄,那你这意思,就是不赶小妹我走了吧。” “你个鬼丫头,都使了激将法,为兄再赶你走,岂不等于是怕了颜良那匹夫。”孙权笑叹道。 “二兄,你真是太好了,小妹我最最崇拜你了。”孙尚香兴奋的大拍起了自家兄长的马屁。 孙权那又将脸一板,正色道:“你想留下来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为兄,只能留在柴桑城中,不得出城乱跑,否则出了差池,为兄可没办法向母亲交待。” “嗯,我一定听二兄的话,绝不乱跑。”孙尚香很认真的保证。 孙权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孙尚香便挽着他的手,以很崇拜的目光仰望着他,“那颜良当真是狗胆包天,竟然敢屡屡向我江东挑衅,这回他总算是惹怒了二兄,二兄,你打算灭了此贼之后,如何处置于他。” 妹妹的崇拜之词,孙权听着极是受用,眉宇间不觉流露出了几分得意。 他便冷笑一声,冷冷道:“还能怎么处置,当然是把他斩首,以泄我心头之恨。” 孙尚香一听,马上叫道:“光把他斩首太便宜他了,二兄若是擒获了那厮,就把他交给小妹,我便剥光他的衣服,先把他阉了,然后再用沾水鞭子狠狠抽他,把他抽到皮开肉烂,直到抽死为止。” 孙尚香言语冷酷,说起这折磨人的事情,便跟吃饭喝水一般轻松自在,只把孙权都听得有点发毛。 不过,妹妹对颜良那狠毒的处置手段,却也让孙权听着极是舒服。 当下他便哈哈一笑,欣然道:“好,到时若那颜良匹夫侥幸逃过一死,被我军俘获,为兄便将他交给小妹,任由小妹你来处置。” “真是太好了,谢谢二兄。” 兄妹二人兴致勃勃的畅想着未来,院落之中,时而响起得意的笑声。 ……樊口,中军大帐。 “柴桑集结的吴军已达六万之众,根据细作的刺探,孙权很可能克日发兵,尽起水军杀奔樊口而来……” 周仓宣读着来自于敌营的情报,大帐之中,气氛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用颜良惯用的说法,众将在战略上藐视敌军,但在战术上,却不得不重视起敌人来。 那可是六万之众,而且还统统都是最精锐的水军,众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支相当具有威胁力的大军。 “主公,孙权来势甚众,单凭现有的两万水军,只怕不易退敌,末将以为,是该将襄阳那一万水军,也悉数调来前线的时候了。” 纵然是甘宁,也感觉到了水军兵力不够的缺陷。 颜良却道:“襄阳那一万水军,本将还有大用,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能轻易投入使用。” 那一万水军,颜良乃是留给车船舰队用的,自不可能轻易调动。 甘宁的提议被拒绝,吕蒙又道:“既是如此,那末将以为,我军当放弃樊口,退据夏口,背依坚城,以整个荆州为依托,方才能打一场防守反击之战。” “樊口营虽经连日修筑,但却远不及夏口城坚固,吴人水军势大,我军光凭樊口抵挡,似乎有不太稳固,末将也同意子明的建议,退据夏口。” 张辽也附合了吕蒙的提议。 众将倒也不是怕了吴人,所提建议,均也是从实际出发。 颜良却摇了摇头,神色断然道:“当年本将势力弱小,故才不得不据城固守,令吴人肆意的进入荆州攻城掠地,但是现在形势不同了,本将断不容吴人再踏足荆州一步,这一次无论有多困难,本将也定要御敌于国门之外。” 一句御敌于国门之外,令众将神色皆为一振。 他们仿佛也为颜良的决毅所感染,眉宇之间,渐也涌起了坚定的信心。 只是,吴人毕竟水军实力放在那里,想要御敌于国门之外,又谈何容易,打胜仗,自然不能光凭信念就能取胜。 便当这时,一直沉默的贾诩,却缓缓道:“老朽倒有一计,或许可拖延吴人的进攻时间。” 第三百九十章 扬名之机 关键时刻,贾诩再度发声。 这个老毒物倒也很有分寸,平素喜欢端着腋着,这时形势紧迫,便即不敢再卖关子。 颜良精神顿时一振,他自知贾诩素来是要么不作声,要么就必然有良策。 颜良便欣然问道:“文和有何妙计,快说来听听。” 贾诩便站将起来,不紧不慢的来到地图跟前,抬手比划着道:“孙权意在速战,我方的战略则是待秋收入冬,吴人的粮草开始不济时,再行决战,那么这看来,我军方今所要做的,就是迟滞吴人,使他们无法全力进攻樊口。” 颜良微微点头,对贾诩的提议深以为然。 贾诩接着道:“那么,老朽以为,想让孙权不能全力进攻樊口,就必须要在他的后方折腾出点动静来,咱们便当在陆口小道这里,做一做文章。” 贾诩的手指划拉向了陆水方向。 帐中诸将原来怀着兴奋,但听得贾诩所指不过是陆口小道时,众人抖擞的精神,便即沉落了下去。 甘宁道:“咱们头一次走陆口小道,袭取了柴桑,第二次则是烧尽了吴人的粮田,孙权两度中招,必会加倍提防,文和先生想再用第三次,只怕这回就没那么容易杀入柴桑腹地了。” 众诸也纷纷称是,大家伙很快就对贾诩的这条计策,看起来是失去了兴趣。 贾诩却微微捋须,静静的听着众将的否定。 颜良洞察力何其之敏锐,便想以贾诩的智谋,又岂能不知其中利害,他的计策,绝对不会只是复制前两次那么简单。 “众位稍安勿躁,且听文和把他的计策说完。” 颜良一发话,众将立时都安静了下来。 颜良将目光转向贾诩,笑问道:“文和,如果本将没猜错的话,你所指的在陆口小道上作文章,应该不会是第二次让本将‘故伎重施’吧。” “知我者,主公也……” 贾诩感慨一笑,目光中掠过些许诡秘,那两根白净的手指,忽然向东面一划。 “诸位看清楚了,陆口小道所通之地,可不只是柴桑一地。” 众将一怔,目光齐刷刷的顺着贾诩所指望去,当他们看到贾诩所指之地时,原本狐疑的脸庞,陡然间涌上无限的惊喜。 众将,恍然大悟。 “文和先生,你的意思,莫非是……”就连颇有智谋的吕蒙,也不禁大为惊喜。 颜良暗皱的眉头,瞬间也舒展了开来,当他看到贾诩所指之地,嘴角不禁掠过一丝会心的微笑。 贾诩不愧是贾诩,这一招果然是妙。 吕蒙欣然道:“主公,若依文和先生之计,我军从陆口出一支奇兵,倒真能杀吴人一个措手不及。” 吕蒙也赞同了贾诩的计策,颜良更还有什么可顾忌的,此时他心中所想,已是派何人出这一路奇兵。 扫视着帐前那一张张杀机弥漫的面孔,颜良的目光,旋即锁定了那张年轻而充满渴望的脸。 ……日近傍晚,残阳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尽,天色渐已昏暗下来。 樊口的水陆大营中,已是炊烟袅袅,肉香四溢,几万号的将士,尽皆在吃晚饭。 水营栈桥上,一名名先行饱食的颜军将士,却是默默无声的在登上各自的战船。 残阳西照,颜良策马缓缓上了栈桥。 正在桥头指挥众军登舰的魏延,见得颜良到来,忙是迎了上来,这位年轻的良将脸上,处处彰显着自信与兴奋。 时隔许久,一直未能彰显声威的魏延,这一次,终于得到了用武之地。 同为颜良所挖掘出来的年轻将领,此时的甘宁已通过数场血战,威震荆襄。 北征中原,老将黄忠则名震天下,尽为世人所熟知。即使如吕蒙这般的东吴降将,此前也曾大显威名。 而魏延,尽管颜良对他素来信任,多曾让他镇守襄阳、汉昌等战略要地,但也是因此,魏延一直没有得到血战沙场,用耀眼的战功来扬名天下的机会。 这一次,颜良终于选择以魏延来执行这奇袭之计。 “文长,能否拖延吴人的进攻,就看你这一击了,你可有信心?”颜良的目光中充满了其许。 魏延拱手道:“主公放心,末将此去,必给吴人送上一份大礼,让孙权那碧眼儿吓到尿裤子。” 魏延言语中,充满了自信,那一句“让孙权尿裤子”,虽然比较粗糙,但那份霸道的自信,却是不言而喻的。 颜良哈哈一笑,欣然道:“很好,文长有这份底气,本将就放心了,那本将就祝你马到功成,我与诸将在这樊口静候你的佳静。” “主公就等着好消息吧,末将去也。” 魏延慨然一笑,再无多言,转身上得战船。 令旗摇动,七十余艘运兵船启航,驶离樊口水寨,但着夜色的掩护,溯江西去,向着上游的陆口而去。 颜良目送着战船离去,直到那一面面的帆影消失在暮色之中。 ……两天后,清晨。 急促的号角声,将沉醒中的士卒叫醒,军官们往来奔走,大声的喝斥着,催促着士卒们出帐。 睡梦中的颜家军将士,从暖和的被窝中一跃而起,几乎是本能的迅速的穿戴衣甲。 脚步声、兵器摩擦声、急促的呼吸声杂糅在一起,混合成了一曲只有军队才会有的特殊旋律。 一名名士卒如梭的从帐中钻出,手持着兵器,带着未散的睡脸,迅速的向着各自的岗位井然有序的奔去。 两万水军迅速登舰,旱营的近万将士也随后赶往水营,数千名弓弩手尽皆就位,近百辆的投石车也被推至了水营所在的斜坡上。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近三万的颜军将士,就已进入了全面战备状态。 马蹄声响起,颜良纵马如风,穿越整座水营,直抵岸边的小斜坡。 驻马环视,眼见迅速完成布阵的三军将士,颜良的脸上,不禁掠过几许欣慰之色。 他也不多言,只神色平静的极目远望,注视着下游方向。 侦察哨船刚刚发回的情报,下游十里处,吴军的庞大水军已经启航,正逆流而进,向着樊口方向杀奔而来。 在这样一个晴朗的早晨,颜良将率领着他麾下的精锐之士,打一场防守之战。 魏延的奇袭部队带走了五千兵马,襄阳尚有一万水军在编练,夏口城还驻守着一万步军预备队,如今樊口颜良所能用到的水陆兵马,不足三万。 颜良和他不到三万的将士,将要面对的是五万多的吴人强大水军。 作为主将的颜良,却气定神闲,未能丝毫忌惮之色。 而麾下这些身经百战之士,亦沉着冷静,一张张年轻的脸上,不曾有一丝的畏惧。 整个樊口大营,鸦雀无声,几万士卒安静的仿佛只是一个人在呼吸。 江雾未尽,朝阳才刚刚升起。 半个时辰之后,那横江的薄雾中,隐隐约约开始出现黑漆漆的船影,正在徐徐的向着樊口方向稳动。 那朦朦胧胧的影子,像是数不清的幽灵鬼船,正在悄无声息的逼近,无声之中透着几分诡异。 三军将士,尽皆绷紧了神经,悄然的将手中的兵器握得更紧。 旭日东升,爬过地平静的太阳,射出万道霞光,如无数金色的利箭一般,终于将那笼罩在江面上的薄雾撕碎。 放眼望去,但见千艘战船铺天盖地而至,数不清的白帆如云压低,远远望去,那横亘江面的敌舰,如同一条白色的巨龙,正气势腾腾的游纵而来。 吴人的舰队,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即便是久经沙场,早有准备的颜军将士们,在看清了吴军舰队真面目的那一刻,还是难以克制的暗吸了一口凉气。 纵使是颜良,表面虽依然沉静如水,但心头却也不禁微微一震。 眼见所见的这支水军,无论规模还是气势,都是他历次与东吴交手中,最强的一支水军。 “看来孙权这碧眼儿这是打算搏命了,很好,老子就陪你玩一玩……” 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颜良微微的摆了摆手。 身边的周仓会意,放声大吼道:“主公有令,全军准备迎敌——” “准备迎敌——” “准备迎敌——” 传公之声迅速遍传全营,红色的令旗在沿江一线的水营摇动如火。 “咯咯”的开弦声响成一片,数千支利箭缓缓的瞄准了逼近的敌舰,投石车也皆开始被装上石弹。 江面上,身裹红色披风的孙权,手扶着宝剑,屹立在巨型楼船的五层甲板上。 他微捋着胡须,一双碧眼凝成了两道缝,精光四射的目光冷冷注视着几里外的樊口颜营。 一股大仇将报,怨气将滞的快感,已经开始在他年轻的脸上弥漫。 侧目四扫,那庞大的舰队,那五万名精锐的江东士卒,那浩浩荡荡的军气,给了孙权莫大的自信。 “颜良匹夫,任你再诡计多端,我看你如何挡得住我五万大这的进攻,哼~~” 孙权的心头,傲然之意油然而生。 神思之际,舰队已逼近敌营不出里许。 孙权目光陡然一聚,猛的拔剑而出,向着狠狠一指,厉声叫道:“传令下去,全军进攻,给我一举攻破敌营——” 第三百九十一章 攻 守 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号角声盖过了滚滚江涛,一千余艘大小战舰组成的庞大舰阵,开始向着位于长江北岸的樊口颜营进逼。 根据事先的侦察,孙权得知颜良麾下亦有水军两万,战舰近五百艘之众。 孙权原先以为,颜良为了阻挡的大军进攻,会选择尽起全部水军,拼死拦江阻挡。 而今之势,却是颜良的几百艘战舰,两万水军尽皆龟缩在了樊口大营中,根本不敢正面迎击他的大军进攻。 颜良的龟缩战术,更加增添了孙权傲慢的资本,他知道,颜良这是自知水军不敌,不敢正面决战,所以才只有采取固守战术。 敌人的忌惮,令孙权雄心大作,遂是催督黄盖所统的前军,不可稍有迟疑,立刻对敌营发起进攻。 黄盖所统的两万吴军,乃是吴军精锐中的精锐,其中有近半乃是当年孙策平定江东时就追随孙氏的老卒。 此外,黄盖还有斗舰百艘,艨冲与走舸更是不计其数。 旗舰的号令传达下来,黄盖便是率领着他的前军舰队,摆出攻击阵型,向着樊口敌进逼而上。 樊口水营中,颜良早有准备。 眼见敌舰逼营而至,将近两百步时,颜良遂下令弓弩手乱箭射之,绝不可使敌舰冲入水营。 鼓声骤起,布列于舟船和栈桥上的数千弓弩手,紧扯已久的弓弩,旋即松手。 嗡嗡的巨鸣声中,数千支利箭离弦而出,挟着破风之势,如无尽的飞蝗一般扑向迎面而至的敌舰。 战船上的吴人早有准备,甲板上的刀盾手们,急是举起木盾,抵挡如雨倾至的箭袭。 弓弩手们则避于船侧女墙之下,一面躲避敌箭的攻击,一面瞅得空隙来,向着敌营放箭反击。 第一轮的齐射之后,岸上的颜军弓弩手,便开始任意瞄准敌舰,进行自由射击。 “嗖嗖”的破空声甚至盖过了战鼓之音,飞射的箭矢寒光流转,在半空中交织成了一片天罗地网。 箭雨之中,惨叫之声不时而起,不断的有吴人中箭,有的倒落在甲板上,有的则坠落入滚滚江水中,很快就被吞噬无踪。 若论双方弓弩手的数量,本是不相上下,但两军箭袭的效果,却是相差甚多。 位于岸上的颜军弓弩手,他们可以横腰立马,稳稳妥妥的瞄准敌人,轻松的开弓放箭。 而处在船上的吴人弓弩手,却因为船身的摇晃,射击的准确率大为削弱。 同时,岸上颜军弓弩手一字排开,可以全部投入作战,而战舰上的吴人,却只能集中在船头颜军放箭,如此一来,反而更容易被颜军箭矢杀伤。 水战攻营的难度,几乎不压于攻城。 随着吴军舰船逼近,颜军箭矢给他们所造成的杀伤力便在成倍的增加,当黄盖的舰队逼近至百步时,他已损失了近七百多士卒。 “老将军,敌箭甚密,我军这般前进速度,损失太大,不若一鼓作气加速冲入敌寨!”副将潘璋大叫道。 黄盖却沉眉道:“颜良还有连弩未曾动用,我料他必定伏于水营边,我军这般急着冲入敌营,一旦登岸,必遭敌连弩毁灭性打击,万不可冲动。” “可是——” 潘璋还待言时,猛听身后一道急促的锐响,似有利箭袭来。 猛回头,但见一道青光激射而来,身旁一名士卒急是举盾相挡。 却听“噗”的一声撕裂声响,袭来的铁箭力道生猛之极,竟将木盾轻易射穿,不但将那名士卒当胸贯穿,而且穿胸而过的箭矢力道未消,竟将身后另一名士卒也射穿。 惨叫之声中,两名士卒便如被串起的蚂蚱一般,嚎叫着一起滚倒于地。 那一支铁箭,正是铜弩车射出的铁箭,其强劲的穿透力,足以贯穿当世最利的盾牌,更何况是区区木盾。 黄盖和潘璋还不及骇然时,第二支,第三支铁箭,便如长了眼睛似的,不断的向着黄盖所在的旗舰射来。 如此恐怕的杀伤力,如此高的命中率,黄盖还是生平头次见到如此厉害的弩箭。 为了避免被不幸射中,黄盖只能一退再退,躲到了船侧。 北岸水营处,驻马观战的颜良,看着不远处正在发射的那三十余辆弩车,嘴角不禁掠起一抹冷笑。 为三十辆射程远,杀伤力大,准确度高的弩车,乃是颜良专门从襄阳调来,为吴军旗舰准备的大礼。 如果说普通的弓弩,乃至于连弩,是普通的步枪和机枪的话,这弩车便可被视作是冷兵器时代的狙击枪。 曾几何时,颜良曾利用弩车的强劲穿越力,轻易的击破了袁谭的盾阵,而今他则要借助弩力的准确性,来远程狙击吴军的旗舰。 三十余辆弩车,数尺长的铁箭呼啸而去,那可怕的杀伤力,岂是血肉之躯所能承受得了。 黄盖的旗舰之上,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不断的有士卒被铁箭成对的贯穿,甚至那些躲进船舱中的士卒,竟也被不可思议的射穿。 面对如此强大的弩箭,黄盖的旗舰上层很快就乱成了一团,无论是弓弩手还是令旗手,都不敢再稍有露头,只能或蹲或趴的伏在甲板上,尽可能把自己的身体压低,以免不幸被那强大的弩箭穿透。 旗舰一乱,其余正自进攻的吴军舰船,旋即也开始出现军心不稳的迹像。 “老将军,敌人这种弩箭太过厉害,而且看起来专门冲着咱们旗舰射来,眼下可如何是好?”潘璋有些慌张的叫道。 黄盖抬头看了一眼漫天袭来的箭袭,皱头一眉,沉声道:“这般强攻不是办法,速传令下去,让全舰约退,重整阵型以待再战。” 潘璋急是猫着身体爬上上层甲板,传达了黄盖的号令。 令旗手只好冒着巨大的危险,拼死挥动令旗,向各舰传达暂退的命令。 号令传下,诸舰如蒙大赦,急是转向掉头,迅速的退出了颜军箭雨的覆盖区域。 岸上观战的颜良,眼见敌舰开始退却,便也不浪费一支箭矢,当即下令停止箭袭。 箭雨渐息,指挥水军的甘宁和指挥旱军的黄忠,二人先后策马而来,脸上皆带着几分击退吴军的兴奋。 “主公,敌军即退,何不趁此时机命水军出击,趁势一举击破敌军。”老将黄忠兴奋的叫道。 “兴霸,你怎么看?”颜良将目光转向了甘宁,毕竟水战方面,甘宁才最有发言权。 甘宁扫了一眼敌舰退却的方向,“吴人虽退,但末将观其阵型未乱,看来那指挥的黄盖颇有几分统兵之能,我军纵然出击,未必就能击溃敌军。不过主公如要出击,末将自当尽全力。” 这时,吕蒙却道:“孙权以黄盖做先锋,其麾下尚有半数的战船没有投入战斗,末将猜测孙权必有诱我军出击的意图,依末将之见,还是稳安营盘,不为所动是为上策。” 吕蒙的分析,深得颜良之心,当下颜良便命各营继续警戒,不得命令不许出击。 江心处,重整了阵形的吴军舰队,终于从枪林弹雨中喘过了气来。 黄盖重新回到船头时,却见甲板上已横七竖八的躺了大片的尸体,船壁上竟还有不少士卒,被颜军的铁箭生生的钉在了木壁上,其状惨不忍睹。 看着士卒的惨状,黄盖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颜良这狗贼,竟然有如此利器,实在是可恨。” “老将军,敌箭太利,我军只怕是难以闯过敌人的箭网,这仗不太好打啊。”潘璋忧虑道。 黄盖扶剑立于船头,苍老的脸庞阴沉如铁,凝眉沉思着。 一场激烈的箭矢大战,虽然未曾用什么力,但黄盖却已浸出了一身的热汗。 此时忽然风起,江风从背后吹过,只令他浑身一震,打了一个冷战。 “南风起了……” 黄盖回过身来,享受着那份江风抚面的惬意,眼眸之中,陡然间闪过一丝喜色。 “这风来得正好,攻破敌营,正在此时。” 潘璋愣怔了一下,旋即猛然省悟,不禁也面露惊喜。 黄盖猛然转身,浑身重燃斗志,厉声道:“速速传令下去,命各舰准备施放火船。” 号令传下,只见一艘艘满载柴草火油的走舸,迅速的从后阵中被驶往前面来。 三十余艘火船,很快便布列在了整支舰队的前方。 吴军此番对樊口的大举进攻,事先已做了充分的准备,光火船就随军携带了五六十艘。 而今南风渐重,经验丰富的黄盖,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机会,打算借着南风之势,向北岸的颜营发动火攻。 一刻钟后,重新组列的吴军舰队,以三十艘装满易燃物的走船为前驱,借着顺风之势,开始向北岸颜营重新发进了进攻。 旗舰之上,黄盖傲然而立,深陷的眼眶中,喷涌着复仇的怒焰。 他的脑海之中,不禁浮现起了韩当那张熟悉的面孔,当日听闻韩当战死的噩报时,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也不禁重现在心头。 眼见敌营再近,黄盖嘴角掠起一丝冷绝,喃喃道:“义公老兄弟,你在天之灵看着吧,我黄盖今日必为你报仇雪恨!” 第三百九十二章 玩火自焚 风起了,风中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身后的那面大旗,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旗帜的一角,在颜良的眼前晃来晃去。 举目远望,江心处的吴人舰队依旧未退,而且大小战舰进进退退,似乎在重组着什么。 尽管相距太远,颜良无法看清敌舰的全景动向,但一名优秀统帅所具有的战争直觉,让他的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揣测之际,吴人舰队终于又动了起来。 重组后的数百艘战舰,再度扬帆激桨,向着北岸的己营浩浩荡荡而来。 “吴人莫非没吃够我们的箭,还想硬攻不成?”老将黄忠质疑道。 说话间,吴军已再度逼近,颜良举目远望,却发现这一回吴人舰队的阵形,与刚才的进攻有所变化。 原本布列于前,充当着移动铁壁角色的楼船和斗舰等大型战舰,退居于后,反而是数十艘走舸航行在了前头。 吴人的这般变化,颇为怪异。 黄忠冷笑道:“吴人是被射昏了头吗,竟以走舸为前驱,咱们只消一轮射袭就能把上面的吴卒射光。” 黄忠虽生于荆州,但于水战却并不精熟,故是才会说出这番轻视的话来。 颜良却知那黄盖乃精通水战的宿将,他绝对不会是那种,在其所擅长的水战领域,出此昏招的人。 黄盖这般特殊的布阵,必然另有用意。 颜良眉头暗凝,思绪飞转,急速的思索着敌军的用意。 正当这时,一直沉默的吕蒙,忽是猛然省悟,急道:“主公快看,如今南风忽起,正是顺风放火的绝佳时机,吴军那几十艘走舸,必是火船无疑。” 一语惊醒,颜良脑海中也猛的大悟。 怪不得方才战旗在眼前晃动之时,他心中就隐隐有些担忧,而今被吕蒙这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那时的自己,就已经在担心吴军会借风放火。 曾经的历史上,赤壁之战,周瑜借凭着几十艘火船,就一举击垮了曹操不可一世的大军。 此等血淋淋的战例,颜良如何能不知。 曾经的历史中,正是黄盖施放火船,如今这樊口一役,又是黄盖想要放火,这还真是巧。 “这个黄盖,倒还真是爱玩火……”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冷笑。 吕蒙见颜良一点都不急,忙提醒道:“主公,若是吴人果然想放火,我们光凭岸上的弓弩,只怕是难以阻挡,是该派出战舰的时候了。” 颜良点了点头,当即喝道:“甘兴霸何在?” “末将在!”甘宁早就摩拳擦掌。 颜良马鞭摇指,厉声道:“本将命你率三千水军,见机出击,务必将要将吴人火船挡下。” 甘宁慨然道:“主公放心吧,若是放过一艘火船过来,主公尽管治末将的罪便是。” 言罢,甘宁策马而去,直奔栈桥而去。 号令之声响成一片,三千多的精锐水军士卒,迅速的登上战舰,数十条艨冲就位,只消甘宁一声号令,就可以杀出水寨去。 江面处,吴军舰队已再次逼近到箭袭范围,颜良当即下令,数千弓弩手,再度以铺天盖地的箭矢,向着逼近的敌舰发进猛攻。 吴军顶着漫天的箭雨,拼死的向着樊口营逼近。 黄盖驻立于战舰前头,一众亲军举着四五面大盾牌挡在前面,堪堪的挡住袭来的弩车铁箭。 眼见得舰队已逼近至颜营,黄盖目光一凝,大喝一声:“放火船——” 号令传下,前方走舸上的士卒,迅速的燃起火把,将藏在船身中的柴草火油点燃。 熊熊的烈火迅速的滋生,只片刻之间,三十余艘走舸,尽皆化为了狂燃的火船。 船上的士卒急换上身后母舰,牵连的绳索尽皆被砍断,三十余艘火船,便如那吐着火舌的怪兽一般,借着南风之势,向着颜营扑去。 岸上,颜良的剑眉也凝成了一线,目光之中透射着冷峻,那熊熊的火焰在他的眼眸中闪烁。 果然和吕蒙猜测相同,黄盖当真是用了火攻。 左右将士,眼见着火船扑向水营来,所有人的心头无不跟着一紧。 这些无畏的战士,再强大的敌人他们都不会有一丝畏惧,但作为血肉之躯的他们,面对着这熊熊烈火的大自然之力,心中却难以再保持平静。 紧张的气氛,顿时在大营上空弥漫开来。 颜良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栈桥,心中暗忖:“兴霸啊兴霸,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千万别让我失望。” 火船顺风疾急,转眼已飞驰而近。 艨冲上的甘宁,判断准了时机,手中的铁戟向前一指,大叫一声:“全军出击,给老子挡住火船,一艘也不许放过。” 大吼声中,令旗摇动,战鼓声轰鸣而起。 数十艘艨冲飞驰而出,水手们划桨的号子声如雷而响,狭长的艨冲舰,载着三千多无畏的勇士,迎着那烈火熊熊的火船而上。 火船施放后,黄盖已下令舰队放慢前行的速度,作为一名有经验丰富的水战将领,黄盖很清楚用火攻的每一个步骤。 他必须等到火船撞入敌寨,将沿岸一线的敌营一并烧起时,才能率领全军攻上岸去。 否则,如果他进攻的太快,则自家的舰队,很可能被大火所殃及。 就在黄盖紧绷着神经,打算看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时,他猛然间发现,大批的敌舰从水寨中冲了出来,勇敢的扑向了他疾行的火船。 黄盖知道,这是颜良发起了反制,对方要用小型的艨冲舰,强行的截住自己施放的火船。 黄盖当然不允许颜良这么做,他当即大喝道:“全军放箭,给我瞄准冲出来的敌舰,狠狠的射击。” 号令传下,百余艘吴舰上的弓弩手,迅速的调集了射击的目标,将射击的对象从敌营转向了冲上来的颜军艨冲。 数千支利箭,借着顺风之力,挟着破风之势,呼啸着如雨点般向甘宁的艨冲队倾落而去。 如此密集的箭雨这下,若是换作普通的艨冲舰,怕是早就被射成了马蜂窝,只可惜,黄盖所面对的这般十艘艨冲,却非是一般的舰船。 颜良其实早在出兵之前,就已经深刻的研究过了吴人的战术,当他准备打一场防守反击战时,就提前估计到吴人可以采用火攻战术。 故是,在吕蒙的建议下,颜良下令对军中的数十艨冲,进行了加固防御的改装。 甘宁所率领的这几十艘艨冲,船身外围在原先的基础上,又新加了两层之多的牛皮,而整整三层的牛皮防御,足以阻挡天下间最锋利的箭矢攻击。 面对此等超强的防护力,吴人箭雨虽然猛攻,淋落的箭矢更是钉满了敌舰外壁,让整艘船看起来如被射成刺猬一般可怕,但实际上,船身中的颜军士卒,却并未有几分中箭受伤。 在舰船的保护下,甘宁和他的战士们迎着箭雨而上,片刻间就接近了迎面驰来的火船。 “伸出撑竿,拦住火船!” 甘宁挥舞着铁戟,咆哮般大吼着。 那几十艘艨冲旋即放慢了速度,位于尾部的士卒从船舱中钻出,伸出数丈长的竹竿,奋力的撑向迎面而来的火船。 这种特制的撑竿,顶部将有铁制尖端,可以轻易的粘住火船,却不必担心被火势烧及竹制的竿身。 水手们熟练的操控着艨冲,竿手们则通过协力的作用,将火船的航向扭转过来,最后松开撑竿,让火船顺着江流之势,反向长江下游驰去。 经过大约一刻钟的努力,三十余艘火船,悉数的被甘宁和他的战士,改变了方向,顺流而去。 岸边处观战的颜家军将士,他们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舒展。 颜良暗松了口气,拍着大腿兴奋赞道:“甘兴霸,真是好样的!” 颜良这边兴奋,江面上,黄盖和他的吴军士卒却傻了眼。 黄盖万没想到,颜军的准备如此充分,那几十艘艨冲敌舰的防护力如此之强,在自己这般密集的箭矢下,都能毫无无伤。 而那三十余艘改道往下游飞驰而去的火船,更是令黄盖神色大变。 黄盖所率领两万先锋舰队,乃是调整过航向,以从南向北之势,向颜敌营进攻,所以,那掉转方向的火船,根本伤不到他。 但下游处孙权统帅的后续大军,却仍处于自东向西的逆游方向,火船这般一去,岂非正好撞向了孙权的主力舰队。 黄盖心暗呼不好,急是叫道:“快,速速派出快舰,一定要把火船拦下——” 当黄盖的快舰,尾随着火船追出去。 下游数里处,孙权还昂首的驻立在巨大的旗舰上,以一种必胜的表情,远远的观望上樊口方向。 当他看到靠近敌营一线的方向上,出现了火船的影子时,嘴角不禁掠起了一丝得意的冷笑。 “公覆不愧是公覆,如今南风正盛,正是用火攻的好机会,看来今天这场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 孙权表情愈加自信,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构画出颜良的大营,被火船烧成火海一片的“壮观”景像。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远处的敌营,却始终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画面。 正当孙权感到狐疑时,突然间,高处的哨兵惊叫道:“不好了,火船向着我们这边冲来啦——” 孙权原本自信的表情,陡然间变色。 第三百九十三章 誓言被打脸 黄盖不是在对颜良用火攻吗,那这火船却为何会向自家舰队冲来? 孙权顿时傻了眼,各军诸将傻了眼,三万多的吴军也傻了眼。 整个吴军上下,一时间掀起了骚动。 身边的鲁肃,第一个清醒了过来,急道:“主公,这定是颜良化解了黄老将军的火攻,事不宜迟,请主公速速下令拦截火船,若是给这火船撞入阵中就不妙了。” 鲁肃的一席话,如惊雷般提醒孙权。 孙权的脸上,顿时闪现出愤恨与惊疑之色,他怎也想不通,以黄盖的水战能力,统帅着两万精锐的水军,却为何迟迟攻不破敌营,不但攻不破,还让颜良借以反戈一击。 孙权来不及惊恨,数十艘火船正借着顺流之势,飞速的逼近着,再用不了多久就会撞入舰队中,那个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 “速速传令下去,拦截住火船,不可让一艘闯入舰阵中——” 孙权顾不得多想,急是声音沙哑的喝令。 旗舰顶层上,旗手急是摇动令旗,位于前部的舰阵中,数十艘走舸和艨冲迅速的飞驰而出,迎着火船扑了上去。 吴人精于水战,开战之前,本也防范着颜良顺流火攻,故是舰队中也配备了不少装备有撑竿等工具的拒火船,随时戒备。 只是吴人没有想到,自家的火船会突然改道撞装过来,而且还在如此近的距离,应付起来便有些仓促。 数十艘拒火船,抢在火船接近舰队前,堪堪的拦了上去,一根根的撑竿伸将出去,试图奋力的截下急驰而来的火船。 吴人的努力收到了成效,大部分的火船都在第一时间被拦下,吴人遂又用钩竿挂住火船,拖着这些熊熊巨物,向两岸驶出,以将他们拖出可以威胁自家舰队的区域。 然而,借着顺流之势的火船,冲力皆竟太猛,饶是吴人竭尽全力,仍有数舰成了漏网之鱼。 约三艘火船穿过了吴军的拦截网,挟着熊熊的火势撞入了舰阵中。 孙权见状,神色立变,急是喝令后续的拒火船出动,前去阻拦撞入阵中的火船,同时也下令各舰调整船身,紧急的规避撞来的火船。 整个吴军舰队中,顿时出现了慌乱的情况,各舰纷纷转向,生恐被火船燃及。 而在避让的过程中,一些舰船则未及注意,竟是撞上了自家的战船。 后续的拒火船拼力而上,勉力的挡下了两条火船,但其中一艘,还是生生的撞上了一艘不及躲避的吴舰。 轰隆声中,横向的那艘斗舰,硬生生的被拦腰撞中,强劲的冲击之下,数名士卒站立不稳,尖叫着坠入了江中。 装满火油的火船,一旦触及斗舰,瞬间就把舰船点燃,火势飞快的蔓延,转眼间就有大半艘船被烧着。 惊恐的士卒们嚎叫着,你争我抢的拥挤向船另一侧的走舸,试图借此逃亡。没能抢上船的士卒为了逃命,则大叫着跳入了滚滚的江水。 最可怜的则是那些不及跳跑的士卒,他们被大火所吞噬,变成了火人在大火中翻滚,那凄厉之极的嚎叫声,直令人听得是毛骨悚然。 诺大的一艘斗舰,转眼之间,便化成了一片火海。 失去控制的庞然火物,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后,便开始顺游漂去。 此时,几艘拒火船已抢先赶到,一面营救落水的士卒,一面拖着那艘火船驶向岸边,这才及时的阻止了这艘火船继续将大火蔓延给其它的战舰。 各艘火船陆续得到控制,整个支舰队终于解除了威胁,原本出现混乱的阵形开始恢复,惊慌的吴卒也渐渐平伏下心情。 旗舰上的孙权,却是一脸的铁青。 他紧皱着眉头,注视着自己的那一艘斗舰被拖走,耳听着那余音未尽的惨叫声,心头如刀割一般的刺痛。 此时的孙权,不禁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再一次被颜良那匹夫给羞辱。 孙权很生气,愤怒之下,他有种倾军而上,不攻破敌营誓不罢休的冲动。 这时,鲁肃却冷静的劝道:“主公,看来颜良的准备很充分,今日士气稍稍受挫,再强行攻击已是不妥,不若先暂且收兵,恢复士气,来日再攻也不迟。” 鲁肃的劝谏,让孙权稍稍冷静了下来,亢奋的情绪也渐渐平伏。 “我军占尽优势,今日一战不过是试探性一攻而已,早晚必可击破颜良,何必急于一时。”鲁肃顺势又劝道。 孙权这时已彻底冷静了下来,那自信的神色,重新出现在了脸上。 鲁肃的话让孙权认清了现状,尽管准备准备的颜良,顽强的扛住了自己大军的进攻,但对自己所造成的损失,也不过是损了一艘斗舰而已,并未受到实质性的损失。 五万精锐的水军依然完好无损,孙权深信,颜良顶住得他一次的进攻,又岂能顶得住他次次的进攻。 念及于此,孙权冷哼了一声,摆手道:“传令全军,暂且收兵,待稍适休整,他日再全力进攻。” 鲁肃暗松了口气,忙将孙权的命令传了下去。 旗舰的令旗开始摇动,千余艘吴军战舰,都接到了退兵的命令,包括黄盖率领的先锋军。 此时的黄盖,眼见火船的威胁已经解决,心下松了一口气后,正打算重整阵形,对颜军水营展开第三次的进攻。 而黄盖一腔的战意,还有那满心的怒火,却为摇动的令旗却扑灭。 “如今正当一股作气,不惜一切代价攻破敌营,主公怎会选择退兵了?”黄忠恨恨道。 身边的潘璋叹了一声,劝说道:“方才火攻失利,反伤我们自己的战舰,军心已然稍有受挫,主公下令退兵也自有其理,老将军,我们也撤吧。” “撤兵”这两个字,如刀子一般切割着黄盖愤怒的心。 就在几个时辰前,黄盖还信誓旦旦的要为韩当报仇雪恨,谁知几番施展手段无果,却今却落得个无功而撤。 报仇的誓言无法兑现,此时的黄盖,就好似被颜良那天衣无缝的防守,狠狠的扇了几个大嘴巴子一般,又是气又是恼。 只可惜,军令如山,黄盖再有冲天怨气也无用,只能咬牙暗叹一声,无奈的下令诸舰退兵。 成百上千来势汹汹的吴军,就此黯然退去。 岸上水上,数万颜军将士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开,每一张年轻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兴奋的笑容。 逼退了敌人的颜军将士,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欢呼雀跃着,用肆意的嘲笑声,“欢送”着不得不知难而退的敌人。 樊口方圆十数里的江面上,回荡着颜军将士震天的欢呼声,只令撤退的吴人听闻,本就失落的神情,愈加的黯然。 首次的交锋,颜良成功的击退了吴人,他的心情自然也是甚佳。 当晚,颜良便杀鸡宰羊,尽情的犒赏三军将士。 而挡下了吴军火船的甘宁,更是今日一役的首功之将,颜良便亲自设下酒宴,好生的为甘宁庆了一场功劳。 颜良这边意气风发,情绪高涨的庆祝之时,孙权却只能舔食首战失利的苦果。 退兵二十里的孙权,在南岸择了一处开阔滩头,设下了水陆大营,与上游二十里处,位于北岸的颜军,形成了斜向的南北对峙之势。 尽管一场失利,让孙权颇为不爽,但他的自信心并未因此受到太大的打击。 安营已毕的孙权,一面从下游调运粮草,一面抓紧时间恢复士气,紧锣密鼓的准备再次发动大举进攻。 当孙权蓄养着士气,打算再度发起进攻时,却不知陆口小道上,一支七千人的步骑,正匆匆疾行着。 夏末初秋的天气,依然炎热,七千大汗淋漓的战士,依旧在不算平坦的河谷地带疾行。 日当正午时分,七千步骑来到了一个“路口”。 陆水河在此继续向东南方向延伸而去,直到延伸消失在群山万壑中,而东北方向,那一条山谷,则直通往幕阜山北面的羊头山,穿越那座山,便是通往柴桑南面腹地。 魏延手下的这些士卒,有不少人都曾参加了两度偷袭柴桑的战役,他们对此间的地形并不熟悉。 在这些老兵们看来,他们这回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主将而已,目标,却依然是去奔袭柴桑,踢吴人的屁股。 他们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离开陆水河谷,折往北去。 魏延并没有急于赶路,而是下令全军在河边就地休整。 七千将士终于得以喘口气,有的扑到河边去饮水,有的则躲在岸边的树荫下乘凉。 魏延将一名长沙籍的老兵叫了过来,指着北面问道:“那条路通往哪里?” 那老兵抹着汗,笑道:“回将军,那条道通往柴桑南面。” 魏延目光却又指向东面,“翻过那道山梁,是通往哪里的?” 老兵愣了一下,答道:“翻过那道山梁就是吴人豫章郡地界了,下山不几里就是修水,顺着修水向东走,就是豫郡最西面的艾县。” “艾县,嗯,果然和主公说得一样……” 魏延微微点头,目光之中,渐渐流露出几分冷笑。 深吸过一口气,他远望东面,高声道:“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全军起程东进,直取艾县。” 直取艾县! 听得这道命令,那老兵神色大变,整个人立时就惊呆在了那里。 第三百九十四章 踢孙权屁股 老兵没有听错,他们的这位年轻的主将,说的就是要攻打艾县。 艾县一地,位于豫章郡的最西端,也是修水这条水系的起始之第一县。 而这豫章郡,恰恰荆州所属的长沙郡相邻,当年刘表尚在统治荆州之时,其侄刘磐就曾屡犯艾县,侵略豫章郡,结果为太史慈所败。 这个豫章郡人口稀少,算不得什么富裕之地,对于东吴来说本算不上什么极其重要的大郡。 但豫章郡的特殊之处,却在于柴桑城本也隶属于此郡。 修水河自西向东,经西安、永修、海昏数县后,最终汇入了鄱阳湖。 而沿鄱阳湖北上,数日之间就可以进入长江,直抵柴桑以东。 这也就是说,魏延这支兵马,若是能成功的攻入豫章郡,便有断绝柴桑之后,切断了东吴五万大军与江东联系的威胁。 这正是当日贾诩为颜良出的计谋。 贾诩很清楚,吴人两番被颜良从陆口小道,从南面陆路攻入柴桑腹地,故是此番孙权举兵西进,事先必会在柴桑南部诸处山口严加布军防范。 而贾诩则巧妙的变换思路,建议颜良派兵改攻豫章,从豫章郡威胁柴桑以东。 只要魏延的这支奇兵,能够攻入豫章郡,则孙权害怕与江东的江路被断,即使不即刻撤归大军,也必会抽调兵马南援豫章郡。 而那个时候,魏延也不需要继续进攻,只消据兵固守,就可以轻松的拖住相当数量的吴军。 如此一来,孙权在兵力被削弱的情况下,对樊口的进攻自然也就会被拖延。 颜良在权衡过贾诩的献计后,便是果断的做出决断,由魏延来完成此次奇袭的任务。 此条计策,除了颜良和魏延这些高级谋士将领外,普通的军官和士卒根本无从知道,而魏延手底下这七千将士,从出发那一刻起,都一直以为要走陆口小道去攻柴桑之南。 直到此时,魏延才向他们揭晓了迷底。 恍然大悟的士卒们,来不及品味那份惊喜,休息未久,魏延便下令全军再度出发。 魏延很清楚,吴人为了防备第三次上当,必然会在幕阜山一带安插了不少细作,以随时侦察己军的动向。 也许,此时此刻,吴人的细作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正将情报飞马送往孙权手里。 魏延所要做的,就是即刻改道,抢在孙权得知他此行真正的攻击目标之前,翻山越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掩杀入豫章郡。 七千颜家军将士没有时间过多的思考,身为铁血的军人,他们也无需用脑,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服从。 全军疾行,花了整整三个时辰的时间,方才翻越东面的山梁。 不久之后,修水河就进入了视野,魏延率军顺着河谷继续东进,越是往东,地势就越显平坦开阔,行军的速度也得以加快。 当残阳只余下最后一道斜晖时,魏延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那一座目标城池。 艾县,那一座豫章郡西陲的小县,如今正安静的躺在修水河畔,沐浴着西沉的阳光,正待投入夜的怀抱,却浑然不知,数里之外,正有一群饥饿的野兽,用闪烁着凶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走了这么多天的山路,他奶奶的终于到了!” 此刻,魏延心头何等的痛快,猎猎的杀意正有眼眸中急速狂燃。 他的身后,那七千汗流浃背,衣衫褴褛,一个个累到跟狗似的颜军将士,他们眼眸里也闪着亢奋的凶光。 “弟兄们,前面就是艾县,城里有的是好酒好肉,有的是白花花的婆娘,随老子杀进城去——” 魏延怒吼一声,纵马舞刀如风而出。 好酒好肉,白花花的婆娘……还有什么能比这些东西,更能激起这样一支疲惫之军的斗志,七千战士血脉贲张,如饥饿难耐的野兽一般,轰然而出,追随着魏延杀奔向艾城而去。 ……数里外,艾县。 城头上,那名年轻的小将,正无精打采的例行巡视着城头。 小将的名字,叫作太史享,正中东吴大将太史慈之子。 当年刘磐屡侵豫章,无人能制,孙权便任命太史慈为建昌都尉,令其管辖艾、西安、建昌和海昏诸县,以应付刘磐的入侵。 江东兵为私有,太史慈奉命被调往寿春后,带走了大部分的部曲,余下不到八百部曲,则由太史享统领,坐镇艾县,为东吴拱卫豫章郡的西陲。 当年刘磐被太史慈所败,本就不敢再犯豫章,而随着刘磐为颜良所杀,荆州易主,以及颜良将重心转向北方,长沙郡对豫章的威胁从此骤减。 多年以来,豫章郡就再未遭受过来自于荆州的入侵。 故是镇守艾县,对于太史享来说,可以说是一件名符其实的闲差。 扶剑立于城头,望着西沉的落日,太史享轻叹了一声,喃喃道:“终日闲于此地,不知何时才能率军上阵杀敌,像父亲那样建功立业,为主公开疆拓土啊……” 太史享惆怅的叹息着,很显然,身为名将之后的他,并不喜欢这份闲差。 日将西沉,又是无聊的一天将过。 太史享感慨了一会,安顿好守值之事后,便准备转身下得城去。 而就在他刚刚转身,一只脚还未踏上斜梯时,忽然之间,他的耳朵里似乎听到了什么异动。 太史享本能的竖起了耳朵,缓缓的转过身来,重新的回到了城垛前。 那异声来自于西面,他寻着声音抬起头,举目向西,面带狐疑的望去。 那大道的尽头,隐隐约约,似乎有一股尘雾正卷积而来。 太史享身形微微一震,心头间,骤然涌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那尘雾越来越近,片刻之间便袭近,原本细微的声响,也变成了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尘雾之中,数不清的人影,如幽灵一般从中杀出,那迎风飘扬的旗帜,赫然的大书着一个“魏”字。 “是颜……颜军!” 太史享的脑壳嗡的一声轰响,无限的惊骇,如潮水般瞬间袭遍全身。 颜良的军队不是全部集结在樊口,正在应对主公亲率的六万大军进攻么,如何会突然之间出现在艾县? 而且,看那密密麻麻的敌影,足有六七千之众。 这样一支军队,又是如何瞒过了细作的侦察,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艾县?柴桑方面又为何没有任何的提醒? 太史享的脑海里,瞬息间涌上数不清的疑问,但他却来不及去细索,因为那汹汹的敌潮,已然如狂风一般扑卷而至。 七千颜家军将士,转眼间杀到城前。 盼望着杀敌立功的太史享,这个时候面对真正杀到的敌人,只能惊慌失措的喝斥着他同样惊慌的部下,去抵挡那虎狼般杀到的敌人。 城外处,魏延却在狰狞的冷笑。 “一切都和主公料想的一样,艾县的吴人果然毫无防备,今日,终于到了我魏延建功之业之时了,嘿嘿。” 冷笑声中,魏延扬刀大喝,指挥着他虎狼般的士卒,不顾一切的,四面八方的向着城头冲去。 艾县的城防本来也算坚固,但因太史享的疏于防备,此刻城上的兵马只有四百余人,而西城面对魏延主攻方向的兵马,仅仅不到两百余人,如此少到可怜的兵力,如何能抵挡魏延军的进攻。 零零落落射来的箭矢,如同在给颜军挠痒痒一般,更是无法阻止这些虎狼之士冲锋的脚步。 七千多号人,各自抱着一捆柴草丢进护城壕中,转眼间就将深达几丈的深壕填满,越壕而过的颜军士卒,如潮水一般开始抢登城墙。 尽管没有云梯这等正规的攻城器械,但魏延此行却不携带了大量的飞钩,几百条铁爪钩住城墙,数千号人沿着百余步的城墙一线,全面的发动进攻,城上区区两百多吴军,如何能够应付得过来。 转眼之间,上百名颜军勇士便抢上了城头,与城头的吴军展开了混战,而分身无暇的吴军,只能任由越来越多的敌军爬上城来,纵然太史享仗着一身武艺,连着斩杀数名敌卒,也阻扯不了这浩大的登城之势。 随着轰隆隆一声巨响,吊桥已被斩下,艾县的西门也被颜军从内而开,城外大批的颜军,开始如潮水一般向大门涌去。 见得这般状况,太史享心知大势已去,再死扛下去,自己今日就要丧命于此。 他不及多想,急是杀下城头,拨马上了大道,欲往城东方向逃去。 就在他催马不及时,为时已晚。 大开的城门处,数不清的颜军如虎狼一般咆哮而入,为首的魏延更是威不可挡,肆意收割着人头。 抬头猛见不远之处,太史享正试图逃跑,魏延二话不说,纵马舞刀,如闪电一般便杀奔而上。 手中那一柄长刀,挟着雄浑之极的力道,如狂澜如涛一般,当头斩向太史享。 敌势杀来太快,太史享根本躲闪不及。 身为名将之后的他,这时也仿佛被激起了雄心,他遂是剑眉一横,鼓起勇气,擎起大刀,奋力相挡。 暴喝声中,魏延那一刀已是狂袭而落。 第三百九十五章 虎父犬子 狂刀如电,挟着排山倒海之势轰落。 刀锋未至,那凛烈的劲力便已先行扑至,尚未交手,太史享便知此人武艺之强,远胜于己,急是倾尽全力举刀相挡。 吭~~一声沉闷的巨响声中,太史享身形剧烈一震,双臂被重力压得急屈下来,直拼尽全力才勉强撑住。 魏延的刀锋,更是将太史享的头盔磕落,只差那么分毫,几乎就能斩中太史享的头颅。 而那强劲之极的巨力,更是顺着手臂灌入太史享的身体,搅动得他气血翻滚,难以自持之下,嘴角瞬间就浸出一丝血痕。 太史享心中大憾,却不想眼前这敌将,年纪与自己相差不多,武艺竟远胜自己。 身为名将之后的他,没能继承太史慈的武艺,但却继承了太史慈的骄傲,被不名一文的魏延一招砍到出血,太史享只觉自己的尊严,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一般。 愤怒的他陡然间大吼一声,倾尽全力将魏延的刀锋荡开,竟是反守为攻,长刀向着魏延拦腰斩去。 “竟然还能反抗,有趣的家伙,我看你能有几分能耐……” 魏延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却也不竖刀相挡,反而是猿臂一晃,长刀斜向太史享的脖颈斩去。 这一刀后发而先至,竟是抢在太史享刀势之前袭至。 太史享大吃一惊,万万想不到眼前这敌将的刀法,不仅力道惊人,速度竟也如此之快。 他不及多想,只得急抽刀势,斜向相挡。 长刀电光,骤然袭至。 哐~~又是一声金属交鸣,星火四溅中,太史享身形剧震,张口便喷出一蓬血箭。 趁着敌人身形未稳之时,魏延一声低喝,第三刀已反手袭至。 太史享气血翻滚,心神已乱,此时眼见对手杀招又至,只能本能的横刀再挡,但这时的他,手臂上却根本再提不起多少力气。 “吭”的一声闷响声中,太史享连人带刀被魏延这一刀撞下马去。 他那诺大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城门侧的石墙上。 因是太史享先前已失了头盔,脑袋这般往墙上一撞,只觉头骨欲碎,眼前这么一花,闷哼一声便即昏死过去。 三刀砍晕太史享之后,魏延却没有去趁势取其性命,或者说在魏延的眼里,此等武艺逊色的角色,根本不值得他去补一刀。 砍昏了太史享,魏延大喝一声,纵马杀往城内,长刀左右开弓,更是威不可挡的收割人头。 八百艾县吴军,怎经得起如此迅猛的攻势,在魏延率领的七千勇士的狂攻之下,死的死,降的降,只余下几十号人马,侥幸的从东门逃了出去。 月升之时,魏延彻底的完成了对艾县的控制。 ……县衙大堂中,一身是血的魏延,高坐于主位,冷冷注视着阶前昏死的太史享。 哗~~一桶水泼了下去,昏死的太史享被水这般一刺激,幽幽的转醒了过来。 他揉着脑袋爬将起来,迷迷糊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当他看到高踞于上,正以一种冷酷讽刺的目光,盯着他的魏延时,原本茫然的表情,陡然间变得惨白。 太史享明白过来,艾县已然失陷,自己也做了颜军的俘虏。 堂堂东莱太史慈,江东第一骑将太史慈的儿子,如今竟做了颜军的阶下囚,一瞬之间,太史享只觉一股无比的羞耻涌上了心头。 他就那么僵直的站在那里,脸上闪烁着痛苦的表情。 魏延却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他的那副痛苦样,仿佛敌人的痛苦,能够让他从中找到快感。 审视片刻,魏延冷冷问道:“你就是那太史慈的儿子吗?” 魏延的语气中,毫不掩饰着讽意。 太史享的尊严被刺痛,神色陡然铁青,厉声道:“是又怎样,你又是何人,有胆报上名来。” 魏延冷笑了一声,“好大的口气,不愧是名将之后,老子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颜州牧帐下牙门将军,魏延是也。” 太史享嘴角掠起一丝不屑,冷哼一声,“原来你就是刘表麾下那个姓魏的叛将,本将虎门之后,没想到竟然会落到你这种无名之辈手里,当真是老天无眼。” 言语之中,讽刺的恶语尽显无疑,身为俘虏的太史享,竟然是如此的嚣张。 啪! 魏延大怒,拍案而起,盛怒之下,当场就要取太史享性命。 而太史享却昂然而立,丝毫没有一丁点的惧意。 本是盛怒的魏延,却忽然间冷笑了起来,“你小子武艺不行,脑袋倒是有点小聪明,这般大言不惭,是想主动求死,保全你父的名望吧。” 太史享神色一变,眉宇间顿露几分尴尬。 很显然,魏延的话,识破了他的用意。 太史享武艺虽不及其父,但性情却继承了其父的刚勇,如今成了颜军的俘虏,自觉辱没了其父的威名,羞愧之下故才想激怒魏延,以求取一死。 眼见被魏延识破目的,太史享便冷哼一声,“我就是求你又怎样,你有胆就杀了我啊,我太史享若是皱一皱眉头,就不配姓太史。” “倒也是条硬汉子……” 魏延心中略有些欣赏,却不以为然道:“你连本将三合也挡不住,斩了你这种草包,本将还怕有辱名声,小子,想死的话,去找我家主公求死吧。” 言罢,魏延喝道:“来啊,将这小子绑了,连夜送往樊口去。” 号令传下,几名虎士汹汹而上,几下将太史享绑了个结实,拖着便往外去。 “姓魏的,你有胆就杀了小爷,小爷我岂能受你们之辱,你们……” 太史享挣扎着,嚎叫着,却如落网之鱼一般,只能被无力的拖走。 魏延不杀太史享,一方面是因他欣赏此子的硬气,另一方面,却也是因为颜良事先有过交待。 颜良曾叮嘱他,守卫艾县的吴将乃是太史慈之子,如果魏延能够生擒的话,就不必下杀手。 魏延唯颜良之命是从,当初的三刀既然没取了太史享之命,如今自然也就不会再杀他。 当下魏延便派了一小队人马,连夜将太史享押解往樊口去。 与此同时,魏延又分出兵马,趁着吴人反应不及时,艾县周边诸县,并将掠来的大批粮草,尽数的搬往艾县。 ……数天后,樊口。 中军帐中,颜良品着小酒,听着关于二十里外吴人的情报。 情报中声称,大批的粮草正由江东,源源不断的运往柴桑,再由柴桑转运直吴人大营,根据粮船的数量,吴人仅运往柴桑的粮草,就达到了三十万斛之多。 光凭粮草一项就可以看出,孙权这是下了血本,把压箱底的存粮都拿了出来,打算跟颜良是血拼到底。 而随着粮草的不断运抵,吴人也从前番首攻的失利中恢复过来,士卒日夜操练,随时都有可能再向樊口发动进攻。 “这碧眼儿看来是真的打算玩命了,自从这小子拿下寿春之后,果然是狂了不少。”颜良冷笑着评价道。 “吴军吸了上次失利的教训,接下来的进攻必然会更有针对性,主公,末将以为,是不是该将襄阳的那一万水军调来了?” 吕蒙再次提出,试图将襄阳水军调来,以加强樊口水军的实力。 颜良却摇头道:“襄阳的水军,乃是本将决胜的关键武器,时机未到,本将是断不会使用。” 颜良语气绝然,不容置疑。 吕蒙等诸将便不好再说,但众人却对颜良的做法,心中颇生狐疑。 那一万水军乃是编练未久,其中只有半数士卒是经历了水战的老兵,这样一支水军又如何能成为破敌的关键利器? 却为何,主公对这一万的新军,竟如此充满信心? 众将心中,皆对颜良的这份自信,暗藏着几分狐疑,尽管他们知道颜良最擅长于出奇,但却怎么也想不通其中奥妙。 而颜良秘密造车船之事,也仅与贾诩等几个心腹谋士道知,此时这种时刻,自还没有到了揭晓他的计谋的时刻。 “诸位莫要担心,主公既然说有破敌之计,难道诸位还会怀疑主公的智计吗?”这时候,贾诩站出来为颜良安慰了众诸将。 众将心情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贾诩又道:“再者,诸位不要忘了,我们还有魏文长一路奇兵,那孙权想要倾军前来攻打樊口,可没那么容易。” “魏文长出发已过了这么多天,如今尚未有消息,该不会是被吴人发觉了吧。”甘宁表示了担忧。 话音方落,周仓兴冲冲奔入帐中,兴奋的大叫道:“主公,文长将军给主公送来了一份大礼!” 说着,他手一招,几名士卒便将一名全身五花大绑的年轻小将拖了进来。 帐中众人神色一振,纷纷的转目望去,看着那年轻的俘虏,又是疑惑,又是惊喜。 颜良的嘴角却浮现一丝笑意,淡淡道:“怎么,莫非是文长已经大功告成了不成?” “文长将军刚刚派了人来,他已率军攻陷了艾县,这小子是太史慈的儿子太史享,文长将军连夜派人把他送来了大营。” 艾县已克! 听闻这道捷报,整个大帐中,顿时陷入了欢欣鼓舞之中。 第三百九十六章 再戏碧眼儿 艾县攻克,还俘获吴军名将之子,堪为大胜也。 魏延这一军,如同一根钉子一般,深深的刺入了豫章郡,刺入了吴人的后背。 众将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岂能不人人兴奋之极。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文长当真干得漂亮……”尽管颜良早有所料,但仍对魏延奇袭得胜感到兴奋。 他这喃喃自语,却让兴奋的众将跟着一怔,个个面露茫然。 众将心中皆在暗想,这攻克艾县成功,又跟那“曹操”有得什么关系……颜良意识到自己出言“不慎”,便是干咳几声,佯作不以为然的样子。 他便按下兴奋,目光转向了被按在地上的太史享,问道:“你就是太史慈之子?” 被按在地上的太史享,死命的挣扎,却被周仓虎掌按着,膝盖始终都无法离开地面哪怕丝毫。 又气又恨的太史享,只能恨恨道:“是又怎么样,姓颜的,要杀要剐随便,我太史享岂能受你之辱。” 太史享这般一叫嚷,帐中的诸将尽皆嗔怒,一双双怒眼刷刷的瞪向了太史享。 甘宁怒道:“主公,这小子如此无礼,一刀宰了他干脆。” 众将愤怒,颜良却只付之一笑,并没有盛怒。 似太史享这般武艺低弱,又没什么统兵之能的俘虏,换作寻常之辈,若是敢在颜良面前如此嚣张,以颜良的脾气,早就一刀宰了干脆。 太史享是幸运的,幸运的是他是太史慈的儿子。 当年柴桑一役,颜良和太史慈交手,对此人的武艺和用兵才华深为欣赏,求贤若渴的颜良,自然想将如此名将,收下自己的麾下。 不过太史慈受孙策厚恩,对孙家的忠诚却不是那么容易斩断,想要降伏此人自非易事。 现在却不同了,太史慈唯的一儿子太史享,如今落到了颜良手中,握有这么一枚重要的棋子,一旦时机成熟,颜良便可以巧妙一用。 当下颜良便冷笑一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父太史子义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这要死要活的,难道想让你们太史家绝后不成?” 这一反问,顿时把慷慨的太史享问的是身形一震,一时间愣怔在了那里。 这时,颜良却又道:“年轻人,生命诚恳贵,活着才是最重要,先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要不要寻死觅活吧。” 言罢,颜良一挥手,喝道:“来呀,将他押往襄阳,好生看管起来。” 周仓得令,遂命手下亲军,将五花大绑的太史享拖了出去。 这一次太史享并没有再挣扎,而是带着一脸思索的沉重表情,算是顺从的被带走。 这嚣然的小将被黯然押走,大帐之中,很快又恢复了兴奋昂然。 诸将兴奋,献上此计的贾诩,却轻捋着胡须,一脸云淡风轻。 而颜良则在喃喃冷笑,“艾县攻陷,吴人被踢了屁股,本将倒是很想看看,那位江东之主现在是什么表情。” 大帐之中,众将尽皆放声大笑。 ……二十里外,吴营。 孙权正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巡视着诸军。 水营处,从岸边到栈桥,五万的吴军将士列队完毕。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头如黑云压地,数不清招展的旗帜,江风吹动下,似怒涛般一浪接一浪的翻滚。 森森的铁甲反射着刺眼的白光,锋利的兵刃,几乎将苍穹映寒。 看着麾下气势浩荡的士卒,前日失利的阴影已烟销云散,孙权的脸上已洋溢出强烈的自信。 今日,正是黄道吉日,是孙权亲手选定的发兵之日。 孙权决定尽起全军,再攻樊口,这一次,他已经吸取了前次的教训,做了充分的攻击准备。 孙权相信,此次出击,他必能攻破樊口,将他“孙”氏的旗号,再一次插上荆州的土地。 “众将士听着,我孙权今日在此立下誓言,第一个攻上樊口敌营者,赏百金,第一个杀敌者,赏千金,得颜良人头者,赏万金!” 面对着蠢蠢欲动的吴军将士,孙权那高亢的声音,许下了重赏的承诺。 本就怀着一腔复仇之心吴人,耳听得这天文数字般的重赏,无不是兴奋到热血沸腾,眼眸充血。 麾前的陈武,第一个大声吼道:“杀颜良——” “杀颜良——” “杀颜良——” 数万吴军如炸开了锅一般,激怒的放声大吼,山呼海啸般的吼声,仿佛震得身后的大江也为之沸腾。 扫视着斗志最昂扬的众将士,孙权脸上的自信与冷绝更是浓烈,心中暗想:“颜良啊颜良,前仇旧恨,这一次我孙权跟你一并洗雪!” 心中暗暗赌誓,孙权已扬起马鞭,打算用一声豪迈的腔调,下令全军出击。 就在他马鞭刚刚扬起时,一骑飞奔而来,仓促的马蹄声打断了孙权神思。 一骑斥候飞奔至孙权马前,滚鞍下马,满脸的慌张。 “启禀主公,柴桑孙将军急报,敌将魏延三日前突然进入豫章,攻陷了艾县,太史将军被俘,我方守军尽数被歼,敌军正沿修水向鄱阳湖前进,孙将军请主公速作示下。” 艾县失守! 这个惊人的消息,如大晴天里的一道霹雳一般,瞬间轰在了孙权和众吴将的头顶。 刹那之间,孙权的脸色惊变,所有的自信,所有的报仇誓言,都被这个惊人的消息所击碎。 “颜……军怎会突然攻入豫章,这怎么可能?”孙权惊呼一声,震骇之下,甚至口齿都有些打结。 诸将尽皆茫然惊恐,不知所以,而惊恐之中的鲁肃,却第一个反应过来。 “先前柴桑方面的斥候侦知,一支颜军确实出现在了陆口小道上,但孙将军只道颜良这又是想故伎重施,故只是加派了兵力,守住柴桑以南的各山口。如今看来,颜良并非是想攻柴桑之南,而是趁机攻入了我防备空虚的艾县。” 鲁肃的一席话,揭开了迷团,孙权和众吴将,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 孙权的心中,一股羞愤之意骤然而生,孙权感觉到,自己的智谋与判断了,再一次的被颜良这个匹夫所羞辱。 早在数天之前,吴人安插在荆州一带的细作,就报称一支颜军从樊口离开,回往了陆口。 那时的孙权,只以为颜良又要故伎重施,试图穿越幕阜山,对柴桑之南形成威胁。 故此,孙权还曾嘲笑过颜良是“黔驴技穷”,又想玩故伎重施的把戏。 这一次,孙权为了确保万无一死,便给留守柴桑的孙瑜下了死命令,命其派兵严守幕阜山各处的山路,绝不能放颜军一兵一卒从南面进抵柴桑。 孙瑜确实也做到了,他不仅派兵据住各处山口,还大派斥候,分布于幕阜山间,严密的监视颜军的动向。 而颜军出现于幕阜山间,这表面的迹象,也让孙权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于是,孙权便给他的兄弟下令,命其率领着一万兵马,据守各处山势险要,务必给“偷偷摸摸”而来的颜军以迎头的痛击。 但无论是孙瑜和孙权,都万万没有想到,颜良的军队竟然会出其不意的攻入了豫章郡,一举拿下了艾县,而且还俘获了太史享。 耻辱,莫大的耻辱! 孙权又恨又羞,恨到几乎咬牙欲碎。 “主公,我军在豫章郡兵力微弱,倘若给颜军出鄱阳湖北上,截断了柴桑之后,我军就要跟江东彻底被断绝,后果不堪设想,恳请主公即刻调兵回援豫章。” 鲁肃意识到了形势的严重性,当即向孙权进言。 孙权又恨又急,却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若是要抽兵南援豫章,这兵力一减,短期内势必就无法再对樊口的颜军发进大举进攻。 而就在片刻之前,孙权还信心满满的鼓舞三军,还立下了厚赏的许诺,把众将士的情绪,推上了沸腾的鼎峰。 如今转眼之间,却忽然又不出兵了,这对将士们的士气必将是一个打击,自己这个主公的颜面,又将何存? 但若对此置之不理,那诚如鲁肃所言,倘若真给颜军截断了江路,到时颜良再大举反攻,自己这数万精锐主力,岂非就要陷入覆灭的境地! 孙权很痛苦,他的马鞭紧紧的攥在手里,指骨“咯咯”的作响,满脸的阴沉与无奈。 那数万列阵已待的吴军将士,原本还斗志昂扬,等着自家主公下令,千帆竞发,百舸争流,杀奔敌营而去。 但热血涌动的他们,却迟迟等不到孙权豪迈的下令声。 诺大的水营,鸦雀无声,一种狐疑与躁动的情绪,开始在吴军士卒之间弥漫。 “主公,艾县只不过损了几百兵马,此时若调兵南援,若能剿灭侵入豫章郡的敌军,不失为一场胜利,亦可激励三军士气。” 鲁肃见得孙权为了面子,迟迟不肯做决定,便给孙权搭了张梯子。 孙权阴沉沉的表情,这才稍稍好转几分,心中虽明知鲁肃的话,乃是在顾及他的颜面,但那又能如何。 无可奈何之下,孙权只能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恨恨道:“也罢,就让那颜良狗贼先得意一阵。那我就命子敬你率一万兵马,即刻回师豫章,歼灭入侵的敌军之后,速速前来会合,再全力攻破樊口敌营。” 第三百九十七章 左右开弓 樊口。 二十里外,关于吴军的最新动向,很快就传到了颜良手中。 根据一天前的情报,孙权原本正集结大军,打算再度向樊口发起一场声势浩大的进攻。 但就在颜良收到魏延捷报的当天,吴军酝酿已久的进攻,忽然间就消沉了下来,而细作的情报则声称,一支大约万余人的吴军当天离开了大营,向着下游疾驰而去。 种种迹象表现,孙权多半已是闻知了艾县失陷的消息,不得已之下,只好放弃了箭在弦上的进攻,转而抽兵去对付魏延的奇袭部队。 颜营上下,大松了一口气。 颜良也暗松一口气,便想贾诩这一招计策,果真是扼制了吴军强大水军的再次进攻,为黄月英的赶造车船,再次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主公,末将以为,光凭文长军来拖延吴军还不够,咱们在北方的军队,也应该行动起来了。” 大帐之中,素有智计的张辽,向颜良进言。 张辽的话猛然间提醒了颜良,令他不禁想起来,自己在中原腹地,还驻有一支两万多人的军队,由徐庶、文丑、张郃诸将统领。 这一支兵马,颜良原只为守备中原汝颍等豫州诸郡,以应对来自于刘备和袁尚的威胁。 但根据来自于北方的情报,刘备才刚刚平定其统治区内的数处叛乱,兵势尚未从梁国一败中完全恢复,数月之内,必难以对许都一线形成威胁。 至于袁尚,情况则与刘备差不多,忙于舔食中原失利的伤口,更无暇率军南下。 何况袁尚和刘备本就势同水火,他二人无论哪一方对颜良统治区发起进攻,另一方必然会想方设法的从中渔利,在这种情况,主动向颜良挑衅,显然并非明智之举。 既是如此,中原那两万多精锐的步军,若就这般闲着的话,似乎有些太过浪费。 张辽的进言,正好提醒颜良,让他意识到中原之军,亦当有可用之处。 沉吟半晌,颜良欣然道:“文远所言极是,速拟一道命令发往中原,命张郃率五千步骑出汝南,向东佯攻寿春。” 汝南地处寿春东南,张郃的精锐步军尚境内的颍水南下,不数日就可进入淮河,直取寿春。 淮河水量远逊于长江,吴人的水军在淮水的作战能力,将大打折扣,反而两淮一带一马平川,正适合骑兵的奔驰。 故是驻守寿春的吴军虽号称近有两万之众,张郃所部却配有近一千的骑兵,他这五千精锐步骑,足以对寿春构成相当的威胁。 北方军队一动,孙权必然又要揪一把心。 听得颜良下了这道命,吕蒙像是受了什么启发似的,忽然间眼眸一亮。 “主公,要让吴军难受,那我们何不做的更彻底一点,把夏口那一万精锐步军也用上。”吕蒙兴奋道。 “子明的意思是……”颜良顿时又起了极大的兴趣。 吕蒙便指着地图道:“孙权虽然抽调了一万兵马,但其麾下所用水军,依然有四万之众,对于我军来说,仍是一个不小的威胁。末将是想,唯有再削弱一部分了孙权的兵马,方才能令孙权无力对樊口发进大举进攻。” 颜良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欣然问道:“那依子明之见,该当用什么计策,逼得孙权再度抽兵?” 吕蒙的手一指,再次落在了陆口方向。 “孙权南援豫章的兵马有一万,而文长之军却有七千,孙权应该很明光,光凭这一点兵马,绝对应付我军。所以末将猜测,孙权在抽兵之时,必也会暗调柴桑之军,随之一同南入豫章。所以末将建议,主公可命一将率一万步军,由陆口小道直取柴桑之南,迫使孙权不敢分柴桑之兵。” 颜良凝视着地图,思绪翻转,不禁连连点头,赞许吕蒙之计策。 如今颜良麾下之兵,步军人数多于水军,而大江上作战,步军再多又偏偏无用武之地。 这么多的步军扎堆在岸上,白白的消耗粮草实在是可惜,与其如此,反倒不如似吕蒙所说,将这些步军人尽其能来得划算。 念及于此,颜良剑眉一凝,大声道:“黄汉升何在?” “末将在。”黄忠慨然出列。 颜良摆手道:“本将命你速往夏口,率那一万步骑由陆口而出,强攻柴桑之南,务必要拖住柴桑之兵,使之不能南调。” 黄忠极善长山地作战,而柴桑以南又有幕阜山,颜良以黄忠担当此次,正是用其所长。 黄忠不精水战,眼看着甘宁等几个年轻的水将大显身手,自己却无用武之地,正还有些憋曲,如今被颜良委以重任,自然是兴奋不已。 当下黄忠便豪然道:“主公放心吧,末将若是让柴桑调得走一兵一卒,任由主公拿末将问罪便是。” 立下军令之状,黄忠转身兴奋而去。 一口气连下了数道命令,又发出了几路兵马,颜良长吐了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痛快。 他便长伸了个懒腰,冷笑道:“手段皆已使出,接下来咱们就喝喝小酒,坐看着那碧眼儿如何被折腾吧。” 大帐之中,响起一片笑声,气氛何其之轻松。 ……豫章郡,西安城。 日近黄昏时,鲁肃率领着一万吴军,抵达了这座艾县下游的县城。 策马步入城门,鲁肃所看到是的一片的凋敝。 几天前,攻陷艾县的魏延,率军以迅雷之势扫荡了修水沿岸数县,西安县便是其中之意。 那时的西安县仅有百余人不到的郡兵,焉能抵挡得魏延数十倍兵力的进攻,故是颜军尚未进攻,该县县长就弃城而逃,魏延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了此城。 入城之后,魏延没有杀一人,而是直奔县衙,将库府所屯的粮草搜刮一空,同时又将县中富户扫了一遍,逼迫他们交出家中余粮。 一番搜刮之后,魏延便将所得粮草以及牛羊等,但凡能吃之物,统统都运往了艾县。 鲁肃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是被洗劫后的县城。 看着这般可怜的场面,鲁肃禁不住摇头一声叹息。 “都督,颜军既是出其不意攻入了豫章,如此轻松的就攻城掠地,却为何又这般轻易的弃之,难道他们费尽周折深入豫章,只为搜刮粮草不成?” 部将董袭,不解的问道。 鲁肃叹道:“敌人远道而来偷袭艾县,必然是只带数日之粮,轻装而行,所以他们攻下艾县后,才会四处搜刮粮草。我料敌军只为牵制我军兵力,必不会轻易深入豫章腹地,那魏延这般大肆的放艾县搜集粮草,多半是想据守艾县,把我们死死的拖在这里,以缓解颜军在樊口所受到的压力。” 董袭恍然大悟,“没想到那颜良用意如此奸阴,那都督打算怎么办?” 鲁肃微微捋须,一脸自信,缓缓道:“我料颜军轻装而来,随军所携箭矢等守城之器并不多,为今之计,我们自当等到柴桑的五千援军随后赶到,再加上江东的援军,利用兵力上的优势,一鼓作气攻破艾县。” 鲁肃看穿了魏延的意图,当天便驻军于西安县,等待着孙瑜从柴桑派来的援军。 ……柴桑上游,吴军大营。 军帐中,孙权正审视着地图,此刻,他正重新酝酿着对樊口的颜军发动进攻。 鲁肃的一万兵马已经派出,而在闻知攻入艾县的颜军,近有七千人之后,孙权果断的又下了两道新命令,分别从柴桑和江东各调五千兵马,迅速赶往豫章,由鲁肃统一指挥。 孙权相信,以鲁肃的统兵之能,再加上董袭诸将的勇猛,用两万多的兵力,足以击溃入侵豫章之地。 此时此刻,孙权麾下可用水军,仍有四万之众,纯以水军数量看,他的兵力数仍在颜良水军的两倍之多。 “优势仍然在我们手中,尽起全军强攻樊口,未必不能一击必克。” 沉思许久的孙权,猛的一捶案几,言语中流露着自信。 “据细作所报,颜良那狗贼在襄阳还有一万水军正处编练之军,倘若我军攻之太急,逼得颜良把那一万水军出调来,这样的话,敌我双方的水军数量差距,只怕就会大大的缩减。” 徐盛表示了几分隐忧,在经历了连连“中招”之后,他终于是不敢对颜良再有小觑。 孙权却冷笑了一声,“颜良把那一万水军调来更好,便可一并歼之,省得往后再费周折。” 孙权依旧保持着强烈的自信,而且,他确实也有自信的资本。 尽管颜良奇袭艾县,当着几万将士的面,狠狠的打了孙权的脸,但孙权实质性的损失,仍不过是艾县的八百兵马,可区区一个太史享而已。 在兵力未有大的损失情况下,颜良的任何“伎量”,在他看来,不过是垂死的挣扎,试图拖延覆灭的时日而已。 眼见孙权这般决然,徐盛也不好再说什么,打算附合孙权的进兵决定。 正当这时,帐帏掀起,陈武匆匆而入,一脸的神色凝重。 “主公,柴桑城的急报,颜军部将黄忠目下正率一万兵马,强攻柴桑南面诸营,孙将军正全力抵挡,已没有办法分兵增援豫章。” 闻知此言,孙权自信的脸庞,陡然间袭上了一层惊异的阴云。 第三百九十八章 死 守 孙权脸一黑,顿时就郁闷了。 甚至,当他听到陈武的情报时,忽然之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的背后,正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颜良。 如若不是如此,颜良怎会像是看穿了自己的思想一般,每出一招,都在死死的克制着他,让他从头到尾处于被动的局面。 惊异的孙权,背后悄然涌起一股透心的寒意,令他浑身一颤,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可恨——” 孙权紧握着拳头,再次奋力的击打案几,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统统都发泄在拳头上。 只是,愤怒过后,孙权却还是得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孙瑜正被猛攻,柴桑之兵是万万调不得的,从江东抽调的兵力,最多也只有五千,否则一旦深山里的那些山越再度出山反叛,江东将无足够兵力镇压。 至于寿春一线,本就已被调得只余下两万兵马,且要守备那么一片广阔的区域,不到万不得已,孙权自不敢再抽调一兵一卒。 权衡诸般种种,眼下看来,除了再从大营中抽调兵力之外,看来已再无别的办法。 而大营中已调走一万兵给鲁肃,再一抽调兵力,对樊口颜军的优势便将大为削弱。 那时也就意味着,除了等待鲁肃击败艾县之敌,率军回来会合之外,孙权仅凭手中的兵力,便将无法独力完成击败颜良主力的计划。 孙权最不愿面对的,恰恰就是等待。 而今秋收在即,一旦拖进冬天,粮草不济的缺陷就会越来越明显,那个时候,再想击败粮草充足,背靠着荆州大后方的颜良,困难程度便将倍增。 而这一切,恰恰正是颜良所看到的。 孙权的脑海里,恍惚间,仿佛浮现出了颜良那张写满嘲讽的脸,正以一种得意的冷笑,嘲笑着自己的进退两难的处境。 恨之入骨! 此刻,这就是孙权对颜良唯一的感受。 权衡了许久,思索了良久,孙权紧攥的拳头终于松开,无力的长叹了一声。 徐盛也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孙权总算是保持住了冷静,没有因一时的愤怒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 “主公,那这豫章方面……”徐盛小心翼翼的问道。 孙权负手而立,默默道:“传令下去,再调一万兵马给鲁子敬,命他合两万兵马,务必要尽快收复艾县。” 一万兵马! 这个数字比原先从柴桑打算抽调的兵马,还要多出了五千,徐盛知道,孙权这是彻底的放弃了速破樊口的计划,干脆多调兵马给鲁肃,先灭了艾县入侵之敌再说。 明白了孙权用意的徐盛,忙是拱手道:“主公英明,如此一来,鲁都督手握两万多大军,料想不出数日,便可攻灭入侵艾县之敌,到时再回军与我主力会合,必可一举荡平樊口之敌。” 徐盛的畅想,让孙权的情绪稍稍的好转了几分,他便微微点头,阴云密布的眉宇间,总算又闪现出几分自信。 ……西安县。 鲁肃在此苦等了三日,等来的却是柴桑被攻,孙瑜无法分兵的消息。 这个消息着实让鲁肃吃了一惊,因为这也就意味着,没有了孙瑜的兵分,他就只有手头的一万军队,再加上从江东调来的五千兵马,合一万五千之众,想要击破七千强敌固守的艾县,这又谈何容易。 不过很快,鲁肃的心情就好转起来,他虽然没有等到柴桑的兵马,却等来了大营的一万精兵,四天后,江东的五千兵马也赶到了西安。 于是,鲁肃便率领着这支两万五千人的大军,沿着修水西进,浩浩荡荡的杀奔艾县而去。 一天之后,吴军进抵了艾县以东,安营已毕,鲁肃叫全军休整一晚,次日天一亮,便尽率大军而出,准备向艾县发起进攻。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正是厮杀搏命的好天气。 艾县东门处,魏延身披重甲,手扶长刀,巍巍如铁塔般的身躯昂然而立。 他目光如刃,冷冷的扫视着城外浩荡的敌军。 黑压压的士卒,滚滚如浪的旗海,森森如林的刀枪,两万五千人的吴军列阵于前,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头如遮天盖地而落的黑云,一眼望不到尽头。 “吴狗们竟来了这么多兵马,看来我魏延果然值得你们忌惮啊,好,甚好——” 魏延嘴角斜扬,掠起一抹孤傲的冷笑。 面对着这茫茫无边,几乎四倍于己的敌人,魏延非但没有一丝畏色,反而是有一种欣喜若狂的冲动。 来吧,来得越多越好,我魏延扬名天下,就靠你们了。 魏延握紧了战刀,刚冷的神色,愈加的傲然。 而城外的鲁肃,表情却异党的凝重。 麾下这两万五千名精锐的水军士卒,并没能带给鲁肃十足的底气,当他看到艾县城头,军势整肃的颜军时,原本志在必得的信心,很快就被削弱了许多。 鲁肃很清楚,他的士卒固然是精锐,纵横水上天下莫能敌,但陆战攻城,却实非其所长。 而对面艾县可颜军,却是经历了与曹操、袁谭、刘备这等中原陆战强敌,经历了最残酷的战火洗礼的陆战精兵。 “敌势甚强,看来此战必将不易呀……”鲁肃心头掠过一丝隐忧。 只是,事到如今,鲁肃已没有退路。 当下他剑眉一凝,神色陡然间冷峻起来,深吸过一口气手,扬鞭大声喝道:“全军,进攻——” 咚咚咚~~十余面牛皮大鼓同时开敲,雷鸣般鼓声冲天而起。 令旗摇动,传令的骑兵往来奔驰,下达了鲁肃的进攻命令。 前军十余个方阵,一万五千人的攻城队,在董袭的率领着,迈着沉重的步迈,开始向艾县东门一线推进。 军阵最前方,千名刀盾手,举着一人多高的大楯,结成龟甲一般的铁壁之阵,掩护着数十辆壕桥,向着护城壕推进。 城头的魏延目光冷峻,冷冷的注视着逼近的敌军,刀削的脸庞中,不起丝毫波澜。 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转眼间,吴军的渡壕队,已是进入了弓弩射程。 魏延长刀向前一扬,沉声喝道:“弓弩手,放箭,给老子狠狠的射这班吴狗!” 号令传下,千余早就拉弦瞄准的弓弩手,应声松手。 刺耳的嗡鸣声中,千余支利箭破空而出,挟着凛烈的劲力,如飞蝗一般扑向城下之敌。 城下吴人闻知弦响之声,急是将大盾举得更好,身体缩得更紧,生恐被利箭射中。 叮叮铛铛~~雨打屋檐之声骤起,密如飞蝗的箭矢扑向吴人高举的大盾,大部分都是被弹落开来。 这种宽厚的巨盾,有效的为吴人提供了防护,挡下了几乎大部分袭来之箭,只有为数不多箭矢从盾阵的缝隙中穿过,溅起了零零散散的惨叫之声。 吴人的推进并未因箭雨的阻挡而迟滞,反而加快了推进,只片刻的功夫,便顶着箭雨进抵护城壕前。 龟型盾阵从中裂车,藏于其中的吴卒们,扭速的推着壕桥上前,打算利用这种简易的架桥器械,在宽达数丈的护城壕上架起一座木桥。 那原本无懈可击的盾阵,也在这一瞬间出现了破绽。 城头上的魏延,目光如刃,敏锐的抓住了这转眼之间的机会。 “换连弩——”魏延大喝一声。 喝令声中,三百弩手将手中的普通弩机放下,迅速的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元戎连弩。 随着千鸟振翅之声骤起,三百张连弩,在几秒钟的时间里,便向着架桥的吴军,射出了三千支利箭。 箭矢穿透了吴军盾阵破绽的箭矢,如狂风暴雨般袭去,惨叫之声如潮而起,眨眼之间便有六七百的吴人中箭倒地。 何其恐怖的密集,何其恐怖的杀伤力。 生平第一次亲历如此恐怖利器的打击,饱尝连弩齐射的吴军,尽皆惊骇万分。 纵然的观战的鲁肃,眼见那瞬间射出三午支利箭的恐怖场面,原本沉静的脸上,也不禁闪过一丝惊悚。 耳听着己军士卒的惨叫声,眼看着江东的儿郎,如脆弱的稻草一般,被那连弩的箭矢狂风轻易的扫倒于地,鲁肃心如刀绞。 他原本就提防着颜军的连弩,故是才特意推出了大盾大前攻城阵,但他也知道,要架设壕桥就势必会出现破绽,士卒的死伤再所难免。 鲁肃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士卒坚强一点,不要被颜军的连弩击溃。 最初被连弩疯狂扫射的一刻,几千号吴军的确惊恐不已,但作为精锐之士的他们,却凭着坚强的意志,强行的压制住畏惧之心,迎着那淋落的箭雨,拼死将壕桥推了上去。 破绽毕竟只是转眼之间,吴人在扛下了一轮连弩射击后,顽强的挺了下来,将几十辆壕桥架设成功。 通往城墙的道路,已然畅通无阻。 鲁肃大喜,急叫道:“攻城队,立刻进攻——” 第二通鼓声隆隆而起,前军董袭得令,当即下令了攻城的命令。 一万多吴军攻城队,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开始呐喊着向着艾县东门一线狂冲而去。 城头上的魏延依然面无所惧,将长刀一横,冷哼一声,“来吧,吴狗们,让我魏延看看你们到底有几分能耐!” 第三百九十九章 又一粒金子 嗖嗖嗖! 冲至城前的吴军弓弩手,在盾手的掩护下,斜扬身形,向着城头的颜军放箭,试图通过箭射,来压制颜军的远程打击。 其余刀盾手,则冲至城墙根底下,将大盾高高的举过头顶,以抵挡城头砸下来的罗石。 处千后续的吴军,呐喊着狂奔向前,冒着箭矢越过壕沟,一窝蜂的躲入了墙根处的大盾底下。 紧接着,数十张云梯也被抬着强行穿过壕桥,直抵城前。 “都他娘的动起来,把云梯给老子竖起!”冲至城下的董袭,挥舞着战刀,大声喝斥着。 嗬嗬嗬~~咆哮的号子声中,吴军奋起勇力,将数十张云梯,在东城一线竖了起来。 在董袭和各级军官的喝斥下,吴军开始从大盾底下钻出,鼓起勇气,拼死顺着云梯向上攀爬而去。 转眼之间,整个东城墙面上,吴人便似蚁附一般爬满。 城头上,魏延往来奔走,从容的指挥着颜军将士顽强的防守。 撑竿手们将着粗长的撑竿,几人一齐用力,暴喝着将钩中城垛的云梯推翻。 惊叫声中,几丈长的云梯倒翻出去,附于其上的吴卒纷纷向两翼本能跳开来,从几丈高空跳下,不是摔得半死,就是当场毙命。 而那些不及跳开的士卒,则被沉重的云梯生生的压成肉泥,下方不及躲闪的吴卒,亦有不少被云梯压伤。 惨叫之声,如潮而起。 颜军士卒更将人头大小的罗石,无情的砸向云梯上攀爬的吴卒,但凡中者,无不是脑浆迸射,筋骨碎烈,惨叫着坠下城去。 魏延纵步行至城南一侧,正逢一名士卒被城下箭矢射倒在地,一名勇敢的吴卒双手已经趴在了城垛上,想要趁虚登上城头。 魏延眼急手快,低喝声中,手起一刀便斩将下去。 “噗”的一声脆响,那名吴卒的双手,从手腕处齐刷刷的被魏延锋利的战刀砍断,断手的吴卒惨叫着,翻倒坠下了城头,身体正好撞在了一块滚落的罗石上,顿时便摔成了一团肉泥。 紧接着,魏延用大刀抵住跟前云梯,双臂青筋暴涨,奋然用力。 伴随着雄浑的低吼声,那蚁附着三四人的云梯,竟是被魏延凭着一己之力,生生的给倒推了出去。 轰隆隆~~沉闷的撞击声中,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眼见主公亲自撑翻一张云梯,左右的颜军将士无不大受鼓舞,众将士奋发勇气,不惜性命的杀向敌人。 而魏延着喘着粗气,竖着长刀傲视着城外,仿佛在向观阵的鲁肃示威一般。 城外处,鲁肃的表情很凝重。 城墙一线颜军的防守做得是天衣无缝,眼看着一张张被叉翻的云梯眼看着从梯上飞身坠落的己军士卒,鲁肃清楚,想要通过云梯来攻上城头,现在似乎已变得不太现实。 鲁肃的目光移向了城中央处,他现在只能寄希望城门处的冲车队,能够攻破敌门,这样的话,他的军队就可以从城门一涌而入,凭借着人数的优势,一举将敌人辗平。 轰——轰——轰——中央处,二十余名虎背熊腰的吴卒,正推动着那辆冲车,用巨大的攻城锤一次次撞击着城门。 冲车的两侧,数十名盾手高举着大盾,形成了一片遮蔽,抵挡着从城下射下的箭矢,还有不断砸落的罗石。 形如活靶子一般的吴卒,不时有人倒在城头猛烈的攻击下,紧接着便有士卒勇敢的冲上来,填满空档,继续无休止的进行攻门。 艾县因是小城,并没有建造瓮城,一旦吴人冲破这道城门,便将再无阻拦的涌进城内,颜军的防线也将宣告全面的失守。 城门内侧,几十名健壮的颜军士卒,用身体紧紧的推挡着大门,以血肉之躯,奋力的缓冲着冲车每一次的撞击。 伴随着轰隆隆响声,城门已被冲撞了有四十余下,大门的中央处已开始现出裂痕。 危险的信号已经出现。 前军指挥的董袭看到了破城的希望,他旋即将更多弓弩手投入到城门处,以箭袭来压制颜军,为自己的冲车队进行掩护。 此时,魏延已经意识到了城门处的危机,他大步带风的提刀赶了过来。 他低头扫了一眼城楼下方,却见那巴掌大的地方,密密集集的挤满了吴卒,那层层叠叠的大盾,如龟甲一般形成了密集的防御阵。 这般密集的防御,无论是罗石还是箭矢,似乎都无可奈何。 形势紧迫,魏延已别无选择。 “用火攻,给老子上火油——”魏延扬刀大叫道。 听得魏延的暴喝,左右军士都吃了一惊。 此时若用火攻,固然能够奇效,迅速的烧毁敌军冲车,但因冲车离城门太近,这般一起火,岂不是会将城门也一并烧着。 只是,将令已下,士卒们又岂敢违命。 “让开,快闪开!” 喝骂声中,几名士卒抬着火油桶冲将上前。 其余士卒迅速的将事先准备好的火把浸过火油,点燃之后毫不犹豫的扔向了城下吴军的冲车队。 那浸过火油的火把,一旦触及吴军的木盾,立时便将之点燃,几十根火把扔将下去,转眼之间,那一片的盾阵尽皆起火。 嚎叫之声大作,吴人哪里还顾得许多,惊恐的将木盾扔掉,反应慢者身上的衣甲已被点燃,整具身躯转眼间烧成了火人,凄惨嚎叫着在地上打滚。 盾阵一散,冲车立刻露了出来。 这时,城上的颜军抓住机会,将火箭、火把,一切可燃之物,迅速的投向冲车。 诺大的一具器械,转眼间就燃成了熊熊大火,火势迅速的就开始向城门蔓延。 此时,魏延见状,急又大喝道:“快,快向城门泼水,休得令城门被点燃。” 魏延的这道命令,令本是担忧的将士们灵机一动,个个面露惊喜。 于是,几十号提着事先备好的一桶桶水,疯了似从内侧向着城门泼去。 大股大股的冷水,迅速的将整面城内从内至外的浸湿,坚挨着城门处的撞锤此刻也被燃着,但那熊熊的火焰,却无法将已湿的城门点燃。 城门内侧,上百名士卒能接力的方式,不断的将装满水的木桶运往前边,不断的将冷水泼上城门,以保持湿的状态。 烈火熊熊,诺大的一辆冲车,转眼就被烧毁,而相接的城门,虽被烧了几处黑痕,却依旧坚固。 而城门外侧的吴军,却被大火烧得一片慌乱,在留下了数十具烧焦的尸体后,一窝蜂的溃散而去。 魏延坚决的施用火攻之策,终于是将轰击城门的吴军击退,保住了大门不失。 城门处敌人的溃散,极大的鼓舞了全军的士气,东城各线的颜军将士,尽皆热血沸腾,疯狂的向吴军反击。 与之相反,吴军的士气却遭受打击,攻击的力度明显减弱。 远处,观战的鲁肃见得此状,不禁摇头叹息了一声,深为冲车队的失败而惋惜,更为魏延守城有方而暗生赞叹。 “没想到,这个不名一文的魏延,竟是有如此用兵之能……” 鲁肃暗自感慨时,前军董袭已派了人飞马而来,请求鲁肃将余下的兵力,也悉数投入攻城之中。 显然,董袭这是在攻城不济的情况下,希望人数上的优势,强行再攻。 鲁肃却道:“敌军守备有方,如今士气已钝,不宜再强行攻击,传令下去,且鸣金收兵,来日再战。” 攻城不利,鲁肃只能选择暂且退兵。 金声响起,一万多的吴军只得依令撤退,再留下了近两千具尸体后,汹汹的攻潮终于褪散。 血战逼退敌军,城头上的数千颜军将士,用耀武扬威的欢呼声,送别失利的吴人黯然的匆匆退去。 鲁肃远望着沸腾的敌城,心中暗叹:“不想颜良竟有如此良将,看来想要夺还艾县,今后的战斗必将更加艰难……” ……樊口。 魏延第二封捷报,很快就送到了颜良手中。 两万多吴军的全力攻城,被魏延的顽强的击退,强攻不济的吴军,开始在艾县四面下营,对魏延的七千守军采取了围困战术。 魏延则在战报中,自信的声称,他事先已从艾县附近诸县,搜刮了足够的粮草,他绝对有信心把吴人的两万多大军,死死的钉在艾县,并请颜良不必有丝毫担心。 “不想这文长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实力,当真是了不起,主公竟能挖掘到这般了得的年轻之将,实在令末将佩服。”张辽的语气中,有种刮目相看的赞叹。 当年张辽追随吕布,威震中原,扬名于天下之时,魏延还只是刘表麾下一名藉藉无名的小军官,即使如黄忠这等荆州本地将领,知道魏延名号的人也不多,更别说是张辽。 故而在先前时,张辽对于颜良把奇袭艾县,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魏延时,张辽还曾私下怀疑过,这个无名的荆州年轻小将,是否能够胜任。 事实却再一次证明,颜良的确有着不凡的识人之能。 颜良确实有识人之能,但他的这份能力,却多要归功于他穿越者先知先觉的能力,至于这般秘密,颜良自不会与外人道知。 面对张辽的赞叹,颜良却只付之一笑。 淡淡一笑后,颜良欣然道:“文长表现的如此出色,咱们岂能闲坐于此,也该是给那碧眼儿一些颜色的时候了。” 第四百章 苦恼的江东之主 “主公的意思是……”张辽隐然已能感觉得出,颜良身上正在弥漫着滚滚的杀气。 颜良猛然起身,冷笑道:“传令下去,明日命甘兴霸率一万水军出击,本将要好好的去吓唬吓唬那碧眼儿。” 此时孙权手中,尚有三万水军,倘若艾县久攻不下,那么孙权就很可能再抽兵马去豫章。 魏延守城的能力固然突出,但他毕竟是深入吴境,尽管颜良对他充满了信心,但他也不能将所有的压力,完全的都让魏延一人承受。 所以颜良要一改固守不战的战术,主动的命水军出击,即使不与敌真正交战,也能给孙权施加压力,令其不敢轻易再抽调兵力。 张辽愣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用意,心中不禁感叹:“主公用兵灵活多变,此等随机应变之术,竟似与曹公不相上下,当真是难能可贵。” ……下游二十里,吴军大营。 中军大帐之中,孙权正来回的踱步,眉头紧皱,神色间充满了焦虑。 艾县方面,鲁肃大军久攻不下的消息,孙权已经得知。 孙权实在是难以相信,那个叫魏延无名之辈,究竟有什么特殊的过人之处,竟然令鲁肃率领的两万五千大军都束手无策。 甘宁、黄忠,还有如今的魏延,这些个原先在刘表手下,没什么名气之辈,如今到了颜良手中,却尽皆成了让他孙权头疼的人物。 那狗贼颜良,究竟是施了什么手段,竟能使每一块到他手中的烂铁,都能焕发出金子的光芒? 孙权想破了头皮也想不明白。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何尽快的拿下艾县,继续把这场战争拖延下去,只会对他越来越来利。 孙权本是想再抽调一部分寿春的军队南下,但不幸的是,就在几天前程普发来的急报,言是敌将张郃,正率领着五千精锐的步骑,沿颍水南下,向着寿春方向挺进。 收到这个消息的孙权,心中对颜良自然是恨意更加。 孙权很清楚颜良在北方用兵的目的,区区五千步骑,虽不足以攻下寿春,但又足以构成相当的威胁,颜良此举,分明就是想拖住他在寿春的军队,令他不敢抽调一兵南下。 很显然,颜良之目的达到了。 纵然孙权明知颜良用意,但他也不敢冒这个险,毕竟寿春对此时他来说太重要了,若是稍有差池,后果将不堪设想。 来来回回的踱步,孙权脸上的阴云越来越重。 帐中诸将尽皆屏着呼吸,大气也不敢多出那么一口。 沉默之中,徐盛忽然开口道:“主公,既然艾县久攻不下,末将以为,不如再从大营调一万兵马给鲁都督,我就不信,合三万五千大军,还能攻不破区区一座艾县。” 孙权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徐盛,深凝的眉头稍稍松开,似乎从中得到了什么提醒。 “既然两万多大军都调过去了,若是不能尽快收复艾县,岂不白费了心思,若是如此,倒不如干脆再调一万兵马,一口气把艾县之敌歼灭来得划算……” 孙权的思维很快就转过了这道弯,他权衡半晌,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似乎已是做了决断。 “文向言之有理,此间三万大军枯坐于此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再调一兵马……” “报——” 话未出口,一名斥候急奔入内,叫道:“启禀主公,上游哨船急报,发现颜军水军大举出动,正向着我军大营杀奔而来。” 此言一出,包括孙权在内的帐中吴将,神色尽皆一震。 所有人都没料到,一直坚守不出的颜良,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击了。 震惊过后,孙权的那双碧眼中,旋即迸射出了狂喜之色,大笑道:“颜良这狗贼终于按捺不住了,好啊,他主动出击更好,我正好借此将他的水军趁势歼之。” 狂喜之下的孙权,以为颜良终于出了败招,兴奋之下,当即命徐盛、陈武等率水军倾巢而出,试图通过水上决战,一举歼灭颜良的水军主力。 三万吴军,战舰六百余艘,浩浩荡荡的出杀水营,溯流而上,向着甘宁统帅的一万水军杀奔而去。 当吴军的大军,气势汹汹的离营之后,尚距甘宁舰队有七八里远时,哨船便将消息报与了甘宁。 远望着下游处,那铺天盖地而来的云帆,甘宁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嘲讽式的冷笑。 “果然尽如主公所料,孙权这厮急不可耐的想要跟我们决战,这么快就派出了全部的大军,哼。” 敌军将至,甘宁的脸上,除了嘲讽的意味之外,却并无一丝的杀意。 他只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吴人出窝了,咱们也该回去了,传令全军,收兵回营。” 令旗摇动,号令传下,数百艘的颜军战舰掉转船头,向着十余里外的樊口大营撤去。 当三万猴急的吴军,风急火燎的赶到时,甘宁的水军已经远遁而去。 徐盛等将见得颜军撤退,交战不成,却又不敢追击去进攻樊口,只得怀着不爽的心情也回往了自家大营。 然而,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颜良命甘宁分早午晚,三次率军出击,作出一副将要大举进攻的样子。 而孙权方面决战心切,每一次都将三万大军倾巢派出,但每一次却都扑了个空,连颜军的一根毛都没有摸到。 几次的佯攻之后,被戏弄之后的孙权,这才总算是明白过来。 原来人家颜良压根就没打算跟你决战,几次三番的佯攻,不过是骚扰战术,目的只为拖住孙权的主力,使他不敢分兵去增援艾县。 几番的被戏耍,孙权对颜良的恨,不禁又添了一层。 然而孙权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无法确定颜良哪一次的佯攻是真的,倘若十次的佯攻中有一次是真的,而那时自己的兵马却抽调往艾县,到时颜良大举来攻,若是主营有个闪失,后果将不堪设想。 无奈之下,孙权只能罢了再抽兵马的计划,此时的他,只能寄希望地鲁肃,能够凭着他的用兵之能,尽快的攻克艾县。 ……黄昏。 大帐中,孙权苦着一张脸,愁容满面的盯着地图出神。 秣陵出征时的那份自信与威霸之气,如今已被颜良一招接一招的妙计消磨殆尽,此时的孙权已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帐帘掀起,一股冷风钻入帐中,孙权身形一颤,打了一个冷战。 抬头时,却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正步入帐中。 “是伯言啊,你不是在吴中么,怎会来此?”孙权问道。 那年轻的儒士,正是陆逊。 陆逊一拱手,淡淡道:“逊乃是奉主公之命,由江东押解粮草而来,特来向主公复命。” 孙权愣怔了一下,方才恍然想起此事。 “近来来为军务所累,我倒是忘了此事。”孙权轻轻拍着额头,苦笑着自嘲道。 陆逊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逊在江东时,听闻柴桑前线的军事不太顺利,不知逊能否为主公分忧?” 陆逊不过一资历浅薄的初生牛犊罢了,如今却想为孙权分忧,这份自信倒是难能可贵。 孙权想起养病的周瑜,曾写信向他推荐陆逊,说这陆逊年轻虽轻,却颇有一番智计,孙权便想反正现在也别无办法,倒不妨听听眼前这年轻人的意见。 当下孙权遂颜良诸般用计之事,道与了这年轻人。 陆逊听罢,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我军处处被颜良牵着鼻子走,形势确实有些被动,逊倒是有一计,或许可以帮助我军扭转被动的局势。” 听得此言,孙权身形一震,眉宇间顿时涌现惊喜之色。 ……樊口。 帐中的颜良,自喝着小酒,悠闲的听着诸将的汇报。 汝南方在,张郃的步骑沿颍水南下,接连攻陷了汝阴等数县,兵锋直逼颍口。 张郃的南下,给寿春一线的吴人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北线都督程普不得不调集整个淮南的兵力,悉数驻防于颍口一线,以防止张郃军团越过淮河防线。 寿春的吴军,已无力南下,不足为惧。 吴营方面,因是甘宁三番五次的佯攻,已迫使孙权不敢再抽调兵马。 柴桑之南,善于山地作战的黄忠,在幕阜山一带的进攻,也给孙瑜形成了相当大的压力。 至于艾县方面就更不用说,得不到孙权援军的鲁肃,虽然手握两万多重兵,但接连围困艾县多日,发起了数次的攻猛,却始终奈何不了魏延。 诸般的情报,均在朝着有利于颜良方面发展,而现在颜良所要做的,就是等着他的车船部队武装完毕,然后再寻机给孙权以致命的一击。 “很好,派人突入艾县,告诉魏文长,让他死死的给我钉在艾县,若他能撑到本将击败孙权主力,他就是本将平定东吴的首功之臣。” 颜良精神振奋,帐中诸将,也尽皆为当前的形势而深受鼓舞。 便当这时,周仓匆匆入帐,将手纸帛书递给了颜良,“主公,荆州急报。” 颜良接过那道帛书,粗粗的扫了一眼,那两道如刃的剑眉,不禁微微的凝成了一线。 第四百零一章 再遇奇才 诸将看到颜良脸色有异,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似乎感受到了些许不妙。 “主公,莫非是荆州出了什么事吗?”吕蒙问道。 颜良的神色瞬间恢复如常,将那一纸帛书往案上一扔,只淡淡道:“没什么,不过是武陵郡的五溪蛮造反而已。” 五溪蛮反了! 诸将神色一变,无不面露几分惊色。 吕蒙将案几上的情报接过,仔细一看,那年轻的脸庞间,不禁也眉头暗皱。 吕蒙手中所握着的,乃是来自于武陵太守廖立的求援急报。 廖立在急报中称,五溪蛮族暗中拥立蛮人沙摩柯为蛮王,聚起五溪蛮兵两万之众突然造反,一路沿沅水东进,连克数县,已于数日前包围了武陵郡郡治临沅城。 蛮兵甚众,廖立麾下不过两千郡兵,临沅城危在旦夕,故是廖立才抢在蛮兵围城之前,派人抢先出城,星夜前来樊口求救。 武陵郡东南多山,其中散居了许多蛮夷,这五溪蛮的来源,乃是因为他们聚居于沅水上游的五条溪流之畔而得名。 此五条溪流,分别为雄溪、辰溪、武溪等溪流,其中又以雄溪部最为强大,而这个沙摩柯,则正是雄溪部首领。 这五溪蛮不习王化,同江东的山越人一样,聚啸山林,屡屡反叛。 不同的是五溪蛮数量不及山越,屡次造反均掀不起什么波澜,自刘表统治时期就一直很老实,颜良攻取荆州后,五溪蛮各部首领,也都表示了效忠新主。 但让颜良稍感意外的是,原本沉寂老实的五溪蛮,竟会选择这样一个关键性的时刻,公然造反。 造反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围攻武陵郡所,这简直是对颜良统治权威的公然挑衅。 颜良心中怒火正是燃烧,但身为主帅的他,却要在众将面前,表现出从容冷静的样子。 “五溪蛮臣服已久,如今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造反,这个时机还真是有些蹊跷……”吕蒙眼眸中闪烁着狐疑颜良却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定是那碧眼儿施的诡计,派人暗中潜入武陵,煽动了这班蛮夷造反。” 众人恍然大悟。 吕蒙微微点头,却又狐疑道:“孙权麾下,最富智谋者,无非周瑜和鲁肃,眼下周瑜在吴中养病,鲁肃被钉在艾县,却不知是谁给孙权出了这条计策。” “难道是他……” 颜良的脑海中,猛然间闪过一个人名。 那个人,自然便是陆逊。 曾经历史上的东吴四大都督,如今已悉数登场,唯有那个陆逊却还尚未露面。 颜良根据所知的历史,粗粗一推算陆逊的年纪,此时也当二十出头,差不多已经开始代表江东陆家,为孙权出仕。 原本的陆逊,虽在平定山越之叛中初露锋芒,但却是东吴灭关羽,取荆州时才脱颖而出,受到孙权的重用。 不过此时历史进程已然大变,连吕蒙这样的东吴四大都督之一,都已经归顺了自己,那么年轻的陆逊提前展露才华,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沙摩柯和他的五溪蛮反了,如何平叛才是王道。 “主公,武陵毗邻南郡,蛮子们的造反不可轻视,末将愿率一军前去讨平。”张辽义不容辞,当即站出来请战。 颜良却没有答应。 张辽固然是猛将不错,但其最擅长的还是统领骑兵作战,武陵一地多山,不利于骑兵展开,况且张辽对荆南的地形又不熟悉,以他前去平叛,反倒并非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眼下最擅长作战的黄忠,正跟孙瑜交手,而同样擅长步兵作战的魏延,亦在艾县拖着鲁肃的大军。 至于其余吕蒙、甘宁、凌统等水将,又要防范东吴的水上攻击,亦不能轻易的调动他们。 算来算去,颜良身边还真没个合适的将领可以派出平叛。 正当这时,一直沉默的贾诩,忽然开口说道:“五溪蛮敢公然反叛,无非是以为主公身在樊口,无暇顾及。老朽以为,唯有主公亲提之军,出其不意的前去平叛,这才能给叛军造成极大的震撼,如此,方能尽快的平定反叛。” 颜良微微点头,对贾诩的进言深以为然。 权衡片刻,颜良猛然起身,高声道:“文和言之有理,本将已决定亲率一军,急往武陵前去平叛,尔等谨守樊口,勿与吴人交锋,只待本将归来便是。” 决意已下,颜良毫不迟疑,当天便率军由樊口出发,连夜赶往武陵。 樊口水旱二营本有军三万,其中步军一万,水军两万,颜良此去只带走了一万步军,以及周仓、胡车儿等将,却留甘宁、吕蒙、贾诩等文武,率两万水军谨守大营,以防吴军趁势来攻。 ……巴丘。 樊口虽距武陵有数百里之遥,但因有水路之利,颜良的一万大军顺风而行,两天后的黄昏,便是抵达了这座荆南重镇。 巴丘城位于洞庭湖东岸,南控湘水,北阻长江,乃是长江一线,仅次于夏口的军事重镇。 颜良的大军若由巴丘而发,横穿洞庭湖入沅口,再沿沅水西进,不数日大军便可直抵武陵郡治临沅城下。 而在临沅城中,廖立和他的两千郡兵,已被沙摩柯率领的两万蛮兵围困了多日。 战舰徐徐的驶入巴丘水营,船未靠岸,颜良便见得马良率一众官吏,已是等候在了岸边。 当初平定荆南之后,颜良将包括巴丘在内的长沙北部数县割出,新建了一个汉昌郡,原是以魏延为汉昌太守,在此镇守。 如今魏延率军随征东吴,颜良便调了马良前来代任太守,以驻守此战略要郡。 船行靠岸,颜良大步得下得船来,马良等上前恭身相见。 颜良摆手示意他们免礼,步入营中而去,边走边问道:“临沅方面的形势如何了?” 马良紧随在颜良身边,答道:“五溪蛮人数虽众,但兵器却甚精良,连重型的攻城器械也造不出来,再加上廖公渊守城有方,临沅城到目前为止,还算是固若金汤。” 武陵郡隔着洞庭湖与汉昌郡相邻,而临沅城位于沅水下游,距洞庭湖并不远,故是马良对临沅方面的战事也颇为清楚。 马良所说的情况,跟他事先所推断的也大致相同。 五溪的那班蛮人,常年蜗居于武陵的深山之中,不习汉人教化,平素与外界的交流甚少,基本还处于那种原始的部族体制。 这些蛮夷因是与汉人的交流少,故而也很少学习到汉人的优秀文化和技术,似冲车、壕桥这种精良的攻城器械,他们自然是造不出来的。 没有精良的攻城器械,山地野战还罢,想要攻破临沅这样的郡治坚城,却非是易事。 颜良微微点头,面露满意之色,“廖公渊这个人,看来是用对了,走,咱们帐中说话。” 廖立本就为武陵名士,其人在历史上曾为诸葛亮称为“旷世之才”,只因后来与诸葛亮政见相佐,再加上此人自恃才高,因是不被重用,便对朝廷多番批评,故而被诸葛亮贬职流放。 身为穿越者的颜良,自然知晓廖立的名声,而当初平定荆南之后,颜良正要征辟一批在刘表时代不被重用的人才,廖立恰为武陵名士,颜良便征辟其为武陵太守。 如今看来,廖立能够做到坚守临沅,并及时的派人求援,已算是尽到了职责。 说话间,颜良已步入军帐,径直坐上了主位。 马良等一众巴丘文武,尽皆入内,侍立于两旁。 颜良刚刚询问了几句关于武陵的情况,帐帘掀起,一名十五六岁的年轻儒生步入了帐中。 帐中官吏甚多,那年轻的儒生看起来也不太起眼,只是低调的移到马良身后,附耳低语了几句。 马良便拱手道:“属下猜想主公必会发兵平叛,故已将部分原定运往樊口之粮,改运至了巴丘,足可抵万余兵马一月之用。” “你能提前做出布署,为本将节省了不少时间,做得很好。” 颜良赞许了几句,目光却转向了马良身后那个年轻人,饶有兴趣的问道:“季常,不知你身后哪人是谁,怎的本将先前似乎没有见过。” “哦,他是属下的幼弟,此番调动粮草,属下就是吩咐他去办的。” 马良说着,忙向身后的年轻人使了个眼色。 那年轻人虽只十五六岁,但却一点都不紧张,从容的向着颜良一拱手道:“马谡见过主公。” 马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颜良不禁眼前一亮。 熟知历史的他,当然知道马谡的才华有多出众,倘若历史上诸葛亮能善加培养使用,马谡足以成长为和法正相媲美的绝顶谋士。 只可惜马谡善谋而不善战,街亭一役被诸葛亮错误使用,结果酿成了失街亭的悲剧,不但蜀汉第一次北伐失败,就连马谡也被诸葛亮所斩。 而今见这马谡,年纪轻轻便气度从容,处事干练,倒确实有几分少年奇才的雏形。 “年纪轻轻便有处事之才,看来马家果然是人才辈出啊。”颜良微笑着赞道。 “主公过奖了,谡只是措筹了下粮草,略尽些绵薄之力,实在算不得什么。”马谡倒是表现的很谦虚。 颜良微微点头,忽然心生一念,便问道:“马谡,本将此番亲征武陵,关于平叛之战,你可有什么看法?” 颜良这是灵感突发,想要试一试这个年纪的马谡,是否已富有军谋。 马谡似乎没想到,自家的主公会就这么重要之事,询问他这个毛头小子,一时显得颇为意外。 不过他的心情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沉思半晌之后,拱手道:“回主公,谡窃以为,主公此番亲征五溪蛮,当以兵战为下,心战为上。” 第四百零二章 同 流 “兵战为下,心战为上,有点意思,说具体一些。” 这短短八个字,让颜良对马谡这个年轻人更生浓厚的兴趣,尽管他已猜想到马谡接下来要说什么,但还是继续相问。 马谡一点也不拘紧,遂是当着众多人的面,不紧不慢道:“五溪蛮夷地处武陵西南山区,自恃其地远山险,不服我汉人统治已久。而今主公亲率大军前来,以主公之神威,自然能破之,但主公今日平定,明日主公远征在外,这些蛮夷难免复叛。故谡窃以为,此战,主公当以威服蛮夷之心是为上策。” 听罢马谡这一番话,帐中诸吏尽皆流露出奇色,纵然是他的兄长马良也颇为自家弟弟这番判断而称奇。 颜良听罢,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曾经的历史上,诸葛亮率军去平定南蛮猛获的反叛时,马谡也是向诸葛亮这般献计。 而今,颜良要去平定沙摩柯的五溪蛮之叛,马谡同样是这番话,这历史竟是如此的巧合,岂能不让颜良大笑。 不过,马谡的这番话,倒也确有其理。 孟获地处南夷,沙摩柯地处武陵西南,此二地均乃地远山险之处,反叛者又皆不习王化的蛮夷,诸葛亮对付孟获的道理,的确也同样适用于颜良对付沙摩柯。 笑声收敛,颜良将目光转向马谓,笑道:“好一个‘心占为上,兵战为下’,季常呀,你这个弟弟,可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颜良赞赏自家弟弟,马良心中自也高兴,却不敢太过显露。 他便只淡淡笑道:“舍弟平素除经义之外,还喜欢研读兵书,若他这计策果能为主公分忧,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颜良又将目光转回往马谡,问道:“马谡,未知你现在官任何职。” “谡只是协助兄长处理些郡务,如今还是白身。” 马谡虽有才华,但毕竟年纪尚轻,马良身为郡守,虽有足够的权力,为自己的弟弟谋得一官半职,但却没有利用职权,这一点当真是难能可贵。 颜良便欣然道:“你也别给你兄长打杂了,本将现在就委任你为书佐,此次就跟随本将去平定五溪蛮之叛。” 书佐差不多已是最低一级的文官,但对于未及弱冠,连表字都没有的马谡来说,以此年纪就能官任书佐,已经算是被破格提拔。 在人才政策方面,颜良和曹操有着完全相似之处,同样是奉行“唯才是举”的方针,特别是马谡这样年轻的人才,更是颜良着力培养的对象。 马谡有奇才的底子,既是被颜良碰上了,颜良自然有心让他多加历练,好让他早日的成长为栋梁之才,以为颜良的霸业燃烧他的光芒。 马谡自然是大为惊喜,忙是拱手道:“谡多谢主公厚待,谡必竭尽所能,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挖掘了马谡这年轻的人才,颜良当天在巴丘逗留了一晚,次日天一亮,便尽起三万大军出发,穿越洞庭湖进入沅水,再沿沅水西进,一路向着被围困的临沅城进发。 ……溯流而行,次日黄昏时,大军已距临沅不出百里。 此时已开始陆续遇上不少逃难的百姓,而跟随斥候的回报,前方已发现小股的蛮军斥候队伍,显然蛮人并不傻,也在防范着颜良大军的到来。 日近黄昏,颜良下令全军在沅水畔安营,待明日天亮再起程杀往临沅。 夜幕降临,军营之中炊烟四起,众将士都在埋锅造饭。 大帐中,颜良则在审视在武陵一带的地图,琢磨着破敌之策。 “主公,跟蛮人交战何需那么多考虑,请主公给末将三千精兵,末将必击破那沙摩柯,一举解除临沅之围。” 周仓拍着胸脯请战,显的是信心十足。 五溪蛮兵武器不精,不习兵法,除了勇猛之外,实际上算不得什么精锐之师。 以周仓的统兵之能,率领着三千装备精良,军纪严整的百战之士,强行击破五溪蛮,理论上并没什么难度。 颜良自然不会忌惮五溪蛮军,但击破沙摩柯,解除临沅之围却并非是他的最终目的。 颜良便将目光转向了马谡,“马书佐,你怎么看?” 马谡拱手道:“启禀主公,属下倒是以为,子丰将军有些小看了这个沙摩柯。” “小看?他不就是一个蛮子么,我怎么就小看他了?”周仓显得有些不解。 马谡笑了笑,不紧不慢道:“沙摩柯虽为五溪蛮人,但据谡所知,此人却生情仗义,平素与汉人豪强多有结交,不但武艺过人,且颇有几分用兵之能,子丰将军想凭三千兵马就击败其两万之众,只怕非是易事。” 经得马谡这么一提,颜良倒是忽然想起,这沙摩柯的确是员猛将,演义中的此人,似乎还曾杀了身染疾病的甘宁。 这样一员猛将,倘若能为我所用的话……颜良思绪翻转,脑海中隐隐约约已产生了一个念头。 周仓见得马谡如此盛赞一个蛮子,却是有点不以为然,冷哼道:“这什么沙摩柯的,纵然武艺过人又如何,他再强难道还能强得过主公不成?” 马谡忙道:“沙摩柯自然是远不及主公,但如今我方大敌乃东吴,倘若一味用强,在平定五溪蛮上徒耗兵力,岂非是显得有些得不偿失。” 听得这番话,颜良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奇才,不禁是愈加刮目相看。 “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的大局观,这个马谡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才,只可惜,历史上的诸葛亮不会用人,把这样一个奇才,生生的给毁了……” 暗自欣赏之际,颜良欣然道:“马谡所言之极,此番南征,正是要减少无谓的损失。马谡,你可有何良策?” “谡倒是有一计,或许可助主公一臂之力。”马谡面露几分诡笑,似乎早有“预谋”。 颜良兴趣大作,便是洗耳静听。 马谡便将自己的计策,诿诿的道了出来。 颜良听罢,目光又往那武陵一带的地图上扫视了半晌,仔细的分析马谡的计策,渐渐的,颜良那刀锋般的眼眸中,也流露出几分得诡笑。 马谡跟着又道:“属下此计,虽算不上是什么绝顶妙计,但料想对付那沙摩柯足矣。” 颜良负手而立,沉眉静思了片刻,欣然道:“此计甚好,很好,就照你的计策办吧,咱们就给沙摩柯这班蛮人,好好的上一课,让他们见识见识我汉家的兵法之妙。” ……两天后,临沅城外。 武陵郡乃偏僻之郡,作为郡治所在的临沅城也并不算什么大城。 此刻,这座临水而建的城池四周,布满了蛮军的营寨,那各式各样书着奇怪图案的旗帜,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一般。 两万五溪蛮军,将这座武陵郡治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帐之中,那名身形魁梧,披头散发的蛮族首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粗野之气,腰间别着的那柄刻有骷髅柄的宝刀,幽幽反射着寒光。 此时的沙摩柯,正一脸狰狞,充血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地图。 沙摩柯很不爽。 区区一座临沅城,城中不过两千战斗力低下的郡兵,却生生的挡住了他两万雄兵的猛攻,而且一抵就是整整十天。 沙摩柯想不通,城中那个汉人太守廖立,究竟是有什么过人的手段,竟然用两千废材郡兵,苦苦抵挡住了他两万五溪勇士的狂攻。 脚步声响起,一名蛮兵入帐。 “大王,那个叫邢道荣的汉儿将军来了。” 沙摩柯精神顿时一振,摆手道:“还禀报什么,快把邢道将军请进来。” 蛮兵出帐,过不得多久,一名身长七尺,身形雄健的武将步入了帐中,此人,正是武陵名将邢道荣。 这邢道荣原本武陵郡都尉,当年颜良平定荆南之时,武陵太守投降,这邢道荣不愿归顺颜良,便自带几百部曲逃往了武陵山一带,占山为寇。 沙摩柯受吴人重贿,起兵反叛后,知道邢道荣熟悉临沅一带地形,便派人往武陵山中邀邢道荣率众前来助战。 如今,就在沙摩柯攻城不下的时候,邢道荣终于赶到。 一见邢道荣,沙摩柯如遇救星,哈哈笑道:“邢道将军,你终于来了,本王可是等你等的好辛苦。” 邢道荣拱手笑道:“荣闻知大王起兵反颜,已是马不停蹄赶来会盟,生恐迟了一步呀。” “不迟不迟,将军来得正好,来呀,拿酒来。” 沙摩柯兴情大好,当即拿蛮兵拿酒来,二人杀牛宰羊,进行了简单的盟誓,约定共同对付颜良。 盟约已定,沙摩柯遂叫摆下酒宴,盛怀的招待他的这位盟友。 几坛好酒下肚之后,沙摩柯开始向邢道荣大吐苦水,言是这临沅城久攻不下,实在是不爽。 “听闻邢道将军曾为武陵都尉,想必对这临沅城十分的熟悉,不知将军可有何妙策,助本王破城?”沙摩柯问道。 邢道荣听罢,哈哈一笑,脸上流露出不屑,豪然道:“这又有何难,荣有一计,管叫大王不消一兵一卒便可攻破临沅城。” 第四百零三章 战蛮王 沙摩柯闻言大喜,忙问邢道荣有何妙计。 邢道荣便得意说道:“临沅城地势较低,大王只需派几千人马,将沅水堤岸决开,到时大水灌城,我就不信那廖立还能撑下去。” 水灌临沅……沙摩柯愣怔了片刻,猛的是恍然大悟,拍手大叫妙计。 邢道荣洋洋得意,颇为自得。 正当二人兴奋得意之际,一名蛮兵忽入,惊道:“禀大王,沅南城急报,城东发现大批的颜军,正在向沅南城急进。” “什么?” 沙摩柯大吃一惊,急是向案几上的地图扑去。 沅南城位于临沅上游数十里处,此前沙摩柯率五溪蛮兵造反,一路沿沅水攻杀,是攻下了沅南城后,才继续东进围攻临沅。 “斥候不是说颜良的大军正向龙阳城进发的吗,怎的会突然出现在沅南城?”沙摩柯神色惊异,满脸的不解。 龙阳城位于临沅下游,是颜军顺沅水援救临沅的必经之路,此前已为沙摩柯派兵攻陷,并在那里构筑了一道防线,企图阻挡颜军的援兵。 那邢道荣看了半晌地图,却冷笑道:“那颜军入沅口之后,必是打着进攻龙阳的旗号,暗中却南下益阳,由贷水西进,突然间北上,直插了我军身后。” 沙摩柯分析着邢道荣的话,琢磨了半晌方才明白过来,两道粗眉不禁皱得愈紧,咬牙道:“人言这个颜良诡诈多端,用兵如神,本王先前还不信,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邢道荣面露不屑,冷哼了一声。 “大王,你留在沅南的守军有多少?”他问道。 “大概有两千多。” 邢道荣想了一想,便道:“沅南城若失,则我军就被断了归路,所幸城中尚有兵两千,足以抵挡一阵敌军的进攻,荣以为,大王当亲率一军,即刻前去援救沅南,顺便可击溃颜良偷袭之军,必可大挫敌人锐气。” 沙摩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思索片刻,沙摩却又道:“本王若率军而去,临沅城又当如何?” 邢道荣笑道:“大王若信得过荣,只需给荣五千兵马,荣便决水淹城,等大王得胜而归时,便是荣将临沅城献于大王之日。” 邢道荣是信心十足,志在必得。 沙摩柯大喜,欣然同意了邢道荣的计策。 当下沙摩柯便留五千兵马给邢道荣继续攻城,自己则自率一万五千名蛮兵,溯沅水而上,直奔沅南城而去。 ……沅南城东,二十里。 密林中,颜良嘴角含着一根野草,如刃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敏锐如鹰一般盯着那条狭窄的沿水土路。 啪~~颜良猛一拍胳脯,一只硕大的肥蚊被拍死在了掌心。 “他娘的,都已经入秋了,还有这么大的蚊子。” 长于北方的颜良,虽然很快的适应了南方的气候,但唯一让他难以适应的,就是那该死的蚊子。 左右那些荆州籍的将士,看着自家主公打骂着蚊子,都憋着不敢笑。久居荆土的他们,好似已经对蚊子产生了免疫力一向,早就适应了被吸血的那种痛苦。 密林之中,颜良和他的七千将士,已经在此埋伏了整整三个时辰。 还有一千将士,此刻正在沅南城外下寨,全营遍插旗帜,佯作千军万马声势浩大之状,摆出一副打算大军攻城的态势。 这便是马谡的计策。 以周仓率两千兵马,佯攻龙阳,而颜良则自率八千主力,斜趋益阳,再由货水西上,突袭沙摩柯的侧后沅南城。 只不过,颜良在率军顺利插入蛮军后方后,临时对计划稍稍作了调整。 颜良决定不以攻打沅南城为主,而是于半道设伏,来伏击沙摩柯的援军。 颜良有着绝对的自信,沙摩柯虽然勇猛,但身边却缺乏足智多谋的谋士,得知后方有危的他,必会不假思索的急派援军赶着来救援。 围点打援这种事,颜良最是擅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已西沉,颜良已满胳膊是蚊咬的血包。 沿水的那条土路上,依然不见蛮兵的踪迹,除了鸟鸣虫幽,和那滚滚的水声之外,一切依旧是那么安静。 隐藏在林中的七千将士,却依旧心沉如水,没有丝毫产生焦躁。 追随颜良,南征北战的他们,早就练就了一颗铁胆军心,面对着曹操刘备那样强大的敌人,他们都不曾畏惧,更何况是区区蛮兵。 没有人质疑颜良的判断,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耐心的等待。 残阳西斜,金色的余晖洒落密林,穿过那层叠的树叶,在地面上洒下细碎的片片金黄。 就在颜良再次拍死一只该死的蚊子后,猛然间,他的耳朵几乎本能的竖了起来。 绝顶武将的敏锐感知能力,让他从那鸟鸣虫幽中,听到了某种异动。 颜良腾的站了起来,向着身边的胡车儿示意一眼。 胡车儿会意,忙是趴在了地上,将耳朵贴在湿地上倾听。 倾听着半晌,胡车儿一跃而起,兴奋的叫道:“主公,大批的人马正往这边而来,至少也有一万多人。” 胡车儿这本事也当真是厉害,不但能听出敌人来的方向,而且还能听出数量。 “一万多人,看来蛮人这回是倾巢而来,很好。”颜良冷笑之声,周身的杀气已是滚滚而生。 左右将士为颜良的杀势感染,那一颗颗沉静如水的心,转眼就加快了跳动,求战的热血,正在疯狂的燃烧。 “传令下去,蛮军将至,全军准备战斗!”颜良战刀在手,低喝一声。 “主公有令,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 低语之声,如涟漪一般,一层层的传将下去,须臾间,七千将士尽皆神经绷起,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刀枪。 耳边的异响越来越重,那是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兵器磨擦发出地声响。 一双双嗜血的眼眸注视下,一支蛮军的队伍出现在了视野中。 那些披头散发,身穿着皮甲的狰狞蛮兵,急急忙忙的从密林外的土路上奔过,粗粗一扫,果真有一万人之多。 急行的蛮兵,只顾着向沅南进发,全然没有觉察到,密林之中,正有无数双眼充血的眼睛,正如饥渴的野兽一般,死死的盯着他们。 颜良嘴角掠过冷笑,那双眼睛,如死神的双眼,静静的注视着蛮兵从眼前经过。 如刃的眼眸,忽然间微微一动。 但见敌群经过一员敌将,那巨大的番旗下,那敌将生得面如噀血,碧眼突出,手提着一个铁蒺藜骨朵,腰带两张弓,甚是威风抖擞。 那耀武扬威的敌将,想来便是五溪蛮王沙摩柯。 发现了敌首,颜良却并未急于进攻,继续按兵不动,纵使大部分的蛮军,毫无防备的进入他精心布下的伏击圈内。 一万五千人的长蛇蛮队,不多时间,已尽皆入网。 时间机到。 “呸——” 颜良将嘴里的野草吐出,巍巍之躯翻身上马,长刀往身前一横,厉声道:“我颜家军的将士们,随本将杀将出去,让这些反叛的蛮人,好好见识见识我们汉家战士的厉害——” 号令传下,颜良纵马如电,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当先杀将出去。 嘹亮的号角声随即响起,林中埋伏的七千勇士,如出笼的猛兽一般,呐喊着狂杀而出。 愤怒的喊杀声冲天而起,无数的鸟雀尽皆惊飞,如潮的兵流冲出密林,如饥渴的群狼一般,扑向了惊恐的蛮兵。 一万五千名蛮兵,赶了整整一天的路,本就身体疲惫,而今陡然中伏,精神更是猛受重创。 身心俱损的蛮兵,尚不及反应之时,林中汉儿明晃晃的刀锋,便已斩向了他们的头颅。 惨叫之声一时骤起。 经验丰富的颜军将士,对伏击战的要义早就了然于胸,伏击开始的第一时间,他们便集中重兵,拦腰将蛮军从中截成了两段。 首尾无法相顾的蛮军,紧接着又被分别斩成数段,很快就陷入了各自为战的不利境地。 异变突生,沙摩柯也惊骇万分。 原本气势纠纠的他,自信满满的想着赶赴沅南城,和城内的自家守军内外合击,杀偷袭的敌军一个片甲不留。 令他惊恐的却是,敌人竟然早就算到了他会率军来援,于这半道上设下了埋伏。 眼见着己军陷入混乱,自己的蛮兵将士正被汉儿肆意的摧杀,沙摩柯怒了。 他一声嘶吼,手舞着铁蒺藜,纵马回身杀入乱军,狂杀如兽,试图扳回这不利的局势。 那铁蒺藜过处,数不清的敌卒被轰到脑浆迸射,转眼之间,沙摩柯已是一身浴血,如疯狂的野兽一般狰狞可怕。 沙摩柯凭着自己的勇武,一路冲杀,生生的将数支被截断的蛮兵队伍,又重新的连接了起来。 这蛮王的狂杀,并没有持续多久,十余步外,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已经死死的锁定了他。 长刀舞过,已不知斩下多少蛮兵头颅的颜良,终于寻找到了敌首的目标。 眼眸之中,凶光毕露,伴随着一声暴喝,颜良纵马如风,斩开乱军之丛,呼啸着扑向了沙摩柯。 “沙师弟,吃你爷爷我一刀吧——” 长啸声中,手中那一柄饮血的狂刀,已挟着泰山压顶之势,当头袭向了沙摩柯。 第四百零四章 服还是不服 刀锋未至,那强烈之极的压迫力,已如瀑布一般疯狂的扑至。 那般前所未有的压迫力,瞬息之间,竟使沙摩柯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沙摩柯心下惊骇,未及交手,他便感知他的对手,绝非寻常之辈。 尽管如此,但沙摩柯对自己的武艺也深为自信,岂会还没交手,就被对手的气势所压制。 喉结如铁珠般蠕动,沙摩柯的嗓子里爆发出一声雄浑的怒啸,奋然的举起铁蒺藜相扛。 吭——山崩地裂般的轰响声中,颜良的战刀狂斩而至,刀锋上所挟的巨力,竟将沙摩柯那碗口般粗实的臂膀,生生的给撞压了下去。 一击之下,沙摩柯只觉双臂剧麻,一瞬间竟如同失去了知觉一般。 紧接着,他便感觉到那排山倒海一般的狂力,如崩决的洪流似的,汹涌的灌入他的身体。 狂力的冲击之下,气血翻滚如浪,五脏六腑竟有种将要崩碎的错觉。 沙摩柯倾尽全力,方才勉强的镇抚下激荡的气血,心中不禁惊忖:“此人的力道竟强悍如斯,颜良军中,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惊诧之际,两骑已错马而过。 沙摩柯生恐颜良趁势再袭,急是拨马转身欲敌,但转身之际,却见那敌将勒马于三步之外,并没有趁势再攻,反而以一种目空一切的眼神,傲然的盯着他。 沙摩柯全神戒备,将铁蒺藜一横,厉声道:“本王不杀无名之将,那汉儿敌将,报上名来。” 果然是沙摩柯。 颜良嘴角斜扬,掠起一抹冷笑,“我颜良坐拥两州之地,都还没有称王,你们这些蛮夷才占了几座山头,就敢称王称霸,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吗。” 颜良! 眼前这敌将,竟然是颜良! 沙摩柯狰狞的脸庞陡然一变,圆睁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色。 他知道此番颜良是亲率一万多兵马前来平叛,但他没有想到,此间设伏敌将,竟然会是颜良本人。 五溪蛮人虽深居山中,鲜与外界来往,但沙摩柯素喜结交汉家豪强,对于荆州发生的剧变,却也打得的一清二楚。 沙摩柯早就听闻过关于颜良的种种传说,有人说颜良阴险诡诈,有人说颜良武艺超绝,当世无人能与争锋,但对于这些传闻,沙摩柯均没有放在眼里。 年纪轻轻便登上五溪蛮王之位沙摩柯,便如那井地之蛙一般,同样有着目空一切的傲慢,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人武艺能够超过自己。 而在他看来,那些关于颜良的所有传闻,都只不过是那些胆怯汉人恐惧的谣传罢了。 如今,身中了颜良亲自设下的伏击,感受了颜良那一刀无与伦比的强悍,此时的沙摩柯,才惊恐的意识到,关于颜良所有的传闻,竟然都是真的。 颜良洞察人心,他从沙摩柯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几分恐怖。 他喜欢那种被人畏惧的感觉。 当下他便刀锋一指,冷冷道:“沙摩柯,本将对尔等五溪蛮部不薄,你竟然敢受孙权蛊惑,公然背叛,实是罪不容诛。而今本将亲率大军前来征讨,你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沙摩柯本还心存一丝惊惧,但颜良的那一句“还不下马投降”,却将这位蛮王给激怒了。 “姓颜的,我沙摩柯乃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儿,岂能降服于你这等背信弃义的叛将,纳命来吧——” 沙摩柯一声暴喝,纵马狂冲而来,手中铁蒺藜径袭向颜良面门。 面对着狂冲而来的沙摩柯,颜良长刀斜拖,巍巍如塔般,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一招交手,颜良已判知沙摩柯的武艺,不过与凌统、文聘之流相当,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的傲慢无视,却是有着绝对的自信。 眼见颜良无动于衷,沙摩柯愈加被激怒,狂扑而至时,手上已尽起生平之力。 暴啸声中,那铁蒺藜撕破空气,急袭而至。 只距数尺时,颜良剑眉一凝,猿臂影而动,尚未看清他如何出招时,那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已如一轮弯月,斜斩而出。 后发而先至,势沉如山,快似闪电。 沙摩柯神色大惊,未想颜良不但刀势狂重,身法竟也如此之敏捷,这一刀竟然是能抢先攻至。 眼看着刀锋斩向脖颈,大骇之下的沙摩柯,哪里还有再攻之心,急是半道收招,猛的一竖铁蒺藜挡在身前。 哐——又是一声猎猎的金属激鸣。 星火四溅中,颜良巍然不动,稳似磐石。 而遭重击之下的沙摩柯,气血激荡之下,嘴角瞬间浸出一抹血迹,而那庞然巨躯竟也被震得坐立不稳,若非双腿拼力夹紧马腹,整个人已是被颜良这一刀震飞出去。 “此人武艺,竟然强到如此地步……” 沙摩柯心中大惧,刚刚涌起的喷怒,已被颜良这一招彻底的击碎。 而在他还来不及品味那一如的神妙之时,颜良的第三刀,第四刀,已是接踵而至,如狂风暴雨一般袭向沙摩柯。 层层叠叠的刀影,化做一团铁幕,将沙摩柯全身包裹其中。 凌烈之极的刀锋之势,直逼得沙摩柯手忙脚乱,穷于应付,更无半点蛮王的气势。 沙摩柯几喘如牛,神经紧绷到了极点,苦苦的应付着颜良的进攻。 而颜良却气息平稳,神态自若,每一招出手都潇洒从容,仿佛与他交手的敌人,根本不值得一战。 转眼之间,十余招走过,沙摩柯已是败相频出,全无反抗之力。 以颜良的武艺,若是想取沙摩柯性命,倾尽全力的话,不出数招而已。 颜良之所以未尽全力,跟他打过了十余招,一方面是想向沙摩展示自己的超绝的武艺,另一方面却是他记着马谡的那句“心战为上”的计策。 杀一个沙摩柯固然简单,但却杀不尽五溪人,今日杀了个沙摩柯,明日就会再蹦出一个土摩柯,石摩柯来,五溪蛮部再度反叛,终究是一件头疼之事。 十余招走过,威慑已毕,已没有再纠缠的必要。 当下颜良一声沉喝,手中招式猛然加快,狂澜怒涛般的攻势急攻而上。 招势一增,沙摩柯顿感压力倍增,整个人已是凌乱之极。 一刀斜向袭至,沙摩柯急是斜举铁蒺藜相挡。 身法一变,背后破绽顿出。 颜良长刀于半道上猛一变招,如电光一般,反身向着沙摩柯的后背袭去。 快如闪电,已是避无可避。 一瞬之间,沙摩柯的心头涌上无限的惊悚,知道自己已是必死无疑。 刀锋袭至的刹那间,沙摩柯的脑海猛然间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我不该反叛……这念头随着刀锋一闪而过,沙摩柯已做好了受死的准备。 然而,就在刀锋将要斩落的一瞬间,颜良手腕一抖,猛然变招,变削为拍。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中,刀背重重的拍在了沙摩柯的身上。 尽管没有致命,但这一拍之下的力道仍是惊人,只听得沙摩柯一声闷响,诺大的身躯,便如那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马上倒飞了出去。 “嗵”的一声,沙摩柯重重的摔落于地,撞的一瞬,张口便喷出一蓬血箭。 沙摩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活着,挣扎着剧痛的身躯,想要从地上爬将起来,颤栗着抬起头时,眼间视野已被巨大的阴影所笼罩。 颜良那铁塔般的身躯,巍巍如山一般挡在了他的身前,那滴血的刀锋,就搁在他头眼咫尺之间。 “为……为何不杀我?”沙摩柯知道颜良是刀下留情,不禁惊异的颤声问道。 “杀你,易如反掌,何必急于一时。” 颜良冷笑了一声,浑身都弥散着藐绝之意,压根就没把沙摩柯放在眼里。 当沙摩柯还在挣扎时,胡车儿率领的一众兵马已杀至,虎熊之士们三下两下便将沙摩柯反绑了起来。 沙摩柯被俘,原本就陷入困境的一万多蛮兵,顿时士气丧尽,土崩瓦解。 丧失了抵抗意志的蛮兵,丢盔弃甲,不顾一切的往山林中窜逃而去。 这些蛮兵是幸运的,幸运的是他们久居山林,这般逃入山林中,反而是让颜军不好追击。 颜良的目的已然达到,便也不屑于再多杀敌军,当即下令全军停止追击。 此一役伏击之战,杀敌三千之众,更是俘虏了两千多蛮兵,其余五溪蛮众,尽皆如鸟兽四散,逃窜入了山林之中。 颜良便挟着大胜之威,沿沅水西进,直取二十里外的沅南城。 此时沅南城中五溪守军,闻知援军兵败,蛮王被俘的消息,无不是人心大恐,焉有再战之心。 两千丧失了抵抗意志的蛮军,忙不迭的弃城而去,加入了败溃的队伍。 颜良兵不血刃,轻松收复了沅南城。 大军入城,安民已定,已然是夜深之时。 颜良直入县府,肃然端坐于大堂,堂前百余刀斧手分列两翼。 “将那叛贼沙摩柯,给本将带上来!”颜良沉喝一声。 过不多时,被五花大帮,铁青着脸的沙摩柯,便被押解了上来。 颜良冷视沙摩柯,厉声喝道:“沙摩柯,如今本将已生擒了你,你可心服否?” 第四百零五章 一擒一纵 那金属般的冷绝之声,直震得整个大堂是嗡嗡作响。 那怒声的质问,令左右那些虎熊的刀斧手,也为之神色一变,面露几分悚然。 沙摩柯身形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但随即,他那铁青的脸庞,却再度撑起不甘之色。 冷哼了一声,沙摩柯斜着嘴道:“你暗使奸计,非是堂堂正正对战,我岂能心服。” 此言一出,堂中诸将士尽皆大怒。 胡车儿更是勃然大怒,厉声道:“你个蛮子,被我家主公擒获了还敢嚣张,信不信老子把你剁成肉酱喂狗!” 沙摩柯迎天狂笑了一声,不屑道:“我五溪人乃天生勇士,岂是贪生怕死之徒,你要杀便杀,想要我心服却是妄想。” 沙摩柯倒是一派硬气,俨然视死如归。 胡车儿越发被激怒,当即向颜良拱手道:“主公,这蛮子甚至嚣张,末将请将他五马分尸,将他的尸身号令武陵诸城,看那些蛮子还敢再反叛。” 颜良面如刀锋,冷冷的注视着沙摩柯,却并未因沙摩柯的不服而被激怒。 这时,马谡却干咳了几声,拱手道:“主公若是就此杀了沙摩柯,虽是简单,但却无法向蛮人彰显主公的威名与手段。” 说话间,马谡还在暗使着眼色,提醒着颜良。 颜良当然会意得到,马谡是在向自己提醒他那“攻心为上”的计策。 颜良沉吟了片刻,忽然间放声大笑,笑的是何等的狂放与不屑。 那不屑的笑音,刺痛了沙摩柯,他便沉着脸叫道:“要杀便杀,有何可笑?” 颜良渐渐收敛了笑声,冷冷道:“本将杀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既是不服,本将就放你回去,整军再战,你可敢吗?” 胡车儿一听,不禁神色一振。 那沙摩柯亦是身形一震,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 他原以为落到颜良之手,必死无疑,已是抱定了慷慨赴死的信念,但他万万却没想到,颜良竟然狂妄到这般地步,敢把他放了再战。 看颜良那无所谓的表情,再听他那不以为然的口气,俨然那沙摩柯只为土鸡瓦狗之辈,擒与放,只是翻掌之间的事。 颜良这份超乎常人的自信,深深的刺激到了沙摩柯的尊严,让他感到了羞辱。 沙摩柯遂是压下怒火,豪然道:“你若敢放我回去,我必再整军马,与你决一雌雄,你若能再擒了我,我沙摩柯才服你手段。 沙摩柯,已然中计。 颜良嘴角掠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遂是摆手喝道:“来呀,给咱们沙师弟松绑。” 沙师弟……胡车儿等皆是茫然,却猜不透自家主公为何叫这蛮子什么沙师弟,却不敢多问,只能依令将沙摩柯松绑。 “沙师弟,谁是他的师弟,这姓颜良嘴里说的是什么……” 沙摩柯也一脸狐疑,手脱脱离束缚,沙摩柯甩了甩手腕,似乎不敢相信颜良真的会放他。 “颜良,你当真要放我,不是在玩什么手段吗?”沙摩柯揉着手,半信半疑的问道。 颜良手负胸前,俯视着他道:“你以为本将跟你们这班蛮夷似的,总爱反复无信吗?” 沙摩柯被讽刺,却也不好发作,便拱手道:“颜良,没想到你还真是条汉子,好,你就等着吧,我沙摩柯必会洗雪今日被俘之耻。” 说罢,沙摩柯冷哼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眼看着这蛮族头领昂首而去,胡车儿就急了,忙道:“主公,我们好不容易才生擒此贼,就这么放了他回去,岂不是纵虎归山,让他继续为祸不成。” 胡车儿的话也不无道理,只可惜他毕竟智谋不足,只看得到眼前,眼界却并不似颜良这般深远。 颜良只冷笑一声,“不过是个蛮子而已,本将要对付他还不易如反掌,放心吧,他很快就会自投罗网的。” 颜良的自信,令胡车儿的情绪也平伏了不少,便想主公既然这么做了,那就必有其理,当下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时,一直沉默的马谡,却暗松了一口气,拱手赞道:“主公的气度与自信,当真是令谡敬佩之致。” 这等赞叹,颜良也听得多了,不过出自于马谡这等少年奇才之口,还是听着很受用。 颜良便摆了摆手,笑道:“敬佩什么的,留着以后再说吧,现在咱们要做的,是先收拾了包围临沅那股敌军再说。” 于是颜良便传下号令,将那些俘虏的五溪蛮兵,赐以肉食,好生安抚,做了一番思想工作之后,尽数放他们离去。 这些五溪蛮兵也并非是人人想战,只因那沙摩柯受了吴人重贿,以一己私心起兵反叛,蛮兵们身为部曲,不得不随从而已。 如今兵败被俘,蛮兵们原以为颜良会杀尽他们以泄愤,却不料颜良竟如此宽宏大量,非但不杀,还赐以酒食压惊,这些蛮兵们自然是无不对颜良感恩戴德。 打发走了蛮兵,颜良便留千余兵马守沅南城,自率大军沿沅水东进,前去收拾邢道荣所率的五千临沅蛮军。 此时,周仓所率的三千兵马,也按照事先的计划,开始向龙阳一线发动进攻,配合颜良进行两面夹击。 原本还打算决沅水淹临沅的邢道荣,这个时候,却反而陷入了颜良大军的四面围攻之中。 一天后,当颜良的大军进抵临沅上游十里,正在研究着如何破敌时,邢道荣的使者前来,声称愿以所率的蛮兵,尽数归降颜良。 邢道荣身陷重围,五千蛮军闻知沙摩柯兵败,早就四散逃窜走一半,即使他负隅顽抗,必也将死路一条。 这邢道荣倒也认得清形势,懂得不战而降,颜良也省得再费兵马,便即准备邢道荣的投降。 ……当天午后,安营已毕,邢道荣便率十余骑亲往大营来归降请罪。 颜良则驻马营门,静待邢道荣的归降。 远见十余骑飞奔而来,那邢道荣衣不着甲,身不佩剑,纵马直抵颜良跟前。 邢道荣翻身下马,伏地道:“罪将邢道荣,未能及时归顺主公,还请主公恕罪。” 颜良俯视着邢道荣,马鞭指着他,质问道:“邢道荣,当初本将平定武陵之时,你不早降,如今你竟然还敢助蛮军造反,身陷重围才知归降,你倒还真是识时务啊。” 颜良的语气中,明显流露着讽意。 那邢道荣泣声道:“末将逃匿山中这几年,早为主公威名所服,本来打算归顺,却不想为那沙摩柯所胁裹,不得不助纣为虐,末将实属迫不得已,还请主公恕罪。” 说着,邢道荣眼角还挤出了几滴眼泪,俨然是十分痛悔的样子。 什么胁裹,什么迫不得已,此等伎量,岂能骗得过颜良的。 颜良熟知三国,自知在演义中,这个邢道荣就是个反复无信之徒,而今他这番煽情的表演,颜良又岂能轻信。 不过,邢道荣所率的部曲,多为蛮兵,倘若不接纳邢道荣的归降,自会对颜良的“攻心”之策有所影响。 颜良眼眸一亮,一个念头旋即从脑海中闪过。 当下他阴怒的表情,旋即多云转晴,怒容一收,哈哈便是大笑起来。 颜良大笑着跳下马来,俯身将邢道荣扶起,抚其肩道:“本将早就知道,武陵邢道荣乃忠义之辈,方才本将的质问,不过是试探而今,今得如此良将,本将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降罪于你。” 邢道荣暗松了口气,忙是万般感激道:“主公真乃当世雄主,末将只恨未能早些来归,从今往后,末将愿为主公赴蹈火,再所不惜。” “好好好,甚好。” 颜良心情大好,对邢道荣是大加抚慰一番,欣然接受了他的归降。 邢道荣麾下还带了两千多蛮兵,对于这些蛮兵,颜良的处置手段也是一样,赐以酒食,怀以恩德,然后再放其自行离去。 收降了邢道荣,颜良便率军径直前往临沅。 此时的临沅城已被围近半月之久,如今终于解除了围攻,自然是全城欢腾。 当颜良率军抵达时,廖立已率领着一城的士吏,在临沅西门处恭候已久。 见得颜良到来,廖立忙是率众迎上前来,众人恭迎于路边。 “公渊,临沅城守得不错,本将果然没有看错你。”翻身下马的颜良,将廖立扶起,大加的赞赏。 廖立面露几分得意,嘴上却又道:“属下身为武陵太守,却未事先察觉五溪蛮人反叛意图,没有防患于未然,此乃属下之失职。” 颜良一摆手,“五溪蛮人受吴人蛊惑,突然之间反叛,就算是本将在此镇守也难以防范,公渊你能坚守临沅,直到本将率军来援,已经是难能可贵,就不必自责了。” 廖立的神态这才轻松起来,忽然间瞧见那邢道荣跟随在颜良身侧,不禁眉头暗暗一皱,欲待开口时,却又止住,只先请颜良入城。 颜良率军入得临沅城,接受了满城士民的欢迎,一路径往郡府。 廖立则在府中设下小宴,以迎接颜良的到来。 临沅之危已解,颜良心情甚好,遂是与廖立武陵诸吏大喝一场,将这些地方官吏们好生的抚慰了一番。 宴罢之时,不觉已是天晚。 众吏尽皆散尽,廖立却没有走。 “公渊,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本将说吗?”颜良早看到廖立有心事。 廖立见无外人,便移座近前,低声道:“主公,邢道荣此人乃反复无信之徒,属下只想提醒主公,千万要提防此人才是。” 第四百零六章 以牙还牙 廖立让颜良提防邢道荣,看廖立那般郑重的表情,显然他对此事颇为紧张。 颜良虽对邢道荣已有提防,却也先不明言,只作意外之状,奇道:“公渊此话怎讲?” “属下久居武陵,对这邢道荣底细颇为了解,当初此人乃是受刘琦提拔,才能任武陵郡尉之职,故是主公当初平定荆南时,此人才不肯投降,逃窜武陵山中为寇。属下猜想,此番他绝非是受五溪蛮人胁裹,定是主动投奔那沙摩柯,欲与主公为敌。现下沙摩柯兵败,他为保命不得已而降主公,属下只怕他心中仍存反意呀。” 廖立一席话,将这邢道荣的底细剖析得是清清楚楚。 颜良便想廖立果不愧是武陵人氏,对这武陵郡的人事是,当真是了如指掌。 听得他这番进言,颜良却不答,只哈哈大笑起来。 廖立何其聪明,很快就从颜良的笑声之中,听出了些许言外弦意。 “莫非主公已经对那邢道荣心存怀疑?”廖立面露惊喜。 颜良收敛了笑意,一脸意味深长,“公渊放心,本将岂是那么容易被蒙蔽的,本将之所以接受邢道荣的投降,自有本将的主张。” 廖立这才恍然大悟,长松过一口气,不禁拱手赞叹道:“主公洞察人心之能,实是令我等钦佩,既是主公早有提防,属下也就放心了。” 主臣二人,相视而笑,君臣气氛,正是融洽。 ……颜良大军于临沅逗留了两日,便即起兵西进,进抵沅南城,向着沅水上游,仍为五溪蛮军占领的沅陵城进发。 此时的沙摩柯,自被颜良放了几后,生恐颜良变卦,一路不停,一口气逃回了沅陵城。 那些被颜军击溃,四散山林的五溪兵,闻知沙摩柯尚在,便又如蚁而聚。 沙摩柯收拢败军,却只不过五千而已。 这却是因为沅南一败,折损了数千兵马,而那些被俘的蛮兵,有感于颜良的恩德与威势,都不敢再生反心,不少人皆无视沙摩柯号召,各自逃回了五溪。 沙摩柯无耐,只得从他所在的雄溪部再调兵马,再加上从其他四溪部征调的兵马,勉勉强强的凑够了一万蛮军。 沙摩柯聚起一万兵马,声势遂是复振,闻知颜良率军来攻沅陵,便主动率军离城三十里下寨,以阻挡颜军向沅陵的进军。 是日黄昏,颜良率军逼近,在距蛮军大营十五里处设营。 前番的兵败,沙摩柯知道了颜良的厉害,这一次他倒是学乖了,也不主动与颜良交战,只将营垒拒住险要,守而不战。 沙摩柯知道,眼下颜良的主力,正在柴桑一线,跟孙权的数路大军相持,东吴才是颜良最大的敌人。 沙摩柯便想坚守不战,耗到颜良为东线战事所累,不得不退兵而去,那时他便可趁势掩杀。 中军大帐中,颜良与诸将议事。 “沙摩柯这回倒是变乖了,玩起了坚壁不战,尔等可有何破敌之策?”颜良环视诸将,大声问道。 周仓攥着拳头,咬牙道:“依末将看,咱们就集中兵力,主攻其大营,末将就不信,以我军之精锐,还会攻不破蛮兵一座破营。” 胡车儿等将官,尽皆嚣然叫战,都是赞成强攻。 颜良却将目光转向了邢道荣,问道:“子耀,你曾为沙摩柯胁裹,应该对蛮军了如指掌,你有何看法?” 邢道荣眉头紧凝,一副深思之状。 沉顿片刻,邢道荣道:“末将观沙摩柯此人,颇有几分用兵之能,况且敌寨坚固,我军若然强攻,未必能够有效。末将倒是另有一计,可助主公擒获此人。” 一听得邢道荣有计,颜良精神顿为一振,忙问是何计。 “主公可让末将往沙摩柯营中诈降,到时主公夜中发兵劫营,末将从中为内应,这般里应外合,何愁不生擒那沙摩柯。” 邢道荣洋洋洒洒的道出了他的计策。 听罢这计策,颜良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表面上,颜良却佯作深思,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却又道:“倘若那沙摩柯不信你又当如何?” 邢道荣笑道:“主公放心,沙摩柯若问起,末将自有说词,那沙摩柯毕竟只是一蛮夷,末将有足够的信心将其蒙蔽。” 颜良踱步于帐中,凝眉沉思半晌,眼眸中这才流露出决然之色。 他拍着邢道荣的肩膀,一脸的期待道:“子耀啊,此计若成,则你便是本将此番平叛之战的第一功。” 邢道荣神色顿时慨然起来,拱手道:“主公胸襟广阔,不计前嫌收降末将,末将无以为报,自当为主公舍生忘死,岂敢居功。” 邢道荣的这番慷慨之词,着实令颜良感动了一番,颜良又对他大加赞赏,好生抚慰之番,才准允了他的计策,约定好了图谋之策,方才亲自送他出营。 驻马营门,目送着邢道荣一骑绝尘而去,颜良脸上的欣慰渐敛,一抹冷笑悄然掠上嘴角。 “马书佐,邢道荣的话,你怎么看?”颜良冷笑着问道。 旁边马谡沉默片刻,答道:“谡以为,此人之言,实不可信。” “既是不可信,你方才为何不提醒本将?”颜良反问道。 年轻的马谡轻咳了一声,微微笑道:“谡猜想主公乃是将计就计,所以就没敢乱了主公的计策。” 果然如颜良所料,这个年轻的谋士,的确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 颜良哈哈大笑,扬鞭策马回往了营中。 ……却说那邢道荣,单骑离了颜营,直奔十五里外的蛮军大营而去。 入得营门时,邢道荣却被蛮兵们卸了武装,严加戒备的将他押解往了大帐。 步入大帐,抬头时,却见那沙摩柯正盘坐在虎皮垫上,正一脸凶光的恶狠狠的盯着他。 “荣见过大王。”邢道荣一身从容,拱手上前见礼。 沙摩柯冷哼了一声,瞪着他道:“邢道荣,你背叛本王,投降颜良,还损了本王五千兵马,今怎还有脸来见本王,你好大的狗胆。” 沙摩柯一怒,左右那些披头散发的五溪蛮兵,无不面嗔怒瞪,似乎随时准备扑上前来,将邢道荣撕成碎片。 邢道荣却不慌不忙,淡淡道:“大王误会了,当初大王兵败,荣身陷重围而不得脱,为了保全有用之身,还有那数千五溪勇士,荣才不得已而诈降颜良,大王英明神武,还请明鉴。” 这番话一出口,沙摩柯那满脸的凶光,顿时打消了一半,深陷的眼眶中,不禁流露出几分奇色。 斗大的脑袋晃了几晃,沙摩柯道:“这么说来,你原来是诈降颜良,那你现在又是如何有本事见本王的?” “那颜良到底只是个匹夫,荣之诈降,轻易就获取了他的信任,荣如今归来,只是略施了些手段而已。” 邢道荣面带着几分得意,不紧不慢,洋洋洒洒的内中的详情,全盘的道与了沙摩柯。 一番解释后,沙摩柯凶光尽散,狰狞的脸上掠过惊喜之色,对邢道荣的猜疑与恼火,转眼烟销云散。 疑心尽解,沙摩柯忙将属下蛮兵,将酒肉拿上来,好生的慰劳“用心良苦”的邢道荣。 转眼间,原本被质疑的邢道荣,反又成了沙摩柯的座上客。 几碗酒下肚,那沙摩柯冷笑道:“我原以为那颜良乃奸诈之辈,不想他却如此轻易被邢道将军所骗,看来这个颜良也没本王想象的那么阴险难测。” “颜良终究只是一匹夫,当初那武陵刘太守,若是听得荣的话,全力与那颜良一战,又何至于武陵沦陷贼手。” 酒下肚,邢道荣满脸的得意,言语中毫不掩饰对颜良的不屑。 那沙摩柯连连点头,同样讥讽道:“这颜良确实是个蠢汉,前日他生擒了本王,明明可以杀了本王,一举平定武陵之叛,却被本王言语一激,妄逞自大,乖乖的就把本王给放了。此番本王举兵再战,又有邢道将军相助,必让那颜良尝尝自大的下场。” 二人越喝越爽,轮番的对颜良大加的讽刺。 几巡酒过,邢道荣想起了什么,忙道:“不瞒大王,荣此番归来,其实还为大王带来了一条破敌妙计。” 沙摩柯大喜,忙道:“本王就知道,邢道将军你足智多谋,此番必有妙计,快快说来与本王听听。” 邢道荣便笑眯眯道:“荣此番回来,乃是骗那颜良说会里应外合,助其劫营。那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将兵马尽数伏于寨外,到时颜良那贼率军前来劫营,咱们就伏兵尽起,杀他个片甲不留。” 沙摩柯一时还没转过弯来,邢道荣便又不厌唇舌,将他的计策详详细细的又解释了一番。 沙摩柯茫然了半晌,方是恍然大悟,狰狞的脸庞不禁涌上无限的惊喜。 “邢道将军这条计策,果然是妙啊,前次本王中了那颜良的奸计,这回本王就用这计策再杀他一回,正好报了仇,用你们汉人的话说,这就叫做……” 沙摩柯摸着脑袋,一时想不出来。 “这就叫做,以牙还牙。”邢道荣笑着替他说出。 沙摩柯一拍脑门,哈哈笑道:“对,就叫以牙还牙,本王这次就要对他颜良以牙还牙,哈哈~~” 第四百零七章 自以为是 次日。 颜军大营。 “这个邢道荣,做事还真是利索,这么快就把沙摩柯给糊弄住了。” 颜良语气中暗含着讽意,将手中的那封密信,示于了众人。 那是邢道荣派亲信送来的密信,邢道荣在信中称,蛮王沙摩柯对他已全无防范,他约请颜良今晚率军前来劫营,他将里应外合,趁乱将沙摩柯一举擒获。 “主公,若是这个邢道荣说的是真的,这倒真是一个破敌绝佳机会。”周仓兴奋道。 胡车儿也叫道:“前番主公宽宏大量,放了那沙摩柯,这蛮子不思悔改,竟然还敢聚兵再战,车儿这次定将他的人头砍下,献于主公。” 胡车儿这般一嚷,其余诸将,尽皆热血激昂,纷纷叫战。 诸将只顾着血战,却似对邢道荣此信的真假,全然不曾有过怀疑。 颜良和沉默的马谡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闪过一抹诡笑。 啪~~颜良猛一拍案,欣然喝道:“诸将听令!” 大帐之中,鸦雀无声,一众诸将尽皆肃然静听,怀着蠢蠢欲动之心,兴奋的等着颜良下达命令。 颜良环视诸将,便是发出了一道道的将令。 当周仓等诸将,各自领到了颜良分派的任务时,这一众虎狼之将的情绪,却从兴奋变为了惊奇。 ……夜已深。 三千兵马,借着月色,在沿着沅水的土路上疾行。 那“周”字的大旗,在夜风中呼呼作响,和士卒们的脚步声一样,都被不远处的滚滚水声所吞噬。 这三千士卒,人衔枚,马裹蹄,每一个人的背上,皆背了一捆柴草。 周仓纵马疾行,率领着他的三千兵马,匆匆的前行。 这一条大道,沿沅水绵延西进,直通十五里外的蛮军大营。 行军中的周仓,精神警觉,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剔,生恐自己的兵马被蛮军的哨骑发现。 但让周仓感到惊奇的时,他的队伍行军十余里,却并未遇上任何敌方斥候,他的军队,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沿着大道,畅通无阻的向着敌营前进。 “主公当真料事如神,蛮人果然没有任何防备……” 周仓暗自感慨,便是催督兵马,加快前行。 月过中天之时,周仓率领着他的三千兵马,顺利的接近了敌营。 深藏于夜色之中,周仓举目查看蛮军营垒。 但见敌营一片灯火通明,几名蛮卒徘徊于营门口,懒懒散散的,周仓甚至还能看清楚他们打嗑睡的样子。 整个蛮营,一片的安静,看似全然没有任何防备。 此等景况,正是劫营的大好时机。 周仓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上马,扬刀大吼一声:“弟兄们,随我冲入敌营——” 大吼声中,周仓纵马舞刀杀奔而出。 喊声骤起,身后那三千颜军,皆如猛虎一般,咆哮着向着敌营冲去。 三千颜军,从幽灵一般,从黑夜中杀将出来。 那守门的一众蛮兵,眼见敌人突然杀到,皆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吓得一轰而散,尽皆逃窜而去。 周仓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便是率军径直杀近了敌营。 按照劫营的惯例,周仓此时当率大军,从营门突入,杀入敌营腹地,一路杀奔蛮营的中军大帐而去。 只要摧毁了中军所在,整个蛮营的斗志和指挥体系,便将彻底的瓦解。 但此时的周仓,却未趁势冲入营中,而是横刀勒马,喝止住了他冲涌的大军。 “全军停止进攻,快,给老子放火烧营——” 大喝声中,三千颜军将士们,麻利的将背上所负柴草解下,纷纷的堆积在了敌营营栅一线,开始放起了火来。 看着那蔓延而起的火焰,周仓嘴角掠起一丝冷笑,口中喃喃道:“蛮子们,好好的看戏吧,嘿嘿……” 当周仓的劫营之军,向着蛮营发起冲击时,蛮营外围的林中,一万多双狰狞的眼睛,却在凶光闪闪的死盯着灯火通明的大营。 黑暗之中,那两骑巍巍之躯,正并肩而立。 并立的二人,正是邢道荣与沙摩柯。 耳听着喊杀之声从大营方向响起,那二人沉静的神情,同时为之一振。 马蹄声响起,一骑斥候飞奔而来。 “报大王,数千敌军正冲我营寨。” 听得斥候的报告,那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沙摩柯竖着拇指,向着邢道荣赞道:“邢道将军,你当真是料事如神,那颜良果然中了你的计策了。” 邢道荣拥捋着短须,满脸的得意之色,冷笑道:“大王只需稍待片刻,只等颜良的兵马杀入营中腹地时,咱们再伏兵四起,定可一举将敌军围杀。” 沙摩柯重重点头,向着斥候喝道:“再去探察,随时向本王报告敌军的动向。” 斥候飞奔而去,沙摩柯和邢道荣志意风发,自信心达到了顶点,二人谈笑风生,已经开始在谈论着围歼掉颜良的劫营之军后,如何趁势再攻破颜良大营。 甚至,二人已经畅想到攻陷临沅,独据武陵自立这般长远的未来。 “大营方向起火了——” 正当二人畅想之时,某个眼尖的蛮兵,忽然间喊了这么一嗓子。 那二人身形一震,急是转头望去,当他们看到营门一线,熊熊而起的火焰时,不禁神色惊变。 沙摩柯脸上的志气风发,陡然间消沉大半,惊道:“怎么回事,颜军怎的不进攻,反是放起了火来。” 惊呼间,斥候再度飞奔而来,报称几千攻近大营的颜军,并没有趁虚攻入大营,而是在营门一线放起了火来。 “邢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沙摩柯大声惊问道。 邢道荣一脸的自信虽已收敛大半,便仍是处惊不乱,思索片刻,冷静说道:“大王莫慌,这定是敌军临时改变了策略而已,咱们当随机应变,立刻发动围攻。” 事到如今,沙摩柯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总不能纵容的敌人任意放火,将自己的大营烧成白地。 无奈之下,沙摩柯当即传下号令,全军提前发动了进攻。 战鼓声冲天而起,撕破了夜的沉寂,一万多五溪蛮军,呐喊着从林中冲出,四面八方的向着大营处的颜军围杀而上。 此时,周仓正怀抱着长刀,以一种看热闹的表情,饶有兴致的盯着沿营一线,那一道道被烧毁的营栅。 三千汹汹而至的颜军将士,没有一人冲入敌营,尽皆在玩火。 “还不出来么,再不现身,老子就把你们整座大营一并烧了……”周仓心中暗忖着。 正自神思之际,蓦听得隆隆的鼓声冲天而起,直刺耳膜,四面八方,那野兽般的喊杀之声,如潮水般围卷而来。 周仓神色一震,举目环顾四周,但见月色与火光的照耀下,隐隐约约似有无数的身影,正从黑暗中脱出,向营门方向的己军扑来。 “这些蛮子当真埋有伏兵,只可惜,蛮子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的所作所为,早就在主公的意料之中。“周仓的嘴角,掠起了一丝冷笑。 旋即,勒马回身,大喝一声:“敌军已出,全军撤退。” 号令传下,周仓便率领着他的三千兵马,即刻的向着己方大营方向撤去。 因是周仓军未杀入敌营腹地,故是他的三千兵马,便能轻松的抢在蛮军合围之前,顺利的从包围圈的缝隙之中逃了出去。 当颜军“逃走”后的一刻钟后,邢道荣和沙摩柯率领的一万蛮军,才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 只是,为时已晚。 “吁~~” 勒马营前的沙摩,看着燃烧的营栅,看着敌军逃去的影迹,满脸的阴怒之色。 纵马而来的邢道荣,面对着沙摩柯那质问式的眼神,心中不禁暗生几分愧疚。 他远望了一番敌势,便叫道:“大王,敌军尚未逃远,咱们当率军趁势追击,尾随着敌军败卒,或许可以一举攻破敌营。” 沙摩柯听得邢道荣的建议,阴怒之色稍减,看看被烧着的营栅,便想若是就此罢休,岂不白白让敌人烧了营栅,徒损了士气。 稍加权衡,沙摩柯便豪然道:“好,咱们就追杀出去,本王就不信攻不破颜良大营。” 怒火与豪情双重作用之下,沙摩柯当即与邢道荣,尽起九千大军尾追颜良军,却留一千蛮军守营,顺便扑灭火势。 于是,他二人便率领着九千蛮军,一路不停,向着周仓军穷追而去。 七里之外。 那一座小山丘上,颜良正驻马而立,怀抱着长刀,静静的观看着山坡下的形势。 月色照耀下,那巍巍如铁塔般的身躯,铁甲反映着寒光,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身后,五千颜军将士,如那没有生命的兵马俑一般,无声无息的驻立在夜色之中。 静寂之中,每一个人的脸上,却都涌动着热血狂燃的激荡。 脚步声响起,借着月色,隐约可见一支兵马从土道上正在经过。 夜色深深,颜良并不能清楚的看到山下的情况,尽管如此,但他却并没有下令发动进攻,却似胸有成竹一般,能够判知那支黑暗中的兵马是敌是友。 那一支队伍很快远去,大地重新恢复了平静。 但那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过不多时,另一支队伍,又匆匆的从山坡下经过。 未有多时,忽然之间,山下那支队伍之中,骤然间爆发出了嚎叫之声。 那此起彼伏的惨叫,撕破了夜的沉寂。 颜良剑眉一横,那沉静如水的眼眸中,蓦的凶光毕露。 第四百零八章 粗浅之计,何足道哉 进攻的时刻已到。 颜良长刀向前一划,厉声喝道:“众将士随本将冲下山去,生擒沙摩柯,杀尽蛮兵——” 暴喝声中,颜良一人一骑,如黑色的闪电一般,破风而出。 五千血热沸腾的将士,他们那昂扬的斗志,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用不得任何的鼓舞,这些铁血男儿轰然而动,追随着他们神武的主公,如潮水般向着山坡下冲涌而去。 而这个时候,山坡前,土道上的那些蛮军,却拥挤在了一团。 周仓率部从山坡前经时,按照事先的计划,将大量的绊马针洒在了身后的大道上,借着夜色的掩护,这些绊马钉便成了冷兵器时代的地雷,封住了整条大道。 急追而至的蛮军,在这般天色昏暗的情况下,又焉能注意到大道上的“地雷”,一路急奔的他们,在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当先的人马中,便有成百成百的倒霉鬼,狠狠的踩中了地上的绊马钉。 脚上受伤的几百号蛮军,痛得栽倒于地,捂着脚板是大嚎大叫,不但是惊扰了军心,更是封住了后军前进的路线。 九千号不明所已的蛮军,便是拥挤在了大道上,混乱成一团,不知所以。 中军所在的沙摩柯,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但见队伍堵拥不进,前边又传来己家蛮兵的嚎叫声,惊疑不解的沙摩柯,急是策马前来查看。 分开众军,沙摩柯直抵前军。 当他看到那坐倒在地上,捂着脚板痛叫的蛮兵时,不禁大生狐疑,当即便命点起火把来。 几百支火把随即点燃,当视野清晰时,沙摩柯和数千蛮军,尽皆倒抽了一口冷气。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但见那大道之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那种奇形怪状的铁钉,犹如遍地的荆棘一般,覆满了整个大道。 正是这种铁钉,刺伤了沙摩柯的蛮兵,封住了蛮军的去路。 沙摩柯随手拾起一枚绊马钉,借着火把细细一看,心中不禁惊叹:“没想到那颜良竟然能造出如此奇物,当真是闻所未闻……” 沙摩柯感慨之际,邢道荣已策马而至。 “大王,大军为何停滞不前?”邢道荣不解的大叫道。 沙摩柯将那绊马钉扔给了邢道荣,冷冷道:“看吧,颜军用这些小东西封住了去路,还怎么追。” 邢道荣接过那绊马钉,端详了几眼,眼中不禁也流露出惊疑之色。 颜良明明回信,声称今晚将亲率大军,直接杀入蛮营腹地,而今却只派了数千兵马前来。 而这数千劫营之军,也未攻入营中,反倒是只放火烧毁了营栅,似乎早料到他们会有伏兵一般。 再看现在,这些撤退的颜军,竟然还随身携带着绊马钉,仿佛有意要将他们吸引至此,然后再封住他们的去路一般。 诸般的疑点汇聚在心头,邢道荣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诈降之计,似乎已是为颜良识破。 念及于此,邢道荣不敢马虎,急道:“大王,颜良很可能已识破了我的计策,我们还是速速退回大营为妙。” 沙摩柯也为种种的不利而疑心,这时听得邢道荣之言,便也不及多想,急是喝令全军掉头回营。 便在九千多拥挤的蛮军,叽叽喳喳叫嚷着,你推我掇的试图掉转方向时。 异变突生。 那震天的喊杀之声,如黑夜中的惊雷,瞬间撕破了这夜的沉寂。 那滚滚的铁蹄奔腾之声,更如山崩地裂一般轰响在耳边。 借着火光扬首望去,沙摩柯和他的九千蛮军,惊恐的看到,侧面的山坡上,数不清的敌军,正漫山遍野的狂涌而下。 一瞬之间,本就焦躁不安的五溪蛮军,转眼陷入了无限的恐慌之中。 伏兵,是颜军的伏兵! 惊恐的叫声响成一片,前所未有的畏惧情绪,如瘟疫一般在全军之中迅速的蔓延。 这昏暗的夜色之中,看清楚有多少敌兵,隐隐望去,仿佛有成千上万的幽冥鬼兵,正卷涌而来。 “我们中计了,快撤——” 邢道荣惊叫一声,拨马便逃,沙摩柯迟疑了一下,也赶忙拨马向大营方向逃去。 九千蛮军轰然而散,如受惊的羊群一般,追随着他们的大王望风而逃。 山坡上,颜良率领的五千兵马,已经冲杀过半。 大黑驹四蹄如飞,纵行如风。 蛮军点起的火把,更是清楚的暴露了自己,让颜良寻找到了更清楚的攻击目标。 颜良知道蛮军前队处,洒有大量的绊马钉,他当然不会向那里冲去。 颜良和他的五千勇士,冲杀而下,乃是直奔着蛮军队伍的中央处而去。 铁蹄滚滚,转眼如风而至。 伴随着一声闷雷般的暴喝,颜良手中长刀如电而出,似一头疯狂的巨狼一般,一头扎进了那惊恐的羊群。 刀锋过去,两颗蛮兵的人头,齐刷刷的被斩飞出去。 另一名蛮兵不及躲闪,那脆弱的身躯,竟被颜良胯下的战马撞飞出去。 “咔咔”声中,战马四蹄从那被撞倒的蛮兵身上踏过,马与人加起几百斤的重量,眨眼便将那可怜的蛮兵踏得筋骨粉碎。 颜良无视蛮兵的惨叫声,战刀如狂风暴雨一般扫出,肆意的收割的人头。 与此同时,大批的颜军将士杀到,汹汹的狂滚,转眼将蛮军截断,嗜血的战刀,无情的斩向那些惊恐万状的蛮兵。 血流成河,尸叠遍野…… 狂杀之中的颜良,猛然抬头,但见火光这中,邢道荣与沙摩柯,两人一前一后,纵马向着这边逃来。 颜良的嘴角掠起一抹狰狞的冷笑,纵马如风,杀破乱军,直杀向那逃来的二人。 乱军之中,邢道荣最先看到了颜良,惊惧之色瞬间袭遍全身。 此时此刻,当他亲眼看到颜良时,他才惊恐的确信,颜良竟真的是识破了他的诈降,顺势来了一个将计就计。 先前所有的自信,所有的自以为是,所有对颜良智计的嘲讽,而今,却全部都成了笑柄。 奔逃中的邢道荣,满腔的羞恼。 自信无全的邢道荣,自不敢与颜良交手,便想如今为颜良拦住去路,却当如何是好。 这时,身后同样惊恐的沙摩柯,则高声叫道:“邢道将军,你我二人联手,一同战退姓颜的这厮。” 沙摩柯跟颜良交过手,知道颜良武艺有多厉害,自不敢单独对敌,就想和邢道荣联手,或许还可以逃过这一劫。 邢道荣灵机一动,忙道:“我攻他左翼,大王攻其右翼,你们联手宰了这厮。” 沙摩柯信心稍振,遂是鼓起勇气,挥舞着铁蒺藜,纵马呼吼着向着颜良左翼冲杀而去。 而那邢道荣却有意的放慢了马速,让沙摩柯冲在了自己的前边。 就在两马相隔一个马身时,邢道荣一咬牙,猛的一勒马头,扭身和沙摩柯分开,试图绕过颜良的阻挡。 邢道荣以为,沙摩柯才是颜良的首要目标,两选其一,颜良必会选择擒杀沙摩柯,那自己便可趁此时机,逃过颜良的阻截。 沙摩柯眼见邢道荣临阵变卦,不禁大为惊怒,正待喝骂时却已来不及。 疾冲而至的颜良,距离他只有五步之遥。 而颜良,眼见邢道荣弃沙摩柯而去,旋即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他的嘴角立时掠过一丝蔑视。 “反复无信的家伙,倒是狡猾,你以为本将会放过你吗!” 冷笑之中,颜良忽然也纵马变向,弃却了沙摩柯,改变了那邢道荣截堵而去。 心腔悲愤的沙摩柯,原来打算抱着必死的决心,与颜良交战,却怎想到颜良竟然放弃了他,改去阻杀邢道荣。 惊异之下的沙摩柯,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也不及多想,急是纵马而过,向着大营方向狂逃而去。 那邢道荣却是大惊失色,万不想颜良竟然是会冲着自己而来。 惊骇之际,颜良已如闪电一般,斜刺果疾射而至,手中那一柄长刀,更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斜斩而来。 避无可避的一击。 无路可退,邢道荣只有狠狠一咬牙,舞起手中大斧,倾尽全身之力回身相挡。 刀与斧,两柄利器,瞬间相撞。 吭——惊雷般的轰响声中,飞溅的火星瞬间照亮了邢道荣那惊恐的脸庞。 那长河般的巨力轰击之下,邢道荣虎口震裂,手中大斧竟是拿捏不住,脱手而飞,而他那诺大的身躯,竟也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腾空而起倒飞出去。 “砰”的一声闷响中,邢道荣重重的跌落于地,身躯在地上滚出三丈多远方才停下。 摔得头晕目眩的邢道荣,口中已是鲜血狂喷,胸口肋骨也断了数根,却仍撑着一口气,试图爬起来逃跑。 就在他刚刚摇摇欲坠的站了起来时,颜良已拨马而回,铁塔般的巨躯挡住了他的去路。 身受重伤的邢道荣,万没想到,颜良的武艺竟强到这般地步,一招间就将自己震飞。 又惧又痛的他,哪里还顾得许多,当即便跪伏于地,伏首道:“末将知错,请主公恕罪,请主公恕罪啊……” 面对着邢道荣的求饶,颜良的表情却冷绝如铁,刀锋似的眼眸中,迸射着杀机与鄙夷。 “就凭你这三脚猫的智谋,也敢背叛本将,真是不自量力。” 邢道荣又羞又惧,只是磕头不止,苦苦求饶。 颜良缓缓扬刀,冷冷道:“背叛本将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安心去吧。” 话音方落,再无留情,长刀愤然挥下。 无耻的哀求声骤止,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飞上了半空。 第四百零九章 落汤鸡 沙摩柯逃过了一劫。 这位蛮王一直想不通,颜良为何选择放过自己,反去阻杀邢道荣那厮。 “管他的呢,邢道荣这厮好生卑鄙,让他两个阴谋的汉儿厮杀,老子我趁机撤逃便是……” 沙摩柯暗自庆幸,马鞭挥得更急,一路狂奔着向着大营方向奔去。 他的九千蛮军,近有半数皆为颜良的伏兵所拦截,此时跟随沙摩柯逃回来的,不过四千余残兵。 兵力虽损兵过半,沙摩柯却并没有绝望。 他便想此番从颜良的计谋中死里逃生,成功的逃回大营之后,他就退兵回沅陵城,坚壁不出,无论颜良使什么手段,都不会再跟这个狡猾的汉人交战。 “老子我不跟你交战,看你能耗多久。” 沙摩柯心中盘算着,抬头望去,但见前方火光闪烁,大营已是依稀可见。 这位蛮王长松了口气,催促着心有余悸的部下,加快向大营狂奔。 大营已清楚可见,营栅一线的大火已被扑灭,黑色的余烟弥漫不尽。 因是营栅被烧毁,外围已添了许多鹿角,临时做防御的工事。 “大王回来了,还不快搬开鹿角——” 一名先行奔到的蛮兵,站在烧毁的营门前,大声喝叫着。 嗖——寒光掠动,破空声响,一支利箭穿过了黑暗,从营中射出。 但听“噗”的一声,不偏不倚,正中那蛮兵脑门。 那劫后余生的蛮兵,甚至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瞪着惊诧不解的眼珠,晃晃悠悠的栽倒在了地上。 正自狂奔的沙摩柯,大吃一惊,急是勒马止步。 瞬息之间,眼前亮起一片灼烈如昼的白光,仿佛太阳有刹那间升起,将整个黑夜撕破。 那陡生的强光,直将沙摩柯和几千残兵,刺得是眼目眩晕,几难睁开。 几千号人拥挤在了大营外,纷纷抬起胳膊来遮挡着光线。 当沙摩柯的眼睛,渐渐从刺痛中适应过来,当他缓缓的放下手臂时,他才看清楚,原本沉寂的大营,竟是忽然间竖起无数的火把。 火光照耀下,更有数之不清的凶目,正死死的盯着他。 颜军,那是颜军! 沙摩柯倒吸了一口凉气,无尽的惊骇袭遍全身,原本狰狞的脸上,尽是茫然与惊恐。 “颜……军,怎会占了我大营!” 沙摩柯嗡的一下,一片的空白,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眼前发生之事。 正当之时,营门大开,胡车儿纵马提刀而出,厉声道:“沙摩柯,你计了我家主公计策,我胡车儿已袭据了你的大营,你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原来,颜良在廖立的提醒,以及马谡的献计下,早就料到邢道荣所谓的里应外合,乃是诱敌之计。 故是颜良便命周仓率数千兵马,佯作夜劫敌营,诱使沙摩柯率军追击,而颜良却于半道截杀。 而就在沙摩柯尽起大军追击时,颜良又命胡车儿另率数千兵马,由小道抄袭敌营,趁虚将之攻取。 此时此刻,真相大白,眼看着耀武扬威的胡车儿,沙摩柯方自恍然大悟。 省悟过来的沙摩柯,心中不禁大为震怖,暗忖:“没想到那颜良竟如些智计诡诈,该死,老子不应该听信那邢道荣,当坚守不出才是……” 惊恐之时,胡车儿已不耐烦,当即下令全军放箭。 嗡鸣之声骤起,等候已久的千余弓弩手,闻令放箭,飞蝗般的箭矢穿破夜的黑暗,直奔慌乱的蛮军而去。 惨嚎声大作,挤在一块的蛮军不及躲闪,转眼间被射倒了一大片。 沙摩柯本还想杀入营中,击溃这般袭营敌军,重新将整座大营夺回来。 然这如雨的箭矢,却压迫得沙摩柯抬不起头来,又如何反夺大营。 耳听着凄厉的嚎叫之声,左右的蛮兵如脆弱的麦竿一般,被死神的镰刀无情的收割着生命,沙摩柯情知形势再难逆转,再这么死撑下去,他这堂堂蛮王便要死在这里。 无奈之下,沙摩柯只得拨马而逃,率领着一班残兵,又折返而回。 方逃出不过数里时,猛见前方火光大作,喊杀之声大作,却是颜良的追兵已然杀至。 沙摩柯大惊失色,前路大营被阻,后路颜良大军又杀至,无路可逃之下,灵机之动,向着南岸的沅水逃去。 天蒙蒙亮时,沙摩柯终于逃至了沅水滩边,此时蛮兵皆已四散,沙摩柯身边所余,不过百人而已。 沙摩柯便命残兵将刀枪尽数断去刃头,再搜集了几棵枯木,勉强的扎起了几排筏子,百余号人就借着这竹筏,狼狈不堪的划向了对岸。 对岸方向一片安静,并不见颜军一兵一卒,沙摩柯便想逃到对岸之后,再沿沅水西下,便可抢在颜军之前逃回沅陵城。 筏子方入水未久,岸边处,颜良就率领着大军追至。 几千号杀到意犹未尽的颜军将士,眼看着沙摩柯等一众残兵,如此侥幸的逃出升天,个个是恨得咬牙切齿,可惜却只能望水兴叹。 唯有颜良,却神色平静,只昂首闲然的看着远去的沙摩柯一众。 “真是太可气了,只差一点咱们就能逮到那厮了。”胡车儿恨恨骂道。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淡淡道:“有什么可气,沙摩柯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听颜良那口气,似乎任有办法捉住沙摩柯,但现今敌筏已远,就算马上扎筏子也来不及,等到筏子扎好时,沙摩柯和一众蛮兵只怕早就上了对岸,溜得无影无踪,又谈何追击。 胡车儿满腹狐疑,颜良却只神色云淡风轻,一派从容,只笑望着涛涛沅水。 百余步外,沙摩柯也在得意的望着北岸这边。 看着那些汹汹的颜军,无奈的止步于岸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离,沙摩柯那个得意啊。 “哼,颜良,纵然你智谋鬼诈,终究也有算什么失误的时候,倘若换成是老子的话,必在这岸边埋伏一军,又岂会容我轻易的逃脱,哈哈——” 沙摩柯越想越庆幸,越想越得意,原本惊恐的脸上,悄然又泛起几分得意。 这位蛮王的心中,渐渐又开始对颜良产生了鄙视与不屑。 “下游有船来了!” 正当沙摩柯得意时,不知是哪个眼尖的蛮兵,突然间惊叫了一声。 沙摩柯吃了一惊,急是望下游处望去,但见下游数百步外,十余艘走舸飞驰而来,当先那艘走舸船头,一员敌将扶刀而立,甚是威风凛凛,正是周仓。 沙摩柯神色大变,万没想到自己这张乌鸦嘴还给说中了,人家颜良竟然真是伏下了一军,就等着在水上伏击于他。 岸边处,当颜良看到周仓率军出现时,嘴角掠过了一丝冷笑。 战前他就已经推测到,沙摩柯走投无路之下,多半会选择强行渡沅水逃窜,故是颜良便命撤还大营的周仓,改换走舸,巡游于沅水,以防止沙摩柯逃跑。 如今周仓得到了信号,急急的向着此间赶来,看起来是来得正及时。 胡车儿眼见周仓出现,方才知道自家主公早有安排,不禁惊喜道:“原来主公早有安排啊。” 颜良眼眸掠过一丝得意,便环抱长刀,饶有兴致的举目远望,欣赏着这场水上的追歼。 水上的沙摩柯眼见敌船飞至,心中大恐,急是喝斥蛮子们拼命划水,试图抢在敌军追近前,抢先逃上对岸。 只可惜,那粗粗搭制的筏子,又岂能快得过颜军精良的走舸。 片刻间的功夫,周仓率领的十余艘走舸就飞驰而近。 相隔十余步时,走舸上的颜军就开始乱箭射之,蛮兵们的兵器尽皆用来做了筏子,手中无遮无挡的,岂能躲过过利箭的急袭,几番乱射下,惨叫声中,便有半数的蛮兵中箭,栽入了沅水之中。 余下的蛮兵们惊恐万状,拼命闪躲着箭矢,哪里还有心操纵筏子,这几排竹筏失去了控制,便是打着转向下游乱漂而去。 沙摩柯心急如焚,却只能手舞着铁蒺藜,拼命的抵挡袭来的箭矢,眼看着身边的蛮军一个个被射杀,眼看着竹筏失去控制,乱漂而去。 周仓眼前射得也差不多了,便指使着舵手,操纵着走舸向着沙摩柯所在的竹筏飞驰而去。 十步……五步……一步……但听“砰”的一声重响,急驰而至的走舸,重重的撞上了迎面而至的竹筏。 重击之下,那原本就扎的不结实的竹筏,瞬间被撞到解体,四分五裂。 沙摩柯身形一晃,脚下一个踩空,诺大的身躯“扑嗵”一声便跌落入了沅水中。 未及惊叫声,嘴里已是呛入了大股的河水。 五溪人虽临水而生,但到底是山里人,沙摩柯的水性并不好,这般一坠水,转眼就慌得胡乱扑腾,灌了一肚子的水。 看着那狼狈的蛮王,周仓乐得哈哈大笑,坐看他被灌了个够,眼看着就要沉下去时,方才叫船驶近,猿臂一伸,便将那沙摩柯生生的从水里提了出来。 嗵! 沙摩柯被重重的扔在了甲板上,被水呛得七晕八素的他,半点狰狞的气势也没有,只趴在那里,大股大股的吐着河水。 猛的一阵大咳,周仓等众人惊奇的看到,从沙摩柯的嘴巴里,竟然是吐出了一条小鱼儿。 第四百一十章 最后的抵抗 眼见沙摩柯嘴巴里吐鱼,周仓等一众将士看得滑稽,无不放声大笑。 沙摩柯也听得见敌人的嘲讽,吐过小鱼之儿,又大呕了一阵河水,总算是把那隆起的肚子平伏了下去。 饱尝了溺水痛苦的沙摩柯,这时候就跟一只虚弱的小绵羊,有气无力的躺在甲板上,再也没有力气动弹一下。 岸上的颜良,亲眼目睹了沙摩柯的悲剧过程,不禁也放声大笑。 将士们也尽皆大笑,数千人的轰笑之声,响彻了沅水岸边。 沙摩柯已擒,颜良旋即下令收兵。 他的得胜之军,占据了蛮军的营寨,稍适休整了一晚后,便即起程继续向三十里外沅陵城开进。 当天黄昏,颜良的大军进抵沅陵城下。 此时城中的蛮军,早已从败溃的蛮兵口中,得知了主力大败,蛮王沙摩柯再度被擒的消息。 群龙无首的蛮军,哪里还敢再战,千余号人马当即弃城而去,各自逃往了五溪。 颜良不费吹灰之力,顺利的收复了沅陵城。 ……入夜,沅陵县衙大堂。 颜良高坐上首,周仓等虎卫亲军,分列左右。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五花大绑的沙摩柯,再一次被带到了颜良面前。 再见颜良,沙摩柯那铁青的脸庞,不禁流露出几分惭色,似乎在为自己堂堂蛮王,竟为颜良二次所擒感到羞愧。 颜良俯视着这位蛮王,冷笑道:“沙摩柯,如今你第二次被本将所擒,这一次,你可心服口服吗?” 沙摩柯冷哼了一声,愤恨道:“若非你指派邢道荣做奸细,我岂又能中了你的诡计,此番我被擒,非战之过,我沙摩柯焉能心服。” 沙摩柯还是不服。 旁边周仓闻言大怒,作势就要冲上去揍沙摩柯。 颜良却一摆手,止住了愤怒的周仓。 “把那颗人头拿上来吧。”颜良喝了一声。 哐! 一名亲军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扔在了沙摩柯的面前。 沙摩柯低头一看,神色大变,他惊骇的发现,滚落眼前的,竟然是邢道荣的人头。 沙摩柯一下子就傻眼了,抬起头来惊看着颜良,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 “马书佐,告诉他是怎么一回事。”颜良自饮着茶,头也不抬的说道。 马谡便站了出来,将邢道荣如何伪降颜良,又如何为颜良所看穿,将计就计大破他蛮军之事,向沙摩柯全盘道出。 此时的沙摩柯方才惊悟,原本邢道荣压根就不是颜良指使的奸细,所有的种种,都只是他自己和邢道荣自作聪明,反被颜良利用而已。 真相大白,此时的沙摩柯,愤恨的情绪不禁变得黯然起来。 那般表情,仿佛沙摩柯这一刻,也不禁为颜良的智计之深而折服。 “沙摩柯,真相你已经知道,本将可是记得,上一次你曾经说过,只要本将再次生擒于你,你就心服口服的归降,本将现在很想知道,你是说话算数,还是说话等于放屁。” 颜良提及了旧事,沙摩柯仿佛被针刺痛了一般,浑身一颤。 犹豫了片刻,沙摩柯眼中重现愤怒,咬牙道:“颜良,你虽极有本事,但这一次若非是邢道荣这蠢货自作聪明,我也不会败于你之手,你要杀我随便,但想让我沙摩柯服你,却是万难。” 正如颜良所料的那样,沙摩柯食言了。 心中暗笑,面上颜良却做勃然大怒之关,拍案喝道:“好你个言而无信的蛮子,来人啊,把这厮给我推出去,五马分尸!” 号令下,早就急不可奈的一众亲军,汹汹扑上前去,拖着沙摩柯就往外走。 “不用你们推,我自己会走。” 沙摩柯大叫一身,撑开了左右之手,挺起胸膛转身大步向外而去。 看着昂首而去的沙摩柯,颜良微微点头,心想:“这蛮子宁死不屈,倒也真是条难得的汉子,若能为我所用,必是一员猛将。” 杀人不难,难就难在杀人诛心。 眼见沙摩柯连死都不怕,颜良便向马谡使了个眼色…… 马谡会意,忙是拱手道:“主公息怒,这沙摩柯虽然可恶,但却不失男儿之色,属下以为,主公不妨再给他一次机会。” 颜良一抬手,示意亲军且慢。 已经到门口的沙摩柯,旋即停下了脚步,以一种意外的表情转过身来。 “你什么意思?”颜良佯问道。 马谡道:“主公纵横南北,天下英雄无人不服,属下以为,主公不妨给这沙摩柯再战一次的机会,若再擒到时,他还不服的话,那时再将他斩首也不迟。” 听得马谡这话,沙摩柯那抱着必死决心的小心脏,砰砰的便跳了起来,一丝生的希望,重新涌现在了脸上。 人非草木,虽不想活着,沙摩柯虽然能勇敢的面对死亡,但这不代表他就不想活。 这时,那沙摩柯高声道:“颜将军,你若敢再放了我,与我再战一场,倘若我沙摩柯仍能为你所擒,那我才会心服于你。”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你言而无信,本将怎知你下次不会违背今日承诺。” 沙摩柯神色肃然,正色道:“我可以对我五溪水神起誓。” 五溪蛮人信奉所谓的“五溪水神”,以信仰之神起誓,对五溪蛮人而言是最重的誓言,倘若违背,便会视为对神之不敬,会受所有五溪人的鄙视。 颜良思索了片刻,喝道:“来人啊,带一百个蛮子俘虏来。” 将令下,过不多时,百余名五溪蛮兵便被押解到了堂中。 颜良指着那些蛮人俘虏,大声道:“沙摩柯,你不是要起誓吗,那就当着你这些族人的面起誓吧。” 沙摩柯眉头暗暗一皱,犹豫了一下,正色道:“我沙摩柯以五溪水神的名义起誓,倘若下次再战,我沙摩柯若再为颜将军所擒,我沙摩柯必率五溪人倾心归降于颜将军,永生永世为颜将军而战,绝不敢再有背叛。” 沙摩柯当着族人的面,发下了重誓,颜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便摆手道:“把这些个俘虏都放了吧。 百余名五溪蛮人顿时大喜,对颜良是好一番感恩,方才是欢欢喜喜的离去。 这些五溪人可是见证了他们的首领起誓,如今被颜良放归,回往部落中后,必会将今天之事传开。 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用不得几日,整个五溪人就会人尽皆知,他们的沙摩柯首领是如何起誓之事。 那个时候,沙摩柯若是想再食言而肥,整个五溪人就会鄙视他,抛弃他,没有人会再奉他为五溪之王。 沙摩柯已是无路可退。 “行了,你走吧。”目的已达到,颜良摆手道。 沙摩柯向着颜良一拱手:“颜将军当真是乃豪杰之士,我此番回去,必竭尽全力,与颜将军决一死战。” 颜良微微一笑,“很好,本将还怕你不尽力,不然怎能杀得痛快,沙摩柯,你可千万别让本将失望。” 颜良言语神情中,毫不掩饰他的自信,仿佛再擒沙摩柯,乃是易如反掌之事。 沙摩柯不再多言,冷哼一声,大步而去。 大堂之中,重归平静。 这时,马谡问道:“主公已然两擒两纵沙摩柯,若然此人三度被擒,却仍不肯归心,不知主公打算如何处置。” 颜良冷哼了一声,目光之中,杀意如潮而涌。 “虽然攻心为上,但本将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若是沙摩柯敢再食言,本将必将他碎尸万段,再将五溪人杀到一命不留。” 冷绝的杀意,慑人心神,直令年轻的马谡身形为之一震。 沙摩柯走了,带着一众残兵撤回了辰阳城。 那座位于辰水和沅水汇集处的城池,乃是五溪蛮人所攻占的最后一座城池,只要颜良攻下此城,沙摩柯和他的蛮军就只能逃回武陵西南的群山之中。 沙摩柯逃归辰阳城,从山中再调部曲,加上溃散复聚的残兵,勉强的聚起了七千兵马。 而颜良则挟大胜余威,由沅陵城南下,一路向着辰阳城高歌猛进。 精锐的颜军一路势如破竹,连破沙摩柯设下的数道防线,兵锋直逼辰阳城。 辰阳城中,沙摩柯很是焦虑。 此城乃武陵偏僻小城,城墙又矮又薄,想要藉此城固守,非有大军不可。 当初沙摩柯之所以能攻陷此城,无非是因城中只有郡兵百余人,他仗着人多势众,四面围攻方才能够拿下。 五溪人虽勇,山野作战便罢,但守城这种事却非是他们善长,即使是沙摩柯也从未曾有过守城战的经验。 如今眼见着装备精良的颜良大军,不断的向着辰阳城逼近,沙摩柯越发的对于守住此城没有信心。 这日,巡视过城防的沙摩柯,回往县府中,正是愁眉苦脸,喝着闷酒,却有蛮兵来报,言是东吴的使者前来求见。 沙摩柯精神一振,忙令将吴使请入。 过不多时,一名身着青衫,身形修长的马脸男子步入堂中,拱手道:“吴侯麾下使者诸葛瑾,见过大王。” 那东吴的使者,正是诸葛瑾。 诸葛瑾以论客见长,前番孙权正是以他为使者,携带厚礼深入武陵,诱使沙摩柯起兵反叛。 如今正集中兵力,进攻樊口的孙权,闻知沙摩屡战屡败,只恐其很快就会投降颜良,便又命诸葛瑾前来。 沙摩柯见着这位吴使,却如获救命稻草一般,兴奋道:“诸葛先生,你可来得的正好,那颜良太会使诡计,本王根本对付不了他,你既是吴侯谋士,必是擅长诡计,正好助本王对付那颜良。” 诸葛瑾淡淡一笑,从容道:“大王放心,如今有瑾在此,颜良的奸计便将再难得逞。” 第四百一十一章 诸 葛 几天后,颜良率领的大军,进抵了辰阳城北,并迅速的对该城发起了进攻。 五溪蛮人装备粗糙,不但不会造精巧攻城器械,对守城之道也不擅长,颜良深知蛮人的弱点。 按照颜良的预期,沙摩柯的蛮军将在他强大的攻势下,很快就坚守不住,必会弃城南逃,而颜良同时已伏下了一路兵马,准备对弃城而逃的沙摩柯进行伏击。 但让颜良感到意外的却是,蛮军的抵抗相当的顽强,而且,无论在兵力调配,还是守城战术上,都相当的老练,竟然很顽强的挡下了颜军数次的强攻。 自平叛以来,颜良首次感到了些许压力。 这日黄昏,又是一场攻城失利。 眼见城头箭如雨下,蛮军守备充分,颜良剑眉微凝,只好下令鸣金收兵。 数千颜军将士,井然有序的顶着城头的箭雨,徐徐的退回本阵,颜良遥望着城头耀扬威的蛮军旗帜,心中不禁产生了深深的狐疑。 今日之攻城,颜良特意施了疑兵之计,佯装要攻打西城,暗中却以大军突攻城墙老旧的东城,理论上,以沙摩柯的智商,必将难以猜透颜良的计策。 但事实上却是,当颜良的大军对东城发进突击时,城头上却忽然间有大量的蛮军现身,竟似早有防备一般,轻松的化解了颜军的进攻。 此等形势,仿佛那沙摩柯一夜之间,智计陡然间提升了数倍一般。 远望着城头,颜良沉声道:“沙摩柯断无此等智计,他必是得了高人相助,传令下去,速速去探明是何人在相助那蛮子。” 传达下了号令,颜良便即下令退军,并决定在短期之内,不再继续发辰阳城发动进攻。 城头处,沙摩柯远望着颜军退去,得意之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诸葛先生,你果然眼光了得,颜良这厮真的是想攻打东城,不知你是怎么猜到的?”得意之余,沙摩柯不禁好奇的问道。 诸葛瑾微捋着短须,淡淡笑道:“那颜良极通兵法,我观这辰阳西城一线,城墙最为坚厚,那颜良却偏偏声言要攻西城,我便猜想他必是声东西击,欲攻东城,所以才能识破他的奸计。” 听过诸葛瑾的解释,沙摩柯这才恍然大悟,不禁感叹道:“你们汉儿当真是狡猾,总爱用这等诡诈的手段,若非是诸葛先生你也如此狡猾,本王只怕又中了那颜良的诡计呢。” 沙摩柯心直口快,就算是称赞诸葛瑾,听起来也那么别扭。 诸葛瑾也不以为怪,只拱手道:“瑾只是略施小计而已,大王过奖了。” 沙摩柯心情甚好,忽又想起了什么,便又道:“诸葛先生,你家吴侯说他拿下荆州后,会把武陵郡封给我们五溪人,他说的话可算数不,可别也是在糊弄本王。” 诸葛瑾一听,忙正色道:“大王放心,我家主公素来信义如山,只要大王能拖住颜良,助我家主公拿下荆州,武陵一郡,必归大王所有。” 再次得到了诸葛瑾的承诺,沙摩柯自是大喜,斗志越发高涨起来。 当天晚上,兴致大好的沙摩柯,便是好酒好肉的招待诸葛瑾,顺便庆祝今天守城的成功。 ……一连两日,颜良都未再向辰阳城发动进攻。 这日的傍晚,细作终于将沙摩柯的详细情报,送到了颜良的手中。 当颜良看到那情报时,所有的疑惑统统开解,嘴角掠起了一抹冷笑。 “我还说呢,那沙摩柯的脑袋,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变这么聪明,原来是碧眼儿派了诸葛瑾来给他出谋划策。” 众将这才恍然大悟,周仓咬牙骂道:“果然是吴人在背后在捣鬼,若是叫我把这诸葛瑾抓住,非把他碎尸万段才解气。” “诸葛瑾,诸葛瑾……” 颜良暗暗盘算着个名字,他对这又一个诸葛一点都不陌生。 历史上诸葛瑾对孙权的功劳,主要在于与刘备的沟通,此人在各方面的才华,实际上都远逊于其弟诸葛亮,他治政水平尚可,若论谋战水平,不过当世二流罢了。 不过,诸葛瑾虽只二流谋士,但辅佐沙摩柯守城还是不成问题,难怪蛮军的守城能力,会一下子变得这么强。 “诸葛,又是诸葛,看来我上辈子是欠了姓诸葛的,这辈子这诸葛几兄弟是阴魂不散,铁了心的跟我作对……” 颜良这里感慨之际,马谡也喃喃道:“有诸葛瑾助蛮军守城,这样的话,这仗就有点不好打了。” 马谡毕竟还年轻,于战略上颇有些见识,但到了这具体的攻城战时,就苦无良策施展。 暂时无计可施,颜良只能下令散会。 不知不觉已是入夜,颜良辗转难眠,一直苦思着破城之策。 颜良并不是没有破城的办法,城中的蛮军不过七千而已,颜良完全可以从诸路抽调大军,利用兵力上的优势,强行攻破辰阳。 但眼下的问题是,颜良的南方各路兵马,都在同吴军交战,而那襄阳一万水军,又是为最后的决战做准备,更加不能调动。 这也就是说,颜良此时竟是到了无兵可调的地步。 正自苦思之际,帐外亲军忽然来报,言是田丰押解着数万斛粮草刚刚抵寨。 颜良精神一振,忙叫将田丰传入。 如今沙摩柯有诸葛瑾相助,单凭马谡这么个初出道的年轻谋士,已无法帮助颜良破解此时的困境,早在几日之前,颜良便以押运粮草的名义,将位于襄阳的田丰调来了武陵。 帐帘掀起,田丰那张天生般冷峻的脸,映入了眼帘。 “元皓先生,你来得可正是时候啊。”颜良心情甚好,大笑着将田丰迎入。 主臣坐定,颜良还尚未开口,这位河北顶级谋士,便以质问的口气道:“老朽在临沅时,就听闻主公曾两度擒获蛮首沙摩柯,却两度将之释放,恕老朽直言,老朽实是不明白主公此般做法所为何意?” 颜良就知道田丰会有如此疑问,他便坦然的将“攻心为上”的战略,道与了田丰。 听罢了颜良的理由,田丰那冷峻的表情,这才渐渐平伏下去。 他沉思了半晌,点头道:“好一个攻心为上,主公深谋远虑,当真超乎常人,倒是老朽有些短视了。” 颜良笑叹道:“元皓你也不必自谦,所谓攻心为上,说起容易,做起来却难。这不,本将现在就遇上了麻烦,不然也不会让元皓你大老远的来这辰阳。” 田丰面露奇色,“先前主公二擒沙摩柯之计,老朽已然听闻,由此可见,那沙摩柯非是什么难对付的角色,主公此言又是何意?” 颜良遂将那孙权如何派诸葛瑾,前来相助沙摩柯,以及前番如何屡次攻城不利的事,统统向田丰道来。 田丰这才恍悟,那苍老的脸庞,很快就陷入了沉默。 他微微捋须,眉头紧锁,眼眸之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颜良知道,他的这位顶绝谋士,此刻正在开动脑筋,为他思索着破敌之策。 沉思良久后,田丰那紧皱的眉头,忽然间松展开来。 颜良精神顿为一振,他知道,这位顶级谋士,必然已有破敌妙计。 “蛮军死守城池,破之不易,老朽这里倒有一计,或许可助主公破敌。”田丰捋须道。 颜良大喜,欣然道:“愿闻其详。” 田丰便是不紧不慢的,将他的计策诿诿道来。 颜良听罢,嘴角不禁掠过一丝冷笑,“先生此计,当真精妙,很好,就这么办了,就让那诸葛瑾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神机妙算。” ……次日一早,颜军拔营了。 一万多大军,拔营而去,沿沅水而下,退兵十五里下寨。 第二天,颜军再次拔营,又退十五里拔营。 初始时,诸葛瑾以为颜良是诱敌之计,便叫沙摩柯严守辰阳不出,不去追击。 但到第三日时,诸葛瑾却得到消息,颜良第三次拔营,经过三次的撤兵,已退至距辰阳四十五里之远。 与此同时,陆陆续续的开始有被俘的蛮军从颜军中逃出,这些俘蛮们带回了更加让沙摩柯感到兴奋的消息。 据那些俘虏声称,颜军中正流传着关于樊口的消息,说是吴军对樊口攻之甚急,甘宁等已经快要撑之不住,故是颜良不得不撤辰阳之围,赶着回往樊口却救援。 得知了这个消息,诸葛瑾就坐不住了。 倘若消息属实,那么他诸葛瑾若是容颜良顺利的撤兵回救樊口,就会使孙权主力迫在眉睫的胜利化为乌有,如此,他诸葛瑾岂非有负孙权所托。 几番权衡之下,诸葛瑾便说服了沙摩柯,率军北出辰阳,开始对颜这发起追击。 但在未确信颜良的确急于撤兵的情况下,诸葛瑾也不敢让沙摩柯穷追,只叫蛮军尾随于颜军之后,相距十五里的距离,先行观察颜军情况再说。 日是午后,七千蛮军进抵了一座废营。 这已经是颜军所留下的第六座弃营,再往北便是沅陵城,一旦颜军顺利退入此城,颜良只消留一得力之将,率几千兵马,就可轻易的守住此城,挡住蛮军北上的路线。 是即刻发起追击战,还是继续尾随观察,诸葛瑾必须尽快做决断。 “诸葛先生,前边就是沅陵城了,咱们要再不追击,就没有机会了。”拍马而来的沙摩柯,焦急的冲着诸葛瑾叫道。 诸葛瑾却没有理会他,只聚精会神的盯着地面,嘴里还念叨着数字。 沙摩柯不解道:“诸葛先生,你在数什么呢?” “我在数颜军留下的军灶。”诸葛瑾随口一答,嘴角悄然掠上一抹冷笑,“又比上一营多了三成军灶,颜良,你想瞒过我诸葛瑾的眼睛,可没那么容易……” 第四百一十二章 绝顶对二流 “军灶,什么军灶?”沙摩柯越听越糊涂。 诸葛瑾指着跟前的军灶,淡淡笑道:“大王难道就没有发现,颜军所掘的军灶,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不同之处……” 沙摩柯蹲下身来,马鞭在灶坑里拨弄了几下,茫然道:“看不出有什么不同,难道颜军的军灶挖得比我们的军灶深么?” 诸葛瑾想笑,心中在暗暗嘲笑着这蛮王的无知,却强行忍住,不敢有半分表露。 他只得耐心说道:“大王有所不知,这一路尾随下来,瑾曾将敌营留下的军灶,挨个数过,却发现这军灶的数量,一营比一营多。” 沙摩柯隐约明白了些许门道,但总的还是糊涂,表情依旧茫然。 诸葛瑾便继续解释道:“那些逃回的兵卒皆称,颜良正急于赶着回樊口救援,若果真如此,颜良断不会如此慢慢吞吞的退兵,他的一万大军,必是大半已匆匆的急调往樊口,而他为了防止我军追击,才以部分兵马,稳步而退,以营造大军尚在的假象,倘若如此,这一营军灶的数量,便当递减才是。” 听得这一席话,沙摩柯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诸葛瑾为何数军灶,原来竟是以此来判断敌军的数量。 沙摩柯心中暗赞叹这人手段高明,但转眼却又糊涂了起来,“若是军灶减少,是颜良真的在撤兵,那如此军灶增加,难道颜良明为撤兵,实际却是在暗中增兵,想要诱使我军上当不成?” 沙摩柯语气中显露出了慌意。 诸葛瑾却淡淡而笑,反问一句:“如今颜良的诸路兵马,均为我东吴所牵制,他哪里还有什么兵马可增。” “既无兵马可增,颜良的军灶又为何会增加?”沙摩柯迷惑道。 诸葛瑾轻捋短须,缓缓道:“颜良诡计多端,以他的智谋,既然撤兵,必会猜到我会数他的军灶。而今他却反过增加军灶,依瑾所见,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什么目的?”沙摩柯瞪大了双眼,耳朵都竖了起来。 “为了掩盖他大军已尽的事实。” 诸葛瑾以一种极为自信,还有肯定的语气,道出了他的结论。 沙摩柯转动着他那不太灵活的大脑,费力的琢磨着诸葛瑾的话,不知耗了多少脑力,才勉强的想明白诸葛瑾的话。 迷惑尽褪,沙摩柯的脸上,嗜血的杀机在涌动。 他猛的抬头,兴奋道:“诸葛先生,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此时颜军兵马已无多少,现在正是本王大举追击之时,对吗?” 诸葛瑾点头笑道:“瑾正是此意,若大王此时发兵追击,必可大败颜军,然后趁势夺取沅陵,再举兵攻取临沅,到时颜良首尾难顾,整个武陵必为大王所得。” 诸葛瑾话音方落,一只蛮骑飞奔而来。 “禀大王,颜军一个时辰前突然拔营,正望沅陵方向飞退而去。” 听得这消息,诸葛瑾神色一震,忙道:“大王,此必颜良怕露了马脚,已放弃伪装,想要一口气撤回沅陵城,大王若此时再不发兵追击,只怕就为时晚矣。” 经过多日的相处,沙摩柯这位来自于东吴的谋士,已是深信不疑,而今这般情况,他哪里还敢再有犹豫。 沙摩柯战意陡然,翻身上马,厉声叫道:“传令下去,全军即刻起程追击敌军,这一次本王定要洗雪那两度兵败之耻——” 号令传下,沙摩柯只留诸葛瑾率几百兵马守营,自将七千大军,不顾一切的向着颜军轻装追击而去。 ……二十里外。 山风袭袭,抚面而过。 山顶的大树下,颜良和田丰相对而坐,聚精会神的对弈。 残阳西下,昏黄的光线照在棋盘上,黑子与白子纠缠厮杀在一起,难分胜负。 山谷中响起了马嘶之声,那急促的脚步声,隆隆轰轰,回响在山谷之中。 周仓直奔而来,兴奋叫道:“主公,蛮军已经入套了。” 凝眉苦思的田丰,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冷峻的脸庞难得掠过一丝笑意,淡淡道:“主公,看来今天这盘棋是难分胜负了。” “谁说的,我看这盘棋,马上就要分出雌雄。” 颜良丢下了黑子,站起身来,俯视着坡下的山谷。 目之所极,一队队的蛮军,正风急火燎的奔行在狭窄的谷道上,那面象征着沙摩柯的“王旗”,在斜阳的照射下,分外的显眼。 “元皓先生,你的这招增灶诱敌之计,看来是效奏了。”颜良负手而立,眉宇中流露出几分赞许。 田丰轻抚着白须,淡淡道:“此等小计,对付那些绝顶谋士不行,骗骗诸葛瑾这样的泛泛之辈,倒也是绰绰有余。” 田丰神色傲然,自恃智谋,根本不将诸葛瑾这等二流谋士放在眼中。 绝顶谋士,自有绝顶谋士的自恃。 颜良亦是藐绝天下的威势,举目时望,却见山谷四周,旗角若隐若现,那是他的一万精锐将士埋伏所在。 沅陵至辰阳一线,此条山谷乃是最佳的设伏之地,此时此刻,颜良终于把坚守多日的沙摩柯引入了他精心设下的圈套之中。 根据田丰的推断,对诸葛瑾来说,最重要就是将颜良拖在此地,使之不能抽身还往樊口。 而田丰的计策,正是巧妙的利用了诸葛瑾的心思,借以那些放归的蛮兵俘虏之口,向诸葛瑾透露颜良将回援樊口的消息。 田丰知道,诸葛瑾必会猜测颜良的撤兵其中有诈,定然会通过数军灶,来判断虚实。 于是田丰就建议颜良将计就计,用增灶之法,反让诸葛瑾误以为他在欲盖弥彰,掩饰退军的真相。 事实证明,自以为是的诸葛瑾,果然还是算计不过绝顶的田丰,已然是中计。 目视着那七千蛮军,尽数的进入了山谷,颜良刀锋似的眼眸中,猎猎的冷绝如火而声。 他冷笑一声,向着周仓一招手,“该是收网的时候了,发信号吧。” “诺。”得令的周仓,兴奋的飞奔而去。 山顶处,一面巨大的红色战旗,突然间高高的竖将起来,那耀眼的红色,在斜阳的映射下,更加的鲜艳,如一团巨大的火焰在熊熊燃烟。 赤旗摇动,如焰飞舞。 “大王,快看山顶上,好像是有旗帜在摇动。”一名蛮兵指着东面山谷大叫。 正自纵马如飞的沙摩柯,抬头看去,果然瞧见一面赤旗在飞舞。 沙摩柯勒住了战马,手搭凉蓬举目远望,那摇动的旗帜,如一根利刺,突然间刺中他的心头。 隐隐约约,沙摩柯心头袭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环视四周,却见这山谷前后两端狭窄,四周皆是密林层叠的矮峰,整个山谷就像是一个葫芦形状一般。 沙摩柯虽不习汉家兵法,但经验却告诉他,此种地形,最适合设套下伏。 而且,山顶上那面摇动的赤旗,让沙摩柯心中那不详的预感,更加的强烈。 一想到两番中了颜良之计,沙摩柯背上就涌起一股寒意,他犹豫了一下,急是下令全军撤退。 就在他的号令刚下时,蓦的听得轰隆隆两声巨响,却见前后两端谷口处,忽然间腾起大股的尘雾。 七千蛮军,顿时陷入了骚动之中,两骑蛮兵紧接着飞奔而来。 “报大王,谷口处突然坠下许多巨石,封住了道路。” “什么!” 沙摩柯惊呼一声,那种中计的惊恐感,瞬间袭遍了全身。 正当这时,猛听得战鼓声冲天而起,呐喊之声更是瞬间响彻山谷,山谷四周的坡上,转眼现出数不清的颜军将士,那飞舞的旗帜,几乎将天空遮蔽。 寒光流转,无数支利箭,从四面八方的瞄准了谷中的蛮军。 心中刹那间涌起无限的惊惧,沙摩柯惊恐的环顾四面,目之所及,尽是颜军所在,粗粗扫去,竟有万余人之众。 谷口被封,进退无路,四围山坡上已是布下了数不清的弓弩手,沙摩柯和他七千蛮军,已是陷入了绝境。 “怎么可能,我竟然又中了颜良的计策……” 惊骇羞愧的沙摩柯,茫然的拨转着战马,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窘境。 而那七千蛮军,也彼此拥挤成一团,叽叽喳喳惊叫成一片,慌得更是魂飞魄散。 这时,山顶上的颜良,见得围阵已完成,便率着十余骑兵马,从山坡上下往了半山腰处。 颜良目光寻找到了沙摩柯,便高声道:“沙摩柯,你已入了本将的圈套,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沙摩柯举目望去,当他看到了颜良那巍巍之躯时,身形剧震,整个人霎时间心如死灰,竟是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状态。 心情复杂的沙摩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颜良知道,沙摩柯还存着一丝侥幸之心,妄想杀出重围,颜良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斩断他任何的妄想。 于是颜良便所扬起刀,向着山上连弩手发出了信号。 号令发出,一百余名连弩手同时扣动了机括,一千余支箭矢瞬间射出,如雨点一般钉落在蛮军跟前十余步之地。 这是颜良给沙摩柯最后的警告。 那般密集的箭雨,乃是蛮军前所未见,眨眼间就将蛮军残存的逃念击碎。 颜军拥有如此强大的弩箭,只要颜良一声下令,七千蛮军瞬间就会被射杀殆尽,他们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 沙摩柯所有的雄心,在这一刻烟销云散,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就此土崩瓦解。 第四百一十三章 降伏从宽,不服从严 “沙摩柯,你当初起的誓,若然都是放屁,本将可以了你的心愿,送你和你的这七千人马去见你们的五溪神。” 颜良厉声大喝,向着犹豫黯然的沙摩柯发出了最后的通碟。 沙摩柯身形一震,当初所发的誓约,蓦然间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他知道,自己倘若违誓,颜良必不会再纵放他,就算人家再次放了自己,五溪的勇士们,又如何会心服于一个背弃誓约的大王。 这时,那些蛮兵们纷纷转过头来,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着沙摩柯,眼神之中流转着渴求之色。 很显然,蛮兵们在渴望着自家大王,不要做出让他们没有生路的决定。 沙摩柯抬头望去,颜良那巍巍的身躯,如铁塔一般屹立在山坡上,就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让人有种难以企及的绝望。 三度失败,沙摩柯已不得不承认,无论是颜良的武艺、智计,还有那广宽的气度,都远非自己可比。 此时,输给颜良的他,已是输的心服口服。 沉吟半晌,沙摩柯长吐了一口气,翻身下马,将手中的铁蒺藜往地上一插,默默的走向了颜良。 来至马前,沙摩柯单膝伏地,垂首躬身,拱手默默道:“败军之将沙摩柯,今已服于将军天威,我沙摩柯和五溪人愿臣服于将军,世世代代都永不敢再反,恳请将军恕我前罪。” 沙摩柯声音低沉而雄浑,回响在山谷之中,令山坡上的颜军,还有山谷中的蛮军战士,尽皆可闻。 所有人都长松了一口气。 颜军将士欢欣鼓舞,皆想苦战多日,总算没有白废,今日终于臣服了这班反叛的蛮人。 而那些五溪战士,则皆长吐一口气,庆幸自己能够活下去。 身后的马谡也暗松一口气,年轻的脸庞流露出些许欣慰,似乎在为他的“攻心为上”的战略大功告成,而感到由衷的得意。 颜良看着俯身于马前,全无嚣张之意,发自内心臣服于己的沙摩柯,那冷峻的脸庞间,也不禁浮现出几分得意。 三擒三纵,终于臣服了眼前这蛮王,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 我颜良却做到了! 放声大笑,心情畅快的颜良,放声大笑起来。 他大笑着跳下马来,伸手将沙摩柯扶起,拍着他的肩膀道:“很好,你果然是守信义的汉子,本将当真没有看错你。很好,本将今天就策封你为西部校尉,继续统帅五溪之众,你可愿意。” 自汉以来,朝廷于南方夷人聚居之地,多设诸如南部校尉、北部校尉之职,以对这些蛮夷进行统治。 如今沙摩柯既降,颜良便顺势给他安个西部校尉之职,令他统领武陵西南山区的五溪人。 这般任命,不过以夷制夷之策而已。 颜良深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这些蛮夷的发展,必须加以控制,必要之时,甚至要不惜铲除。 但现今天下未平,颜良尚未达到将蛮夷的隐患尽数铲除的实力,便如历史上的孙权,也是花了十余年的时间,才成功的将山越问题解决。 在实力并未到足够强的地步,对于这些蛮夷,颜良自然以安抚为先,能够利用就利用。 沙摩柯却是大喜,他原以为颜良会削了他五溪首领的头衔,却没想到颜良不但没有夺,而且还委以他西部校尉的官职,此时的沙摩柯,心中对颜良不但是心服,更是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激动之下,沙摩柯当即对颜良是拜伏于地,感恩戴德。 颜良将他又扶起来,好生的宽慰了一番,叮嘱他克守法纪,休得再生他念头。 沙摩柯自然是连连应诺,却又欣然道:“如今主公既与吴人作战,末将愿率我五溪军随主公东去,为主公伐吴效犬马之劳,也算末将向主公赎罪。” 五溪军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士卒却甚至勇猛,如今颜良正兵力紧张,倘若能添这么一支生力军,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况且,孙权那碧眼儿原还想着利用五溪人来对付他颜良,如今若是带着五溪军往东部前线,对孙权和他的吴军,必会造成极大的心理打击。 略一权衡,颜良便想到其中好处,当即欣然道:“有你和五溪战士相助,本将何愁不破吴人,很好,甚好。” 此时的沙摩柯,对能为颜良而战感到是莫大的荣耀,一听颜良应允,自是兴奋万分,更是慷慨声称,愿为颜良死战。 当天,颜良收降了沙摩柯,便留沙摩柯和数千五溪军随军北撤,其余五溪军则散归山中,各回部族。 颜良率领着大军,继续北上,当晚进驻了沅陵城。 为了庆祝南征得胜,并安慰新降的沙摩柯,颜良便在县府中摆下酒宴,盛情的抚慰沙摩柯,以及南征的诸将。 这一晚是喝得酣畅淋漓,颜良更是兴致豪然,与诸将把酒言欢,好不快哉。 宴罢之后,沙摩柯为了讨好颜良,还将精选的几名五溪美人献上,以伺候颜良就寝。 颜良心情甚好,自也不拒沙摩柯的好意,一夜左拥右抱,肆意的在那几个五溪女人身上发泄了一回,一夜快活,次日一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享受休息也够了,颜良念着樊口的战事,便打算即刻起程,率军东归。 颜良整束衣甲后,来到县府大堂,打算召集诸将,宣布班师之事。 这时,早已在此的沙摩柯,却拱手笑道:“主公,末将有一件礼物要献给主公。” 礼物,不就是昨天那几个五溪女人么,我都已经享受过了。 颜良顿起了兴趣,便先坐将下来,向沙摩柯点头示意。 沙摩柯向亲军吩咐了一声,过不多时间,一名年轻的文士便被押入了堂中。 那文士脸型狭长,形如马脸,满脸的垂头丧气。 沙摩柯指着那人道:“主公,此人便是孙权的使者诸葛瑾,昨天时末将派人还往旧营,赶在他逃跑之前将他抓获,今特献于主公。” 一看到那张驴脸,颜良就知道那人是诸葛瑾。 终于又有一个姓诸葛的落到了他的手里。 颜良看着那张驴脸,不由得的想起了诸葛铃,那个诸葛家的寡妇。 自从襄阳之役后,颜良就把她忘在了脑后,如果不是今日俘获了诸葛瑾,颜良差点就想不起那妇人。 “诸葛亮,你总是给我找麻烦,看来我也得让你们诸葛家,给我好好的补偿补偿才是……” 颜良嘴角斜扬,心中已然暗生了“坏念头”。 神思收起,冷峻的目光射向诸葛瑾,颜良冷冷道:“诸葛瑾,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脸色铁青的诸葛瑾,咬着牙,恨恨道:“我只恨这蛮子愚蠢,不能为我所用,杀了你这匹夫。” 诸葛瑾倒是胆子大得紧,当着这多人的面,便骂沙摩柯愚蠢。 沙摩柯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心想当初老子我要坚守,是你这厮自作聪明,非要劝老子我追击,最终才中了主公的计策,而今你不以为耻,反而还敢骂老子我愚蠢,这是什么道理? 大怒的沙摩柯,瞪着诸葛瑾斥道:“诸葛小儿,你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说了一大通什么增灶减灶的,中了主公的计策,还敢骂老子愚蠢,老子看你才是真正的愚货。” 诸葛瑾闻言,神色不禁一变。 他如今虽已被俘,但却并不知沙摩柯归降颜良的真相,还以为自己看穿了颜良的虚实,而今听得沙摩柯此言,如何能不吃惊。 上坐的颜良,俯视着诸葛瑾,冷笑着道:“诸葛瑾,你也算有几分智谋,懂得去数本将留下的军灶,只可惜,你的那丁点谋略就敢出来显摆,还太嫩了一点,本将只增了几个军灶,就轻轻松松把你骗了出来。” 颜良以一种讽刺的口吻,道出了真相。 诸葛瑾思绪飞转,猛的是恍然大悟,原本铁青的脸庞,不禁涌上了骇然之色。 惊骇了一瞬,诸葛瑾表情转眼又黯然落寂下去,仿佛面对着这残酷的事实,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谋略低微。 “我早该想到,姓颜的这厮,连公瑾和子敬都比拼不过他的谋略,更何况是我,落得今日之败,当真是我自作自受,太过于轻敌了……” 诸葛瑾的心头,自责着自己,头越垂越低。 这时,颜良冷冷道:“诸葛瑾,孙权的阴谋本将已然挫败,本将扫平东吴只是早晚的事,你若是识趣的话,应该知道怎么做。” 颜良给了诸葛瑾投降的机会。 诸葛瑾乃孙权信任的使者,如果他肯投降,对于孙权和整个江东人心来说,必将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况且诸葛亮乃自己的死敌,若是知道他的兄长,归顺了自己这个死敌的话,必会大为惊怒,能让诸葛亮不爽,正是颜良所乐见。 诸葛瑾岂能听不出颜良的意思,本是黯然的他,却昂起首来,傲对着颜良,“吴侯对瑾有厚恩,我诸葛瑾岂是那种背信弃义之徒,颜良,你想让我投降你这背主之徒,却是休想。” 诸葛瑾倒也是硬气,不但不肯投降,而且还公然敢讽刺颜良。 颜良不怒不气,却只冷笑了一声,“都什么时代了,还拿什么‘背主之徒’的帽子往本将头上扣,你们这些人就不能与时俱进,来点新鲜的吗。” 颜良不以为然的表情,让本已一腔的诸葛瑾,忽然间有点无处发力的难受,一时愣怔在那里,不知如何以应。 此时,颜良脸色却骤然一变,厉声道:“来人呀,把这个不识趣的家伙拖下去,给我狠狠的打他三十大板,往死里打。” 第四百一十四章 吓唬碧眼儿 三十大板! 诸葛瑾吓了一跳,他万没有想到,颜良竟会对他用刑。 他想到了颜良会一怒之下,下令将他斩首。 他也想到了,颜良会欣赏他的胆色,和颜悦色的劝降于他。 再不济,他觉得颜良大不了也就是将他软禁起来,像对付其他那些降将一样,软磨硬泡的把自己关到归降为止。 但诸葛瑾却没想到,颜良竟然要打他三十大板。 对一个素来风雅的名士来说,被人脱了裤子打屁股,这简直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颜良,你要杀便杀,焉敢如此对我——”情急之下,诸葛瑾大叫起来。 颜良却无视他的吼叫,坐看着周仓亲自动手,将大呼小叫的诸葛瑾拖了出去。 诸葛几兄弟,无缘无故的跟自己作对,现在,必须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似诸葛瑾这般单有名声,智谋却一般之徒,对颜良更没有多大用处之人,降了便罢,胆敢不降,打的就是你。 嚎叫中的诸葛瑾,被周仓生生的拖出了堂外。 周仓一捋袖子,三两下便将诸葛瑾的裤子扒下,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 冷笑一声后,周仓猿臂抡起,大板子带着风的便落了下去。 啪—啪—啪— 清脆的板子声,和着诸葛瑾杀猪般的嚎叫声,回荡在大堂之中…… 胡车儿、沙摩柯等众将,皆感解气,个个叫好。 三十下板子终于结束,诸葛瑾被打得是皮开肉绽,气息奄奄,差点就昏死过去。 收了棍子,周仓又将诸葛瑾拖了回来。 颜良俯视着屁股开花的诸葛瑾,冷笑道:“诸葛瑾,这就是在本将面前硬气的下场,怎样,滋味可好受吗?” “颜良,你这狗……” 诸葛瑾颤巍巍的艰难爬将起来,满脸的愤怒,似乎还想出言不逊。 颜良已摆手道:“子丰,你给本将听清楚了,他再敢有半句出言不逊,你就把他拖出去,再打三十大板。” “末将遵命。”周仓还嫌不过瘾,挽起袖子打算再活动活动。 诸葛瑾却是吓了一跳,那“狗贼”二字已到嘴边,却只能生生的咽了回去。 所谓的胆色,终究只是装出来的罢了。 颜良冷笑着,眉宇中那份不屑,愈加的浓烈。 不敢开口的诸葛瑾,只能强忍着怒气,沉声道:“你……你到底想把我怎样?” 颜良可以一刀宰了诸葛瑾,不过转念一想,此人杀了虽简单,或是留他一命,将来或许还另有用处。 念及于此,颜良便喝道:“来呀,把此人押往襄阳,好好看管起来,本将另有用处。” 号令传下,几名亲军虎士汹汹上前,将诸葛瑾五花大绑,拖了出去。 地面上残留的,只余下诸葛瑾屁股上滴落的血迹。 当天,解决了诸葛瑾之时,颜良便即率领着一万五千人的得胜之军,沿沅水东归而去。 大军出沅口进入洞庭湖,于东岸的巴丘城休整一晚,次日便起程进入长江,顺江而下径往樊口而去。 …… 樊口以南,七里。 五百余艘战舰,横亘了整个江面,茫茫白帆密密麻麻,一眼望去,如翻滚的云团一般。 三万人的吴军舰队,正逆江而上,向着樊口的颜军水寨进发。 巨型的楼船旗舰上,孙权扶剑傲立,满脸雄心的环视着他强大的舰队。 这已经是近半月以来,孙权第四次对樊口的颜军大营发动进攻。 自从陆逊向他献计,以巨金重贿蛮王沙摩柯,请其率五溪蛮军反于武陵,逼得颜良不得不调走了一万步军,回往荆州平叛,从那时起,孙权就在积极的,趁势对樊口敌军发动猛攻。 如今樊口的甘宁所部,水军不过两万,而孙权却拥有着三万的精锐水军。 凭借着兵力上的优势,孙权相信,在敌营颜良没有坐镇的情况下,自己绝对有能力攻陷敌营。 只是,让孙权感到苦恼的则是,甘宁等樊口诸将的抵抗,竟是异常的顽强,自己的大军连攻数次,竟是生生奈何不了那区区两万敌军。 孙权曾寄希望于五溪蛮军,能够将颜良拖得越久越好,但最新的情报却是蛮军数败于颜良,那些愚蠢的蛮人,看起来远非是颜良的对手。 在这种情况下,孙权不得不再度派出诸葛瑾,希望能够凭借诸葛瑾的智谋,助长蛮军的战力,不说让他们攻陷武陵,威胁江陵重镇,至少也可以把颜良拖在武陵,令其抽身不得。 但孙权也很清楚,颜良机谋诡变,麾下不乏绝顶谋士,蛮人即使有诸葛瑾相助,也未必能够拖延太久。 所以,经过了数天的休整,孙权再度尽起大军,这一次,他是抱着必胜的决心而来,不击破樊口敌营,誓不罢休。 船行渐急,樊口敌营已隐约可见。 令旗摇动,一艘艘的斗舰与艨冲,徐徐而动,结成攻击的阵型,开始向着敌营进逼。 以黄盖为首的两万先锋,聚集了三百多艘战舰,率先向着敌营进攻。 迎击黄盖的,自和先前一样,是如雨的箭矢。 但是这一次,吴军早有准备,他们已经装备了后方赶制,从江东连夜运来的大坚盾。 吴军士卒举着坚盾,迎着淋落的箭雨,奋力向前。 而就在吴军逼近水营时,颜营之中,突然冲出了百余艘艨冲,迅速的穿插入吴军舰队,展开了一场近身的接船肉搏。 远处观战的孙权,眼见敌军竟然主动出击了,冷峻的脸庞不禁流露出惊奇之色。 前几次的进攻当中,颜军因是兵力不足,从未曾敢主动派水军出营迎战,只有两万兵力固守水营。 而这一次,面对着自己更为强大的攻势,颜军竟然出人的意料的主动进攻了,这不禁让孙权大感意外。 颜军的主动出击,一下子扰乱了吴军的进攻节奏,吴人巨舰被颜军艨冲四下穿插,一时间显得有些应战不及,转眼之前,数艘斗舰便被甘宁攻破。 “哼,不过是困兽之斗而已,主动出击也好,倒让我省了不少事。” 孙权嘴角扬起一抹不屑,遂是准备下令,他亲自率领的一万后军,也即刻前进,加入到战团之中。 战鼓轰鸣,帆影如涛,数百艘战舰高歌猛进,向着混乱的战团挺进。 正这时,一艘走舸哨船,从下游飞驰而来,很快靠近了旗舰。 一名斥候登上楼船,直上五层甲板,来到了孙权跟前。 “启禀主公,孙将军急报,五千蛮军突然杀至柴桑,颜军兵势大增,孙将军快要扛不住了,请主公速派援军。” 听得这惊人的消息,孙权神色大变。 “蛮军,什么蛮军?”孙权惊问喝道。 斥候道:“回主公,看那旗号,乃是五溪蛮军,为首的蛮军头领,似乎叫做沙摩柯。” 沙摩柯! 五溪蛮军! 刹那之间,孙权如若跌入了寒冷衣深渊,整张脸瞬间苍白到吓人。 五溪蛮军,那不正自己花重金所诱,用来牵制的颜良的吗? 那沙摩柯,不也正是五溪蛮王吗? 这沙摩柯和他的五溪蛮军,不在武陵牵制颜良,却为何突然出现在柴桑以南,而且还对他的吴军发起了进攻? 转眼之间,无数的疑问冲击着头脑,孙权思路陷入了惊诧和纷乱之中。 便在孙权惊诧难解之时,上游又一艘哨船飞驰而来,前来的斥候,又给孙权带来了一个更加震惊的打击: 上游十里处已发兵数百艘颜军战舰,大约万余人的兵马,正顺流而下,直奔樊口而来,敌方旗舰上,赫然树着“颜”字大旗。 颜良亲统的大军,前来援救樊口了。 孙权又是心头重重被一击,不仅仅是他,在场的吴军诸将,也尽皆惊慌不已,不敢相信如此惊人的事实。 “主公,这多半是颜良已经平定了后方叛乱,降伏了那蛮首沙摩柯,故才分兵两处,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年轻的陆逊,第一个从惊诧中回过神来,道出了他的猜测。 孙权身形一震,听着陆逊的话,将诸般突发之事联系起来,便想除了陆逊所说的那般,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解释。 “诸葛子瑜这么快就为颜良所败了吗,这怎么可能……” 惊恐的孙权,暗暗咬牙,不断的摇着头,似乎不敢相信这事实。 整个舰队已处于停滞不前,等待着孙权下命令。 而上游的天水尽头之处,隐约已看见茫茫帆影出现,那必是颜良亲率的援军杀到。 此时,陆逊忙劝道:“主公,没想到颜良能这么快就杀回来,如今柴桑以南战势有危,今日一战于我军已不利,以末将之见,不若先撤兵回营,再作下一步计议。” “撤兵,又是撤兵……” 孙权紧咬着牙关,满脸的不甘之色。 精心策划了五溪蛮的反叛,屡次自信百倍的进攻,如今却再一次为颜良这个匹夫破坏,变成了一场泡影。 原本的优势与主动,这一转眼间,就因沙摩柯的改换门庭,演变成了不利的局面。 孙权岂能甘心,他只觉得,自己的尊严,再一次被颜良深深的羞辱。 “主公,事不宜迟,请速做决断。”陆逊已有些急迫。 孙权远望着上游渐渐清晰的敌影,愤慨渐褪,一种无可奈何涌上心头。 沉默了半晌,孙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道:“传令下去,全军撤退吧。” 第四百一十五章 决一雌雄 旗舰上,颜良扶刀而立,昂首远望着前方。 他的舰队浩浩荡荡,顺流东下,看似声势凛烈,实际上却是在虚张声势。 颜良是有几百艘战舰,也有一万大胜而归的精锐兵马,但那一万精锐之士,实际上却都是步军。 此刻,船上那些精锐的步军战士,有不少还因不习船上的风浪颠簸,一个个正趴在船边大呕不止。 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颜良知道,他的突然回师,就是对孙权心理最大打击,再加上前去增援黄忠的沙摩柯军,颜良相信,在此双重打击之下,孙权必然会选择灰溜溜的退兵。 船行渐急,樊口大营的影子已出现在前方,吴人的舰队也映入了眼帘。 “主公,若然吴军不撤军,却当如何是好,咱们船上这班旱鸭子,可没那个能力跟吴人水上交手啊。” 身边的周仓,眼见周围那些晕船的士兵,便向颜良表示了忧虑。 颜良却冷笑一声,大声道:“传令下去,让各舰满帆全速前进,做出要急攻吴人的样子。” 周仓一怔,心想他们这般以水路而来,本是打算吓唬吴人的,该当慢慢悠悠才是,如今急着逼近吴人,若是被吴人看穿了破绽,岂非前功尽弃。 周仓心怀疑惑,却怎敢违背颜良将令,忙将号令传了下去。 令旗摇动,数百艘战舰挂起满帆,借着顺流之势,几乎如风一般扑卷而上。 转眼间,吴人的舰队已在数里之外。 就在此时,吴人的舰队终于开始掉转船头,纷纷的向着下游撤去。 周仓见吴人撤退,不禁大喜,奇道:“主公,吴人见了咱们一加速,怎的反而逃得更快了?” “吴军若知我们只是步军,早就会派战舰上来拦截,方才吴人按兵不动,分明已是被我们吓到。如今我军一加速,只会令吴人更信以为真,孙权那碧眼儿不撤才怪?” 颜良冷笑了道出了他的用意,周仓这才恍然大悟,不禁拱手慨叹道:“主公神机妙算,这回不把那孙权吓个半死才怪,咱们总算是能出一口恶气。” 愤慨中,数百艘战舰急行而行,片刻间已进抵樊口所在的江面。 此时吴军已撤兵远去,甘宁率领的一万水军也杀入江心,准备与颜良会合,继续追击。 孙权虽退,但自己眼下的水军,还不足以完胜吴军,颜良便是冷静的选择了不再追击。 战舰归寨,当旗舰缓缓使入水寨时,整个大营已是一片欢腾,留守的两万多将士,尽皆在欢呼雀跃,迎接他们主公的归来。 “万岁——” “万岁——” 当颜良那巍然如塔的身影,出现在众将士的视野中时,这些热血激荡的战士,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与敬仰,情不自禁的山呼起来。 “万岁”乃是皇帝在配称的名号,但在这个乱世之中,每一路的诸侯,实际上都是一方的皇帝。 颜良平定了武陵五溪蛮之叛,以雷霆之势吓退了来势汹汹的吴军,此等神武与威势,三军将士激动之下,便是自发的向颜良呼喊起“万岁”。 颜良拨马上得栈桥,徐徐步入营中,一路向将士们点头致意,坦然的接受他们近乎于朝拜般的狂呼。 此时的颜良,心中猎猎的豪情在燃烧,耳听着那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脑海里不禁闪现某位英雄的豪情壮语来: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你汉高祖刘邦,能凭一亭长成为伟业,我颜良如何不能。 兴奋与豪情中,颜良的脑海中,已经开始规划一副新的蓝图。 不过,眼下为时尚早,颜良冷静的知道,赫退孙权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一场恶仗还要打。 回往大营后,颜良便给甘宁下了一道密令,命令连夜起程,赶襄阳去接管那一万新编的水军。 因是颜良在回来樊口的路上,得到黄月英送来的消息,称是车船舰队所需的车船战舰,基本上已打造完毕。 那么,颜良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尽快的让那一万新编水军,熟悉车船的操纵,并能顺利的以之进行水战。 光有水军,而无一员水战良将指挥,自然也无法发挥车船舰队的实力,于是颜良便选择了他最信任,最善攻击战的水将,前去接收那支全新的舰队。 车船舰队形成战斗力,尚需一段时间,在此期间,颜良决定任采取防守的战术。 因是沙摩柯蛮军的加入,使得孙权在柴桑以南的压力骤增,不得已之下,孙权只能抽调兵马,前去增兵柴桑。 如此一来,孙权的主力水军,反而处于了兵力上的劣势。 为了保持对颜良水军的优势,无可奈何的孙权,只得下令从鲁肃所部抽调万余兵马回师。 这样的话,原本正围攻艾县不下的鲁肃,兵力这么一减,对艾县的攻势顿时大减,短期内更是无法消来魏延所率的入侵之军。 秋末入冬,颜良和孙权,双方近十余万的大军,在北起寿春,南及艾县的战线上,形成了对峙之势。 就在南方之战进入胶着状态时,北方也在秋末之后,战事再起。 被刘备送往幽州的袁谭,通过软硬的手段,数月之间窃取了其弟袁熙的军政大权,将整个幽州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秋粮丰收之后,袁谭旋即引军南下,以数万铁骑对袁尚再次发起了进攻。 此次袁谭的进攻非同小可,为了对付袁尚,袁谭还以重利,诱使了乌桓人入塞为其助战。 同时,袁谭还成功的策反而并州刺史高干,使得高干据并州自立,拒不成从袁尚的号令,在二袁的争斗间采取了观望的态度。 于此同时,袁谭旧将,据有洛阳一线,不得已归降袁尚的韩猛,这时也背叛了袁尚,举兵北渡黄河,袭击了河内郡,威胁了袁尚的南面后方。 一时之间,袁尚的局势大为不利,他不得不亲率大军,北上幽州,前去抵挡自家兄长的进攻。 河北大地上,袁谭与袁尚再次陷入了你死我活的血拼之中。 而根据司闻曹的情报,此时徐州的刘备,也正在往沛国一带增派兵马,看样子明显是想趁着袁尚无暇南顾之际,准备向袁尚据有的兖州下手。 北方战事再起,雍凉方面也不太平。 武关一役,曹操失却武关,损失了宗室将领曹洪后,忌惮于颜良实力,便只能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被迫默契的与颜良达成了停战。 息兵后的曹操,兴兵再入凉州,就在颜良与孙权相持的这数月间,攻克了凉州刺史部所在的姑臧城,一举击杀了韩遂。 韩遂一死,西凉最大的一路军阀就此烟灭,其余尚负隅顽抗的残存小诸侯,纷纷向曹操投降,以保全性命。 曹操因此一举荡平西凉,旋即又挥师南下,前往征伐逃往祁山的马腾一族。 那马腾、马超父子退守祁山后,向汉中张鲁求援,先前时张鲁还在观望,后当曹操灭了韩遂,亲统大军南征祁山时,张鲁才感觉到了唇亡而齿寒。 于是张鲁便派其弟张卫,率万余汉中兵北上祁山,以援助马腾对抗曹操。 马腾父子在张鲁的协助下,兵势复振,遂是一面据住祁山险要,一面派人结连羌人,欲顽抗曹操的征伐。 当时间进入冬季,颜良与孙权的相持,达到最后阶段时,曹操也在祁山一线,与马腾、张鲁的联军形成对峙之势。 柴桑一线,正如颜良事先预测的那样,入冬之后,孙权开始为粮食所困。 尽管秋收的收成方面,江东风调雨顺,算是丰收,但秋收的粮食,不但要供给江东百姓过冬之用,还要养活孙权不事生产的**万大军,以及柴桑一线的三万多百姓。 这也就是说,孙权以区区扬州一地,就要供养十余万不事生产的人口,一直要等到下一个秋收。 所以说表面看起来,江东的各处粮仓堆积如山,但孙权如果因此而大肆的挥霍的话,他的存粮很可能支撑不到明年的秋收,到那时,他就不得不再从百姓的粮缸里强行再征,如此一来,势必会引起江东人心怨恨,甚至还会激起民变。 老巢倘若是出了乱子,对孙权所造成的打击,便将比一两场的战役失利,还更要孙权的命。 颜良则不然,如今他拥有两州之地,北方统治区基本没什么战事,而且他还有屯田的优势,以两州之民来养七八万的军队,根本就不成问题。 所以颜良原本一点都不急,他大可以任借着充足的粮草,拖也能把孙权拖垮。 但是现在,北方战事的再起,以及曹操即将完成对马腾的剿灭,使得颜良意识到,他必须在加快灭吴的进程,以便能及早腾出手来,对付北方的强敌。 于是乎,颜良和孙权,在入冬后的第二个月,思想上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战! 是日,上游发来急报,甘宁所率的一万车船舰队已过夏口,一天后便将抵达樊口。 收到了这个消息的当天,颜良遂亲笔写下一道战书,派人送往给孙权。 战书之中,颜良只写了八个字: 三日之后,决一雌雄。 第四百一十六章 战! 当天傍晚,颜良的那道八字战书,送到了吴营。 中军大帐之中,肃杀的气氛在疯狂的流转。 孙权端坐在那里,双目深凝,脸色阴晴不定,死死的盯着手中的战书。 那八个字毫无书法可言,看起来无比粗糙,但就是那粗糙的字迹中,一笔一画都仿佛透射着一股子狂傲之气。 透过那八个字,孙权仿佛看到了颜良充满了挑衅的脸。 “主公,颜良既然是自己找死,想跟咱们决战,那还等什么,打他个狗娘养的!” 猛将周泰一腔愤怒,大吼着叫战。 “咱们耗了几个月,等的就是颜良狗贼出营决战,现下他送上门来,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末将愿为主公死战,定取下那颜良狗贼的人头。” 陈武也热血沸腾,慷慨愤怒的叫战。 此二员将领,皆乃东吴猛将,他二人一叫战,其余如徐盛、潘璋等将,无不纷纷附合。 “战,战他娘的。” “杀了颜良,一雪前耻。” “杀颜良,取荆州。” ……大帐之中,一时热血沸腾,猎猎的杀意在疯狂的燃烧。 孙权那紧皱的眉头,正在渐渐的松开,浓烈的杀意,在他的眼皮中如火闪烁。 心中,一股莫名的兴奋,正在迅速的袭遍全身。 此时的孙权,正盼着能够速战,只苦于颜良死守不出,而今,颜良竟然主动的下了战书,岂不正中孙权的下怀。 尽管自开战以来,屡屡的失利,但孙权仍充满了信心,他相信,抛开所有的诡计,只要颜良敢在这大江之上跟他一战,他无敌的东吴水军,必将毫无悬念的取得最后的胜利。 兴奋的众将中,唯有一人沉静不语。 那冷静之人,正是陆逊。 “伯言,你以为我军当战否?”孙权向陆逊询问。 尽管五溪蛮军最终没能顶住颜良的攻势,但陆逊所献的这条计,确实给孙权争取到了不少的时间,此时的孙权,已对这位年轻的儒生颇为看重。 “近日有斥候回报,听闻那颜良已从襄阳调来了一万水军,也就是说,目下颜良在樊口的水军,已经达到了三万之众,这个数目与我军的兵力恰好相当。末将猜想,这才是颜良敢主动挑战之所恃,至于战还是不战,末将以为还当谨重考虑。” 陆逊此言,自是在委婉的表示,不应该轻易出战。 这时,徐盛却道:“颜良纵有三万水军又如何,他的士卒能有我们这般精锐吗?他的战舰能有我们这么精良吗?他想凭三万破烂水军,就想跟咱们无敌的水军较量,我看他是在做梦。” 孙权本还因陆逊之言而有所犹豫,但他的犹豫很快就被徐盛的自信给打破。 “说得不错,颜良连楼船都造不出来,他的战舰如何能与我们在江上抗衡。今颜良这狗贼既是自己来送死,我心意已决,三日之后,全军尽出,与那狗贼决一死战!” 孙权奋然起身,豪情万丈的做出了开战的决定。 陆逊眼眸中掠过一丝隐忧,却只得闭口不言。 “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帐中诸将疯狂的吼叫着,滚滚沸腾的复仇战意,几乎要将这军帐爆裂一般。 ……三天后,樊口营。 身着重甲,腰悬长剑,背披赤色披风,巍巍如战神一般的颜良,手提着长刀,坐胯着黑色战驹,徐徐的走向岸边栈桥。 三万水军将士,皆已全副武装,森森如林的刀戟,几欲将苍天映寒,浩荡凛烈的军势,令天地变色。 那一张张钢铁身躯,坚如磐石般列阵,当颜良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时,那无数双眼睛,霎时间迸射出了激动万分的神情。 百战百胜,神一般的主公,就在眼前,如何能不叫这些年轻的战士,心为激荡。 吕蒙、甘宁、凌统等诸将,见得颜良策马而过,纷纷低头致意,毫不掩饰他们对颜良的敬意。 驻马岸边,颜良环视着林列的将士,心中,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隐忍了许久,等待了许久,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所有积蓄的愤怒,都将在这天爆发。 深吸一口气,颜良高声道:“众位颜家军的将士,本将知道,吴人逼迫了你们这么久,欺凌了你们这么久,你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都积蓄了无尽的怒火,本将和你们一样,对孙权和那些屡屡入侵我的吴狗,早就恨之入骨。” 洪钟般的声响,遍传全营,盖过了那滚滚江水声,回荡在众将士的耳边。 鸦雀无声的他们,血脉中的战意,正在迅速的被点燃。 “时值今天,本将已忍无可忍,决心与吴人一决死战,今日,本将命你们将心底的怒火尽情释放,追随本将,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我们要让自以为是的吴人知道,谁者这滚滚长江真正的主人——“金属般的厉呼,冲天而起。 全军将士的热血,霎时间达到了沸腾的顶峰。 “杀吴狗——” “杀吴狗——” 三万将士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狂声怒吼,心底的闸门已然被打开,积聚已久的怒气,正汹涌如洪流一般倾泄而出。 颜良如刃的目光向着东面望去,长刀一扬,厉喝一声:“全军出发——” 号令传下,三万将士怀着激荡的心情,井然有序的开始登上各自所在的战舰。 甘宁策马而去,奔往了停泊在水营最内侧的车船舰队。 而那些登上普通战船的将士,则对那一艘艘外形奇特的车船,产生了浓厚的不解。 “子明,你看甘兴霸的战船,怎连桨孔也没有,难道这些船不用桨就想作战吗?”凌统满脸狐疑问道。 因是为了增加保密性和突然性,甘宁所率的车船舰队,前日晚间时候,借着夜色的掩护进抵水营,故是大部分的将士,对于这种新型的战舰还都十分的陌生。 吕蒙眼中也闪烁着狐疑,“主公一直说这一万水军,乃是留着破敌之用,莫非主公就是想凭这种新船来击败吴军么?” 吕蒙同满腔狐疑,尽管他热血澎湃,对此战的得胜深信不疑,但对那一艘艘的新型战舰,究竟有何强大之处,却尚未能想明白。 令旗摇动,嘹亮悠长的号角声吹响。 吕蒙和甘宁所率的前部舰队,率先驶离水寨,四百余艘斗舰和艨冲为主力的普通舰队,迅速的在江面上结成了攻击的阵势,接着,甘宁所率的后军车船舰队,也开出了水营。 此时的颜良,也登上了一艘车船,随行于后军之中。 尽管颜良不习水战,但此战关系重大,就算不会亲自驱船上阵,颜良也必须身在水军将士们中间。 只有他的存在,才能给这些将要浴血的将士,以最大的鼓舞,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主公,正在和他们并肩而战。 齿叶击水声渐起,六百艘大小战舰,三万名水军战士,颜良所拥有的全部水军家当,倾巢而出,向着下游浩浩荡荡的驶去。 天高云淡,风势舒缓,正是大战的绝佳时节。 尽管已是入冬时节,江上天气甚寒,但将士们却浑然不觉寒意,那涌动的热血,足让他们感受到灼烈。 “颜”字的大旗,在江风的吹抚下,猎猎作响。 颜良扶剑而立,刀锋似的目光直射前方,旁边的周仓扛着他的大刀,亦是神情肃然。 舰队顺流徐行数里,前方天水的尽头,茫茫的云影开始映入眼帘。 不多时,那平铺于江面的云影,渐飘渐近,视野中,那影像终于也清晰了起来,吴人的舰队,终于现出了它们狰狞的面容。 近七百余艘大小战舰,横亘宽阔的江面,如一条白色的巨龙,正咆哮而来。 当先开路的,乃是三艘巨大的楼船,数十艘斗舰环伺左右,其中穿插的艨冲,更是不计其数。 未战,吴人已亮出了他们巨舰的优势,仿佛试图以此来打击颜军的士气。 尽管颜良位于后军处,但穿越片片帆影,颜良依然能看得见吴军那巨大的舰影,那种让人一眼看去,就有一种心理威慑的感觉。 数万颜军将士,握紧了兵器,神经尽皆紧绷起来。 前军斗舰上的凌统,目光冷肃,死死的盯着迎面而来的吴军,紧咬的牙齿在隐隐作响。 对在那一艘艘战舰,那一面面旗帜,凌统可谓是再熟悉不过。 就在数月之前,凌统与他们还是并肩而战的战友,但是今日,形势已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昔日的战友,今日已成死敌。 杀父灭门之仇,岂能不报! “谁敢阻挡我杀孙权,谁就是我凌统的死敌!” 心中,复仇的怒焰在狂燃,凌统握紧了手中的战刀。 舰队越行越快,两支庞大的舰队,相距已不足里许之远。 对于水军来说,这个距离已经进行到了交战的范围。 后军处,令旗摇动,战鼓声冲天而起,轰轰的响声盖过了那滚滚的江水之声。 进攻的信号已然发出,决战就在眼前。 斗舰上的凌统,等的就是这一刻,遂是愤然扬刀,向着前方的敌人一指,厉声道:“全军进攻,杀尽敌贼——” 数百艘的战舰,陡然间加快了速度,如水上的狂鲨一般,向着吴军舰队扑将而去。 第四百一十七章 破敌奇船 “凌”字的大旗,耀武扬威,疾冲而至。 巨型楼船上的孙权,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面巨型的“凌”字大旗。 那面将旗几乎是寻常旗帜的数倍,似乎颜军生怕他看不到似的,故意做的如此巨大,以向孙权示威。 孙权一下子就怒了,骂道:“这个叛贼,还有脸出战,传令下去,命公覆老将军立刻出击,务必要将凌统这叛贼覆灭。” 令旗摇动,前军处的黄盖得到命令,迅速的命潘璋率一万水军出动,向着疾冲而来的凌统军迎击而上。 两支舰队,相对扑至,相距两百余步时,强弓硬弩率先发动。 “嗖嗖”的破空嗡响声中,数不清的箭矢腾空而起,在天空中交织成一面天罗地网,呼啸着倾泄向对方舰船。 惨叫声,坠水声,叫喊声,转眼就响成一片。 箭矢挡不住疾冲的战舰,两军箭矢互相的扫射当中,很快就撞击在了一起。 斗舰凭借着其高度和防护力,居于其中的弓弩手布列四周,无休止的向着敌舰放箭。 艨冲舰则仗着速度的优势,穿插于乱军之中,肆机接近敌方斗舰,进行登舰肉搏。 双方两万人的水军,三四百艘的斗舰,纠缠在大江中央,陷入了一场激烈的混战当中。 尽管吴人拥有数艘楼船,在战舰性能上占据着优势,但凌统乃吴将出身,对于吴人的水战战术了如指掌,这从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战舰性能的不足。 况且,复仇心切的凌统,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这般不惜命的拼杀起来,激励着他的士卒,奋不顾身的作战,竟是与吴人战了个平分秋色。 后军观战的孙权,脸上的阴怒之色越来越重。 江上混战已持续了半个时辰,顺流漂下的尸体不计其数,己军死伤的战士,竟与颜军不相上下,这让孙权很是恼火。 他原还指望着黄盖迅速的击败凌统,取下那叛贼的人头献给自己,但照目前这种情况来报,他的美好愿望只怕是难以实现。 “传令下去,命公覆将前军尽数上阵,一定要把凌统的人头给我斩下。” 再难忍受,愤怒的孙权再下军令。 这是,旁边的陆逊忙劝道:“主公,颜良的前军尚未全部投入战斗,此时就让黄老将军全军出击,是否有些早了。” 孙权却冷哼一声,傲然道:“那又如何,我就是要将颜良的战船全军引出交战,免得他待会见形势不妙,胆怯之下撤逃而去。” 孙权的用意也不无道理,倘若颜良见形势不妙,率余军撤去,那此番决战,孙权就依旧不能歼灭颜良的水军主力。 而不能实现这个目标,他就依然无法顺利的举兵入侵荆州。 陆逊见状,便也不好说什么。 令旗很快将孙权的命令传达下去,黄盖见状,便再无保留,亲率着一万余军,擂鼓而进,一举杀入了战团。 里许之外,颜良却神情淡若,很是轻松的欣赏着前方的混战。 “主公,吴军又有战船投入战斗了。”眼尖的周仓,指着前方大叫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 颜良嘴角斜扬,掠过了一丝冷笑。 他以凌统和吕蒙作为交战的先锋,除了二人熟悉吴人作战方式,且善于水战之外,还有其他的用意。 那便是,他二人均乃孙权旧将。 孙权此人,表面上看似胸襟宽广,实际上最是记仇,想来他对凌统的背叛,必然是深恨不已,即使是他杀了凌氏全家也不解恨。 当孙权看到凌统反戈一击,亲自前来挑战他的时,那碧眼儿不怒才怪。 临阵交战,用凌统来激怒孙权,这正是颜良所要的效果。 眼见孙权已放下了第二枚棋子,颜良便冷笑道:“碧眼儿落了子,咱们也不能坐视,传令下去,命吕蒙军也出击。” 前军共有两万人,吕蒙此时尚有一万兵马。 斗舰上的吕蒙,很快就看到了颜良发出的进攻命令,那紧皱的眉头,不禁凝得更深了一些。 凌统所率的一万水军,尚配备了不少的斗舰,而吕蒙所率的水军,斗舰则少得可怜,只能以艨冲舰为主。 这样一支舰队,即使投入到战斗,对于改变战局能有多大的帮助,吕蒙实没有多少把握。 何况,倘若两军一接战,若交战不利,想要再抽身撤退便是万难。 吕蒙知道,今日这一战,若是不胜,他的性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尽管心存着忌惮,但吕蒙却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拔剑叫道:“全军进攻,为主公血战到底——” 令旗摇动,悲壮的战鼓声冲天而起,吕蒙率领着几百艘以艨冲为主的战舰,放开了速度,呼啸着向着战团杀去。 两军各倾全军,四万人的水军,在这宽阔的大江之上,激烈的混战成了一团。 如果说先前凌统与潘璋的交手,尚能打成平手的话,那眼下两方前军的交手,颜军这边很快就开始处于下风。 吴人的斗舰数量,足足是颜军的两倍,更何况还有更庞大的楼船,而且吴人士卒的水上战斗力,又要稍强行颜军,诸般种种之下,颜军不处下风才怪。 “主公,我军怕是要顶不住。” 周仓神色开始焦虑起来,他那眼外之意,似乎是在暗示颜良,是不是该把甘宁的一万后军也派出去了。 “不急,等等再说,碧眼儿不动,本将也不动。”颜良却是一点都不急,依然云淡风轻。 而当颜良淡定自若时,里许外的楼船上,孙权却有点坐不住了。 孙权并非是焦虑,而是兴奋。 正如他所料的那样,黄盖的加入战斗,迅速的夺据了上风,即使是吕蒙那叛将的随后加入,也依旧改变不了战局。 胜利的天秤,在一点点的向着己军方面倾斜。 “颜良狗贼,你以为用两个叛将为你卖命,就能挡得住我的无敌水军吗,哼,当真是痴人说梦,我孙权才是这长江唯一的主宰。” 兴奋中的孙权,自信心达到了顶点,眼眸之中已开始涌动出狂傲之色。 观战半晌,尽管那两个叛将已处于下风,但他们却依旧顽强的战斗,吴军想取得胜利,还要颇费周折。 孙权有点等不住了,当即下令,命徐盛率后军的一万水军,也即刻加入战斗,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荡平敌军。 此时的孙权,已决定把他所有的兵力投入战斗。 陆逊见状,忙欲要劝,便却又欲言又止。 他觉得,自己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己家的优势明摆在那里,即使颜良随后将一万余军投入战斗,多半也会和吕蒙一样,依旧改变不了不利的局势。 孙权把后军投入战斗,以迫使颜良不得不投入全部的家当,如此用意,似乎也十分有利。 只是,不知为何,陆逊的心中,隐隐约约总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存在,但他却又说不起因何而不安。 就在陆逊神思之际,孙权的号令已然下达。 徐盛统帅的一万后军水军,汹汹的杀出,只余下孙权和二十余艘战船,停留在后方继续观战。 三万吴军,数之不尽的战舰,对两万处于劣势的颜军,形成了围击之势。 亲军高举着大盾,抵挡着四面八方如雨而落的箭矢,凌统只能在这种不利的形势下,艰难的指挥着战斗。 吕蒙的情况更好不到哪里去,他所在的旗舰,外围船壁已钉满了箭矢,远远望去,犹如一头刺猬一般。 而因左翼受箭太多,船身已经开始倾斜,吕蒙不得不抓住船垛,方才能勉强站稳。 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一名名的士卒倒在身边,那坠落水中的尸体,将整个江面都染上了一层腥红。 吴人的艨冲队,在强大的箭矢掩护下,轻松的便已贴近颜军斗舰,勇猛的周泰率领着他的死士杀上船去,肆意的收割着颜军的人头。 周泰率领的艨冲队,已攻夺下了不下七艘颜军斗舰,眼看着一艘艘的战舰改换旗帜,颜军将士身心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 这一场江上的大战,似乎将以颜军的惨败而收场。 后军处观战的颜良,却依然一脸平静,他的那份沉静如水,却与左右的将士焦虑的情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观战良久,颜良看得出来,吕蒙和凌统的死战,已经达了临界点。 时机已到。 颜良深吸了一口气,厉声道:“速速传令给兴霸,车船队即刻出击,给本将往死里打——” 观战已久的甘宁,早就蠢蠢欲动已久,眼见那出击的旗语发出,甘宁的杀气瞬间燃至极点。 “全军出击,杀光吴狗——” 暴喝声中,车船中的蹬手开始全力踏动转轮,齿叶迅速的搅动起来,近百艘的车船,借着顺流之势,再加上暗轮的推进,倾巢而出,向着混战之处杀奔而去。 颜良精心打造的车船利器,终于投入了实战当中。 混战中的黄盖,本就还留着一手,眼见颜良的后军杀出,便镇定的命陈武率一部分战舰,前去阻挡颜良的后军舰队。 然而,当敌舰飞驰而进,当黄盖看清楚了敌方那一艘艘奇型怪状,连帆和桨都没有,却驰驶如飞的战舰时,那张原本从容的脸庞,瞬间为惊诧所袭据。 第四百一十八章 横扫吴军,震怖孙权 不光是黄盖、潘璋等诸将,以及吴军士卒,无不为颜军的新型战舰而惊奇。 那种既没有帆,又没有桨,形似斗舰的战船,三层甲板上,还安装一根长竿,看起来极是奇怪。 在吴人惊奇的注视下,甘宁率领着他这一百艘车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了敌阵之中。 奉命阻击的潘璋,从惊异中回过神来,急是喝令弓弩手放箭,以阻截敌舰进逼。 但因颜军的车船没有桨孔,吴人无法通过桨孔射杀划桨的水手,便无法迟滞颜军的冲击。 两支舰队,很快就错身而过,展开了近肉的交战。 舰侧的颜军弓弩手,通过形似女墙的船垛,向着吴军进行还射,以压制对方的箭矢火力。 此时的吴军,惊奇之心已过,他们很快发现,颜军的新型战舰虽然造型奇怪,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厉害之处。 “就凭几艘模样奇怪的破船,就想唬住老子么,当真是幼稚。” 潘璋脸上流露出不屑,挥舞着战刀,喝斥着他的楼船逼近敌舰,企图用高度的优势,居高临下压制住迫近敌舰。 便在此时,安装在车船后方的那根形似长桨之物,忽然之间转动了起来,长竿似车轮般扫过,隔着七八步之远,狠狠的拍向了吴军楼船的后部。 七八名吴军猝不及防,生生的被那长竿给拍飞出去,纷纷惊叫着坠入江水之中。 紧接着,那长竿在号子声中,又反扫而过,向着楼船上方的桅竿扫去。 哗哧哧~~撕裂声中,高达几丈的帆布,生生的被撕裂,装有锋刃的长竿,连帆布带帆索,眨眼之间一同被切断。 帆索一断,巨大的帆布脱落下来,忽的便将大半个船身给覆盖,被掩盖在下面的吴卒,顿时陷入了慌乱之中。 原本自信的潘璋,瞬间表情便石化,那惊恐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颜军战舰上,竟然配备了这等不可思议的“秘密武器”。 远处观战的颜良,看着敌舰帆折,淡然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冷笑。 车船之上装的那玩意儿,叫做拍竿,乃是在后世一种叫作拍舰的主力战舰上,大规模采用的近距离攻击武器。 当时颜良在想到车船之后,考虑到虽然有了机动性的优势,但若缺乏足够的攻击力,仍不足以克敌制胜,于是颜良灵机一动,便又想到在车船上加装拍竿。 颜良很快就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妻子黄月英,这对他的这位聪明的妻子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难事,黄月英稍加改变,便重新调整了设计。 这一百艘结合了车船,还有拍舰,形如“大杂烩”的战舰,如今正抢眼的向交战两军,展示着他强大的攻击力。 大惊失色的潘璋,急是喝斥士卒把覆落的帆布掀开,尽管他丧失了帆力,但他还有桨的动力,潘璋决定掉转船头,尾追上擦身而过的敌舰,给敌人从后一击。 但就在潘璋刚从帆布中钻出来,他和他的士卒还惊魂未定时,潘璋原本就惊诧的表情,更是惊到合不拢嘴。 斗大的眼珠之中,吴人们惊恐的发现,原本顺流的敌舰,竟然连船头都没有掉转,就神奇般的倒退了回来。 没有帆,没有桨,不掉转船头,战舰竟然能够溯流倒行,此等神奇的场面,简直是闻所未闻。 瞬息之间,潘璋和他的一船士卒,统统都惊呆了。 吴人当然做梦也不会想到,这种通过踩踏齿轮来提供动力的车船,只要船舱底部的水手们改变踩踏的方向,就可以轻易的改变齿轮转动方向,进而使原本顺流的车船,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就可以逆流倒开。 车船上的甘宁,却正以一种戏谑的目光,欣赏着吴人那一张张惊诧的脸。 利用吴人惊恐失神的破绽,甘宁大声喝道:“拍竿对准了敌舰的尾舵,根老子狠狠的拍。” 大喝声中,几名猿臂虎躯的力士,操纵着那一根硕长拍竿,借着车船倒退之势,顺势便向楼船尾部的舵拍了上去。 只听得“咔”的一声轰响,楼船的木舵被生生拍折,一名操舵的士卒也顺势被拍飞出去。 失去了舵与帆的楼船,单凭着仅存的桨,根本无法控制整艘楼船的方向,诺大一艘巨舰失去了控制,只能乱转着顺流漂去。 船上的吴卒们晕头转向,完全陷入了惊恐之中,而潘璋也完全失去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任由着他的旗舰乱漂。 失去方向控制的楼船,等于是失去了作战能力,甘宁作战成功,马上又摧船前进,向着别一艘的敌舰冲去。 当潘璋的旗舰失利之时,迎击的百余艘战舰,在颜军这全新作战方式的打击之下,业已陷入了全面的混乱之中。 数不清的士卒被拍落,一面面的云帆被撕裂,尾舵被毁坏的战舰,同潘璋的旗舰一般,陷入了乱漂的境地。 吴人对于这全新的进攻模式,全然没有任何抵挡的余地,只片刻间,潘璋的舰队便就此瘫痪。 冲破了防线的甘宁,率领着他首战得胜的车船舰队,趁势杀入了混乱的战团之中。 原本处于优势的吴军,面对着这突出其来的特殊打击,岂能招架得住,但凡车船所过,几乎无人能挡。 那一面“甘”字的大旗,耀武扬威的从西杀出,从东杀出,以迅雷之势,将吴人的舰队从中撕为两半。 黄盖惊了,周泰惊了,徐盛惊了。 数万吴军将士,统统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即使经验最丰富的战士,在此强大的冲击之下,也失去了斗志。 而吕蒙和凌统却是惊喜万分,此时此刻,他们终于见识了这种新型战舰的强大杀伤力时,方才恍然大悟,为何他们的主公能够有着绝对的自信击败敌人,原来,竟是有此利器。 “杀吴狗,杀啊——” 原本处于劣势的颜军将士,他们斗志重新被点燃,一艘艘斗舰,一艘艘的艨冲,如蛟龙一般四面八方的扑向敌舰。 在此重击之下,吴军很快就全面崩溃,指挥体系完全失灵的各舰,在颜军强大的攻势之下,无不望风而逃。 而那些失去动力的斗舰和楼船,上面的吴军只能弃却大船,改换走舸向着下游逃去。 杀红了眼的颜军将士,岂能容许敌人轻易的逃跑,密如飞蝗的箭矢,穷追不舍的向惊恐的敌人。 而那些硕长的拍竿,竟整船整船的将吴人走舸拍翻,那些落水的吴卒,被江水吞噬者,更是不计其数。 大江之上,吴军的惨嚎之声凄厉震天,漂泊的尸体,几乎覆盖了大半个江面。 此刻,尚留在后方观战的孙权,已是面色惨然,满脸的冷汗,整个身体竟也在战栗抖动。 此时的这位江东之主,已是被己军的败溃给吓呆了。 所有的自信,所有的复仇之焰,所有的自尊,都在这一刻烟销云烟,化为了无限的惊怖。 “怎么可能,那狗贼,怎么可能造出如此战船,怎么可能……” 孙权的脑海一片空白,只余了一下大大的惊叹号。 他当然想不明白,造船水平落后的荆州,连楼船都造不出来,又怎么可能造出如此恐怖的战船。 而且,这种战船的推进方式,还有攻击方式,都是他孙权做梦也无法想象的到。 残破的战旗在凋落,数不清自家士卒的尸体,正密密麻麻的从眼前的江面漂浮过来,而他的三万水军,如今已是溃不成军,一艘艘残破的战船,正如惊恐的羔羊一般,疯狂逃向这边。 刹那间,孙权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他更觉心头仿佛被重锤狠狠的一击,胸口疼到几乎喘不过气来,整个身形也摇摇晃晃的向旁跌去。 “主公——”随侍的陆逊惊叫一声,忙是上前扶住。 孙权从晕眩中清醒过来,万般惭愧的自责道:“伯言啊,我应该早听你的建议,不该轻易出击才是,没想到,那颜良竟然如此……” 诡诈、神奇、可怕……此刻孙权已不知如何来评价他的对手,他甚至连怒骂的勇气都没有。 陆逊又何尝不是惊骇,尽管他猜想到颜良可能会留有后手,但他却没想到,颜良的后手竟是如此致命,致命到让吴军根本没任何反抗的余地。 “主公,大势已去,赶快撤退吧,若是给颜军追上来,一切就都完了。”陆逊尚保持着一线冷静。 己军的败军已逃近,颜军紧追不舍,不消多时就能迫近。 这时的孙权,哪里还有再战之意,长叹了一声,有气无力道:“撤退,速速撤退吧。” 船行掉头,孙权在二十余艘战舰的保护下,抢在溃军抵达前,急急匆匆的向下游逃去。 西面观战的颜良,此时终于能长吐一口气,仿佛积聚已久的怒火,终于在这一战得到宣泄。 左右周仓等将士,亦是兴奋到顶点,欢呼之声,如有春雷一般响彻大江。 那一双双望向颜良的眼睛,更是充满了惊叹与敬佩,惊服于他们的主公,竟然能有如此的破敌奇策,率领着他们这班荆州军,终于能够在大江上,堂堂正正的击败宿敌吴军。 意气风发的颜良,马鞭一指,高声道:“全军继续追击,本将要直取柴桑——” 第四百一十九章 被困的弓腰姬 三万水军顺流直追,而张辽所率的一万步军,在收到颜良那进兵的命令后,当即尽率一万步军,渡江沿南岸而行,向着柴桑方向急进。 这一场血战下来,孙权损失了近两万的水军,战舰折损更是多达五百余艘,可谓是惨败。 孙权和他的一万败兵,一路顺流而退,颜良的大军则尾随于数里之外,一直追至了柴桑江面。 此时柴桑尚有孙瑜率领的一万五千吴军,但大部分的兵力都布署在了南面幕阜山口一线,以应对黄忠和沙摩柯的进攻。 孙权因是败得太仓促,根本来不及通知孙瑜,经过柴桑城时得不到接应,便不敢逃入城中,生恐被随后而至的颜良大军所围困。 于是孙权干脆弃了柴桑,继续顺流东逃,一口气逃到了柴桑下游的湖口要塞。 孙权可以过柴桑而不入,颜良却不可以,为了防止被吴军截断江路,颜良便暂停了对孙权的追击,三万水军登岸,直取柴桑城。 此时的孙瑜,方才得知了孙权兵败,逃往湖口的消息。 惊恐的孙瑜心知柴桑无法再守,本打算弃城而去,随着孙权一并东逃,却不想颜军来得太快,当他率军抵达江岸时,颜军已攻取了水寨。 无奈之下,孙瑜只能率一万多兵马,仓促的逃往了柴桑城,闭门自守。 颜良的三万大军旋即赶到,迅速的完成了对柴桑城的包围,而在几天之后,张辽的一万步军,以及黄忠的一万五千步军,也相继进抵柴桑。 总计五万多的颜良水陆大军,遂是将柴桑孤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中军大帐,众将齐聚。 满帐中,浓烈的胜利气氛在弥漫,大帐内一片激昂。 帐帘掀起,巡视过柴桑城的颜良,昂首步入了军帐中。 满脸兴奋的众将,纷纷欣然见礼,个个都对颜良是充满了敬意。 “孙权逃往了湖口,柴桑城已是一座孤城,诸位有什么看法,尽可畅所欲言。”颜良笑着大声道。 张辽先行出列,拱手道:“主公,吴人水军大损,难以再在江上与我军争锋,而这柴桑城乃扼守长江的咽喉之地,若不将其拿下,我军便无法放心的东取扬州,末将以为,现下当集中兵力,全力将柴桑城攻下。” 张辽方罢,黄忠也道:“柴桑城乃新修未久,其城防远不及旧城坚固,我军若能从后方多调霹雳车等攻城利器,四面围攻之下,不出十日,末将相信必能破城。” 二将主张即刻攻城,其余甘宁等诸将,也尽皆主张攻城。 这也难怪,樊口一役大胜的他们,士气和信心已达到了顶点,又如何会将区区一座柴桑城放在眼里。 激荡的众将当中,却唯有吕蒙不语。 “子明,你怎么看?”颜良笑问道。 吕蒙顿了一顿,缓缓道:“孙瑜此人颇有些用兵之能,况且城中还有一万五千多名吴军,末将对我军能否攻下柴桑城,并没有什么怀疑,但想在短期之内就攻下,却觉得不太可能。” 凌统也道:“子明所言不错,孙瑜此人还是有些能耐的,咱们还不能因一场大胜,就生了轻敌之念。” 吕蒙和凌统乃是吴将出身,对于东吴诸将的底细自然是最有发言权,他二人这般一说,顿时便让激荡狂妄的诸将,稍稍冷静了下来。 大帐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一声轻咳声,打破了安静,一直沉默不语的贾诩,看似有话要说。 “文和,你是怎么想的,说说看。”颜良摆手问道。 贾诩轻捋着胡须,不紧不慢道:“老朽以为,柴桑自然是要攻下来,能够尽快攻下来,自然是最好,就算不能速破,其实对我军也是有利的。” 颜良心头一动,隐约已有所推测,却道:“此话怎讲?” “柴桑城一日不破,孙权无法放弃,势必会不断的调兵调粮,试图援救被困的吴军,如此,就等于在不断的消耗吴人的实力。眼下孙权已是元气大伤,若再为柴桑城损耗粮草兵马,无异于雪上加霜,这岂非正是主公所乐见的。” 听得贾诩之言,颜良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照贾诩所说,颜良便可将柴桑城变成一座无底洞,逼得孙权不断的把他残存的实力,一点点的投进去,这对颜良下一步的下江东,自然有百利而无一害。 倘若孙权不肯为柴桑消耗实力,把孙瑜和他的一万五千名士卒,彻底的抛弃,这对孙权的威望来说,更是严重的损失。 无论如何,围攻柴桑,对于颜良来说,都是一件利好之事。 念及于此,颜良腾的起身,拳头往地图上一捶,“很好,就依文和先生,咱们就把柴桑变成孙权的一块鸡肋,狠狠的恶心他一回。” 围城的命令下达,近五万的颜军,很快就将柴桑围成了铁桶之阵。 为了断绝柴桑与外界的水路联系,颜良又命甘统帅车船部队,驻扎于柴桑以东的水寨,阻绝湖口方面的援军。 退守湖口的孙权,损失了两万大军,手中所握不过万余残军,惊魂落魄的孙权,生恐颜良趁机东下,急是飞调鲁肃前来增援。 正自围攻艾县不下的鲁肃,闻知孙权大败的消息,自然是大为震恐,只得急撤艾县之围,率一万多兵驰援湖口,而留董袭率军五千,驻守修水下游的西安县,以防止解围后的魏延,趁势从南面进攻豫章腹地。 孙权虽得鲁肃前来会合,但仅仅两万的兵马,如何敢与颜良一战,当下只能一面暂住湖口,一面往江东诸地征辟年轻丁壮,重组新军。 不敢进军的孙权,为了留守柴桑的孙瑜军以希望,便派死士潜入城中,命孙瑜坚守待援。 ……一场大雪飞过,气温骤降,柴桑的天气,进入了入冬已来的最冷之时。 围城已经过了一旬,柴桑城已是断粮超过三天。 柴桑城的粮草,基本是由江东水运供给,如今城池被围,粮道被切断,城中近五万的军民,只能靠为数不多的存粮苟且度日。 五万人所耗何其之巨,围城不及一旬粮草自然早就被耗光。 粮草一尽,孙瑜只能下令杀马宰牛以充饥,但这并不能缓解城中粮草的匮乏,几天之后,饥饿的军民开始啃树皮,吃老鼠,但凡能够吃的东西,他们统统都不肯放过。 而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无异于给柴桑城雪上加霜,饥饿的士卒和百姓,在严寒的侵袭下,精神和身体都在承受着严重的摧残。 城内的情况,颜良自然是了如指掌,大雪过后,他很快就展开了强有力的心理战攻势。 颜良先是令杀鸡宰羊,令士卒们在柴桑城的上风口或煮或烧,让那诱人的肉香,顺风的飘入城中,勾引着饥饿难耐的守军和百姓。 与此同时,颜良又将数千封劝降书射入城中,劝说城中军民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挡,将孙瑜的人头献上,开城投降。 饥饿和诱降的双重刺激下,柴桑城的人心很快就骚动了起来,往后的每日,几乎每日都有吴军士卒,冒着摔死的危险,越城前来归降。 而且,这越城归降的人数,从开始的几十人,发展到成百成百,数量在逐日的递增。 颜良对这些归降的士卒都好吃好喝的安抚,然后派他们轮番在柴桑四门喊话,劝说他们的同伴出城投降。 面对着颜良强大的心理战攻势,孙瑜只能组建了由自己亲军组成的督察队,每日巡视于四面城墙,严堵那些企图越城投降者,但凡抓获者,统统斩首示众。 尽管孙瑜采取了强硬的手段,但饥饿的人们为了活命,哪怕是冒着砍头的威胁,也要拼着性命一试,孙瑜根本就阻挡不住。 围城二十日后,柴桑城已是进入到了崩溃的边缘。 城头上,那一袭红衣如火,分外的鲜明,那一双明澈的眼眸,静静的注视着城外。 百余步外,颜军正在雪地上架上灶火,煮着羊肉,那袅袅的肉香,顺风而来,直扑她的秀鼻。 孙尚香的听到一阵咕咕作响,她知道,那是自己的胃在抽搐。 左右的那些面色消瘦的女兵,也在暗暗舔着嘴唇,咽着口水,饥饿在她们俊俏的脸上,疯狂的涌动。 孙尚香极力的压制着那饥饿的感觉,试图用自己的精神力量,压倒**上的**。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她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饥饿的本能像是植入了她的灵魂,无时无刻不让她痛苦万分。 远望着城外颜军大营,孙尚香暗暗咬牙,恨恨之色尽显于色。 她原本是报着玩的心态跑来柴桑,想要亲身经历自家兄长攻灭颜良,鲸吞荆州的大业。 她甚至已经憧憬了很久,想迫不及待的亲眼看看颜良的人头,看看那个传说中的人物,长着一张怎样的脸。 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她的梦想就全部破灭。 自家兄长兵败而逃,而她这个堂堂孙家千金小姐,如今却被围在这孤城之中,饱尝着饥饿的折磨。 “颜良,我孙尚香绝不会向你投降,绝不会……” 第四百二十章 哪里逃 孙尚香暗暗咬牙,心中暗暗下着决定。 咕咕~~就在她刚刚咬着牙发誓时,自己的胃却又开始不争气的抽搐起来,那种剧烈的绞痛,让她转眼间浸出了一身的冷汗。 “主人,我们又抓到了几名想要越城跳跑的逃兵。”几名女兵押着三名饿得只余下皮包骨头的吴卒前来。 孙尚香一看到这些逃兵,气就不打一处来,扬起马鞭来,便是疯狂的向那几名逃兵抽出。 “你们这些没骨气的狗东西,我让你们逃,让你们逃——” 每一鞭下去,孙尚香都几乎用尽全力,只把这些逃兵抽得是哀嚎不止,抽得是皮开肉绽。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逃兵们伏在地上,哭嚎着求饶,孙尚香却无动于衷,只无休止的抽打。 她那怒不可遏的样子,倒似是想把对颜良的愤恨,统统都发泄在这些士卒身上。 左右那些女兵,眼见自家主子如此“凶残”的样子,也都是赫得心惊胆战,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凄厉的嚎叫之声,直听得人心中发毛,不多时的功夫,那三名逃兵便被抽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初始之时,他们还在嚎叫求饶,渐渐的,嚎叫声便越来越小,直到没了声响,而那三名逃兵也已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再动弹。 孙尚香,竟然是活活的将他们给鞭笞而死。 终于,这般不惜力气的抽打,耗尽了孙尚香所剩无几的体力,气喘吁吁的她,怒气是发泄了,却只觉头晕目眩,娇躯晃了一晃,便即栽倒于地。 当孙尚香苏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已身在温暖的军帐之中,熊熊炉火将身躯烤得好不舒畅,甚至还有一股袅袅的肉汤的香味,正肆无忌惮的侵入自己的鼻子。 孙尚香坐起了身来,却看到堂兄孙瑜,此刻正蹲在炉边,搅动着一小锅的肉汤。 那浓郁的肉香,让孙尚香舌根瞬间涌出大股的舌津,不争气的胃又开始咕咕作响。 孙瑜听到了响声,回头看到孙尚香时,便笑道:“小妹,你终于醒了,来,快趁热喝一碗马肉汤吧。” 说着,孙瑜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端送给了她。 孙尚香也顾不得什么仪态,端起来就大口吞喝了起来。 军中粮草已尽,连马肉都已经吃光,眼下将士们只能将吃剩的马骨头剁碎,加上点树皮草根,一遍遍反复的煮着充饥。 纵使孙尚香这样身份的人,所吃的也只不过是比寻常士卒的碗里,多几块骨头渣而已。 如今突然有肉汤喝,简直令孙尚香欣喜若狂,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连着喝了数碗。 而让孙尚香更加感到惊喜的是,这碗中不仅仅是汤,还有不少马肉,对于一个几乎都快想不起肉是什么味道的人来说,这一碗粗糙的马肉,简直比山珍海味还要可口。 一口气连喝数碗,直到终于又找到饱了的感觉后,孙尚香方才停下。 这时,那一大锅的肉汤,只余下了一些锅底,孙瑜便将剩下的那些锅底倒进碗里,一点不剩的全部给收拾了。 有了力气的孙尚香,精神也恢复了过来,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便奇道:“兄长,不是所有的马肉都吃完了么,这一锅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二兄他派了援兵来了吗?” 孙瑜苦笑了一声,叹道:“围城快一月,不见任何救兵,仲谋他是不会派一兵一卒来救咱们了。这块马肉,是为兄为最后时刻偷偷留下来的。” “最后时刻?”孙尚香面露疑色。 孙瑜的表情渐渐决然起来,他站起了身来,默默道:“我已决定,明日黄昏之后,率军弃城突围。” 听得此言,孙尚香神色顿时一震,秀眉间现出一丝惊色。 “可是,二兄给咱们的命令,不是叫咱们坚守柴桑吗?”孙尚香急道。 孙瑜苦叹了一声,无奈道:“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将士们军心溃乱,越城而逃者数不胜数,百姓们已开始易子而食,再守下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孙尚香沉默了下来,她不得不承认,孙瑜说的虽是残酷,却全都是事实。 “小妹,今天好好休息一晚,养精蓄锐,明天随为兄杀出重围去。”孙瑜安抚了她这妹妹几句,方是无奈的转身而去。 大帐之中,只余下了孙尚香,还有那丝丝缕缕残存的肉香。 孙尚香从神伤中回过神来,紧握着一双小拳头,咬着贝齿恨恨道:“颜良狗贼,若容我逃出重围,有朝一日,我孙尚香必报今日之仇。” ……柴桑城外,颜营。 遍营之中,肉香弥漫,颜家军的将士们,三三两两的围坐在熊熊的炉火遍,品味着肉汤,说笑风声,精神好不饱满。 而在中军大帐内,肉香和酒香肉充斥着大帐,案几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肉,而颜良也正大口的啃食着鲜美的羊腿。 如果城中吴人看到这种情况,肯定会在羡慕之余,恨恨的骂一句“朱门酒肉臭,路的疼死骨”。 荆豫二州大获丰收,粮仓堆积如山的粮草,足支数年的军需之用,没有粮草之忧的颜良,如何能不在这寒冷的冬天,用酒肉来犒劳一下为他血战数月的将士。 吃饱了才有力气上阵杀敌,这素来是颜良信奉的准则。 半条羊腿啃了大半,酒足肉饱的颜良,懒洋洋的坐靠的那里,饶有兴致的看着帐前豪情说笑的诸将。 正这时,帐外亲军来报,言是城中孙瑜派的使者,此刻正在帐外求见。 孙瑜的使者……大帐中很快安静了下来,诸将们似乎意识有好事要发生。 “让他进来吧。”颜良摆手道。 过不多时,面黄肌瘦的吴使步入帐中,看了一眼满帐的肉酒,下意识的吞了一股口水。 一看吴使那样子,颜良就知道,城中的吴人估计是饿得够呛。 “怎么,孙瑜莫非是饿的撑不住了,终于想起来投降了吗?”颜良撕了一口羊腿,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吴使一怔,忙拱手道:“禀将军,小的此来,确实是奉我家孙将军之命,向将军协商投降事宜。” 听得“协商”二字,颜良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你们现有什么资格跟本将协商,你去告诉孙瑜,他放弃抵抗,率众出城投降,本将就饶他一命,否则,城破之日,必是他人头落地之时。” 颜良根本不给对方任何谈判的余地,以命令式的口吻,下了最后通碟。 那吴使吓得一哆嗦,权衡了半晌,无奈叹道:“孙将军他说了,只要将军能确保他和一城军民的性命无忧,明日黄昏时,他愿率军由西门出城投降。” 众将一听,皆是兴奋起来。 血战数月,众将士虽我精神饱满,但身体却也进入了疲惫状态,只等着攻下柴桑之后,能好好的休息一下。 如今耳听孙瑜愿降,柴桑城将不战而破,诸将们又如何能不兴奋。 在听到吴使话的瞬间,颜良的确也兴奋了一把,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因为他瞥见贾诩正捋须暗笑。 思绪飞转,颜良便一摆手,笑道:“难道孙瑜如此识时务,很好,明日的黄昏,本将就在西门等着他出降,只要他肯归降,这一城军民就皆将是本将子民,本将岂会伤他性命。” 使者大喜,感激涕零,当即是将颜良谢了又谢。 颜良便又摆出热情之姿,好酒好肉款待了那使者一顿,方才放其回柴桑城。 吴使一走,颜良脸上的笑意旋即收敛,恢复了冷静。 “文和,吴人打算投降,这件事你怎么看?”颜良问道。 贾诩轻捋着胡须,淡淡道:“孙瑜乃孙氏宗族将领,老朽听闻此人,在江东素以刚毅果决而闻名,换作别人投降,老朽还会相信,但是此人的话,嘿嘿~~” 贾诩用一声冷笑,道出了自己的疑心。 这毒士所想,正中他的下怀。 颜良嘴角也掠起一丝诡笑,“既然如此,那咱们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以迎接那位孙将军的归降。” ……次日黄昏,柴桑东门。 七千瘦削的士卒,皆是哆哆嗦嗦的战栗在风中,城中尚能拿起武器的士卒,均已聚集于此。 七千人当中,唯有孙瑜和孙尚香骑着战马,其余人都没有坐骑,因为自孙瑜以下,所有将官的马匹,都已经被杀了充饥。 风中,孙瑜眉头紧锁,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过不多时,一名斥候步行着飞奔而来,喘着气道:“禀将军,西门的百姓已经被驱赶出城,城外聚集了许多颜军,颜良的旗号也在那里。” 孙瑜紧皱的眉头松展开来,嘴角露出一丝庆幸和些许得意,点头道:“很好,看来颜良那厮已为我的诈降计所蒙骗,小妹,现下正是我们从东门突围的绝好时机。” 孙尚香俏脸上也涌起一丝兴奋,“兄长,咱们出发吧,小妹随你杀出重围去。” 再无迟疑,孙瑜遂叫打开东门,他兄妹二人,率领着七千残兵,向着东面疾行而去。 颜军围兵虽有近五万,但柴桑城周长甚广,五万的兵马并不足以做到天衣无缝的包围,在东门诸营当中,尚有不足里许的空隙,可供孙瑜穿插。 孙瑜相信,此时的颜良正专注于在西门接受投降,东门一线的防备必然空虚,此时的他,便可趁机从空隙中杀出重围。 出城一路狂奔,离城已数里,却仍不见敌军哨骑影子。 一身红衣的孙尚香,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便想她这孙家千金大小姐,终于能逃出围困了。 便当她自暗自庆幸时,猛然抬头时,却惊见一座军阵,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四百二十一章 孙家小野马 那是一座步骑组成的军阵,一面“黄”字大旗,在风中猎猎飞舞。 阵前,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驻马横刀,傲然而立,正是颜良麾下大将黄忠。 黄忠的身后,那五千名精锐的颜军将士,仿佛饥饿已久的野兽一般,一个个眼冒着凶光,就等着眼前这个羔羊的上钩。 孙瑜神色大变,孙尚香神色大变,七千饥饿的吴军士卒,无不震惊万分。 这时,黄忠长刀一指,高声道:“孙瑜,你的雕虫小计,我家主公早已识破,你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孙瑜心头剧震,一股绝望之意瞬间袭遍全身。 “我早该知道,那颜良诡诈多端,连仲谋都不是他的对手,我的这诈降之计,又如何能骗过他……” 孙瑜痛苦的自嘲着,眼见铁壁一般的敌阵,眼见左右战战兢兢,饥饿无力的战士,孙瑜的意志几乎就要不战自垮。 此时,同样震惊的孙尚香,却是秀眉一横,怒道:“兄长,咱们孙家儿女,岂有降敌之理。那颜良识破计谋又如何,咱们就拼尽全力杀将上去,我就不信杀不出一条血路。” 妹妹的话激励了孙瑜,他便强打起精神,高声叫道:“江东的儿郎们,投降只有死路一条,想活命的,随本将杀出条血路去——” “杀——” “杀——” 求生的意念,激起了七千吴军残存的斗志,他们忍着饥饿,放声大吼起来。 孙瑜纵马而出,杀将出去,孙尚香手提银枪,紧随其后,那七千吴军也轰然而动,向着堵住去路的颜军铁壁冲杀而上。 “残兵败卒,也敢一战,真是不自量力。” 黄忠昂首冷视着冲来之敌,苍老的脸庞尽是不屑,他和他的五千颜军将锐,稳如磐石,毫无动摇。 喊杀声中,饥饿的敌人已冲至百余步外,此间已进入到箭矢射程。 随着黄忠长刀向前一划,嗡鸣之声骤起,一千余支箭矢腾空而起,如雨点一般向着迎面冲来的吴军射去。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名名饥饿的吴卒中箭倒地,其余吴卒在活命信念的驱使下,冒着箭雨仍在拼死向前冲锋。 冲阵对决,临阵不过三发,然而虚弱的吴军根本冲不快,百余步的距离,他们用了比平时几乎两倍的时间。 就在这多出的一倍时间里,颜军已射出了近六千支利箭,铺天盖地的箭雨扫射下,未及交手,吴军已有六七百人死于箭下。 终于,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吴军终于冲了上来。 虚弱的矛撞上了坚壁,轰响与惨叫声中,一场肉搏厮杀就此展开。 血肉之躯终究是血肉之躯,即使他们求生的潜能在被激发,但一个个饥饿的吴卒,又岂是斗志昂扬,体力充沛的颜军精锐之军的对手。 厮杀的片刻间,人数虽少的颜军,却迅速的占据了上风。 黄忠更是长刀纵横,痛快的收割着人头,他纵横冲杀,竟如无敌的存在一般,所过之处辗出一条条的尸血之路。 饥饿无力的吴卒,被无情的斩杀,瘦弱的身躯如脆弱的麦杆一般,成片成片的倒在血泊之战。 激战未久,七千吴卒残存的斗志便被击碎,很快就陷入了土崩瓦解的境地。 丧失了斗志的吴卒,不是伏地请降,就是转身向着柴桑城逃去,唯有孙瑜率领着的五百名亲军士卒,尚在顽强的拼杀。 那孙家两兄妹武艺不凡,五百亲军也皆是勇猛之士,几番冲杀后,他们竟奇迹般的突破了颜军铁壁。 黄忠怒了,他岂容敌人逃脱,当即纵马杀破乱战,斜向里杀向孙氏兄妹。 “小妹,我来挡住这老匹夫,你速速先走——”孙瑜拨转马头,纵马舞枪向着黄忠冲去。 孙尚香虽念着兄长安危,但到了这般地步,也不及多想,只能在几百亲军的护卫下,穿破敌阵,继续向着东面狼狈逃去。 ……里许外,颜良正怀抱着长刀,目光冷绝的盯着前方。 前方斥候来报,言是黄忠所部已然和突围的敌军交手,目下正处激战之中。 颜良便想他和贾诩的猜测果然不错,那孙瑜当真是在玩诈降的把戏,试图趁着自己松懈之机,由东门趁势突围。 只可惜,智谋如颜良,又拥有着众多绝顶谋士,又如何会被孙瑜这雕虫小计所蒙骗。 “有汉升在,看来这回是无需本将亲自出手了。” 颜良神色闲然,此刻他所想的,已是如何庆祝攻取柴桑的大胜。 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目之所及,但见视野之中,百余名吴军正向着这边急急的奔来。 “竟然还有人能逃过黄汉升的阻击,有意思。” 颜良微合的眼眸睁开,极目远望,刀锋似的眼眸中,看到一团火焰在飞扑而入。 那是一名红衣的女将,正领着一百多败溃的吴军,狼狈不堪的飞奔而来。 吴军阵中,竟然还有女将! 不光是颜良,身后的数千颜军将士也尽皆眼前一亮。 “摆开阵势来,拦下这班溃兵。”颜良厉喝一声,长刀顺势一横。 数千颜军列阵以待,轻松的心情收起,战意陡然而生,又是一道铁壁,挡住了敌军的去路。 迎面而来的孙尚香,原还以为逃出了升天,怎想一抬头间,竟又被封住了去路。 香汗淋漓的俏容陡然惊变,孙尚香急是勒住了胯下战马,一双眼眸中闪烁出惊骇之意,左右饥饿的残兵更是吓到肝胆欲碎。 “没想到颜良这狗贼,竟然还布有第二路伏兵,这可如何是好……” 惊怖中的孙尚香,和她的那百余残兵,战栗在百余步外,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颜良拨马上前一步,高声道:“对面的吴人娘们儿,本将没心情跟你玩过家家,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孙尚香怒了,举枪喝道:“你是什么无名之辈,胆敢在我孙尚香面前逞狂。” 孙尚香……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颜良的神色一振,陡然间知道了这年轻女娃的身份。 “原来她是孙权的妹妹,有意思,看来孙权这碧眼儿还算懂事,留了这么一件大礼给我。” 颜良眼眸盯着那张俏丽愠怒的绝色容颜,嘴角掠起了一丝冷笑。 他便拨马上前,怀抱着长刀,冷冷道:“在我颜良面前嚣张的女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看来你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听闻颜良之名,孙尚香花容立变。 这位孙家小姐万没有想到,那个传闻中的河北匹夫,那个孙氏的大敌,那个刚刚羞辱过自家兄长的男人,如今竟就挡在自己的面前。 孙尚香心头大震,一股寒意瞬间袭遍全身。 颜良却长刀一横,昂首道:“杀了你这娘们儿,本将还怕脏了我的刀,孙尚香,看在你是个女流之辈的份上,本将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能接下本将三招,本将就放你一条生路。” 三招! 孙尚香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一股汹涌的怒气勃然而生。 她号称弓腰姬,虽未曾上过战场,但自问武艺,纵使是孙权麾下武将,亦未必是她对手。 而今,颜良却傲慢的声称,将在三刀之内击败自己,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孙尚香来说,简直比杀了她还要羞辱。 花容生怒,这位弓腰姬清喝一声:“颜良狗贼,休得逞狂,纳命来吧——” 怒喝声中,孙尚香策马纵枪,如一道红色的火焰疾射而来。 此时的孙尚香,难得获得这单挑的机会,她心中所想,不仅是捍卫自己的荣耀,更想要趁机杀死颜良,一举为孙家除掉这个大敌。 神思之中,孙尚香飞驰而近,手中的银枪平举而出,寒光流转的枪锋,直指颜良的面门。 而颜良却巍然不动,面带着不屑的冷笑,仿佛根本不把孙尚香放在眼里。 颜良这藐绝之势,更加让孙尚香怒火狂燃,转眼之间,策马冲近身前,手中那柄银枪,挟着全身之力,如电光一般射出。 这一枪中的力道,极其的凛烈,枪锋未至,猎猎的劲风已扑面压至。 至命的杀招,只近在眼前。 瞬息之间,以为一击必中的孙尚香,却猛见颜良身形一动,尚未看清他如何出招时,那一柄长刀已荡将而来。 哐~~一声清鸣中,孙尚香只将一股大力斜向荡来,那怒涛般的狂力击来,她只觉虎口一麻,手中那柄银枪竟是拿捏不停,脱手而飞。 一招,竟然将自己的兵器震到脱手,此等恐怖的武艺,瞬间令孙尚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而就在她惊恐未及,错马而过时,颜良另一只猿臂已探了出来,如风一般夹住了她的腰际,一声低喝,顺势便将她从马上夹了下来。 只轻描淡写的一招间,颜良不但将孙尚香兵器击飞,竟还生擒了她,此等武艺身法,只令观战的士卒无不瞧得是目瞪口呆。 当孙尚香惊醒之时,她人已被颜良横放在了马背上。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无耻之徒——”惊觉的孙尚香,又怒又羞,挣扎个不停。 “给老子闭嘴!”颜良头一皱,巴掌忽的便甩了出去。 啪~~一声脆响,颜良的巴掌狠狠的拍在了孙尚香的翘臀上。 第四百二十二章 对付不服的女人 霎时间,孙尚香懵了。 她虽只芳年十五六岁,性情又外向,但到底也到了知男女事的年纪,于男女之别还是知道的。 自懂事以来,何曾有一个男人,对她做出过这等“轻薄”之举,她那丰腴不失弹性的翘臀,还是第一次被人触摸。 尽管是隔着一层衣衫,但这也足以让这位正值豆蔻的孙家大小姐,瞬间惊呆在那里。 “好肥的腚,果然是习武的女人,看来平时没少骑马,哈哈——” 颜良一拍之下,言语邪荡,笑声更是肆意。 孙尚香惊谔了一刹那,旋即惊醒了过来,一张俏脸瞬间红潮袭涌,如水的双目更是迸发出无限的羞愤怒火。 “你个无耻之徒,竟敢轻薄本小姐,我要杀了你——” 孙尚香羞恼无限,那修长窈窕的身子,开始拼命的挣扎,一双手儿还疯了似的拍打着身边的颜良。 看着眼前折腾的孙尚香,颜良忽然间,有些能够体会到历史上刘备的难处了。 想曾经孙刘联盟,孙权硬是把他如花似玉的妹子嫁给了刘备,表面看起来,刘备似乎是老牛吃嫩草,占了莫大的便宜似的,不过现在看起来,刘备的日子估计并不好过。 似身前这小野马,又好舞刀弄枪,脾气又烈,就算有着绝色的容颜,估计刘皇叔也是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 以刘备那时的身份地位,什么样温柔如水的女人没有,又怎会喜欢如此闹腾的烈女。 只可惜,孙尚香面对的却是颜良。 眼见她折腾不休,颜良脸一沉,喝道:“小野马,你给我老实点,若再敢折腾,本将就扒了你的裤子。” “你敢,你个无耻之徒!”孙尚香羞得满脸通红,依旧大骂。 “笑话,这世上还没有我颜良不敢之事。” 颜良冷哼了一声,一只手按住孙尚香,腾出一只手伸入她的腰际,顺势就要往下扒。 孙尚香这下就慌了神了,她没想到这个颜良竟然说做就做,毫无一丁点的顾忌。 她便想若是自己裤子真被他扒了,身体袒露在外,到时还有何脸面见人,羞也得羞死。 念及于此,原本还有几分嚣然的孙尚香,这时就怕了,如那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立刻就不敢再折腾了。 这一招果然有效。 颜良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点头笑道:“这就对了嘛,做俘虏就要有做俘虏的觉悟,你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可不是什么狗屁孙家大小姐,而是我颜良的阶下之囚。” 说着,颜良已拍马徐行,领着数千兵马,前去与黄忠会合。 孙尚香那百余名部下,眼见主将被擒,哪里还敢有反抗之心,均已是伏地投降。 孙尚香身子不敢再挣扎,却仍满脸怒意,贝齿紧咬,一副恨不得将颜良碎尸万段之状。 耳听着颜良“羞辱”性的言语,孙尚香恨恨道:“姓颜的,你猖狂不了多久,总有一天我二兄会来救我,到时候我必亲手斩下你的人头,以报今日之耻。” 好大的口气,颜良想笑。 “口气倒是很狂,很好,那你就等着瞧吧,看看到底是你砍下我的人头,还是我砍下那二兄孙权的人头,本将我不但要砍孙权人头,我还要灭你孙家一门。” 孙尚香狂,颜良更狂。 孙尚香气恨不已,娇喘吁吁,一时却不知如何回应。 这时,颜良嘴角却掠起一丝邪笑,“你放心吧,就算再不济,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在你砍我上边这颗头时,我下边那颗头,一定会提前弄死你,让你没有这个机会。” 耳听着什么,“上边这颗头,下边那颗头”,孙尚香就糊涂了,毕竟是未经人事,不知颜良话中玄机。 “什么两颗头,他明明就只一颗头,下边又怎会多出一颗头来……” 孙尚香茫然之际,欲待张口再反唇相击。 颜良却冷冷道:“别怪本将没警告你,你若敢再嚣张一句,本将照样扒你的裤子,不信你就试试。” 孙尚香恶语已到嘴边,被颜良这般吓唬,只得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满脸的羞怨之色,却不敢再吱半声。 “这才乖,哈哈——” 颜良“啪”的一声,在孙尚香的翘臀上又是一拍,放声大笑着纵马向前。 孙尚香再次被“羞辱”,恼羞的是面如霞红,怒喘不休,直恨不得将颜良碎尸万段,却碍于身为俘虏,已无反抗之力,只能恨恨咬着切,默默的承受着颜良对自己的“轻薄”。 行不出里许,那面“黄”字大旗,映入了眼帘。 此时,一场毫无悬念的阻击战已经结束。 七千饥饿的吴军,又岂会是黄忠所率的精锐长沙兵的对手,一番厮杀之后,七千吴军死伤大半,其余三四千人尽数投降。 眼见黄忠纵马而来,颜良便将孙尚香安在了另一匹马上,将她的手脚绑在了马鞍上。 纵马而来的黄忠,臂上如提小儿一般,夹着一名敌将,来至面前时,将那敌将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主公,此贼就是吴军主将孙瑜,末将如主公所令,已生擒下了他。”黄忠苍老的脸上尽是兴奋,显然这一场杀得痛快。 “堂兄——” 孙尚香见得孙瑜,不由得惊呼一声,本就恼恨的俏脸上,又添了几分难过。 垂头丧气的孙瑜从地上爬了起来,眼见着妹妹没能逃出去,同样也被俘虏时,神色不禁愈加黯然。 颜良拨马向前一步,居高临下俯视着孙瑜,马鞭指着他,冷冷道:“孙瑜,原本你是死罪,但本将宽宏大量,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可愿归降本将?” 孙瑜乃孙氏一族中,极有威望的一名宗室将领,倘若能迫使他归降,这对孙权乃至整个江东士民的心理,必然会造成沉重的打击。 灰头土脸的孙瑜,抬着瞪了颜良一眼,却只冷哼一声,似乎都不屑于跟颜良说话。 又是一个敢在颜良面前耍傲气的俘虏,对付这样的人,颜良最有经验。 当下颜良也不怒,只扬鞭道:“子丰何在?” “末将在。”周仓策马上前。 颜良指着孙瑜道:“这个人不说话,看来是个哑巴,你去检查一下他的嘴巴,看看他有没有舌头。如果他有舌头,却不说话,那就是藐视本将,你就把他的舌头给本将拔出来喂狗。” “遵命。”周仓捋起袖子就准备动手。 孙瑜身形一震,方知颜良“心狠手辣”并非虚名,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色。 “我孙瑜既已被俘,要杀要剐随便,休得相辱。”孙瑜抢在周仓动手之前,大叫道。 “原来不是哑巴。”颜良冷笑着一摆手,示意周仓住手,“你难道听不懂人话吗,本将刚才在问你,你降还是不降。” 孙瑜恨恨道:“你侵我州土,杀我将士,亡我百姓,无恶不作,我孙瑜乃堂堂大好男儿,岂能降你这种暴徒。” 这位孙家大将,慷慨激昂,句句话中都充满了对颜良的控诉,仿佛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一般。 话音方落,颜良却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之中是充满了不屑与讽刺。 “好一个大义凛然,好生的委屈啊,本将倒想问一句,当年又是谁趁我颜良势弱,公然入侵江夏,围我夏口数月之久的。” 面对颜良的讽刺,孙瑜神色一怔,那般正义凛然之色收敛了几分。 孙瑜不得不承认,当年颜良与孙家是无冤无仇,确是他孙家为了趁乱取荆州,主动发兵进攻江夏。 孙瑜怔了一下,却又故作昂然道:“荆州本为刘表所有,当年江夏也不过是被你强占,我孙家进攻江夏又有何不可。” “很理直气壮啊,不过本将记得,这柴桑乃至整个江东,同样也是你孙氏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本将今日攻取,又有何不可。”颜良讽刺道。 孙瑜这下就尴尬在了那里,瞥得是满脸通红,不知如何反唇相击。 看着不知所以的孙瑜,颜良冷哼一声,“这乱世之中,比的就是谁的拳头大,你们孙氏还不是以武力起家,学谁不好,学起了人家刘皇叔,装什么假仁假义。” “颜良,你休逞口舌之快,总之你要杀便杀,我孙瑜绝不会降你。” 孙瑜被讽得是满脸通红,言语上敌不过颜良,便是恼羞成怒。 胆敢在颜良面前嚣张之人,从来都不会好下场。 眼见孙瑜这般狂,颜良脸色一沉,厉声道:“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来人啊,把这厮给本将砍去手脚,削成人棍,然后当作礼物,送给孙权那碧眼儿。” 颜良当然没那么变态,他不过是用这般恐怖的手段,来震慑孙瑜,看他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正如他所料那样,此言一出,孙瑜神色顿时大变,眼眸中的惊恐之色,更是难逃颜良锐利的眼睛。 眼见汹汹而上,准备动手的颜军士卒,孙瑜是又慌又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这时,一旁的孙尚香却是惊骇万分,生恐孙瑜遭毒手,也顾不得许多,急是叫道:“颜良,你敢伤我兄长,我孙尚香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四百二十三章 软 了 孙尚香在威胁颜良,颜良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自己,当年他尚实力弱小时是如此,今日他坐拥两州之地,威震天下时更是如此。 “还敢威胁我,很好。”颜良脸色一沉,喝道:“不用砍手砍脚了,把这姓孙的直接给老子五马分尸。” 孙尚香神色惊变,却没想到自己这威胁,竟是送了自己堂兄的小命。 情急之下,孙尚香惊怒道:“颜良,你敢杀我兄长,我饶不了你。” 孙尚香的语气虽比方才软弱了不少,但还存有威胁之意。 颜良心中愈加不爽,却是摆手示意部下且住。 孙尚香以为颜良被自己唬到了,暗松了一口气。 岂料,就在她正待再言时,颜良却忽然又道:“先把这姓孙的削成人棍,然后再千刀万剐,待他痛不欲生时,再把他活生生的丢去喂狗。” 孙尚香大惊,谁想颜良非但没被她唬住,而且手段还一次比一次的残忍。 这下孙尚香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威胁对这个暴戾的男人根本没有丁点用,人家如今大败你们孙家,岂又会将你放在眼里。 几名亲军依令动手,已经准备拿孙瑜开刀。 那孙瑜脸色惨然,仍没有求饶,但眼睛却痛苦的望向孙尚香这边,那般眼神,似乎在向自己的妹妹求救一般。 孙瑜的眼神岂逃得过颜良的眼睛,他知道,这位号称刚勇的孙家将领,其实内心中已然恐惧,只是畏于名声不肯出口求饶,却将这求饶的羞耻之事,寄托在了自己的堂妹身上。 颜良刀锋似的眼眸中,掠过了一丝蔑意。 而孙尚香已是急到花容浸汗,心中更是进退两难,极是纠结。 不向颜良求情吧,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堂兄被残忍的杀死,孙尚香于心何忍。 可是,自己身为孙家大小姐,何等尊荣的身份,却又如何能向颜良这个死敌,这个暴徒示软求情,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又将何在。 纠结之时,颜军士卒的刀锋已经亮出,准备去剁孙瑜的手。 最后的时刻,孙尚香再也顾不得许多,忙是咬着牙道:“颜良,我求你不要伤我的兄长。” 这匹骄傲的小野马,终于是开口服软了。 颜良心情大为畅快,但见孙尚香表情依旧恨恨时,脸上的不满却仍未褪。 “孙小姐,我没错吧,好象你在向本将求情,不过我看你这一副表情,倒不像是在求情。”颜良讽刺道。 孙尚香已觉尊严受损,到了这一步,也别无选择。 她只得心怀着恨心,却将脸上的怒容极力的压制下去,只低着头,默默道:“颜将军,尚香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兄长。” 看着那张黯然的花容,颜良这下才算满意。 “懂得服软的女人,本将最是欣赏,好吧,就看在你的在子上,本将留他一条狗命,来人啊,把这姓孙的押下去,好生的看管。”颜良摆手喝道。 其实颜良本就不想杀孙瑜,此人即使不降,但对他而言,也是一件极有利用价值的战利品,同诸葛瑾一样,将来都会有大用,留他们一条性命自也无妨。 颜良之所以一番威慑,不过是要杀一杀这两姓孙的锐气,让他们不敢在自己面前放肆。 孙尚香眼见颜良手下留情,不禁暗松一口气,眼眸望向自家兄长,目光中充满了关切。 而那孙瑜逃过一劫,心中虽是暗自庆幸,但却是一脸的恼恨,他看向孙尚香时,目光中还有几分怨意,似乎是觉得孙尚香向颜良屈服,丢了他们孙家的名声。 孙瑜的那般眼神,如针一向扎向孙尚香,令她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委屈之意。 他兄妹二人的神情变化,又岂逃得过颜良的眼睛。 待到孙瑜被押走,颜良便感叹道:“你为了救他不惜放下尊严,可人家还怪你损了孙氏的威名,孙小姐,本将倒真是为你觉得不值。” 颜良的话,更是刺痛了孙尚香,她默默的咬着朱唇,神色黯然不语。 颜良也赖得再跟她多说,遂是令将孙尚香一并押走,自己则与黄忠会合,向着柴桑城而去。 此时孙瑜和七千能战的吴军,已尽数被覆沿,柴桑城所余下的,不过几千丧失了战斗力的残兵,还有一城饿到易子而食的平民而已。 不消一兵一卒,颜良的大军便顺利的进入了柴桑。 这座长江中流战略要地,扼守着扬州与荆州咽喉的重镇,如今终于再一次的插上了“颜”字的大旗。 一年多前,颜良也曾占据了柴桑,但那一次用的是奇袭的手段,他的真实实力,并不足以守柴桑,最终不得不把柴桑烧成白地,退回了荆州。 但是这一次,颜良却是用绝对的实力,重占柴桑,并且他不但有信心守住柴桑,更要将此地打造成他进军江东的前进基地。 柴桑攻陷,城中残存的百姓,自然也就成了颜良的子民,粮草充足的颜良,当即下令放粮赈济灾民。 这些已经达到易子相食的饥民,活命之恩让他很快忘记了颜良入侵者的身份,对这位新的统治者自是感恩戴德,万般的拜伏。 柴桑城中除了数万平民之外,还有近五千的吴军降卒,加上先前的俘获,这一场与孙权的大战当中,颜良总计约俘获了近八千的降卒。 这八千降卒皆为熟习水战的精锐之士,若能将之编入自己的军中,再加上从吴军手中缴获的数以百计的战舰,颜良的水军实力便将更上一层楼。 于是在对这些降卒加以安抚,让他们吃饱之后,颜良便将这八千降卒拆散成数营,分别送往江陵、夏口、襄阳等地,重新进行整编。 攻占柴桑后不久,颜良便大赏三军,封赏有功之将,大肆庆贺这场来之不易的大胜。 而当颜良沉浸庆功的喜悦中时,位于湖口要塞的孙权,还有他的那些吴将,却在舔食着惨败的伤口。 两万水战的损失,孙瑜的一万多兵马,柴桑战役中,孙权损失了几乎超过三分之一的兵力。 这惨重的损失,对只拥有扬州一州的孙权来说,几乎是无法弥补的。 消息传往江东,三吴震怖,即使是那些三岁小孩,听闻颜良之名也不敢再哭闹。 湖口要塞,中军大帐中。 孙权的脸色阴沉暗淡,一双碧眼中闪烁着愤怒和无奈,双手中紧紧攥着的,是刚刚从柴桑发来的情报。 柴桑失陷,族兄弟孙瑜和他的胞妹孙尚香,尽皆为颜良所俘,数千吴军将士也尽降颜良。 孙权那个恨啊,他既是恨颜良,又是恨怨孙瑜无能,不守他的将令继续坚守。 愤怒之下,孙权将自己那族兄大骂了一通,把柴桑失陷的责任,统统都推在了孙瑜的身上。 众将默默的听着,心中却暗自叹惜,均为孙瑜暗暗叫屈。 自柴桑被围的二十余天里,孙权好容易在湖口聚集了两万多的兵马,口口声声称将绝不会放弃柴桑,更不会抛弃孙瑜和一万多被围将士,一旦时机成熟,必将举兵西进以解柴桑之围。 然而,孙权口号声喊的响,实际上却似乎被不久前的惨败吓破了胆,始终不敢向柴桑派一兵一卒。 众将们都知道,柴桑城存粮无多,孙瑜能够在粮绝的情况下,守了整整一个月,已是非常的不易。而今粮草断绝,率军突围失败被俘,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孙权大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心情似乎在舒畅了几分,将那情报狠狠撕碎扔在了地上。 “柴桑乃我江东门户,断不容失,我发誓一定要将之夺回,尔等有何良策,都畅所欲言。” 孙权喘着气又喊起了口号,但底气却分明不是那么足。 诸将均知在这种兵力大损,士气低沉的情况下,想要夺回柴桑几乎没有可能,但都怕惹恼了孙权,便无人敢吱声。 孙权见众将沉默不语,便不悦道:“你们一个个都苦着脸做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难道你们只因一败,就被颜良吓到不敢再战了不成。” 诸将面面相觑,依旧无人吱声。 孙权脸色愈加脸色,便把众将扫了一眼,目光最后定格在了鲁肃身上。 “子敬,你说说看,我们该如何夺回柴桑。”孙权问道。 鲁肃干咳几声,深吸过一口气后,拱手道:“夺还柴桑是自然要的,不过肃以为,以我军眼下的实力,不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就想夺还柴桑,恐怕是不太可能。” 鲁肃到底地位不同,最后还是敢道出事实,他这么一说,其余诸将也纷纷点头。 孙权眉头一皱,沉声道:“不夺还柴桑,难道就坐等着颜良由柴桑举兵东进,入侵我江东腹地吗。” “颜良与我军大战数月,他的士卒怕也需要休整,肃以为,我们不妨趁这个时候与之言和,好为我军重振旗鼓争取足够的时间。” 一听得鲁肃提及言和,孙权神色立变,当即便要发怒。 这时,鲁肃不等孙权开口,抢先又道:“当年勾践卧薪尝胆,方能击灭夫差,成就霸业,主公乃当世无双的雄主,为了将来的大业,稍作些忍让又有何妨。” 孙权也知道他现在的实力是夺不回柴桑,之所以一直叫嚷着要反攻,无非是要面子而已。 鲁肃也聪明,知道自己主公要面子,便很巧妙的铺了台阶给孙权下。 果然,欲要发怒的孙权,转眼就平静了下来,皱着眉头苦思了半晌,却是轻声一叹。 “颜良如此正占上风,就算我们想言和,他却未必肯。”孙权忧虑道。 鲁肃忙道:“肃倒是有一计,或许可令颜良言和。” “什么计策?”孙权一喜。 鲁肃轻咳了几声,道出了两个字: “和亲。” 第四百二十四章 送妹 “和亲?” 孙权面露茫然,一时没听明白鲁肃这话的意思。 “肃听闻那颜良素来好色,而孙小姐又有倾国倾城之容,如今孙小姐既已不幸落入颜良手中,肃便想,主公何不顺水推舟,将孙小姐嫁与颜良和亲,如此,那颜良为美色所诱,或许就会同意与我们言和。” 鲁肃不紧不慢,洋洋洒洒的道出了他所谓的和亲之计。 孙权神色立变,摆手怒道:“此计绝不可行,我孙家的女儿,既岂嫁给颜良那匹夫,况且此事若是传将出去,天下人皆知我孙权是被逼无奈而将妹妹嫁与仇敌,我孙权的颜面将何存。” 说到底,孙权还是在顾忌面子。 这时,鲁肃便耐心劝道:“正所谓能屈能伸,方才为真英雄,主公今日出此下策,实为权宜之举,将来扫灭颜良,报仇雪恨,今日的屈辱只会让天下人更加钦佩主公的胸襟气度。为了大局,恳请主公三思啊。” 鲁肃又用心良苦的给孙权搭了梯子,此一番话后,原本表情绝然的孙权,表情也渐缓和下来。 他站将起来,踱步于帐中,苦思冥想着,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思索良久,权衡了半天利弊,孙权又是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 当他转过身时,那紧皱的眉头已然松开,只余下些许忧虑。 “子敬说得对,我孙权若连此等气度都没有,又如何成就大业,只是这件事事关小妹终身大事,我也不敢私自做主,还得派人先禀明母亲大人才是。” 孙权所说的母亲大人,正是吴国太。 鲁肃却又道:“如今形势紧迫,湖口去往秣陵,这一来一回不知要耽搁多少功夫,正所谓长兄为父,肃以为,孙小姐的婚事,主公大可先斩后奏。” 孙权想想也是,柴桑距湖口不过几十里,颜良的五万多大军随时可能发动进攻,这和亲之事是万万耽搁不得。 思索再三,孙权狠狠一咬牙,喝道:“来人啊,速将吕范传来。” ……柴桑城。 庆功宴已持久了三天,将士们疲惫的身心,也因这欢庆的气氛而恢复了不少。 军府之中,颜良已经在和诸文武们商议着,何时起兵向湖口发动进攻之事。 正自讨论着用兵之事时,堂外亲军却来报,言是东吴的使者吕范求见。 “孙权此时派吕范前来,必是求和也。”颜良立刻下了定论。 诸将却似有不信,颜良便叫将那吕范传入。 不多时,一名中年文士趋步入内,向着颜良拱手一拜,笑呵呵道:“吴侯麾下从事吕范,拜见颜将军。” 颜良俯视着他,冷冷道:“吕范,孙权派你前来,是不是因为打不过本将,所以就想要求和了。” 吕范没想到颜良如此直白,连让他说些客套话的机会都不给,一时尴尬在了那里。 众人见得吕范此状,便知道自家主公料事如神,果然猜到了吕范此来用意。 颜良却嘴角掠过一丝得意。 他太了解孙权了,这个极善权谋的碧眼儿,实力强大时,就会心高气傲,实力弱小时,又会卑躬屈膝,能屈能伸,实有勾践之奇。 如今这种形势下,长江上的攻守之势已逆,孙权放下脸在来求和,自也是正常。 那吕范尴尬了片刻,讪讪笑道:“孙颜两家本无仇冤,此前的冲突均不过是误会而已,我家主公对颜将军其实是素来钦佩,今派下官前来,正是想与颜将军化干戈为玉帛,两家息兵休战,从此和好。” “本将的五万大军,随时随地都能举兵东下,一举荡平江东,他孙权想跟本将言和,试问他能有什么言和的资本。” 颜良一点面子都给吕范,冷绝傲慢的言语,挑明了他扫平江东的雄心。 吕范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勉强笑道:“是这样的,我家主公有一胞妹,容貌倾城,贤良淑德,主公他便想将这胞妹许于将军,以彰显我家主公修好的诚意。” 听得此言,不仅是颜良,在场的众人皆是神色一动,尽为孙权的提议而感到意外。 颜良却笑了,心想孙权这小子不仅脸皮厚,而且很阴险,他这是想学历史上对付刘备的手段,要给自己使美人计。 冷笑一声,颜良便道:“原来孙权还有此等美意,那本将倒想问一问,他的这位绝色的胞妹,现下人在何处?” “这个嘛……”吕范额头又滚落一滴冷汗,讪讪道:“孙小姐她现在就在柴桑,想来将军也应该知道。” “什么,孙小姐竟在城中,本将怎么不知道,子丰,你知道吗?” 颜良明知吕范指的孙小姐,就是那孙尚香,却是故意佯作不知。 周仓忍住笑,拱手道:“启禀主公,末将猜想,这姓吕的所说之孙小姐,应该就是当日在柴桑城外,主公亲手所擒的那个孙小姐。” 颜良这才做恍然大悟之状,目光转向吕范,“本将想起来了,莫非你所指的,就是那个叫孙尚香的丫头。” “正是,正是。”吕范忙道。 啪! 颜良猛然拍案,神色陡然间肃厉声比,刀锋似的眼眸中,杀气迸射。 那吕范吓得一哆嗦,背上冷汗直冒。 颜良死盯着他,沉声道:“那姓孙的女人乃本将的战利品,本将想怎处置她就怎么处置她,孙权想用一件属于本将的东西,来换取求和,他还真是有诚意。” 颜良的威怒,直把吕范唬得浑身颤栗,背上转眼已浸出了一层冷汗。 这位东吴的“媒婆”暗吸几口气,极力的平伏下紧张的心情,讪讪道:“颜将军息怒,我家主公的诚意,日月可鉴。如果颜将军愿意言和,我家主公可从孙氏宗族中,另择一女儿许与将军。” 吕范反应倒是快,临时替孙权的决策进行了调整。 颜良肃厉的表情,这才缓和了几分,“美人本将有的是,又岂会稀罕孙家的女人,倘若孙权真有诚意的话,江东之中,本将倒还真有一个中意的女人。” 吕范大喜,忙道:“不知谁这么幸运,竟能得将军垂青。” 颜良嘴角掠起一抹邪笑,缓缓道:“本将听闻你家主公之母吴氏,已是守寡多年,本将倒是有可考虑将她收纳为妾,不知孙权是否愿意。” 此言一出,吕范神色大变。 他万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所指的女人,竟然是他们的吴国太。 吴国太虽育有孙氏数子,但其年龄不过三十又五,若是寻常女人,这个年纪再改嫁倒也无妨。 但吴氏可是堂堂吴侯的母亲,孙权若是将自己的母亲送给颜良为妾,自己岂非成了颜良的儿子,若然如此,只怕不消颜良来攻,整个江东士民对孙权便已鄙夷之极,到时人心瓦解,谁还愿为其效命。 这个条件,简直是对孙权的莫大侮辱。 颜良就是要侮辱孙权,这个反复无常的碧眼小儿,对自己狂妄了已久,欺凌了已久,今日攻守之势已逆,颜良若是不痛快的羞辱孙权,他就不叫颜良了。 主辱臣子,自觉受了大辱的吕范,此时再也隐忍不住,顿时勃然大怒。 当下他神色一沉,厉声道:“颜将军,我家主公乃是诚心求和,倘若颜将军一味相辱,无意言和,我江东上下,百万士民,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受此奇耻大辱。” 面对吕范的大义凛然,颜良也打算撕破脸皮,正当这时,一旁的贾诩却向他示以眼色。 颜良何其之聪明,稍稍一睹贾诩的眼色,便会意了他内中的意思。 思绪飞转,计策已生。 颜良旋即哈哈大笑起来,“江东果然不乏义士,本将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何必如何当真。” 吕范那一腔的怒意,瞬间给颜良压了下去,他被颜良变化无测的态度弄得是莫名其妙,一时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贾诩开口道:“主公,老朽看吴侯也颇有诚意,主公胸襟宽广,不若就接受了吴侯的美意,两家共结姻亲,从今往后以柴桑为界,互不相侵,岂非两州百姓之福。” 听得此言,吕范也把前番受的辱给忘了,忙道:“文和先生所言极是,此正是我家主公的意思。” 以目前的形势,颜良根本无需跟孙权联姻言和,但贾诩既然这么说,必定有其道理。 颜良便配合着贾诩,装作考虑了起来。 这时,贾诩起身凑近吕范,低声道:“我家主公的意思,你还没看出来么,吴侯嫁妹,若是不陪送些嫁妆,怎么配得上吴侯一州之主的身份。” 吕范一怔,旋即明白了颜良的意思,人家这是在要钱呢。 “未知颜将军需多少嫁妆才满意?”吕范也小声向贾诩询问道。 贾诩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淡淡笑道:“嫁妆只是表面文章,意思意思就是了,无需给太多,我看吴侯就送个金一百斤,钱两千万吧。” 一百斤金,两千万钱! 吕范心脏扑嗵一跳,惊想你这可是狮子大开口,当我江东吴是冤大头啊。 “这个,是不是有些太……” 吕范还想商量时,贾诩已拱手朗声道:“主公,吕先生说了,主公若肯纳孙小姐为妾,吴侯愿送一百斤金,两千万钱以为嫁妆。” 吕范又吃一惊,心说这可都是你开的价,我什么时候答应了,你这不是坑人么! 第四百二十五章 蒙羞的孙尚香 金一百斤,两千万钱,这个数目对于坐拥一州之地的孙权来说,并不足以伤筋动骨,但也不能说是一个小数目。 但在兵败被迫嫁妹和亲的情况下,再以如此巨大数额的钱财来做嫁妆,这在世人眼里看来,便是孙权彻头彻尾的在向颜良低头。 吕范本还打算跟贾诩讨价还价一番,谁知贾诩甚是“狡猾”,抢在他开口之前,便当众做了宣布。 颜良一听,立马拍案道:“没想到孙仲谋如此大方,很好,这才够诚意,这件婚事,本将答应了。” 颜良根本不给吕范讨价的机会,当即拍板决定。 吕范是又喜又忧,喜的是颜良答应和亲,忧的却是那巨额的嫁妆。 “颜将军胸襟宽广,当真乃两州士民之福,只是这个嫁妆的数额嘛……”吕范犹豫不敢点头,还有一丝还价的念头。 颜良摆手道:“孙仲谋的嫁妆足矣,当然,如果他还想加个几千万钱的话,本将也不介意。” 吕范一听就慌了,实怕再迟一步,颜良又会加价。 “金一百斤,两千万钱,就这么商定了,将军放心,我江东一文钱都不会少。”吕范满口应诺。 颜良心中暗笑,看了一眼捋须而笑的贾诩,心想这老毒物还真是会“勒索”。 “这事就这么定了,本将给你们十日的时间,十天之内,你们把嫁妆送到,本将便撤兵回荆州,咱们两家就此言和。十日之内,若是本将见不到你们的诚意,那本将便亲率大军前往秣陵府库去取。” “敲诈”完毕,颜良也不屑多言,用最后通碟式的口吻,下了逐客令。 吕范听着是心惊胆战,出了一身冷汗的他,也不敢再多逗留,忙是恭敬告辞,带着这“不平等条约”,灰溜溜的逃离。 吕范一走,吕蒙便忍不住道:“主公,两千万钱的确是一笔横财,不过恕蒙直言,只凭这些钱财,咱们就与孙权言和的话,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此话怎讲?”颜良兴趣顿起,问道。 “柴桑虽下,但江北寻阳诸县尚在孙氏手中,南面豫章郡也非我所有,而湖口要塞与柴桑更只不过隔着几十里水路,柴桑城其实仍位于吴军三面环伺之中。主公若此时言和,倘是容孙权缓过气来,从三面突然围攻柴桑,则此辛苦打下的重镇,必将得而复失也。” 吕蒙语重心长的一番话,道出了与孙权言和的不利之处。 他这一番话,也提醒了在场诸将,甘宁、黄忠等人皆以为然,而凌统心急于报仇,更是恨不得即刻进兵,直捣秣陵。 这时,颜良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流露阴冷的诡意。 众将皆是茫然,而吕蒙愣怔了片刻,猛然间面露几分惊喜。 “主公答应和亲,莫非是想……” 笑声骤止。 颜良傲视诸将,缓缓道:“尔等以为,本将当真在乎孙权那几个臭钱么,本将之所以答应孙权,为的就是给那碧眼儿一个惊喜。” 颜良言外另有玄音,诸将狐疑半晌,渐渐尽是开悟,一个个皆以奇色望向颜良。 眼中所见,那张英武的脸上,冷绝的杀机如暗流般汹涌而动。 ……夜已深。 孙尚香辗转难眠。 熟悉的军府,熟悉的房间,只是,却已换了主公。 身为阶下囚的孙尚香,躺在那张原本属于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 她一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出那张冷酷、傲慢的脸。 就是那张脸的主公,让自幼享受着尊崇的她,蒙受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更让她生平第一次,不得不低头哀求。 却不知为何,每每当她愤恨到极点时,她的脑海中,都会鬼使神差的出现,颜良生擒于她,出手“轻薄”于她的画面。 更让她感到困惑的是,那本是羞耻的画面,却让她的心底,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她的身体会不自觉的发热。 一次次的折腾,孙尚香极力的试图摒弃那种异样的感觉,但却始终不能。 冬夜寒冷,孙尚香却觉浑身燥热,忽的一下将被子掀了开。 凉意袭身,孙尚香长吐了一口气,寒意让她稍觉舒服了几分。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习武的本性,让孙尚香敏感的警觉了起来。 她腾的坐了起来,下意识的将手伸入枕下,却蓦想起,自己眼下身份是俘虏,枕下根本就没有防身的匕首。 就在孙尚香愣怔之际,大门已“吱呀”一声大开,大步而入者,正是颜良。 面带酒气的颜良,大摇大摆的走入,俨然就跟进自己家门一样。 孙尚香心头顿生警觉,但就在她还未及反应时,颜良已舒舒服服的坐在了她的床上。 孙尚香大吃一惊,一股蒙受羞辱之意瞬间袭遍心头,她急是一跃而起,从床上跳了下去,撤开数步。 “你……你还不快出去。”孙尚香凝着秀眉,清喝一声。 颜良一脸不以为然,扫着四周道:“这整座柴桑城都是我颜良的,也包括这里,你凭什么让本将出去。” 孙尚香花容一怔,一时不知如何以应。 她不得不痛苦的承认,颜良说得一点没错,此间所有都是他所有,自己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 孙尚香心中是又气又恨,却始终不敢发作。 就在她尴尬心恼之际,颜良那带着醉意的眼睛,却正在她身上肆意的扫来扫去。 孙尚香一时情急跳下床去,身上却只穿着一件小衣,原本被盔甲掩盖住的窈窕身材,如今则是显露无疑。 胸脯处,那薄薄的衣衫,掩盖不住那傲人的隆起,斜敞处,半抹酥嫩若隐若现,更是让人有种血脉贲张的诱人冲动。 此时的颜良不得不感慨,古人发育的果然是早,这孙尚香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却已长成这般如花似玉,曲段精致,当真是不容易。 酒助邪意,正当意气风发的颜良,心中的那团火焰正越烧越旺。 孙尚香这时才注意到颜良眼神有意,茫然了一瞬,猛的才看出来,这个好色的男人,正在无礼的窥视着自己的身体。 孙尚香低头一看,才惊觉自己衣衫不整,一股浓浓的羞意,骤然而起,转眼间,她已是面红耳赤,羞意尽显于色。 羞恼之下,孙尚香急是将屏上搭着的外衫夺过,手忙脚乱的将自己包裹其中。 欣赏着眼前这小烈马的羞慌之相,颜良心中邪意欲盛。 孙尚香掩住了身体后,不禁怒从心起,红着脸向颜良斥道:“天色已晚,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请你出去。” “我说了,整座柴桑城都是我颜良的,包括你这个俘虏,本将就是不出去,你能怎样。” 颜良手臂撑着身子,仰头一脸坏笑,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她。 孙尚香是又羞又急,花容一沉,嗔怒道:“颜良,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见她生怒,颜良却仍一脸的闲然,手往旁边轻轻一拍,“过来,坐在本将身边。” 孙尚香闻言色变,心中压抑的怒火,骤然而起。 颜良那充满轻薄的举动和言语,在孙尚香看来,简直是对自己莫大的侮辱。 “颜良,我孙尚香虽是你的俘虏,却不是你的婢女,你焉敢如此欺凌于我。” 孙尚香涨红着脸,怒声质问。 颜良也不以为怪,却只冷笑了一声,“你那位好兄长为了求和,已经把你送给了本将,本将心情若佳,可以纳你为妾,心情不好,把你贬为奴婢又有何妨。” 此言一出,孙尚香大吃一惊,耳听着他说孙权把自己送给了他,孙尚香自是惊异不信。 “你胡说八道,我二兄乃堂堂江东之主,怎会跟你求和,他更不会把我送给你,你休得胡说八道。” “自己看吧。” 见孙尚香不信,颜良便从怀中取出一封帛书,扔在了孙尚香的跟前。 孙尚香愣了一怔,俯身拾起了那封帛书,当她看到“小妹亲启”四字时,娇躯顿时一震。 那四个字,正是二兄孙权的笔迹,这封信乃是孙权写给她的。 心中激动的孙尚香,心头顿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只能用那双微微颤抖的双手,缓缓的将帛书拆将开来。 当孙尚香看完那封书信的内容后,原本羞怒的脸庞,霎时间是惊得苍白如纸。 正如颜良所说,孙权在信中声称已将她许给颜良为妾,劝她为了两家和好的大计,安份的接受这安排。 “二兄他,竟是真的把我送给了他,怎么会,二兄他怎能作出这样的事……” 孙尚香惊骇万分,那般惶然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那个素来威风凌凌,如英雄一般的二兄,竟会这般向颜良摇尾乞怜,竟是不惜把自己这个亲妹妹送给人家做小妾。 孙尚香脑海一片混乱,这残酷的事实,一瞬间把孙权那高大的形象,从她的脑海中抹去。 如今所剩的,只余下一个为了苟延残喘,不惜出卖自己亲人的猥琐形象。 又惊又怒的孙尚香,一时僵在了那里。 便在这时,颜良猛一伸手,将孙尚香拉了过来,猝不及防的孙尚香,顺势便跌入了颜良的怀中。 第四百二十六章 自尊与肚子 当孙尚香反应过来时,颜良一只手已紧紧揽住她的蛮腰,另一手已隔着层衣衫,在她的周身肆意的游走。 猛然惊醒的孙尚香,惊羞难抑,急是奋尽全力从颜良的怀中挣脱。 “你这无耻之徒,你焉敢侮辱于我!” 羞愤的孙尚香,面红耳赤,厉声大骂。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你要搞清楚一点,你是本将的战利品,本将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再说了,现在是你那二兄把你送给了本将,本将就算占有了你,那也是名正言顺,你激动个什么劲。” 一字一句,字字如刀。 尽管孙尚香骄傲的自尊,让她无法容忍被颜良占有,但这残酷的事实,她却不得不承认。 “我孙尚香清清白白的身子,绝不会给你这匹夫玷污,你休想!”绝望下的孙尚香,厮歇底里的叫道。 “不懂得顺从的女人,可不是好女人。” 颜良站了起来,一步步的逼向孙尚香。 孙尚香惊恐如小鸟一般,步步后退,直到退到墙角,退无可退。 一身酒气的颜良,大步向前,就在只差一步时,孙尚香一声清喝,拳头忽的就挥了出来。 她虽是有些武艺,但一招之内被颜良生擒,二人间的武艺相差之巨由此可见。 马上功夫不济,这拳脚上的功夫,又更入不了颜良的法眼。 眼见那小拳手挥来,颜良虎掌后发而先至,将她的手腕一钳,顺势一用力,孙尚香身子不由自主的就是一转,当她回过神来时,已然被颜良从背后抱住。 “放开我,你这无耻之徒——”孙尚香战不过颜良,羞愤的拼命挣扎。 颜良却哪管她,将她抱了起来,狠狠的便扔在了床榻上。 随即,那虎熊之躯便是扑将上去,沉重的身躯将她死死的压着动弹不得,颜良肆意的在她俏脸香颈间亲吻品尝。 孙尚香死命的挣扎,半晌不得解脱,眼看着反抗无效,绝望之下,她索性就一闭眼,一动不动的僵在了那里。 正自亢奋的颜良,忽然间感觉孙尚香不动了,好奇之下,他起身看了孙尚香一眼,却见这位孙家大小姐,此时双目紧闭,脸色铁青,就跟一具尸体一样僵硬不动。 颜良这下便是兴致大扫。 她顺从自然是最好,哪怕是她激烈的反抗,那样反而更有兴致,最反感的就是像现在这样,跟死鱼一样躺在那里,让人一点都提不起兴致。 “娘的,真是扫兴。” 颜良没意思的从她身上爬了起来,看着床上躺着跟木头一样的孙尚香,眉宇中涌起一层厌恶。 而躺在那里的孙尚香,心里却暗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这么一装死,反而是躲过了被玷污的一劫。 只可惜,颜良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恶厌之余的颜良,嘴角很快就掠起一抹冷笑,“很好,越是难啃的骨头,啃起来才越有成就感,孙小姐,你别得意,本将自有办法治你。” 冷笑后,颜良转身大步而出,“哐”的一声将房门反手带上。 寒意扑面而来,左右那些看守们见主公败兴而出,皆是战栗不已。 “从明天开始,断了她的饮食,一粒米都不许给她吃。”颜良厉声道。 左右忙是应诺。 颜良丢下这一次命令,方是扬长而去。 房中的孙尚香正自得意,以为自己抓住了对付颜良这样男人的诀窍,听得颜良要断了她的饮食,孙尚香丝毫不以为然,小嘴一嘟,俏脸的小脸上满是不屑。 “想用这种手段逼我屈服,简直是做梦,有种你就饿死我!” ……孙尚香的自信,仅仅过了三天,就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她没有想到,颜良竟然是说到做到,当真断了她的饮食,一饿就饿了她三天。 那这种痛苦的感觉,孙尚香连做梦都不曾想象的到。 虽然此前柴桑被围时,孙尚香也曾挨过饿,但她毕竟身份高贵,哪怕士卒们都到了啃树皮的时候,身为孙家大小姐的她,仍然有一口骨头汤喝。 但是现在,别说是骨头渣,就算是西北风也没有。 饥饿就像是一块磨刀石,正把她自以为坚强的信念,一点点的磨尽。 饿到第四天时,那道紧闭的大门,终于再一次打开。 一浓浓香郁的肉香,扑鼻而动,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孙尚香,以为颜良终于不敢再饿她,派人送了食物来,激动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孙大小姐好快的反应,看来还是饿得不够啊。” 孙尚香看到的不仅仅是食物,还有颜良那张写满讽意的脸。 此刻,颜良就跪坐案几前,而他的跟前,还摆满了一案的美味。 那一案的美味,差点就把孙尚香残存的意志力瓦解,有那么一瞬间,她恨不得即刻就扑上去吃个痛快。 但最后一刻,孙尚香却生生的忍住了。 她暗暗的吞了口口水,有气无力的瞪了颜良一眼,又躺了下来。 “这小蹄子还真是能忍,很好,我看你能忍多久。” 于是颜良便当孙尚香不存在,盘坐在那里,自顾自的大吃大喝起来。 酥嫩的鸭肉,可口的羊肉,还有那青蒸的鲈鱼,无一不是上等的美味,颜良嚼着各式各样的佳肴,喝着陈酿的好酒,嘴里发出的咂吧的声响,回荡在房中。 躺在床上,假作不知的孙尚香,却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折磨。 案几上的那些菜肴,对于锦衣玉食的她来说,原本算不上什么,但搁在今天,却比神仙吃的仙肴还要勾人心魄。 那丝丝缕缕的香味,肆无忌惮的扑鼻而入,转眼已是搅得孙尚香舌根生津,胃里咕咕作响。而颜良那故意发出的咂巴声,更是搅得她越发的饥饿难耐。 饥饿的本能,就像是一柄无情的利刃,正在将她所剩无几的坚持,一点点的切掉。 “我终究只是个女儿家,二兄既已把我送给了他,我再这样反抗,还有意义吗……” 孙尚香的脑海中,忽然有这样一个声音在问自己。 “我若是饿死在这里,二兄就无法和颜良言和,我江东岂不就要遭颜良的入侵,我岂不是成了江东的罪人……” “没想到饥饿会是这么难受,我若再坚持下去,一定会饿死的,那会有多痛苦……” 几经心理斗争,孙尚香的内心中,求生的意念,已悄然击败了所谓的尊严。 高傲如她,此时此刻,终于开始向饥饿低头。 “活着真好啊,活着才能享受如此美味。”酒足饭饱的颜良感慨道。 活着真好! 这四个字从孙尚香的脑海中划过,然后,她再无纠缠,终于是有气地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当她看到那满案的食物时,所有的刚烈都烟销云烟,苍白的脸上,只余下那楚楚可怜相。 看到孙尚香那表情,颜良知道,这匹小烈马终于是屈服了。 “饿吗?”颜良问道。 孙尚香不敢正视颜良的目光,只默默的点了点头。 “想吃吗?” 她咬了咬嘴唇,又轻轻点了点头。 颜良嘴角掠起一抹笑意,再次问道:“做本将的女人,觉得还是对你孙大小姐的玷污吗?” 孙尚香苍白的脸上,涨起了潮红般的羞色,她贝齿紧咬着红唇,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红着脸摇了摇头。 这一摇头,意味着那尊贵的孙家大小姐,那个高傲的弓腰姬已不存在,眼前的孙尚香,已是一个学会了顺从,一个全新孙尚香。 征服一个女人的心,远比用粗鲁的手段,强行占有来得痛快。 颜良哈哈大笑,笑的是何等的畅快。 尊严已然放下的孙尚香,见得颜良大笑,再也忍之不住,几步扑至案前,抓起案上的肉就要吃。 就在孙尚香正打算往嘴里塞肉时,颜良却忽然伸手将她拦下。 孙尚香一愣,巴巴的望向颜良,眼眸之中闪烁着惶恐和乞求,那般可怜兮兮的样子,仿佛是以为颜良反悔了。 “你已几天没进食,这一上来就大口吃肉,也不怕把自己吃出病来么。” 此时的颜良,脸上的冷酷稍褪,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关怀之色。 他便将孙尚香手中的肉夺过,喝道:“来人啊,还不快给孙小姐把粥端上来。” 不多时间,婢女入内,将早已准备好的粥端了上来。 “这粥中加了肉羹,更利于消化,你先吃些粥,顺一顺肠胃,然后再吃别的不迟。” 颜良试了试那粥不太烫,方才亲手送到了孙尚香面前。 孙尚香就愣住了,尽管那什么“消化”二字,她听之不懂,但她却知道,颜良的确是正在关怀着她。 没想到,这个粗鲁冷酷的男人,前一刻还狠心的饿自己,如今转眼之间,残冷之外,竟是添了几分温柔,对自己竟是这般体贴。 颜良的这份关怀,让孙尚香的羞耻心大减,心中对颜良的那份暗恨,不禁也消散了不少。 粥香四溢,虽不比那些山珍可口,但对饥饿难耐的孙尚香来说,已是天下奇珍。 恍惚了一刻的孙尚香,接过那碗粥来,狼吞虎咽的便大喝了起来。 “慢慢喝,急什么。”颜良宽抚着她,手已抚摸在了她的背上,为她舒缓着气息。 当孙尚香感觉到那张宽厚之手,抚摸着自己时,一瞬间本能的似乎想要反抗挣脱。 但是下一秒钟,她猛又想起,迟疑了一下,孙尚香便没有反抗,只红着脸,低头继续喝粥。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一晌贪欢 孙尚香的乖巧顺从,让颜良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先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颜良还是给孙尚香留了些尊严,他知道,此时的孙尚香是因为饿极了,所以才放下了尊严,可怜巴巴的乞求着自己。 等一会她吃饱了,精神恢复过来时,势必会极是难为情。 如今她既已顺从,颜良自要给她留有几分面子。 起身而去,临走之前,颜良又叮嘱了一番婢女们,好生的照顾孙小姐,绝不可怠慢。 而这时的孙尚香也顾不得什么,只顾享受着口中的美味。 吃了一天的粥后,次日孙尚香才被准许吃肉,经过三天的滋补,孙尚香已基本从饥饿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上的痛苦尽管已无,但孙尚香精神上的压力,却是与日俱增。 她知道,自己是用抛弃所谓的尊严,用顺从与屈服,换来了没被饿死的悲惨结局。 和亲之事再无还转余地,自己也做出了承诺,那自己这身子,早晚就要被颜良所占有。 一想到那种难为情的事,孙尚香心中就忐忑不安,害怕不已。 只是,不知为何,一连数天,颜良却都不曾来看她。 等待是一种煎熬,这时的孙尚香,潜意识之中,竟然有些盼着颜良前来。 “孙尚香,你怎么可以有这么羞耻的念头,你是被逼无奈才屈从于他,他不来玷污你的身子岂不更好,你怎么还能盼他来呢……” 躺在床上的孙尚香,狠狠的摇着头,试图摒弃脑子里那“不可思议”的羞耻念头。 月上眉梢,人心如潮。 正自思绪纷飞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孙尚香猛的坐起身来,却见颜良正大摇大摆的走将进来。 孙尚香脸畔顿生几分红晕,精神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一颗心儿也砰砰的加快了跳动。 她不敢在颜良面前再摆大小姐的架子,赶紧站了起来,似迎不迎的上前几步。 “孙小姐容光焕发,看起来身子恢复很好啊。”颜良说着,反手将房门“啪”的一声关上。 诺大的房中,只余下他二人,孙尚香的紧张在加剧。 她却只能佯作镇定,勉强的挤出一丝浅笑,“多谢颜将军关心,不知颜将军深夜到此,可是有什么事吗?” 颜良从她身边走过,大咧咧的就坐在了榻上,目光在她身上肆意的扫着,“孙小姐这是明知故问了,本将今日前来,当然是来协助你履行承诺的。” 孙尚香心头咯噔一下,绯红的羞色,如潮水般漫过香颈,转眼将那一张俏脸尽染。 纠缠不安了许久,这般羞耻之事,还是避无可避。 孙尚香心儿狂跳,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将脸低了下去,不敢正视颜良的目光。 颜良敞开了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孙尚香坐过来。 孙尚香何时曾与一个男人有过此等亲密的接触,自是羞得满脸通红,扭捏在那里,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 “怎么,莫非孙小姐还没有尝够挨饿的滋味吗?”颜良流露出不悦。 孙尚香身形一震,那饥饿难耐,生不如死的痛苦感觉,瞬间闪过脑海。 那痛苦的折磨,早就摧残了她的意志,此时的她,宁愿是死也不愿再经受。 孙尚香明白,身在乱世,此时的她除了面对现实之外,已别无选择。 她只得强按下那羞耻之心,贝齿轻咬着朱唇,一双修长的腿儿像是灌了铅一般,缓缓的挪了过来。 然后,她迟疑了一下,方才难为情的坐在了颜良的腿上。 当她隔着那一层衣裙,碰触到眼前这男人的身体时,瞬间心头掠过一阵的酥晕,那沉甸甸的身段,也不禁发出微微的阵颤。 终于驯服了这小野马,一想到孙权那死敌的妹妹,如今却怯生生的坐在自己的腿上,顺从而畏惧的迎奉着自己,颜良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他大手一伸,顺势便将孙尚香蛮腰揽住,另一只手熟练的在这美物上肆意游移。 孙尚香身躯微微颤抖,本能的想要挣扎,但她却只能强忍着那份羞意,轻咬着红唇,紧闭的双眼,凭由颜良的抚揉。 她的喘息越来越重,幽兰般的吐气,吹动着颜良的脸庞,那种痒痒的感觉是愈加的撩人。 颜良的嘴唇在她的香颈玉面间游移,忽然之间吻向了那樱桃小嘴,熟练的便是衔住那两片湿润的朱唇。 孙尚香如被电流击中一般,身子猛的一颤,那雄性的气息,直搅得她心乱如麻,饱满的酥峰剧烈的起伏,呼吸急促到几乎要窒息。 她迫不及待的张开嘴巴,想要大口的呼吸,却怎奈被颜良的热吻堵住,使她下意识的双手推拒着颜良的坚实的胸膛。 她这般一挣扎,愈是激起了颜良的占有欲,一双虎臂反而将孙尚香揽得更紧。 孙尚香只能强忍着那窒息的折磨,而那浓烈的羞耻心,也让她的身体转眼变得潮热难耐,鬓角悄然已浸出一滴滴的香汗。 渐渐的,窒息与羞耻渐褪,经历过最初的难为情后,那女人家的本能,让她竟渐渐从中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惬意。 颜良的亲吻,还有他的温存,就如同一双手儿,轻轻的挠着她的心头,那种酥酥痒痒的难耐感觉,竟是如此的让人无可抗拒。 羞意渐去,几番抚慰后,孙尚香渐渐陷入了意乱情迷,一双如藕似的臂儿也将颜良脖子搂住,开始扭动着身姿,主动的迎合颜良的热情。 而她的鼻间,竟也忍不住,会发出轻声哼呻。 卸去了尊严的伪装,忘却了所谓的仇恨,此时的孙尚香,便和所有普通的少女一样,紧张却又期盼的,欲要迎接自己成为女人的洗礼。 颜良嘴角掠过一丝暗笑,他知道,这位孙家大小姐,已经彻底的被自己驯服,已开始乐在其中了。 血脉贲张,颜良的兴致,已然是达到了顶点。 三下两下,罗衫已是粗鲁的被撕得粉碎,那一如玉雕琢的娇躯,浑身上下竟似雪一般洁净,没有哪怕一丝的瑕疵,这般曼妙的身体,纵使阅美无数的颜良,也不禁为之惊叹。 此时,这是这样近乎于完美的身体,正一览无疑的尽收在颜良眼底。 再难自持,颜良遂是拥美入榻,如虎狼一般欲要施展雄风。 “将军,能否熄灯,尚香有些害羞~~” 孙尚香蜷缩着身子,娇声的恳求着。 “熄什么灯,清清楚楚,坦诚相待才有意思,哈哈——” 颜良放声狂笑,抖擞精神,威武之躯征伐起那属于他的战利品。 一个剑出如风,如龙翻腾,一个娇羞承欢,尽享雨露。 红烛高烧,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在窗影上摇曳。 窗外是寒风瑟瑟,屋中那是春意昂然,温暖如火…… 那霖霖的春雨在肆意的淋落,巫山不尽,**不休,男人与女人的靡靡之意,回荡在了静寂的夜中。 甘雨滋润了洼地,雄狮征服了新的领地,不知过了多久,那雷雨的轰鸣,终于停歇下去。 一晌贪欢。 ……次日,当颜良睁开眼时,已是天色大亮。 乌发零乱的孙尚香,正依偎在他的怀中熟睡,一脸的容光焕发。 经历了昨夜的成人礼,此时的孙尚香,已少了几分少女的稚嫩,多了几许成熟的韵味。 想想昨夜的征服,当真是回味无穷。 颜良兴致又起,正欲再展雄风时,耳边却响起了敲门声。 “主公,江边水营急报,吴人船队已经快到了。” 门外是周仓的声音,若非极重要之事,周仓绝不敢惊扰颜良的春梦。 享受了孙权妹妹的颜良,当然不会忘记,此刻自己还正跟孙权处于交战当中,他当然不会因为一晌的贪允,就把正事忘之脑海。 “知道了。” 颜良应了一声,翻身下床,很快便穿戴好衣服,推门而出。 “主公,吴人送嫁妆的船队已快接近水营,来船大概有十几艘。”周仓道。 颜良已是一脸冷绝,将房门关上之际,点头道:“速去传令给诸将,让他们即刻做好准备,只等本将一声下令,便依计划行事。” “诺。”周仓领命,急是安排下去。 当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时,床上蜷缩的孙尚香,方才悄悄睁开了眼睛。 轻轻嗅去,身上还残留着昨天那糜烂的味道,轻轻被子掀开一角,那一片鲜如玫瑰的红印,清楚的印入眼帘。 一切就像是梦一般。 不知是喜还是忧,孙尚香的脸畔晕色渐起,轻声叹了一息。 当孙尚香回味之时,颜良已策马而奔,春风得意马蹄急,直奔水营而去。 驻马远望,但见十余艘吴船,正在自家战船的护送下,一艘接一艘的驶入水营。 靠岸的吴人们,则把一口接一口的大箱子,三三两两的抬下岸来。 不用想,那箱子里所装的,必然就是孙权所送的一百斤金和两千万钱的巨额嫁妆了。 看着这般情况,颜良冷笑了一声,口中喃喃道:“碧眼儿,你等着吧,老子我马上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赔了妹子又赔钱。” 第四百二十八章 五文钱引发的血案 当吴人还在往岸上搬箱子时,甘宁已飞奔而来,直抵颜良跟前。 “禀主公,万事皆备,只等主公一声令下。” 颜良点了点头,“不急,咱们先去会一会那吕范。” 颜良拨马步向岸边,栈桥上指挥的吕范,瞧见颜良到来,忙是上前来见。 拱手见礼,吕范笑呵呵道:“颜将军,一百斤金,两千万钱的嫁妆,下官皆已送到,一文不少,将军是否要清点一下。” 颜良看了看吕范身后遍地的箱子,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点一点吧。” 说着,颜良一扬马鞭,示意一眼,会意的周仓便带着一众亲军,把那箱子一个个打开,点起了妆嫁。 吕范就傻眼了。 他方才所说“点一点”,只不过是客套话而已,一百斤金不说,那两千万钱多个千把文,少个几千文的都是再寻常不过之事,又有谁会去计较。 令吕范感到惊奇不解的是,颜良就像是个守财奴似的,还真的要派人去点。 “点就点吧,反正我们这嫁妆只多不少,还怕你挑出刺来不成……” 吕范心下暗暗一想,却也不好阻拦,便尴尬的笑着,任由颜良来点钱。 点钱的事交给周仓,颜良便将吕范一行带往了大帐。 主宾坐定,颜良一句话也不说,只管闲品香茗,低头翻阅兵法书简。 大帐中的气氛,一片的沉寂。 那种沉寂,让吕范越发的感到不自在。 半晌后,吕范实在忍不住,便拱手道:“颜将军,如今嫁妆已送到,却不知颜将军打算何时言和撤兵。” “钱还没点清楚,你急个什么劲,你放心,点清楚了钱,本将即刻撤兵还荆州。” 颜良连头也不抬,应付似的回了一句。 吕范讪讪一笑,却也不敢再多问,只怕惹恼了颜良,心中却在琢磨着颜良究竟在搞什么玩意。 半个时辰后,帐帘掀起,周仓一脸恼色,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怎样,数目点清楚了没有?”颜良放下了书简。 周仓愤愤答道:“启禀主公,末将已反复点了数遍,吴人的嫁妆中少了整整五文钱。” “什么,少了整整五文,这还了得!”颜良一听,顿时大怒。 那吕范却是愣住了,一时间思维跟不上趟来。 那可是两千万钱,就算是数也至少得花上个一两天才能清楚,这个周仓区区几个人,才半个时辰就点清楚,已经是下可思议,而且还是反复点了数遍。 更不可思议的是,数清楚也就罢了,竟然还能精确到少了五文钱。 吕范震惊时,颜良已是拍案而起,怒喝道:“孙权既是想求和,却连五文钱都要吝啬,他如此没有诚意,实是对本将莫大的轻视,本将岂能容他。” 面对大怒的颜良,吕范顿时就慌了,忙是解释道:“将军息怒,这其中定有误会,我家主公连这上千万的钱就送来了,又岂会吝啬区区五文钱,误会,这定是误会。” 直到此时,吕范还以为颜良的发作,乃是因为钱的原因。 而颜良却根本无视他的解释,绝然道:“你不必再说了,孙权既然没有诚意求和,本将还求之不得,周仓何在!” “末将在。”周仓拱的而应。 颜良眼眸中涌动着杀机,厉声道:“传本将之命,令甘兴霸等诸将,速率水军出击,直取湖口。” “诺。”周仓得令,大步流星的出帐前去传令。 吕范顿时是惊骇万分,他是万万也没想到,颜良会因为少了五文钱,就盛怒到发动战争。 就在他急欲再解释之时,心头却猛然一震,蓦的是恍然惊悟。 他的思维终于是跟上了节奏,此时方才是意识到,原来颜良压根就没有打算跟他们言和,人家是早就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我早该看出来,他怎会非要去数钱,还会因少了五文钱就怒到开战,那只不过是人家的借口罢了,吕范啊吕范,你当真是蠢不可及……” 吕范心中暗骂着自己,猛然省悟的他,惊恐的脸上,不禁挤出了一抹苦笑。 “颜将军,你当真是诡诈多端,看来前次吕某来时,你就已经算计好了,借着和亲为掩护,对我湖口要塞发动突击,对吗?” 吕范拉长着苦瓜脸,黯然的问道。 戏也演够,颜良脸上的肃厉也消散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许冷笑。 “看来吕先生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本将也不妨明告诉你,荆扬二州势不可共存,你以为,本将会因为区区一个女人,还有那几箱子钱,就会放过近在眼前的良机吗。” 颜良也不再隐瞒,道破了心机。 吕范面如死灰,颜良那残冷之词,让他感觉自己就似一个小丑,被无情的戏耍。 自嘲了半晌,吕范叹道:“颜将军之智计,当真非常人所及,但不知如今之势,颜将军打算如何处置吕某。” 吕范自知上当,以为必死无疑。 颜良却全无杀意,笑道:“吕先生不必紧张,你好歹也是本将和孙小姐的媒人,放心吧,本将不会杀你。” 言罢,颜良便喝令将吕范“请”下去,好生的伺奉,不得怠慢。 吕范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唉声叹气而去。 这时,颜良走出大帐,举目远望江岸。 但见一艘艘的战舰正驶出水寨,绵延数里的舰队,正铺天盖地的向着下游顺流杀去。 “碧眼儿,多谢你的妹子和嫁妆,你好好等着吧,我的回礼马上就到。” ……黄昏,湖口要塞。 斜阳将余晖洒在江水上,溅起了朵朵金鳞,黄昏的时水寨,分外的静谧。 孙权驻马远望,望着柴桑的方向,却是一片的惆怅。 “不知小妹会受那颜良何等的折磨,唉——” 孙权长叹了一声,充满了无奈。 自从答应和亲之后,孙权的脑海之中,不时的就会浮现出自己那娇贵的小妹,正在颜良那恶狼的胯下,痛苦的承受折磨的画面。 每一次,孙权的心都跟针扎似的痛。 就在今天早上,也是在这里,孙权送走了吕范和十几艘吴船,那些船上装着的,是孙权连夜从秣陵库府运来的巨额金钱。 送妹又送钱,而且对方还只给了他十日的期限,孙权知道,这是颜良在故意的羞辱于他。 但在这种情势下,为了顾全大局,孙权只能把那无尽的恨,继续往肚子里咽。 “吕范的船想必这时候已经到了柴桑,那颜良看来果真是中了主公的美人计,只要颜良退兵,容得咱们喘过气来,到时三面突袭柴桑,必可复夺此重镇。” 身后的鲁肃知道孙权难过,便是用那美好的蓝图,来安慰这位江东之主。 孙权伤感的情绪,这才好转了几分,冷哼道:“颜良狗贼,终究是目光短浅,我孙权发誓,今日的耻辱,将来我必叫他十倍偿还。” 孙权紧握着拳头,发下了誓言。 鲁肃忙拱手道:“以主公之神武雄略,肃相信将来必能洗雪今日之耻。” 孙权轻捋着紫髯,眉宇渐渐再起傲然。 正当孙权畅想着如何报仇大计时,江面上一只哨船由西急驰而归。 片刻后,潘璋策马飞奔而来,惊叫道:“主公,大事不好了,哨船回报,西面十里的江上发现大批敌舰,正向着湖口杀奔而来。” “什么!” 孙权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同样也震惊的鲁肃,急问道:“敌船来了有多少?” 潘璋道:“据斥候称,敌船至少有五百余艘,估算敌军少说也得有两万多人。” 五百敌舰,两万水军! 这恐怖的数字,往昔根本入不了孙权的法眼,但在这个时候听来,却足以令他肝胆俱裂。 霎时之间,孙权猛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又一次中了颜良的诡计。 那个袁家的叛将,假意跟自己和亲息战,勒索了一大笔钱财,却趁着自己放松戒心之时,突然之间尽起水军前来攻打湖口。 “阴险,颜良这狗贼,竟如此阴险——” 惊醒过来的孙权,恨得是咬牙切齿,一张脸涨得是通红。 而出此和亲之计的鲁肃,眼看着自己的妙计,赔上了孙家小姐,赔上了巨额的钱财,却非但没有令颜良上当,反而是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鲁肃心中,那个羞愧啊。 就在他主臣二人,又是惊,又是愧之际,又一只哨船飞驰而归。 斥候回报,颜军已在七里之外,而且这一回斥候声称,颜军战船数量有七百艘之多,水军数兵至也有三万人。 七百战舰,三万水军,这已经是颜良水军倾巢而出,而且其中还有令吴人闻风丧胆的车船舰队在内。 “主公,敌军来势太快,仓促之间,我军根本不及出营迎击,依肃之见,不若速弃湖口寨,退往下游庐江郡,据守皖口。” 一听到弃湖口,孙权神色顿时一变,厉声道:“就算水战不得,也当死守湖口营,岂能如此轻易弃却。” 孙权正当慷慨之时,又斥候飞奔而来。 “禀主公,南面急报,颜军突然大举增兵艾县,数万步骑对董将军发进攻猛,董将军力战不敌,已被迫退往海昏,颜军沿修水东进,连破数县,已深入豫章腹地。” 北面大敌当前,南面又传噩报,霎时间,孙权已是惊的乱了方寸。 第四百二十九章 献殷勤 颜良的计划,绝非借着和亲作掩护,突然进攻湖口要塞那么简单。 颜良云集于柴桑的兵马,除了三万水军之外,还有包括沙摩柯所率五溪兵在内,总计两万五千人的步军。 颜良当然不会让这众多的步军闲置,故是在给孙权“筹钱”的那十天时间里,暗中已派黄忠率一万兵马南下,不动声色的进入豫章郡,去与魏延所率的六千多兵马会合。 而颜良也算准了孙权不敢不给钱,故在十日之期限的前几日,派人向黄忠魏延传令,命他们尽起艾县之军,向驻守西安县的董袭所部发起急攻。 董袭之军不过数千,又如何能抵挡准备充分,数倍于其的颜军突然进攻,坚守不利的情况下,只能节节败退,一直退往修水下游,鄱阳湖岸的海昏一线。 黄魏二人的步骑精锐,遂是一路长驱直如,数日间便攻入了豫章郡腹地。 一旦海昏失守,黄魏的大军就可以沿鄱阳湖东岸北上,从陆路直接威胁湖口的侧后,那个时候,面对前后夹击的孙权,仅凭两万士气未复之军,如何能够抵挡颜良五万多水陆大军的合围。 孙权残存的自信,瞬间就被这个惊人的情报所击碎。 哨船一艘接一艘的飞驰而归,不断的用颜良水军逼近的消息,刺激着孙权的神经。 鲁肃已是急得额间滚汗,急道:“主公,不可再犹豫了,若给颜军杀到,对湖口形成包围,大事便将休矣。” 孙权吓得浑身一颤,他知道,鲁肃绝不是危言悚听。 本来他觉得不战而弃湖口,太过没面子,但现在看来,若是想要面子,性命便将不保。 百般无奈之下,孙权长叹一声,恨恨道:“传令下去,命全军尽起,即刻由水路撤往庐江郡。” 鲁肃长松了一口气,号令传下,诸营即刻忙碌起来,惊慌的吴军急先恐后的上船,只怕被颜军杀到,逃命不及。 这时,孙权忽又想起什么,“我主力若撤,董袭和陆逊之军却当如何。” 如今董袭正坚守海昏,而陆逊本是先前奉了孙权之命,前去协助董袭,增强豫章方面的守备,此刻多半还在路上。 鲁肃想了想道:“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就请主公速发一道命令,命他二人弃了战船,由陆路退往鄱阳郡固守,以免陷入颜军的包围。” 孙权想想也只有这一条路可选,无奈之下,只得依鲁肃之计而行。 当天黄昏,孙权率领着两万吴军,几百艘战船,抢在颜良水军杀到之前,匆匆的逃离了湖口要塞,向着下游百余里外的皖口退去。 因是逃得太急,湖口要塞中堆积如山的军资,孙权根本来不及搬运上船带走,而为了不把这些军资留给颜良,孙权只能心疼的下令,一把火将这些军资,连同湖口要塞一同烧毁。 当甘宁、吕蒙所率的三万水军,浩浩荡荡的杀到时,整个湖口寨已是化为了一片火海。 而此时的孙权,已如惊惶失措的老鼠一样,率领着他的两万水军,逃出了二十余里远。 甘宁等人当然知道,孙权这是打算逃往皖口,考虑到皖口距此间有百里之远,若然穷追而去,把战线拉得太长,将不利于己。 于是甘宁等便停止了追击,大军进据湖口,将大火扑灭,在废墟上重新立营。 一天后,颜良亲率的后军,也抵达了湖口。 登上草创的水寨,环观着那一地的灰烬,颜良感慨道:“你的这位二兄反应还真是机敏,逃的还挺快的。” 颜良这话,显然是说给身边随行的孙尚香的。 尽管颜良没有答应跟孙权停火,但他也没有做到太绝,还是纳了孙尚香为妾。 当甘宁等诸将率军突击湖口时,身在柴桑的颜良,却举行了一个短单的仪式,正式的纳孙尚香为妾,给自己新添了一位孙夫人。 击败敌人,然后纳他们的女儿或是妹妹为妾,那强烈的成就感,自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今日,颜良便带着他的这位新夫人,让她看看自己崇敬的那位兄长,是如何狼狈不堪的逃走。 孙尚香默默的看着废墟中的湖口营,心中再次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湖口要塞有多么坚固,此前孙尚路途之时,也是见识过的。 孙尚香原先以为,柴桑的失陷,只是二兄一时的失策所致,非战之罪。 但是现在,眼前孙权不战而弃如此要地,孙尚香的心里,开始对那位她素来视为神武雄略的二兄,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入得大营,将孙尚香另辟别帐安设,颜良遂召集诸文武共商对策。 报仇心切的凌统,自然是主张继续顺江东下,一口气扫灭孙权,但吕蒙却有不同的看法。 吕蒙认为,樊口一役吴军虽然损失惨重,但却并未尚失抵抗能力,孙权手头至少还有两万的机动兵力,其在三吴,以及淮南方面,依旧有兵可调。 而向秣陵进军的路上,吴军还有设有皖口、濡须口以及芜湖三道沿江要塞,吴人倘若背依江东,据险死守顽抗,那么颜良的灭吴还需费以周折。 况且,此时豫章未下,柴桑及湖口的侧翼,始终受到吴军的威胁,倘若此时长驱直入,未免有些太过托大。 故是吕蒙建议,一面先修湖口营,确保在此一线站稳脚跟,一面当扫平南面豫章、鄱阳二郡,确保侧翼的安全,然后再进兵不迟。 “子明言之有理,海昏沿有董袭和陆逊的六千吴军被围,董袭此人不足为惧,这个陆逊却是个隐患,不除此二人,本将岂能放心东进。” 颜良一番话,定下了接来的进兵基调。 于是,经过一番商议,颜良便决定留水军守备湖口,颜良则自率步军南下,与黄忠诸将会合,去围歼被困在海昏城中的陆逊和董袭所部吴军。 军议结束,颜良又将诸营视察了一番,以慰劳各军将士,在与将士们一起吃了一顿晚饭后,当颜良还往寝帐之时,已是入夜。 一步入内帐中,便见眼前水气朦胧,香气氤氳,还有潺潺水声在耳边响起。 转过那道屏风,却见孙尚香正蹲在大木盆边,纤纤如藕似的臂儿,正调试着水温。 见得颜良入帐,孙尚香忙是起身迎了上来,俏丽的脸蛋上,还带着几分甜甜的浅笑。 “夫君,你回来了,妾身烧了些热水,正好让夫君沐浴,洗洗这一身的疲劳。” 孙尚香说着已上前,亲手服侍颜良卸甲解衣。 看着眼前温柔体贴的新夫人,颜良倒是颇感意外。 此前的孙尚香,尽管已做了颜良的女人,但服侍颜良之时,总还是难掩被迫的神色,而今日时,却这般主动体贴的伺候,却与先前的态度大为不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颜良的脑海里,很快就闪过了念头,却也不点破,只任由她服伺。 卸去盔甲,卸去衣衫,颜良倒是从容自然,孙尚香那笑盈盈的脸上,却不时闪过不自在的神色。 素来好武,习惯了被人伺候的她,这时却反过来要伺候别人,自然是有些不适应。 而当颜良最后一件衣裤解下,“坦诚相见”之时,孙尚香的脸畔顿生红晕,忙将眼眸移看,不敢去看那巍巍之物。 她那般羞怯的样子,此时看起来倒极是可人。 颜良便故意从她眼前走过,迈开大腿来,大咧咧的坐进了澡盆。 孙尚香虽羞,却也只能故作无事。 “你过来,给为夫擦擦背吧。”颜良敞开身子坐在木盆里,跟大爷似的,或者说,他本来就是大爷。 给人擦背这种事,孙尚香何时曾干过,但如今已身为颜良的妾室,就算再有不愿,这份内之事她也不得不做。 于是孙尚香只能强颜欢笑,笨拙的替颜良擦起了背来。 她那水葱似的手儿,不时的从背上划过,那痒痒的感觉,渐渐勾起了颜良的**。 心火渐升,颜良陡然间从水中“哗”的站了起来,**的身子转而面向了孙尚香。 孙尚香吓了一跳,猛然抬头之时,潮红般的羞意瞬间涌满了脸庞,一时间羞怔在了那里。 “夫人,你还愣着做什么,你不是要给为夫擦身子吗?”颜良却一本正经。 “唔。” 孙尚香回过神来,犹豫了片刻,却只能强抑着羞意,颤巍巍的伸出手来,继续为颜良擦身子。 “夫君,你就不能和二兄他停战和解么,其实两家和睦相处,又有什么不好的。” 孙尚香边是擦拭,边作闲聊似的说道。 果然如此。 颜良就知道,他的这位新夫人,忽然间这般主动殷勤,多半就是想为孙权求和。 颜良冷笑了一声,“荆扬二州势难共存,倘若今日兵败的是我颜良,你那二兄孙权,会因为我娶了你,就放过我吗?” 颜良一句反问,把孙尚香给问得愣在了那里。 吞并荆州,击灭颜良,这是孙权早就定下的国策,也中东吴上下达成的共识,孙尚香虽不参与军国之事,但耳濡目染之下,也早已深知。 乱世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何况还是两个势同水火,共据长江的诸侯。 孙尚香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沉默半晌,孙尚香摇头一叹,默默的回答了两个字:“不会。” 第四百三十章 不降就剁你 “那我二兄,还有我孙氏一族,夫君你又打算如何处置?”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孙尚香到底还是姓孙,还顾念着自己这一族的命运。 “孙氏一族的存亡不在我,而在于他们自己的表现。” 颜良毫无犹豫,很干脆的回答了孙尚香。 投降者,可以考虑留一条性命,顽抗者,必杀无疑。 这就是颜良的回答。 在颜良争霸天下的大业中,女人从来都不可能成为他心慈手软的原因,颜良并不会因为他纳了孙尚香为妾,就会选择对孙氏手下留情。 任何敢负隅顽抗,阻挡他前进脚步之徒,都将是他杀戮的猎物。 孙尚香听着是心头一震,颜良的那份冷酷与直白,让她感到了深深的畏惧。 但她很快又意识到,颜良回答虽然残酷,但却是一个枭雄必做的选择,自己所嫁之人,的确是当世无双的枭雄。 尽管心中有些酸楚,但颜良的坦诚,却对了孙尚香的味口,让她稍感几分欣慰。 “妾身懂了。” 孙尚香轻应了一声,便不再提孙家的事,只管尽心的给颜良擦身子,比之前来体贴,更要用心。 水气朦胧,香气袭袭,又这般袒诚相待,眼看着孙尚香那雪里透红的绝色容颜,颜良的心中烈火,渐已熊熊燃烧起来。 再难自持,颜良猛的将孙尚香抱起,将她抱入了木盆之中。 “啊——” 孙尚香惊臆一声,又是羞又是笑,欲拒还休的推拒着颜良。 颜良却哈哈大笑着,虎掌熟练的在水中游走,片刻之间,便将她衣衫尽解。 水中的孙尚香,全身尽湿,热水的熏染下,那如雪的肌肤更透着诱人的红晕。 她那**的三千乌发,零乱的遮去了半边的俏脸,看起来更有一种野性之美。 颜良雄心大作,兴致巨起,但将那娇躯按在水中,抖擞精神,卖力的征伐起来。 惊涛拍案,神女吟吟,雄狮怒吼,那激烈的声响,杂糅成了一曲惊心动魄的靡乐,回荡在这军营之中。 ……一夜的享乐之后,精神抖擞的颜良,遂是留甘宁等守营,亲率一万多步军,南下前往海昏城。 一天之后,颜良与黄忠、魏延二将会合,两万多的步骑大军,对海昏城形成了包围。 海昏城原只有董袭的五千败军,但此前陆逊奉命率一千兵马,前去相助董袭,却不想正逢颜军大举进攻,陆逊和董袭于海昏会合后,不得孙权的将令,不敢擅自撤退,便被随即杀来的颜军所包围。 不日,颜良率一万多步军南下,两万五千的步骑大军,将海昏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中军帐内,刀斧手林列,颜良巍巍坐于上首,一脸的冷绝。 脚步声响起,神色黯然而不安的吕范,被带入到了帐中。 那浓烈的肃杀之气,顿时让吕范心情紧张起来。 “吕范,本将今日招你前来,你可知是所为何事?”颜良冷冷问道。 吕范看了一眼左右刀斧手,苦着脸道:“观此阵势,莫非是颜将军想要取吕某的项上人头不成?” “错!” 一声洪钟般的喝声,把吕范震得身形一颤。 吕范暗松了一口气,原以为自己性命堪忧,不想颜良并没有砍他人头的意思。 正自庆幸时,颜良却又道:“本将要令刀斧手把你砍成肉泥,然后丢到营外去喂野狗。” 吕范大惊之色,额头转眼浸出一层冷汗,更是吓得身子微微颤抖。 “吕范,本将可以参考一下你自己的意见,你是觉得本将应该先剁你的下半身呢,还是先剁上半身,我觉得还是从下半身剁起好,不然上半身一剁,你立马就咽了气,那多没意思……” 颜良语气闲然的跟吕范商量着如何剁他,那般轻松的神情语气,仿佛要剁的不是人,而只是猪狗一般。 吕范是越听越肝儿颤,额头的冷汗如断了线的珠子,刷刷的往下直滚。 半晌,吕范才勉强缓过神来,颤声道:“颜将军,正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将军要杀吕某,难道就不怕天下人笑将军没有气度吗?” 吕范以为这样可以说动颜良顾及名声,这招对别人也许有用,但用在颜良身上却大错特错。 “哈哈——” 吕范的激将法,换来的却是颜良狂妄之极,目空一切般的嘲笑。 “天下人怎么想,关得本将屁事,本将若是在乎他们如何看,当年就不会反了袁绍,我颜良就是要想怎样就怎么样,谁能奈何得了我。” 嘲笑声中,颜良满口不屑,根本不将世人的眼光放在心上。 吕范这下就没辙了,碰上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纵使自诩辩才的他,此刻也无计可施。 吕范尴尬在了那里,又惊又慌,一时语塞。 笑声骤止,颜良道:“不过,看在夫人的面上,本将今天就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吕范,降就是生,不降就是死,你自己选择吧。” 几乎绝望,以为必死的吕范,猛然间看到了一丝希望。 只是,这一丝希望,却如刀子一般,在他的心头狠狠的又是一刀。 身为吴侯信任的说客,被吴侯委以重任,结果是赔了夫人又赔钱,最后还被人家给耍了一回。 吕范自觉他已是很对不住孙权,倘若如今再投降颜良,那还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 吕范陷入了纠结之中。 “看来吕先生是不打算归顺,子丰,叫你的手下们准备好刀吧。”颜良却不给吕范权衡的机会,摆手冷冷下令。 周仓得令,向着帐前的刀斧手们吼了一嗓子,一众刀斧手们齐声一应,明晃晃的刀斧已瞄向了吕范,只等颜良一声令下,便如饿狼般扑上去,把吕范砍在肉泥。 那森森的刀锋,瞬间把吕范残存的心理防线击碎。 吕范再不敢犹豫,忙是拱手道:“将军乃当世雄主,范承蒙将军看重,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禁不住颜良的吓唬,吕范终于开口求降。 颜良紧绷的肃厉脸庞,转阴为晴,一抹得意的笑容很快流露。 他大笑一摆手,将左右刀斧手喝退,起身上前将吕范扶起,分外亲切的安抚起吕范。 “前一刻还冷酷如冰,这后一刻就如此热情亲切,颜将军的城府当真是深不可测,就连吴侯也难以企及呀……” 对待敌人比冬天还要寒酷,对待自己人,比夏天还要温暖,这素来是颜良的对人风格。 刀斧手撤下,美酒被端了上来,颜良便以美酒为吕范压惊。 几巡酒过,吕范是受宠若惊,不禁便道:“主公容人之量,当真乃世所罕见,范今归降主公,苦无寸功,主公若有羞遣,范必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吕范本是只想表表忠心,却不想,颜良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 当下颜良顺势便道:“既是吕先生如此立功心切,那本将正好有一件事,非你去办不可。” 吕范顿时一怔。 ……海昏城东。 年轻的陆逊,正巡视于城头一线,俊朗的脸上,若隐若现着些许焦虑之色。 远望着城外旌旗蔽天,声势浩荡的敌营,陆逊只能摇头一声轻叹。 “当初若是主公听我之言,不轻易的与颜良决战,又何以会沦落到今天这地步,唉……” 陆逊摇了摇头,又是一声暗叹。 正自感慨中,陆逊的视线中,忽见数骑人马由敌营而出,直奔海昏东门而来。 陆逊精神一紧,忙是大步流星的赶往城门所在。 敌骑驻马于护城河外,当先那名文士大声叫道:“陆伯言何在,我乃吕范是也。” 陆逊从城垛上探头观望,认出那人果然就是吕范。 犹豫了一下,陆逊高声回道:“陆逊在此,吕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吕范面露几分愧色,却只得强作自若,高声道:“吕某如今已归顺颜将军,今特奉颜将军之命前来,有几句话要转告伯言。” 吕范已降。 包括陆逊在内,城上的吴军尽皆神色一变,不少人顿时面露鄙色。 “吕范,你受孙氏厚恩,焉敢降敌。”陆逊也脸色一沉,厉声质问。 归降,无非是惧一死而已。 吕范自不敢明说,怕被人笑他贪生怕死,便故作从容道:“颜将军神武雄略,乃当世雄主,吕某之归顺,也只是顺应天意而已。陆伯言,主公命我转告于你,他很欣赏你的才华,只要你能将董袭的人头砍下,开城献降,主公必当加倍重用于你。” 有旁人在场,吕范不敢改动一个字,将颜良事先的吩咐,一字不差的全部道于了陆逊。 杀死董袭,开城投降! 不仅是陆逊,城上所有的吴军都心头一震。 陆逊当然不可能答应,当场就想慷慨拒绝了颜良的劝降,正欲开口时,吕范却已不再多言,拨马转身就匆匆而去。 望着吕范远去的身影,陆逊心中是又惊又疑,俊朗的脸上疑色顿生。 就在陆逊思绪飞转之时,闻讯的董袭已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的赶到了东城。 一见陆逊,董袭便沉声道:“陆伯言,方才听说吕范那背主之贼来过,劝你杀了我,开城投降颜良,可有此事?” 第四百三十一章 陆家家主 董袭那气势,那语气言辞,仿佛在审问陆逊一般。 陆逊的眉头暗暗一皱,心中顿时就有些不悦。 他强抑下不悦,淡淡道:“确有此事,不过董将军该不会相信,我陆逊会受那叛贼的煽动吧。” 陆逊虽乃江东大族出身,但纯论军职,他要低董袭数级,故也要尊称一声“董将军”。 董袭表情缓和了几分,却道:“伯言你受主公厚恩,家眷尽在江东,当然不会蠢到步凌统那叛贼的后尘,这一点本将自是深信的。” 董袭此言,分明是在警告威胁陆逊。 陆逊神色微微一变,不禁面露愠色,“董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伯言,你我皆受主公厚恩,自当为主公血战到死,绝不可因小人的挑唆,意志就受到动摇,仅此而已。” 小人的挑唆……本是愠怒的陆逊,猛然间为董袭这句话提醒,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恍然惊醒的神色。 思绪飞转,陆逊忙道:“董将军,我知道了,那颜良甚是狡猾,他派吕范专程来说降于我,还说了那些话,必是想使离间计,想挑动董将军与我互相猜忌,董将军,咱们可千万不能中了颜良的计策。” 董袭虽乃武将,无甚智谋,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蠢货,陆逊这几句话,很快就点醒了他。 脑子转了几转,董袭脑子终于转过了弯来,不禁骂道:“颜良这狗贼当真是阴险之极,害得本将差点就对伯言你生疑,实在是好险。” 疑心尽解,陆逊也暗松了口气。 他便问道:“如今湖口已失,主公也退向了皖口,你我这六千兵马被围于此,便成了一支孤军,不知董将军接下来有何打算?” 董袭也没了主意,只得道:“伯言,你以为我们该怎么办?” 陆逊不假思索道:“主公临撤退之前,既是命我们退往鄱阳郡,我们自当遵从主公之命。” 董袭点了点头,似是赞成陆逊的建议,但很快又愁上眉头。 “话虽如此,可是如今海昏城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们突围不得,又如何退往鄱阳。”董袭满脸的难色。 这时,陆逊那俊朗的脸庞,却流露出一丝诡异,他冷笑道:“既然颜良在使离间计,想要离间我们,那咱们就给他来一个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董袭那愁容满面的脸,顿时涌起了一丝希望之色。 ……两天之后,颜军大帐。 颜良端坐在案几之后,目光冷峻的盯着帐前跪伏着那名吴人。 “那董袭怀疑我家主公要谋害他,屡屡相逼,我家主公忍无可忍,已决意归顺将军,还望将军收纳。” 那名吴人,正是陆逊的心腹使者。 本是神情冷峻的颜良,顿时大喜过望,忙是兴奋道:“伯言当真打算归顺本将吗?” 使者忙又道:“主人说他如今身陷将军大军重围之中,又为董袭所猜忌,除了归顺将军之外,再无选择。所以主公决心明日深夜偷开东门,和将军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海昏城,以作为归降将军的献礼。” 颜良愈加欣喜,哈哈笑道:“陆伯言果然是识时务之人,甚好,甚好啊,你回去转告伯言,若他果真能开城献降,本将必当重赏于他。将来本将扫灭孙氏,他陆家在江东的利益,本将保证必会得到保护。” 那使者大喜,忙对颜良叩首,谢了又谢,好生的感恩戴德。 颜良遂对那使者加以厚赏,打发他速回海昏回复陆逊,确定明日深夜献城之事。 打发走了使者,颜良兴奋的表情旋即隐去,只轻咳了几声。 这时,隐于后帐的吕范,方才转了出来。 “方才那陆逊心腹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吕范点头道:“范都听得是清清楚楚。” “陆逊说他要归降本将,还要偷开城门,里应外合,你怎么看?”颜良问道。 “这个嘛……”吕范思索了片刻,缓缓道:“海昏被围成水泄不通,外无援兵之望,内又无多少粮草,按理说到了这般地步,守将选择投降,也是无可厚非之事,只是这投降之人是陆逊的话,却让范感到有些意外。” “此话怎讲?”颜良一脸兴趣。 吕范便道:“江东有程陆顾张四大族,陆家又是其中最有影响力的一族,这陆伯言虽然年轻,但却是陆家的家主,以他这般身份,若是公然背叛孙氏,那对陆家在江东的地位,所造成了影响将是不可估量的。” 吕范虽是被逼无奈才降了颜良,但事实已成定局,便不敢对颜良稍有保留,将自己所知只能如实而言。 其实关于江东世族的情况,关于陆逊的身份地位,颜良身为穿越者,又岂会不清楚。 他之所以明知故问,只不过是要试探一下吕范,是否还“心在曹营心在汉”,今时听闻他这番话,颜良便确信,这个吕范还算是个识时务的人。 听得吕范这番话,颜良脸上所有的好奇都消释,取而代之的是自信的笑容,仿佛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似的。 “如此看来,本将命你去使的那出离间之计,看来是奏效了。” 离间计……吕范神色一怔,脑子一时还没转过弯来,茫然了片刻,猛然间惊醒。 “主公前日命我去说降陆逊,还叫我一字不差的说那些话,难道竟是故意离间董袭和陆逊不成?”吕范惊问道。 颜良笑而不语,这般表情,自是默认了吕范的猜测。 陆逊才华绝艳,有王佐之才,更兼身为江东四大世族的陆家家主,此等大才,颜良自是欣赏已久,早有收为己用之心。 至于那董袭,历史上对孙氏却是忠心耿耿,宁死也不肯背叛,降伏此人的机率几乎为零,况且董袭不过一纯武将,并无过人之能,颜良自对其没有多大兴趣。 颜良却又知道,陆逊极有智谋,自己徒使离间之计,又岂能轻易的令其中计。 而陆逊被颜良识破计谋,为了逃出困境,多半就会将计就计。 颜良等的就是他的将计就计。 现下吕范的这一番对陆逊的评价,则更加映证了颜良的判断。 此时的吕范,对颜良的用意恍然大悟后,不禁面露惊叹之色,惊于颜良的布局如此之深,早在先前逼降他时,就已经在布局着破城之策。 原先的吕范,自觉被颜良戏耍,心中还存有不服之念,而今亲眼见识了颜良的智计后,他方是心悦臣服,便想被如此谋略过人之主所算计,一点都不丢人。 “主公之城府,当真是深不可测,范心服口服也。”吕范感慨之下,不禁拱手赞叹。 颜良早已习惯了那些敬叹的赞语,面对吕范的叹服,也只是付之一笑而已。 此时颜良的心中,已在盘算着明日破敌之计。 为了迷惑陆逊,以“响应”他的献城之计,当天,颜良便对他的围营做了重新布署。 当天,颜良便将南营的部分兵马,悉数调往了东门一线,而为了让城上的吴人看到他的兵马调动,颜良特意将对楼这等巨大的攻城器械,缓缓的运往东营。 颜军的围营逼城下寨,距离海昏城不过一两里地,颜军的这些兵力调动,自然都暴露在了吴人的视线之中。 城头上,董袭和陆逊并肩而立,远望着颜营方向。 视野之中,眼见一辆辆的对楼和霹雳车,徐徐的驶入颜营,他二人非但没有惧色,眸中的讽意却愈重。 “颜良正向东门一线聚集兵马,伯言,看来你的这条计策,果然是奏效了。”董袭笑道。 陆逊那年轻的脸上,亦浮现出些许得意。 凝望颜营片刻,陆逊淡淡道:“颜良将兵马聚集于东门,等着今夜我跟他里应外合,南门的敌军必遭削弱,你我这六千兵马,必可一举破围而出。” 董袭重重点头,冷笑道:“正是如此,今夜我们就好好杀一杀那颜良的威风。” 计议已定,董袭便开始暗暗向南门聚集兵马,却在东门广树旗帜,以示加强防范。 而陆逊则在天黑之前,再次派了使者出城,与颜良确认里应外合之计,而颜良的答复则很明确,今夜他将尽起大军来攻东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斜阳西沉,不觉已是月上梢头。 月黑风高,三更已到。 董袭与陆逊先后策马来到南门,在那里,已经聚集了他们所有的六千兵马,而海昏城的其余三门,均已是人去楼空。 董袭横刀而立,环顾众军,高声道:“众位江东的健儿们,那颜良想要把我们围死在海昏城,今夜,本将就带你们杀出重围,让颜良那狗贼知道,咱们江东儿郎个个都是汉子,不是任人宰割的孬种!” “杀出重围——” “杀出重围——” 本是士气低落的吴军士卒,热血也沸腾了起来,生的希望激起了他们血战的雄心。 士气已振,董袭与陆逊对视一眼,陆逊满脸自信,轻轻的点了点头。 董袭遂是喝道:“打开城门,放下吊桥,随本将杀将出去——” 城门轰然而开,董袭当先跃马而出,六千吴军趁夜出城,向着静寂的黑暗中杀奔而出。 第四百三十二章 王者之风 月黑风高杀人夜,颜良喜欢这夜的感觉诺大的军营,如死一般的沉寂,唯有摇曳的火把,不时发出辟剥之声。 敞开的大帐之内,颜良正饮着小酒,和吕范在对弈。 四周空无一人,唯有周仓抱着长刀,侍立在侧。 颜良精神轻松,目色闲然,如卧云端,失子落子,诸般得失都无法影响他的心境。 而吕范却深凝着眉头,每落一子都思索半天,仔细的权衡着得失,显得神情颇为焦虑。 尽管颜良的真实棋艺并不见精,但他的这份淡漠,却让他在气势上占据了上风,而他的自信也影响到了吕范的心境,使得这般对弈,他竟上了主动。 半晌,吕范才落下一子,颜良只扫了数眼,毫不迟滞的就跟着落了一子。 吕范抬头看了一眼颜良,忍不住道:“主公如此沉着,看起来是对今晚的这一战,一点都不担心。” “已然稳操胜券,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颜良一脸不以为然,说着自品一口小酒。 看着颜良这般从容自信之势,吕范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他屡次跟随孙权出战,每每也见识过孙权志在必得的样子,但那种自信却张扬在外,明眼人看去,更像是孙权在故作自信,以增强自己的底气。 而颜良的这份自信,却是由里到外,仿佛天生俱有,让他隐隐感到一种王者之风。 “主公的气度,远胜于孙仲谋啊,怪不得会屡战屡胜。” 吕范感慨之际,一名士卒入帐,向着周仓附耳一语。 周仓便俯身道:“主公,我们的斥候已经发现大股敌军出城,正向着南营方向杀来。” 吕范听闻此言,心头不禁一震,本就焦虑的表情,顿时又紧张起来。 颜良却纹丝未动,头也不抬的说道:“知道了,传令下去,叫诸将沉住气,听号令而动。” 吕范的神经已紧绷起来,思绪完全已不在棋盘上。 这时,颜良却催促道:“该你落子了,再不落子,本将的酒都要凉了。” 吕范顿时一愣,他原以为大战将起,颜良要集中精力指挥战斗,这盘棋就此作罢,却不想颜良丝毫不以为动,仍要继续下棋。 “主公,战斗很快就要打响,咱们这棋还有必要继续下吗?”吕范苦笑着问道。 颜良却淡淡道:“我说了,仗早已胜券在握,不继续下棋,怎么打发无聊的时间,别废话,赶紧落子。” 他这沉稳如山的气度,彻底的让吕范折服,这位新降之臣,不禁摇头一声笑叹。 当下吕范只能强行聚起几分精神,继续陪着颜良对弈。 营中沉寂如水,营外却暗流涌动。 借着夜色的掩护,董袭和陆逊所率的六千兵马,已是人衔枚,马裹蹄,看似悄无声息的轻军潜近颜军南营。 举目远望,但见敌营灯火通明,守门的士卒,还有不时从营门前经过的巡逻队,都隐约可见。 表面看起来,整个敌营都处于沉睡之中,对于这样一支兵马的秘密接近,并无多少防备。 “时机正好,董将军,行动吧。”陆逊低声道。 董袭重重一点头,沉声喝道:“全军压上,给老子冲破敌营。” 六千吴军闻令,怀抱着柴草,一路小跑的向着颜营冲去。 颜军为了完成对海昏城的包围,除了四面设营之外,营与营之间还挖了数道宽有数丈的壕沟,每隔几十步设置一座岗楼。 为了防止吴人越壕而逃,岗楼与岗楼之间,无论白天黑夜,都会有巡逻士卒,而且还设置了铜铃,猎狗之类的警报之物。 这也就是说,吴人只要敢越壕,附近的颜军大营很快就要得到警报,迅速的派出兵马进行阻击。 而壕沟又迟滞了吴人逃跑的速度,那么及时赶到的颜军,便可以肆意的截杀正在爬沟的吴军。 此时因此,吴军被围已久,董袭等才迟迟未敢有突围之举。 而今的形势却不同了,颜军主力尽皆聚集在了东营一线,南营的兵力势必减弱,正面破营而出的机率将大大增加,这才是董袭敢放手一搏的原因。 几千号的吴军很快就奔到了壕沟边,迅速的将怀抱的柴桑扔进了沟中,很快就铺平了通往颜营正门的道路。 此时,守值的颜军发现了敌情,锣鼓示警之声大作,只是在董袭看来,却为时已晚。 “弟兄们,想活命的跟老子杀进敌营,杀啊——” 董袭大吼一声,纵马舞刀当先发动。 身后的六千吴军士卒,如决堤的洪流一般,所有压抑的怒火顷刻喷发,呼喊着向着颜营冲去。 越过刚刚填平的壕沟,穿过堆树的鹿角,董袭纵马如风,率领着几百勇猛之士当先杀到,众人又是推又是砍,几下便将木制的营门撞破。 董袭领着将吴军,如潮水一般从营门涌入敌营。 这时闻声赶到的一队队颜军,眼见吴军势大,纷纷的掉头而逃,成功破营的董袭,雄风大作,纵领着他的兵马,一路向着敌营中军处杀去。 吴军的进攻出奇的顺利,一路长驱直入,几乎没有遭遇到任何的阻挡,军帐之中那些颜军士卒,似乎都睡得跟死猪一般,根本就没有觉察到吴军的杀入。 董袭是冲得过瘾,而随后的陆逊却是越来越狐疑。 “这一路几乎没有看到多少敌卒,好似这座大营竟是一座空营,那颜良就算是中了我的诈降计,把大部分兵马调往了东面,也不可能连千余兵马也不留啊……” 陆逊越想心越惊,奔行半晌,他的脑海里猛然间蹦出了三个字: 中—计—了! “糟糕,那颜良定是识破了我的诈降计,此间必有埋伏!” 惊悟之下的陆逊,急是勒住战马,大叫道:“董将军,我们中埋伏了,不要再冲了,速速撤兵——” 为时已晚。 陆逊的大叫声,瞬间被冲天的怒吼声所吞噬,冲至兴起的董袭,根本就听不到陆逊的大叫,只顾纵马前去。 蓦然间,中军大帐出现在了眼前。 董袭的眼睛中,出现了令人惊奇的一幕,但见火光照耀下,诺大的一座军帐中,颜良与那吕范竟是正在对弈,周围除了周仓之外,看不到一兵一卒,俨然把冲杀而来的吴军,当作是透明的空气一般。 颜良就近眼前,那叛徒就在眼前,愤慨的董袭一下子红了眼,便想何不趁此时机,将颜良就此铲除。 “杀,给老子杀了颜良——” 董袭兴奋的怒吼着,数不清的吴卒,如潮水般扑向中军大帐。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茫茫的吴军,如虎狼一向杀来,越来越近。 吕范手中的棋子拿捏不住,咣铛就掉落在了棋盘上。 颜良却只微微一笑,伸手将棋子捡起,放回了他手中,“沉住气,我早说过,稳操胜券,没什么好担心的。” 话音方落,当先数十名吴卒,已是呼啸着杀了上来,眼看着再迈几步,就可以径直的杀入帐中来。 轰隆隆——山崩地裂声冲天而起,大帐前的地面突然塌陷,一个宽达数丈的陷坑瞬间出现,那数十名冲涌而上的吴军,猝不及防之下,纷纷的跌入了陷坑之中。 惨叫之声骤起,跌入陷坑的吴卒,尽被半人多长的倒刺所刺穿,转眼尽数毙命。 董袭惊呆了,吴军惊呆了,吕范也惊呆了。 此时的吕范,方才明白颜良何以会稳如泰山,根本无惧冲涌而来的敌人,原本竟是早在大帐前掘了陷坑。 神经紧绷到极点的吕范,长吐了一口气,再望向颜良时,整张脸已是写满了敬叹之色。 惨叫之声依然不绝,因是吴人冲的太快,后排士卒收脚不及,将前排的士卒纷纷撞入了陷坑之中。 而勒马于陷坑前的董袭,此时方才惊醒,原来自己竟是中了颜良的计策。 就在此时,战鼓声震天而起,大营四周喊杀如潮而生,似乎数不清的敌人,正从外围杀向大营这边。 那是颜良事先就已安排下的人马,黄忠、魏延等诸将,正率领着数万围兵,向着撞入空营的吴人围杀而至。 这骤起的伏兵,使得六千多原本还兴奋,以为逃出升天的吴卒,转眼间就陷入了恐慌的境地。 此时,陆逊也追至近前,眼前陷坑中那惨烈之状,不禁也是大吃一惊。 陆逊很快冷静了下来,向董袭叫道:“董将军,咱们的计策被颜良看破,中了他们的伏兵之计,此地不宜久留,速速撤兵吧。” 董袭脸色铁青,面上青筋突动,已是扭曲到不成人形。 无尽的愤恨填满了胸膛,让董袭的神智完全为不甘所占据。 “颜良那狗贼近在眼前,岂能就此逃走,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董将军,你冷静点,千万……” 陆逊欲待劝时,董袭猛然勒马回身数步,然后又转过身来,对准了那座中军大帐。 见得此状,大帐中的颜良冷笑了一声,将手伸了出来,“这厮是打算玩命了,把本将的刀拿来,尔等先行退下。” 周仓忙将长刀奉上,拉着惊慌的吕范避开一边。 颜良长刀一横,傲然面对陷坑对面的混乱吴军,面对着一脸凶光的董袭。 董袭狠狠一咬牙,猛一夹马腹,向着陷坑疾冲而来。 第四百三十三章 刀无情 只听得那胯下战马,“咴律律”的一声嘶鸣,四蹄奋力一蹬,诺大的身躯高高跃起。 一人一骑越过数丈宽的陷坑,呼啸而至。 重踏声中,那一骑竟生生越过陷坑,落在了大帐这边。 董袭纵马舞刀,借着前冲之势,疾扑向颜良。 瞬息之间,已至眼前。 巍然而立的颜良,却丝毫不见惧色,铁塔般的身形迅捷一动,斜向一侧避过了董袭扫来的战刀,手中的长刀挟着凛烈之极的力道,横扫而出。 但听一阵骨肉撕裂的响声中,那匹可怜的战马,纷飞的四蹄竟是被颜良一刀齐齐扫断。 断蹄的战马惨厮着向前扑倒,诺大的身形轰然撞倒在地面上,而马上的董袭猝不及防,整个人也向前栽出,重重的跌落于地。 当颜良回身之时,整个大帐已被撞翻,一条血淋淋的腥红地毯铺出数丈之远,那断蹄的战马躺在地上哀鸣不休,形容极是可怖。 陷坑那边的陆逊,还有混乱的吴卒,看到这边场面时,都为颜良的神威给震住了。 陆逊最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皱着眉头暗骂一声“莽夫”,随即不再管董袭,拨马回身,率军向着营外撤去。 而那滚落于地的董袭,却怀着满腔的惊愤,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身上已尽是鲜血。 “能有如此勇力,料想你便是那董袭吧,不错,你还算有几分勇气,若是肯归降,本将或许还可以一用。” 颜良言语“狂妄”,根本就不把董袭放在眼中。 颜良的轻视,令董袭勃然大怒,怒吼一声:“颜良狗贼,纳命来吧——” 暴喝声中,董袭纵身而起,猛的跃起身来,借着下坠之势,纵刀向着颜良当头斩至。 这倾尽全力的一击,倒也颇有些威势,但在颜良看来,却不过是二流水平。 拥有着绝顶武艺的颜良,岂会将此等挑战放在眼里。 剑眉一凝,颜良身形如风而转,手中那一柄长刀,借着回旋之力,反扫击出。 滚滚如潮的狂力,撕破空气,挟着猎猎的风声,斜劈而上。 两柄战刀,瞬息相撞。 哐——震刺耳膜的巨响声,飞溅的火星四射而出。 颜良身如磐石,巍然不动,而董袭一人一刀,已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嗵! 董袭重重的摔落于地,发出几声“咔咔”的脆响,胸骨已是折断数根。 胸骨断裂的同时,董袭只觉气血激荡,张口便喷出一蓬血箭。 一招,高下立判。 武艺上的绝对差距,果然不是靠蛮勇的斗志就能弥补的。 素来对颜良这个“背主之贼”,怀有蔑视的董袭,此时方才意识到,此人那传说中的绝顶武艺,并非虚言。 “最后一次机会,降还是不降。” 颜良斜拖着战刀,一步步逼上近前,那冷绝的目光,那猎猎的威压之势,更是压迫而至。 董袭强忍着剧痛,从血染的地上爬了起来,蔑视的目光瞪向颜良,不屑道:“老子乃孙氏忠臣,岂能降你这等背主的暴夫,颜良狗贼,老子要你的命——” 言音未落,董袭如发狂的野兽般,再次扑将上来,手中之刀倾尽全身之力荡向颜良。 顽逆愚忠之徒,你是找死! 颜良也怒了,刀锋似的眼眸中,杀机骤生。 暴喝声中,猿臂如影而动,手中战刀如一轮弯月,后发而先至,如电而出。 那狂澜怒涛般的刀力,抢在董袭刀锋攻至前,先一瞬间袭至。 噗——一声沉闷的撕裂声中,董袭的上半身跟下半身,已在拦腰处分了家。 断躯尚未坠地之时,内中的肠子已和着大股的鲜血跌落出来,散落了满地。 只余下半截身子的董袭跌落于地,大股大股的鲜血从身下涌出,半截身子抽动了片刻,便是不再动弹。 只两招,号称江东猛将的董袭,便被颜良所斩杀。 而董袭被斩的这一幕,陷坑那边的吴卒看得是清清楚楚,如此震怖的场面,瞬间将他们残存的斗志所击碎。 所有人,都彻底的被颜良所震骇。 惊恐的吴卒们轰然而散,纷纷掉头倒溃而逃,只怕逃慢了一步,会如他们的主将一般,死在颜良的刀锋之下。 而避在一旁的吕范,早已被赫得目瞪口呆,就连看惯了颜良神威的周仓,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接着。”斩将的颜良,将刀扔向了周仓。 周仓愣怔了一下,险些没接到,这才缓过些劲来。 吕范步入残破的帐中,看着董袭那两截可怖的尸体,背上是直打寒战。 “董袭在江东也算猛将,却给主公两刀就斩下,这武艺之强,只怕当年的小霸王亦有不如……” 吕范慨叹之际,颜良已翻身上马。 “走吧,随本将一起去会会那陆伯言去。”说着,颜良策马而去,绕过陷坑前去追击陆逊。 吕范惊骇中清醒过来,也赶紧上马追随而去。 ……月色之下,陆逊在策马狂奔。 陆逊虽未曾和颜良交过手,但他对颜良的武艺之强,却丝毫不曾有过质疑。 他很清楚,董袭那个匹夫跃马过坑挑战颜良,只会徒送性命。 既然董袭的死已没什么悬念,那么眼下保住自己的性命,方才是最重要之事。 四面八方都是喊杀之声,当陆逊率着数千惊惶残兵,尚未奔出大营之时,却见右翼处,一彪人马已如潮而至。 火光之中,那一面“黄”字大旗,分外的耀眼。 长刀所向无敌,肆意收割着人头,利箭百步穿杨,箭无虚发,正是颜良麾下上将黄忠。 黄忠一军,就像是一柄利刃,将陆逊的吴军拦腰斩断。 六千败军被杀得鬼哭狼嚎,死伤大半,余众残兵跟随着陆逊,没命的望北而奔。 陆逊借着混乱,好容易才逃得一劫,方奔不出半里,左翼处又一队兵马汹汹杀出。 “魏”字的大旗猎猎飞舞,当先那纵马狂杀之将,正是拥着奇袭艾县之功的年轻大将魏延。 魏延所向披靡,三千虎士热血沸腾,刀锋无情的斩向惊恐的吴军。 陆逊好容易才冲破乱军,仅余下不到千余人,狼狈不堪的向着海昏城奔去。 身后追兵不休,陆逊一步也不敢稍停,气喘吁吁的奔至了海昏南门处。 “我乃陆逊,速速开门放我入城。”陆逊冲着城头大喊到。 此时留守在城中的,不过是丧失了战斗力的百余名残卒而已。 话音方落,猛见漆黑的城头,突然间树起了无数支火把,陡然而起的灼烈,直将陆逊和千余吴人残军刺得眼目无法睁开。 陆逊本能的举起胳膊相挡,好容易才适应过来,抬头望去时,却惊见城头已如神兵天降一般,布满了颜军。 那一面“张”字的大旗下,张辽长刀一指,冷笑道:“吴人听着,你们已中了我家主公的计谋,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原来颜良料定吴人会倾军突围,故是设伏之时,早命张辽率一军,先行袭取了海昏城。 此时的陆逊已是惊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万不料自己一出诈降之计,竟是遭来如此的横祸。 如今海昏西面诸县已为颜良所据,北面柴桑和湖口又截断了北出长江的通道,而南面却又是无数颜良围军。 无奈之下,陆逊便决定率残兵往东面突围,或许可突破颜军的防线,逃往洞庭湖东岸的鄱阳郡。 念及于此,陆逊不敢多想,急是喝斥士卒向东奔逃。 张辽见得敌军要逃,急是下令放箭,如雨的箭矢呼啸而下,来不及逃跑的吴军,转眼又被扫倒一片。 狂奔一气,身后的箭雨总算远去。 而此时,东方已蒙蒙发白,黎明似将到来。 五百残卒如过街老鼠一般,已是累得跟狗似的,纵使是骑马的陆逊,也已是浑身湿透。 前边已现颜军所挖的壕沟,越过的壕沟,就等于突破了颜军的防线。 希望就在眼前。 正当这时,猛听喊杀之声大作,数不清的颜军突然间从壕沟中跳了出来,黑压压一片的兵马,再次阻住了陆逊的去路。 与此同时,其余黄忠、魏延、张辽所率的诸将兵马,也已从四面八方围杀而来。 就在陆逊惊骇之际,近两万的颜军,已将他和他的五百残卒,团团围在了方圆不足百步的死地。 陆逊环顾四周,但见无数的火把,将天空照得耀如白昼,数不清的旗帜,将四周的视线尽皆封堵,森森如林的寒刃,几欲将苍穹映寒。 逃无可逃,已入绝路。 陆逊绝望了,那俊朗的面容,已如死灰一般。 正自惊恐之际,忽然间颜军有如浪开,一员威势慑人之将,徐徐步入阵前。 颜良驻马阵前,昂首道:“陆伯言,你已走投无路,若是不想连累你的几百部下命丧于此,何不单骑前来见本将。” 陆逊心头一震,虽未谋面,但他却猜得出来,那必是颜良的声音。 绝境如此,只消颜良一声下令,他和他的五百残兵,便将顷刻间被围杀殆尽。 陆逊别无选择。 犹豫了片刻,陆逊深吸了一口气,遂是拨马而出,单骑步向了颜良所在。 第四百三十四章 恩威并施 火光与黎明之光的照射下,颜良终于头一次看清了陆逊。 正如颜良想象的一样,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完全是一副儒将的气质。 至于陆逊,当他看清颜良的形容之时,却不禁暗暗吃了一惊。 颜良诡诈多端,在陆逊看来,颜良必是一身城府深沉的样子,但眼前所见颜良,却是粗犷而雄武,外表看起来完全不过一赳赳武夫,却怎想那样豪迈的形容之下,竟是隐藏着深不可测的智谋。 陆逊暗吸了一口气,拱手道:“陆逊在此,颜将军,不知你可否放我和我的部下一条生路?” 还是太年轻啊,老子我费了大半天的周折,就是为了抓你这条大鱼,你以为老子会轻易放过你么。 “陆伯言,孙权大势已去,你再追随他是没有前途的,归降吧,本将保你能大展才华,保你陆家在江东的地位不受动摇。” 颜良抛出了橄榄枝,而且他知道,收降陆逊这样大族出身的人才,单纯的个人荣辱是不足以打动他的,必须要牵扯到他们整个家族的前途命运。 陆逊神色一怔,似乎没料到颜良如此看重于他。 他也不假思索,当即道:“陆某只是一职位低微的小角色,焉敢劳动颜将军如此看重。” 颜良冷笑了一声,“小角色往往有大智慧,当初你的那条诱反五溪蛮军之计,可是给本将添了不少麻烦,本将岂能忘了你这个深藏不露的小角色。” 陆逊闻言一惊,他当初向孙权献这条计时,乃是私下所献,事后也并未向旁人太过声张,以至于吴军中有不少将领,都不知道此计乃他所献。 就连吴人诸将都不知道之事,颜良却了如指掌,这又如何能不叫陆逊感到震惊。 “这颜良如此料事如神,当真是世所罕见,怪不得他能连连识破我的计策,难道是天要灭孙氏不成?” 陆逊心下震惊之极,那惊色更是无法压制的涌现在脸上。 面对着满脸惊色的陆逊,颜良却只云淡风轻,丝毫不以为然。 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陆逊,沉吟半晌,默默道:“若是陆某不打算投降,不知颜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你若是不降,便是不孝之徒。”颜良声音陡然间肃厉起来。 陆逊神色一愣,一时变得茫然起来,心想自己为主尽忠,不肯背叛,此等忠义之举,怎就会变成了不孝之徒。 颜良却冷冷道:“如果本将所知没错的话,你叔父陆康,乃是为孙策所杀,而且孙策所杀的,还有你江东诸多亲朋故友,如此看来,那孙策实可属你陆家的大仇人。你陆逊不想着为陆家报仇雪恨,却反过来为仇人的弟弟效忠,你这不是不孝之徒,还能是什么。” 陆逊闻言神色一变,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很显然,颜良这番话是揭破了他的伤疤。 当年孙策取江东时,为了树立威名,的确是杀了不少江东士人,这其中就包括陆逊的叔父陆康,陆逊对此焉能没有记恨。 然后来孙氏对江东的统治渐固,陆逊为陆家的利益设想,便不得不放下仇恨,在孙权的征辟下,出仕为孙氏效力。 虽说表面看起来,孙家与陆家的仇恨,已是化干戈为玉帛,但在陆逊心底,又岂能真就把杀叔之仇,当作未曾发生过。 为孙权效力,实属不得已而为之也。 陆逊是没有想到,颜良竟把他的家底摸得这般清清楚楚,更在自己陷入绝境之时,公然揭自己的伤疤。 惊谔的陆逊,陷入了沉默之中。 颜良知道,陆逊对孙家的忠心,已然在动摇。 或者说,陆逊对孙权压根就没有忠诚可言,能够维系他为孙权效力的驱动力,唯有利益而已。 沉默了半晌,陆逊叹道:“将军料事如神,将陆某的虚实看的是清清楚楚,不过,诚如将军所言,就算是为了陆家,逊只怕也无法接受将军的美意,我可不想让陆家重蹈凌氏一门的覆辙。” 陆逊所指,乃是孙权因凌统之叛,怒灭凌操一族之事。 他这是在害怕,倘若自己归顺于颜良,孙权一怒之下,也会把陆家斩尽杀绝。 颜良却并不感到意外,他早料到深谋远虑的陆逊,会考虑到他家族安危的这一点。 当下颜良便道:“难得你如此为家族设想,好吧,本将就给你一个机会,容你暂时暗降,待到本将扫平江东,灭了孙权时,再明降不迟。” 暗降?明降? 陆逊愣怔了一刻,以其之聪明,很快就悟到了颜良此话之意。 明降,便是像是凌统那样,反戈一击,为颜良主动去攻打孙权。 暗降,自然便是不抛头露面,不主动跟孙权交锋,只留在颜良的身边,出谋划策。 而这暗降的话,在外看起来,他陆逊只是被颜良所俘,至于降还是未降,旁人莫知。 如此一来,孙权则握不到把柄,自然就不好对陆家下手。 换作是别的将领,颜良当然不会开出如此优厚的归降条件,不过陆逊有王佐之才,而且乃江东大族出身,争取到他的归降,于颜良有极大的利处,便是因此,颜良稍稍放宽些条件,也未尝不可。 “本将乃是欣赏你的才华,才会放宽条件,陆伯言,希望你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不然的话,董袭就是你和你这五百残兵的下场。” 说着,颜良手一摆,周仓纵马上前,将一物扔在了他的面前。 那滚落于地的血淋淋之物,正是董袭的人头。 陆逊的神色大变,那张狰狞血污的人头,一瞬间给了他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的脑海中,竟是俨然出现了自己被颜良刀锋斩过的画面,那种死亡的味道,如同感同身受一般,直令他浑身为之一颤。 陆逊已经感受到了冷绝的杀意,正无声无息的压迫而来,他知道,颜良绝不是在和他说笑,如今最后通碟已下,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顷刻之间,自己和五百残兵,都将如董袭那样身首异处。 旷野之上,鸦雀无声,死一般的静寂。 无数双颜军将士眼睛,都在死死的盯着他,恨不得即刻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性命、陆家、血仇、孙权……诸般思绪在陆逊的脑海中翻腾,他已经是用尽了全力,在权衡着利弊。 最后,陆逊的目光,定格在了董袭那血淋淋的人头上。 凝视许久,陆逊长吐了口气。 “身死名灭,倘若今日葬身于此,又谈何陆家的复兴,况且,这颜子义有雄主之姿,气度和智计都远胜孙仲谋……” 当陆逊再次抬起头时,目光已变得无比的坚定。 他沉顿了片刻,遂是翻身下马,向着颜良拱手躬身。 虽未明言,但这个臣服的举动,不是归降颜良,还能是什么。 曾经历史上的东吴四大都督,吕蒙已入麾下,而今陆逊又伏服归顺,得此奇才,颜良如何能不得意兴奋。 “好啊,甚好,甚好,哈哈——” 颜良放声大笑,笑声中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兴奋。 东方发白,旭日初升,朝霞将整个战场染了一层金黄。 陆逊已降,董袭身死,海昏城不攻自破,整个豫章郡已再无吴军。 随着董陆军团的覆灭,孙权主力的东逃,与荆州毗邻的豫章、鄱阳二郡基本已丧失了抵抗。 颜良拿下海昏后,遂命魏延等分兵四出,先后攻下南昌、余汗、鄱阳诸城,全取了扬州西面诸郡,在陆上形成了对会稽、吴郡等江东腹地的威胁。 当颜良所向披靡,肆意的攻略孙权西线的地盘时,滚滚长江上,一叶扁舟正逆流而上,疾行在前往皖口的路上。 船头处,那个高冠长剑,面如美玉的男子,正负手而立,远望着滚滚的江水出神。 “不想我卧病半年,形势竟会演变成这样……” 周瑜眉头紧锁,望水兴叹。 半年前的那场武平之役,身为吴军北线都督的周瑜,被颜良识破了计策,大败于颍水河畔,自己也身负箭伤,不得不再次归往吴中养病。 这半年来,周瑜听了夫人小乔的劝告,只安心养病,不问世事,总算是恢复了七成的健康。 但就在数天之前,静养在家的周瑜,却突然接到了孙权的征召,命他即刻赶往皖口主持军事。 那个时候的周瑜,方才得知了孙权损兵失地,被颜良打得溃不成军的惊人消息。 于公于私,周瑜都无法再等,当即起程赶往了皖口。 江风起,冬末的江上,天气甚是寒冷。 舱门吱呀一声开了,容颜绝色的小乔从舱走到了船头,将一件披风轻轻的披在了周瑜的身上。 周瑜回过身来,见是小乔,紧凝的眉头稍稍松展,露出一丝笑意。 “夫人,军中艰难,你还是回去吧,不必非得陪着为夫。”周瑜携着小乔的手道。 小乔却摇头道:“夫君身体未愈,妾身岂能放心得下,妾身这回一定要留在军中照顾夫君。” 小乔的关怀,让周瑜心中一阵的感动,便是不再反对。 “夫君,听说那颜良极是厉害,主公眼下损兵折将,才想起请你来对付颜良,妾身只怕这是把难题推给了夫君你。” 他便握紧小乔的手,目光投向西方,眉宇间扬起一抹傲然之色。 这位江东美周郎,傲然道:“夫人放心,为夫这次重掌军权,便和那姓颜良的新仇旧恨一起清算,早晚必取其人头。” 第四百三十五章 救命稻草 “妾身相信夫君,那颜良终究不过一匹夫,又岂会是夫君的对手。” 小乔手挽着周瑜的手臂,语气中对自家夫君充满了自信,眼神之中更满含崇拜。 被自己的崇拜,哪个男人不喜欢。 周瑜的神色愈加傲然,朱红的薄辱掠起一抹冷笑,心中暗忖:“颜良匹夫,几番相辱之仇,我周瑜这一次定叫你一并报还,你就给我等着吧。” 斜阳照耀下,那一叶扁舟逆流急行,直奔皖口而去。 傍晚之前,周瑜的坐船,终于抵达了皖口要塞。 放眼望去,战舰林列,旌旗浩瀚如涛,整个皖口营一副军势浩荡之状。 这皖口乃皖水入江之处,沿皖水溯流北上,不出三十里便是庐江郡郡治皖县所在。 而这庐江郡又南依长江,是拱卫江东的江北重镇,该郡于沿江之地,设有皖口和濡须口数座要塞,不但是阻击北军南下的锁钥,同样是拱卫长江航道的战略要地。 早先吴人退出柴桑时,孙权为了加强秣陵上游的防备,便对湖口和皖口两座要塞进行了加固,如今湖口已失,皖口寨便成了江东西面的屏障。 孙权自退守皖口后,生恐颜良趁势杀来,急是从江东东拼西凑,勉强的凑到了万把号兵马,此时驻守皖口的吴军,好歹达到了三万左右。 只是这三万兵马中,却只有不到两万的精锐水军,且士气极是低落。 当周瑜的船驶入水寨时,远远望去,但见栈桥之上,孙权已率大批的文武,齐聚栈桥迎接。 当周瑜下得船时,孙权如遇救星一般,满脸放火的迎上前来。 “公瑾,你可终于来了,一路辛苦了。”孙权欣慰的笑道。 周瑜拱手见礼,“瑜一收到主公诏命,就连夜起程赶往皖口,让主公久等。” “哪里久等了,无妨无妨,公瑾来了就好。”孙权哈哈大笑,携着孙权的手一同入营。 左右诸将见得周瑜,纷纷躬身见礼,口称一声“都督”,无不流露出敬畏之色。 纵使是鲁肃这个原本的西线都督,见得周瑜之时,也不得不躬身见礼。 周瑜向诸将微微点头致意,昂首从容随孙权步入中军大帐。 “公瑾,快坐。” 孙权好不殷勤,将周瑜亲手扶着坐下,方才是回往主座。 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询问身体状况,孙权是一改先前对周瑜的不满态度,简直是殷勤之极。 几杯茶过,周瑜却道:“瑜之身体已无大碍,完全可以统兵,主公不必再担心,不如主公就向瑜说一说柴桑兵败之事吧,瑜实在是很好奇,那颜良如何能击败我江东精锐水军。” 周瑜言语直白,直刺孙权的痛处。 孙权讪讪一笑,脸庞间掠过些许愧色,似乎是周瑜的直白,让他感到有些难堪。 不过,那愧色转瞬即逝,孙权的脸庞,很快就为愤慨所占据。 “我江东水军无敌于长江,岂能有对手,只是那颜良甚是狡猾,仗着奇技淫巧,暗造了一种奇特的新型战船,方才能杀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若非如此,我又岂会容他猖狂。” 孙权把柴桑一战的失利,完全的归结于颜良的新型战船,至于被颜良屡屡用计算计等事,孙权却都带过不言。 周瑜沉吟了半晌,说道:“倘是如此,颜良这狗贼便是仗着战船优势,扭转了水战不利的局面,而我军损失甚重,此时已不宜与颜良狗贼进行正面交战。” “这也是我所忧虑之事,如今急召公瑾前来,正是想让公瑾想想如何对付颜良的进军。”孙权叹道。 周瑜站起身来,踱步于帐中,陷入了沉思。 孙权也不敢打扰周瑜的思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在一旁静静的苦候。 沉思半晌,周瑜猛然转身,俊朗的脸上已浮现出自信。 “为今之计,敌强而我弱,主公若想扭转败局,唯有做到十二个字。” “哪十二个字?”孙权精神大振。 “坚壁清野,固守不战,以待时变。”周瑜斩钉截铁的答道。 坚壁清野,固守不战,以待时变? 孙权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仿佛周瑜这十二个字,忽然间给他照亮了前路一般。 “颜良虽夺占了豫章、鄱阳二郡,但此二郡在陆上与三吴腹地间,尚隔着崇山峻岭,而柴桑一线与皖口间,亦是大片的沼泽山野,这也就是说,颜良想要进攻三吴腹地,唯有攻破我皖口营,沿江东下一途。” 孙权听着连连点头。 “所以主公现在要做的,就是下令将这些中间地带的百姓,统统都东迁往三吴腹地,让颜良无法以战养战,只能依靠荆州千里运粮。陆上处,主公只需以少许兵力,据住山口险要,自可保得无恙。水路上,我军便集中兵马,全力固守皖口,无论颜军如何挑衅,始终都不出战,那颜良虽有战船之利,料想出耐何不了我们。” 顿了一顿,周瑜继续道:“颜良掠夺军资不得,强攻皖口不下,必将陷入于我军的僵持。而方今北方战事又起,关中曹操、徐州刘备,皆与颜良有仇,一旦瞅得时机,必会肆机向其用兵。那个时候,我军已想出破其新型战船之策,到时趁势反攻,必可一举挽回败势。” 周瑜洋洋洒洒一席话,只将孙权越听越兴奋,不禁击打着拳头,也踱起了步来。 先前之时,孙权屡战屡败,退守皖口之后更是心中惶惶,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应对颜良锐不可挡的进攻。 而今,周瑜的到来,这一番战略分析,俨然如黑夜中的明灯,给孙权照亮了前路,让孙权重燃起了信心,再次看到了复兴的希望。 细思半晌,孙权猛然拍案,满脸欣喜道:“公瑾,你当真不愧是我江东第一智将,其余那些武将和谋士与你相比,当真如萤火与皓月争辉,有你再次出战,我孙仲谋岂会再惧那颜良匹夫。” 孙权兴奋之极,对周瑜的赞扬,已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周瑜也一点都不谦虚,微微而笑,坦然的接受了孙权的盛赞。 主臣二人,相视大笑。 ……湖口要塞,中军大帐。 许攸已经抵达了湖口,将司闻曹最新的情报,亲自送到了颜良的手里。 关陇方面,正如颜良事先所料的那样,马腾父子即使得到了张鲁的援助,也绝非曹操的对手。 经过一月的激战,马张联军大败,损兵上万之众,马氏一族不得不仓皇的逃往了汉中,前去依附张鲁。 而攻陷了祁山的曹操,至此则彻底的平定了雍凉二州,可以说,除了汉中的张鲁之外,曹操已再无后顾之忧。 “曹操平定了凉州,下一步必会引兵东进中原,这对我们来说,只怕不是一个好消息呀。” 许攸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颜良却道:“怕什么,洛阳又不在我们手中,曹操想威胁到我们,还早着呢。” 许攸怔了一会,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惊奇道:“原来当初主公放着洛阳不攻,竟是为了今日设想。” 颜良笑而不语,默认了许攸的推测。 当初颜良攻陷许都之后,不少将领都建议他举兵北上,趁势击破韩猛所部,一举拿下洛阳,但却为颜良所否定。 曹操平定雍凉后,势必会举兵东进,东进中原的线路,无非是兵进河东郡,先取并州,或是东出潼关,进攻洛阳,向中原进军。 颜良若是进下洛阳,不单是断了曹操东进中原的路线,而且从洛阳北渡黄河,便可进攻河东郡,威胁并州,使曹操不敢放手去夺并州。 这也就是说,只要他拿下洛阳,就等于断了曹操出兵关东之路,曹操必会起倾国之兵,哪怕付出再大代价,也誓必要夺取洛阳不可。 江东未必,颜良哪里分得出兵马,同时跟曹操和孙权拼个你死我活。 所以颜良才放着洛阳不攻,以之作为与曹操的缓冲之地。 而今高干据并州自立,洛阳韩猛归附了高干,曹操若出关东进,就等于要跟高干开战,颜良自然乐见让高干去牵制曹操。 许攸如今明白颜良的远见,不禁又是一番感慨,忧虑之心遂是大减。 不过颜良也没有完全置曹操于不顾,为了防止曹操脑袋发热,再攻南阳,颜良已下令调五千兵马北上,增防武关,牢牢据住这座南阳的北大门。 关陇战事如此,两河的战事也不平静。 袁尚在失去了高干的并州军团之后,实际上所据之地,只余下冀州和半个兖州,而他所面对的,则是袁谭和刘备的两面夹击。 当二袁在河北僵持时,刘备趁机连取泰山、济北、山阳和东平等诸郡国,将势力推进至了黄河沿岸,大有北渡黄河之势。 袁尚无奈之下,只得从北面抽兵增防黄河北岸,但这兵力一减,又给了袁谭可趁之机。 袁谭则趁势率领着数万乌桓和幽州铁骑,大举进攻,连破袁尚数道防线,连取中山国、河间郡,兵锋更是长驱直入,直入巨鹿郡,深入到了冀州腹地。 袁尚树敌太多,又没有颜良的神武雄略,连战连败也是意料之中。 唯一让颜良感到不安的,则刘备的趁势又起,不过,眼下孙权未灭,颜良也腾不出手来收拾刘备。 “皖口细作的最新情报,孙权已将周瑜从吴中急召前来,并委以其大都督之职,令其全权统帅皖口吴军。” 听得这个消息时,颜良的眉头却是暗暗一皱。 “周瑜么,看来孙权这小子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用兵有多么拙劣,周瑜这根搅屎棍又给他请了出来,看来皖口这场仗不好打了呢。” 第四百三十六章 第一人 关中,长安。 曹操率领着他那凯旋之师,昂首阔步的进入长安城,接受了一城士民的夹道欢迎。 此时的曹操,自然是志得意满,春风得意,比当年扫平河南,据有中原时还要兴奋。 中原之地虽大,但却是四战之地,曹操没有一日不过得是如坐针毡。 但雍凉二州则不同了,东有雄关之固,南有秦岭之险,据有此二州,只有他威胁别人的份,别人再休想威胁到他。 此时的曹操,终于可以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得胜的次日,汉帝刘协在早朝之上,对他的曹丞相进行了厚赏,将曹操的食邑增加到了万户。 而当天的朝议上,甚至还有朝臣上奏,奏请汉帝策封曹操进位为公。 这道奏议让汉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一时慌得不知该如何回应。 自从汉高祖斩白马盟誓,非刘氏为王,天下共击之后,称公称王就成了权臣篡权的标志信号。 不过,曹操本人马上对此表示了反对,声称自己已位极人臣,万不敢再受公爵之封。 曹操的主动谦辞,好歹让汉帝松了口气,那些试图附议的大臣们,见曹操表现出坚辞的态度,便也只好作罢。 朝议散,回往相府。 一班霸府幕僚们相继前来,真正的朝议,这时才在此间刚刚开始。 “丞相,荆州急报,颜良已于不久前大败孙权水军,柴桑所属豫章、鄱阳诸郡,已尽为颜良所据,孙权如今已退守庐江。” 同郭嘉一同负责情报的刘晔,将这最新的情报奉上。 此言一出,不仅是曹操,其余霸府众僚们,也是吃惊不小。 “孙权的水军不是号称无敌于长江吗,他至少也当战成个平手才是,怎会为颜良所败?” 曹操不知详情,穷尽了所思,自然是想不明白,颜良如何能在水上击败孙权。 刘晔遂将颜良如何以车船,出其不意,一举将孙权击垮的战事,尽数道了出来。 这时的曹操,方才是恍然大悟。 然而,明白了真相的曹操,脸上的惊异之色却是愈重。 “这个颜良,先有连弩,又有弩车,今又造出了什么车船,这个河北匹夫,他脑子里究竟都装的是些什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奇技淫巧?” 惊异之下,曹操忍不住置疑道。 麾下,无论是刘晔,还是郭嘉,或者是荀氏叔侄这等绝顶聪明之士,均是猜之不透。 他们实在也想不明白,那个原本被世人评价为“有勇无谋”的匹夫,自官渡之役后,一夜之间变得足智多谋就够令人惊奇的了,却怎还屡屡能造出许多不可思议的兵器,在关健时刻改变战争的结局。 更不可思议的是,如此一个聪明绝顶之人,更有当世绝顶的武艺,纵然连关羽、许褚这等绝世武将,亦战之不下。 在场的这些谋士都是通晓古今之士,但他们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古往今来,除了颜良之外,谁还能达到如此不可企及的高度。 最终,他们即使嘴上不说,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这残酷的事实: 颜良乃古往今来第一人。 眼见众幕僚们无人吱声,曹操沉声道:“颜良这小子如今已势大如此,若再容他吞并江东,天下谁还能制他,看来本相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曹操此言,自有对颜良用兵的意思。 这时,刘晔却忙道:“启禀丞相,商县守将前日发来奏报,数日前颜军已加强了武关的兵力,如今武关之敌已增至了七千之众,照此看来,颜良似乎已有所防备。” 一听这话,曹操刚刚涌起的战意,马上就蔫了下去。 很明显,人家颜良知道你曹操平定的雍凉,早防着你再攻南阳。 以武关之险,于加上七千精兵,纵使他曹操起七万之军,也未必能攻下。 况且,就算费了半天力攻下来了,那时的颜良想必已率大军赶至,难道要在人家的地盘上,和颜良进行决战吗? 上次南阳兵败的惨痛教训,曹操自不会忘记。 “既然颜良有所防备,再强攻南阳就不太现实,依彧之见,既然无法扼制颜良坐大,便当集中精力,尽快壮大我们自己。只要丞相能扫平中原,一统北方,纵使那时颜良已据有半壁江山,又有何惧。” 荀彧的一席话,将曹操狭隘的思维中拉了出来。 沉吟半晌,曹操目光陡然一凝,高声道:“文若所言极是,东取中原才是首要之事,颜良那厮就先放在一边,如今雍凉已平,后顾之忧尽除,也该是重启东进战略的时候了。” ……湖口营。 颜良策马而行,巡视于诸水营,督视着士卒们加紧训练。 如今冬末入春,春耕时节即将到来,尽管颜良节节胜利,却也不得不暂时停下了进攻的步伐。 打仗打的不光是士卒,更打的是后勤,颜良聚集在前线的五六万大军,后方就必须要征调十几万的役夫,进行运粮、筑城的后勤工作。 则今春耕在即,十几万的丁壮如果不能下地,势必会对整个荆州的经济造成不小的影响。 况且自周瑜执掌皖口吴军以来,孙权一下子变的聪明了许多,将两军交界的大批百姓内迁,实行了坚壁清野的政策,这使得颜良无法以战养战,这种情况下,荆州的经济好坏,就对颜良下一步的作战,有着更加重要的影响。 再则,不久前颜良也对皖口要塞做了试探性的进攻,事实证明,周瑜确如颜良所猜想的那样,玩起了坚守不出的战术。 水上决战,颜良可以依靠车船的优势,但吴人若是坚守不出,颜良一时半会就有点没办法。 在没有想出破敌之策前,颜良只能选择暂时停止进攻,顺便也让将士们休整一下。 正自巡视之时,忽见周仓飞奔而至,大叫道:“主公,大事不好,三夫人和四夫人打起来了。” 三夫人,马云禄? 她什么时候来了,怎还会和孙尚香给打起来? 颜良神色一怔,也不多想,急是拨马往大帐飞奔而去。 大老远之时,颜良便听得女人的清喝和兵器的碰撞之声,似是一场激战正在继续。 转过一座营帐,举目望见,但见一白一红两道身影,正在中军大帐前翻飞舞动,两柄银枪更是溅出漫空的流光。 凝目看去,果然见白衣的马云禄,正与红衣的孙尚香,斗得正凶。 “她二人怎么会打起来?” 颜良翻身下马,左右那些围观的士卒,见得自家主公来了,忙是如有浪开,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 颜良本待喝止她们的激斗,但见她二人斗到不分胜负之时,忽然又起了兴趣,喝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马云禄的马家枪法,孙氏的霸王枪法,均乃枪中一绝,难得见这两路枪法对上,闲来无事,倒不妨欣赏上一番。 颜良兴致一起,便负手于胸前,兴致勃勃的观战起来。 枪影重重,寒光流射,飞火与白虹纠缠在一起,杀得是难解难分。 马家枪法以招数变化多端为重,招式繁复而力道不足,相反,孙氏的霸王枪则以刚猛为主,胜在一力降十会,招数上反而比较简单。 这两路枪法各有所长,同样也各有其短,她二人的修习境界又相差无几,自然是谁也压不倒谁。 颜良是和马超交过手的,同一路枪法在马超的手中,威力自是十倍于马云禄。 至于孙尚香,料想他的武艺也远不胜其兄孙策,颜良脑海里不禁在想象,如果孙策还活着的话,若同马超交锋,不知会是何等场面。 正自神思之际,蓦见他二人齐声一喝,一白一红两袭身影相对撞至,两柄银枪更似电光一般射出。 寒光流转的锋刃,直扑对方的胸口而去。 她二人这一招,已是倾尽全力,双方身形不避对方之枪,仿佛都抱着死战之心,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一般。 颜良心头顿时一惊,以他绝顶的武艺,自是看得出来,她二人这是逞强好胜,宁可抱着两败俱伤的危险,也非要分出个雌雄不可。 到了这个份上,颜良就不能再看热闹了,他可不想看到他的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妾,血溅在自己的眼前。 眼见两柄银枪,瞬息间就要刺向对方。 千钧一发之际,颜良身形一动,如风一般冲入战场,众人还未看清他如何动作时,那巍然的身躯,已是挡在了她二人之前。 马云禄和孙尚香激斗正烈,谁也没有想到,自家的夫君会突然之间出现,无不是花容惊变。 只是她二人招式已然用老,来不及收式,手中银枪硬生生的就刺向了挡在中央的颜良。 枪锋将至的一刹那,颜良身形忽的向后偏了寸许,轻枪的避过了袭来的枪锋,猿臂抬起,虎掌顺势便抓住了枪竿。 腕间猛一用力,但听得“咔嚓”两声齐响,那两柄银枪已如败朽一般被轻松折断。 “大营之中自相激斗,成何体统!”颜良厉喝一声,将手中折断的枪头扔在了她二人面前。 马云禄和孙尚香吓得是身形一震,花容间尽显惧色。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两位夫人 左右诸将士,耳听得颜良这一喝,虽知不是在斥自己,却也均是吓得浑身一颤。 颜良目光四下一扫,鹰目如刃,士卒们哪敢再围观,赶忙都是悻悻的散了。 颜良瞪了她二人一眼,冷哼一声,拂袖步入了大帐。 马云禄和孙尚香均是面露愧色,都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了进去。 颜良往那里一坐,板着脸道:“说吧,你们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会打起来?” 方才当着众部下的面,颜良自要拿出主公的威严,这时已无外人,情绪便要缓和许多。 这两位夫人紧绷的心弦,这才稍稍的松缓了几分。 马云禄容颜含笑,说道:“夫君误会了,我们哪里是在打斗,妾身只是听闻尚香妹妹也是用枪的好手,所以才和她切磋一下而已。” 说着,马云禄已贴了上来,媚眼如丝,手搂着颜良的胳膊,做起了撒娇之状。 见得马云禄和颜良如此亲昵,孙尚香的俏脸间,悄然掠过一丝嫉妒。 水灵灵的眼眸子一转,她便也贴上近前,学着马云禄的样子,将颜良的胳膊搂了住。 “云禄姐姐说得正是,妾身只是和姐姐切磋武艺,哪里是在打斗,夫君误会了。” 孙尚香的声音比马云禄更娇,那般嫣然的笑脸更媚。 颜良的脸色已更为缓和,却仍冷哼了一声,“你们两个当为夫是好糊弄的么,若真是切磋武艺,怎会有方才那般拼命的招式,那架式分明是要同归于尽,两败俱伤,为夫若是不及时出手,你们两个恐怕这会已血溅当场,生死未卜了。” 颜良拆穿了她们的借口,很严肃的训斥着。 二人被揭穿了心思,均是面露惭愧,低着头静听教训。 “你们都给本将记着,你二人既为我颜良夫人,今后便是自家人,凡事要互相忍让,互相扶持,谁要是敢因争风吃醋而自相残杀,别怪我把她打入冷宫,从此再无相见。” 身为一方雄主,身后有三妻四妾是常事,女人们彼此间为了争宠,有些嫉妒,耍些女人的心眼也可以理解,若是她们都和和气气的,反是没了味道。 但是,颜良的容忍却也是有限度的,斗嘴可以,但斗到舞刀弄枪,要出人命,颜良却是万万不会允许。 所以这时,颜良也就不给她们留面子,直白的对她们进行警告。 二女也是身形一震,面上的惭愧和畏惧之色愈重。 “我说的话,你二人可都记下了吗?”颜良最后一次发问。 “妾身记下了。”她二赶紧点着头应诺。 见得她二人乖巧顺从,颜良的肃然的表情,这才松缓下来,冷峻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笑意。 马云禄和孙尚香二人,眼见自家夫君脸色转阴为晴,二人紧绷着的心,这也才放松下来。 “对了,你不留在襄阳,却怎想起来湖口前线?”颜良目光转向了马云禄。 马云禄这才想起了正事,忙道:“还不是因为妾身父兄的之事,妾身前日听闻那曹贼攻破了祁山营,将妾身父兄逼得去投奔张鲁,妾身恨意难平,故才专程赶来湖口,想请夫君发兵杀了那曹贼,为我马家报仇。” 果然如此。 其实不用马云禄说,当颜良听闻他这位三夫人到来时,颜良就已经猜到了**分。 曾几何时,马家好歹也是与韩遂并立的西凉第二大诸侯,好歹也是威震关陇。 可是现如今,曾经威风凌凌的马氏一族,如今却被曹操杀到如丧家之犬一般,连最后的地盘都没有保住,还灰溜溜的逃去汉中,去依附张鲁那个神棍。 马云禄虽然嫁给了颜良,但好歹也是马家的女儿,又如何能不为马家的沦落而悲愤。 曹操,这个马家的死敌,马云禄又岂能不恨之入骨。 “曹操乃为夫死敌,夫人尽管放心吧,总有一天,为夫会灭了此贼。” 颜良郑重的做出了保证,却又道:“不过,灭曹贼却不是此时,夫人只怕还要隐忍一段时间。” 灭吴之战已开启,颜良当然要一鼓作气,岂能半途而废,给那孙权得以喘息之机。 不过到底有孙尚香在侧,颜良也不想当着马云禄的面,伤他这位新夫人的面子,故是未有明言。 马云禄是聪明人,自然很快就明白了颜良的言外之意。 她虽深恨曹操,想要报家族之仇,但自知嫁既是嫁与了颜良,凡事自当以颜良的大业为。 马云禄也知眼下颜良正专注于灭吴,即使要为她报仇,也是分身分暇。 “只要夫君有朝一日能为我马家复仇,妾身就心满意足了,夫君自不必急于一时。”马云禄很识大体的宽慰道。 马云禄的懂事,令颜良颇感欣慰,伸手在她妩媚的脸蛋上摸了一摸。 而旁边的孙尚香也不笨,自知颜良暗中所指是什么,心中不禁有些落寞,她见颜良又当着自己的面,去抚摸马云禄,神色便愈加黯然。 颜良洞察人心,又岂会觉察不到孙尚香的伤感。 当下他便哈哈一笑,左拢右抱,将两个美人往怀中一拥,“今日不谈公事,本将就好好陪陪我的两位绝色夫人。” 颜良大笑之时,顺势在孙尚香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孙尚香虽已不再是少女,但被颜良当着别人的面,这般亲昵还是头一次,不禁眉色含羞,脸庞悄生晕色,先前的那伤感的心情,似乎也一扫而空。 于是颜良便叫备下酒菜,在这大帐之中,与他的两位美人,肆意的饮酒作乐。 如今战事稍停,诸营都处于休整当中,也没什么情急的大事需要颜良即刻处理,诸将们闻知三夫人来了,便也都很识趣,没人来打扰自家主公的兴致。 暖帐之中,红烛高烧,酒香四溢。 已然饮到半醉,两位夫人因是酒意上头,人也放开许多,气氛渐至融洽。 “美酒在喉,若是再能有一段歌舞助兴,那就更妙了。”一脸酒气的颜良,笑道。 “夫君若有兴致,妾身愿为夫君献舞一曲。” 马云禄兴之所致,从颜良的怀中滚出,醉步帐中,翩翩起舞。 她所跳的那舞蹈,虽不及汉家舞蹈那般精致,但却处处彰显着妩媚,举手投足之间,极尽媚惑。 颜良看得是心中怦然而动,眼中邪笑渐盛。 轻舞片刻,马云禄旋转着从颜良身边擦身而过,那抚面而过的裙角,将丝丝缕缕诱人的体香袭入颜良的鼻中,令他心神一阵荡漾。 兴起之下,颜良猛将她的裙角抓住,想将她拉入怀中亲热一番。 却不料,只听得“哗啦啦”一声响,他没将马云禄拉入怀中,反是将她裙子撕下了大半。 那雪白如玉的足儿,那光滑剔透的修长腿儿,顿时便撕露了出来,白花花一片的撞进了颜良的眼帘。 那绝美的景致,瞬息间竟让颜良感到有种窒息的错觉。 马云禄本还惊于衣裙被撕破,但当她瞥见颜良那荡漾的眼神时,朱红的嘴唇却是抿然一眼,如水的眼眸中掠起一丝异样的媚笑。 她便旋转着顺势远去,再度起舞时,边是起舞,边是从外到里,一件件的开始解下自己的衣衫。 罗衫尽解,一件件的扔落在地上,那藕似的臂儿,那雪堆砌的淑峰,诸般绝美的景物,一点点的揭开了神秘的面纱,一点点的撞入了颜良的眼帘。 颜良一口口的吞着酒,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这极具异域风情,妖媚无限的夫人,几有血脉贲张的冲动。 而一旁侍奉的孙尚香,却没想到马云禄竟是一点不害臊,竟然能那样自然的跳起那等羞煞人也的邪舞。 马云禄语笑媚妩,从容大方的紧,倒是孙尚香反而羞得是脸畔潮红,心儿跟着扑嗵扑嗵的狂跳。 但是孙尚香很快就发现,她所认为的羞舞,自家丈夫却看得兴致勃勃,那般神情,更似对马云禄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见得颜良此状,孙尚香很快就产生了危机感。 她虽已嫁与了颜良为妾,却也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如今颜良灭她的娘家是势在必行,将来她在颜良的众位夫人中,便将是最没有靠山的一个。 这也就是说,将来她的地位如何,完全只能靠自己来争取。 眼见颜良全神贯注的盯着马云禄,却浑然不觉自己的存在一般,孙尚香焉能不感到危机。 到了这般地步,孙尚香自知不能坐视不顾,她便是狠狠一咬牙,决定把矜持那种没用的东西,统统的抛掉,只要能取悦到颜良,她什么事都能做。 “一人独舞多无趣,妾身愿与姐姐共舞,同为夫君助兴。” 孙尚香低眉含笑,也起身步入帐前,起舞弄影,竟是学着马云禄那般样子,也轻解罗衫起来。 孙尚香虽然好武,平素根本没学过舞蹈,但她冰雪聪明,却是一学就会。 只须臾间,她便也舞得有模有样,妩媚之处,丝毫不逊于马云禄。 就在颜良惊喜的目光中,又一如玉雕琢,无暇光洁的完美之躯,袒诚无比的尽入眼底。 第四百三十八章 伺候夫君才是正道 此等景致,纵使颜良当初在现代时,也未曾见识过。 却不想,在这样一个千年之前的时代,竟然能够有幸看到。 权力,当真是个好东西。 此时此刻,颜良不禁对这句话,更是深有体会。 充血的眼眸之中,但见马云禄和孙尚香,这两个倾国的美人,衣裙尽卸,乌发如瀑,零乱的飞舞。 举手抬足之间,丝丝缕缕幽密景致,尽情的向他绽放。 颜良呼吸愈重,心也在狂跳不休,血脉贲张之下,已如饥饿的野兽一般。 夜色已深,帐外冬末春至,天气尚是寒风瑟瑟,而这帐中却是炉火熊熊,只烧到热气熏熏。 酒意渐作,两个绝美的少妇几番媚舞,不觉已是浸出了层层的香汗。 香汗浸湿了乌发,一颗颗浑圆剔透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脸颊,滑过那粉嫩的香颈,流过那雪峰间的深谷,越过那平滑如砥的腹地,汇入那幽不见底的丛林,顺着那修长的腿儿直抵足尖,最后再滚落在地上。 不多时间,她二人脚下的地毯上,已是浸湿了一大片。 那丝丝缕缕的汗香与体香,杂糅着酒香侵入鼻息,只搅得颜良心潮澎湃,再难自持。 浑身躁热的他,遂是解开衫子,敞开那坚实的胸膛,躺靠在靠榻上,向她二人招了招手。 娇喘吁吁,香汗淋漓的那两位少妇,旋即膝伏于地,眼眸中含着娇媚,贝齿紧咬着朱唇,如那小野猫似的匍匐上前。 然后,那两个小野猫,狂野似火,用那素白的牙齿,将颜良身上的遮物,一点点的尽数厮去。 转眼之间,已是袒诚相等。 炭盆中的火焰在辟剥作响,平静的大帐之中,波涛在汹汹涌动。 那两张朱唇,在颜良的每一寸肌肤上肆意的游走,细腻如蛇的舌尖,只搅得颜良酥麻无比,那种快活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马云禄嫁给了颜良已久,早就摸清了颜良的胃口,知道自家的夫君,最是喜欢狂野放荡的重口味。 “久经沙场”的她,自是轻车熟路,尽情的施展着她娇媚的一面。 而孙尚香虽也渐至离乱,放开了所谓的矜持,但到底是初为人妇,手段尚显稚嫩,未如马云禄那般轻易的摸准门道,懂得如何撩动颜良。 但孙尚香却生得聪明,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她学着马云禄的样子,很快就能熟练的运用,甚至在某些时候,比马云禄还要放得开。 在这位娇妻的双管齐下,共同的勾惑之下,颜良心中那团狂燃的烈火,熊熊燃烧,终于达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他青筋突涌,血脉贲张,便如那发狂的雄狮一般,低吼一声,将那柔弱的两只猎物按在了他的雄躯之下。 雄风抖擞,征伐再起。 颜良许久未有今日之兴致,自是雄风大作,火力全开,轮番的征伐着两只猎物。 那两个娇妻美女,则娇喘连连,轮流迎奉承欢。 巫山不尽,**不休。 炉火摇曳下,大帐之中是风雷腾腾,蛟龙翻腾,只搅得是洪水泛滥,久旱的田地,还有那新开耕的禾田,尽数淹为了汪洋。 一夜翻腾,不知梅开几度,春水泄了再涨,涨了再泄。 直至深夜之时,那让人羡煞的男女靡靡之声,方才终于沉隐下去。 筋疲力尽,意犹未尽的颜良,这才左拥右抱着香汗浸湿的两位娇妻,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不多时,鼾声已然响起。 颜良先行睡去,那经受波折的两少妇,一时片刻却仍轻喘着,难以入夜。 孙尚香到底不过十五六岁的年轻,虽是颇有武艺,但身子却未及长熟。 初次经受如此“大风大浪”,此时已热得是满头是汗,一头的乌发也浸湿了大半,粘粘的贴在潮红的脸蛋上,更是感到双腿酸软,两腿之间也有些隐隐作痛。 她眼见着颜良已然睡着,便是蹑手蹑脚的从榻上爬了起来,捡起地上乱丢乱放的衣衫披上,轻步转往了外帐。 从那温暖如夏的内帐中出来,一股意凉扑面而来,孙尚香只觉一身的潮热顿时缓和了许多,长长的吐了口气,整个人也松缓了许多。 她忍着那隐隐的痛楚,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连吞数口,因嘶喊而有些沙哑的嗓子,这才好过了不少。 她裹紧衣衫,赤着脚走到帐门,轻轻掀起一角的帐帏,向外张望。 外面正是夜深人静,一轮明月高悬在泼墨般的天空当中,几许薄云懒散的从月前漂过。 门口处,周仓和一众虎卫亲军,依然是警觉的保护着大帐四周,不时又会有巡夜的士卒从帐前经过。 涛涛的江水声,飘至大营这边时,已然变成了潺潺水流之音,那细碎的声响,根本无法掩住帐中的响动。 孙尚香忽然想到,自己方才那般声斯力竭的叫声,岂非全给外面这些军汉听了去。 她接着又想到,或许再不多久,此间之事就会流传到江东,那个时候,她的母亲,她兄长,甚至是每一个江东人,都将知道曾经的弓腰姬,是如何陶醉的臣服于那个江东大敌的胯下。 思绪翻飞间,孙尚香潮红的脸畔,不觉又掠过一丝羞意,还有几分淡淡的伤感。 “这般伤感,妹妹莫非是在想家吗?”身后忽然传来了马云禄的声音。 孙尚香身形一震,猛的回头看去,却见马云禄正淡淡笑着走过来,身上也只披了件薄衫,半边的肩膀尚露出外面。 此时酒已醒,神智也清醒起来,一见着马云禄,孙尚香的脑海不禁就闪过,方才她二人如何一起伺候颜良的靡乱的样子。 孙尚香顿时感到有些不自在,只勉强的笑了一笑,也不作声。 “说起来,其实我和妹妹的身世,颇有些相似之处呢。”马云禄忽然叹了道。 孙尚香眼眸一动,似乎对这位情敌忽然产生了兴趣。 马云禄走到她身边,望着帐外的明月,淡淡道:“当年我随兄长率西凉军入侵南阳,和夫君本也是敌人,也同样为夫君所擒,后来家父为了借夫君的势,便不得不把我许给夫君为妾。妹妹今时的经历,又何尝不是另一个我呢。” 原本孙尚香对马云禄还存有几分敌意,但听了她这番话后,仿佛“同病相怜”的原故,那些敌意不觉就淡了,相反,还隐隐产生了几分亲切之意。 “原来如此,那你心中,可恨吗?”孙尚香看着她问道。 “恨?”马云禄淡淡一笑,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这乱世之中,我们女人的价值,有时候甚至连牛羊这等畜生都不如,能嫁得夫君这般英雄,能被他疼惜,享受荣华富贵,受无数人的尊敬,我们又有什么可恨的。” 马云禄仿佛看得很透似的,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向孙尚香道出了这些经验之谈。 孙尚香沉默了下来,聪明如他,自知马云禄的话虽然残酷,却深藏着道理。 “妹妹,你可知夫君他有多少女人吗?”马云禄又问道。 孙尚香怔了一怔,“我听说除了正妻黄氏,还有一个曹氏是曹操的女儿,加上你我,当有四个女人。” “这你就错了。”马云禄摇了摇头,“夫君拥有两州之地,统治百万子民,他又怎会只有区四个女人。我们四个妻妾,只是有名份的,襄阳城中,那些没名没份的女人,还不知道有多少。” 孙尚香眉头不禁一皱。 先前他听说颜良极好女色,因未曾亲眼所见,还不太敢确信,如今听马云禄这么一说,她才知传言非虚。 只是孙尚香却有些不解,马云禄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话。 “妹妹,你应该很奇怪,为什么我要跟你说这些话吧。”马云禄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 孙尚香神色一震,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马云禄便笑道:“我之所告诉你这些,就是想提醒你,夫君有那么多的女人,而有名有份,能够堂堂正正被他的部下尊称一声‘夫人’的,却只有我们四人,由此可见,夫君对你我的重视程度。所以,我奉劝妹妹要珍惜你所有的地位,不要再留恋过去,只全心全意的去想着如何去伺候好夫君,博得他的欢心才是。” 这一席话,仿佛点醒了孙尚香一般,令她的娇躯浑身一颤。 一瞬之间,她如同恍然大悟一般,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的那些惆怅,有多么的愚蠢,有多么的不知足。 猛然醒悟的孙尚香,却又好奇的望向马云禄,不解道:“你为何要提醒我这件事。” 这时,马云禄却将孙尚香的手携了起来,笑道:“夫君对黄氏敬爱很深,她的地位无人能撼动,至于那曹氏,夫君许是因为曹操的原因,对其一向是不冷不热。我想今后夫君地盘越打越广,身边的夫人也会越来越多,你我姐妹既是身世相同,又如此有缘,自当互相照应才是。” 这一番话后,拨云见日,孙尚香终于明白了马云禄的心意。 这个西凉的女人,这是想结好于她呢。 孙尚香还正愁着无依无靠,既有马云禄这般善意示好,心中自然是大为感动。 当下她便将马云禄手也握紧,淡淡笑道:“若能有姐姐照顾,妹妹自是求之不得。” 两个几个时辰前还差点以命相搏的女人,这会功夫,却已冰释前嫌,姐妹情深。 第四百三十九章 送财使者 颜良当然不会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他的两位“抢来”的夫人,已经成了知心的好姐妹。 当然,颜良也不屑于去关心这些。 一个志在图谋天下的男人,如果整天把心思用在琢磨老婆小妾上面,能够成就霸业就怪了。 颜良的手段很简单,只要你们把我伺候好,其他那些爱耍些小心眼的女人把戏,但凡不超过我的底线,都懒得去管她们。 一夜快活,这一晚颜良是睡得特别的香。 当他睁开眼来时,已然是日上三竿,两位风情万种的夫人,也如小鸟一般,依偎在他的身边。 颜良想到也没什么紧要军务要处理,便也不急着起来,想要拥着美人再舒舒服服的睡上一个懒觉。 正当这时,却听得帐外周仓道:“启禀主公,许别驾有要事求见。” 许攸要求见。 颜良本想让许攸呆会再来,不过转念一想,周仓明知自己和两位夫人在帐中休息,还敢出声惊扰,想来那许攸必是有紧急的要事。 颜良精神自没有为温柔乡所困,念及于此,他便叫许攸在外帐等候片刻,自己侧伸着懒腰坐了起来。 这时那两个美人醒了来,见得颜良有公务要处置,便忙也起身,粗粗穿戴起衣衫,一起服侍颜良穿衣洗盥。 她二人你端水来我拾衣,配合到极有默契,不时间还彼此笑上一笑。 看着她二人这般默契的样子,颜良心中不禁暗奇,便想难道是昨夜一晚**,自己充当了导体,让她二人心意相通了不成。 好奇之际,衣容已然整了干净,颜良便也不再多想,昂首走出了外帐。 此时许攸已在帐中,正负手来回的踱着步子,嘴里还哼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似乎是有什么喜事一般。 “咳咳~~”颜良轻咳着坐于主座。 许攸回头见是颜良到了,忙是上前躬身见礼,拱手笑道:“主公今日精神甚佳,看来是昨晚一定休息的很好。” 他那般笑眯眯的样子,一看就知另有玄音,想来他也知道三夫人马云禄到来之事。 许攸本就是生性不羁,作为元功之臣,众文武中,也就是他敢私底下跟颜良开上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你个老不正经的。”颜良手指着他,也笑着反击了一句。 许攸捋着白须,嘿嘿的笑而不语。 颜良饮过一口茶,清了清残留的酒意,笑容很快收敛下来,问道:“子远,你这么急着见本将,莫非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许攸这才想起来,玩世不恭的表情马上收起,表情变得认真起来,那张老脸上,重新流露出几分喜色。 “主公,老朽的细作不久前收到情报,那益州刘璋已派了使者前来荆州,目下其船已过樊口,正望湖口而来,照这情势,多半是要来面见主公。” 益州,刘璋……熟悉又遥远的两个词话,就这么忽然间进入了颜良的脑海。 说起来,颜良已经和刘璋做了多年的邻居,却从来都没有打过一次交道。 刘璋暗弱。 作为一名穿越者,颜良不用任何谋士为他分析,就能自信的下出这样的评价。 事实也是如此,颜良鲸吞荆州,北下许都,东破孙权之时,坐拥百万之众的刘璋,却还在被张鲁这个只拥有二十万人口的汉中神棍欺负。 在颜良看来,益州那块肥美天府之国,早晚也将他盘中之餐。 而刘璋,不过是暂时替他看门护院,直等着颜良杀入川中,将他扫地出门。 尽管刘璋暗弱,尽管荆州与益州相邻,但重山之险却让无能的刘璋,拥有了最强大的武器。 曾经的历史上,刘备在拥有内应的条件下,还打了整整三年才拿下益州,而以颜良的见识,自不会放着中原和江东的大片地盘不去抢,却不远千里的去花数年时间去强攻益州。 不是不攻,而是时机未到。 便是因此,颜良自攻下荆州之后,就一直对刘璋这个邻居视而不见。 但在这个时候,刘璋却主动的派了使者前来,这不禁让颜良对其重新予以了关注。 “未知刘璋的使者是何人?”颜良不动声色的问道。 “老朽已打听清楚,来使乃益州别驾张松。”许攸答道。 张松啊,如雷贯耳的名字。 曾经的历史上,若不是张松暗中勾结刘备,诱其入川,刘备能否成就帝业,还是一个未知数。 熟知历史的颜良,又岂会不知张松其人,如今一听到来者是此人,颜良的心头自是微微一震。 “本将据有荆襄多年,也不见刘璋这个邻居来打个招呼,他这个时候却派别驾前来,也不知他是打得什么算盘。”颜良不动声色道。 加驾乃州牧治下最高级别的佐官,刘璋以此等重臣出使,可见他对此之重视。 许攸眼眸眯成了一道缝,捋须笑道:“西凉诸侯覆灭,曹操全据雍凉,对两川的威胁骤增,主公全据荆豫,连破东吴,威震于天下,则以刘璋之软弱,又如何能不惊恐呢。” “子远你的意思是,刘璋是因畏惧威胁,所以才派张松前来结好不成。” “多半是如此。” 颜良微微点头,认同了许攸的看法。 历史上,曹操大军南下,逼降荆州之后,刘璋就曾畏惧曹操,派蜀兵前来荆州为曹操助战。 那么今日颜良崛起于荆州,实力与日剧增,刘璋这小子忌惮之下,派人来主动修好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颜良却比许攸想的更深,许攸只看到了表面,熟知历史的颜良,却看到了其他。 “那么,以先生之见,颜良应当如何对待这个张松。”颜良先不言明自己心思。 许攸冷哼了一声,“张松乃蜀中名士,主公此番当向他示以威霸,让刘璋畏于主公,更让蜀中士人心中震慑,则往后主公率军平定益州之时,蜀人畏于颜良威名,便可不战而降。” 许攸底气甚足,他给颜良设计的这套“恐吓外交”,确实也符合颜良此时的实力。 不过,许攸却小看了蜀人的斗志,更小看了张松。 颜良便也不明言,只笑道:“如何对待那张松,本将自有分寸。” ……两天之后的黄昏,炊烟袅袅而起,湖口水营上空,弥漫着丝丝缕缕的饭香,已是到了晚的时候。 营中的文武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有的打算用餐,有的则已回帐倒头准备大睡。 正当众人刚刚放松下来时,却忽然接到颜良将令,命他们前往水营栈桥去集合。 诸文武们不敢怠慢,忙是从各营各帐赶往了水营。 栈桥之上,颜良身披红色披风,负手而立,已西望已久。 不多时,众人尽皆赶来,皆列于颜良的身后,心中揣摩着主公为何要急召他们前来。 许久,颜良未曾开口,只那么静静的远望着西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主公召我等前来,有何事吩咐?”许攸忍不住问道。 “本将召你们前来,是叫你们陪本将一起迎一个人。”颜良头也不回的答道。 迎一个人? 众人顿生狐疑,皆想荆州那边还能有什么重要人物,竟让主公率领着全营文武要员一起相迎。 难道是夫人黄月英要来吗? 这也不对,就算是主母要来,主公独自相迎便是,也不会把他们统统召来,这可是并无先例的。 就在众人寻思之际,数艘船已由西面驶向了湖口水寨。 当先一艘哨艘率先驶至,一名斥候叫道:“启禀主公,益州使者已到。” 益州使者? 众将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原来自家主公聚集他们在此,原来乃是为了迎接益州的使者。 旁人便罢,许攸却是吃了一惊。 区区刘璋那弱者的使者,用得着以如此大的排场,这么大的规格进行迎接么? “主公,不过是一个张松而已,待他人到了,将之召来相见便是,主公何必这么隆重的相迎。”许攸忍不住问道。 “尔等放心,今日咱们大排场的迎接张松,他日此人必会百倍报还咱们。” 颜良微微而笑,言语中似另有玄音,只是许攸却难以揣测得出。 历史上的张松,虽位居高位,但对于刘璋这个软弱无能之主,却早就心存反意,不然也不会和法正等人密谋,趁着出使之机,将益州献给刘备。 不过,张松虽是想把益州献给曹操,只因曹操对其有所轻视,故才一怒之下改献刘备。 颜良自知这张松自恃甚高,故才要摆下这排场,以显示自己的诚意。 许攸的细作就算是再密,也不到张松的脑子里,自然万万也不会想到,这位益州别驾竟存有“卖主”之心。 说话之间,那一艘主船已然驶入水寨,靠上了栈桥。 桥板放下,片刻后,一名身形矮小,相貌颇有些的于丑陋的男人,昂首阔步走下了船来。 来者,正是张松。 当张松看到栈桥上一大堆的人在等候于他时,脸上不禁掠过一丝惊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受如此重视。 这时,颜良却已大步上前,笑道:“本将久仰永年先生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幸会呀。” “下官益州别驾张松,见过颜将军。”张松忙也见礼。 “永年先生一路辛路了,本将已在帐中备下薄酒,请先生移步营中。” 颜良遂叫牵马过来,他便和张松一起,并肩齐驱的步向中军帐去。 能被威震天下的颜良亲自相迎,还能跟颜良并马齐驱,如此高的礼遇,实在是令张松感到有点受宠若惊。 “人言这颜良甚是狂妄自大,如今一见,怕是传闻有虚啊……” 第四百四十章 早晚是我的 步入帐中时,张松又吃了一惊。 颜良说是略备薄酒,但实际上却是早准备下了一场盛大的酒宴,伶人舞伎,尽皆齐备。 颜良便将张松请到左首上坐,其余文武则陪坐在下首。 这酒宴一开,颜良也不谈正事,只是表达着对张松才名的欣赏,半点不谈关于张松出使之事。 张松虽位居别驾之职,但因其人自恃才华,性情有些自傲,其实在益州并不太受人待见。 而今这一趟出使,却不想威震天下的颜良,竟能自己如此赏识,这般的礼遇,张松惊讶之余,心中自是颇为感动。 至于许攸等文武,却皆是有些不明白,自家的主公为何忽然之间,对这个又矮又丑的益州使者,竟是这般的重视。 尽管心有不明,但众人见颜良既厚待张松,便也不敢造次,也只能跟着对张松是大加赞赏。 一连数天,颜良是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热情隆重的招待张松。 除了吃喝之外,颜良还带着许攸参观了自己的精锐之师。 车船舰队、虎卫军团、骑兵军团、步卒军团,颜良将他的军队毫无保留的展现给了许攸。 颜良的用意自也简单,他对张松的恩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要向他展示自己强大的武力,恩威并下,方才能促使张松敢于把赌注押在自己身上…… 这日,颜良带着张松参观了他的步军训练。 驻马将台,张松远望着那些士气高昂,军纪整肃的虎狼之士,脸上写满了羡慕敬佩的表情。 “颜将军的麾下将士果然都是精锐之师,怪不得能百战百胜,威震天下。”张松忍不住赞叹道。 “永年先生过奖了,只怕本将的军队,比之刘益州的川中劲兵,还要逊色几分呀。” 颜良看似在自谦,实则是做试图。 张松却摇了摇头,叹道:“蜀兵虽不乏勇力,只可惜未得其主啊。” 未得其主……听得这四个字,颜良心头微微一动,他知道,自己这几日的恩威并施,开始有成效了。 身后跟随的许攸,也禁不住暗中一奇,他自也听得出来,张松这叹息的言语中,分明暗含着对刘璋的不满。 “蜀中山川富饶,百姓安乐,若非刘益州治御有方,焉能独享一方太平,先生方才之言,本将却是有些听不明白了。”颜良故作不解。 张松捋须叹道:“将军有所不知,我主刘季玉虽号称仁义,但实际上却性情软弱,内不能制东州士人和益州士人之争,外不能御张鲁之侵凌,蜀中有识之士,早对其多有怨言,只怕蜀中沃野千里之地,百万子民,早晚要为他人所得。” 此言一出,已是远远超出了一个使者应该说的话,张松对刘璋的怨意已是十分明显。 而他对颜良说出这些心里话,其用意自是再明显不过。 身后许攸不由大吃一惊,万不想张松这个益州别驾,竟会对刘璋怀有如此不满。 颜良也是佯作震惊,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张松却表情平静,忽然间向颜良一拱手道:“将军神武雄略,乃当世英雄,更有扫清**之志,益州天府之国,百万子民,又与荆州毗邻,此乃天赐与将军之资业,难道将军就没有鲸吞之志吗?” 张松捅破了窗户纸,这已然是在公然“出卖”刘璋。 颜良佯作震惊了片刻,却又一笑:“永年先生,如果本将没记错的话,你可是益州别驾,刘季玉的使者呀。” 张松却冷哼了一声,“刘璋弱若无能,非是明主,松也不瞒将军,其实此番松前来出使,明是为刘璋结好将军,暗中却是受益州有识之士所托,前来寻求明主,而将军,正是松所认定的明主。” 张松终于是和盘托出了他的真正目的。 颜良笑了。 一切,正是他所料想的那样,张松此行,果然是为了献益州而来。 许攸也惊悟了,直到此时他才明白,颜良为何要以隆重的排场,来迎接和招待张松这个益州使者。 “原来,主公竟早就料到,这张松对刘璋心存不满,想要出卖益州,主公这洞察力,也太过神了吧……” 许攸心中惊叹不已,再看向颜良时,已是满脸的叹服。 “永年既然这般坦诚,那本将也不妨说句真心话,其实本将早有攻取益州之心,只是这荆州往益州一路山川险恶,关山千里,想要攻取,只恐是万难啊。” 张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笑。 他便招了招手,将一名随从叫上前来,从其包袱中取出了一幅卷轴。 “此乃益州山川地形图,内中标有整个益州各处关隘、驻军等详细情况,松特将此图献于将军。” 张松说着将那图卷展开,双手奉于了颜良。 颜良将那地图接过一看,果然是益州的地形图,其中的各条道路,关隘的城防数据,守军的数量,以及守将的资料,诸般详细情况尽述于上。 如此详细的地图,一看就是花了多年才能精心绘出,看来张松已酝酿已久。 “将军有了此图,再有松和一众有识之士为内应,到时内外夹击,何愁拿不下益州。” 张松献完了图,又明确的表示了愿为内应。 见得张松已毫无保留的表明了立场,颜良还有什么可装的,兴奋欣喜之下,他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能得永年这般智谋之士相助,本将何愁不破益州。永年,本将倘若真能全取益州,则你必为首功也。” 张松不远千里前来献益州,所求者自与一个利字脱不了干系,颜良也明确表示将他视作取蜀的首功,而首功者,所获的利益自也是最大。 张松闻言大喜,慨然道:“承蒙将军器重,只要将军出兵入蜀,松怎敢不效死力。” 此时的张松,早已为颜良的恩威所倾服,自感得遇明主,对颜良也是大表慷慨之意。 颜良甚是欣慰,便将张松大加宽慰了一番。 他二人几番笑谈,已是定下了取蜀之计。 这时,一直沉默的许攸,却道:“主公能得永年相助,取蜀自是事半功倍,不过眼下灭吴之战,已是箭在弦上,恐怕这灭蜀之事,还要推后实施才行。” 颜良也是兴奋过头,一时忘了眼下的形势,经得许攸这般一提醒,方才想起来。 未及开口时,那张松便已笑道:“荆州与扬州同为一体,主公若不攻取江东,又如何能抽身他顾,这一点松自是深知。主公放心,松此番回益州,会暗中联络有识之士,悄悄积蓄力量,一旦时机成熟,主公可以抽身入蜀时,松等再起来响应也不迟。” 张松虽是蜀人,见识却不如蜀地那处偏狭,对颜良的战略也深有体悟。 此时的颜良,自然是更觉欣慰,便是豪然笑道:“很好,有永年这句话,本将就放心了,他时本将兴兵取蜀,就全靠永年充当内应了。” “主公放心,松敢不尽全力。” 将台之上,颜良遂与张松商定了取蜀大计。 图谋已定,张松恐逗留太久,会令刘璋生疑,便求告辞。 颜良也不相留,便修书一封,并让张松带了大批回礼给刘璋,以表自己跟刘璋的修好之心,以此来迷惑刘璋。 是日黄昏,颜良亲往栈桥去张松送别。 目送着张松的船远去,陪同的许攸不禁叹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这张永年其貌不扬,却敢谋划如此惊天动地之事,刘璋有些诡诈之才而不得用,当真是可惜啊。” “蜀中卧虎藏龙,智谋这士又何止张松一人,还有一个人,只怕才华十倍于张松。”颜良淡淡感慨,脑海中掠过一个名字。 许攸不禁一奇,心想这张松已算智谋不凡,听主公这么说,难道蜀中还有更厉害的人物不成? 只是,许攸扳着指头数来数去,除了张松之外,他还真数不出蜀中还有什么出名的谋士。 “走吧,灭蜀还后话,咱们先去琢磨琢磨,如何收拾了那位美周郎再说吧。” 颜良也不点出他所指那人,大笑着转身扬长而去。 送走了张松,颜良所要面对的,却是一个难缠的周瑜。 以往的周瑜,仗着东吴水军之利,还有对自己的统帅能力的自信,每每都是主动发起进攻,逼得颜良采取防守反击战术。 但这一次,重出江湖的周瑜,却是一改往昔的傲慢,率领着三万吴军,死死的龟缩在皖口城中。 未几,春耕结束,荆州的劳动力有了富余,士卒们也休整了月余,颜良便是重新恢复了对吴军的攻势。 颜良遂是统帅着包括车船舰队在内的三万水军,顺流而下,在皖口敌营以西十五里的南岸设下水旱二营。 逼近皖口的颜良,数度以轻军出击,试图挑动周瑜出击,但这位美周郎却始终龟缩不出。 水战诱敌不成,颜良便另辟悉径,派黄忠率数千步军,试图从鄱阳郡向东攻入会稽郡,直插东吴大后方。 但周瑜对此显然亦有所防备,以吴将贺齐据住会稽西部的定阳县,成功的抵挡住了黄忠的进攻。 时年春,颜良和孙权的战争,再一次陷入了僵持阶段。 第四百四十一章 雪中送炭 春雨绵绵,江南的大地上,遍地抽出了新绿。 就在一天之前,甘宁、吕蒙和凌统分率的水军,分三路向皖口的吴军发起了进攻。 而在陆上,张辽所率的一支步军,也由寻阳而发,从陆上对皖口实施了夹击。 事实证明,周瑜的防守能力,丝毫不逊于他的进攻能力。 经过一整天的激战,颜良付出了千余士卒和数十艘战舰的损失,仍没有攻破吴军的铁壁。 颜良再一次的强攻尝试,由此宣告失败。 强攻不成的颜良,只得下令诸路兵马暂退,处于江南大营的颜良,便召集众谋士,继续商议破敌之策。 而周瑜的坚守成功,也使孙权对他的信心大增,于是孙权便放心的留周瑜坐镇皖口,自己则回往了秣陵。 孙权的回归,使得江东惶惶的人心渐安,而朱桓等将领也击败了数股山越人小规模的叛乱,稳定了人心。 与此同时,江东大族们在孙权的号召下,纷纷的献出部分家中屯粮,以供军需之用,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孙权的粮草的不足。 从整体形势上来开,吴军都在从最初连战连败的困境中走出,渐渐的趋于平稳。 北国方面,正如颜良事先预计的那样,平定了雍凉后的曹操,开始向关东发起了进攻。 实力大增的曹操,亲率四万步骑东出潼关,连破弘农郡所属数县,兵锋直逼韩猛镇守的洛阳一线。 曹操的出兵,使得抱着坐山观虎斗之心的高干,再也无法置身于战争之外,不得不率军由太原南下,进入到河东郡一带,声称将由河东南下,攻击曹操后路。 曹操自不会退让,遂以曹仁镇守弘农,阻击高干的渡河之举,自将大军继续对洛阳发动进攻。 曹操与高干激战将起,而河北的战事也正进入到了关键阶段。 初春之时,刘备所率的青徐军,避开了袁尚防守严密的黎阳一线,而由高唐突然北渡黄河,攻入了平原郡境内。 刘备的奇击自然达到了奇效,平原郡的袁尚军兵微将寡,岂能以张飞为先锋的刘备军,仅几天的时间内,刘备大军长驱直入,连取平原郡和清河郡,从东南方向威胁巨鹿郡。 此时袁尚,正率大军在巨鹿与袁谭僵持,而刘备军的高歌猛进,使得袁尚的侧翼受到了威胁,他的主力甚至有被刘备切断后路的危险。 苦逼的袁尚,面对着两面的夹击,无奈之下,只得选择派人急往江南,来向颜良求援,希望颜良能出兵北上,牵制一下刘备。 其实不用袁尚来求救,如果实力允许,颜良当然不会让刘备坐大。 但眼下的事实却是,颜良的主力已尽集于长江,北方留守之军不过数万而已,守有余,攻却不足。 颜良不可能在这灭吴之战进行到一半时,忽然间再移兵北上,毕竟此时孙权还保有江东腹地,倘若给他喘过气来,那时候再想灭吴就势必难上加难。 再则,就算袁尚覆灭,袁谭和刘备二人也是互为水火,两人不可避免的要再度开战,短期之间,谁也无法独据北方,更何况,现在还有曹操掺和了进来。 权衡再下,颜良决心以灭吴为重,对于袁尚只给予了精神上的鼓励,却不发一兵一卒为其解围。 ……时近傍晚,细雨绵绵。 颜良帐门处,远望着淋落的细雨,心情颇有些惆怅。 此时的他,开始有些体会到当年孙权的郁闷了。 面对着强攻不下的皖口敌营,征战多时,颜良头一次感到有些束手无策。 不仅仅是颜良,他麾下的那些智谋之士,绞尽脑汁,同样都想不出什么破敌之策。 周瑜就像是把根扎在了皖口一般,任凭颜良使出何等手段,就是不肯露头。 “周瑜你个贱人,别以为可以当一辈缩头乌龟,老子总有一天会让你露出你那乌龟脑袋。” 骂归骂,但事实上他却依然无可奈何。 看了半天雨水,颜良百无聊赖,坐回了帐中,喝起了小酒。 一杯酒方未下肚,外面周仓来报,言是大营之外,一名文士想要求见颜良。 “文士?可知那文士姓名?”颜良问道。 周仓摇头道:“那文士甚是傲慢,自称只有见到主公,方才会透露姓名。” 奇人异士,多有几分自恃,有些傲慢性子也是自然。 正当无聊的颜良,忽然对这位所谓的文士,产生了兴趣,便叫将那文士请入。 周仓离去,过不多时,帐帘掀起,一人步入了帐中。 颜良抬头看去,但见那文士一身的青衫,身形不高,其貌不扬,皮肤又黑又糙,倒是与那张松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张松给人一种诡诈感觉,而眼前这文士,却有一种含而不露的沉静。 颜良观察这文士时,那文士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颜良,那般锐利的眼神,仿佛有一种洞察人心的能力。 “将军莫非就是名震天下的颜子义?”那文士微微拱手,气度淡然自若。 颜良微微点头,“本将便是颜良,未知这些先生尊姓大名?” “在下襄阳庞统。”那文士淡淡的回答了六个字。 六个如雷贯耳的字。 庞统! 卧龙与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莫非,眼前这其貌不扬的男人,就是与诸葛亮齐名的凤雏不成? 霎时间,颜良的心里涌起了浓烈的好奇,甚至,他还隐隐有一种暗喜。 尽管内心激荡,但颜良表面上却平静如水,只淡淡道:“原来先生就是襄阳庞士元,久仰久仰。” “正是在下。” 果然是庞统庞士元,这下就没错了。 历史上的庞统,可是号称与诸葛亮齐名,而且在临阵军谋上,庞统的能力还要胜于诸葛亮。 若非如此,刘备入蜀之役,也不会以庞统为随军参军。 只可惜这庞统虽有旷世奇才,却命运不济,才刚刚展露了些许头角,就陨命于落凤坡。 倘若庞统没死那么早,凭借着他出色的军事才华,蜀汉的命运,或许会真的大不相同。 而现在,这样一个绝顶的军谋之士,如今就站在了颜良的眼前,好似上天所赐一般,主动的送上了门来。 “本将于荆州之时,就久仰士元先生才学,更曾派人往府上探视,府上人称先生常年云游四方,不知所归,却不想会在此间相见,当真是让本将感到意外呀。” 确定了庞统的身份,颜良自然就不再掩饰欣赏之意。 那庞统却淡淡道:“在下不过一山野闲人,喜好四处游学,此前无缘与将军相见,也甚为遗憾,今途经此间,得知将军在此,故特来一见。” 山野闲人,云游四海,途经此间,很好的借口嘛……颜良可知道,历史上的庞统,原本是想去投效孙权的,只是因其相貌不受孙权所喜,性格又有些孤傲,不被孙权赏识,最后才转投刘备。 庞统所谓的云游四海,说穿了,不过是“上门求职”罢了。 方今庞统来见自己,多半也是因不被孙权所器重,却才决定转役自己。 奇人异士嘛,总是要些面子的,颜良麾下这些人杰,大多都是“掳”来的,又怎会对主动来归的庞统见怪。 “今日难得与士元先生相见,想必先生必有赐教。”颜良笑道。 庞统道:“将军威震天下,赐教是万不敢当,只是庞某对将军眼下举动,却是有些好奇。” 他这是在为后话铺路。 “不知先生所疑何事?”颜良顺着他的话引子问道。 “将军数万水陆大军云集于此,却久无作为,长此下去,待到江东恢复元气,或者北方形势有变,介时将军进退不得,两头不能相顾,岂非自陷于泥潭无法自拔。” 颜良的心头,一阵的狂喜。 庞统口中所说,正是他所担心之事,而庞统既然敢当面说出,想来必有破解之策。 这几天以来,颜良为破解所面临的僵局,已是穷尽脑筋,庞统的到来,无异于雪中送炭一般。 “先生所说,正也是本将所虑,本将正苦于没有破敌之策,请先生授我以破敌之策。” 庞统微微一笑,轻捋着短须,眉宇间掠过些许诡秘。 “皖口营远非柴桑那般坚守要塞,将军为何攻之不破?”庞统道。 颜良叹道:“皖口营是比不得柴桑,但当初本将能攻破柴桑的先决条件,却是水战大败孙权,而今周瑜学乖了,坚壁不出,本将便有些无可奈何。” “周瑜坚壁不出,将军为何不诱其出战?”庞统反问一句。 颜良摇头一笑,“本将又不是没试过,可这位素来自傲的美周郎,这回是铁了心做缩头乌龟,怎么也不肯出战,本将也是束手无策呀。” “周瑜既不肯出战,那将军何不从孙权身上下手。” 庞统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颜良心头一震,看着庞统那诡笑的脸庞,颜良就知道,这位凤雏已是胸中藏有奇谋。 颜良腾的站了起来,兴奋的一拱手:“请先生授以妙计。” “呵呵,妙计倒不敢说,雕虫小技倒是有这么几条,或许能帮得上将军。” 庞统诡秘而笑,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计谋诿诿道出。 第四百四十二章 废物利用 皖口营。 一连七日,颜良都没有进攻,提心吊胆的吴军士卒,已久很久都没有感受到战火的威胁。 周瑜并未因此而松懈,他知道,颜良素来诡诈多端,这忽然间的沉寂,必定是在酝酿着什么新的阴谋。 于是,警觉的周瑜反而加派了斥候,严密侦察颜良的一举一动,以防颜良耍什么花招。 但斥候传回的诸般情报,却让周瑜大吃一惊: 颜良非但没有再继续进攻皖口,反而是弃了江南大营,退往了上游的湖口要塞。 就在颜良主力撤退的同时,张辽、黄忠等诸路兵马,也相继陆续退兵。 兵退湖口的颜良,严厉的约束士卒,绝不得越过边界侵犯周瑜的防区,摆出了一副转攻为守的态势。 与此同时,颜良开始给周瑜写信了。 一封接一封的亲笔书信,由湖口不断的发往皖口。 信中,颜良以非常真挚的言辞,表达了对周瑜才华的敬佩,同时对前番箭伤周瑜,表达了惋惜与歉意。 颜良忽然间的态度缓和,让周瑜非常不适应,他几乎本能的就觉得,颜良一定在演戏,一定是在酝酿着阴谋。 但是作为两军的主帅,对方既有来信,周瑜若是不回的话,倒是显得没有气度。 于是周瑜便也不得不修书回信,他在信中以很高的姿态,对颜良的“侵略”行为进行了谴责,并要求颜良退出属于东吴的土地,归还他们被俘的士卒和百姓,否则必将遭到东吴最终的报复。 颜良也没生气,回信解释了自己不得已进攻东吴的苦衷,并委婉的表示了遗憾。 周瑜自知颜良是不可能将豫章等东吴所属之地归还,人家既然表现出了缓和的意向,他总这么不顾既成事实的强硬下去,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于是,周瑜在回信中态度也缓和起来,希望两家能够就此息兵,不然拼得两败俱伤,只会让北方诸侯渔利。 几番书信往来,颜良终于等到了周瑜的态度缓和。 于是,颜良当即表示,他将看在周瑜的面子上,就此撤兵,荆扬二州就此修好,再不开战。 周瑜当然知道,颜良所谓的“从此修好”,乃是缓兵之计。 在周瑜看来,颜良很可能是忌惮于刘备的坐大,威胁其在北方的统治,今又久攻不下皖口,故才决定从江南之战的泥潭中抽身,移师北向中原。 颜良的主动息兵,正合周瑜之计,再加上颜良在信中给足了周瑜的面子,将周瑜视为他颜良不得不结束对吴之争的主要原因,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周瑜感到倍有面子。 颜良说到做到,云集于东线的五万大军,开始逐步西归荆州,经过半个月的撤兵,整个东线只余下了湖口的两万水军,还有鄱阳一线不到七千的步军,近有半数的颜良已撤回了荆州。 颜军的大举撤兵,顿时让皖口方面所受的压力骤减,所有的吴人都长松了一口气。 周瑜自也觉得肩上的担子轻松了许多,不过他却并未就此放松警剔,毕竟,湖口尚有两万颜军水师,而颜良也并未身归荆州,而只是移驻于了柴桑。 移驻于柴桑的颜良,并未停止与周瑜的书信的交往,只不过,信中的内容却不再提及军事,而是变成了单纯的朋友间的畅谈纵论。 纵论的范围也很广,远至北方的战事,近至荆扬二州的人物风评。 颜良还特别声称,江东诸豪杰中,除了周瑜之外,颜良最佩服的人就是小霸王孙策,并对孙策的英年早逝深表遗憾,并询了孙策家眷可安好。 周瑜视孙策为兄,颜良能如此敬重孙策,周瑜自然感到高兴,遂是替孙策家人,感谢了颜良的慰问。 如此书信往来,不知不觉中,已逾半月。 柴桑城,军府,入夜。 华灯初上,酒香与肉香飘散在书房之中。 颜良一身便装,坐在上首,闲品着杯中小酒。 脚步声响起,不多时,周仓带着一人步入了书房中。 “主公,诸葛瑾已带到。”周仓拱手道。 颜良挥了挥手,屏退了周仓,书房之中,已无外人。 一脸黯然的诸葛瑾,木然的立在那里,一见着颜良,眼神中就不禁闪过一丝惧意。 当初被颜良一顿板子好打,屁股上的伤疤至今都未痊愈,颜良在诸葛瑾眼中,已如魔头一般,如今再见,如今何能不让他产生寒意。 “子瑜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坐啊。”颜良很热情的召呼道。 诸葛瑾愣了一下,战战兢兢的勉强坐了下来。 颜良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笑道:“子瑜呀,先前本将对你是有些不太客气,你别见怪,这一杯酒,就当本将给你压惊好了,来,咱们干了。” 颜良说着一饮而尽。 诸葛瑾这时就惊呆了。 许是他被颜良“虐待”已成习惯的原因,他原以为被颜良从襄阳召来,又不知要受什么刑罚,却不想颜良忽然变得如此热情,热情的让诸葛瑾都有点不敢消受。 受宠若惊的诸葛瑾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很僵硬的将那酒饮下。 接下来,颜良是愈加的热情,连饮数杯。 几巡酒过,诸葛瑾紧张的情绪因酒意而缓解,精神这才开始放松下来。 “不知将军此番召瑾前来,有何事要吩咐?”诸葛瑾大着胆子问道。 颜良笑道:“其实是这样的,先前我两家开战,死伤无数,本将觉得实在得不偿失,而今本将已娶了孙小姐,我颜孙两家已算是联姻,自不应再自相残杀,故是本将决定与吴侯握手言和,所以本将打算送子瑜回江东,以替本将传达修好之意。” 修好之意,放我还吴? 诸葛瑾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愣怔了大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心中不禁一阵的兴奋。 “怎么,莫非子瑜在我荆州还住习惯了,不想回江东了吗?”颜良见他发愣,便笑问道。 诸葛瑾浑身一震,顿时反应过来,忙道:“颜将军若愿修好,真乃两州士民之福也,瑾岂能不愿传达将军的好意。” “有子瑜这句话,本将就放心了,来,咱们喝酒。” 颜良哈哈大笑,心情甚佳,便与诸葛瑾尽兴而饮,喝得是好不痛快。 酒过数巡,颜良已饮到半醉。 正当兴头时,周仓步入书房中,附耳低语了几句。 颜良点了点头,向周仓示意了一眼。 诸葛瑾见那二人神神秘秘的,料想必有机密之事,顿时便起了兴趣,但见颜良转过头来时,又忙作醉意熏熏之状。 “子瑜啊,你慢慢喝,本将出去解个水,排一排肚子陪你接着喝。” “将军请自便。” 颜良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带着一身的酒气步出了书房外,未几,诸葛瑾便听到有声音从外传入,正在同颜良说话,而且那个声音还颇是熟悉。 诸葛瑾见无旁人在场,便起了刺探之心,遂也起身,蹑手蹑脚的凑到了门边,侧出半只眼去一看,不由心头一震。 那同颜良说话之人,正是吕范。 “这个叛徒,不知他在和姓颜良的说些什么,我且细细听一听,回江东之后可报与主公……” 念及于此,诸葛瑾便猫起身子,竖耳偷听。 “主公,周郎说了,他已经秘派人潜伏在秣陵,一旦瞅准时机,便会将孙绍秘密的接往皖口。” 听得吕范这番话,诸葛瑾神色立时一变。 孙绍是谁,诸葛瑾岂能不知道,那可是已故讨逆将军孙策的遗子。 周公瑾为何要把孙绍秘密接到皖口?吕范又为何要报知与颜良?难道周公瑾和颜良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成? 一时之间,诸葛瑾的脑海里涌起了诸般疑惑。 “周郎也是,他想据淮南自立便是,何必非要拥立孙绍那小儿为主,这岂不是自找麻烦。” 颜良一语,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把偷听的诸葛瑾劈得是外焦时嫩。 诸葛瑾万万不敢相信,周瑜竟然存有自立之心,而且还要拥孙绍为主。 那孙绍为孙策之子,从法理上来讲,当年孙策死时,完全可以立自己的儿子为江东的继承人…… 只不过,孙绍当时还年幼,孙策为了顾全大局,不得已而传位于弟弟孙权。 眼下孙权虽掌权已久,但孙策作为江东开拓者的地位却不容置疑,周瑜若是凭借自己的威望,再加上孙绍这个法理上的江东继承人,如若自立,倒确实能与孙权分庭抗礼。 “公瑾他为何要如此?” 心情震怖的诸葛瑾,又惊又疑,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周郎生平只服孙伯符,当年伯符将军去世时,他本就有拥立其子之心,只是碍于伯符将军临终遗嘱,方才改为拥立孙权。谁料孙权才能平庸,致使柴桑一投损兵失地,把江东陷入了覆没的危境,周郎对孙权已是失望之极,故才要重新拥立孙绍为主。” 门外的吕范,仿佛知道诸葛瑾在偷听一般,很快就给出了诸葛瑾想要的答案。 此时的诸葛瑾,方才是恍然大悟,明白了周瑜为何要拥立孙绍,背叛孙权。 可是,即便如此,周瑜为何又要勾结江东的死敌颜良呢? 诸葛瑾的脑海里,再次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问。 第四百四十三章 告密者 “孙权这碧眼儿,除了会玩弄权术之外,确实无甚长处,你要这么说的话,本将就懂了。” 颜良也对孙权充满了轻视。 顿了一顿,颜良又道:“周郎想拥立谁,本将管不着,但他想让我跟他化敌为友,跟他息兵,那他又能给本将什么好处?” 吕范笑道:“周郎说了,他将拥立孙绍,据江北淮南之地自立。如今江东主力,尽在周郎之手,只要主公答应将来不向淮南进兵,周郎就拥兵自守,任由主公发兵去攻取三吴之地。” 偷听到这里,诸葛瑾心惊胆战之余,不禁恍然大悟。 怪不得周瑜要勾结颜良,原来是想借颜良之势,成自立之业。 这也难怪,以颜良如今的实力,孙权合淮南和江东整个扬州的实力,方才能勉强的应付。 倘若周瑜一自立,扬州二分,实力大受削弱,颜良便可将孙权和周瑜各个击破。 所以周瑜才要勾结颜良,以不干涉颜良攻取孙权所据三吴为条件,换取颜良不对他割据的江北之地进攻。 “好吧,只要周郎不阻挠我攻灭孙权,全据长江,他爱拥立谁就拥立谁,本将容他割据淮南便是。” “那范就尽快前往皖口,跟周郎说明主公的意思。” “嗯,去吧。” 吕范正待要走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抬头向着书房中看了一眼。 诸葛瑾还以为吕范发现了自己,吓得是浑身一颤,赶紧将身子缩了下去。 “有一件事,范不知当讲不当讲?”吕范小心翼翼道。 “但说无妨。”颜良摆手道。 吕范眼神示意了一下书房,低声说道:“那诸葛瑾乃孙权一手提拔,对孙权必是忠心耿耿,主公此番放此人回去,无疑是又为孙权添了一个帮手,所以范以为何不干脆……” 吕范并未直言,却将手将横在脖间,作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窗格处偷看了诸葛瑾,瞬间吓得身形一颤,一股恶寒迅速袭遍全身。 “好你个吕范,你我好歹同僚一场,就算你今归降了颜良,也用不着如此心狠手辣,要置我于死地吧,可恨——” 诸葛瑾咬牙暗骂,一颗心已是紧绷之极,生恐颜良答应。 而门外的颜良,却是冷笑了一声,“诸葛瑾不过一庸才也,何足挂齿,正因他是孙权的死忠,本将才要放他归吴,借此来迷惑孙权,以为周郎争取时间。” 吕范这才恍然大悟,拱手赞道:“原来主公还有此深意,是范短见了。” 听得这话,诸葛瑾才长松了一口气,两条差点发软的腿,方才是艰难的停止了打战。 这时吕范已拱手告辞,颜良转身向着书房这边回来。 诸葛瑾反应也快,赶紧猫着身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坐回了座上。 当颜良回到书房时,诸葛瑾已是举杯豪饮,一副贪杯将醉的样子。 颜良那佯醉的眼眸中,悄然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子瑜,让你久等了,来,咱们接着喝。”颜良马上也恢复了醉态,摇摇晃晃的走了回来。 一屁股没坐稳时,还不小心撞翻了几个杯碟。 “本将真是醉了,与子瑜对饮,果然是喝得痛快啊。”颜良笑哈哈的自嘲道。 诸葛瑾也跟着醉笑,心中却暗自嘲讽:“这姓颜的果真是狡诈,还在我面前装,哼,你当我不知道你们的阴谋吗,很好,你演戏,那我就陪你演。” 念及于此,诸葛瑾便佯作大醉,醉得比颜良更厉害。 又是几巡酒过,诸葛瑾已是醉到不省人事,烂醉如泥,颜良也醉得差不多了,遂是叫将诸葛瑾送回馆舍去休息。 被抬走的诸葛瑾,嘴里还在念叨着听不清楚的醉话,心中却已暗松了一口气。 目送着诸葛瑾被抬走,颜良那一身的酒意旋即消散,转眼形容已恢复了冷静与从容。 这时,吕范才从旁边转出,拱手道:“主公,不知属下方才的配合,主公可满意。” “你这场戏演得很好。”负手而立的颜良,点头赞道。 吕范面露欣慰,却又不解道:“恕属下愚钝,主公让属下演这出戏,似乎是想离间孙权与周瑜的关系,可那二人也非泛泛之辈,只凭诸葛瑾一人之词,只怕孙权没那么会轻易相信。” “信与不信,咱们就静看好戏吧。”颜良脸的上浮起了一丝诡秘。 次日,颜良如约放走了诸葛瑾。 屹立船头,回望着柴桑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诸葛瑾,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倘若周瑜当真有些野心,那主公的形势岂不危矣,幸亏上天保佑,让我误打误撞,探听到了颜良和周瑜的阴谋,我得速速赶回秣陵,将这些惊天之事报与主公才是……” 思绪滚滚之际,那一叶扁舟已顺流而下,向着江东飞驶而去。 ……千里之外,秣陵的军府中,孙权枯坐在那里,脸上写着复杂的表情。 此刻他的心情,可谓是几分欢喜几分忧。 欢喜的是,颜良终于撤兵了,江东所受的威胁就此骤减,他终于可以喘一口气,抓紧时间恢复实力,以待将来的报仇。 忧的却是他的爱将周瑜。 尽管保住皖口,逼退颜良,周瑜功不可没,但近来皖口方面的心腹,却传来消息说,周瑜近来跟颜良一直书信往来,相谈甚欢。 据说,颜良在信中还将周瑜和其兄孙策相提并论,声称是看在周瑜的面上,才决定息兵修战。 孙策是谁,那可是他孙权的兄长,江东真正的开拓者,说起来,他孙权不过是个坐享其成的二世祖罢了。 而周瑜,却跟孙策亲如兄弟,那是跟孙策并肩而战,一起开拓江东基业的大功臣。 孙策与周瑜相提并论,倒也并非不可。 只是,心腹却又回报,周瑜对于颜良的这番评价,并没有予以否认,反而是甚为自傲,俨然是坦然受此评价。 周瑜的这般反应,却让孙权感到心里边很不爽。 而且,最近江东民间的舆论,也让孙权感到了一丝隐忧。 柴桑一败,孙权在江东士民间的声望大损,江东子民们对他们主公的能力,深深的产生了质疑。 相反,周瑜于危难之中挺身而出,成功的保住皖口,逼退颜良,却使周瑜在江东的声望,一时大盛。 几次微服出巡,孙权都听到秣陵街头的人们,正以何等崇拜的语气,谈论着周瑜的功绩,在那些人的口中,周瑜简直成了拯救江东于危难之中的英雄。 而且,街头巷尾中还有传言,说是周瑜想借着逼退颜良的巨功,拥兵据淮南而自立。 虽然诸般种种,只是传闻而已,但却让孙权内心之中渐生焦虑不安。 军府大堂中,孙权起身踱步,往来于那空旷的大堂间,眉头紧锁,思绪滚滚如潮。 “周公瑾,周公瑾……” 孙权的口中,反反复复的默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正是在权衡着什么。 正当狐疑之际,堂外侍卫忽然来报,言是诸葛瑾归来了。 “子瑜!”孙权吃了一惊。 当初诸葛瑾出使武陵,协助沙摩柯对付颜良,不是因为兵败,为颜良所擒的么? 可现如今,诸葛瑾又如何能平安归来。 孙权原来焦虑的思绪,顿起惊奇,忙是令将诸葛瑾传入相见。 过不多时,但见一人风尘仆仆的步入了堂中,孙权举目看去,不是诸葛瑾又会是谁。 那诸葛瑾几步上前,拜伏于阶前,愧然叩首:“诸葛瑾有负主公重托,愧见主公,请主公治罪。” 诸葛瑾自称请罪,显然是因沙摩柯兵败,自己被擒之事,觉得有愧于孙权。 孙权忙是亲下阶来,将诸葛瑾扶起,笑着宽慰道:“武陵失败,乃是蛮人无能之故,我岂会怪罪于子瑜。再者,子瑜你为颜良狗贼所擒,宁受杖刑也不背叛于我,如此忠义之举,我更当嘉奖你才是。” 诸葛瑾不肯归降于颜良,挨了三十大板的事,孙权自然也曾听闻。 因是有吕蒙、凌统等先后降颜,如今好容易有诸葛瑾这么一个“忠贞”之士,故是孙权此前就曾对诸葛瑾大贺赞赏,将之树为臣子们学习的楷模。 孙权的大度,让诸葛瑾甚为感动,当他抬起头来时,已经是感动的眼泪汪汪。 孙权又好生宽慰了他一番,方才询问他是如何从颜良那里逃出,诸葛瑾不敢隐瞒,只能如实回答,说是颜良主动放归于他。 “主动放归?那狗贼为何要主动放归你?”孙权狐疑道。 “那颜良自称是想和主公息兵修好,故才放瑾回江东,以转达他的意思。”诸葛瑾如实回答。 颜良既已撤兵,分明就是想息兵言和,那么放诸葛瑾回来也就正常,孙权的疑心这才尽解。 “主公,瑾回来之前,还曾刺探到一件天大的机密,瑾不敢隐瞒,必须要报与主公。”诸葛瑾的语气,忽然是凝重起来。 天大的机密? 孙权的精神也绷了起来,便问诸葛瑾是何事。 诸葛瑾不敢直言,却向孙权示意屏退左右。 孙权好奇心愈盛,遂将左右侍从尽皆喝退,并将房门关上。 诸葛瑾眼见无旁人在场,方才移座近前,附耳向孙权,低声道:“主公,瑾只恐怕那周公瑾,准备要谋反了。” 孙权的脸色,刷的一下骤变。 第四百四十四章 孤儿寡母 周瑜要谋反! 如果是月余之前,有人跟孙权说这样的话,孙权一定会大发雷霆,将进言者大骂一通,骂其离间自己跟周瑜的君臣之谊。 但在今日,当孙权的脑子里已为那些传言扰的心神不宁时,当他听到诸葛瑾说周瑜要谋反时,却一点都不感到震怒。 孙权所感觉到的,唯有惊骇。 “子瑜何出此言?”孙权一声惊呼。 诸葛瑾神色郑重,遂将当日在柴桑之时,自己如何偷听到颜良与吕范的对话之事,不敢有一丝的遗漏,统统一五一十的报知了孙权。 孙权是竖着耳朵,将诸葛瑾的话一字一句,听得是清清楚楚。 这碧眼儿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铁青,越来越难看。 讲完所听之事,诸葛瑾又拱手道:“瑾之所说,虽明知是空口无凭,但瑾可对天发誓,我所说字字是真,瑾受主公厚恩,如此重大之事,瑾必须要如实向主公禀知。” 诸葛瑾乃孙权一手提拔,孙权知诸葛瑾乃忠厚之人,必不会说假话。 脸色铁青的孙权,起身步下阶去,捋着紫髯踱起步来,脸上的表情是阴晴不定。 “此事且不论真假,这江东乃先兄一手开拓,绍儿乃先兄之子,由他来执掌江东,倒也是理所当然。” 孙权忽然间来了这么一句。 诸葛瑾一惊,忙道:“江东虽是伯符将军打下来的,但开疆拓土,将伯符将军遗业发扬光大的,却是主公。我江东军民所服者,唯有主公一人,且不说孙公子年纪尚浅,就算他日年长,也没有资格坐这江东之主的位子。” 诸葛瑾神情郑重,力表了忠心。 孙权微微点头,心中大为欣慰,却是叹道:“当年先兄故去前,将江东这副烂摊子强交在我手中,我自问是尽心竭力,将我孙家的基业发扬光大,倘若周公瑾当真有此念的话,真是令我感到寒心。” 孙权说着,眼角还浸起几抹晶莹,甚是委屈的样子。 “主公心慈仁厚,实乃我等之福。不过这件事事关江东生死存亡,主公还当以大局为重,速速采取些措施才是。”诸葛瑾劝道。 “那依子瑜之见,我当如何应对。”孙权为难道。 诸葛瑾沉吟了片刻,遂为孙权献上了几条对策。 头一条便是暗中加强对孙绍的“保护”,防止有人趁机将孙绍接走。 至于周瑜方面,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周瑜确实打算谋反,考虑到颜良甚为诡诈,也许可能是采取的离间计,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徐徐的削夺周瑜兵权,并暗中进行调查。 周瑜掌握着三万吴军主力,眼下这种形势下,孙权自不敢仅凭些许传言,或是诸葛瑾一面之词,就一道诏令把周瑜兵权给夺了。 倘若事情是真,仓促的动手,极有可能逼得周瑜狗急跳墙,提前拥兵造反。 而若周瑜并无反心,这么一来反有可能让周瑜寒心,逼得人家谋反。 此时的孙权也别无办法,只好依了诸葛瑾的献计,暗中行事。 ……柴桑。 军府大堂中,火光熊熊。 八支巨大的火炬,将整个大堂照得耀如白昼。 诺大的堂中,空空荡荡,唯有颜良和庞统二人,正在对弈。 棋盘上,白子的那条大龙,正被黑子四面封堵,诺大一条龙,正苦苦的寻找着出路。 四面合围,屠龙之势已成。 “写信给周瑜,吹捧周郎,贬低孙权,这件事我做了。派人往江东散布谣言,我件事我也做了。故意设计,让诸葛瑾偷听,这第三件事也做了。士元先生,接下来这第四步棋,是不是该轮到孙绍那小子了。” 颜良眼睛盯着棋盘,嘴里不紧不慢道。 庞统淡淡笑道:“将军不愧是聪明绝顶,庞某只开了个头,将军就把接下来的步子,全都已想到,看来将军的声名,果然是名不虚传。” 庞统的言语,似在感慨,又似在赞叹。 颜良哈哈一笑,坦然受之,但那剑眉却又微微一凝。 “周郎当然不会去偷接孙绍往江北,怎么才能让周瑜跟孙绍沾上,这件事倒是有些棘手。” “周郎不动,那将军何不替周郎动手,谁又知道是真是假呢,重要的,只是让这件事发生而已。” 庞统轻轻落子,将大龙的出路又封住了一处。 颜良沉顿了片刻,旋即明白了庞统的暗示,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诡笑,“士元先生在江东游历数年间,看来也没有白费时日,倒是对江东之事摸得通透呢。” 庞统笑而不语。 ……皖口营。 中军大帐中,周瑜深凝着眉头,俊朗的脸上写满了苦恼。 看着案几上,那一堆颜良的亲笔信,直到此时,周瑜才感觉自己再次被颜良所戏耍。 江东士民之间,此时正到处流传,说是他周瑜私下里已和颜良串通,打算废掉孙权这个江东之主,另立孙策之子孙绍为江东新主。 当周瑜得知这个传闻时,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必定是颜良在派细作往江东到处散播谣言,目的只有一个,当然便是离间孙权对他的信任。 而让周瑜恼火的是,江东士民的这些谣传,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也非空穴来风。 谁让他周瑜近月以来,不断的跟颜良书信往来,原本就死敌的二人,俨然已变成了交心的朋友一般,而且不久之后,占据优势的颜良,便即撤兵而去。 至少表面看起来,周瑜最近跟颜良的关系,的确是有点不太寻常。 而那些普通的百姓,又最容易被表面的假象所煸动迷惑,谣言也会紧随而起。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当大部分人都对谣言信以为真是,那些原本不信谣言的智者,自然也会被群众的力量所影响。 “狗贼颜良,当真是诡诈多端,没想到我周瑜又中了他的奸计!” 周瑜猛然拍案,气得是咬牙切齿。 案上的那些书信,也被震落了几封,周瑜索性一挥胳膊,将所有的书信统统都扫在了地上。 堂堂美周郎,如今已是气的脸红脖子粗。 旁边的鲁肃这时却一声轻叹,俯下身来,默默的把地上的书信,一封封捡了起来。 “还捡什么捡,统统给我烧了!”周瑜厉吼一声。 鲁肃也不睬他,依旧把信一封封的捡了起来,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案上。 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鲁肃淡淡道:“公瑾,你且冷静一下,如果你一气之下把这些信烧了,到时传到主公耳中,有人说你故意毁灭证据,你又当怎么解释。” 周瑜身形一震,眼中瞬间显过一丝惊色,显然鲁肃的话是提醒了他。 顿了一顿,周瑜却是气呼呼道:“我问心无愧,这些书信烧了就烧了,岂会在乎那些小人说什么。” “我自然是了解公瑾你的,可是颜良那厮故意使离间计,公瑾你若是不能冷静下来,却自乱了方寸,最后却非正中那颜良奸计。” 鲁肃这耐心的劝说,终于是让周瑜冷静了下来,他的眼神中,渐渐恢复了睿智。 沉吟半晌,周瑜道:“那依子敬之见,我当如何以应,方才能破解那颜良的离间之计。” 鲁肃想了一想,捋须道:“依我之见,公瑾不妨将这些颜良的手书,全部都送往秣陵,呈献给主公,如此一来,便可让主公和江东士民知道,公瑾虽与颜良的书信往来,但却是堂堂正正,并没有任何异心,那个时候,主公又岂会受谣言所惑。” 周瑜起身踱步,深思半晌,便觉除了鲁肃计策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于是周瑜便叹道:“那好吧,就劳子敬你带着这些书信回秣陵一趟,向主公陈明我的忠心,千万不可中了颜良狗贼的离计间。” 鲁肃忙拱手道:“公瑾你放心,这件事就交在我身上。” ……次日天一亮,鲁肃便乘船,踏上了回往秣陵之路。 就在鲁肃还在半道上时,秣陵城中,却发生了另一件让孙权震惊之事。 派去监视孙绍的探子发回急报,言是当天黄昏,他的嫂嫂大乔带着他年幼的侄子孙绍,在一群神秘人的护送下,以为孙策扫墓为由,赶在城门关闭前离开了秣陵城。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孙权,第一反应就是诸葛瑾担心之事已发生。 孙权也不及多想,当即派陈武率三百亲军,即刻出城去追赶大乔一行,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母子带回来。 夜色已深,军府大堂中,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脸色沉重的孙权,焦虑的踱步于堂中,一身的阴怒之气弥散开来,只令左右侍从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正自焦虑时,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在堂外。 须臾,一身是血的陈武大步而入,拱手道:“启禀主公,末将已将乔夫人和小公子夺回。” 孙权长松了一口气,遂又问道:“那些带走乔夫人的家伙,都是些什么人?” “那些人多为丹阳的亡命之徒,大部分已被末将击毙,活捉的几个经过审问,均已招认。”陈武似有顾忌,一时不敢再说下去。 “他们到底是奉了何人之命!”孙权沉声喝道。 陈武不敢再犹豫,只得默默道:“贼人说并不知雇主的真名,他们只知要将乔夫人和小公子送往皖口,交给周大都督。” 第四百四十五章 嫂嫂与叔叔 孙权神色霎时一沉,一种极度的愤怒涌上心头。 大堂之中,一片的肃然沉寂,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 诸般事实似乎在不断的证明,诸葛瑾所刺探到的秘密正在成真,而今天这场突发的事件,更是让孙权疑心倍增。 “乔夫人和小公子人在何处?”孙权终于开了口。 陈武忙道:“末将未敢将他们送回府中,直接带回了军府,如今正在偏堂。” 孙权二话不说,大步走出堂外,径直前往大乔所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孙权背负着双手,大步迈入了堂中。 堂中,那两个相依的母子,身形不禁一颤,彼此间挨得更紧了。 那素衣的绝色女子,气度雍荣淡漠,很平静的向孙权微微屈身致意。 而那年幼的孙绍,却似乎为孙权阴冷的气势吓到,一个劲的往母亲的后边躲。 “嫂嫂,权保护不周,使嫂嫂和绍儿受惊了。”孙权言语是表明歉意,但语气却是生冷的紧。 大乔只淡淡道:“我和绍儿都无事,叔叔不必自责。” 孙权眉头愈是一皱,似乎大乔这种不冷不热的语气,让他感到很是不爽。 “嫂嫂,不知我能否跟你独自说几句话。”孙权的语气忽然温和了不少。 大乔迟疑了一下,还是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 孙绍却是不愿,死死的抓着他的母亲不肯松手,大乔哄了好一会方才勉强答应。 于是孙权便喝令婢女进来,将孙绍给带走。 啪! 房门重重关上,房中只余下了他叔嫂二人。 无外人在场,孙权一下子似乎变得自然了许多,移步向大乔走近了几步。 大乔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轻声道:“不知叔叔有什么话要说。” 大乔的言行举止,似乎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这种感觉,让孙权感到很不舒服。 孙权的脸色,很快又阴沉了下来。 “我想问问嫂嫂,你为何要带着绍儿,跟那些不知身份的贼人出城?”孙权冷冷问道。 “我和绍儿是被他们所劫持,身不由己。”大乔很平静的回答。 “身不由己,嘿嘿——” 孙权冷笑了一声,阴冷的笑声中,暗含着几分讽刺之意。 他不再接近大乔,却是围着大乔转起了圈,目光肆意的在大乔身上扫来扫去,仿佛在欣赏着一件花瓶一般。 那种越礼的目光,让大乔感到浑身不自在,却只能暗自隐忍。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嫂嫂的府上,尚有兄长留下的两百私兵。我一直很好奇,那群贼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避过两百士卒,然后再把你们母子悄无声息的带出秣陵城的?” 大乔丰满的身躯一颤,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而孙权的表情,却愈加的得意,仿佛为自己识破了大乔的谎言而感到自得。 真相很简单,那几十名亡命之徒,如若是强行劫持大乔母子,就势必要跟府中士卒交手,那些贼人能否突破两百精兵的阻挡且不说,至少一场激烈的战斗是无法避免的。 而孙权派出监视者的回报,却是大乔母子乃是在府中护兵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离开守备森严的府门,主动的上了那伙贼人的牛车。 “真相只有一个,那伙贼人根本就没有劫持你们,而是嫂嫂你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们出逃,是也不是!” 孙权陡然间一声厉喝。 大乔神色一变,贝齿轻咬着嘴唇,双手暗暗揉着衣角,这般表情,显然是被孙权识破了心中意图。 大乔再有气质,终究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又岂经过得孙权这般权谋之人的逼问。 自知真相败露,大乔便想再说谎也没有意义,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承认了孙权的猜测。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跟着那些贼人出逃,而且还要带着绍儿,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孙权厉声质问,脸庞也开始变得狰狞。 大乔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几分平静,淡淡道:“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只是听他们说要送我母子去皖口,我便想顺道带着绍儿去娘家看看,仅此而已。” 大乔的娘家在皖县,从秣陵去皖县,必须要先到皖口,再沿皖水北上才能抵达。 大乔的这个理由,似乎是合情合理,孙权满腔的质问,立时被顶了回去。 孙权表情缓了几分,叹道:“嫂嫂若是想带着绍儿回娘家,大可与我讲一声便是,我自会派专人护送嫂嫂前去,嫂嫂又何必要不辞而别。” “叔叔你会吗?”大乔的反问中,流露着一丝讽意。 自孙策去世之后,头两年时,孙权还对他母子十分礼敬,任其自由出行。 但近年以来,当孙权渐渐坐稳江东之主的位子时,明面上依然供奉着他母子,但暗中却进行着监视,对他们的出行严加限制。 大乔所讽,自然是孙权的言行不一。 孙权的表情顿时就尴尬了起来,大乔的讽刺,让他隐约觉得有些愧欠。 转旋即,那些许的愧欠之色便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阴冷的表情。 “嫂嫂,我不让你们母子随意出行,那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要知道,江东不乏一些野心之辈,嫂嫂若是和绍儿落在那些人手里,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孙权言辞显是有所暗示。 大乔却转过身来,正视着孙权,“但不知叔叔所指的野心之辈是谁?” 孙权一下子就给堵了回去。 他口中的野心之辈,自是在暗指周瑜,但如今证据并未确凿,窗户纸也没有撕破,孙权自不能明着就把周瑜的名字来点出来,那样做,只会节外生枝,打草惊蛇。 “我所指是谁,嫂嫂心里自然清楚。”孙权冷哼了一声,语气有点酸。 大乔看了孙权一眼,绝色淡雅的容颜良,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轻蔑。 “既然叔叔不许我母子去皖县,这天色也不早了,绍儿还要休息,我母子就告辞回府了。” 大乔也不愿再跟孙权逞口舌之辩,就算辩赢了也没用,便转身欲去。 孙权一下子就急了,想也不想的就将大乔的手臂扯住,“我话还没问完,不许走。” 眼见孙权竟对自己动起手来,大乔脸畔一红,顿时怒容满面,喝道:“伯符在天之灵正看着你,你焉敢轻薄于我。” 这无所畏惧的一喝,只将孙权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松了手。 大乔趁机摆脱他的纠缠,几步奔到门边,将大门忽的一声拉开,大步便欲走出。 守在门边的陈武乃是孙权死忠,不得其号令,自不会放大乔离去,当即就伸手拦住了大乔去路。 大乔花容大怒,瞪着他喝道:“大胆陈武,焉敢对本夫人无礼,莫非是伯符将军不在了,你就敢不把本夫人放在眼里了吗!” 孙策虽故,余威尚在,大乔这一声慷慨之喝,将铁血的陈武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让在了一边。 大乔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偏堂中,直到大乔的身影消失之后,孙权这才回过神来。 眼见陈武将大乔放去,孙权不禁怒道:“没有我的准许,谁让你放她离去的?” “这个……孙夫人把伯符将军搬了出来,末将岂敢再阻拦。”陈武一脸为难,战战兢兢的答道。 此时的大乔,已然带着孙绍离去,孙权再发火也没用。 连自己最心腹的武将,被大乔用孙策的名义一喝骂,也吓得忘了自己的这个主公的号令,此时的孙权,算是亲眼见识到了他那死去兄长的余威。 孙权脸上的阴郁,愈加的浓重起来。 “我以为伯符的影响力已经所剩无己,如今看来怕是未必如我所想,倘若有人用绍儿来兴风作浪,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嗯,看来我是不得不采取措施了……” ……数天之后,柴桑城。 “启禀主公,秣陵的细作,刚刚传回了消息。”周仓兴冲冲的步入院中。 “说吧。” 颜良头也不回,继续举箭射靶。 “那乔夫人果然和主公推测的那样,一听亡命徒们说要把她母子送往皖口周瑜那里,毫无防备的就跟随去了,只可惜半路上被孙权的兵马追上,我们所雇的亡命徒被杀戮几近,那母子两也被孙权夺了回去。” “这个庞士元,果然把孙家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很好。” 颜良手指一松,一箭正中靶心。 庞统告诉颜良,孙权明里对死去的孙策很尊敬,对大乔和孙绍母子也一直很照顾,但实际上对渐渐长大的孙绍却很是忌惮,近年以来,甚至发展到限制大乔母子自由的地步,没他的允许,连秣陵城都不许离开半步。 庞统也曾暗加打听过,性情有些刚烈的大乔,对孙权如此所为,一直是存有怨意的。 而今周瑜对孙权心存不满,欲拥孙绍自立的传言,在整个江东传的是沸沸扬扬,想来大乔必然也有所听闻。 故是庞统推测,只要能有机会去皖口与周瑜会合,逃出孙权的控制,重新获得尊严,大乔绝对会冒险一试。 正是基于如此推测,颜良才派人密往江东,花重金雇用当地的亡命徒,佯装成受周瑜指使,去接大乔母子往皖口。 事实证明,颜良之目的,达到了。 “四步棋已经下完,周瑜,接下来就等着你这条大龙上钩了。” 低喝声中,箭矢离弦而出,再中靶心。 “好箭法!” 身后处,忽然传来一声喝彩之声。 第四百四十六章 苦逼周瑜! 收弓回看,喝彩之人,正是他的四夫人孙尚香。 颜良示意一眼,周仓拱手而退。 “夫人什么时候来的。”颜良把弓丢给了侍卫,笑着走了上去,一把将孙尚香的蛮腰揽住。 当着旁人的面被颜良这般亲昵,孙尚香低眉浅笑,暗生几分羞意。 “妾身本不敢打扰夫君练箭,只是适才妾身听见夫君好似提到我那嫂嫂乔夫人,还有侄儿孙绍,好奇心起,方才进来的。” 颜良揽着孙尚香,漫步于庭院中,淡淡道:“也没什么,只是江东有传闻,说是你那二兄觊觑你的嫂嫂大乔美色,本将听着觉的很有意思,所有派人去打听打听。” 孙尚香闻言变色,急道:“这传闻真是胡说八道,我二兄对嫂嫂礼敬有加,怎么会有此禽兽之心。” 老二贪恋老大的未亡人,这般韵事有辱于孙家的名声,孙尚香自是一听就急了。 “夫人,传闻虽有添油加醋之嫌,但你仔细细想想,难道这传闻全是空穴来风吗?”颜良的话意味深长。 当年孙策因器重孙权这个二弟,想要悉心培养,故经常令其常住府中,时时可以教诲,饮食起居,皆由大乔所照料。 后来就又传闻,说是孙权少年不知事,渐对他这位国色天香的嫂嫂暗生仰慕,孙策后来有所察觉,便不再让孙权常留府中。 当然,这等事均是传闻,谁也不会信以为真,颜良也只是听庞统提到过此事,如今碰上孙尚香这个孙家人在此,正好试上一试。 谁知,颜良那一句反问,却让孙尚香陷入了恍惚。 她自幼娇纵,仗着家人的宠爱,时常不经通传,便随便的出入别人府上,有时自然也会撞上一些尴尬秘事。 当时她少女不懂事,没有放在心上,但眼下已为人妇,细细回想起来,却不禁想到些许端倪。 她依稀记得,当年曾有一日,自己前往大乔府上,却正撞见二兄也在,还正伸手向大乔拉拉扯扯,被大乔狠狠推开,后孙权见着自己来时,便称来探望大乔母子,随后就匆匆的离开。 那时的孙尚香不曾留意,今时再仔细想想,孙权当日的举动,的确有对大乔越礼这嫌。 “难道说,二兄他当真对嫂嫂……” 孙尚香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更是暗暗咬牙,似乎隐隐有恨意。 她这是意识到那传闻多半非虚,一想到自己素来崇敬的二兄,竟然会做出此等禽兽不如的事来,自令她不禁对孙权暗生恼恨。 时时刻刻观察着孙尚香表情的颜良,见得自家夫人如此脸色变化,心中也不禁暗生奇意。 他原只是随口试探一下而已,并未曾对那传闻的真实性抱有太大希望,但如今见孙尚香如此神情,他才惊奇的意识到,那传闻多半竟是真的。 “老子我只是抢敌人的老婆女儿,没想到那碧眼儿竟对自己嫂嫂心存不轨,孙权,有你的啊……” 念及于此,颜良不由面生鄙意,哈哈大笑起来。 “听闻吴有双乔,国色天香,你那二兄整天守着一个谗人的寡嫂,流些口水也是正常,夫人不必大惊小怪了,哈哈——” 颜良笑声言语中充满了讽意,大笑着扬长而去。 孙尚香独自僵在了那里,脑海中浮现出孙权往昔那英武仁慈的派头,心头处,不禁暗生几分恶心之意。 ……千里之外,秣陵。 啸啸风起,寒影重重,空荡的大堂上,孙权正自舞剑。 每一剑下去,他都用尽全力,仿佛刺劈的不是空气,而是切齿的仇人一般。 挥剑之时,他的口中还在念念有词,不知在咕嘀些什么。 “不听我命,不听我命,我叫你不听我命——” 脑海之中,大乔厉声喝斥,拂袖而去的那一幕,至今萦绕不散。 那个刚烈不从的女人,让他的自尊心蒙受了羞辱,所以,他才要用舞剑来发泄心中的愤怒。 “孙权啊孙权,你要隐忍,现在还不是你为所欲为的时候,一定要忍。” 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却在不断的告诫着他。 渐渐的,孙权的怒火泄尽,累得气喘吁吁时,终于停下了疯狂的舞剑。 四周侍立的陈武等亲军,皆也跟着暗松了口气。 舞剑罢,孙权屁股刚刚坐下,还来不及喝一口茶解渴时,门外亲军便来报,言是鲁肃从皖口赶来求见。 一听到皖口,孙权几乎本能的就想到了周瑜,想到了那些传闻,想到大乔母子出逃之事。 他立时意识到,鲁肃的此来,定然跟这些事脱不了干系。 “速宣。”孙权摆手一喝孙权压制住吸呼,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肃厉的样子。 不多时,鲁肃步入堂中,主臣礼毕,彼此客套了一番。 “子敬不在皖口辅佐公瑾,却来秣陵做甚?”孙权问道。 “肃此番回吴,正是奉了公瑾所托,将一些东西呈给主公。” 鲁肃说着,命随从将那一堆的书信呈上。 孙权面露疑惑,鲁肃便解释道:“这些书信,都是颜良给公瑾的私人信件,公瑾想自己身为大都督,私既为公,故不敢将这些信件私留,便托肃来呈献给主公。” 孙权这下就明白了,原来周瑜这是在主动的释疑,以向他表明忠诚。 孙权心中的狐疑,因是周瑜主动的表现,这时不禁消减了几分。 他便是将那些个帛书拆来,随意的翻看起来。 “公瑾说了,近日来江东的一些传闻,多半是颜良在使离间之计,公瑾他说主公英明神武,必会不为颜良奸计所蒙蔽。不过,公瑾为了表明自己的忠诚,还是要将这件信件,逞献给主公,公瑾……” 孙权翻看着信件,鲁肃则在下面为周瑜表忠。 翻着翻着,孙权却蓦的神色一变,似乎从信中看到了什么可疑的蛛丝蚂迹。 孙权表情马上肃然起来,将几封翻过的书信摆放在了一起,凝目从中扫来扫去。 鲁肃似乎也感到了不对对劲,不由停了下来。 “子敬,你过来一下。”孙权向他招手。 鲁肃怀着不安上前,孙权指着摆在面前的几封帛书,冷冷道:“子敬,你倒说说,这信上为何有几处会被涂抹过。” 鲁肃一怔,低着看去,却见那几封信确实都有涂抹的痕迹。 “这个嘛,那颜良毕竟是一粗俗武夫,不通文墨,或许是书写之时有误,随笔一涂而已。” “随笔一涂,哼!”孙权冷哼了一指,手指一划拉,“就算姓颜的是随笔一涂,可为何每一处涂抹之处,都有相似之处。” 这些书信周瑜也多示于皖口众将,鲁肃此前也是看过的,于这涂改之处也没留心,今日给孙权这么一提醒,方始仔细去看。 细观半晌,鲁肃的神色微微一动,显然看出了不同寻常之处。 原来,那几处信的涂改处,均是涉及到了一个人名,尽管皆被涂过,但从旁枝末笔一分析,便不难看出,这个人名前字为孙,后字则为绍。 合将起来,正是孙绍。 “孙绍!”鲁肃一声惊呼。 在这样一个谣言满天飞的时候,孙绍的名字有多么敏感,鲁肃岂会不知道。 更何况,这个名字现在还出现了颜良给周瑜的书信中,而且还是被涂抹过的。 “子敬,这些书信,公瑾是一收到就当面示于你们,还是自己看过之后,才给你们展示?”孙权沉声问道。 “颜良的这些书信,多时晚间送到,那时众将已散,都督往往都是次日才示于我等。” 听得此言,孙权沉默片刻,“这也就是说,这信上内容,到底是颜良所涂,还是公瑾所涂,你们并不能确定,是也不是。” 霎时间,鲁肃的脑海闪过无数的念头,一种前所未有惊怖涌起心头。 “莫非,公瑾当真是心存……” 鲁肃不敢再想下去,但那表情却已出卖了他,是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号称是周瑜最好朋友的人,眼下已对周瑜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孙权的脸色也是阴沉无比,充满了痛恨。 如果说先前他还只是怀疑的话,那么周瑜自作聪明的献上这些书信,却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孙权更加确信。 周瑜必反! 大堂之中,一片的肃静。 “子敬,我孙权待你如何?”孙权忽然开口问道。 鲁肃愣怔了一下,忙道:“主公对肃恩重如山。” 顿了一顿,孙权又缓缓问道:“那倘若周公瑾打算拥兵自立,你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他那边。” 孙权这是在要鲁肃站队。 惊愕的鲁肃,心中顿时陷入了两难境地。 一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个是自己的主公,两者必选其一。 “鲁自然是忠于主公,若公瑾真有谋反之心,肃必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尽管心中经过了一番权衡,但在孙权看来,鲁肃却是毫不犹豫的表明了忠心。 孙权很是满意,起身轻抚着鲁肃的肩,欣慰道:“子敬呀,我果真没有看错你,你的确没令我失望。” 鲁肃暗松了一口气,背上却已湿了一大片。 此刻,面对着孙权的夸奖,鲁肃的心头,隐隐却对周瑜产生了一丝愧疚之意。 第四百四十七章 连环离间计 不过,那愧疚之意,却一闪而逝。 迅速的平伏下心神,鲁肃正色道:“主公,眼下皖口之军尽在公瑾手中,而军中至少一半诸将,都对公瑾忠心不已,主公倘若要有所举措,还当徐徐图之,以免酿成大乱。” “这件事我岂会不知,所以能不能将平稳的解除我江东这场危机,就要看子敬你的了。”孙权的眼中,流露出期许的眼神。 鲁肃一时茫然。 孙权便道:“过不多时,我就会下令,改任公瑾为左都督,任你为右都督,然后慢慢的调动诸将,最后再以诏公瑾还秣陵辅政为名,将他调离军中,由你来接任皖口都督,到那个时候,这场危机自然不动声色的便会化解。” 鲁肃恍然大悟,暗赞孙权权术高明之际,心中又有些许暗喜。 先前柴桑之败前,周瑜身份乃北线都督,而他鲁肃则已升为了西线都督,二人的官职可谓平起平坐。 但柴桑之败后,为了抵抗颜良的进攻,孙权不得不重新委任周瑜为西线都督,而且为表信任,还头一次不设副都督,以周瑜独掌大权。 而今改任周瑜为左都督,虽在名义上,周瑜仍是全军统帅,但加上鲁肃这个右都督,却暗中分了周瑜兵权。 而当周瑜被调回秣陵后,他鲁肃就可以再一次升任西线都督,而且这一次后,被猜忌的周瑜,将再也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公瑾啊公瑾,我虽于你有朋友之义,但于主公却有臣子之忠,为了忠,我只能舍弃义,你不要怪我……” 鲁肃在心头宽慰着自己,旋即,那仅存的对周瑜的愧疚之情,便已烟销云散。 鲁肃的表情,陡然变得肃然起来,拱手慷然道:“主公放心,我鲁肃生是孙氏之臣,死是孙氏之鬼,肃赴汤蹈火,绝不辜负主公对我的信任。” “好好好,甚好啊,有子敬你这样的忠臣,我就放心了。” 孙权倍感欣慰,捋须而笑,那碧眼之中,悄然掠过些许阴冷的诡笑。 ……皖口营。 栈桥之上,周瑜负手而立,远望着东面方向,仿佛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日当正午时分,一叶舟船出现在了江面上,在几艘哨船的护送下,很快就驶入了皖口水营。 船头上,那一袭熟悉的身影,正望着栈桥这边,向周瑜挥手致意。 周瑜俊朗的脸上,浮现几许欣慰,亦挥手向鲁肃致意。 片刻后,船行靠岸,鲁肃从船上下得栈桥。 “子敬啊,你可算回来了,这一趟辛苦你了。”鲁肃另一脚还未上桥,周瑜已笑着迎了上去。 鲁肃表情自然,见着周瑜没有一丝的不自在,从容的应对。 二人并肩往大帐而去,周瑜将鲁肃拉近身边,低声问道:“子敬,主公看到我呈上的那些书信,可有表示对我的信任。” “这个……公瑾,咱们先回帐中再说吧。”鲁肃笑着敷衍道。 “也对,此间人多眼杂,咱们回帐中再说。”周瑜尚不知内情,以为鲁肃是在为他设想,拉着鲁肃便兴冲冲的往大帐而去。 入得大帐,周瑜催问道:“此间已无外人,子敬,主公那里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鲁肃淡淡道:“公瑾,先不要急,其实我此番回来,还带了主公的诏命,请公瑾将众将都召集前来吧,我要当众宣读。” 周瑜的眉头暗暗一凝,狐疑之心顿起,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此外,他还感觉到,这一趟鲁肃的回来,似乎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 心怀着狐疑,周瑜只得下令将诸将召集前来。 众将齐集,鲁肃扫视了一眼众人,将那道委任状拿出,并给了黄盖。 “黄老将军,你来宣读主公的任命吧。” 黄盖乃军中老将,甚有威望,由他来宣读也能显出庄重。 黄盖也一脸疑惑,只得将那委任状接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了出来。 这委任状的开头,无非是一些嘉奖诸将之类的套话,众将也都听习惯了,以为没什么。 但是,听到最后时,诸将却无不神色微微一变。 委任状的最后,孙权改任周瑜为皖口军左都督,而任鲁肃为右都督,辅佐周瑜共掌三军。 诸将都不是白痴,周瑜由大都督变为左都督,虽名义上仍是皖口军的最高统帅,但实际上却明升暗降,被鲁肃这个右都督给分了权。 而且,委任状中的那句“辅佐周瑜,共掌三军”说得更是巧妙。 “辅佐”一词,明面意思是鲁肃乃周瑜的下属,而“共掌”一词,却又赋予了鲁肃与周瑜相同的军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孙权这一道任命,乃是要限制周瑜军权,以鲁肃来钳制周瑜。 孙权为什么这么做,众将更是心知肚明,自然是因为江东那些关于周瑜的流言,影响了孙权对周瑜的信任,故才做出这样的人事布署,来防范周瑜拥兵过重。 这委任书一宣读完,大帐中顿时陷入了一片肃然。 众将的情绪,自是各有不同。 诸如蒋钦、潘璋等将领,多蒙周瑜的提拔或是举荐,才能有今日的地位,对周瑜遭此不公的待遇,多是怀有不满,却又皆是敢怒不敢言。 而黄盖、周泰、徐盛等将领,不是孙氏的元功之臣,就是受孙权的器重,似那周泰,更曾救过孙权的命,被孙权视为最心腹的将令。 这一部分将领,虽然觉得孙权的这任命,似乎不太妥当,但打心眼里却对孙权的命令是无条件的服从。 周瑜的脸色,更是一片苍白,眼眸之中闪烁着愤怒和委屈之色。 “鲁子敬,看来你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啊。” 周瑜冷笑着盯着鲁肃,语气是毫不掩饰着讽意,而那眼神,更像是在审视着一个叛徒。 鲁肃如芒在背,表面上却一派从容,只淡淡道:“公瑾,主公英明神武,他的这般任命,也是考虑到公瑾毕竟有伤在身,故才想让我来为公瑾分担一些军务,公瑾你应该感激主公的关怀爱护才是。” “感谢?”周瑜苦笑了一声,“说得不错,说得好,主公对我如此关怀,我周瑜的确是应该好好感激主公的恩德才是。” 说着,周瑜面向东南方向,拱手道:“周瑜多谢主公关怀。” 周瑜语气虽是感谢,但语气中的讽刺,却是不言而瑜。 诸将表情各异,心思各不相同。 鲁肃又岂能感受不到周瑜讽意,但这个时候,他却丝毫没有表露出不悦之色,反而是愈加的从容淡然。 这场新的委任,周瑜虽有怨意,但总算是平稳的完成,鲁肃暗松了一口气。 “都督放心,肃虽为右都,但毕竟是受命辅佐都督,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肃依然会尽心竭力辅佐都督。” 鲁肃为了安抚周瑜的怨意,很诚恳的表达了谦卑之心。 周瑜冷笑了一声,本是不欲理睬鲁肃的假惺惺,就在他打算结束这场让他感到受了羞辱的军事会议时,猛然间,周瑜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主公,你不是怀疑我跟颜良勾结吗,那好,我就证明给你看!” 猛然转身,周瑜的神情,忽然变得肃然无比。 他扫了一眼鲁肃,冷冷道:“既是如此,那便正好,本都正有一件战事,需要子敬你的辅佐。” “战事,什么战事?”鲁肃疑道。 “本都要在不日之内,尽起皖口之军,急袭湖口敌军。” 此言一出,不仅是鲁肃,在场的众吴将,无不变色。 ……柴桑城。 军府之中,诸将齐集,一种大战将起的气氛,正在疯狂的流转。 自退兵以来,这还是颜良头一次召开如此高规格的军事会议,而这一次的会议,却是秘密进行的,诸将多是低调的赶到柴桑。 这些深具战争嗅觉的将军们,未来之前,心中已隐有所预感。 他们预感到,沉寂了一月之多,灭吴的战火似乎又将燃起。 环视诸将一眼,颜良高声道:“皖口细作已经发来情报,孙权已任命鲁肃为右都督,削弱了周瑜军权,本将料定那周瑜不日之间,必将尽起大军突袭湖口,本将命尔等随时做好准备,我要趁着此次的机会,一举歼灭吴军,荡平江东。” 瞬息之间,诸将沉寂的热血,但给颜良这般豪情万丈的言话点燃。 原本鸦雀无声大堂,转眼间就沸腾了起来。 “主公,扫灭江东咱们自不含糊,只是那周瑜龟缩了数月不战,却怎会突然间毫无征兆的出战?”老将黄忠表现了不解。 其余诸将,也尽皆不解,却唯有贾诩等数名谋士,从中似乎悟明白了什么。 颜良当然有这个自信,他的自信,源于庞统的连环离间计,更源于对周瑜那自傲性格的了解。 在庞统几招离间计下,孙权必然已是深为疑心,若不然也不会任命鲁肃为右都督来分周瑜的权。 以周瑜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受此屈辱,以他的性子,必会通过对颜良发动进攻,来证明他的清白。 而颜良之所以撤兵,就是为了营造一种防备的松懈的假象,来坚定周瑜出兵的信心。 只是,这一环接一环的计策,太过于精妙,颜良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 当下他便腾的起身,豪然道:“本将就是料定周瑜必会出兵,尔等无需多问,只专心备战便是,这一次,本将一定要杀出一条通往秣陵的血路!” 第四百四十八章 我狂故我战 开战,已是势在难免。 当初五万大军攻陷湖口,本可趁势突破吴军的各处防线,径直杀奔秣陵而去。 只可惜,半道上却杀出了周瑜,在他的龟缩战术之下,强大的颜良屡攻皖口要塞不下,最终只能任由将士们胜利的锐气,一点一点的消弥干净。 只要周瑜一天不主动出战,颜良就一天无法打开通往三吴的血路。 而如今,庞统的连环离间计下,终于逼到周瑜要不得不主动出战,如此,正中颜良的下怀。 诸将们虽不知颜良何以会有如此自信,判定周瑜必然会出战,但他们却深信,他们伟大的主公,绝对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多少年来,百战百战的骄人战绩,正是颜良可以无视所有的质疑,独断专行的资本。 “周瑜这龟孙子若是敢主动出战,这一次咱们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大家伙说是不是!” 老将黄汉升的热血已沸腾,挥舞着拳头兴奋大喝。 “杀他个片甲不留——” “杀他个片甲不留——” 黄忠这般一叫嚣,其余诸将,尽皆齐声怒啸。 猎猎的战意,在这大堂之中熊熊猎燃,凛烈之极的杀意,正疯狂的流转。 颜良扫视着兴奋好战的诸将,冷峻的脸庞间,强烈之极的自信,为之如火而燃。 趁着诸将士气大作之际,颜良当即便做出了新的布署。 湖口方面,以凌统和吕蒙二将,统两万水军,表面上营造出防备松懈的形势,暗中却加倍警觉,随时侦察皖口吴军的动向,一旦周瑜大军出动,立刻报往柴桑。 陆上方面,黄忠即刻回往长沙,率领一万余步卒,由长沙郡向豫章军方面暗中运动,一旦战事开启,迅速赶往鄱阳与魏延所部七千兵马会合,从长江南岸向秣陵方向挺进。 江北方面,张辽率步骑近一万,由夏口方面走山道向东,向庐江郡潜进,准备攻击皖口侧后。 而此前退往夏口的车船舰队,则依然由甘宁统帅,为了防止吴人细作的侦查,从现在起就伪装成运粮船,分数批向柴桑方面秘密的聚集。 这一支关键的水军,只等周瑜倾军向湖口发动进攻后,便即刻由柴桑顺流东下,以迅雷之势对周瑜的水军发起攻击,配合湖口的吕蒙军,务求将周瑜所率的东吴主力水军一举歼灭。 作战计划下达,诸将各自散去,即刻赶往自己的岗位,只等柴桑的颜良一声号令,便依计行事。 而颜良本人,为了麻痹周瑜,则继续保持跟周瑜的书信往来,以显示自己尚未窥到周瑜的图谋,仍还沉浸在离间计的实施当中。 诸事已毕,众文武散尽,已然是夜幕将近。 原本热闹的大堂,此时方才恢复了安静。 颜良轻咳了几声,脚步声响起,一直居于偏堂的庞统,方才转入正堂。 “士元先生,本将方才的安排,你可有什么看法?”颜良笑问道。 庞统捋须道:“人言将军用兵如神,适才听将军的一番用兵,诸将各用其长,兵马分派的恰到好处,果然是名不虚传,庞某佩服佩服。” 和庞统接触了多日,颜良对这个奇貌不扬,甚至说性格还有些怪诞的天才谋士,也算是颇为了解。 颜良知道,此人眼界甚高,放眼天下都没几人能入他法眼,他能对颜良说一声佩服,自然不会是拍马屁。 颜良很受用,听着很爽。 “士元先生,本将有件事一直相问,先生为何要如此帮我?” 颜良知道庞统有投效之心,但这些天来,庞统一直是以客人的身份为自己出谋划策,从未曾提到半个投效的字。 时值今日,连环离间计将成,颜良自要探探他的心思。 庞统捋须短须,淡淡道:“庞某若不显露些手段,帮将军打开通往秣陵的坦途,将来将军以庞某为谋主,将军麾下那些豪杰之士,又岂会心服口服。” 庞统的这番回答,当真是让颜良大感意外。 如颜良希望的那样,庞统确实表露了愿意为自己效力的意思,但他却丝毫不谦虚,一开口就直截了当的要当颜良的谋主。 谋主啊,那可是诸侯手下,最擅长军谋战略的第一谋士。 一方诸侯手下,杰出的谋士可能有一大堆,但能当谋主之人,却唯有一人。 庞统的这份自信,当真是堪比颜良。 不过,颜良却喜欢庞统的自信,喜欢庞统的狂。 只迟怔了一下,颜良放声大笑起来,笑的是何等的豪情万丈。 忽然之间,颜良感觉自己仿佛是撞见了知己一般。 “本将麾下不乏狂妄之士,唯有士元才领悟了狂的真谛,看来你和本将一样,都是个狂人,很好,咱们两狂携手,何愁霸业不成。” 颜良未因庞统的狂而有丝毫不悦,相反却是极端的欣赏。 此时的庞统,也不禁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痛快,就仿佛,费尽了多少心机,受了多少白眼,今日终遇慧眼视英者,能够看穿他这块旷世美玉,有多么大的价值。 狂妄的笑声,回荡在空荡的大堂间。 柴桑城头,那战争的阴影,再度浮现。 ……皖口营。 千军尽集,百舸升帆。 夜色的掩护下,诺大的水营中,闪烁着无数的寒光,犹如漫天的繁星倒映在了大地上。 那是数之不清的吴军士卒,正在手执着各式的兵器,默默无声走上栈桥,登上一艘艘的斗舰与艨冲。 中军大帐之内,周瑜昂首驻立在那里,展开双臂,任由自己的夫人小乔服侍装戴甲胄。 小乔一件件的将上下的盔甲,细心的替他扎紧,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最后,才不太情愿的将头盔交给了周瑜。 “夫君,这次你真的要亲自出战吗?”小乔那轻柔的吴语中,充满了关怀。 周瑜重重的点了点头,“主公疑我与颜良勾结,密谋造反,事到如今,我已别无选择,唯有杀败颜良,方才能证明我的忠诚,打消主公的猜疑。” 小乔轻叹了一声,面露几分伤感,似乎在为丈夫所受的不公待遇鸣不平。 “可是,夫君不是说颜良那暴徒羽翼已丰,我江东难与其争锋,唯有坚守不战么。”小乔又不安道。 周瑜携起了小乔的手,朱唇扬起一抹自信的笑。 “原先是如此,但那颜良为施离间计,已撤了大半湖口之军,我细作也探知敌军防备松懈,此正是绝佳的进攻之机。那颜良以为主公因猜他的离间计,要将我从皖口调走,然后再趁机举兵,却万万料不到,我会抢在他动手之前,先给他来个致命一击。” 小乔久随周瑜,耳濡目染,也算颇懂几分军事,听得周瑜这番解释,方才安心了不少。 “放心吧,夫人你就在此静等我得胜的消息,如果运气好的话,为夫还会把颜良那狗贼的人头一并砍下。” 周瑜何等的自信,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一般。 小乔那暗皱的眉头,这才终于松展开来,她点头笑道:“我家夫君乃举世无双的名将,那颜良匹夫又岂是夫君对手,夫君放心上阵杀敌便,妾身在此静待夫君凯旋。” 得到了自己女人的鼓励与祝福,周瑜仿佛更有了自信,再无犹豫,他转身便昂首步出帐外。 大帐之外,鲁肃等不少诸将都等候已久。 火把照耀之下,周瑜那威武自信的英姿,清楚的映入他们的眼帘,让所有吴军将士都为之一振。 周瑜也不多看众人一眼,大步带风的就向着栈桥而去。 鲁肃等诸将,紧随于后。 鲁肃紧走几步,追至周瑜身侧,低声道:“公瑾,全军出击如此之大事,我还是以为当先向主公请示之后,再做决断不迟。” “战机稍纵即逝,哪里有时间去请示主公,正所谓兵贵神速,子敬你身为右都督,深通兵法,该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知道吧。” 周瑜说话之时,连头也不回,话中显然还藏着讽意。 鲁肃眉头微微一颇,欲待再劝。 这时,周瑜却冷冷道:“当初主公赋予本督临机决断,先斩后奏之权,本督已决意出兵,子敬你若是不愿,自可往秣陵去见主公便是。” 言罢,周瑜再无多言,大步流星直上楼船旗舰。 鲁肃被周瑜狠狠的呛了一番,这下就无语可说了。 尽管鲁肃这个右都督,名义上是跟周瑜共掌军机,但毕竟他才刚刚上任,权威未树,而周瑜的威望又太高,他这么一决定出战,即使是黄盖这等孙家老臣也没有反对。 也难怪,如今湖口要塞之敌不过两万水军,且没有那要命的车船舰队,而且根据情报,敌方的守备情况似乎颇为松弛。 周瑜选择这个时候出击,正合兵法之道,这班龟缩已久,早就憋着一股复仇怒火的吴将,岂又有不响应之理。 诸将尽皆赞成,鲁肃虽明知周瑜出战,乃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却也是孤立无援,无法阻止。 无奈之下,鲁肃只好暗叹一声,也往自己的战船而去。 月升之时,三万吴军皆已上船,浩荡的杀气,在黑夜中汹涌的澎湃。 登上顶层甲板的周瑜,环视着他数万精锐的将士,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在心中熊熊而生。 深吸过一口气,周瑜剑指西方,高声喝道:“全军出动,直取湖口,报仇雪恨——” 第四百四十九章 杀手锏,出击! 一叶渔船,逆流而去,借着夜色的掩护,飞驰向上游。 自信的周瑜并不知道,看似松懈的颜良,却正在时时刻刻,密切的关注着他的动向。 密布于皖口附近的细作,比平时增了数倍,几乎每天都会将吴人的最新动向报往柴桑。 夜中行船,凶险颇多,周瑜想借着夜色掩护来隐藏行踪,却又不得不放慢行船的速度。 吴军的三万士卒,近七百余艘战舰,只能以不到平时一半的速度,缓缓的向着上游而去。 正是因此,那一叶细作船,才能抢出半天的时间,于次日天亮时分先行抵达湖口营。 此时,早起的吕蒙和凌统,正照例巡视着诸营。 船行靠岸,细作将吴军大举出动的情报,第一时间的报知了二人。 “主公当真是料事如神,周瑜竟真的出兵了!”得知这个消息,凌统惊得是目瞪口呆。 吕蒙又何尝不是,同样惊讶万分,深为这个消息所震撼。 先前之时,颜良撤兵西归,临行之前告知他二人,说周瑜不久必将倾巢而来,叫他二人明作守备松懈,暗中严加戒备。 那个时候,正逢吴军龟缩于皖口,坚壁清野,任凭颜军百般挑衅,都不肯出战。 纵使极有智计的吕蒙,心中也在想,吴军是抱定了坚守的决心,又如何敢主动出击…… 但是现在,事实却摆在面前,周瑜不但出击了,而是还尽起全军,抱着破釜沉舟之势,倾巢而来。 这惊人的事实,再一次彰显了颜良不可思议的判断力。 惊异过后,凌统眼中顿现兴奋,“吴军来得正好,我还愁他不出战,既是如此,咱们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周瑜来势汹汹,单凭你我两万水军,绝非是其敌手,既然主公之前有交待,叫我们坚守不战,我们就当谨遵主公叮嘱。” 凌统心怀复仇之心,而吕蒙却时刻保持着冷静。 颜良临行前有交待,湖口水军诸将中,以吕蒙为首,凌统为副,吕蒙既是决心固守,凌统也只能强压怒火。 当下吕蒙便派快船疾驶往上游柴桑,十万火急的去报知颜良,同时召集湖口诸将,迅速的布署了坚守待援之策。 湖口要塞中,两万颜军将士很快被动员起来,休整已久的将士们,有条不紊的进入各自的岗位,怀着激动与兴奋的心情,等待着吴人的到来。 柴桑城,军府。 此时的颜良,正与庞统品着小酒,探讨着兵法之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麾下的那些文武们都很奇怪,自家的主公为何会对那个奇貌不扬的襄阳文士,如此的礼遇和器重,俨然如碰上了知己一般。 尽管庞统有着凤雏之名,但他的名声,也不过是限于荆州一隅而已,无论是贾诩、许攸、或者是田丰,他们哪一个不是名动天下的智者,谁的名气不比庞统大。 然而,颜良对待那谋士,却从未有过对庞统这般厚重。 众人皆在好奇,这庞统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让颜良如此的重视。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颜良的谈笑风生。 一名来自于湖口的斥候,直入大堂。 “启禀主公,子明将军有报,周瑜已尽起皖口大军,杀奔湖口而来,请主公示下。” 此言一出,堂中闻者无不震惊,众人的目光,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齐刷刷的望向着颜良。 他们那惊骇的目光,仿佛不敢相信,他们的主公,竟是再一次做出了正确的预测。 何等惊人的预见之能,即使是见识过多次,但众臣下们对于颜良,还是难抑那惊叹之心。 而颜良心中虽也掠过此许兴奋,但外表却依旧云淡风轻。 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颜良只摆了摆手,淡淡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传令下去,命各路诸将,都依计行事吧。” 沉寂惊骇的大堂,凝固了片刻,众人这才猛然间醒过来,旋即陷入了兴奋之中。 众人各自兴奋而去,传达着颜良的号令,准备着发兵诸事。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唯有颜良和庞统,却稳坐在那里,仿佛置身事外一样。 “士元,你的连环离间计,果然是奏效了,我看该是时候,把你的奇思妙计告知他们了。”颜良目光转向了庞统。 庞统却浅饮着小酒,微微笑道:“这倒是不急,待主公一战得胜时再说也不迟,若不然,怎能让庞统我一鸣惊人呢。” 颜良笑了。 击败周瑜,打开通往秣陵之路,那个时候,全军的文武,必会处于前所未有的兴奋当中,皆为他们主公料事如神而欣喜惊叹。 这个时候,颜良再将真相点破,把献计的庞统推出,到时,庞统的名望必会在一瞬之间,就达到鼎峰。 从默默无闻,到一鸣惊人,这便是庞统为自己所设计的,成为颜良谋主的最快捷径。 “原来如此,明白了。” 颜良懂了庞统的心思,这位绝顶的谋士,为自己立下如此奇功,他想要的不过是个一鸣惊人,颜良又岂会吝啬。 庞统之事暂且放下,颜良起身离府,策马直奔城北水寨而去。 尚未入寨之时,远远观之,便看到水寨中已是人头纷飞,栈桥上的士卒们,正忙着给那一艘艘的车船卸去伪装。 为了迷惑吴人的细作,甘宁将他的车船舰队,化整为零,夹杂在运粮的船队中,分批分次的由夏口秘密的进至了柴桑。 此时,周瑜已然上钩,出击的命令也已下达,自然也到了撕去伪装的时候。 一艘艘的车船缓缓驶离水营,按照事先的计划,开始在江上集结,组成进军的阵形。 岸边处,甘宁已经准备登上那艘专门为他所建造,最为巨大的车船,这艘车船的吨位,已然快要接近吴军的楼船。 柴桑一役后,颜军连陷吴土,俘获了不少优秀的江东船匠,正是靠着这些船匠的精湛技艺,荆州的造船厂才能造出如此巨型之舰。 颜良沿途欣赏着他的一艘艘威武的战舰,心怀兴奋,策马直上栈桥。 甘宁见颜良前来,忙是纵马迎上前来,拱手道:“一万将士,一百五十艘车船皆已就位,只等主公一声号令。” “兴霸,你的作战任务,可还记得。”颜良勒住战马,大声问道。 “宁将率车船舰队,顺流东下,攻击进攻湖口的吴军,击破吴军后穷追不舍,不拿下皖口要塞誓不罢休。”甘宁毫不犹豫的重复了他的任务。 颜良微微点头,甚为满意。 他拨马上前,拍着甘宁的肩膀道:“兴霸,本将能否扫平江东,就看你这一战了。” “主公,甘宁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甘宁满脸的自信,言语中更充满了傲然决毅。 从襄阳到夏口,从夏口到柴桑,大小水战无数,甘宁的确没让颜良失望过。 甘宁的百战百胜,也正是颜良敢于把自己水战利器,交付于他的原因。 再无多言,颜良猛一摆手,豪然道:“去吧,杀吴人一个片甲不留,杀个痛痛快快。” “末将去也!” 甘宁也雷厉风行,转身拨马踏上战船。 呜呜呜——嘹亮悠远的号角声响起,在那昂扬振奋的号声中,大江之上,组结成阵的车船舰队,借着顺流之势,飞驶而去,浩浩荡荡的向着下游袭卷而去。 颜良立于栈桥,昂首目送着他远征的将士,直到最后一艘战船,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此刻,他的脑海中,一副大势正在形势。 传令的信使已飞奔往长沙和夏口,用不了多久,江南的黄忠和魏延二军就会汇合,从南岸向秣陵挺进。 而夏口的张辽,亦会率步军,从北岸向东进发。 中间水路处,将是他的三万精锐水军,三路并进,直取江东。 “孙权,洗干净你的菊花,等着被爆吧!” 颜良冷笑一声,拨马加往了柴桑城,直奔军府回去。 诸路大军已然开拔,大战一触即发,颜良身为主帅,焉能再高卧柴桑。 稍适准备一下,颜良就要起程东去,尾随着甘宁的车船前锋舰队,去往前线掌控全局。 此时,整个军府已知大战将起,周仓等亲军已在准备着出征之事。 当颜良回往房中时,马云禄和孙尚香已经等在了那里,两个女人已全副武装,一副准备随军的样子。 很显然,她二人也得知了将要开战的消息。 马云禄曾几番随颜良东征西讨,她要跟着也没什么不行,颜良并没有阻拦。 不过,颜良却摸着孙尚香的脸蛋,淡淡道:“此战你就不要去了,有些事情,眼不见心不烦还好些。” 孙尚香眼眸一动,便知了颜良心意,要知他的夫君此战,乃是要去灭他的娘家,不让她随军而行,也是不想让她心里不痛快。 “那妾身就在这里等着夫君,不过,妾身还有件事想求夫君。”孙尚香一脸渴求。 “说吧。”在颜良看来,孙尚香多半是想让自己灭吴之后,饶他那二兄孙权一命。 孙尚香却道:“夫君此战若是攻灭江东,妾身别的不敢求,只想求夫君千万能留下妾身那侄儿孙绍的性命。” 第四百五十章 为颜良死战 孙绍? 孙尚香没有求自己饶了孙权性命,而是求他饶了侄儿孙绍的性命,这不禁让颜良感到有些意外。 “为什么是孙绍,而不是孙权?”颜良也不避讳,直言问道。 “二兄他形如禽兽,竟然想欺负自己的嫂嫂,就算是灭亡了也是罪有应得,绍儿他可怜,自幼丧父,妾身只想保住他的性命,为孙家留下丁点血脉,恳请夫君能够开恩。” 孙尚香楚楚可怜的向颜良乞求着。 曾几何时,她还对孙家的实力颇为自信,但自嫁与颜良之后,她便发现,自己夫君的气度与实力,都远远超于孙权,江东的覆没已是再所难免。 而那日颜良的提醒,也让孙尚香彻底看清了自己那二兄的面目,此时的她,再也不想为那样一个无耻的兄长去求情。 孙尚香的这份思想转变,让颜良也欣慰不少,不过,他却没有一口答应。 “我还是那句话,顺者生,逆者亡,孙家谁能活下来,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言罢,颜良也不再纠缠于儿女之意,身披甲胄,转身大步而出。 马云禄用眼神宽慰了一下孙尚香,忙也跟了出去。 孙尚香依在门边,目送着颜良远去,许久之后,方才轻声一叹。 离府的颜良,亲率着三千虎卫亲军,在马云禄、周仓等心腹之将的跟随下,晚于甘宁所部半天,亦由柴桑而发,向着下游湖口而去。 ……日当正午,湖口要塞江面。 喊杀之声震天而起,箭雨如梭,在天空中交织成了一片华丽的光网。 江面之上,七百余艘吴军大小战舰,横亘开来,正向着湖口颜军发动前所未有猛攻。 周瑜扶剑傲立在旗舰楼船之上,冷峻的目光直射着敌营。 前方处,黄盖所率的一万先锋,正以常规的战法,向着敌方水寨强攻。 然而,战事的进展,却并不似周瑜想象的那般顺利。 按照周瑜的设想,他的大军突袭而来,防备松懈的颜军将被打个措手不及,他将在一个时辰之内,成功的攻入湖口要塞。 然后,他便可以分一部分兵力,南下鄱阳湖,以水军将魏延的七千兵马,截断在鄱阳湖以东的鄱阳郡。 于此同时,他将亲率大军,趁胜直取柴桑。 凭借着兵力上的优势,他的大军将趁在敌方夏口车船舰队抵达之前,一举将柴桑击破。 那个时候,柴桑已下,就算颜良有车船之利,也将无所用。 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还可以将身在柴桑的颜良一举击杀,毕其功一役。 只是,事实却是,湖口营中的吕蒙和凌统,那两个江东叛将,竟似早料到自己要率军杀来一般,应战的准备是极其的充分。 狂攻半日,吴军的战船,竟无一艘能够攻入敌营。 准备充分的颜军,凭借着弩车和元戎连弩,以及各式的强弓硬弩,顽强的阻挡了吴军数轮的强攻。 漫天的箭矢中,一名接一名的吴军士卒中箭坠地,近岸一线的水面,已覆盖了一层血染的赤色。 周瑜眉头暗暗的开始皱起来,他隐约的感觉到,颜良似乎预料到自己可能对湖口发起突袭,若不然,守军的抵抗怎会如此的沉稳顽强。 尽管如此,周瑜紧皱的眉头,却很快松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屑。 “颜良狗贼,你以为你有所准备,我周瑜就奈何不了你了吗,等着瞧好吧。” 周瑜的嘴角掠过一线冷意,旋即扬鞭喝道:“传令下去,黄盖队退下,周泰的霹雳船顶上去。” 旗舰上,令旗摇动,将周瑜最新的命令传下。 前军的黄盖瞧见旗语,便是迅速的将自己的普通攻击舰队退后,而后军中,上百艘经过改装的巨型斗舰,徐徐的驶上前去,填补了黄盖队的位置。 那百艘经过改装的斗舰,船舱的面积减少了大半,露出的甲板则增加了许多,每一层甲板上,都安设了一到三架数量不等的投石机。 每一艘的斗舰上,至少装备有七架投石机,而一百余艘的斗舰上,竟是装了近七八百架的投石机。 先前之时,吴军每以数倍的兵力,却无法攻克颜军坚守的水营,进而导致战机丧失,被颜良反败为胜。 故是周瑜掌权之后,便在思索着如何破解颜军的固守,于是,周瑜便想出将投石机移装于战舰上的办法。 其实投石机上船也并非没有先例,只因投石机体型较大,原先战舰的甲板上,最多只能容纳一到两架。再加上江水船晃动,投石机无法稳定射击,原本就比较低的命中率,更因此骤降。 便是因此,投石机才没有被大规模应用于水战。 周瑜却是发挥其智慧,下令将一百多艘斗舰改装,能尽可能多的安装投石机,而且还把投石机固定在甲板上,避免其错位移动。 如此一来,一种全新的投石船便改装而成,因是投石机以曹操发明的霹雳车最为闻名,周瑜便将这种改装船,命名为霹雳船。 一百多艘霹雳船,徐徐的驶近了射程范围,七百架投石机纷纷装弹,开始瞄准湖口水营。 水营中,吕蒙远望着吴军这种新型的战舰,当他看到那一架架密布的投石机时,心中顿时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吴军之中,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战舰,莫非周瑜是有备而来不成?” 就在吕蒙狐疑之时,江面之上,进攻的战鼓声已然响起。 隆隆的战鼓声中,七百架投石机同时发力,数不清的石弹腾过而起,挟着“呜呜”的破空之声,向着水营方向呼啸而来。 石雨来袭,声势震天。 漫天的石弹尚未落至,那骇人的声势,便已令全营的颜军将士震惊。 “隐蔽,快隐蔽——” 吕蒙大叫着,不及多想就从坐骑上跳了下来。 顷刻间,石弹如流星雨一般袭至。 轰轰轰——数不清的石弹砸至,木制的栈桥被砸断,泊于水道中的战船被撞断桅杆,数座箭楼被击碎支柱,轰然的倒塌。 只眨眼之间,沿水一线便被砸到千疮百孔。 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来不及躲闪的士卒,不是被石弹砸到粉身碎骨当场毙命,就是肢离碎,半死不活的倒地上嚎叫。 及时的下马的吕蒙,敏捷的挪动身形,避过了石弹,但他的坐骑却没那么幸运,那匹可怜的战马,竟被一枚呼啸而至的石弹,生生的砸断了脖子,喷射出来的鲜血,甚至还溅湿了吕蒙半边的身子。 第一轮的石雨过后,尽管士卒们的损失并不甚多,但精神上所受到的打击却颇重。 这些善于水战的士兵,万万没有想到,敌人战船上竟也能发射出类似于步战攻城舰密集的石弹。 惊骇未及时,吴舰上的装弹已经完成,伴随着震天动地的破空声,第二轮的石雨再度袭来。 吕蒙别无办法,只能一面躲闪着石弹,一面激励着将士们不可畏惧,命他们继续坚守岗位,不可擅退一步。 石雨轰落,鲜血飞溅,嚎声四起。 陆战守城,尚有坚固的城墙作挡,而这水营之中,能作屏障的不过是木栅而已,区区木栅,又如何能挡得住石弹的恐怖攻击力。 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中,不断的有战船被击损,形势正向着越来越不利的方面发展。 然而,两万颜军将士,却无一人退缩。 尽管心有惊惧,尽管精神不安,但铁一般的军纪和意志,却驱使着他们战胜恐惧,依旧奋勇的坚守。 苦撑了十几波的石雨袭击,水营一线已是一片狼藉。 左营的凌统趁着敌人装弹的间隙,策马飞奔而来,赶往右营来见吕蒙。 “子明,敌军的投石机太密集,再这么撑下去不是办法,我看不如让我率水军出击,跟周瑜拼了!” 凌统受不了如此被敌人压迫,愤怒的欲要出战。 吕蒙却沉声道:“你我都做过周瑜的部下,他的水战能力你还不清楚么,他这是想逼我们出战,只要我水军一出,必败无疑。” “不然还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被动挨打吗?”凌统愤慨道。 “主公的命令是叫我们坚守在此,死死的拖住周瑜的大军,那咱们就得死守在这里,就算守到最后一人,也绝不能出战。” 吕蒙以主将的身份,做出了决断。 凌统虽有一腔愤意,又岂敢违背军令,只能翻身上马,冒着石雨的侵袭,飞奔向了自己的防区。 石雨漫漫,无休无止。 不知不觉,已是时近黄昏。 吴军的石弹攻击渐渐减弱,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几乎消耗完了所有的石块。 旗舰上的周瑜,远望着残破不堪的敌营,冷笑道:“吕蒙的凌统这两个叛贼,倒是很能忍,这样都不肯出战,哼,你们不出来,本督就攻进去,看你们还怎么守。” 水寨的箭楼基本已被击毁,颜军士卒死伤也颇重,此时的周瑜,自信他的三万大军全军出击,必可一举攻上敌岸。 正当周瑜准备下令时,忽然之间,他听到了悠远绵长的号角声,从侧后方向传来。 心头一震,周瑜转身向西北方向望去。 但见视野之中,在那天水的尽头,一支舰队正借着顺流之势,如出水的飞龙一般,向着这边疾驰而来。 甘宁的车船舰队,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到了。 周瑜那原本志在必得的表情,瞬间惊变。 第四百五十一章 弃 妇 车船,颜良的车船! 周瑜惊住了。 颜良的车船舰队,不是尚在夏口吗,如今怎会在细作毫无侦知的情况下,突然间从数百里外的夏口,出现在了湖口? 周瑜的脑海里,霎时间闪现过无数的疑问? 而他麾下的那些吴军将士,当他们看到颜军车船出现之时,也尽已惊几乎崩溃的边缘。 此间不少士卒都是当年樊口一役的幸存者,他们可是亲身体会过车船那恐怖的攻击力,那次惨败的经历,不知在多少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如今,再次目睹这般恐怖的战船,岂能不让他们惊惧万分。 骚动骤然而起,部分惊恐到极点的吴军,甚至在尚未交战,就已经开始掉转船头,企图随时向下游逃跑。 而这个时候,周瑜的神色骤然一变,他终于是想明白了真相。 原来,颜良的离间之计,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让孙权撤掉他这个棘手的对手。 颜良早就料到,他周瑜为了证明清白,会主动向湖口发起进攻。而为了诱使他上钩,颜良更是故意营造出防备松懈的假象。 与此同时,颜良的车船舰队,却早已秘密的抵至柴桑,就等着他周瑜率军进攻柴桑之后,从侧后发动突然袭击。 颜良真正的目的,乃是为了彻底的歼灭吴军的水军主力。 “这个颜良,竟能想出如此诡绝的连环之计,他到底是人还是魔鬼!” 周瑜的从头到脚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恶寒,生平头一次,他对颜良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惊诧的片刻间,颜军的车船舰队已迅速逼近,那一面“甘”字的大旗,正耀武扬威的飞舞。 颜军来势甚快,吴军已是全线慌乱。 周瑜却反而从惊恐中恢复,那俊朗的脸上,喷涌出了无限的愤怒。 “颜良狗贼,几次羞辱,我周瑜今日就与你决一死战!” 周瑜恼羞成怒,不顾军心已散,打算掉转船头,强行的与甘宁统帅的车船舰队决战。 就在此时,西面的数百艘战舰,竟是不听周瑜的号令,率先脱离战场,向着下游抢先逃去。 撤退之军,乃是鲁肃所统的右翼舰队。 周瑜神色大变,万不料鲁肃竟然会临阵脱逃。 “快发令旗,把鲁肃给我拦下!”周瑜大叫道。 旗舰上的令旗急摇,但鲁肃却丝毫不听,反而以右都督的身份,下令全军向皖口撤退。 周瑜的威望开始失效了,越来越多的战船,开始加入鲁肃逃跑的队伍,片刻之间,除了部分死忠于周瑜的水军,近一半的吴军都已加入到了撤退的队伍。 水营内。 经受住了石弹洗礼的吕蒙,还有他惊心动魄的士卒们,终于是得以喘息一口气。 善于用兵的吕蒙,眼见吴军的霹雳船退去,大批的斗舰和艨冲顶上前来,他敏锐的意识到,吴军这是打算趁势一涌而上,攻入水营。 数十轮的石弹打击下,他沿岸一线的防御工事几乎被摧毁大半,就连停泊在水道中的战船,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此外,士卒的损失也达到了近千。 这种不利的局面下,吴人若是强攻,能不能顶得住还是一个未知道。 虽是如此,吕蒙也别无办法,他已抱定必死这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死撑下去不可。 正当吕蒙喝斥着士卒,准备拼死应战时,意外忽然发生。 他发现,耀武扬威的吴军舰队,非但没有向自家水营逼近,反而是有部分战船,竟是开始向东面撤退。 而且,原本就规模的撤退,很快就演变成了大队人马的逃亡,只片刻的功夫,近有一半的吴船都加入到了逃亡的行列。 岸上决心死战的颜军将士,都给吴人这莫名其妙的撤退,瞧的是个个呆住了。 吕蒙也惊异不已,他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急是策马奔上岸坡,居高远望,果然是隐约见长江西面方向,正有大批的舰船向着这边驶来…… 吕蒙染血的脸上,霎时间闪过无限的惊喜。 他知道,那是颜良的援军,终于杀到了。 时机已至,此时不反攻,更待何时。 “主公的援军已到,全军听令,给我杀出营去,痛击敌军——” 吕蒙兴奋的舞枪大吼,号令传下,全军尽皆振奋难当,这些隐忍多时的颜军将士,不用任何的鼓舞,一个个迅速的奔上战船,扬帆出寨。 左营右营,吕蒙和凌统分率着近两万的水军战士,五百余艘大小战船,如出笼的巨鲨一般,倾巢而出,杀向正处溃境的吴军舰队。 西面顺流而下的甘宁,也已率军迫近,与吕蒙等湖口水军,形成了呼应之势。 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颜军那漫天的旗帜耀武扬威,此时的周瑜,已是陷入了愤怒与失望的谷底。 鲁肃的临阵先撤,颜军的内外合击,已经击碎了他残存的希望。 “鲁肃误国,鲁肃误国啊——” 周瑜仰天长叹一声,别无选择之下,只得下令追随他的战舰,也向东面撤退。 三万吴军,仓皇而退,一路向着皖口要塞退去。 这一次,颜良再不会给吴军安然撤退的机会。 颜良给甘宁和吕蒙他们的命令,乃是对吴军穷追猛打,直至追到无法再追,方才能止步。 于是两支水军便会师于长江,尾随着仓皇的吴军,一路狂追不休。 一天之后,逃兵与追兵,先后进抵了皖口要塞水域。 经过一天一夜的追击,吴军已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如今眼看着营塞就在眼前,无论是周瑜还是鲁肃,却都不敢进入。 原因无他,只因颜军舰队尾随太近,倘若吴军逃入营中,根本还来不及设防时,颜军就已趁势杀入皖口营。 那个时候,军心丧尽的吴军,将只剩下任敌宰割的份。 不得已之下,周瑜和鲁肃只能弃了这座苦心经营,坚不可摧的要塞,继续向着下游夺路而逃。 甘宁和吕蒙所率的三万水军,见得吴军没有逃往皖口营,遂也没有发进攻击,将该营置之不顾,继续追杀吴军主力。 此时的皖口营中,守军不过千余,将领不过蒋钦一人,此等兵力,远少于当年固守柴桑的一万五千兵马,根本就威胁不到颜军的后路,故是甘宁等才会弃之不攻,将之留给后续的部队收拾。 栈桥上,一袭雪影尚在风中凌乱。 江风吹抚着她的三千乌发,丝丝缕缕的青丝遮掩了半边的容颜,更让她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此时的小乔,正沐浴在江风中,等待着他丈夫的凯旋。 就在一个多时辰前,巡江的哨船发回急报,声称上游处,大批的己军战船正向着皖口营归来。 小乔听闻这个消息后,便以为那是自家的美周郎正得胜而归。 欣喜的小乔,便和许多留守的士卒一样,纷纷的跑来岸边,来迎接那得胜的自家将士。 风中驻立了一个多时辰的小乔,终于看到了自家战舰的影子,但很快,她和所有迎接的人一样,原本充满期待的表情,却变得惊疑无比。 那一艘艘狼狈的自家战舰,急急而来,根本就没有打算归营的意思,径直从皖口要塞前掠过,继续向着下游疾驶而去。 那般样子,哪里是得胜而归,根本就是败溃而逃。 小乔甚至还看到了周瑜旗舰的影子,但那一艘熟悉的楼船,同样没有入寨,而随着大流向东退去。 此时的小乔,还有留守的士卒们,方才意识到,出征的将士们,极有可能是败了,而接下来大批敌舰的杀到,很快映证了他们的猜测。 眼见茫茫无尽的敌舰,汹汹如虎狼一般从江面向飞驰而过,小乔和所有留守的吴军士卒,都惊得是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夫君怎么可能败给那颜良,怎么可能……” 惊恐的小乔,心痛如绞,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夫人,我军已然大败,颜军的大队兵马很快就要杀来,皖口要塞守不住了,速随末将退往皖县吧。” 策马飞奔而来的蒋钦,一脸凝重的大叫道。 眼见着自家丈夫,弃自己于不顾,先行逃去,小乔更心痛不已。 无可奈何之下,小乔只能听从蒋钦的安排。 于是,蒋钦便护着小乔,带着一千惊惶的守军,弃了这皖口要塞,向着皖水上游的庐江郡治所皖县逃去。 蒋钦弃守皖口未久,另一支颜军水军便驶抵了此间江面。 那是颜良亲率的三千虎卫亲军。 这三千虎卫亲军,皆乃陆战精锐,但却根本不擅水战,原本蒋钦凭一千水军,完全能够守住。 但此时蒋钦惊恐而逃,颜良和他的三千旱鸭子,便是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的攻陷了皖口空营。 时隔数月,颜良终于踏上了这座让他恨到牙痒的坚固要塞,策马行进在那空荡荡的营垒中,颜良自是感慨万千。 正是这座坚固的要塞,险些就坏了自己攻灭孙吴的好事,倘若没有庞统及时出现,献上那诡绝的连环离间计,今日他又焉能踏足此间。 得知到守将蒋钦已率残兵退往皖县,颜良便道:“张文远的步骑在哪里了?” “回主公,张将军的兵马已在皖县西南四十里,相信明天就可以完成对皖县的包围。”周仓答道。 颜良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北边,扬鞭道:“传令全军北上,先攻下皖县,再东下与兴霸他们会合。” 第四百五十二章 小乔在皖 江风袭袭,数不清的吴军战舰,正在大江上毫无章法的疾驶,唯恐慢了一步,就会被颜良军追上。 从皖口至此,溃败的吴军已逃出了三百余里,没命的狂奔之下,他们终于和追击的颜军,拉开了十余里的距离。 再往前边,江北便是濡须口所在,过濡须口再顺流东下数十里,便是位于江南岸的芜湖要塞。 芜湖一失,秣陵城便将再无屏障。 濡须口乃是通往淮南的重要水口,早先时孙权曾用心经营过,后因淮南已下,故此营便被渐渐荒废。 而芜湖要塞却是秣陵城最后一道防线,故自孙权将治所迁于秣陵之后,就一直很重视。 立于船头的鲁肃,心里边想的是将此两万多兵马退往芜湖要塞,凭借着该要塞的坚固,至少也可挡住颜军的进攻,以待天下时变。 正自神思之际,却见周瑜的旗舰驶过混乱的逃阵,向着己舰靠来。 鲁肃知道,周瑜这必是要质问自己,时到如今,他别无办法,只好面对。 两艘战舰越靠越近,周瑜和鲁肃两人立于船头,甚至已能看到彼此的表情。 “鲁子敬,你身为右都督,临阵先退,致命大军败溃,你可知罪!”扶剑的周瑜,厉声质问。 鲁肃表情从容,拱手道:“公瑾,当时我军分明已然中了颜良诱敌之计,倘若死战不退,必遭全军覆没,到时整个江东岂非危矣。我那么做,也只是想为主公保存点实力,以图东山再起而已。” 鲁肃的辩解,倒也是并非没有道理。 周瑜却是脸色铁青,眼眸之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鲁肃见周瑜不语,还以为被自己说动了,便忙道:“公瑾,眼下我军虽败,但好歹还有两万兵马,不如就直奔芜湖要塞,只要仿效以前的坚守战术,我相信必能扼制住颜良的东侵。” 周瑜沉默不语,似是陷入了犹豫之中。 鲁肃就有点急了,心说到了眼下这种地步,明眼人都知道要固守芜湖,守住秣陵才是最重要之事,这还有什么可犹豫。 “若全军去守芜湖,濡须口落入颜良之手,淮南岂非危矣。”沉默半晌,周瑜开口道“淮南尚有兵万余,且有合肥坚城,颜良纵使得到濡须口,想要攻陷淮南也非易事。况且只要咱们能守住芜湖,保得江东不失,便能与淮南南北呼应,颜良就要面临腹背受敌之危,这才是两全之策。” 鲁肃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向周瑜力陈利害。 他这一番苦口婆心,换来的却是周瑜一声不屑的冷笑。 “既是如此,子敬守芜湖便是,本督去守淮南,正好和你南北呼应。”周瑜高声道。 鲁肃闻言神色大变,要知以吴军眼下的兵力,既想保秣陵万全,又想保淮南万无一失,那是绝无可能,唯有集中兵力,方才能确保一面安全。 周瑜今若去守淮南,势必就要分兵,而这一分兵,又如何能确保芜湖不失。 鲁肃心中大惊,正待急劝时,周瑜却已冷笑道:“子敬既得主公信任,相信必不会辜负主公的信任,咱们就此别过,各自保重吧。” 说着,周瑜已不再多言,下令掉转船头,望江北方向的濡须口而去。 数百艘战舰,万余忠于周瑜的将士,也纷纷转向,追随着周瑜望江北而去。 眼看着周瑜带走了一半的兵马,此时的鲁肃,方是猛然意识到,周瑜和他分道扬飚,置秣陵安危于不顾,这回才是真正的有了据淮南自立之心。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鲁肃却已无可奈何。 远望着那“周”字的大旗,鲁肃长叹一声,只得率领着黄盖、周泰等忠于孙权的一万多兵马,继续向江南岸的芜湖要塞退去。 ……皖县以南五里,颜军大营。 张辽的一万兵马,再加上颜良的三千虎卫军,一万三千人的颜军,将这座庐江治所,围了个水泄不通。 因是周瑜突袭湖口一役,带走了几乎所有的兵马,此时据守皖县的吴军,只余下蒋钦的一千兵马,以及数百郡兵而已。 退守皖县的蒋钦,原本恐被颜良的大军合围,还打算继续望北退去,却怎料颜良早有布署,他前脚刚刚入城,后脚张辽的一万步骑就已经赶到,迅速完成了包围。 而当颜良也随后赶到之时,蒋钦已彻底的断绝了突围的希望。 中军大帐中,颜良召集诸将,共商破城之计。 “皖县城中,除了蒋钦之外,还有何人?”颜良问道。 周仓道:“回主公,据俘获的吴军称,城中除了蒋钦之外,再无别将。不过据闻那周瑜妾室乔氏,人亦身在皖口,周瑜兵败之时来不及撤走,也逃至了皖县城中。” 周瑜妾室乔氏,不就是小乔么。 颜良的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江南有二乔姐妹,皆有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之容,当年孙策和周瑜合力攻陷皖县后,便分纳了二乔。 身为穿越者,颜良久闻二乔之名,先前时就想攻陷江东后,一定要将二乔收入金屋,却不想如今江东未破,周瑜未死,这小乔却已被围在了咫尺眼前。 “小乔么,有点意思……” 颜良对攻下皖县的兴致,顿时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不破皖县,淮南的吴军便有可能藉此南下,来威胁进逼秣陵水军的后路,眼下是于公于私,颜良都必须要速破皖县,以抽身集中全力向秣陵进军。 “皖县不破,庐江不平,诸位有可破城之策,尽可畅所欲言。”颜良摆手道。 诸将遂是热议起来。 有人认为当按平常攻城惯例,待将攻城器具从后方运来,再四面围城。 也有人则认为,皖县城池并不高,可发士卒先堆起土山,再强行攻城。 “文远,你怎么看?”颜良将目光转向了张辽。 张辽却道:“诸将所说的方法,虽可攻城,但却耗时太久,给了敌军修缮城墙的机会,倘若那时淮南的救兵又到,我军反而会被拖在此间。如今水军已追至芜湖一线,而皖城距前线却有数百里之遥,战线拉到如此之长,显然非是明智之举。” 颜良微微点头,心道张辽不愧为名将,见识果然与旁人不同。 “那依文远之见,当如何破城?”颜良遂问道。 张辽起身,拱手道:“末将观这皖城并不坚固,不若趁着三军士气正盛,大军四面齐攻,以飞钩索练强行登城,末将以为,不出一个时辰,必可以一举攻破此城。” 颜良闻言,腾的起身,欣然道:“很好,那本将就任命文远你为升城督,今日傍晚之前,本将一定要看到‘颜’字的大旗,给我插上皖城的城头。” “主公放心,辽黄昏之前,必破此城!”张辽亦自信无比,慨然立誓。 当下,颜良命全军饱食一顿,休整过后,午后时分,一万多大军开始对皖城展开四面的强攻。 ……战鼓隆隆,喊杀之声震天动地。 一万精锐的颜军将士,各持着飞钩长索,呼喊着向着皖城城墙奔去。 冲在前头的刀盾手,高举着盾牌,抵挡着城头射来的箭矢,隐藏于盾手身后的弓弩手,则以强弓硬弩,压制着城头敌人的反击。 弓弩手之后,则是最精锐的登城死士,这数千勇敢的战士,一手持勾索,一手提刀,身上还各自背负着土袋。 严整的攻城队,冒着箭雨矢冲至护城壕前,登城士们将背负的土袋,纷纷的倒入了护城壕中。 因是皖城城防不固,护城壕也掘得甚浅,几千人抛弃土袋,片刻间就将护城壕填平。 于是,盾手们便掩护着弓弩手继续仰射,数千登城士则直奔城下。 “抛飞索,给老子杀上城去——” 亲自率军杀至南城下的张辽,挥舞着战刀,厉声大喝。 嗖嗖嗖! 破风之声连起,数十条飞钩腾空而起,铁爪狠狠的钩中了城垛,勇敢的登城士们,奋不顾身的顺着长索向着攀去。 城墙一线,吴军的反击却显得那么的力不从心。 在没有云梯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以飞索登城本是极为吃力,守军甚至不需费力去撑翻云梯,只要大刀轻轻一挥,便可轻松的斩断敌人的长索。 但不幸的是,城中蒋钦所有的,不过千余守军,面对颜军十倍兵马的四面齐攻,每一面城墙上能部署的兵马,仅只两百余人。 这两百多人,抛开弓弩手之外,能用于阻击登城的兵力,更是远远不足。 绵延百步的城墙一线,颜军上百条的钩索同时抛出,数千号人争先恐后的同时登城,再加上城下飞蝗般的箭矢压制,吴军根本就挡之不住。 在张辽的指挥下,南城一线的颜军,奋不顾身,率先的强攻上城。 肉搏战一开始,吴军兵力不足的劣势,就更加显现出来,很快就陷入了崩溃的绝境。 蒋钦眼见颜军太多,这皖城是难以再守,无奈之下,只得果断的弃了南城,率百余残兵,急是退往城中而去。 蒋钦先行奔往郡府所在,此时的小乔,正在院中焦虑不安的踱步,随时派人前往探查城墙上的战事。 蒋钦也顾不上礼数,策马直接闯入,大叫道:“夫人,皖城是守不住了,请夫人速速起身,末将护着夫人从北面突围出去。” 小乔那写满焦虑的容颜间,瞬间涌满了惊惧之色。 第四百五十三章 擒 美 城外围城的,那可是颜良啊。 那个传闻杀人如麻,残暴无良,连江东小儿听到名字,都不敢再啼哭的恶魔。 身为周瑜妾室的小乔,更是听了不知多少关于颜良的恶言,她对此人自然是又恨又怕。 而今,城池将破,若然自己落入颜良的手中,岂非生不如死。 念及于此,小乔岂敢再有犹豫,急是翻身上马,随着蒋钦向城北而去。 攻城的四面中,北面颜军的数量最少,不过两千余人而已。 城门打开,吊桥放下,蒋钦忽然率领着数百精锐,出其不意的从城中杀了出来。 围城的颜军似乎没料到吴军竟然还敢杀出城来,仓促应付之际,没能拦住一心求生的吴军。 蒋钦大杀一场,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护着小乔望北疾奔而去。 出皖县沿皖水北上,不数日就可抵挡六安城,吴军在那里驻有千余兵马,蒋钦所想,乃是护着小乔逃往六安,然后再做打算。 一路狂奔,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远,蒋钦也好,小乔也罢,都开始暗自庆幸起来,以为逃出了升天。 “也不知夫君现下如何了,我逃出去后,一定要尽快和夫君会和才是……” 小乔策马奔行之际,心中暗自神思。 正自出神之际,前面奔行的蒋钦,陡然间勒住了战马,两百多号气喘吁吁的吴军,也尽皆停下了脚步。 “蒋将军,为何停下不走了。”小乔神思收敛,拨马去往了前面。 “夫人,恐怕我们是走不了了。”蒋钦目色阴沉,提枪向着前方略略一指。 小乔秀眉轻扬,明眸远望,望向前方不远的山口所在,一张花容,瞬间也变得苍白无比。 但见前方百步之外,一座军阵横亘于前,如铁壁一般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若想去往六安,必要穿过前方大别山东缘的山口,而那一支敌军,正是恰到好处的将他们截断在此。 军阵中央,那一面“颜”字的大旗,猎猎的飞舞。 军阵之前,颜良胯坐着大黑驹,巍巍如山的身形矗立于前,手中斜拖的那柄长刀,幽幽反射着冷绝的寒光。 四面围城,颜良又岂会那么轻易的让蒋钦和他的残兵逃脱。 北面的兵力之所以少,乃是颜良故意的留下破绽,好让死守不利的蒋钦从北面突围。 而早有所料的颜良,早就率了他的虎卫军,悠闲的在此等候了多时。 时机,刚刚好。 鹰目如刃,远远扫去,在那班仓皇的敌军中,颜良果然看到了一名女子的身影。 尽管相隔有些距离,还看清楚那女子的容颜,但那一袭窈窕的倩影,却是清晰可见。 那女人,想来便是小乔了。 “哼,周瑜,你屡次三番的跟我作对,这回你的女人落在我手里,也算是报应了。” 颜良的脸庞上,泛起一丝复仇的快感。 他拨马上前几步,扬刀一指,高声道:“蒋钦,你已无路可去,下马投降,本将就考虑饶你一命。” 蒋钦乃东吴年轻将领中的翘楚,其智勇虽不及吕蒙和凌统,但也颇有些能耐。 而且,蒋钦乃淮泗人士,对于两淮一带相当熟悉,将来颜良迟早要进攻两淮,那时熟知风土地理的蒋钦若是归降,自然有其用处。 一员良将,一员美人,今日颜良要打包带走。 对面处,蒋钦和他的残兵,眼见阻路者,竟然就是传闻中的颜良,这些身经百战之士,霎时间个个惊惧万分,仿佛见了魔鬼一般。 恐惧如瘟疫一般,迅速的在众残兵间扩散,转眼间,原本就惶惶的吴军,已然丧失了斗志。 面对着颜良几乎命令式的招降,蒋钦一时沉默。 他知道,而今身处绝境,自己又绝非是颜良的对手,倘若硬冲,只怕是九死一生。 但若投降,身负叛名不说,还要将乔夫人陷入颜良之手,自己岂对得起周瑜的信任。 蒋钦纠结之时,小乔却道:“蒋将军,你受主公和公瑾厚恩,自当死战以报,岂能降敌。” 小乔这慷慨之言,让心存了降意的蒋钦不禁脸色一红,面露尴尬。 “末将自可死战,只是若使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却当如何是好。”蒋钦为难道。 小乔却正色道:“我虽是女流,岂又是那贪生怕死之辈,那颜良也不是战无不胜的神,蒋将军全力一冲,咱们或许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小乔一介女流,尚如此不畏死,这让暗生降意的蒋钦不禁暗生愧意。 骤然间,蒋钦降意收敛,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夫人且跟紧末将,末将就为夫人杀出一条血路!” 蒋钦战意陡生,挥枪向着身后部卒一招,高喝道:“兄弟们,想活命的就随本将杀出一条血路去——” 大喝声中,蒋钦跃马纵枪,飞射而出,向着颜良直奔而去。 身后小乔也一声清喝,拨马紧随于后。 而那两百多残卒,却没蒋钦那么有勇气,在他们看来,想保性命最好的办法就是投降,而不是做无畏的自杀式冲锋。 当蒋钦奔出十余步,回马看时,却惊诧的发现,只有不到三十多名士卒追随而为,其余那百余号人,皆在原地不动。 蒋钦的心头,蓦的涌起一股悲凉之意。 再抬头时,颜良却横刀立马,巍巍而立,仿佛根本没把冲杀而来的他放在眼里,只凭一己之力就可以收拾了他和他的三十余名部下。 蒋钦怒了,他感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愤怒中,他拍马快行,如风一般扑向颜良,手中那柄银枪,挟着一腔的愤怒,如电光般刺向颜良。 巍然而立的颜良,面对狂冲而来的蒋钦,嘴角却掠过一丝不屑的冷笑。 蒋钦那一枪方自出手,颜良便已断知眼前这敌将的武艺,也不过是文聘这般二流水准罢了。 年轻小将,不知天高地厚,也敢向我挑战,好吧,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绝顶的武艺。 目光如炬,猎猎的杀气,瞬间腾身而起。 就在那刺来之枪,只有尺寸之遥时,颜良猿臂忽的一晃,还未看清他如何动作,手中那柄长刀已横荡而出。 汹涌如潮的狂力,横扫而过,瞬间扑面而至的压迫力,几乎让蒋钦有种窒息的错觉。 “此人的力道,竟然如……” 惊骇未及时,刀锋已然袭至。 吭——一声闷响中,蒋钦只觉长河般的力道,顺着兵器直灌入身体,瞬息之间,竟是震得他几有一种五腑欲裂的感觉。 狂力震击下,蒋钦只觉头晕目眩,手中银枪竟是拿捏不住,脱手被震飞出去。 一击,兵器脱手。 两马错身而过,蒋钦尚未清醒过来时,那明晃晃的刀锋,已反手袭向了蒋钦的背后…… 此一刀,快如闪电,避无所避。 蒋钦心恶寒骤生,只以为自己将命丧黄泉。 但就在刀锋斩至的刹那,颜良突然一变刀势,刀背“砰”的一声重重的拍在了蒋钦的背上。 蒋钦一声闷哼,张口便狂喷一蓬鲜血,那诺大的身形,在颜良的重击之下,竟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离鞍而出,狠狠的摔落在了几丈外的地上。 落地的蒋钦劲力未消,连着滚出数步方才停下,这一拍一撞之下,身受重创的蒋钦虽是保住了性命,但却已再也爬不起来。 出招收招,只在瞬息之间,随后冲来的吴卒还没看清时,主将蒋钦已是倒在了地上。 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的小乔,见得蒋钦眨眼间被颜良收拾,不禁是骇得花容大变。 她原还以为凭着蒋钦的武艺,勉强可与颜良一战,但却没想到,颜良的武艺竟比传闻中还要恐怖,竟在瞬息间就解决了蒋钦这等江东猛将。 惊怖之下的小乔,想要收马时却已来不及,那一袭白色的身影直扑向颜良这边。 此时相隔数步,颜良回身时,已看清了小乔的面容。 那果然是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庞,纵使是阅美无数的颜良,也不得不承,周瑜果然是艳福不浅。 英武的脸上,一丝邪色涌上。 扑至的小乔不及多想,急是从腰间拔出一柄防身的短剑,挥起那柔嫩的臂儿,本能般的向颜良刺去。 剑锋袭至,直刺向他的心口要害。 颜良却不紧不慢,刀锋只向旁移了三寸,不偏不倚,轻轻的就磕在了刺来的剑锋上。 虽只轻轻一击,但小乔感觉到的却是一股大力,她那柔弱的素手岂再握住得剑柄,痛哼一声中,短剑便脱手而飞。 那一骑,错马而过,颜良左臂探出,顺势便将小乔夹去。 小乔眼见颜良要生擒于她,急是缩身想要闪避,她跟随周瑜已久,好歹也是学过些许武艺,这一缩倒也颇为轻巧。 只是,这三脚猫的功夫,又岂快得过颜良身法。 颜良本是想夹她的蛮腰,岂料小乔这般一缩,腰倒是从颜良的臂下滑过,却被颜良的虎臂顺势夹住了胸部。 生平,她还是头一次被周瑜之外的男人,触碰自己的那般部位,这一夹之下,小乔顿时是惊羞无比,本能的就惊叫一声。 惊羞的叫声中,颜良轻轻一提,已将小乔如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第四百五十四章 那一拍的温柔 “放开我,你这无耻之徒,放开我——” 小乔满面的羞愤,扑腾着小胳膊小腿儿,边骂边挣扎。 颜良手夹着她的身子,虎掌正好按在她的胸脯上,任由着她挣扎。 打趴下蒋钦,生擒了小乔,其余那些小卒岂又入得了颜良的法眼,当下他便一手夹紧小乔,持刀的那一手向前一指。 身后,数千名的颜军虎狼之士,轰然而动,向着吴军残兵扑了上去。 几千号饥饿的虎狼,转眼就将三十余名冲上来的吴军吞噬,紧接着又将那一百多尚在犹豫的吴卒,一并辗杀干净。 “无耻之徒,我乃周郎夫人,你如此轻薄于我,我家夫君必叫你碎尸万段。” 羞愤之下的小乔,搬出了自己丈夫的名头,想要恐吓颜良。 当年颜良势单力孤之时,都不曾受人威胁,如今他把周瑜揍到狼狈而逃,又岂会受其威胁。 “周郎夫人是吧,老子我就是要轻薄你,怎么着吧。” 颜良面露不悦,虎掌反而更加猛力的在她那丰腴的酥峰上猛按。 小乔何时受过此等“羞辱”,在颜良的“轻薄”之下,已是满脸胀得通红,拼了命的挣扎。 颜良也不理会她,将她平放在了马鞍上,让她舒服一点,也算怜香惜玉。 “姓颜的,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早晚有一天,我夫君会要你好看。” 小乔不识好歹,以为颜良不再抓她的胸,是被她给震住了,便继续想要威胁。 颜良被她惹怒了,大手一挥,“啪”的一声,就狠狠的拍在了小乔的臀上。 “无耻之徒,你怎敢——” 啪! 小乔羞怒之言未及出口,颜良大手一挥,又是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她的臀上。 掌心处,颜良甚至能够感受肉颤。 “乔夫人,你若还不闭嘴,本将就继续扇你的肥臀,一直扇到你皮开肉绽为止。”颜良冷笑着威胁道。 “你——” 小乔这下就慌了,怒言到嘴边时,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颜良的“轻薄”之举,已使小乔羞得满面通红,那两巴掌打在臀上,更是让她羞到无地自容。 此时的小乔,空有一腔的愤慨,却也不敢再吱声,因为她已受不了颜良如此的“羞辱”。 见得身前的美少妇,终于是听话的闭了嘴巴,颜良这才满意,策马望皖城方向徐徐而去。 此时的皖城,已是遍城的颜军。 蒋钦一逃,余下的那点残存的吴军,转眼就土崩瓦解,怎挡得住四面冲破的颜军。 当颜良在生擒小乔的功夫,张辽已是率军破城而出,将吴军杀得七零八落,更将那面“颜”字的大旗,高高的插在了皖城城头。 北城头,“颜”字的大旗高高飘扬,成百上千的颜军将士,拥立在城头欢呼大叫,庆祝着他们的破城之功。 颜良载着平趴在身前小乔,昂扬从容的步入了皖城,身后处,受了伤的蒋钦也被反绑着,灰头土脸的跟随入内。 从攻城到陷城,不到一个多时辰,这座庐江郡的治所,已然易手。 傍晚之时,颜良已经高坐在郡府大堂上,与诸将庆贺今日的破城之胜。 湖口大败周瑜,兵不血刃拿下固若金汤的皖口要塞,如今又轻松的攻下庐江治所,颜家军的将士正以横扫的气势,向着孙权的老巢秣陵城高歌猛进。 此等骄人的战绩,又如何能不叫颜良和诸将兴奋。 在这欢庆的热烈气氛中,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脸黯然的蒋钦被押解了上来。 颜良那长刀一拍,显然让蒋钦伤得不轻,一眼看去,他整张脸苍白如纸,连呼吸也颇为艰难。 “一个重伤被俘之人,还怕他掀出什么风浪不成,给他松绑吧。”颜良摆了摆手。 亲军们这才将蒋钦身上的绳索解开。 没了束缚的蒋钦,神色依然铁青,尴尬的立在,有些不知所以。 “蒋钦,本将素来大度,方才给了你一次投降的机会,你没有抓住。现在本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降,还是不降。” 蒋钦还是有几分能力,况且其人也不是孙权死忠,能够将其收降,为我所用,自然是最好。 面对颜良的招降,蒋钦却立在那里默不做声,未有慷慨拒绝,但也没有伏首请降。 颜良却也不急,只冷笑一声,“蒋钦,你可知你家周大都督,为何要强攻湖口吗?” 蒋钦面露茫然,却猜不出颜良为何会忽然提起此事。 “周瑜之所反守为攻,乃是因为孙权中了本将的离间之计,怀疑周瑜和本将勾结,想要谋反自立,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才不得不主动出击,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颜良道破了真相,此时的蒋钦,方才恍然惊悟。 先前时,江东风传周瑜将要自立,蒋钦等诸将也曾怀疑这是颜良的离间计,但却未敢确信。 至于周瑜出兵,私下的目的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但这般心思,又岂能跟诸将明言。 直到此时,蒋钦才明白,周瑜乃是蒙受了冤屈,不得已而出击,最终遭此败绩。 “原来,周都督乃是为你所陷害!”蒋钦瞪向了颜良。 颜良不以为然道:“荆扬互为死敌,本将略施些手段又有何不可,倘若那孙权果真为用人不疑的明主,他又焉会中计,依本将之见,恐怕是他心中早对周瑜心存忌惮吧。” 讽刺一语,揭穿了孙权的真面目。 原本愤慨的蒋钦,神色一震,顿时又默然不语,不知如何以应。 颜良的话,深深的刺痛了蒋钦心中的痛处。 一直以来,他们这班江东孙策时代的旧将,均以为孙权是不亚其兄的英主,但这些年来孙权的种种不堪,让他们对孙权的能力,已是产生了动摇。 而现如今,孙权更是对江东的擎天之柱周瑜,心生猜忌,不念其卓越的功劳,一心想削其权。 此时此刻,真相大白时,蒋钦已是对孙权失望透顶。 颜良那锐利的目光,自看得出来,蒋钦心下已然是动摇。 于是,颜良便趁势道:“蒋钦,你还年轻,将来有的是你建功立业,大展才华的机会。你是这愿为孙权那厮殉命,还是归顺本将,助本将成就霸业,自己选吧。” 恩威并重,这是颜良素来招降的手段。 蒋钦沉默了。 他投归孙氏未久,本就对孙权的忠诚不深,之前如果不是小乔的言语相激,早已下马归降。 现如今,已然对孙权失望透顶的他,又焉会继续愚忠下去。 沉默半晌,蒋钦深吐了一口气,单膝伏地,拱手道:“承蒙将军器重,钦愿归顺于将军,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不枉颜良费了半天的唇舌,蒋钦终于归降了。 蒋钦一降,对孙权又是狠狠的打脸,颜良自是大为痛快。 当下他便起身下阶,将蒋钦扶起,哈哈笑道:“既愿归顺本将,那咱们便是自己人,来,陪本将痛痛快快的喝酒。” 一旦归顺,颜良的态度立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亲切的态度,简直让蒋钦感到受宠若惊。 本还心情不佳的蒋钦,渐也为颜良的豪情所感染,那初降的不适渐渐消失,很快就融到了这热烈的气氛当中,与颜良及众将豪饮起来。 蒋钦已降,皖城已下,颜良接下来的目标,自然便是攻取秣陵,扫平江东。 皖城拿下后的次日,前线的吕蒙便传回消息,败退的吴军分裂成了两路,一路由周瑜率领退往了濡须口,另一路则跟随着鲁肃退往了芜湖。 听到这个消息,颜良的精神顿为一振。 先前他还在担心,两万吴军若是皆退往芜湖,对付起来恐怕还要费些手段,但眼下吴军分裂,兵力二分,岂非正中颜良的下怀。 颜良很快就意识到,这多半是周瑜在兵败之后,恼羞成怒,愤于孙权的猜忌,一怒之下决心真的拥兵自重,割据淮南。 孙氏集团的分裂,自然是颜良所乐见的,这意味着他可以集中分兵,从容的将周瑜和孙权各个击破。 不过,眼下周瑜退兵于濡须口,拥兵观望,却让吕蒙的水军碰上了难题。 倘若置周瑜于不顾,全军攻击芜湖要塞,则后路将暴露在周瑜的兵锋之下,但若先攻濡须口,则会让退守吴芜湖的鲁肃,得到喘息之机。 身在前线的吕蒙诸将一时难做决策,便派人飞速前来请示颜良。 得到这个消息,当晚入夜时,颜良去往了郡府的后院。 在那间守备森严的院子里,关押着的,正是颜良亲手擒获的小乔。 “把门打开。”颜良喝道。 看守的婢女忙将紧锁的房门打开,颜良背负双手,大步扬长而入。 正是的小乔,正枯坐窗边,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发呆,听得房门打开,回去看去,却见颜良已连召呼也不打,就昂首而入。 小乔的身形一震,本能的就警觉了起来。 “乔夫人,下人们伺候的可还算满意吧,有什么不周的地方,尽管跟本将说。”颜良笑道。 小乔却警觉的盯着颜良,沉声道:“你……你来做什么?” 颜良大咧咧的坐下,自斟一杯茶饮下,方才不紧不慢道:“当此良辰美景好时节,乔夫人猜想本将还能来做什么呢。” 第四百五十五章 对付傲娇的手段 良辰美景好时节? 小乔茫然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惊觉了颜良话中的邪意。 她的脸畔,顿时掠上一抹绯红,眼眸中的惊羞之色,更如潮水般涌现。 惊慌之下,小乔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步,似乎怕颜良突然间扑上前来,将她撕剥个干净一般。 “你这无耻之徒,焉敢出言不逊。”小乔一声喝骂。 显然,颜良善待于她,给她好吃好住,让小乔又重拾了尊严,以为颜良忌惮于她的夫君。 此时的小乔,全然忘了白天之时,颜良是如何拍她的肥臀的。 “你敢再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本将就剥一件你的衣服。”颜良边是喝茶,边是冷冷道。 小乔怒了,根本不惧威胁,厉声道:“姓颜的,你别以为我怕你,我家夫君可是江东美周郎,你敢对我不敬,夫君他定饶不了你。” 颜良脸色一沉,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大步流星的就向小乔走来。 小乔花容一变,急是挪着小碎步便往后退,退不得几步就背撞上了墙,已是无路可退。 “你……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惊慌中的小乔,乱舞着臂儿,试图阻挡颜良近身。 几步逼近的颜良,却一伸手,虎掌将她的两只手腕锁住。 接着,那虎熊之躯往上一顶,便将小乔柔软的身子紧紧的挤在了墙上。 “敢不听话是吧,很好,就让知道什么叫言出必行。”颜良冷笑一声。 左手钳住小乔的手腕,空出来的右手往她肩膀一搭,五指一抓,只听“哧啦啦”的一声响,小乔上半身的襦衣,已是给他撕剥了下来。 “啊——” 小乔一声尖叫,立时羞到面红耳赤。 外面的襦衣被剥,上衣便余一件薄薄的纱衣,内中粉嫩的香肩,还有那高高隆起的抹胸,隐隐约约尽收眼底。 素来只受周瑜宠爱的小乔,如今不但被另外一个男人身形相压,还被人家剥到以如此“丑态”袒露,小乔只觉尊严受到莫大的羞辱,羞愤到几乎怒不可遏。 “无耻暴徒,焉敢无礼,放开我——” 惊羞中的小乔,还没记住颜良的警告,依然愤然大骂。 “还敢不敬,看来乔夫人你是嫌不够凉快啊,很好,本将成全你。” 冷哼一声,颜良那虎掌往下探去,猛一用力,又是“哗”的一声,却是将小乔下半身的襦裙也撕了下去,襦裙一撕,内中的小裤便呈现出来。 小乔眼眸怒火熊熊,羞恨难当之下,恨不得将颜良碎尸万段。 恨极下,小乔张嘴欲要又骂。 颜良却是表情冷漠,手已搭在了她的那层薄衣上面,就等着她开口再骂。 这要是再扒下去,小乔上身就是遮掩尽去,香肩和那半边的酥脯,就要肌肤袒露给颜良。 这一下子,小乔就惶恐了,那已经冲到牙缝边的骂词,硬生生的是给咽了回去。 堂堂江东美周郎的女人,被颜良轻薄也就罢了,倘若是再给颜良看了自己的春光,传将出去,她还有何颜面去见周郎。 小乔害怕了,她终于知道,眼前这个可恨的男人,乃是狂妄至极之徒,自己的威胁对他根本就是无用。 再强作高姿态,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眼见小乔紧咬着红唇,不敢再吱声,颜良这才满意,冷笑着将小乔松了开。 挣脱束缚的小乔,急是从颜良的臂弯下钻过,双臂掩着身子便冲入了内室之中。 颜良也跟了进去,却见小乔正打开柜子,从中拿取新的衣裙。 颜良也不回避,只站在那里,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她穿衣。 被这个男人扒衣服也就罢了,眼下还要被他盯着看着自己穿衣,这对小乔来说,无疑又是一种羞辱。 “你,你能不能出去。”小乔抱着衣衫挡在身前,颤声道。 “这整座皖城都是本将的地盘,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出去。”颜良很傲慢的答道。 小乔这下知道,这个可恨的男人,他分明就是想故意的轻薄自己,羞辱自己的尊严。 但明知如此,小乔却又无可奈何,她只能红着脸,紧咬着朱唇,尽量侧对着颜良,手忙脚乱的将襦衣襦裙换上。 颜良欣赏着换衣的小乔,但见她举手投足之间,处处都流露着风情韵味,那标致的身姿,更是透露着诱人的成熟味道。 绝色的容颜,再衬上这堪称完美的身材,周瑜啊周瑜,你当真是艳福不浅呐。 只是,你的艳福就此到头了,我颜良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神思之际,小乔终于是穿好了衣服。 重新裹上了遮羞之物,小乔自觉那受伤的尊严也得到了修补,形容重新的庄重了起来。 “颜将军,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乔极力的保持着平静,压抑着对颜良的愤恨,不敢再出言不逊,口中也尊称他一声“颜将”。 “这样就对了嘛,早点屈服,又何至于自讨没趣。 颜良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抬手击了两下掌。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几名侍从趋步出内,将笔墨纸书砚等物件,送了近来,摆放在了小乔旁边的案上。 小乔看着案上之物,不禁面生狐疑。 “乔夫人,请吧。”颜良眼光示意了一下。 “你这是……”小乔依旧不解。 颜良便道:“本将此来,就是想请乔夫人给周公瑾写一封亲笔信,笔墨已伺候好,就请夫人动笔吧。” 小乔愣怔了一下,眼眸中蓦的闪过惊色。 “你想用我威胁夫君,让我劝降夫君,这绝没有可能,我宁死也不会写这种信。”小乔一脸的决然。 颜良却冷哼了一声,“你也太小看本将了,本将要灭周瑜,还用得着拿一个女人做威胁吗。而且,你也高看了自己,周瑜是什么样的人,又岂会为了你一个小妾,就向本将服软。” 小乔自以为自己的身份重要,颜良抓到她是奇货可居,岂料颜良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 小乔自觉尊严又遭受打击,心中隐恨,却又不敢发作,只得扁着嘴道:“那你想让我写什么?” “很简单,就是一封报平安的家书而已,告诉周瑜你在本将这里吃的好,住的好,让他不用担心。” “仅此而已?”小乔似有不信。 “仅此而已。” 小乔沉默了一会,问道:“那我若是不写呢?” “不写,嘿嘿。”颜良也不正面回答,只以一种充满邪意的目光,肆意扫着小乔那绝美娇躯。 他这委婉的暗示,已经很明显。 小乔自知他什么意思,不禁脸畔生晕,惊慌之意重燃起来。 “此人粗鲁无礼,堪比禽兽,倘若我拒绝了他,还不知道要受他何等羞辱,只是一封报平家的书信而已,我写了又如何……” 思绪翻转,小乔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她便瞪了颜良一眼,提起笔来,闷闷不乐的写起了信。 这信的内容,自是按照颜良的意思,不敢稍有吐露自己所受的“羞辱”。 半晌后,书信已成,小乔把笔往案上一掷,站起身来退在一旁。 颜良将信拿起来审阅了几遍,方始满意的点了点头,“乔夫人果然是识时务之人,放心吧,你这报平安的信,本将会很快送给周郎。” 说着,颜良转身欲走。 小乔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忙道:“颜将军,不知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回夫君那里。” 她以为颜良让她写报平安的信,乃是为了向周瑜示以缓和之意,便天真的以为,颜良会放她走。 颜良却上前一步,伸手将小乔揽入怀中,趁她还不及反应时,已重重的吻向了她的香唇。 愣怔了一瞬,小乔猛然惊醒,万料不到颜良会突施“轻薄”,惊羞之下急是拼命的挣扎。 只是,她那柔弱的身子,又岂能挣得过颜良虎臂的束缚。 颜良死死揽着她,久久的品味了半晌她的朱唇香舌,方始才将她松开。 小乔吓得是满面羞红,急是往后退去,生恐颜良还有更进一步的无礼之举。 “乔夫人,现在你还觉得,本将会放你走吗。” 丢下一句反问,颜良已转声笑着扬长而去。 如此倾城的佳人,又是宿敌的女人,颜良若是拱手放她走,那就不是颜良了。 这般美味的猎物,要慢慢驯服她,慢慢的品味才有意思,颜良自也不急于一时。 他大笑着扬长而出,身后房门吱呀呀的关上,看着手中那封小乔的亲笔信,颜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仇般的冷意。 “周瑜,你不是狂吗,你不是看不起我颜良吗,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看到这封信时,会是怎样一种恼羞成怒的表情。” 门外处,颜良策马而去。 房中,小乔却是惊怔在了那里,久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脑海之中,被颜良撕剥衣服,被颜良强行亲吻,那种种羞耻的画面,挥之不去的不断闪现在脑海。 小乔的心扑嗵扑嗵的跳着,羞耻难当之下,却不知为何,竟有一丝惊心动魄的刺激。 她猛力的摇头,拼命将那些不堪的画面摇去,脑海中最后所剩的,却只余下颜良临走前的那句话。 “这暴徒看来是不打算放我走了,我被困在此地,还不知要受他如何蹂躏,夫君,快来救我啊……” 第四百五十六章 贱 妇! 两天后,濡须口。 一万吴军驻扎于此,士气低落,惊魂未定,这就是吴军现在的真实写照。 中军大帐内,周瑜正面色阴沉,一动不动的盯着手中的那道情报。 那是来自于皖县的急报。 皖县在半天内被颜军攻破,蒋钦降颜,他的夫人小乔也落入了颜良的手中。 皖县的失守,蒋钦的降敌,均在周瑜的意料之中,但小乔的沦陷贼手,却让周瑜大感意外。 他素闻颜良好女色,自家那国色天香的美妾,如今落入颜良的手中,会遭如何的对待,周瑜再清楚不过。 周瑜的脑海中,甚至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颜良那狗贼威风凌凌的站在那里,而自己的女人小乔,却一丝不挂的匍匐在那里,屈服于那狗贼的淫威,任由那狗贼的蹂躏……一种又酸又痛的感觉,如针一般扎在了周瑜的心头。 他猛的摇动脑袋,将那些自我的暇想极力的摒弃,半晌才缓过来。 而后,一种埋怨之意,却又随即涌上心头。 “为什么不选择自尽,保全名节,偏偏让自己落在颜良那暴徒手中,为什么要让我堂堂美周郎的名声蒙羞——” 周瑜暗暗咬牙,怨恨之意愈浓。 正当周瑜咬牙切齿时,帐帘掀起来,潘璋步入了帐中。 周瑜立刻将一脸的怒意收起,迅速的恢复了平静自信的表情。 “都督,适才颜良派了人来,送来了这封信,说是夫人的亲笔信。” 周瑜神色一变,猛的看向潘璋。 潘璋不敢正视周瑜,低头将那封信双手小心的献上。 自己的女人既是落入了颜良手中,却为何还能给自己写信,莫非,颜良是想用小乔来威胁我不成? 周瑜眉头暗皱,手臂微微有些颤抖,满怀着狐疑将那书信接过。 拆将开来,细细一看,那的确是小乔的亲笔信。 只是,信中的内容,却大出周瑜的意外。 信中,小乔并没有透露半点被威胁之意,只如寻常那般,向他报平安,叫他不要担心自己。 那意思,仿佛是她在颜良那里呆的很开心,根本不需要自己的担心一般。 周瑜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他宁愿小乔在信中,哭诉着颜良如何粗暴的待她,甚至是颜良以她的性命,来要胁自己投降,那样的话,他还会好过一点。 但是现在,自己女人所受的待遇,却与想象的截然相反。 仿佛,她竟已是屈从了颜良那匹夫,而且还乐在其中。 周瑜那聪明的脑袋,从小乔的这封信中,脑补出了这诸般的猜测。 越想越恼,越想越恼,周瑜突然之间将手中的书信,气呼呼的撕了个粉碎。 “贱妇——” 满帐飞舞的碎屑中,周瑜嘴里冷冷的挤出了这两个字。 那贱妇二字,分明就是在骂小乔,潘璋又如何听不出来,这不禁令他吃了一惊。 要知道,周瑜虽有正妻,但自纳小乔为妾后,却对其宠爱万千,在旁人看来,小乔俨然已拥有着正室的地位。 但现如今,周瑜竟是狠心的斥小乔为“贱妇”,就连潘璋这个外人下属,都感到有些吃惊。 “夫人身陷敌手,怕也有些迫不得已,还请都督息怒。”潘璋小声劝道。 “刘表之妻,刘备之妻的先例在那里,她若是顾及到我周瑜的名声,就该当场了断,何至于身陷敌手!” 周瑜语气冷绝,满含怨意。 潘璋愣怔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周瑜竟会说出如此冷酷绝情之词,但旋即,潘璋便沉默下来,体会到了周瑜的难处。 当年刘家父子的两位夫人蔡氏,落于颜良之手,结果却沦为了颜良的玩物,那蔡氏甚至还以自己的一幅裸像,活生生的将刘表给气死。 而那刘备的两位夫人,同样陷于颜良之手,却被颜良设计,逼得刘备被迫写下休书,成了天下人笑话的对象。 种种先例都证明,颜良这个好色成性之徒,任何敌人的妻女落入他的手中,都不会有好结果,颜良都会想方设法,让他的敌人因此而蒙羞。 颜良的诸般恶迹,当年周瑜没少用愤慨的语气,与小乔讲述,小乔又岂会不记得。 既然如此,她就应该知道,她只要落入颜良的手中,必会沦为颜良的玩物,更被颜良的用来羞辱他周瑜。 故是在周瑜看来,小乔如果真的敬爱他这个夫君,真的识大体,就该以死来保全名节,来保全周家的声名。 残酷的事实却是,小乔不但选择了苟活,而且还亲自修书,反过来羞辱周瑜。 诸般种种,如何能不让周瑜为之怨恨。 “唉——” 潘璋轻叹了一声,似是为周瑜声名受损而难过,又似是为小乔的遭遇而同情。 感慨了片刻,潘璋小心翼翼问道:“都督,不管怎样,夫人眼下确已落入颜良之手,不知都督打算如何应对。” 周瑜踱步于帐中,凝眉沉思,琢磨着应对之策。 “我周瑜可不是刘备或刘表,我岂能因一个女人而让美周郎的声名蒙羞……” 周瑜踱步半晌,蓦的停下了脚步,俊美的脸庞间,已然浮现出几分诡秘的冷笑。 ……江风袭袭,那一支船队顺着江流,向着东方疾驶。 天高云远,两岸青山绿田,风光无限。 江东,果然乃富饶之地。 颜良负手立于船头,欣赏着江风岸景,心中豪情如火。 从皖口出发,一路经虎林、南陵、临湖诸县,沿江大片的土地,都已纳入他颜良的版图。 黄忠所率的一万精兵,业已攻下了陵阳、安吴、宣城等丹阳郡南面所属诸县,从陆上向着秣陵城高歌猛进。 颜良的兵锋,已然深入江东腹地,正以强大的攻势,向孙权统治区的心腹秣陵分进。 船行渐急,前方的江面处,自家的舰船已渐渐多了起来,午后时分,颜良在虎卫亲军护送下,进抵了江南岸的赭圻城。 赭圻城乃南岸的一座小城,人口不过数千,但却正对着江对岸的濡须口,地理位置颇为重要。 为了防止被周瑜的江北吴军截断后路,吕蒙等所统的三万多水军,便暂停了对秣陵的进军,以赭圻城为依靠,建立起了临时的水旱大营。 颜良不可能给孙权太多的喘息机会,故是他一收到吕蒙的战报,便迅速的从皖县出发,赶来了前线亲自掌控全局。 坐舰进入水营,吕蒙等水军诸将,早已迎候于栈桥。 颜良下船与诸将相见,自然少不了对这些劳苦功高的将领,好一番的嘉奖称赞。 接着,颜良又亲自巡视了诸营,慰问他的这些英勇的将士,探望了那些受伤的士卒。 颜良的到来,使得原本就锐气正盛的三军将士,更是振奋鼓舞,整个赭圻大营,很快就陷入了欢欣鼓舞的沸腾之中。 巡视已毕,颜良去往离营不远的赭圻城下榻。 吕蒙陪同入城,边走边道:“主公,周瑜拥兵濡须口,末将以为,当先集中兵力,攻下濡须口,扫清后路,方才能兴兵再攻芜湖的鲁肃。” 颜良却摇头一笑,“子明无需劳心,不出数日,我料那周瑜必弃却濡须口,撤往淮南。” 吕蒙心中一奇,猜想自家主公必有妙计,正待问时,却见一骑飞奔而来。 “启禀主公,使者刚刚带回了周瑜的回信,请主公过目。” 颜良接过那封信,拆开来一看,却是笑了。 正当吕蒙好奇,颜良为何会因周瑜的信而笑时,又有一骑斥候飞奔而来“启禀主动,江北细作发回情报,言是濡须口的吴人忽然开始素缟举哀了。” 素缟举哀! 吕蒙等诸将,皆是吃了一惊,唯有颜良,只是眼眸一动,仿佛早所预料。 “吴人为何素缟举哀,是谁死了?”吕蒙忙问道。 “据闻吴人乃是为周瑜的夫人乔氏举哀,吴人皆道乔氏在皖县城破时,自尽而亡,周瑜感念其忠贞,便令全军为其举哀,以激励人心。” 听得这解释,众将又是一惊,一双双眼眸齐刷刷的望向了颜良。 吕蒙等皆是在惊奇,那周瑜的夫人,明明不是落入自己主公手里了么,周瑜却为何要为一个还没死的人发丧,还宣称他的夫人是自杀殉国? 颜良看看手中的书信,再听得斥候的回报,此时的颜良,已是窥破了周瑜的心思。 “周瑜啊周瑜,你还真是够绝情的呢……” 他也不言破,只冷笑一声,策马往赭圻城而去。 当天休息了一晚,次日天一亮,颜良便去往水营,上得战船,声称要实地探查对岸濡须口的吴营。 那艘缴获的楼船旗舰徐徐出营,在数十艘大小战舰的护送下,向着对岸的吴营驶去。 颜良站在上层甲板,远望着对岸,果然见吴营中一片素白。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舱门打开,一脸不安的小乔走上了甲板。 一看到对岸那素缟举哀的吴营,小乔那绝色的脸上,顿露几分狐疑。 “未知颜将军带我来这里,却是什么意思?”小乔茫然道。 “上次夫人的那封信,周瑜已经有回信了,夫人且看一看吧。”说着,颜良从袖中抽出一封帛书。 小乔听得自家夫君有回信,顿时面涌喜色,忙是将那帛书一把夺过。 那信上的字迹,再熟悉不过,的确是周郎的字。 小乔如获至宝,满怀欢喜的细细看去,原以为上面会是自家夫君的关怀与问候,岂料,信中却只有短短数行字: “颜良狗贼,你逼死我爱妾,此仇此恨,周瑜若然不报,誓不为人!” 第四百五十七章 敢不敢赌? 逼死我的爱妾! 那爱妾二字,显然指的是她小乔。 只是,我明明还活着,夫君却为何说我被颜良逼死。 原本满怀期望的小乔,这时却陷入了迷茫之中。 她甚至在怀疑,那封书信是不是颜良伪造,但仔细看了半晌,那般俊秀如人的字迹,却又岂是旁人可以摹仿出来的。 那书信,的确是周瑜的字迹。 小乔的迷茫早在颜良意料之中,他便遥指吴营,冷冷道:“乔夫人,你可知对岸的吴人,正在为谁举哀?” 小乔远望向吴营,心中忽然间涌上一个不祥的预感。 难道说,是夫君有所不测吗? 不可能,夫君若有不测,又如何能写这封信给我。 小乔秀眉浅凝,茫然的摇了摇头。 “把那封精彩绝伦的悼文,给乔夫人看看吧。”颜良摆手示意。 周仓遂是上前,将昨天时,细作从吴营那边得来的悼文,双手奉了上来。 小乔满怀狐疑的接过来一看,未看几眼,绝色的脸庞不禁大变。 悼文中悼念的死者,不是别人,正是她小乔! 而悼文的落款,竟然正是她那个念念不忘的夫君周瑜。 在那悼文中,周瑜盛赞了小乔的刚烈忠贞,为保全贞节,不惜自杀殉身,此等高洁所为,实乃天下女子的楷模。 那悼文是何等的悲切,词藻是何等的华丽,充满了周瑜对爱妾小乔的缅怀,更充满了对颜良的仇恨。 在悼文的最后,周瑜以小乔的忠贞之举,来激励三军的士气,命他们鼓起复仇之心,追随于他,与颜良血战到底。 看完这悼文,小乔双手已颤抖不休,脸色一般惊骇惨淡,眼眸之中更是充满了失望之色。 “不可能,夫君不可能这么做……” 聪明如她,其实已经猜到周瑜此举的用意,但那份对周瑜的敬爱,却让她不愿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江东美周郎,果然是聪明绝顶,他怕我用乔夫人你来羞辱他的声名,便是这般大张旗鼓的为你发丧,如此一来,天下人皆以为你已忠贞自杀,周郎的声名也得以保全,这一招,果然是够厉害。” 颜良却用嘲讽的口气,将周瑜的目的揭穿。 他太了解周瑜了。 显赫的家世,俊郎无双的外表,精通音律的风雅,绝顶出众的智谋,文武双全的奇才……周瑜那颗俊美的头颅上,不知顶了多少令人羡慕的光环,在颜良看来,绝对称得上是高富帅。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纨绔高富帅,而是拥有着绝艳才华的精英高富帅。 颜良猜想,在周瑜眼中,自己这个袁家的叛将,即使不是矮穷锉,最多也只能算是个乡下暴发户。 似周瑜这样的精英,必然有着极强的自尊心,对荣誉和声名视之如命,绝不能容忍任何人辱没。 但是,就是他这样的精英,如今心爱的女人,却落到了颜良这个土鳖暴发户手里,那种对他自尊心的打击,绝对比输掉一场仗还是难受。 所以,颜良才会让小乔给他写一封报平安的家书。 颜良就是要用那封信,明着告诉周瑜,你这精英的女人,如今就在我这个暴发户的手里,你能奈我何! 颜良猜想,极重声名的周瑜,必然是恼羞成怒,一旦他因愤慨而失去理解,自然就会乱了分寸。 周瑜自乱精神,正是颜良想要看到的。 现在看来,颜良至少猜对了一半,周瑜为了维护自己的声名,竟然不惜编下小乔自杀殉命的谎言,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举丧哀悼的闹剧。 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动干戈,看来周瑜的确是有些乱了阵脚。 而这无情的事实,如一柄利刃,深深的刺痛了小乔,令她那娇躯为之一颤“不过这样看来,周郎是不打算再要回夫人你了,不知乔夫人还想让本将送你回去吗?”颜良感慨着问道。 小乔紧紧的攥着手中的悼文,还有周瑜那一封亲笔信,丰满的身躯微微阵颤,花容间涌动着悲伤与失落,隐隐还有几分幽幽怨意…… 颜良话已无情的撕碎了她自我的安慰,小乔知道,他那敬爱的夫君,为了保全自己的声名,已是决定无情的抛弃自己。 享尽荣华富贵,受尽尊荣的她,如今只是一个弃妇,一件战利品。 “驶近敌岸,本将要看看清楚周郎演的好戏。” 颜良背负虎臂,高声一喝。 数十艘战舰,开始向濡须口的吴军水营,耀武扬威般逼近。 颜良还嫌不够,喝道:“把鼓敲起来,耍猴不敲锣打鼓怎么行。” 号令传下,战鼓声隆隆而起,浩大的声势下,数十艘战舰竟是全然不把吴军当回事,摆出一副打算冲破敌营的阵势。 身边的周仓见状,却忙道:“主公,我军不过几十艘船,这般逼近敌营,倘若吴军趁势冲出却当如何。” “放心吧,周瑜绝不敢出来,给本将再逼近一些。” 颜良极是自信,下令战舰更嚣张的逼近敌岸,不多时间,竟已逼近敌营三十余步。 这般声势浩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周瑜,正为“爱妾之死”而悲愤的周瑜,闻得动静,急是策马直奔水寨。 周瑜原以为是颜军大举进攻,但来到岸边时,才发现敌舰不过三十余艘而已。 “都督,颜军太过嚣张,不过三十余船也敢来攻,末将请率一军出击,定将这班来敌一举歼灭。” 策马而来的潘璋,愤慨的请战。 周瑜举目审视了一番敌情,却冷静道:“颜良这狗东西极是诡诈,他岂会用这丁点人来送死,我料他必是想以之为诱饵,诱得我军出击,本督岂能上他的当。” “都督英明。”潘璋恍然大悟,却又愤愤不平道:“可若不出击,难道就让敌军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吗?” 周瑜冷哼一声,“想在本督面前耀武扬威,没那么容易,传令下去,速速调集全营弓弩手,给我乱箭射退敌军。” “诺。” 潘璋应声而去,不多时间,近两千的弓弩手,便迅速的向岸边集结,一支支森然的箭矢,瞄准了江上的敌舰。 正当周瑜打算下令放箭时,身边一名老卒突然叫道:“主公快看,那艘船上有个女人,看样子好像是二夫人呀。” 那老卒乃是跟随周瑜多年的老仆,他口中的“二夫人”正是指小乔。 周瑜身形一震,急是举目寻去,周围的那些吴军士卒也皆吃了一惊,齐刷刷的也举目远望。 视野之中,但见几十步外的江面上,一名雄健的敌将傲然而立,形容极似颜良。 而在那敌将身边,则是一名素衣的女子,长发飘飘飞舞,虽看不太清面容,但那脸庞的轮廓,那窈窕的身形,都隐约与小乔极是相似。 夫妻多年,周瑜本能的就断定,那敌船上的女人,必然就是自己的爱妾。 一瞬间,周瑜的心里闪过一丝惊喜。 那惊喜一闪而逝,旋即,周瑜的脸上便涌上了无尽的愤恼之色。 如果那女人是小乔,那旁边的男人,必是颜良无疑。 自己的女人,竟然跟随在死敌身边,向自己来耀武扬威,这是对他何等的羞辱。 周瑜怒了,厉声喝道:“二夫人早已自杀殉国,休得胡说八道,你们还等什么,给本督狠狠的射,射死这班敌贼——” 这个时候,周瑜已经是骑虎难下,因为他已向全军宣告自己夫人已死,而且还为之举哀,这时若是承认船上的女人是小乔,岂能当众承认自己在说谎。 堂堂美周郎,岂能让三军将士笑话自己是个说谎之徒。 “可是主人,这要是一放箭,二夫……” 那老卒惊得欲再劝,周瑜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吓得老卒只得闭上了嘴巴。 号令下,战鼓声起,数千弓弩手抬手将射。 而船头处,颜良神色闲然,似是有早所料。 他只轻轻一摆手,亲军们便将早就准备好的坚盾扛了上来,层层叠叠的树起,在他和小乔的面前,竖起了一道铁壁。 “乔夫人,这样一个距离,周郎恐怕已经能认出你来,夫人不妨猜一猜,周郎敢不敢放箭。”颜良淡淡笑道。 “我家夫君没那么绝情,他必不会放箭。” 小乔虽然很失望,但他对周瑜还存有一丝的希望,以为周瑜此前的绝情,只是迫不得已,他绝不会绝情到冒着射死自己的危险,向颜良的船只放箭。 颜良却不屑一笑,“那夫人敢不敢跟本将赌上一赌。” “赌?赌什么?”小乔茫然道。 “咱们就赌周郎会不会放箭,他如果似夫人所说,顾及夫人没有放箭,本将就放夫人回去。” 听得此言,小乔心头顿时一震。 沉吟了半晌,小乔狠下决心,咬牙道:“赌就赌,夫君他绝不会如此无情。” 小乔对周瑜还是抱有一丝信心,相信那个如此宠爱自己的夫君,绝不会舍得射杀自己。 颜良冷笑道:“很好,乔夫人果然有胆气,那倘若你赌了,又当如何?” 犹豫了一刻,小乔鼓起勇气,毅然道:“如果是我输了,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任你随意处置。” 第四百五十八章 小乔的报复 任我处置么? 小乔昂着头,秀鼻倔强的上扬,目光中充满了坚定,仿佛对周瑜充满了信心。 颜良嘴角斜扬,掠过一丝冷笑。 “很好,咱们就一言为定,本将就跟夫人打上这一赌。”颜良欣然道。 小乔娇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颜良。 她那般傲娇的样子,似是对这个赌约志在必得。 “女人毕竟只是女人,你们又怎会真正了解男人的野心……” 颜良亦负手而立,傲对敌岸。 如刃的目光,透过层层叠叠盾牌的缝隙,直射向对岸的吴营。 敌营处,战鼓之声隆隆而起。 听到那战鼓声,小乔本是傲娇的花容,陡然间掠过一丝惊色。 她跟随周瑜多年,对于军中之事也略有所知,她自然听得出来,那骤起的战鼓,代表的可是进攻的号角。 “难道,夫君当真要向我放箭吗?不可能,夫君不可能这么绝情!” 小乔心中惶惶然,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紧握的小拳头也在微微的颤抖。 颜良却负手而立,一脸云淡风轻。 战鼓声,猛然间达到了最激烈的顶点之处。 嗖嗖嗖~~千百根弓弦嗡鸣如雀,破空之声突起,数不清的箭矢腾空而起,向着江中的战舰飞扑而至。 箭如飞蝗,如雨而至。 霎时间,小乔的那颗心,如坠入了万丈冰渊一般,整个人僵冻在了那里。 那一张绝色的花容间,所剩者,尽是惊骇与悲愤。 “他竟然真的……真的……” 眼眸之中,瞬间盈满了晶莹,贝齿紧紧咬着苍白的嘴唇,几欲咬到出来血印子来。 噗噗噗! 箭矢袭至,不是如溅落的雨点被坚盾弹开,就是如倒刺般钉在了盾身上,与此同时,船身的一侧也钉满了袭来之箭。 “乔夫人,看来这赌局已见了分晓,你是输了。”颜良平静说道。 游历江东的庞统说的一点没错,江东美周郎的确有非凡的个人魅力,可以让诸多东吴将士,誓死的追随信奉于他。 但庞统也说过,周瑜同样也有软肋,而他的软肋,就是太看重面子。 周瑜能够为了保全面子,把还活着的小乔,当作死人来对待,那么他为了面子,又怎会狠不下心来向区区一个“死人”来放箭。 那淋落的箭雨,很好的佐证了颜良对周瑜的判断。 不过,当他看到小乔那绝望和充满幽怨的脸庞时,却不禁对这个绝色的少妇,暗生了几分怜惜。 “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也就罢了,还做得这么绝,周瑜,为了一个面子,你这又是何必呢……” 颜良感慨之际,骤然间,一道寒光从眼前闪过。 那是一道箭矢穿透了大盾的缝隙,破空而来,直射向身边的小乔。 此时的小乔脑子正一片的空白,整个人失神落魄,哪里还会觉察到有箭袭来。 颜良却是眼急手快,眼见箭矢袭至,身动如影,忽的就纵步而上,猿臂探出,顺势将小乔拦腰搂过,另一手如风般从小乔的身前掠过。 身法动作快若闪电,小乔惊醒之时,身子已贴在了颜良胸膛,而颜良手中抓住的那根箭矢,那寒光烁烁的矢锋,离她的眼前不过寸许之地。 惊魂顿醒,小乔这才幡然意识到,若非颜良及时出手,自己已是命丧在了自己夫君的箭下。 自己的夫君,成了要杀自己的人,而眼前这个曾经憎恨的男人,却反而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一刻,小乔的心头,原本对颜良的那些敌意,瞬间消散了大半。 而颜良却将手中的箭矢往地上一甩,回头淡淡问道:“乔夫人,没事吧。” 这回头时,那张刀削似的冷峻脸庞,就在小乔咫尺间,那充满雄性气息的鼻息,肆意的从她的脸上涌过。 那气息,在某一个瞬间,竟是让小乔感到一种痒痒的异觉。 愣怔了一刻,小乔的脸畔红晕悄生,一股羞意袭上心头,本能的就推拒开了颜良。 “我没事,谢……谢你救我。”小乔低垂着头,很是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谢字。 颜良能够感觉得到,眼前这女人对自己的敌意,正越来越淡。 对岸处,吴军的箭袭愈加密集,黑压压的箭矢成片成片的倾泄而来,几乎将头顶的天空都遮蔽。 以颜良的武艺,自不惧这区区箭矢,但他却不能保证,每一次小乔都是那么幸运,能够被自己及时救下。 “此间危险,进船舱吧。” 颜良也不经她允许,再次揽起她的腰,连拖带提的就带她进了船舱中。 舱门吱呀关上,四壁皆是密封,箭矢射在外壁上发出的叮叮铛铛的声响,回响在这舱中,唯有微弱的光线能从缝隙中射入,整个船舱中一片昏暗。 从外面的嘈杂和危险中逃离出来,突然间进入这样一个安静的空间,小乔那纷乱的心,也跟着平伏了不少。 失望的情绪渐渐隐去,但小乔的心头,却忽然间又产生了另一种不安的情绪。 和颜良独处在这狭窄的船舱中,让她感到很是不安而此时安静下来,她不禁又想起了先前跟颜良打的赌。 那时她还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必胜无疑,以为再过不久,颜良就得愿赌服输,放她回去见自己的夫君。 但是现在,一切的幻想,都因周瑜那无情的箭雨,统统破灭了。 此时此刻,就算颜良真的放她回去,她也不再愿意,她不愿回到那个要杀自己的男人身边。 颜良知道自己赌赢了,但他却没有急于索要赌注。 颜良没有趁火打劫,这让小乔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她犹豫了半晌,便忍不住低声道:“我愿赌服输,你想怎样处置我,随你便是。” “乔夫人,随我便是,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怪本将手段狠辣。”颜良的语气忽然冷峻起来。 小乔的娇躯微微一颤,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听到“手段狠辣”四个字,小乔以为颜良要对她用刑了,不知要怎样折磨于她。 “罢了,她要对我用刑还好,免得我受别的折磨……” 小乔暗暗咬牙,鼓起了勇气,昂着小脸道:“我小乔虽女流之辈,却也言出必行,你要如何折磨我,尽管来吧。” “很好,果然不愧是江东二乔,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冷笑声中,颜良已一步步的逼向了小乔,眼眸之中,更是闪烁着如火的邪意。 小乔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只是这船舱太过狭窄,只几步便退到了舱墙上。 然后,小乔只能心怀着忐忑,如那笼中的小兔子一般,任由颜良那威武雄健之躯,重重的压了上来。 颜良用胸膛将她紧紧的顶在舱板上,他只消一低头,便能看到小乔那高高堆积起来的雪峰。 紧张的小乔呼吸越来越急促,那傲然的山丘,也因呼吸而加剧起伏。 血脉贲张,困龙苏醒,腾腾而起。 颜良盯着小乔那潮红的脸庞,嘴角扬起的是肆意的邪笑。 小乔却是心乱如麻,原以为颜良会对她用刑,但照他眼下所为,竟似另有轨之意。 “颜将军,你到底想……” “蹲下。” 颜良一句命令般的话,打断了小乔的慌问。 蹲下? 小乔愣怔了一下,随即便意识到了眼前这男人想干什么,花容间的羞意立时泛滥如潮,一时间又羞又急,僵着不敢动弹。 “是你说任由本将处置的,怎么,你现在又要反悔了不成?”颜良见她忸怩不动,便面露不悦。 这时的小乔,方是恍然大悟,明白了颜良为何要带她来此,更明白了颜良为何要跟她打赌。 原来,一切都是颜良设下的圈套,就等着自己中计。 小乔乃世美人,如今落于自己手中,若是不一品其味,自己哪里还叫男人。 不过,征服一个女人,如野兽那般强行占有没什么味道,要征服她,让她乖乖的顺从就范,从中获得的成就感,才最让人兴奋。 此刻的小乔,已是没有退路。 她明知自己中了颜良的套,但事实却摆在眼前,如果不是周瑜的无情,如果不是自己的自信,颜良再设套又焉能得逞。 眼下倘若自己反悔,颜良多半就会动粗,那时惹恼了这个男人,只怕还要受皮肉之苦。 与其如此,何不……忸怩半晌,小乔轻叹了一声。 她便是将自己的尊严放下,满脸通红,怀着一腔的羞意,缓缓的蹲了下去。 颜良这才满意,遂是将一双手垂了下去。 蛟龙已然傲起,争脱束缚一刹那,只将小乔赫得花容一变,一张樱桃小嘴,本能的就惊讶的张了开来。 剑拔弩张,颜良哪里还理会那许多,雄躯一抖,蛟龙呼啸而出。 一瞬之间,如至云端。 那冲入云霄的蛟龙,翻江倒海,吞云吐雾,肆意的在属于它的那片天地间驰骋。 几番翻腾,小乔仿佛也陷入了迷离,她彻底的放弃了尊严,只醉心的抚慰。 船行水中,时时晃动,小乔半蹲在甲板上,为了保持平稳,不得不将颜良的双腿紧紧的抱住。 而颜良,则巍巍如山一般屹立在那里,双手撑着舱壁,闭目粗喘。 船舱外,战鼓隆隆,箭矢啸啸,岸上的周瑜,正自指挥着他的士卒,无休止的向颜良放箭。 而在船舱中,颜良却用同样的方法,回敬着周瑜的爱妾。 第四百五十九章 谢周都督箭 颜良雄风抖擞,愈加的激烈,仿佛要将一腔的怒气宣泄。 当年,正是周瑜率领的吴军,无故侵入江夏,包围夏口数月之久,逼到自己几乎南北不能相顾。 当年,同样也是周瑜,在自己北伐中原之战中,横插上一脚。 而不久前,湖口一战后,自己本可一举攻下皖口,扫灭江东,却又是周瑜冒出来,浪费了自己宝贵的数月时间。 今日,周瑜就在数十步外的岸上,而自己,却在这里肆意的享受着他的爱妾。 这种复仇的快感,简直比亲手杀了周瑜还要爽快。 而蹲在那里的小乔,同样也在卖力的迎逢,那散开的一头乌发,疯狂的摇动,将她整张脸都深陷在其中。 迷离中的小乔,愈加的狂野,仿佛要报负周瑜对她的抛弃,她就是要让眼前的颜良,肆意的凌辱自己,以此来羞辱周瑜。 蛟龙翻腾,酥舌缠绵。 狭窄的船舱之中,男人粗重的呼吸,还有女人的呜咽之声,杂糅成了一曲靡靡的乐章。 正自征伐时,舱门忽啦一下被人推开。 “主公,事有不妙了。”闯进来的周仓,急叫道。 小乔被这突然间的闯入,一下子打断了她的迷离,惊醒过来的她,羞耻之意如潮而生。 窘羞下的她,急忙便想站起身来,而正当血脉贲张的颜良,却将她的头紧紧按住,怎也不松手。 他缓缓的回过头来,平静的喝问道:“慌什么慌,天又没塌下来。” 此时的颜良背对着他,那巍巍的身躯正好挡住了小乔的身子,但从他双腿之间,却依稀能看到裙角罗衫。 周仓愣怔了一下,猛然间醒悟过来,方知自己搅了主公的雅兴,顿时汗颜。 他不敢再多看,忙将身子侧了过去,慌张道:“启禀主公,各船船身受箭太多,已经开始倾斜,再这么下去就有翻船的危险,请主公示下。” 听他这么一说,颜良这时才发现,整个船舱果然与早先相比,倾斜了不少,只是他方才正处神游外物之际,竟是没有觉察到。 这也难怪,岸上周瑜的几千弓弩手,发疯似的不惜箭矢乱射,受箭的船身一侧密密麻麻的钉满了箭矢,一侧的重量过重,整艘船不倾斜才怪。 觉察到了此事,颜良便打算下令撤船回营,正当他准备下令时,脑海中却忽然间闪过一个念头。 眼眸转了一转,他便高声道:“这有何可虑,传令下去,命各船掉转船头,以另一侧受箭便是。” 周仓先是一怔,旋即领悟了颜良的用意,赶紧应命而去,将舱门紧紧关上。 船舱之中,重归平静。 颜良轻抚着小乔涨红的脸蛋,邪笑道:“只是小插曲而已,夫人莫紧张,咱们继续。” 这几句戏虐似的言语,只将小乔听的是娇躯一颤,满脸羞如桃花。 曾几何时的她,身份何等的高贵,而现如今,却在蹲在这狭窄的船舱之中,以此丑态来服侍着眼前这个男人。 小乔所有的矜持,所有的尊严,都在这一刻抛之九霄云外。 “罢了,我一个被人抛弃的弃妇,还有什么尊严可言,索性如此吧……” 小乔心中暗叹,将那仅存的心理包袱卸去,竟是不用颜良催促,闭上眼睛,又继续主动的抚慰起来。 稍稍的停歇之后,颜良再度飞上了云霄。 岸上处,周瑜却扶剑而立,目光冷傲的远望着敌船。 “这几轮箭下去,若是能将那贱妇射杀,正好一了百了,若能侥幸将颜良那狗贼射死,更是天助我也。” 心念于此,周瑜猛的拔剑,向着江上一指,厉声喝道:“给我狠狠的射,射光敌贼——” 吴军士卒们因是前番一败,俱是士气低落,心怀着一股子憋曲,如今碰上只有三十余艘战船的敌人,仿佛捏到了软柿子一般,个个热血激荡,拼了命的开弓放箭,想要宣泄心中的怨气。 但敌人那三十余艘船,在此密集箭矢的远程打击之下,却竟偏就不退,自左向右从水营前掠过后,又掉转过头来,从右向左的再度逼近。 吴军士卒们怒了,面对着挑衅似的敌人,他们浑然忘记着手臂的酸疼,不惜力的疯狂放箭。 只这一阵的功夫,吴军竟已是射出了近十余万支箭,原本空荡荡的敌船另一侧,这时也皆钉满了箭矢。 运运望满,满覆箭矢的敌船,俨然如同漂浮在水面上的海胆一般,浑身上下都是倒刺。 而随着另一侧箭矢的增加,原本开始倾斜的战船,渐渐便恢复了平衡。 吴军水营中,原本一脸傲然的周瑜,见得这般情形,眉头暗暗深凝,心中不禁开始产生了狐疑。 “这姓颜的匹夫到底是打得什么算盘,看这样子,似乎并非单纯想引我出击,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狐疑顿生的周瑜,喃喃自语着,脸上的阴云愈重。 麾下的那些吴卒却并不知主帅的猜疑,战鼓已经敲至了最高亢处,最强大的一波箭雨,如漫天而落的冰雹一般轰向了敌船。 “唔——” 钉钉铛铛的轰击声,瞬间将船舱内那一声男人长长的吐息之声所淹没。 颜良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几乎要爆开,巍巍的身躯连着打了几个颤栗,一双手更是几乎将小乔的乌发撕断,片刻之后,方始松驰了下来。 一腔的邪火,在江南两大美人之一的抚慰下,终是泄尽。 而此时的小乔已是满面潮红,香汗淋漓,生平头一次感受到那浓烈的雄性腥气,只觉喉头一痒,伏在地上便呕了起来。 猎物就在手中,今次先浅尝一番,来日再慢慢品味。 兴致已尽的颜良,觉察到刚刚恢复平衡的船身,又开始有倾斜的迹象时,便打开舱门,大步走了出去。 这一出舱门,顿时把颜良吓了一跳。 放眼望去,整艘战船上,但凡是没有被遮掩的地方,统统都被密密麻麻的箭矢所占据,其余三十艘船也皆是如此,放眼看去,形容倒颇是赫人。 “主公,船又开始倾斜了,咱们该怎么?”周仓顶着大盾过来,护住颜良,大声问道。 颜良环看了一眼四周情况,便摆手道:“箭受的差不多了,传令退兵回营吧。” 令旗摇动,各艘“刺猬船”如蒙大赦,急是调转船头,向南岸的大营退去。 颜良还嫌不够,遂是传令叫全船将士,一同齐声高喊:“谢周都督箭!” 最初只是本船,很快,当其余战船上的士卒,听到这喊声时,顿时明白了其中之意,也皆是扯起嗓门,冲着渐渐远去的敌岸齐声大吼。 “谢周都督箭——” “谢周都督箭——” 吼声之中,还夹杂着嘲讽般的狂笑,隆隆的喊声,震天动地。 “怪不得主公叫掉转船头,用另一侧受箭,原来竟是有此深意。”恍然大悟的周仓,满脸的叹服。 而颜良却负手而立,笑而不语。 原本的演义之中,诸葛亮草船借箭,一口气骗了曹操十万支箭,狠狠戏耍了曹操一回。 而今颜良灵机一动,仿效一回诸葛亮,尽管效果要差一些,但这三十艘船上,少说也骗了六七万支箭。 这一趟,在周瑜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回一加,享受了周瑜的女人,又骗了他数万支箭,颜良实可谓是不虚此行。 远望着吴营,颜良冷笑道:“美周郎,你的女人和箭,本将都收下了,多谢你的慷慨,哈哈~~” 当颜良狂笑之声,岸上的周瑜,却已是一脸煞白。 耳听着江上那一声声“谢周都督箭”,周瑜此时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又中了颜良的奸计。 人家压根就不是来诱你出击的,你却如惊弓之鸟一般,平白无故的送给了人家几万支箭,还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扬长而去,羞辱,这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周瑜一阵胸闷,似乎有一股气血正冲涌而上,周瑜极力的咬牙,方才强行平伏下去。 幸亏周瑜无法看到船舱中发生的那一幕,如果他看到的话,此时想必已然喷血倒地。 纵使如此,周瑜仍是气愤难平,怒极之下,厉声叫道:“狗贼颜良,焉敢戏弄本督,来人啊,速整大军,本都要亲自杀出去,亲手斩下狗贼的人头!” 众将一听,顿时大吃一惊。 潘璋急道:“都督方才不是说,颜良乃是想诱我军出击,都督倘若亲自出击,岂非中了颜良奸计,以身犯险!” 潘璋尚保持着冷静,这个时候,反过来劝起了周瑜。 潘璋的话如当头一棒,将周瑜那已经冲到脑门的怒气,生生的给砸了下去。 清醒过来的周瑜,眼见着敌舰越行越远,便想自己即使率军追出去,也未必追得上。 况且,如果颜良狡诈,如果真有诱敌之心,自己这么冲动的杀出去,岂非又中奸计。 权衡良久,周瑜只能狠狠的将长剑插在了地上,咬牙恨恨道:“颜良匹夫,今日的羞辱,我周瑜牢记在心,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十倍偿还,十倍!” 江面处,小乔已走出了船舱,脸上的残露尚未褪尽。 那一张荣光焕发的俏脸,举目望去,眼看着吴营愈远,那一面“周”字的大旗,也最终消失了视野之中。 第四百六十章 断你后路 入夜。 吴营上下,气氛一片沉重。 那一名名士卒围坐在篝火四周,无精打采的吃着饭,白天里被颜军羞辱的情景,依然挥之不去。 大帐之中,周瑜的表情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尽管被潘璋劝住,周瑜没有冲动之下追击颜良,但他的愤怒却有增无减。 此时的周瑜,正眉头深锁,酝酿着下一步如何向颜良报复。 眼下周瑜的本钱并不多,能动用的嫡系部队,只有手头的一万多水军,几百条战船而已。 淮南方面虽尚有吴军一万多,但指挥权却掌握在程普的手中,而程普是否会听自己的调动,还是一个未知数。 况且,程普所部眼下也正被北方的颜军牵制,即使肯听从他的号令,却也难以分暇抽身。 这也就是说,周瑜想要击败颜良,只能凭借手头的一万兵马。 “都督,我军只有一万,想要击破颜军,只怕是不易啊。”潘璋提醒道。 周瑜却不屑一哼,“一万人又怎样,只要本督运用得当,击破那狗贼不在话下。” 说这话时,周瑜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只是他知道,如今三军都患上了严重的“恐颜症”,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身为主帅的他,装也要装出强烈的自信。 周瑜说下了大话,只好硬着头皮再装下去,他便作自信状,背负着双手,踱步于悬挂的地图前,思索着破敌之计。 正当这时,一名亲军匆匆入内,慌张道:“启禀都督,合肥吕大人急报,颜军大将张辽正率步骑由皖县向六安进逼,合肥一线形势有危,吕大人请都督速发援兵相救。” 周瑜闻言色变,猛的扑到了地图前,手指划拉几下,神色愈惊。 由皖县沿皖水北上,穿越大别山东缘,即可进击六安城,而六安城又与合肥相距较近,六安若陷,合肥必危。 眼下程普的兵马尽集于寿春一线,合肥令吕岱等地方官所有兵马,不过千把号郡兵而已,根本就不足以抵挡张辽的步骑精锐。 倘若六安沦陷,合肥再失,那么,濡须口通往寿春的水道,等于就此被截断,他周瑜的一万水军,也就等于被困在了濡须口一带的江北狭窄地带之中。 周瑜思绪急转,猛然间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颜良为何挟有大胜余威,拥有南岸三万多精锐水军,却为何一连数日按兵不动,不主动进攻自己这一万士气低落之兵。 原来,人家颜良早就想好了兵不血刃的退兵之策。 “狗贼,好生奸诈——” 周瑜再度中计,又恨又恼,咬牙切齿的暗骂。 “都督,合肥若然有失,不光我军,整个淮南都将危矣,末将请率一军北援,必死守六安,绝不让合肥有一丝危险。” 六安城坚,以潘璋的能力,凭数千人马守住该城,倒也不在话下。 周瑜却并没有一口答应,反而陷入了沉默之中。 “都督,事不宜迟,万不可耽误,请都督速作决断啊。”潘璋见周瑜尚有犹豫,就有点急了。 沉默半晌,周瑜那紧凝的眉头渐渐隐去,反而换上了一副如释重负般的轻松表情。 他微微摆手,淡淡道:“传令下去,明日拔营,全军尽数北撤合肥。” 全军尽数北撤? 本是一喜的潘璋,听得这句话,却又陷入了糊涂。 “都督,全军都撤了,那留多少兵马守濡须口?”潘璋疑道。 周瑜冷冷道:“全军北撤,自然是不留一兵一卒,这濡须口,那颜良狗贼想要,本督就施舍给他便是。” 弃濡须口! 潘璋闻言大惊,却没想到周瑜会做如此决断。 要知这濡须口,眼下乃是江北与江南连通的唯一通道,若是将此口拱手让给颜军,就等于整个扬州将被颜良拦腰截成两段,南北的吴军就将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 而且,一旦颜良夺取濡须口,就要彻底解除后路的威胁,便可以尽倾大军去攻芜湖要塞,而芜湖的鲁肃所部,兵马不过万余,又如何能抵挡颜良数倍水陆大军的合击…… 芜湖要塞若失,秣陵的最后一道屏障便瓦解,整个孙氏的基业就要危如累卵。 周瑜此举,等于是把孙权往死路上逼。 “都督,咱们若是弃了濡须口,主公该怎么办?”潘璋慌忙问道。 周瑜却冷哼了一声,“主公既是不信任本督,那般信任鲁子敬,保卫主公的重任,由鲁子敬去担便,本督现下的任务,乃是守住淮南。” 周瑜的话中,毫不掩饰着对孙权的怨意。 他虽未明言,但这话中的却意思却已明显,他周瑜这是要抛弃孙权,据淮南而自守。 潘璋这下就震住了,定在那里一言不发。 尽管潘璋等诸将忠于周瑜,但真正的主公到底还是孙权,如今要背弃孙权,心里边这道坎一时怎又有迈过去。 周瑜岂会看不出潘璋的复杂心理,他便轻抚着潘璋的肩,沉声道:“事到如今,本督也不瞒你,主公无道,既刚愎自用,又听信谗言,才会遭至今日之败。本督若是再对他愚忠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也会把你们一块带到死路上去。所以,本将已决定拥兵淮南,据守自立。” 周瑜语气决然,显是下了大决心。 “都督……”潘璋情绪激动,不知如何回应。 周瑜正视着潘璋,语重心长的问道:“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和诸将,是愿意追随我周瑜,还是愿继续为那个庸主卖命。” 潘璋身形一震,他知道,站队的时候到了。 只犹豫了片刻,潘璋的神情立时决然起来,拱手道:“末将若非受都督赏识,又岂能有今日,我等诸将,皆愿誓死追随都督。” 潘璋表了忠心,周瑜暗松了一口气,面露满意之色。 这时,潘璋又想起了什么,忙道:“末将等虽愿追随都督,只是寿春的程老将军,乃孙氏三代老臣,对孙氏必定忠心耿耿,末将只怕他不会听从都督,而程老将军又据有寿春,名义上,合肥等淮南各地,也都听他的指挥,末将只怕……” 潘璋想要再说下去时,周瑜却用一脸自信的诡笑,打断了他的担忧。 “明日起,你便打着本督的旗号,徐徐的退往合肥,本督会自引一军,连夜前往寿春,出其不意的夺了程普兵权,到时淮南军政大权尽在我手,与江南的联系又为颜良断绝,诸将走投无路,还怕他们不服于本督吗。” 周瑜,早有妙计。 潘璋这才恍然大悟,原本还残存的犹豫,因是周瑜的妙计,转眼尽消。 “都督神机妙算,当真不枉末将等誓死追随,都督放心,末将必当为都督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听着潘璋的慷慨表忠,周瑜得意而笑,心中,一幅蓝图大计,已然开始畅想…… ……赭圻城。 月上眉梢,鸟鸣蝉幽。 带着几万支箭的战利品,颜良尽兴而快,亲自将小乔送入了县城中的一间宅院。 步入院中,颜良指着这颇为朴素的宅院,淡淡笑道:“乔夫人,这几日就在这里暂歇吧,待本将拿下秣陵后,夫人便可回自家的高门大院。” “多……多谢将军。”小乔低低道谢。 借着月色看去,小乔脸上的晕色未褪,湿润的双唇略显红肿,故是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颜良伸出手来,托起小乔尖尖的下巴,意犹未尽的欣赏着她那绝色的脸庞。 看到那红涨的朱唇,船舱内的那场惊心动魄,不由又浮现在了脑海,那刀削脸的英武之脸,不禁又掠过一丝邪笑。 小乔自知他在想什么,顿时绯色流围,不好意思的将脸蛋侧了过去,羞答答的不敢正视颜良肆意的眼光。 “夫人好好休息吧,好好养精蓄锐,本将改天再好好的看望夫人。” 言罢,颜良哈哈大笑,转身扬长而去。 小乔目送着颜良离去,当那院门关上时,她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她那纤纤素指,下意识的触摸在了隐隐作痛的嘴边,脑海中,那惊心动魄的画面也鬼使神差的浮现在脑海。 那种有些痛苦,却又让人心悸无比的感觉,竟是从未曾有过。 虽觉屈辱羞耻,但不知为何,她的内心深处,竟还有几分贪念。 “小乔啊小乔,你岂能这般不要脸,你是名门之秀,绝不可再想那些龌龊之事了……” 小乔暗暗告诫着自己,叹息着,扭着丰满的腰枝,步入了房中。 当颜良回往他的临时军府时,三夫人马云禄已备好了晚饭,等候多时。 颜良酒足饭饱,兴致大好,便又与马云禄一番**,快活了一场。 次日直睡到日上三竿时,颜良方才起床,去往南岸的大营与诸将会面。 方一入大帐,却见甘宁等诸将,已尽皆齐集,而且还个个兴奋难当。 “主公……”吕蒙一见颜良入内,兴奋的便欲要报告什么。 颜良却一摆手,打断了他,微微笑道:“且慢,看你们一个个面带喜色的样子,如果本将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濡须口的吴军撤兵而逃了吧。” 诸将闻言一惊,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惊奇。 “主公当真是料事如神,但不知主公何以料知周瑜会撤兵而逃?”吕蒙奇道。 颜良大咧咧的坐下,不以为然道:“本将先前不是早说了么,我自有妙计,不消一兵一卒,便可轻松拿下濡须口。” 帐中诸将想起了前事,不禁愈加惊奇。 第四百六十一章 目标,秣陵! “不知主公是暗施了何等妙计,逼得那周瑜撤兵北逃?”吕蒙好奇问道。 颜良遂将自己离开皖县前,如何派张辽率军北上,声言攻取六安,威胁合肥之事,向众将道出。 诸将这才恍然大悟,方知颜良早在来赭圻前,就已经想到了退敌之计。 一片惊叹中,吕蒙却又道:“虽是如此,可周瑜完全可分一军,固守六安便是,却为何要倾全军而去,把濡须口拱手让这,这岂非自绝了与秣陵的联系?” 吕蒙这般一说,其余诸将尽皆被提醒,个个又生不解。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好奇怪,周瑜不断绝了与秣陵的联系,又如何能据淮南而自立。” 据淮南而立自? 吕蒙疑怔了片刻,猛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忙道:“先前孙权任鲁肃为右都督,多有钳制周瑜之意,而听闻江东到处都在流传,周瑜将要自立,莫非经过这一战,周瑜对孙权彻底寒心,故而才决心背弃孙权,割据淮南不成?” 连日来虽然一路高奏凯歌,但诸将却并不知道,周瑜之所以会主动进攻,乃是颜良暗中施展离间计的原因。 吕蒙颇有计谋,经过颜良方才的提醒后,方才是悟到了些门道。 其余诸将一听,皆也是疑惑丛丛,皆是望向颜良,巴望着自家主公,能够解开他们多日以来的疑问。 胃口已经吊足,也该是揭晓谜底的时候了。 “来人啊,把庞士元先生给本将请来。”颜良高声喝道。 庞士元,就是那个奇貌不扬,颇有几分孤芳自赏的襄阳名士吗? 眼下谈论之事,又关得那庞统什么事? 诸将心中狐疑愈浓。 片刻之后,帐帏掀起,庞统昂首而入,气态从容,旁若无人,只信步上前来向颜良见礼。 “尔等可知道,那周瑜好端端的,为何会被孙权猜忌,又为何会主动出击吗?”颜良环视众将,大声道。 这疑问已困在众将心头许久,自然早想知道原因,这时忙都竖起了耳朵。 “周瑜之所以会主动出战,全赖这位凤雏先生的连环离间计!”颜良终于揭开了谜底。 连环离间计! 众将神色一震,一双双目光,齐刷刷的扫向了庞统。 庞统却只微微而笑,很从容的享受着众将惊异的注目礼。 于是,颜良遂将庞统如何献计,这连环离间计的精妙之处,洋洋洒洒,尽数的和在场众将和盘托出真相终于浮出水平,众将望着庞统的目光,渐渐由惊异变成了敬佩,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奇貌不扬的儒士,竟然导演了这么一出奇策。 先前时,众将都对庞统的自命不凡感到不爽,而今见识了庞统的智谋之后,方才惊于庞统的真人不露相。 而同时,众将对颜良的敬佩之意,更是剧增,他们更是惊于颜良的识人之能,竟是不声不响的,就悄悄的收用了庞统这般绝顶的智谋之士。 大帐中的众将,尽皆是沉浸于惊叹之中。 颜良微笑着向庞统示意,告诉他你想要的一鸣惊人,本将已经让你得到。 庞统自也用感动的目光,回敬颜良所给他的面子。 享受了一鸣惊人的快感后,庞统收敛起了自傲,拱手道:“统只不过是略施小技而已,若非主公英明神武,敢用统之计谋,亦不会有今日之胜势。” 庞统投桃报李,将最终的功绩,归于了颜良这个主公身上。 看来这位襄阳名士,在江东遭遇了冷遇之后,也懂得了几分做人的圆滑,懂得谁才是这间大帐中的真正主角。 颜良负手而立,坦然受着诸将的敬叹之色。 冷笑一声后,颜良豪然道:“周瑜既逃,传令下去,分五千兵马进据濡须口,其余水陆大军,克日发兵东进,攻破芜湖之敌,直取秣陵。” “直取秣陵——” “直取秣陵——” 兴奋的诸将,热血猎猎狂燃,挥舞着拳头激动的吼叫。 狂烈的战意,熊熊而燃,冲天的杀意,在这大帐之中疯狂的燃烧。 颜良的目光看向东方,他的视野中,已然看到了秣陵那巍峨的城墙轮廓。 ……芜湖要塞中,已是人心惶惶。 中军大帐之内,鲁肃和他的部将们,已是急到焦头烂额。 原本周瑜据有濡须口,与鲁肃军形成了南北呼应之时,让颜良无法集中兵力,向秣陵继续进逼。 但鲁肃万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周瑜就毫无征兆的将一万大军,撤得干干净净,拱手把濡须口让给了颜良。 兵不血刃夺取了濡须口的颜良,此刻正率领着三万多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芜湖要塞杀奔而来。 而在陆路方面,黄忠也于宛陵县,此时正从西南陆路方面,直插芜湖侧后。 诸般不利的消息,早已遍传全营,不仅仅是营中一万五千多名士气低落的吴军战士,就是徐盛、周泰这样的宿将,也皆陷入了惊慌之中。 根据鲁肃与诸将的商议,芜湖要塞万难再保,此时当将全军悉数退往秣陵,依靠石头城的坚固,背依秣陵和三吴大后方以做固守。 石头城乃孙权苦心营建,秣陵城中还有兵数千,再加上临行征发的丁壮和豪强私兵,勉勉强强也能拼凑出几万人来,虽然战斗力不及颜军,但凭借着坚城和充足后勤补给,固守下去还是不成问题。 鲁肃相信,只要能坚守个数月到半年时间,颜良把战线拉得太长的劣势,就会显现出来。 那个时候,颜军师老城下,锐气丧尽,便是他趁机发动反攻,击败颜良,收复失地的大好时机。 鲁肃将他和诸将商议出来的作战方案,送往了秣陵,却遭到了孙权断然否决。 愤慨的孙权声称,他绝不容许颜良的一兵一卒,踏入秣陵一步,芜湖要塞必须坚守,绝不可弃守,违令者立斩不赦。 孙权的固执令鲁肃很是无奈,尽管他认为此举甚为不妥,但却不敢违背孙权的命令,只能下令抢修工事,以迎击颜军不久后的进攻。 ……两天的午后,颜良良率领着他的三万大军,七百余艘战船,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芜湖以西的江面上。 猎猎飞舞的战旗,遮天蔽日,无尽的帆影,铺天盖地而来,如压江的乌云一般。 颜良傲立于楼船旗舰之上,刀锋似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渐渐进入视野的吴军水营。 左右,一艘艘的大小战舰,环伺在侧,浩荡而行。 颜良甚至能够感受得到,敌营中那一万多名吴军,此时战战兢兢的心跳,能够感受得到他们的恐惧。 舰队徐徐而行,正如颜良所料的那样,吴军早已丧失了主动迎敌的勇气,万余敌军只能眼看着颜良的舰队在江面重新组阵,自北向南的形成了登陆阵形。 正午已过,全军饱食,西北风正盛,正是进攻的绝佳时机。 “传令下去,命吕子明率一万水军,从左翼进攻,凌公绩率一万水军,从右翼进攻,甘兴霸率一万车船舰队,从中央突破,三路齐进,太阳落山之前,必须要给我攻破敌营!” 颜良马鞭遥指,厉声下达了命令。 令旗摇动,隆隆的战鼓之声,如惊雷而起。 水手的号子声,号角声,鼓声,击水之声,汇聚成轰轰烈烈的进攻号角。 三路大军,七百艘战舰,同时向着芜湖敌营发起了进攻。 那浩大的声势,直令岸上的吴军为之色变。 鲁肃脸色铁青,默默的驻立岸边,远望着汹汹逼近的颜良,心情极是沉重。 “事到如今已别无选择,看来只能硬着头皮招架了……” 鲁肃深吸过一口气,强撑着一脸的肃然,厉声喝道:“传令下去,命徐盛、周泰坚守左左右二营,绝不可容一名敌卒登岸,诸将士敢擅退一步者,格杀勿论!” “诺。”传令兵飞奔而去。 “黄公覆何在!”鲁肃喝道. 早已肃立的黄盖,拱手道:“末将在。” “颜军最强的车船在中央,必是进攻的重点,老将军,本督把将主营将给你,此役的胜负,我江东的兴衰,就全在老将军你的手上了。” 鲁肃重重的嘱托,将重担尽放在了黄盖的肩上。 这位老将毅然道:“都督放心,孙氏三代待黄某恩重如山,今日黄某即使拼上这条老命,也绝不让颜良那狗贼踏入主营一步。” 黄盖慨然宣誓,策马飞奔而去,直抵栈桥一线前去指挥。 一万五千人的吴军,分成三队,摆开了架势,准备拼死迎击颜军的三路进兵。 右翼处,复仇心切的凌统,身先士卒,率一万水军最先杀近。 岸处静候的徐盛见状,急是下令弓弩手放箭阻击,震耳欲袭的嗡鸣声中,数不清的箭矢腾空而起,如雨点般倾向颜军。 紧接着,左翼处的吕蒙也率舰队逼近敌岸,与江东猛将周泰所率的五千岸防吴军,也展开了箭矢的交锋。 两翼率先开战,牵制了近八千的吴军。 此时,中央江面处,一百七十余艘车舰,轮叶已转至飞快,如风一般直向吴营中央撞去。 旗舰上的甘宁,手提大戟,半赤着肩膀,充血的眼眸直射敌营,厉声叫道:“为主公而战,颜家军的将士们,给老子杀上岸去,杀尽吴狗——” 第四百六十二章 最后一道障碍 漫天的箭雨,交织成了一片光网,将江岸上空的天际都遮蔽。 一艘艘的车船,如水中的狂鲨一般,迎着箭雨疾冲。 数层甲板上,盾手们构建了层层鱼鳞盾,掩护着身后的弓弩手们向江岸上的吴人阵地放箭。 岸上的黄盖往来奔驰,指挥着士卒们不惜气力的不断放箭。 除了弓弩手之外,吴人还在岸边布署了投石车等重型远程武器,那一枚枚石弹坠入水中,激起的滔天巨浪,将附近战船上的颜军将士尽皆打湿。 飞蝗般的箭矢,还有那呼啸而来的投石机,构成了一道集密的火力网。 在此防御之下,不断的有颜军将士中箭倒毙,不断有石弹击中战船,成片成片的将士卒们坠入水中。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却很快被淹没在滔天的水声中。 岸上的吴人日子也不好过,颜军战船上反射出来的箭矢同样密集,布署在水道外侧的吴卒不断的中箭落水,鲜血将沿岸一线染上了一层赤红。 吴人的抵抗不可谓不顽强,只是,人数和战斗力上的劣势,却使吴人虽使出浑身懈数,却无数阻挡颜军的推进。 守备主营的七千多士卒,其中有近三千乃是从后方调来的新兵,这些只跟山越人小打小闹过的士卒,何曾见识过此等惨烈的场面,精神上已是输了一筹。 而甘宁所率的,却乃颜军百战精锐,放眼整个长江,谁人能敌。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迎着漫天的箭雨,当先的十余艘车船,终于成功的冲至敌营。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疾冲的战舰借着冲势,一举将水门的木栅撞烂,借着未消的冲势,径直冲入了水道。 战船之上,早就按捺不住的颜军步卒,未等战船停稳,便是一窝蜂的从船上跳向栈桥,手中的战刀无情的斩向那些慌乱的吴卒。 弓箭手已无用,近身的肉搏开始。 岸边往来指挥的黄盖,眼看着敌舰还是突入了水营,不禁神色大变。 未及多想,黄盖纵马舞刀,率领着他的数百亲兵队,便是杀向了栈桥方向。 此时,越来越多的战舰撞入水道,数不清的颜军将士,如出笼的猛虎一般,杀上岸边。 仗着人数上的优势,中央处的几条栈桥上,颜军汹汹如潮,逼迫着惊慌的吴卒步步后退,一直从栈桥退上了江岸。 一旦让颜军上岸,从中央突入水营腹地,整个岸防就会土崩瓦解。 吴军的守势,已是危在旦昔。 “不许退,退后者斩——” 怒吼声中,黄盖纵马舞刀杀至,手起刀落,先将数名倒退的吴卒斩杀。 这血腥的威慑之下,退势终于被压制住,吴卒们只能鼓起勇气,又向几乎要冲上岸来的颜军压了上去。 黄盖刀锋四扫,更是疯狂的收割着人头,率领着吴军压住了阵脚,生生的将颜军又逼回到了栈桥。 颜军的人数虽多,但因栈桥狭窄,无法展开,反而无法发挥人数的优势,被吴军堵在了栈桥上。 步军顽抗的同时,退至岸上的吴军弓弩手,也已按定了身形,开始向着栈桥上拥挤的颜良军士卒放箭。 惨叫声,喝骂声,吼叫声响成一片,被堵在栈桥上的颜军,只能任由吴军箭射,反而是陷入了被动。 此时,甘宁的旗舰也已冲入了水道,一眼就看到了己家不利的局势。 “都他娘的是一根筋,非得走栈桥吗,给老子换走舸,直接冲上岸滩!” 大骂声中,甘宁手提双戟,一跃跳上了船侧所缚的走舸,身后的士卒也争先恐后的跳上。 甘宁站在走舸前头,边用铁戟拨挡着射来之箭,边是大喝道:“都他娘的划起桨来,给老子冲上滩头——” “嗬嗬嗬~~” 雄浑的号子声响起,水手们拼命划桨,刀盾手们举着木盾,抵挡着吴人袭来的箭矢。 随后杀至的颜军,纷纷的换了走舸,数十艘的走舸,沿着水道径直向滩头冲去。 此时吴军大多数都集在了栈桥一头,对于颜良忽然间改变的进攻战术,一时反应未及。 当黄盖注意到一艘艘冲上岸滩的颜军走舸时,已是为时已晚。 甘宁所乘的走舸,当先撞上了岸滩,赤着半个膀子的甘宁,手提着双戟,第一个跳下了走舸,踩着浅滩直向岸上冲去。 几名吴卒舞刀迎了上来,试图挡住甘宁的去路,甘宁暴喝一声,手舞双戟疾冲而上。 寒光掠过,人影如风三名吴卒尚未看清甘宁如何出招,每个人的脖子上已多了一道细细的红线,那红线迅速的扩张,直至大股大股的鲜血,如泉而涌。 三名吴卒晃了一晃,睁着斗大的眼珠倒毙于地。 甘宁头也不回,染血的双戟再度袭出,无情的斩向后续堵上前来的敌卒。 身后,数不清的走舸陆续冲上岸滩,颜军将士如潮水般涌上岸滩,一路向着敌人主营腹地冲去。 栈桥上的吴卒,眼看着大批的颜军登岸,从侧翼杀向他们,刚刚振奋的斗志,转眼就土崩瓦解。 败溃再度开始,这一次,无论黄盖如何斩杀,也阻挡不了己军的倒退而逃。 吴军一溃,栈桥上被堵的大股颜良压力骤减,这些铁血的将士们奋发虎威,奋力的冲破了敌人的防线,从栈桥上冲上江岸。 水上,桥上,颜军势如破竹,全线登岸。 主营方向,吴军的防御体系,已是分崩离析。 “兴霸干得漂亮,不愧是我颜良麾下第一水将!” 江心处观战的颜良,眼见甘宁的中路军杀上敌岸,不禁大为兴奋,遂是喝令战舰开始,他亲率着虎卫军也往吴营杀去。 江岸处,甘宁杀到兴起,两柄铁戟是所以披靡,无人能当。 左冲右突之下,甘宁那赤袒的半个膀子,已然披上了一层血色的战衣。 甘宁杀到兴起,黄盖却是心如刀绞。 鲁肃最信任他黄盖,才将守备中央主营的任务交给了他,战前保票喊得倒是慷慨,却怎想会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策马乱战的黄盖,寻找到了狂杀的甘宁,正是那个锦帆贼出身的小子,生生突破了自己的防线,今日一战若是失败,他黄盖的威名又将何在。 悲愤之下的黄盖,怒从心起,纵马杀破乱军,直奔甘宁而去。 “贼将,纳命来吧——” 暴喝声中,一人一骑已如风而至,手中那柄战刀当头斩向甘宁。 狂战的甘宁猛然转身,但见一员白发苍苍的老将杀奔近前,手中刀锋未至,那汹涌的劲力已袭卷而下。 未交手,便知敌方武艺不弱,甘宁料想此人必是吴军中老将黄盖。 老朽之辈,也来丢人现眼,当真不自量力! 甘宁杀意骤增,脚步错动,身形斜向一侧,迅捷无比的避过了黄盖狂斩而来的大刀。 起身之起,甘宁手中双戟顺势向着马蹄一抹。 但听得一声惨嘶,黄盖胯下战马两只蹄子已断,忽的便向前扑去。 黄盖虽老,反应却快,借着战马前冲之势,双足急是一纵,诺大的身躯便离鞍而出,稳稳的飞落于地。 闪避的一瞬,竟能做出反击的动作,这锦帆贼的武艺之强,直令黄盖颇为吃惊。 方自转身,以待再战时,但见眼前赤影一晃,甘宁那巍巍之躯,已如鬼魅一般闪至跟前。 寒光掠过,双戟分刺而出,分攻黄盖两肋要害。 身法如此之快,出招如此之猛,不禁令黄盖又吃一惊。 未及多想,黄盖急是抢刀相挡,护住左右要害。 吭吭~~两声闷响,黄盖苍老的身躯微微一动,勉强的立定了身形,而甘宁却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左一戟,右一戟,已如风而至。 转眼这间,甘宁便将双戟舞成了层层叠叠的铁幕,将黄盖生生的包裹在其中。 面对着甘宁咄咄逼人的攻势,黄盖的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悲凉之意,一直自诩老当益壮的他,这时是真的意识到自己老了。 区区一个锦帆贼出身的小子,竟然能把江东三老将之一的他逼到只有招架的份,他黄盖的威名何在。 更让黄盖感到悲凉的是,颜良的麾下,竟然这般人才辈出,他蓦然觉得,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孙氏的气运只怕真的是走到了尽头。 悲愤之下,黄盖忽然间有种拼死的决悟,蓦的暴喝一声,手中战刀不惜气力的狂攻而出,每一招竟都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气势。 本是占据上风的甘宁,却给黄盖这拼命的架势,生生的扳成了平手。 黄盖武艺本就不弱,甘宁也不过稍胜其一筹,先前能占据上风,完全是凭着昂扬的斗志,还有年轻人的拼劲与气力。 此时黄盖潜力被激发,突然间暴走起来,甘宁一时倒有些吃不消,十余招后,反被黄盖略略夺回些上风。 “这黄盖武艺竟这般了得,老子被他这般纠缠下去,只怕没有个几百招拿不下他,到时若给别人取了鲁肃人头,岂不抢了我的首功。” 甘宁志不在黄盖,而在吴军的主帅鲁肃,这时暂且战不下黄盖,心中不由焦虑起来。 正当这时,蓦听得身后一声惊雷般的厉声喝:“这黄盖交给本将处置,兴霸速去取鲁肃人头!” 甘宁心头一震,斜目瞥去,惊喜的看到,十余之外,颜良已纵马横刀,巍巍如神将一般屹立在乱军之中。 第四百六十三章 想死,由不得你 主帅已到,甘宁大喜。 他双戟连舞,强攻数招将黄盖逼退,抽得空隙闪身跳出战团。 “这老家伙就留给主公了,末将去也——”大叫声中,甘宁舞着双戟杀出血路,向着敌营腹地杀去。 黄盖本待欲追时,猛听得甘宁口呼“主公”,举目扫去,但见十余步外,一名敌将正巍巍驻马,以一种冷傲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相隔十余步,黄盖甚至已感觉到那敌将慑人的威势力,令他从脚底升起一股恶寒。 那敌将,不是颜良还能是谁。 中央突破成功,颜良这个主公的到来,更加鼓舞了士气,颜家军的健儿们,个个皆如发狂的猛虎一般,扑向那些败溃的吴卒。 从水上到岸滩一线,腥红的鲜血染了厚厚的一层。 颜良就驻马于那血滩之中,身后那红色的披风猎猎飞舞,手中战刀泛着幽幽的寒光,巍巍然,当真如来自于地狱的魔将一般。 他的一双鹰目,已然锁定了黄盖,冷峻的脸上浮现一抹藐视,抬起手来,向着十步之外的黄盖轻轻一招。 那是一个极其挑衅的手势,那是暗着在向黄盖说,老子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有种的你就放马过来。 黄盖怒了,大怒。 韩当的血仇涌现脑海,江东元功老将的尊严受到侮辱,此刻的黄盖,不禁勃然大怒。 刀锋如电,将一名敌骑斩杀,黄盖夺下了一匹战马,暴喝一声,纵马向着颜良疾扑而来。 “姓颜的狗贼,受死吧——” 一人一骑,杀破乱军,如狂风一般扑来,转眼已至近前。 手中那一柄长刀,挟着雷霆之势,如车轮一般向着颜良横扫而来。 那一刀挟着黄盖所有的愤怒,撕破空气时发出的嗡鸣声,竟如刺耳的哨音一般。 这一刀,已是黄盖生平最强的一刀。 明晃晃的刀锋,呼啸而至,而颜良,却面色沉静,嘴角只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屑。 猿臂如风而动,尚不及看清他身法之时,手中那染血的战刀,已是诡异从肋下反扫而出。 不挡不避,迎击而上,颜良要以攻对攻。 那一刀去势虽快,却细微无声,但刀上的劲力,却如大洋中的暗流一般,挟裹着汹涌澎湃的狂力。 哐——巨鸣声中,两柄战刀如流星般撞在一起。 颜良身如磐石,巍然不动。 黄盖却身形一震,虎口一麻,五指间已是渗出一丝血迹,竟然是被震裂了虎口。 而那长河倾泄般的力道,更是顺着兵器灌入黄盖那苍老的身体,只搅得黄盖五内翻腾,呼吸几欲停滞。 一招交手,自诩武艺不凡的黄盖,却惊骇的发现,颜良的武艺已是强到了如此地步,自己跟颜良,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战力。 而这一刀下去,颜良也判知黄盖的武艺,不过介于一流与二流之间,与甘宁这样的一流武将尚能勉强一战,但与自己这般的绝顶武艺相比,却相差悬殊。 同为老将,黄盖毕竟不是黄忠。 黄盖又岂不知自己非是颜良对手,但那股子傲气劲,再加上为韩当的复仇之念,却激发了他的斗志。 明知不敌,黄盖却强压下翻滚的气血,不惜气力的再度向颜良攻去。 “这黄盖的武艺虽不及汉升,倒也颇有几分硬气,很好,本将就陪你玩几招,看你能狂多久。” 当下颜良便不急于取胜,只长刀如风,沉稳的应对黄盖袭来的刀势。 但见黄盖憋足了劲力,每一刀下去都倾尽全力,如要玩命一般,但颜良却沉静如水,身法从容,轻轻松松的接下了黄盖所有的攻势,甚至连气息都不曾发生过变化。 一连十余刀的狂攻之下,黄盖那年老的身躯气力渐显不足,刀势渐渐便削弱下去。 差距摆在那里,黄盖想凭着一股子狂劲,就想胜过绝顶的颜良,只能是痴心妄想。 此时的颜良,耐心的容黄盖发完狂,陡然间刀势一变,开始发起了他的攻击。 战刀如电,一刀快过一刀,如狂风暴雨一般袭卷向黄盖。 但见刀影重重,却不见颜良如何出招,层层叠叠的刀气,如铁桶一般将黄盖围裹在其中,那汹涌的攻势,转眼已把黄盖逼到手忙脚乱。 这才是刀法中的至高境界。 黄盖见得颜良显露出真正的实力,心中惊骇万分,这才知自己刀法与颜良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冷汗滚滚而下,粗喘如牛的黄盖已是破绽百出,狼狈不堪。 疾攻如风的颜良,这个时候本可轻易取下黄盖性命,但杀念涌上脑海时,他却又有另外的想法。 区区一个黄盖,杀之容易,但若能够生擒,甚至是逼降,以黄盖的名望,这对孙权麾下残存的那些武将,心理上必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念及于此,颜良旋即改变了想法。 刀式一变,攻击的烈度陡然暴涨,本就已穷于应付的黄盖,更是窘迫到了极点。 颜良连攻数招,蓦的低喝一声,手中长刀如电光般斜向扫去。 黄盖回身不及,只能舞刀反手相挡。 吭~~一声金属嗡鸣中,黄盖手中的战刀已脱手而飞,溅落在了几步之外。 尚未及惊诧时,寒光一掠,颜良的刀锋已架在了黄盖的脖子上。 形势变化如此之快,以及于黄盖迟滞了足足有一秒,方才看到了脖前所架的刀锋。 一瞬间,满脸憋红的黄盖,那苍老的脸庞,变得如死灰一般暗淡,眼眸之中,更是涌动着惊诧与愤怒的复杂神色。 黄盖万万也想不到,征战天下这么多年来,自己竟会在今日晚节不保,被颜良如戏耍般的擒住。 “要取老夫人头就痛快点,正好送老夫去见孙将军。”黄盖绝望已极,闭上双眼引颈就戮,打算去下面和孙坚相见。 果然是一个慷慨的老将,杀之确实有些可惜。 “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可惜老子我就喜欢跟人对着干,你想死,本将却偏不让你死。” 颜良冷笑一声,忽然间战刀一变,向着黄盖肩膀拍去。 马上的黄盖不及防备,整个人便被撞下马去,这时,在旁掠阵的亲军等便一拥而上,将滚落于地的黄盖五花大绑。 被压在地上黄盖惊诧之余,更觉受辱,边是拼命的挣扎,边是怒吼道:“姓颜的,要杀便杀,我黄盖绝不会向你屈服。” 颜良俯视着地上的黄盖,冷冷道:“你这样的话,很多人都曾跟本将说过,不过到最后,他们却都食言了。” “姓颜的,你——” 黄盖欲待再言时,颜良却已懒得跟他再废话,摆手喝令部下将黄盖绑了先押往战船上去。 解决了黄盖,当颜良环顾四周时,发现岸滩一线的战斗,已经结束。 他一万英勇的将士,成功的攻陷了栈桥至岸滩的吴营,大批的吴军已从水营向旱营方面败溃而去。 杀至兴起的甘宁,正率领着将士们,一路势如破竹,直奔鲁肃的中军而去。 与此同时,中央的突破,也迫使两翼的吴军军心瓦解,徐盛和周泰所率的几千吴军,只能且战且退,一并向着旱营退去。 而吕蒙和凌统,则各率一万兵马相继杀上岸滩,三路上岸的兵马,无可阻挡的向着鲁肃的中军合围而去。 此时,旱营高地处,鲁肃已是身形僵硬,脸色苍白如纸。 远远望去,沿岸诸军尽如蝼蚁一般,向着旱营方向败溃而来,中路的“黄”字大旗,甚至已经被斩落,那意味着老将黄盖,或许已遭不测。 鲁肃心痛如绞,绝望的情绪在心头疯狂的涌动。 “枉我费尽心机,却仍没能守住芜湖,今日一败,我还有何面目去见主公啊……” 自觉无力回天的鲁肃,心中在深深的自责。 左翼处,徐盛率领的数千残兵,率先退往了旱营。 一身是血的徐盛纵马奔至,尚未驻马便大叫道:“都督,我军防线已全面崩溃,芜湖是守不住了,速速撤兵退往秣陵吧。” 退往秣陵! 这四个字涌现脑海,让鲁肃精神微微一振。 “可是,主公命我等坚守芜湖,不可擅退半步,今若撤兵回秣陵,主公怪罪下来,你我谁能担当得起。” 如今的孙权,因是受连败的刺激,精神已变得喜怒无常,鲁肃自然担心逃往秣陵之后,孙权一怒之下将自己治罪。 徐盛就急了,忙道:“今若全军被歼于此,秣陵城便将无兵可守,整个江东将危如累卵,都督岂能因怕主公责怪,就要将全军断送在此!” 听得徐盛之言,鲁肃不禁暗生惭愧,便想发今江东危在旦昔,自己又岂能一己之私,就置江东安危于不顾。 只这犹豫的功夫,右翼周泰也率军退回了旱营,攻上岸来的颜军,已从三面对旱营发起了围攻。 正当这时,蓦听得大营背后也杀声大作,似有万千兵马正冲杀而来。 鲁肃与在场诸将,尽是大吃一惊。 颜军不是只有三路兵马么,怎突然会有第四路兵马从背后杀来? 惊恐之际,一骑斥候飞奔而来,惊叫道:“禀都督,大事不好,敌将黄忠率一万大军,正向我后营疾攻而来。” 黄忠也杀到了! 鲁肃脸色惊变,那残存的一丝犹豫,瞬间被击碎。 “撤兵,速速撤兵,全军从东北面突围,立刻撤往秣陵——” 鲁肃再也顾不得什么主帅的沉稳与威严,惊叫声中,自己已慌到拨马先走,向着东北向狂逃而去。 第四百六十四章 醉 鬼 残阳如血。 沿岸的江水已是一片赤红,浑浊的水中漂满了尸体,随着江涛不断的被拍打上岸滩。 从江边到旱营,一条宽大的血色地毯延伸而去,断肢与残躯遍布其中。 头顶的天空上,群鸦们正盘旋欢鸣,准备享受等待已久的这场人肉盛宴。 颜良策马徐徐步入旱营,经过一面倾斜的“鲁”字大旗时,他轻轻一踹,将那面残存的旗帜踹倒在地,策马昂首踩踏而过。 原本属于鲁肃的那座中军大帐外,已高高的耸立起了“颜”字的大旗。 一骑飞奔而来,正是全身浴血的甘宁。 “主公,各营已悉数被我军攻占,只可惜逃走了鲁肃那厮。”甘宁兴奋之余,又有些遗憾。 鲁肃跑的倒也是真快,赶在颜良的大军合围之前,率领着不到一万的兵马向着东北方向全力突围。 那一路的凌统尚未完成合围,在斩杀了千余人后,还是让鲁肃率令同着八千残兵逃出了包围,由陆路向着秣陵仓皇逃去。 虽然走了鲁肃,但此役歼灭了近七千的吴军,还擒获了黄盖这个江东老将,更重要的是攻占了芜湖要塞,击破了去往秣陵的最后一道防线。 用大获全胜来形容此战的结果,一点都不为过。 “逃了一个鲁肃何足道哉,他日还有的是机会,说不定兴霸你不久后还能生擒孙权那碧眼儿。”颜良笑着鼓励道。 甘宁热血又起,兴奋道:“主公说得是,鲁肃算得了什么,宁将来必生擒了孙权,将那小子献给主公。” 颜良哈哈大笑,笑的痛快,笑的狂傲。 “此役得胜,三军将士都辛苦了,咱们就在此休整几天,不日尽起大军,随本将杀奔孙权的老巢去——” 痛快的颜良,环顾众将干,高声大喝。 左右浴血的将士,无不欢欣鼓舞,挥舞着兵器,向着颜良齐声高呼“万岁”。 “万岁——” “万岁——” 那亢奋的呼声,盖过了涛涛江水之声,直令头顶盘旋的群鸦惊飞,更令天地变色。 振奋的呼声中,颜良举目投向东面,口中冷笑道:“孙权,老子我马上就去爆你的菊了,新仇旧恨,也该是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 残阳如血,猎猎的战意,在这残破的战场中如火狂燃。 ……秣陵城。 军府大堂中,浓烈的酒气在弥漫。 上座处,孙权正一杯接一杯,疯狂的给自己灌酒。 左右的那些婢女和侍从们,皆是战战兢兢,连大气也不敢出口,生恐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们这半醉的主公。 自从得知皖口失陷的噩报后,孙权的心理就陷入了恐慌之中,每日都只能以酒精来麻醉自己,久而久之,这位江东之主,从原先的意气风发,变成了现在这般酗酒如命,喜怒无常的样子。 而孙权的酗酒,在得知周瑜弃守濡须口的消息后,更是达到了顶点。 每每酒醉后,孙权就极易发怒,无端的会鞭笞左右的侍从,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整个伺候着如此之主,左右之人如何能不胆战心惊。 噌——半醉的孙权,突然拔出佩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左右皆是吓了一跳,本能的都往后一缩。 半醉晃晃悠悠的走下阶来,举着剑来到了堂前所树的那一排草人前面。 草人的头上皆贴着一个名字,依次是颜良、吕蒙、凌统、周瑜,不是他孙权的敌人,就是他眼中的叛徒。 但听“噗”的一声,孙权一剑狠狠的刺入了那个叫“颜良”的草人胸膛,孙权那醉熏熏的脸上,顿时涌现出惊喜得意之色。 “颜良狗贼,终于被我刺中了吧,我料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哈哈哈——” 孙权得意的狂笑,晃着步子,将那一排草人依次刺过一遍,把内心中憋闷的怒火,尽数发泄在了这些草人身上。 脚步声响起,有人从身后走向了孙权。 “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孙权也不看是谁,转身挥剑就大骂。 “放肆,你连母亲也想杀吗!”身前的妇人,怒容厉喝。 孙权揉了揉眼睛,细细一看,方才认出,眼前这漂亮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母亲吴氏。 醉意顿时消散大半,孙权吃了一惊,急是将手中佩剑往地上一丢,拱手道:“儿不知是母亲,冒贸之处,请母亲恕罪。” 吴氏的怒容这才稍敛,将孙权上下扫了几眼,不禁流露出失望之色。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一身酒气,满身颓废,哪里还有个吴侯的样子,你如此自暴自弃,可对得起你父亲的威名,对得起伯符临终前的托付吗?” 吴氏满脸怒色,也不给孙权面子,当着左右侍从的面,劈头盖脸就是一番教训。 孙权酒气已尽,被吴氏训的是面露惭色,点头如鸡,不敢吱声反驳。 吴氏劈头盖脸的将孙权教训了好一会,方才是解气,丰满的胸脯也因生气而起起伏伏。 孙权垂手立在那里,任由母亲教训,直到吴氏不再骂时,方才叹道:“母亲息怒,儿也不想这样,只是眼下周瑜不服号令,擅自弃守濡须口,拥兵淮南。芜湖口鲁肃之军,不过万余,颜良进攻的水陆大军却有数万。形势如此不利,儿苦恼不已,方才只好借酒销愁。” 吴氏白了他一眼,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颜良残暴,堪比那董卓,当年董卓麾下十几万西凉铁骑,不比颜良势大得多,结果呢,还不是给你父亲数万兵马杀得弃了洛阳,逃往关中。而今颜良势不及董卓,你麾下将士却胜于你父,还有三吴之地作后盾,又岂能被那颜良吓到。” 吴氏倒是一身的傲气,豪迈自信的激励自家儿子。 孙权受此鼓舞,似乎也振作了几分,点头道:“母亲说得是,眼下虽失了周瑜一军,但我尚有鲁肃一万五千兵马,只要他能守住芜湖,我就不信那颜良能威胁得了我秣陵。” 孙权精神振作,吴氏方始满意,拉着儿子的手道:“这才是我的儿子,仲谋,你只管打起精神来,咱们母子俩同心协力,一起把这一关熬过去,为娘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将颜良的人头斩下,献给为娘。” 在吴氏的几番鼓励下,孙权精神大振,那委靡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自信之色。 便在这时,陈武匆匆而入,一脸神色凝重。 “启禀主公,启禀国太,芜湖方面传来急报,鲁都督他……”陈武面色为难,似乎不敢出口。 吴氏却拂手道:“吞吞吐吐什么,天塌不下来,鲁子敬他到底怎么了?” 陈武不敢再犹豫,只能硬着头皮道:“启禀国太,鲁都督他为颜良大败,已弃了芜湖要塞,正率残兵向秣陵城退来。” 吴氏那原本傲然沉静的容颜,陡然间涌现惊色,所有的从容,都被这个惊人的消息所击碎。 而孙权脸上,那刚刚重现的自信,也霎时间烟销云散,骇然与震惊充斥于色。 那双手紧握的母子两人,瞬间僵化在了原地。 ……休整两天,颜良的大军再度开拔。 三万水军顺流东下,黄忠所率的一万步军,沿着江南岸而行。 四万水陆大军并行齐驱,向着百余里外的秣陵城浩浩荡荡的杀奔而去。 与此同时,被颜良临行任命为庐江太守的张辽,此时也由濡须口而发,率领着八千多步骑沿长江北岸东进,先后扫平了历阳、乌江等江北诸城。 两天之后,颜良所在的三万水军,率先抵达了秣陵水域,而在不日之后,黄忠的南岸步军也进抵秣陵东南,而张辽的北岸步骑,也在秣陵正对的江北岸下寨完毕。 总计约五万的大军,对秣陵城形成了自北向南的半包围之势。 大军登岸,颜良的主力大军于秣陵西南面设营。 安营已毕,颜良遂召集诸将,于中军大帐内共商破城之事。 “秣陵城近在眼前,诸位有何破城之计,尽可畅所欲言。”颜良摆手道。 吕蒙当先出列,拱手道:“启禀主公,末将以为,秣陵城之重,无过于石头城,若想破秣陵,必当先集中兵力,攻陷石头城为先。” “当年末将曾参与督造石头城,对该城十分熟悉,末将请率升城军强攻此城。”凌统紧接着出班请战。 此二人皆为孙权旧将,对秣陵的城防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如何攻打秣陵,他二人自然最有发言权。 尤其是凌统,心念着孙权灭门之仇,更恨不得第一个攻入秣陵,手刃了孙权报仇。 众将慷慨求战,士气正盛,颜良自是乐见的,但素来禀承“攻城为下”原则的颜良,却没有急于首肯众将的请战。 颜良将目光投向了庞统,笑问道:“士元你云游江东多年,对秣陵城想必也是了如指掌,如何破城,想必你心中必有良策。” 众人的目光皆是投向了庞统,眼神之中颇有几分期待,自上次得知庞统献上连环离间计后,众诸对这位奇貌不扬的新同僚,早已刮目相看,此时自也期望他能再展奇策。 庞统则站起身来,微微一拱手,淡淡道:“依统之见,攻城倒是不急,在攻城之前,我们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先做。” 第四百六十五章 怕 死 更重要之事? 颜良顿起了兴趣,示意庞统继续说下去。 “当年孙策平定江东时,对江东豪杰杀戮甚多,以致人人暗怨,后孙权继位,变弦更张,对江东世家豪强改以招抚任用,江东豪强们这才渐渐归附。而今孙权连败势危,江东大族必也人人心危,心存骑墙者想来不在少数,这岂非正是主公用计之时。” 庞统捋着短须,洋洋洒洒的将自己的计策道来。 颜良顿时便明白了,庞统这是在建议他打心理战,从内部先瓦解掉秣陵城坚守的意志。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此正上兵之道也。 颜良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其余如吕蒙等诸将,也皆领悟到了庞统计策之妙,纷纷也暂压强攻之念,支持庞统的动议。 军议已定,未久,颜良便传令下去,对秣陵城展开了强大的攻势。 首先,颜良命庞统亲笔写了一道《讨孙檄文》,在檄文中,庞统历数了孙策入侵江东时的杀戮罪行,以勾起江东豪杰们沉埋的仇恨。 痛斥完孙策,庞统又将孙权的昏庸无能,忌贤妒能,杀戮忠良诸事,大书特书一番,并总结罗列了孙权十条罪状。 最后,庞统在檄文中,号召江东军民弃暗投明,抛弃孙权这个庸主,投入颜良这个当世雄主的怀抱。并且庞统还警告将江军民,倘若继续助纣为虐,城破之后,颜良将对他们施以毫不留情的惩罚。 当然,庞统的这道《讨孙檄文》,自然是以颜良的名义落款。 檄文成,颜良遂下令把丹阳郡附近的书生文人尽数征辟,命他们连夜抄写,数日之间就抄写了十余万份。 颜良遂将这十余万份檄文,一部分派细作深入三吴腹地,广散于诸郡,一并分则以强弓硬弩,尽数射入秣陵城中。 于是,数以万计的檄文射入城中,很快就对这座江东都城中的军民,造成了相当大的心理影响。 这些年来,孙权屡次兴兵与颜良大战,却无一例外的大败而归,三吴的儿郎们为他战死者不计其数,那些江东父老们,自对此心怀有悲愤。 况且前次柴桑会战,孙权不顾粮草不济的劣势,屡屡向江东百姓和世族豪强们强征粮草,更是激起怨声载道。 诸般种种,江东士民其实对于孙权早已颇为失望。 现如今,孙权兵败致秣陵被围,一城的军民尽陷于危境,对孙权的无能更是愈加的埋怨。 于是,在几万份《讨孙檄文》的“煽动”之下,秣陵军民对孙权的怨恨,便是与日俱增。 在打心理战的同时,颜良也没闲着,正抓紧时间为最后的攻城做准备。 因是不到半月的时间里,颜良连战连捷,一口气从皖口打到了秣陵城下,后勤补给线一下子拉长到了五六百里之长,尽管有长江水运的便利,便如此长的补给线,毕竟也给荆州方面的供粮增加了难度。 颜良便一面开展心理战,一面催促荆州后方运粮往前线,只等粮草屯集充足之时,便向秣陵城发动总攻。 当颜良意气风发,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攻城战时,城中的孙权,却正过着苦逼不堪的日子。 从芜湖逃回来的鲁肃,只带回了不到八千的残兵,加上秣陵城原有的守备军,孙权能够使用的兵马,仅只一万三千余众。 一万三千惶惶之众,却要面临城外颜良的五万大军。 无奈之下,孙权只能下令从吴郡、会稽诸郡,抽调朱桓、贺齐等将,即刻率防范山越的数千部曲,赶往秣陵增援。 此外,孙权还发布命令,征辟城中豪强的仆丁和私兵,临时组织新军以增强秣陵的守备。 然而,就在孙权刚刚发布这道命令后,他就遇上了头疼之事。 军府大堂中,孙权手拿着那道《讨孙檄文》,脸色铁青,浑身都气得是抖动,眼眸中更是迸射着深深的恨色。 正是这一道檄文,使得秣陵人心大动,不少豪强都以种种理由,拒绝征用自家的仆丁僮客。 命令下达一日,孙权只征集了不到三千的新军,而且还多是老弱残丁。 孙权忽然有一种预感,他感觉到,秣陵的军民,仿佛就要抛弃他了。 哗哗哗——怒不可遏,孙权疯了似的将手中的帛书撕成粉碎,然后扔得遍地都是。 “拿酒来!”孙权气呼呼的大吼一声。 左右婢女哪敢迟疑,赶紧将早就事先备好的美酒送上,他们知道,他们愤怒的主公,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如惯例一般借酒销愁。 美酒奉上,孙权是一杯接一杯的灌自己,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灌醉,这样就能忘了身处的困境。 没有人敢再去向吴国太报信,因为自那一回被母亲骂过后,孙权就发了狠,说谁再敢向吴国太通风报信,就灭其九族。 “颜良狗贼,你以为我孙权怕你吗,我不怕你,有种你就攻城啊,发什么檄文,笑煞人也,我看这一城的男女,谁敢叛我!” 孙权一边灌自己,一边骂骂咧咧,彰显着自信。 脚步声响起,门外有两人趋步走入了大堂,那步入堂中的二人,正是鲁肃和张昭。 一个是三军都督,一个是文官之首,到了这么危难之境,二人不约而同的来向孙权商议应敌之策。 孙权见那二人进来,也不理会他们,只管继续饮酒。 “主公,石头城乃秣陵咽喉,必也是颜良重点进攻之地,肃以为当再增兵两千,加强防御。”鲁肃拱手进言。 “增兵两千?”孙权一听就火了,瞪着鲁肃道:“我的数万兵马,都给你输得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两千兵马给你去送死。” 孙权也是喝得醉了,竟是当众如此讽刺鲁肃。 鲁肃神色一变,顿时面露汗颜,尴尬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当初从芜湖败归后,鲁肃自知难逃罪责,便是主动向孙权请辞,请求免去都督之职。 孙权心中虽怨鲁肃,但思来想去,麾下也并无他人能胜任帅职,无人可用之下,孙权只能假作不怪,继续命鲁肃为都督,负责统帅秣陵诸军守城。 今日心情不好,加上酒醉,孙权便是口无遮拦,发泄起了对鲁肃的怨气。 鲁肃心中惭愧,自不敢有所微词,而同来的张昭,却不禁是脸色一沉。 “主公此言差矣,鲁子敬固然是屡败,但他所面对的敌人,却是颜良这等当世雄主,败给此人也是天意,非战之罪,主公对子区的责备,老朽实在是不敢苟同。” 鲁肃听得张昭为自己辩解,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是暗暗叫苦,心说你这哪里在为我开脱,简直是火上浇油。 果然,当孙权听得张昭,竟然口口声声称颜良为“当世雄主”之时,心中更是勃然大怒。 换作是旁人,只怕孙权这个时候早就责罚,不过张昭用是极有威望的老臣,孙权素来对他有所忌惮,尽管心中愤怒不已,却不敢对其加罪。 愤怒中的孙权,只能暂压怒火,冷冷质问道:“好一个当世雄主,子布看来对颜良的评价很高啊,那我倒想听听,子布有何良策击破颜良这个雄主的围城。” 孙权的愤怒与讽刺,张昭似乎全然不当回事,依旧是昂首挺胸,一副长者教训晚辈的姿态。 他便是捋着白须,缓缓道:“颜良文武双全,麾下良将如雨,谋士如云,连曹操、刘备和二袁都非是其对手,称之为当世雄主亦不为过。老朽以为,主公若想拯救一城生灵于水火,保全孙氏的血脉,如今唯有一计可用。” 孙权先是听着张昭将把颜良大夸一通,心中是愈来愈火,但听得张昭说他有计策,可以解今日秣陵之危,不禁是精神一顿,面涌喜色。 “子布若有妙策可解如今困境,还不快速速道来。”孙权一跃而起,兴奋的催问道。 张昭轻咳了一声,缓缓的道出了他的两字妙计: “降颜。” 降颜? 孙权糊涂了一下,仿佛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眼眸中还掠过一丝茫然。 张昭却已正色道:“如今秣陵城外有颜良雄兵五万,整个扬州也被他一分为二,而我江东精锐之军皆已丧尽,残存之兵又士气低沉,如若再行顽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主公若在这个时候,以三吴之地投降颜良,以颜良之气量,必会保得主公荣华富贵,而三吴的士民,也因此免除了战火的荼毒,正才是万全之策。” 鲁肃惊在了那里,他万没有想到,张昭竟然会提出投降之策。 孙权也惊呆了,他更是想不到,自己信任和尊重的老臣,竟然在此危难之时,会劝自己投降死敌。 “张子布,我孙家待你不薄,没想到,当此危难关头,你竟然心生叛意!” 孙权惊愤难当,指着张昭的鼻子厉斥。 张昭却神色郑重,拱手道:“主公误会了,老朽正是受主公厚恩,为主公的身家性命设想,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为我的身家性命?哼,我看你是想保住你这条老命吧!” 孙权再难抑怒气,眼眸中陡然间杀气涌动,摆手厉喝道:“来人啊,把这个贪生怕死,忘恩负义的老匹夫,给我拖出去斩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王气之城的主人来了 孙权要杀张昭! 自鲁肃以下,无不大惊失色。 张昭那是谁,那可是当世名士,孙氏之重臣,在江东众臣中,最富名望的长者。 往昔的孙权对张昭,那可是尊重万分,即使被张昭当面教训,也得唯唯诺诺,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 如今,孙权却要杀张昭。 这一刻,连张昭也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孙权竟会下这样的命令。 “主公,子布先生也只是提个建议而已,主公投降那颜良自是万万不能的,但肃以为,子布先生也罪不至死。” 尽管张昭一向瞧不起鲁肃,但鲁肃在这个时候,还是站出来为张昭求情。 岂料,孙权却怒目一瞪,拍案喝道:“鲁肃你给我闭嘴,我已决意杀这忘负义的老匹夫,谁敢再劝,我下一个就杀谁!” 孙权是酒壮胆色,怒火蒙蔽了神智,眼里只余下愤怒,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鲁肃也知孙权眼下酒醉,神智已有些不清,自己若是再劝的话,只怕真有性命之忧。 无奈之下,鲁肃只好无奈的闭上嘴,不敢再吱声。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难道要我把你们一个个都杀光吗!”孙权冲着殿侧环立的亲军大吼。 亲军们神色皆变,生怕被祸及,不敢再迟疑,赶紧上前将张昭控制。 此时的张昭,已是神色煞白,一脸的惊恐,急叫道:“老朽对主公乃是一片忠心,日月可证,请主公明鉴开恩。” 生死关头,张昭也再不敢端起长者的架子,只惊恐万状的向孙权求饶。 醉意熏熏的孙权,已是被酒精与愤怒占据了头脑,眼中只有恨,只有怒,哪里还有其他。 耳听着张昭的求饶,孙权只当他是在放屁,拂手转过身去,连看都不想再看张昭哪怕一眼。 “主公……主公,请听老朽解释——”张昭惊得大叫求饶。 孙权无动于衷,而鲁肃,也只能是一脸无奈,眼睁睁的看着张昭被拖走。 张昭的叫声渐渐远去,大堂恢复了肃静,内中所有人都胆战心惊,人人自危,纵然是鲁肃,也在暗暗的擦着额头的冷汗。 孙权杀掉了张昭,气才稍减几分,一屁股坐回了上座。 看着阶下颤栗的众人,孙权仿佛从中找到了快感,整个人的脸色也好转了不少。 “鲁子敬。”孙权忽然道。 鲁肃一怔,忙是拱手上前几步。 “守卫秣陵之事,我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别再让我失望,否则的话……”孙权并未明言,但言外的威胁之意,却已显露无疑。 鲁肃心头一震,一股恐怖从脚底升起,他岂能感觉不到孙权言外之意。 不敢多想,鲁肃忙道:“主公放心,肃此番必竭尽全力,誓死保卫秣陵,绝不让颜良那狗贼踏足秣陵城一步。” 听得鲁肃这慷慨的表忠,孙权这才满意,摆手不耐烦的示意鲁肃退下。 心中战栗的鲁肃,如蒙大赦一般,赶紧趋步退出了堂外。 杀了一个,吓退了一个,孙权的脸上竟是流露出些许得意,摆手喝道:“都愣着干什么,再拿酒来!” ……两天后,秣陵城南。 颜军大营内,昂扬的斗志弥漫其间,数万将士磨刀豁豁,都在准备着向城中的吴狗开刀。 中军大帐中,颜良正拿着刚刚到手的情报,唏嘘感慨着。 “没想到啊,这个碧眼儿还真够狠,竟然把张昭给宰了,果然够狠。” 手中那道情报,乃是秣陵城中暗通颜良的豪杰秘密送到,自从颜良展开声势浩大的心理攻势之后,秣陵城不少人已开始私下向颜良示好,纷纷主动的充当颜良的眼线和内应。 孙权怒下重臣张昭的消息,早就令全城军民震惊,那些眼线们便迅速的将这个情报送到了颜良手中。 “听闻孙权近来一直酗酒如命,动不动就拿下属开刀,不过他这回竟然把张昭给杀了,倒是有些出人意料。”庞统感叹道。 顿了顿,庞统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张昭乃孙氏重臣,有声望的长者,没想到竟会劝孙权投降,这件事也是在我意料之外啊。” “哼,张昭徒有虚名,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罢了。”颜良却不屑道。 曾经历史上,赤壁之战开始前,曹操一封战书发到东吴,张昭这个老臣就第一个跳出来劝孙权投降,而今秣陵被围,孙权势危,张昭“重演历史”,劝孙权投降,在颜良看来也是正常。 所谓的名士,不过尔尔也。 在场众文武,无论是吕蒙这等孙氏旧臣,还是甘宁这等将领,也皆为张昭所为而不耻。 这时,吕蒙欣然道:“主公,如今孙权意志消沉,张昭被杀,城中必是人心惶恐,我们的心理攻势已收见成效。末将以来,现在正是双管齐下,全力攻城的时候了。” 吕蒙一进言,其余凌统等诸将,纷纷慷慨请战。 万事已备,颜良还有何犹豫。 他腾的站了起来,环视诸将,高声道:“传令下去,明早时分,全军尽起,给我集中兵力先破石头城。” 进攻的命令终于下达,诸将无不振奋。 军事结束,诸将各怀兴奋还往诸营,将颜良总攻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全军饱食,休整一晚,次日天色未亮,将营将士便井然有序的出营,按照事先的预定计划,向着即定的进攻位置开进。 蒙蒙的天色中,颜良坐骑着黑色战驹,手提饮血无数的长刀,身着重甲,背披赤色披风,徐徐的步出辕门,一路向秣陵之南前进。 放眼望去,旗帜遮天蔽日,一面面大旗在晨风中飞舞,如怒涛般一浪接着一浪。 玄甲森森,刀戟如林,两万斗志昂扬的颜家军战士,列阵于石头城前。 无数双凶目,死死的盯向敌城,如在盯着可口的猎物一般。 颜良驻马阵前,巍然横刀而立,远望着那座高耸的城池,心中一股壮怀激烈的情怀如火狂燃。 眼前便是秣陵城了,历史上,她有很多响亮的名字。 建业、建康、金陵、应天、南京……六朝古都,十朝都会,多少崛起于南方的王朝,都会无一例外的将都城设在这一座王气之城。 颜良不得不承认,孙权还是颇有些眼光,正是从他开始,秣陵城才开始成为南方的政治经济中心,而眼前这座雄伟的秣陵城,更不知花了孙权多少心思,去费心的营造。 “孙权,多谢你给我造了一座王者之都,现在,真正的主人来了,你可以滚蛋了。” 颜良昂然远视,猎猎的豪情与狂放,在由内而无,肆无忌惮的迸发。 观敌许久,日将东升,颜良长刀摇指敌城,高声一声:“全军,进攻——” 战鼓声如雷而起,进攻的号角盖过了滚滚江涛,两万列阵以待的攻城军,开始向着石头城徐徐推进。 秣陵城依山而建,据形胜之地,其城极为坚固,想要从其他方面强攻,非常的困难。 城池四面,唯有南面地势不甚险要,故是孙权便在此筑了一座石头城,以作为秣陵南面的屏障。 欲取秣陵,必先破石头城。 “填壕队先行,弓弩手居中,升城队居后,各军依次前进,给老子杀上石头城去——” 甘宁挥舞着双戟,纵马往来奔斥,指挥着一万的先锋队向左翼推进。 右翼处,凌统则指挥着另一个万人队,同时向石头城的东面逼近。 两支攻城队,浩浩荡荡的向石头城逼近的之时,部署于城头的四百余架霹雳车,已经提前向敌城发动了狂轰烂炸。 牛头大小的石头,划出一道道的弧线,挟着破风之声,漫天的轰向敌城。 山崩地裂,石屑纷飞,天地几为变色。 城头上的鲁肃,还有他所指挥的四千吴军,尽皆蹲在墙角下,惶惶的躲避着石雨的倾袭。 这石头城不比寻常土筑之城,其城墙乃是以秣陵附近山石彻筑,远较土城墙坚固,霹雳石的石弹打在城墙上,其实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 然那数百枚石弹,同时倾落的壮观景象,却起到了极好的震慑作用,赫得吴军不敢露头。 在霹雳车的掩护下,数千人的颜军填壕队,顺利的进抵了护城河前。 石头城有江水之便,数丈宽的护城河中,水深难测,用寻常的填充手段,已难以填住。 这数千填壕队,便将近三十余辆壕桥,迅速的架在了河壕两侧,建起了一座直通往敌墙的通道。 随后而至的千余弓弩手,迅速的通过壕桥,占据了射击的位置,一支支箭矢瞄准城头,准备用箭射来压制城头敌人的反击。 与此同时,后队的主力升城队,则扛着云梯,推着冲车等攻城器械,呐喊着向着城墙疾冲而来。 伴随着嘹亮的号子声,近百架云梯被竖将起来,热血狂燃的颜军将士,奋不顾射的夺梯上攀。 城门处,轰轰的巨响震天动地,百余名士卒推着冲车,开始狠狠的撞击巨大的城门。 沿城一线,两万颜军将士,已是展开了全面的进攻。 城头缩着鲁肃知道,形势已到最关键的时候,他只得冒着城下射来的箭矢站了起来。 他鼓起勇气,奔走于城头一线,口中大叫:“是男人都给我站起来,给我挡住敌贼的进攻,为主公血战到底——”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复仇吧,我的大将 “都给老子他娘的站起来!” 徐盛响应鲁肃的号召,提刀奔走于城头,狠狠的踢着那些蜷缩于女墙下的吴卒屁股。 这些吴卒好歹是东吴几场败仗的幸存者,尽管士气低落,但战斗力还是在那里的,他们在将领的激励和威胁下,只能强打起精神,勉强的直起身来,展开了反击。 垛口上,吴军顶着城下的箭雨,冒险向城下颜军开弓放箭。 罗石和檑木,在一声声嘶哑的叫吼声中,被扔下了城墙,轰向正自奋勇攀城的颜军将士。 叉竿被撑起,几名吴卒合力,嚎叫着奋力将搭在城垛上的云梯撑翻。 攻城的颜军中,中箭者,坠城者,肢飞脑碎者,不计其数,各式各样的惨叫声,回荡在沿城一线的上空。 天空之中,群鸦又在盘旋,等待着一场盛宴。 地面上,层层叠叠的尸体堆积在墙根底下,鲜血将地面浸成泥地,汇聚流入护城河中,将河水也染成了赤红。 吴人的反抗,相当的顽强。 颜军将士却丝毫不为所惧,一名同伴倒下,另一名紧接着补上其位,继续向着敌城奋不顾身的攀爬。 后侧的弓弩手也不惜气力,一刻不停的向着城头之敌放箭,不断有露头的吴卒中箭,惨叫着从数丈高的城头坠落于地,摔成肉泥。 血战一个多时辰,颜良死伤已达上千,而吴军的损失也有数百之多。 城外观战的颜良,眼见着自家将士,不断的陨命于城下,却是脸色冷峻,毫无退兵的意思。 今日斗志正处昂扬,必要一鼓作气,攻下石头城不可。 “传令下去,命吕子明和黄汉升所部,立刻也对秣陵东西二门发动攻击,绝不可让孙权抽调一兵一卒增援石头城。” 颜良长刀一横,再度下达了将令。 位于秣陵东西二门附近,还有吕蒙和黄忠各统着一万兵马,当此刻时,颜良便要四面围城齐攻,让城中吴军四面不能相顾。 城头上的鲁肃,眼见颜良攻势凛烈,自家士卒兵力捉襟见肋,便想调其余各门兵马前来支援。 却不料,其余几门守将皆也传来急报,言敌军攻势甚猛,反而请求鲁肃派兵支援。 鲁肃自己还焦头烂额,又怎抽得出兵马去增援各门,无奈之下,只得令诸门守军各自坚守。 黄昏近时,战斗已达到了最激烈处,甘宁和凌统俱已亲临城下,冒着如雨而落的箭矢,喝斥将士们拼命攻城。 此时的颜良,眼见将士们苦战,他也坐不住了。 念头一生,颜良遂是跳下马来,几步跃上鼓台来,一把夺过鼓手的大槌,猿臂翻动,倾尽全力的捶向那牛皮大鼓。 嗵嗵嗵——嗵嗵嗵——隆隆的鼓声震天动地,如惊雷般响彻四野。 其余十几名鼓手,眼见自家的主公亲自擂鼓,气喘吁吁的他们倍受激励,皆是不惜气力的疯狂击鼓。 高亢的战鼓声盖过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深深的刺激着攻城的将士们。 当这些浴血的儿郎,看到神一般的主公颜良,竟亲自为他们击鼓助威时,本就昂扬的斗志,转眼间就燃烧到了巅峰。 “为主公而战,杀啊——” “杀上城去,杀光吴狗——” 热血的儿郎们战意暴涨,舍生忘死的向着敌城发起了疯狂的进攻。 耳听着敌方隆隆如雷的战鼓,眼看着城下那些突然间发狂了似的敌人,城头的吴军精神倍受打击,本就不高涨的战意,转眼就又被压下三分。 城下处,凌统已是眼眸充血,杀意如火。 敌城就在眼前,那个杀了他全族的仇人,就在这一墙之隔的城中,时值如今,他还有什么可保留的。 哗啦啦——凌统突然间撕碎了自己的衣甲,赤下半边的膀子,背上别着环首刀,一手扛起手盾,腾出一手来,亲自爬上了一架云梯。 噗噗!! 两支从侧翼飞射而来,凌统眼急手中,将手盾斜向一举,弹落了射来之箭。 避箭之时,凌统脚下不停,飞快向上窜了几步。 “将军小心,有罗石——”城下处,一名掩护的士卒大叫示警。 凌统急向上看去,却见一名敌人已高举起一石块,吼叫着顺着云梯砸向自己。 石块甚大,身在半空的凌统避无可避,眼见石块袭来,凌统不及多想,急是举盾相扛。 “吭”的一声闷响,罗石正中木盾,尽管凌统手臂顺势下移,试图卸去几分力道,但这一击还是砸得他手臂巨痛,护挡的木盾竟还被砸到四分五裂。 随即,那石块呼啸着从身旁坠落下去,那名示警的士卒不及躲闪,被正中头顶。 只听一声惨叫,那士卒的脑壳已如西瓜一般被轰碎,脑浆飞溅而出。 凌统只稍稍为那士卒惋惜了一下,便忍着手臂的疼痛,继续向着爬去,几步已是窜近了城垛。 这时候,两名吴卒高举起叉竿,试图将云梯撑翻出去。 整架云梯开始晃动起来,爬在其上的凌统一个不稳,险些就脱手坠落。 稳住了身形的凌统,迅速的从腰上拔出两柄手斧,奋力向上掷出,只听两声惨叫接连响起,那两名敌卒已面门中斧,抱头倒在了血泊之中。 城垛处,在这短暂的片刻间,已被清空。 凌统抓住时机,敏捷如猴子般向上急窜几步,忽的便是站在了城垛上。 终于,在经过了几个时辰的激烈攻城战,颜军终于有一人,能够登上敌城。 而且,这个人还是大将凌统。 当凌统的巍巍身躯出现在城垛上时,所有的颜军将士的士气都受到了巨大的鼓舞,欢声吼声如有雷动。 城头的吴军却是神色惊变,尽管登上城墙的敌人只有一名,但却给他们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附近的几名吴卒,急是举着刀戟冲杀上前,试图围杀登上城来的这名敌人。 但可惜,他们面对的却不是普通的士卒,而是武艺不凡的凌统。 只见凌统手中环首刀刷刷连扫,寒光掠处,三名吴卒便被轻易的斩倒在地。 凌统从城垛上一跃跳下,浴血的身躯护住那一片登城处,厉声吼道:“老子凌统在此,不要命的就给老子上来啊!” 作为孙氏旧将,凌统之名,这些吴卒岂有不知。 而见眼见凌统在此,巍巍如杀神一般,四周的吴卒心神震慑,一时皆不敢攻上来。 就在吴卒迟滞的这一刻,越来越多的颜军将士,已紧随其后,陆续的爬上了城头,迅速的将这片登城点扩大开来。 “好样的,不愧是凌公绩!” 擂鼓助威的颜良见状,不禁欣喜若狂,当即下令向凌统所在增兵,务必要以凌统那点为突破口,一举攻破敌城。 前敌作战的颜军将士,未等颜良的军令抵达,就已纷纷的向凌统靠拢。 此时,城头指挥的徐盛,眼见凌统攻上城来,既怒又惊,急是提刀狂奔而来。 “无耻的叛徒,纳命来吧——” 徐盛撞开围而不战的自家士卒,手纵战刀,向着凌统狂杀而来。 破空之声响起,凌统猛然回身,眼见是徐盛杀来时,瞬间便被勾起了无尽的怒火。 徐盛和韩当一样,均是江北藉的将领,当年韩当死后,徐盛乃是诸多江北藉将领中,排挤埋怨他凌氏父子中最积极的一个。 此等压迫与屈辱,凌统岂能忘记。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凌统怒啸一声,奋然扬刀迎击而上。 两名用刀的好手,在这狭窄的城头,很快战成了一团。 徐盛的武艺,本是与凌统不分伯仲,二人若是寻常比拼,只怕不战个千余合,难分胜负。 但令徐盛惊异的却是,眼前的凌统,就跟一条发了疯的野兽似的,每一刀击出都倾尽全力,而且还都是同归于尽的招数。 横的碰上了不要命的,徐盛在凌统这不要命的攻势下,竟被逼得手足无措,只有仓促应付的份,完全处于下风。 当徐盛和凌统激战时,越来越多的颜军士卒,已是趁势攻上了城头,与吴军展开了肉搏。 一旦展开肉搏战,人数上和士气上占据优势的颜军,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只不多的时间,接连有数处城墙被颜军成功的突破,而甘宁也随这杀上了城头,舞动着双戟,疯狂的收割着人头。 吴军的军心,终于崩溃了。 军心丧尽的吴卒,为颜军的攻势气慑,纷纷逃下城头,向着秣陵的主城溃去,无论军官们如何喝斥,都止不住这败溃之势。 坐镇于正门的鲁肃,眼见这败溃之势,整个人已是面如死灰。 “没想到,我还是挡不住颜良的攻势,莫非,那厮当真是我鲁肃天生的克星吗?” 鲁肃心中在痛,他却没有时间在感慨,远方处,颜良已率着中军扑向城来,即将加入到攻城的队伍。 鲁肃知道,他再犹豫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长叹一声后,鲁肃只能转下城头,也加入到了败逃的队伍。 主帅都已经撤逃,余下的吴军更是如过街的老鼠,望风而逃。 激战中的徐盛,眼见全军溃退,心中悲凉之下,也萌生了撤退之意。 只是,交战的这个凌统,却跟疯狗一样,死死的咬住他,就是不给他丁点撤逃的机会。 眼见周围士卒越来越少,徐盛心情愈急,手上的招势也越见凌乱。 正当这时,颜良已纵马杀至城上,抬头之时,正瞧见凌统与徐盛在激战不下。 颜良冷笑了一声,遂是挂住战刀,弯弓搭箭,瞄准了城头的徐盛。 瞅准机会,手指轻轻一松。 开弓似弯月,箭出如流星,那一支利箭,如死神狰狞的微笑一般,直扑徐盛面门而去。 第四百六十八章 破城!斩将! 离弦之箭,破风而去。 徐盛好歹也是宿将,激战中的他,仍保持着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武将本能。 猛听侧后锐响之声起,斜眼瞥去,徐盛惊见一支利箭如电而至,直射向自己的面门。 那一箭力道之猛,来势之快,皆非比寻常。 徐盛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凭借身体的本能,斜向闪身躲避。 嗖~~但见一道寒光射来,从徐盛的耳畔呼啸而过,箭虽未中,但那强劲之极的刃风,竟是生生的将他鬓角的一撮发丝扫断。 “好险……” 徐盛正自暗自庆幸,躲过了这一快箭时,却猛觉身后破风之声直撞而来。 急回头时,徐盛眼珠暴睁,猛是惊见凌统那一柄战刀,已当头直斩了过来。 刀势之来,快如闪电。 此时的徐盛,虽是躲过了颜良那一箭,但却反将破绽卖给了近战的凌统,眼下身法已老,已是避无可避。 城下的颜良,嘴角却扬起了一丝冷笑。 凌统与徐盛的武艺不相上下,这一点颜良自是深知的。 颜良更知道,凌统之所以奋不顾身,跟发了疯似的狂攻,就是为了给家族报仇。 而以颜良的箭术,如此近距离的一箭,若想取徐盛的性命,自然并非是难事。 颜良却没有,他要把复仇的机会,留给他的爱将。 他深知,让凌统杀一名吴将,发泄心中的复仇之火,远比重赏于他,更能赢得凌统的忠心。 所以颜良那一箭,故意的偏了几分,就是算准了要将徐盛逼入凌统的刀下。 颜良做到了。 避无可避徐盛,只能在千钧一发间,极尽全力的勉强侧挪寸许,与此同时,凌统那明晃晃的刀锋,已然斩落。 噗! 锋利无比的战刀,挟着凌统满腔的愤意,将那坚厚的甲胄斩破,竟是生生的斩入了徐盛的肩骨之中。 “啊——” 徐盛痛叫一声,脚步向后一蹬,急是退开数步,肩膀处,大股的鲜血已如泉水般从创口处喷出。 凌统一刀砍伤徐盛,心中好生痛快,杀意更烈,眸中凶光涌动,提着血淋淋的刀,一步步向受伤的徐盛逼去。 鲜血遍染的徐盛,肩痛欲碎,连站都站不稳,焉能再战。 眼见凌统步步逼近,徐盛心中生惧,颤声骂道:“凌统,你我好歹乃旧日同僚,你岂能不念一点旧谊,非要把我往死里逼。” “哼,当初你们排挤我父子之时,又何曾念过同僚之谊,今时却想让我手下留情,笑话!” 凌统一脸绝情,凶光如火。 徐盛面露愧色,似乎在为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暗生了一丝惭愧。 然而,徐盛的惭愧,只一闪便逝,那狰狞的脸上,陡然间涌现出不屑的讽笑。 “叛徒,想杀我徐盛可没那么简单,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暴喝声中,徐盛不顾肩伤,反是挥刀杀向了凌统。 他这是自知无路可退,求情不得,怎么也是死路一条,便决心搏命一拼。 眼见徐盛狂扑而来,凌统眉头也不皱一下,双手擎起战刀,倾尽全力斩向敌人。 寒光掠动,两柄战刀瞬间撞在一起。 吭~~火星四溅中,徐盛连人带刀被撞飞出去,重重的摔落于地。 一肩受伤,劲力减半的徐盛,难使上全力,又岂能扛下凌统这全力一击。 落地的徐盛,战刀拿捏不住,脱手而落,整个人连滚了几圈起止住,胸骨已是断了几根,再难爬起。 凌统一步步走上前去,俯视着脚下的敌人,手中大刀缓缓的举了起来。 “公绩,你听我解释,我对令公素来尊敬,哪里敢有排挤之心,那些都是误会啊……” 死亡逼近,素以忠义著称的徐盛,也忘记了所谓的声名,苦苦的向凌统求饶。 凌统却面露讽意,毫不犹豫的将大刀举起,悬滞了一瞬,奋然挥下。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了数步,顺着下城的斜道翻滚下去,很快就被狼狈逃窜的吴卒踢到不知所踪。 此时,城门已开,吊桥已被斩下,颜良纵马率领着数百铁骑,从城门堂堂正正的杀入了石头城。 颜良纵马上得城头,瞧见凌统身前那具无头之尸,料知徐盛已陨命于他的刀下。 颜良便哈哈一笑,欣然道:“公绩武艺果然不凡,恭喜你斩将杀敌,为本将立下大功一件。” “主公言重了,若非主公那一神箭相助,末将又岂能轻易取下徐盛人头,末将该谢主公才是。” 凌统虽杀徐盛,但对自己实力也很清楚,深知没有颜良的暗中相助,自己今日也难以扬威。 颜良哈哈一笑,扬鞭指北:“公绩,你该不会只满足杀一个徐盛吧,难道你已经杀得痛快了吗?” 在颜良的激励下,凌统方才平伏下的心境,转眼又战意狂燃。 豪情大作的凌统,将刀上的血迹在徐盛的尸体上擦尽,抖擞精神,提刀又向城中杀去。 颜良驻马于城头,远望着战火纷飞的石头城。 但见吴军残卒,犹如溃巢的蝼蚁一般,丢盔弃甲望着北面的主城逃去。 吴卒身后,成千上万的颜家军将士,则如撞入羊圈的虎狼一般,汹汹的穷追向溃败的敌人。 马蹄声响起,周仓纵马登上城头,将手中那一面巨大的“颜”字旗,狠狠的插在了城头之上。 战旗猎猎飞舞,颜良傲立于大旗之下,刀削的脸庞间,藐绝天下的狂意在熊熊燃烧。 鲁肃却在痛苦的狂逃。 他和他的两千败军,一路发足狂奔,逃回了主城。 此时,陈武已率一千五百名精兵赶到,这些士卒皆为孙权的宿卫亲军,到了这个时候,闻知石头城势危的孙权,不得不将自己最嫡系的部队投入到了战场。 只是,孙权的增援还是晚了一步,石头城已落入颜良之手。 得到的增援的鲁肃,当即冷静了下来,布署三千多吴卒坚守秣陵南面主城墙。 秣陵的主城虽不及石头城坚固,但也修筑有完善的防御工事,颜军狂攻许久,此时已是强弩之末,难以一口气再攻下主城。 颜良见好就收,当即下令各军停止进攻,只进据石头城,待来日再攻主城。 入夜时分,眼见颜军无进攻的迹象,鲁肃这才长松了一口气,遂才下得城头,去往内城的军府去见孙权。 步入军府的鲁肃,已是满腔的惭愧与紧张,自己没能守住石头城,实不知孙权盛怒之下,会如何处置自己。 张昭被斩的那一幕,正挥之不去的在脑海中涌现。 慌张之际,正堂已到。 鲁肃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平伏下紧张的心境,小心翼翼的步入了大堂。 抬头稍稍一望时,鲁肃紧绷的心弦松了几分,心情稍稍安稳了下来。 上首所坐的,除了脸色铁青的孙权之外,还有一脸威仪沉静的吴国太。 自从上次孙权因酒而怒杀张昭之后,吴氏闻知甚为震怒,遂是将孙权大骂一通,之后就时刻守着孙权,不许他再碰酒,更不许他因怒而做什么出格的决定。 有吴国太在,鲁肃就不怕孙权会妄下杀令。 “肃无能,没能顶住颜良狗贼数万精兵狂攻,失陷了石头城,肃有负主公信任,请主公治罪。” 鲁肃趋步上前,拜伏于地上主动请罪。 孙权看着鲁肃那副样子,心中是爱恨交加。 爱的是,鲁肃由始至终对自己忠心耿耿,哪怕是冒着被自己治罪的危险,也依然不曾背弃。 恨的却是,鲁肃一次次的令他失望,将他的家底一点点败光,现在连石头城也丢了。 “鲁子敬,你当初是怎么保证的,你不是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要誓死守住石头城吗,那现在呢,我的石头城呢?”孙权没好气的喝问道。 “主公,肃实在是……”鲁肃一脸惭愧,头深深低下,不知如何回应。 这时,吴国太却瞪了孙权一眼,淡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战子敬必已尽全力,料想必是因敌军太强,所以才失却了石头城,仲谋你岂能如此怪怨子敬。” 被母亲教训,孙权颇为无奈,却又不敢反驳。 吴氏便又叫鲁肃起来,好生的宽慰了一番,非但没有追究鲁肃失利之责,还盛赞了一番鲁肃的忠诚。 鲁肃那惶恐的心情,这才缓和了许多。 这时,吴氏便又问道:“子敬啊,如今石头城已失,秣陵城危,不知你有何退敌之策?” 鲁肃不敢开口,只偷眼看了一眼孙权。 孙权扁了扁嘴,摆手道:“母亲问你话呢,你若果有计策,尽管说来听听。” 鲁肃这才放心,遂是咽了口唾沫,拱手道:“事到如今,肃以为,想解秣陵之危,唯有一条路可走。” 孙权和吴氏,尽皆竖起了耳朵。 ……夜已深。 石头城的军营大帐中,颜良仍在审视着秣陵的城防图,思索着下一步的最终破城之计。 如今石头城虽破,但照后来吴军据守主城的表现来看,城中的吴军还是有一定的战斗力的,想要轻而易举的攻破秣陵,尚不是一件易事。 正当颜良沉眉深思时,帐帘掀起,周仓步入了帐中,拱手道:“启禀主公,孙权派了使者诸葛瑾前来求见,目下正在帐外,不知主公见是不见?” 诸葛瑾……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颜良顿时起了兴趣。 第四百六十九章 要嫂子还是要性命 “叫那小子进来吧。” 在这样一个关头,诸葛瑾前来的目的,颜良心中已猜到了**分。 片刻之后,帐帏再起,一名神色凝重的儒士步入了帐中。 “吴侯麾下使者诸葛瑾,见过颜右将军。”诸葛瑾小心翼翼的上前参见,神情语态极是恭敬。 “诸葛瑾,咱们还真是有缘,这么快就又见面了。”颜良冷笑着,语气中有几分嘲讽味道。 诸葛瑾面露些许尴尬,讪讪笑道:“前日一别,瑾对将军的胸襟气度,可一直是敬佩不已,今日前来,正是奉了吴侯之命,向颜右将军问好。” 秣陵城危在旦昔,孙权却在这个时候派诸葛瑾前来,绝非向自己这个死敌问好那么简单。 “来人啊,拿酒来。”颜良忽然间起了兴致。 美酒奉上,颜良颇为客气的请诸葛瑾落坐,诸葛瑾见颜良如此友善,原本不安的心就宽松了许多。 更让诸葛瑾感到受宠若惊的,则是颜良竟然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 “本将还一直未曾向你道谢,来,这一杯就算是本将谢过于你。”颜良举杯笑道。 诸葛瑾就端着杯子怔在了那里,心里纳闷颜良这是怎么了,为何忽然间就谢起了自己。 “将军客气了。”糊里糊涂的诸葛瑾,只能讪讪笑着将一杯糊涂酒饮下。 酒杯放下,颜良表情忽然一变,问道:“你可知本将为何要谢你吗?” “这个……”诸葛瑾尴尬的摇了摇头。 颜良冷笑道:“当初柴桑之时,若非你装醉偷听,本将如何能借你之口,成功的施展离间之计,又怎能顺利的让孙权猜忌周瑜,逼得周瑜为表清白而主动出击。这么说起来,你可算得上是本将灭吴的第一号功臣,本将岂能不谢一谢你吗,哈哈——” 颜良大笑起来,笑声中毫不掩饰着讽刺意味。 此时的诸葛瑾,却是僵化在了那里。 诸葛瑾那张马脸,转眼就拉得更长,满脸都涌动着惊愕与震恐,那般震惊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颜良所说一般。 长久以来,诸葛瑾一直对那一晚偷听到的事深信不疑,以为自己为孙权刺探到了重大的情报,为孙权立下了大功。 直到今天颜良揭穿真相,诸葛瑾才猛然惊醒,方是知道自己竟然于无声无息间,中了颜良的计策,无形中成了冤枉周瑜的帮凶。 如果没有他的佐证,孙权就不会疑心周瑜。 如果孙权不疑心周瑜,就没有周瑜主动的出击。 如果没有周瑜的主动出击,又何以会有今日秣陵之危。 霎时间,诸葛瑾只觉心寒如冰,他感到自己实足是江东的罪人,实在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而颜良,却在那里自品着小酒,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诸葛瑾的窘态。 看到姓诸葛的痛苦的样子,颜良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羞辱敌人,让他们生不如死,远比杀了他们痛快,颜良今日羞辱了诸葛瑾,来日还要羞辱诸葛亮那根搅屎棍。 “不想瑾于无形中,竟会中了颜右将军之计,将军的智谋,当真是冠绝天下,瑾万不能及。” 诸葛瑾从羞愧中回过神来,无奈的摇头一叹。 即使作为敌人,此时的诸葛瑾,也不得不对眼前这个看似粗鲁的敌首,抱以由衷的佩服。 这是一种屈服,一种精神上的彻底服输。 一杯饮尽,颜良的表情渐变得冷峻起来,刀锋般的鹰目扫视着诸葛瑾,仿佛要将他内心看穿一般,直将诸葛瑾看得是毛骨悚然,不敢正视。 “行了,你也不用拍本将马屁了,本将不吃你那套,老实交待吧,孙权派你前来,是求和还请降。” 颜良在精神上折磨完了诸葛瑾,毫不留面的揭穿了他的心思。 诸葛瑾身形一震,表情是愈加的尴尬。 “其实颜孙两家既已联姻,便是一家人了,何必这般大动干戈,让亲者痛,仇者快,颜将军乃深明大义之……” 颜良摆手打断了他,冷冷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然就滚蛋,别他娘的这么多废话。” 颜良这“粗鲁”的打断,把诸葛瑾的脸打的是“啪啪”响,直把他听得是心中气愤,却又不敢有丝毫表露。 诸葛瑾只能红着脸,强行着气愤咽下,强颜的欢笑,讪讪道:“颜右将军果然是豪爽的英雄,那瑾也不敢瞒将军,其实瑾此来,乃是奉吴侯之命,来向将军商议言和之事。” 果然不出所料。 仗打到这个份上,孙权已是黔驴技穷,以孙权的性格,现在也该到他装孙子的时候了。 “你确定孙权是派人来言和,而不是求和吗?”颜良冷声反问道。 言和与求和,一字之差,意味却有天壤之别。 言和,意味着两家是平等,而求和,则是弱者在向强者乞求。 诸葛瑾的脸色愈加难看,他又何尝不知,这是颜良故意在刁难于他。 “颜将军军势虽盛,但我家吴侯尚有三吴子民拥戴,只要他一声令下,便能征辟十万雄兵,将军如此咄咄相逼,是不是太小看我家主公了。” 诸葛瑾吹起了牛,以给自己壮声势。 颜良却冷笑一声,不屑道:“本将就是小看孙权,就是要咄咄相逼,怎么着吧,你不想求和就滚蛋,咱们刀上见真章,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还能装多久的硬气。” 颜良是狂妄之极,根本不把孙权放在眼里。 诸葛瑾受此侮辱,心里边那个气呀,气到几乎就想拂袖而去,但恨了半晌,却还是生生的忍了下来。 他不得不痛苦的承认,颜良虽然狂,但人家却有狂的资本。 暗叹一番后,诸葛瑾只能把脸面抛在一边,硬着头皮道:“只要颜将军能够念着两家联姻的份,就此息兵,我家主公自愿向将军求……求……求和。” 诸葛瑾万分艰难的从牙缝之中,挤出了那“求和”二字。 灭吴之战已到最后阶段,如今形势大好,自己是占尽优势,又岂会给孙权喘息之机。 无论你是求和还是言和,颜良都断不会答应。 不过,孙权既是主动提出求和,倒是可以利用这件事做一做文章。 念及于此,颜良心中便有了主意。 他的表情缓了几分,便道:“既然是求和,就要有求和的诚意,本将倒是想听听,孙权他凭什么让本将撤秣陵之围,应允他的求和。” 耳听颜良有言和之意,诸葛瑾心中暗喜,忙道:“只要将军准允我方求和,我家吴侯愿将淮南之地,全部割让给将军,以作求和的献礼。” 孙权这小子,果真是个奸滑之徒,都到了求和的份上,还在打着他的小算盘。 颜良的表情陡然一变,肃成的怒色如火而燃。 啪! 他猛然拍案,怒道:“周瑜早已据淮南自立,此乃世人皆知之实,孙权那狗东西当本将是三岁小儿,很好糊弄吗!” 怒斥之下,杀意骤生。 诸葛瑾身形一震,寒意如潮而生。 “将军息怒,淮南只是其一,我家吴侯还愿割芜湖以西所属扬州诸郡,此外还愿向将军岁岁进贡,降阶称臣,如此,当足以表明我求和之诚。” 降阶称臣,对于孙权这种厚黑之徒,根本算不得损失。 方今天下形势变化多端,今年颜良给了孙权喘息之机,明年缓过气来,他很有可能就会反咬一口,什么年年进贡的就更不实际。 倒是那割地一条,芜湖以西尚有数郡,因其郡多山,一直未能攻下,今若是不战而得,也算是一笔所获。 只是,这些皮毛的利益,跟灭吴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眼珠子转了几转,颜良冷哼一声,“本将灭了孙权之后,整个江东都是本将的,资财、土地和女人,本将想要多少就要多少,用得着他孙权进献吗。” 诸葛瑾这下就被堵得无话可说了。 话说到这地步上,颜良的灭吴决心已彰显无疑,显然,除非孙权投降,否则颜良将绝不会停止灭吴的步伐。 诸葛瑾额头滚汗,满脸的焦虑,不知如何以应。 这时,颜良却话锋一转,缓缓道:“不过,有一件事,倘若孙权能够答应,或许本将会考虑一下他的求和之请。” 几近绝望的诸葛瑾,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瞬间惊喜满面。 “不知是何事,只要我主能够做到,相信必不会拒绝。”诸葛瑾忙是问道。 颜良便不紧不慢道:“是这样的,你们孙小姐常与本将提及,她甚是想念她的嫂嫂大乔夫人,还是她的侄儿孙绍。倘若孙权能将此二人献上的话,本将心情一高兴,就此答应他的求和也未尝没有可能。” 大乔!孙绍! 原本还一脸惊喜的诸葛瑾,喜色烟销云散,只余下了无尽的惊愕。 大乔,那可是孙策之妻,孙权的嫂子,而孙绍,更是孙权的亲侄儿,此二人在江东的地位可是非同一般。 如今孙权若为了求和,竟将自家嫂嫂和侄儿献于颜良之手,传扬出去,孙权的颜面和声望还将何存! “将军,这个条件实在是有……”诸葛瑾尴尬欲辨。 颜良却手一拂,断然道:“机会本将已经给了孙权,你可以滚了,回去告诉那碧眼儿,要性命还是要嫂子,他自己看着办吧。” 第四百七十章 连老妈都能卖的人 颜良粗鲁的下了逐客令,根本就不给诸葛瑾讨价还价的机会。 诸葛瑾百般无奈,只能带着羞辱,带着一腔的怒火,灰溜溜的告辞而去。 回往秣陵城时,已是夜色深深,军府之中,孙权与鲁肃,却仍在不安的等待着。 一入大堂,上座的孙权与下座的鲁肃,俱是神色一震,二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子瑜,言和之事,那颜良是如何答复的?”孙权未等诸葛瑾见礼,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诸葛瑾叹了口气,默默道:“颜良那厮说了,他可以考虑答应言和,但是却提出了一个非常苛刻的条件。” 孙权与鲁肃对视一眼,彼此从眼中都看到了一丝希望。 “什么条件?”孙权急急问道。 “颜良说了,主公若想言和,就必须将……将……” 诸葛瑾吞吞吐吐,几番欲言又止,实在是难以启齿。 “颜良到提底了什么条件,快说啊。”孙权有些急不可奈了。 事到如今,除了实话实说之外,还能怎样。 诸葛瑾只得深吸了一口气,低垂着头,小声道:“颜良说了,除非主公将乔夫人和孙绍公子献于他,否则他绝不会考虑言和之事。 此言一出,大堂内顿时死一般的沉寂。 鲁肃一脸的惊诧,嘴巴惊讶的缩成了一个夸张的圆形,似乎不敢相信颜良竟然提出如此过份的要求。 而孙权的脸上,则转眼为前所未有的阴怒与震惊所袭据,满脸憋得涨红,几乎咬牙欲碎。 “颜良匹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孙权怒发冲冠,破口大骂。 身前的诸葛瑾吓了一跳,忙附合道:“瑾当时也是气愤难当,怎想那颜良竟如此无耻,竟能厚颜的提出这般过份的要求,瑾冒着性命的威胁,当场将那颜良狠狠的痛斥了一番。” 孙权重重点头,气呼呼道:“子瑜你做得好,我江东主臣,头可断,血可流,岂能受此侮辱。” 得到了孙权的夸奖,诸葛瑾心中不禁暗生惭愧,但表面上,却只能继续作慷慨愤怒的样子。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鲁肃,却道:“主公息怒,颜良这个要求,分明是想羞辱我江东,不过肃以为,主公倒不妨答应了他。” 孙权闻言大变,没想到鲁肃竟然口出此言。 “放屁,你难道叫我把嫂嫂和侄儿,拱手送给那个匹夫吗,若是传将出去,我孙权的颜面将可存!” 孙权怒不可遏之下,也失了风度,公然爆出了粗口。 鲁肃心头一震,忙是解释道:“主公误会了,此等有辱主公声名之事,肃焉能劝主公去做,肃的意思时,我们可以佯装答应,好让那颜良放松警剔,我们才好趁机用计。” 趁机用计? 孙权原本恼怒的表情,转眼就挤出了一丝惊喜,忙问鲁肃怎么个趁机用计法。 鲁肃遂是不紧不慢,将自己的计策道了出来。 孙权听罢,不禁微微点头,“若非子敬提醒,我倒差点忘了这一节,如果此计能成功,一举解秣陵之围倒也未必不可。” 自芜湖兵败以来,连战连败的鲁肃,一直都在遭到孙权的不满,几次甚至是恶语相向,现如今,鲁肃终于又一次得到了孙权的首肯。 那一直忧郁的脸上,难得现出几分得意,鲁肃捋须笑道:“其实先前肃劝主公向颜良言和,早就料到那颜良会提出苛刻无耻的条件,肃之所以这么做,真正目的,正是为了这一条计策做铺垫。” 旁边诸葛瑾也赞道:“鲁都督这一计确实是妙,那颜良如今锋芒正盛,已是狂妄之极,正所谓骄兵必败,再加上主公佯作示弱,令其疏于防范,鲁都督此计料想必能功成。” 经过诸葛瑾的附合,孙权重拾了信心,对于战胜颜良似乎又有了把握。 只是,权衡片刻,孙权却又忧道:“此计虽好,可是就算是佯作答应,但若是传扬出去,天下也会说我是用嫂嫂和侄儿来施计,必然会有所诽议。” “主公此言差矣,正所谓正大事都不拘小节,主公只是巧施诈计而已,又不是真的答应,岂惧那些闲言碎语。”鲁肃很耐心的劝导。 孙权的顾虑这才便尽皆入下,沉吟片刻,豪然道:“子敬所言极事,那就依你之计而行吧。” 孙权应诺,鲁肃大为兴奋,忙是去布署安排。 而诸葛瑾也奉命于次日再度出城,去向石头城中的颜良答复。 ……次日一大清早,颜良已将诸文武召集于中军大帐。 众人皆以为主公召他们前来,乃是商议下一步如何破秣陵主城之事,却不料,颜良把他们召来之后,却是一言不发,只顾闲品香茗。 “主公,石头城已破,秣陵主城近在咫尺,咱们何时发动冲攻,一举攻破秣陵?” 凌统忍不住请战,复仇心切的他,杀一个徐盛还不够,还日夜念着手刃孙权这个灭门大仇人。 颜良却淡淡笑道:“攻破秣陵是早晚之事,不必急于一时,今日咱们先不谈军务。” 不谈军务,那召我们前来为何? 诸将面面相觑,皆是面露茫然,最后,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向了庞统。 此刻,这位被颜良任命为军师中郎将的襄阳名士,已是众将眼中当之无愧的军中谋主,有些话也只有庞统才有资格问。 庞统遂是轻捋短须,微微笑道:“但不知主公今日召我等前来,乃是有何重要之事?” “我召你们前来,是让你们陪本将等一个人。”颜良浅饮一口香茗。 “未知是何人?”庞统好奇道。 话音方落,周仓步入帐中,拱手道:“启禀主公,那诸葛瑾又来求见了。” 颜良嘴角微微一动,眼眸中闪过一抹自信,仿佛诸葛瑾的去而复返,均在他意料之中。 “本将等的人到了,让他进来吧。”颜良摆手笑道。 过不得片刻,诸葛瑾在众目睽睽之下,步入了大帐之中。 一进大帐,原本从容的诸葛瑾,顿时面露尴尬。 很显然,他原以为可以得到颜良私下的召见,却没想到会碰上这么多人,而他此来所要说的事,恰恰又是难以启齿之事。 “诸葛瑾,孙权那小子想好了吗,他到底是要性命,还是要他的嫂子。”颜良直言不讳,当着众人的面点破。 诸葛瑾的额头滚落一滴冷汗,脸侧更掠起一抹愧红。 尴尬了片刻,诸葛瑾在众颜家诸将的注视下,厚着脸皮道:“我家吴侯已决意将大乔夫人,还有孙绍公子送往孙小姐处,以向将军表明求和的诚意。” 此言一出,大帐之中是一片惊奇。 诸葛瑾嘴里说着把大乔和孙绍送往孙尚香处,但实际上谁不知,孙权这是要把嫂子和侄儿送给颜良做人质。 在场的诸将,无论是孙氏旧将,还是颜良的元功宿将,任谁都没有想到,孙权竟会以如此屈辱的条件,来换取和平。 把嫂子和侄儿送给敌人求和,这简直比送自己老婆,更让人不耻。 惊奇片刻后,大帐之中,众人尽皆流露出嘲讽之色,无不鄙视孙权所为。 凌统更是冷笑道:“好个孙仲谋,为了苟活连这样的条件都能答应,亏得你们还为如此无耻之徒效命,羞也不羞。” 众人的鄙视,凌统这个往日旧僚的当众嘲讽,只将诸葛瑾羞得是脸色一阵红来一阵的青,无地自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将进去。 “能屈能伸,孙权果然是厉害啊,很好,只要你们把人送到,本将就考虑答应他的求和。”颜良亦是冷笑道。 诸葛瑾暗吐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强颜笑道:“将军胸襟气度,当真令瑾佩服之至,那就这么说定了,瑾这就去回复吴侯,尽快将大乔夫人和小公子送到。” 颜良摆了摆手,诸葛瑾如蒙大赦,忙是从这充斥着鄙夷目光的大军中逃了回来。 出得大帐,诸葛瑾长吐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方才松缓下来。 回头瞥了一眼军帐,诸葛瑾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哼,颜良,且让你们得意片刻,今日的嘲笑,终有一天会让你们加倍偿还……” 暗思之际,诸葛瑾不敢久留,匆匆忙忙而去。 帐中处,却已是热闹无比。 诸将之中,有大肆嘲讽孙权的无耻,有人如凌统者,则不赞成答应孙权的求和,力陈要一鼓气扫灭江东,彻底绝除后患,也有人建议可佯作接受孙权求和,待士卒稍作休整,再发起进攻。 颜良却坐在那里,闲品着香茗,笑看着众将争论不休。 半晌后,争吵渐息,众将的目光都投向了颜良,无论他们如何争论,最后决定,还得由颜良来做。 颜良却并未下定论,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庞统,“士元,你怎么个看法?” 一直沉默的庞统,淡淡道:“孙权这个人我很了解,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别说是嫂子,就算是他的亲生母亲也能牺牲,不过眼下这种形势,却似乎还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孙权却答应这般羞辱的条件,统是觉得,这其中多半有计。” 有计?孙权都已损兵折将到这般地步,还能有什么计? 众将似乎都觉得,庞统是有些太过谨慎多疑了。 而颜良却站起身来,来到那悬挂的大地图前,重新审视着整个江东的局势,那一双鹰目,在秣陵四周扫来扫去。 庞统的目光,同样在地图上游移,那一颗智慧的脑袋,亦在细细的琢磨着。 蓦然间,二人的眼眸几乎同时一亮,对视之时,脸上均是流露出了诡秘的冷笑。 第四百七十一章 运输大队长鲁肃 两天之后,秣陵城东。 日近傍晚,落日只余下最后一抹余晖,将秣陵城东的钟山,染上了一层如血的面纱。 钟山之东的小路上,一支军队正在默默的疾行,那一面“朱”字的大旗,正在山风中猎猎的飞舞。 队伍的前端,那一名身形魁硕的武将,正驻马在山坡上,远望着秣陵方面。 马蹄声响起,一骑斥候从西飞奔而至。 “禀将军,翻越前边山路,再过十里即是颜军北营,约有五千敌兵驻守该营。” “五千敌兵……”朱桓眉头微凝,暗暗思索权衡着。 身为吴郡豪强的朱桓,自被孙权征辟为官后,就以余姚长的身份,驻军于吴郡一带,专职镇压山越人的叛乱。 后颜良大举进攻,朱桓便与贺齐奉孙权之命,率军抵挡魏延从鄱阳郡的进攻,保护三吴腹地。 而今秣陵被围,周瑜拥兵自重,孙权无兵可用之下,只得急调朱桓率所部三千兵马,十万火急的前来解秣陵之围。 颜良虽有五万大军,但因江北的张辽所部,要负责防范淮南的周瑜,故是能用于围攻秣陵的兵马,实际上只有四万之众。 而秣陵城又甚广,四万的兵马只能对要害之处形成围势,但却并不能将整座秣陵城包围,便是因此,秣陵城与外界的联系,始终都没有断绝。 两天之前,就在朱桓还在赶往秣陵的路上时,他便接到了孙权的一道密令,得此密令的朱桓,遂是改变了行军路线,改走小道以掩盖自己的行踪。 “五千敌兵,若是内外夹击,未必不能大破敌军。” 朱桓暗暗点头,微凝的眉头松展开来,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浓重的自信。 远望几眼,朱桓银枪一指,高声喝道:“传令全军,加快行军,天黑之前必须要赶到秣陵城。” 三千疲惫的吴兵加快了步迈,向着秣陵方向疾行。 夜幕降临时,朱桓和他的三千兵马,终于穿越钟山小道,进抵秣陵城东。 跃马山头,朱桓举目远望,但见山前不远的敌营,灯火通明,炊烟四起,一副安静之状,全然不似有所察觉。 朱桓满是汗水的脸庞,掠起一丝狰狞,厉声喝道:“全军将士就地休整,只待主公发出信号,里外夹击一举杀破敌营。” ……颜军北营中。 颜良正策马巡视,庞统紧跟在身后。 老将黄忠飞奔而来,高声道:“启禀主公,咱们的斥候刚刚探知,钟山一带果然发现了吴军的踪迹。” 颜良看了庞统一眼,笑道:“士元,看来你我所料,果然不错。” 庞统轻捋短须,微微点头:“吴军既已到钟山,相信今晚就会有所行动,主公,该是让孙权彻底绝望的时候了。” 几天前,当孙权痛快的答应,将嫂子大乔和侄儿孙绍做求和献礼时,颜良和庞统就不约而同的怀疑,孙权其必中有诡计。 思来想出,城中孙权兵不满万,士气低靡,除了依靠外力之外,孙权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故是颜良便蓦然想起,前几日细作来报,言朱桓正率吴郡之兵向秣陵赶来,那么,孙权的计策极有可能就是借求和来诱使自己放松警剔,然后,趁机和朱桓的外军内外合击,击破自己兵马较东的钟山北营。 北营若失,吴人士气必将大涨,而若损失了五千兵马,颜良的围城之军就将只余下三万多,而孙权的兵马却有所增长,此消彼涨,攻破秣陵的胜算便将大减。 颜良算到了这一节,庞统自然也算到,他便建议颜良来个将计就计。 如今孙权派人来通知,称将在今晚把大乔母子送往石头城,而此后不久,钟山方面便发现了吴军援兵的踪迹。 这般的巧合,正好映证了颜良和庞统的猜测。 耳听庞统之言,颜良冷峻的脸上,杀意如潮而生,遂是扬鞭道:“传令下去,命诸将今晚依计而行,咱们就让碧眼儿那小子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夜色已深,月黑风高。 秣城东城上,全身披甲的孙权,神色肃然的远望着钟山方向的点点火光。 他知道,那里便是敌营所在。 孙权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自信之余,更多的却是不安。 毕竟,自从与颜良交手以来,屡屡兵败,此时的他,已无绝对的信心,能够万无一失的战胜那个魔鬼般的对手。 “主公,朱休穆勇猛无双,再加上有陈子烈从内作应,内外夹击,必可攻破敌营。” 鲁肃见孙权信心似有不足,便极是自信的给孙权打气。 孙权微微点头,表情这才坚毅起来。 这时,全副武装的陈武上得城头,拱手道:“主公,宿卫亲军皆已整装待发,请主公示下。” 孙权望了一眼城下,但见两千虎熊之士,皆是肃列于城下。 这两千宿卫亲军,不是当年跟随孙策平定江东的老兵,就是他们的子侄,不但战斗力极强,对于孙氏也是忠心不二。 放眼整个江东,真正还能称得上精锐之士的,只余下眼前这两千宿卫军。 “子烈呀,我孙家最后的精锐,全都交给你了,今夜你可是担负着整个江东的兴衰,千万别让我失望。” 孙权拍着陈武肩膀,语重心长的嘱托着。 陈武面如烈火,慨然道:“主公放心,末将受主公厚恩,今夜当决死一战,以报主公的恩情。” 有了陈武这句话,孙权就宽慰了不少。 孙权闻言大悦,欣然道:“好,有子烈出马,还有何可担心,时候不早,出发吧。” 陈武亦无犹豫,下得城墙,率领着两千宿卫军,从那渐开的城门而出,徐徐的步入了夜色之中。 孙权站在城头,眼看着他那仅剩的家底消失在夜色之中,忽然间有种肉疼的感觉。 暗叹一声后,孙权向鲁肃示意了一下。 鲁肃遂喝道:“速速点起号火。” 左右士军忙碌了起来,不多时间,三堆烽火便在城头点起。 夜色深深,那赤色的火焰极为清晰,方圆数十里都看得清清楚楚。 数里之外,钟山北营中的颜良,自然也看到了秣陵城头的那三堆号火。 “总是点三堆烽火作信号,你们这些人就不能换点新鲜的方法么……”驻马横刀的颜良,远望着城头方向,嘴角浮现着冷笑。 沉沉的夜色中,万余饱餐的颜军将士,正藏于昏暗之中,虎视眈眈的凝视着营外那一片漆黑。 整个钟山北营,号称只有五千兵马,但数日以来,颜良已暗中增调了大批兵马。 除了营中这一万兵马,还有更多的兵马,隐藏在这黑暗之中,如伺机的饿狼一般,等着猎物上钩。 宁静的夜色中,颜良忽然嗅到了一丝异样。 绝顶武将的本能,让他觉察到,视野的那一头,正有无数的杀机滚滚袭来。 风起了,大旗猎猎作响。 蓦然间,喊杀之声如潮而起,数不清的吴军,如幽灵一般突然间从黑暗中杀出,向着营门一线狂冲而来。 火把照耀下,吴人的劫营之军,如约出现。 冲在最前边的陈武,纵舞着手中的长刀,疯了似的抽打着战马,仿佛要将他积蓄已久的愤怒,统统都倾泄在这一场突袭之中。 “颜良狗贼,想灭我江东,辱我主公,我陈武今夜就要大杀你的威风,让你知道我江东儿郎不是任人欺压之辈!” 神思间,陈武舞刀高喝:“江东的儿郎们,杀进敌营,杀光那帮荆州人,让敌人知道我们江东战士的厉害——” 暴喝声中,两千吴军如潮而至,转眼就杀至了营门一线。 守备在营门处的颜军哨卒一哄而散,吓得四散奔逃,陈武奋发神威,一刀将营门斩裂,纵马舞刀,当先杀入了颜营。 如此轻易的就能突破敌营,纵马而入的一瞬间,陈武的心头涌上一股狂喜。 但很快,陈武的狂喜就跌落下去,因为他发现,整个敌营一片沉寂,并没有出现他想象的那种慌乱的景象。 似乎,眼前压根就是一座空营。 “莫非,我中计了吗?”陈武的脑海中,立时闪过了这个念头。 正当这时,猛听着身后两翼,喊杀之声如雷惊起,似乎万千兵马,正从身后围杀而来。 陈武的脸色顿时一变,他麾下那些原本斗志昂扬的吴卒,锐气转眼泄了一半,一个个也面露惊慌之色。 两千多号吴军,堵在了营门内外,一时失了分寸。 而在大营深处,颜良和他的万余士卒,则如看猴戏一般,欣赏着敌人那摸不着头脑的慌张相。 “差不多了,该是我们登场的时候了。” 冷笑声中,颜良驱马拖刀,缓缓的步出了黑暗。 身后的周仓以及万余士卒,亦一步步的从暗中走出,现出了他们狰狞的面容。 正摸不着头脑的陈武,猛间敌营腹地中,忽然间现出成千上万的兵马,那浩荡的军势,竟是将他赫得惊呆在了那里。 当陈武看到那面巨大的“颜”字大旗下,颜良那巍然如山的身影时,更是惊得心头剧震。 一股绝望的寒意从脚升起,转眼就袭遍了全身。 “鲁子敬啊鲁子敬,你可害苦了主公,害苦了我陈武啊——”惊恐的陈武,心中叫苦不迭。 第四百七十二章 狂杀吴将 “退,速退——” 惊觉中计的陈武,扬刀一声大叫,掉转马头就想撤兵。 只是,两千吴军拥挤在了一团,惊慌之下一时号令难行,陈武那一句撤退,反而让本军陷入了更加混乱之中。 “杀——” 颜良长刀向前一指,没有过多的言语,只一声惊雷般的“杀”字。 那洪钟般的吼声,直震得左右将士的耳膜嗡嗡作痛,凛烈之极的杀意,如星火一般,瞬间将将士们积蓄已久的战意点燃。 “杀——” 震天动地的狂吼声中,万余颜家军的将士,如决堤的洪流一般轰然泄下,向着营门处的吴卒杀奔而去。 此时的陈武,才刚刚撤出营门,身后的颜军已然杀至。 如此近的距离,陈武自知若只一味撤退,背后破绽尽露,他的两千宿卫精锐将被轻易击溃。 万般无奈之下,陈武只能强打精神,勒马转身,催督士卒迎击。 宿卫精锐不愧是精锐,在这种情况下,斗志依然没有瓦解,他们在陈武的喝斥下,强鼓起勇气,仓促列阵迎敌。 片刻之后,一万颜军冲到,那茫茫无尽的人海,如滔天巨浪一般,转眼就将两千吴军淹没。 一场数量悬殊的围杀,就此展开。 陈武的宿卫亲军虽然精锐,但颜良所统的,亦为百战精兵,一万对两千,压倒性的优势之下,吴军顷刻就陷入全面的劣势。 惨叫声中,一名名吴卒倒在四面八方砍来的刀剑下,被分割为数段的吴军,只能各自为战,凭着斗志苦苦支撑。 与此同时,埋伏的两路伏兵也先后杀到,近六千人的兵马,也加入到了围杀之中。 乱军中,凌统和吕蒙所率兵马,肆无忌惮的辗杀着企图逃往秣陵的吴卒。 万千军中,颜良更是长刀如风,左右横扫,肆意的收割着人头。 那一人一骑一路辗杀过去,所过处,竟是生生的辗出了一条血路,倒在其间的,则是数不清的残肢断颅。 纵马如风,长刀似电,颜良如魔神一般,踏着长长的血路,直杀向乱战的陈武。 孙权麾下有名之将,韩当、董袭和徐盛皆已陨命,吕蒙、凌统、蒋钦和陆逊已然归降颜良,黄盖被俘,其余潘璋、太史慈之流皆在淮南,已归周瑜所有。 眼下这秣陵城中,孙权能用的武将,不过周泰和陈武二人。 若杀陈武,就等于断了孙权一条臂膀。 四蹄翻飞中,颜良已纵马杀至,手中长刀卷起赤血的尾迹,直向陈武斩去。 此时的陈武惊觉颜良杀到,心知对手武艺绝顶,乃他生平所见最强的敌手,不及多想,陈武急是倾尽全力,举刀相扛。 刀锋如电,呼啸而至。 吭——沉闷的撞击声中,陈武只觉泰山压顶般的巨力,狂轰而下,直震得他气血如潮,头目一眩。 双臂难支之下,陈武手中的长刀急沉下来,颜良的刀锋顺势斩向陈武的面门。 惊恐下的陈武,急是头往旁一侧,躲过了削至的刀锋,但肩膀却被斩下。 肩甲碎裂,刀锋砍入血肉,被陈武卸下去七成之力的这一刀,竟仍能破甲而入,伤及他的肩膀。 “他的力道竟刚猛如斯,他到底是人是鬼……” 陈武惊怖之时,肩痛欲裂,而此时,颜良却刀势一收,猛又横斩而来。 下压的力道骤去,陈武还来不及喘口气时,斜向处,那长刀已似一轮弯月,横扫向他的腰际。 刀锋未至,那先行扑至的劲风,便如鱼胶一般死死的将他缠住,封住了他所有的闪避之路,唯有硬生生的去扛。 生死一线,陈武顾不得肩上之痛,急是竖刀相挡,这一次他是将吃奶的劲力都用了出来。 颜良面如冰霜,猿臂展动中,刀锋已狂袭而至。 哐——又是一声金属激鸣,飞溅的火星瞬间照亮了陈武那惊怖艰难的脸庞。 狂力冲击之下,陈武只将翻滚的气血再难压制,张口便喷出一蓬血箭,身形剧震,握刀的双手更是虎口震裂。 头晕目眩中,陈武双腿紧紧夹住马腹,费尽全力才稳住身形,不至于从马上被击飞出去。 “能吃下我两记强击,这厮也算了得了。” 颜良暗自欣赏时,第三刀却已毫不留情的斩将出来。 这一刀力道不及前两刀那么刚猛,但速度却极快,尚未看清他如何变招,刀锋便无声无息的从背后斩向陈武。 两刀击打吐血,这第三刀陈武是万万不敢硬挡。 斜眼瞥见刀锋斩至,陈武一面吐血,一面将上身急是往前卧去。 那明晃晃的刀锋,贴着陈武的后背呼啸而过,正当陈武以为避过这致命一击时,却听的“噗”的一声,那刀锋竟如切败絮一般,将他身前的马头斩断。 那硕大的马头飞上半空,断颈处的热血狂喷而出,刚刚抬起头来的陈武,冷不防被喷了一脸,视野竟为模糊。 而断头的马躯,原地晃了几晃,便即栽倒于地。 马上的陈武视线不清,反应不及,跟着也滚落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当陈武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时,颜良那铁塔般的身形,已勒马挡在了他跟前,手中的刀锋就在他脸上晃动。 身体剧痛,筋骨欲碎的陈武,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悲凉。 三招之内将自诩武艺过人的自己击落马下,颜良的武艺之高,已是全然超出了他的想象,高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陈武悲凉的不仅是自己的失败,更是为孙权感到悲哀,此刻,当他真见识到颜良的武艺之时,他已意识到,以孙权的实力,根本就无法挽回覆没之势。 左右,那两千精锐的宿卫吴军,已然被数倍的颜良杀得屁滚尿流,死伤几尽。 那飞溅的鲜血,那遍地倒落的尸体,愈加让陈武绝望。 “鲁肃的雕虫小计,也想瞒过本将,当真是笑话。”颜良俯视着陈武,一脸藐视。 孙权身边还剩下多少能人,颜良可是了如指掌,一清二楚的紧。 在颜良看来,鲁肃绝对算得上他的运输大队长,正是鲁肃统帅下的吴军,一次次的败给自己,帮助自己不断的壮大起来,他颜良能有今日之势,鲁肃实在是功不可没。 颜良更知道,孙权身边的智谋之士已所剩无己,即使鲁肃屡战屡败,到了这个时候,能为孙权出此计谋的,除了鲁肃外也再无旁人。 陈武却是震惊万分,万万也想不到,颜良竟然如此料事如神,竟然能推测出献计之人,就是鲁肃。 震惊之下的陈武,伏在地上惊呆在了那里。 “陈武,本将念你还有几分勇力,今日之势,孙权必灭无疑,你若肯归降本将,本将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向来爱才的颜良,自对陈武这个孙权的死忠,还保有几分收降的希望。 愣怔中的陈武,一听得颜良招降,却如同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一般,陡然间勃然大怒。 “颜良狗贼,老子我生是孙家之臣,死是孙家之鬼,岂会降你这等背主之贼……” 陈武是破口大骂,极尽对颜良的轻视与鄙夷,即使愤怒到吐血连连,嘴里依然骂个不休。 颜良被激怒了。 他爱才是不错,但也是有底线的,哪怕你是旷世奇才,一旦触动了颜良的底线,也绝不能容忍。 历史上的陈武和董袭一样,都是孙权的死忠,二人皆为孙权所战死,如今看来,想要收降陈武基本是没有可能。 “好一个愚忠之徒,很好,你想做忠臣,本将就成全你——” 暴喝声中,颜良猿臂高举,长刀毫不犹豫的奋然斩下。 只听“噗”的一声,骂声休止,陈武的人头已跟他的身体分了家。 颜良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手刀尖高高的挑起,厉声喝道:“陈武人头在此,吴人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雄浑的喝声,如惊雷般遍传四野。 死战中的残存吴兵,寻声望去,当他们看到颜良刀挑人头,那狰狞恐怖的一幕时,所有人残存的战意,瞬间就吓得魂飞破散。 片刻之后,金属掷地声响成一片,残存的几百号吴卒,纷纷的将兵器弃却于地,惊恐万分的伏地请降。 斩陈武,威降众敌,刀挑人头的颜良,屹立于万军之中,那巍巍之势,直令众军伏首不敢仰视。 此间的战意渐息,而营东方向,喊杀之声却骤然而起。 颜良将那人头扔给了亲军,拨马转向了东面,血染的脸上尽是傲然。 颜良知道,来自于营东的响声,意味着另一路的敌人,也已经入套。 穿越大营腹地,在后营方向,朱桓正率领着他三千部曲,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颜营狂冲而来。 秣陵城的三堆烽火已点燃,敌营西面方向,喊杀声也隆隆作响,进攻的号角已然吹响。 被孙权授以密令的朱桓知道,内外夹击,攻破敌营的时候到了,他便毫不迟疑的率军杀奔而出。 如风一般的飞奔中,颜营已在三十步之外,看着那人影散乱的敌营,料想必然没有防备,只要再冲几步,就可以一举冲破敌营。 眼看敌营应在跟前,蓦然间,忽听一起炮响,颜营外的壕沟下,突然间现出一排颜军。 那突现的颜军士卒手中,每一个人都端着一张奇形怪状的弩机,无数寒光流转的矢锋,如死神的獠牙一般狰狞。 “元戎连弩!是元戎连弩!”霎时间,朱桓神色惊变。 第四百七十三章 爱 才 大营之中,老将黄忠却正捋着白须,昂然冷笑,口中喃喃道:“主公当真是料事如神,这班吴人小儿,果然是想内外合击,只可惜,雕虫小技,又如何能瞒过主公的法眼。” 冷笑声中,三千收止不住步伐的吴军,已然前拥后挤的冲将前来。 黄忠眼眸一聚,厉喝一声:“连弩手,放箭——” 号令声中,战鼓之声轰然雷动。 壕沟中埋伏的连弩手,听得开箭的鼓声,五百余名弩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扣动了机括。 飞瀑轰鸣之声骤起,但见寒光激射,嗡鸣如潮的声响中,数之不清的铁箭,茫茫如夜中的飞萤一般呼啸而出,向着迎面而来的吴卒盖去。 数秒钟的时间里,五千余支弩矢便如机关枪一般扫射而出。 何等密集的箭雨,何等恐怖的杀伤力,在这光线昏暗的黑夜之中,根本防不胜防。 瞬时间,惨叫声响成了一片,火光映照下的吴军,如同脆弱的麦杆一般,被那箭之狂风成片成片的扫倒在地。 只一轮的箭射,顷刻间,便有近五百名的吴卒被射倒在地。 惊觉中计的朱桓,根本来不及多想,见得连弩射出的一刹那,就急是将手中的银枪舞出一道铁幕,叮叮铛铛的将飞蝗般的箭雨弹落。 朱桓武艺不弱,自能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依旧能保住性命不失,但他麾下的那些士卒却没那么幸运了。 当箭雨停歇,朱桓左右一看时,脸色已是剧变。 左右三千的部曲,已在眨眼间被射得人仰马翻,死伤遍地,这般惨烈的死伤,乃是朱桓生平所未遭受过的。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致命性的打击,竟然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早听说颜军有连弩极是厉害,却没想到,竟然厉害到这般程度……” 朱桓心中是何其的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他惊怖之际,颜营中,嘹亮的号角声响声,悠远阴森,如同来自于地狱的魔鬼之音。 颜营大门洞开,老将黄忠跃马纵刀,如风一般杀出了大营。 黄忠的身后,五千多精锐的长沙兵,如出笼的猛虎一般,咆哮着扑向了混乱的吴卒。 长刀所向,一颗颗人头飞上半空,虎熊之兵们如潮水辗过,将那些惶恐的敌人肆意的辗杀。 在黄忠率领的长沙兵冲击下,残存的两千多吴兵,很快就土崩瓦解,不顾一切的折返而逃。 朱桓奉命前来解秣陵之围,如今若然败退,岂非陷孙权于危境。 故是尽管处于败势,但朱桓却仍然抱着一线希望,想要拼力一战,反败为胜。 但朱桓很快就发现,他自诩精锐的士卒,与颜军那些身经百战的士兵比起来,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当此不利的形势之下,他们根本就挡不住敌人汹涌的冲击。 败局已定,根本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朱桓正自喝斥士卒之际,却见火光照耀下,颜军一员老将已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斩落无数的人头,直向自己撞杀而来。 老将黄忠,怒发神威,再显威名于江东。 手中的长刀,卷起血雨腥风的尾迹,如狂澜怒涛一般直取朱桓首级。 朱桓不及多想,急是低喝一声,举枪相挡。 吭——沉闷的金属激鸣声中,重刀斩至,朱桓身形一震,一双虎臂竟被生生的压下三分,胸中气血也为之一滞。 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竟还有如此刚猛的劲力,如何能不叫人震惊。 “这老家伙的力道如此之强,莫非他就是颜良麾下那老将黄忠不成?” 朱恒连更多惊骇的机会都没有,黄忠抖擞精神,手中的战刀,已是一刀狂似一刀,一刀快过一刀的攻来。 朱桓无及多想,只能倾尽全力,拼死的相抗,但却越来越力不从心。 十余合走过,朱桓已为黄忠逼得手忙脚乱,破绽频出。 以黄忠的绝顶武艺,只怕再不出数招,就要取朱桓之性命。 惊恐之下的朱桓,心胆已裂,怎敢抵挡下去,急是倾力反攻一枪,瞅得空隙跳出战团,拨马便望东逃去。 黄忠岂容他逃脱,纵马舞刀狂追不休。 三千吴军被杀得是七零八落,死伤过半,沿着大道向着吴郡方向狂逃。 自诩勇力的朱桓,亦是斗志尽丧,混杂于败军之中,夺路而逃。 方自奔出七八里时,蓦听得喊杀之声大作,大道两翼突然杀出一路伏兵,却是胡车儿奉了颜良之命,暗中伏兵于此,就等着阻击败溃而来的吴军。 朱桓大吃一惊,却不想颜良竟在此伏有兵马,截断了他的归路。 惊慌之下的朱桓,面对着汹汹杀出的颜军,焉能再战,急是拨马望钟山小道而去,希望走山路逃出升天。 朱桓这边刚改变方向,身后黄忠的追兵已至,数不清的兵马,从四面八方的围杀而来。 仿佛笼中之鸟一般,朱桓四面被围,冲突不出,几番厮杀后,只能带着几百残兵,逃上了钟山脚下的一座小山丘上。 黄忠等率大军杀至,很快就将整座山丘围了个水泄不通。 东方渐渐发白时,颜良也率得胜之军,来到了山丘之下,约一万八千之军,将整个土山团团围住。 “主公,山上不过数百吴军残兵,让末将率军攻上去,荡平这些顽抗之徒吧。”黄忠还嫌杀得不过瘾。 颜良却不急于进攻,只马鞭遥指,问道:“不知山上被困之将,乃是何人?” “据抓住的降卒交待,山上吴将乃是吴郡人朱桓。”黄忠答道。 “朱桓么……” 颜良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了关于此人的记忆。 演义中的朱桓虽然出场次数不多,但却颇为抢眼,曾在三合内斩杀曹仁麾下常雕,其武艺在二流中也属上游。 更难得的是,朱桓不但武艺不凡,还颇有几分智谋,历史上曹休率十万大军征吴,朱桓曾献计给陆逊,断绝曹休归路,全歼曹军,然后率军趁胜直取寿春,割据淮南。 只可惜陆逊为人谨慎,没有听从朱桓的计策,错失了开疆拓土的大好时机。 颜良麾下武将,似文丑这等武艺绝顶之士,固然乃极重要的大将,但似朱桓这类智勇双全之将,则更能挑起大梁。 如今朱桓既然被围,颜良当然便有了收降之心。 沉吟了片刻,颜良便下令,派人飞马回营,去将陆逊传召前来。 当初颜良逼降陆逊时,为了保全陆逊的家族,曾对陆逊做过承诺,不明着用他去对抗孙权。 然眼下灭吴在即,正要用到陆逊这等江东世族出身的将领,故是颜良一直都将陆逊带在身边。 亲军飞马而去未久,天蒙蒙亮时,陆逊飞马赶到了钟山脚下。 “不知主公召逊前来,有何吩咐?”陆逊拱手问道。 颜良指着山上道:“伯言,山上被围的那个朱桓,你可认识吗?” “朱休穆?”陆逊微微一怔,忙道:“逊与朱休穆早年就相识,也算颇有些交情。” 陆家乃江东大族,朱氏亦乃吴中豪姓,豪族之间彼此联姻,交往甚密,陆逊和朱桓年纪相仿,彼此间有私交也是正常。 陆的回答,正合颜良所料。 当下颜良便欣然一笑,“伯言和朱桓有交情就最好,如今他已被我大军团团围住,无处可逃,本将颇为欣赏此人,想收为己用,便想请伯言去劝说他不要再顽抗,山下来归降。” 陆逊稍稍一怔,旋即明白了颜良的意思。 “既是如此,那逊就替主公走一趟了,逊自会尽全力去说降朱休穆。”陆逊毫不迟疑,欣然应命。 陆逊自降于颜良以来,受颜良这厚待,却苦于寸功,正心觉有愧,今逢到机会可为颜良出力,自然不敢稍有拖辞。 当下,陆逊便卸了衣甲,一身的便衣,单骑去往了山上。 山头处,朱桓和他的几百号残卒,正心有余悸的紧绷着神经,生恐颜良的大军冲杀上来。 但让朱桓感到奇怪的是,山下密密麻麻的颜军,原本可一涌而上将自己和这班残兵轻易杀尽,但围山多时,却迟迟没有进攻。 正当朱桓心中狐疑时,却听一名士卒叫道:“将军,山下有一骑正向山而来。” 朱桓顿时警觉起来,急是翻身上马,提枪戒备,准备厮杀。 这时,纵马上山的陆逊,却高声叫道:“休穆不必紧张,我是陆伯言。” 陆逊? 朱桓举目看去,借着晨光细看,果然认出那单骑敌将正是陆逊。 此时此刻,陆逊单骑前来,朱桓心中隐约已猜到了几分。 片刻后,陆逊策马上得山头,拱手笑道:“休穆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陆逊的态度甚为亲切,便如故人相见一般。 朱桓的表情,却是凝重如冰,目光冷峻的盯着陆逊。 “陆伯言,你背主降敌,身为叛徒,还敢单身前来,难道就不怕我一枪刺死你吗?”朱桓言语之中,杀机毕露。 陆逊却是神色从若如常,丝毫没有半点惧色,只淡淡笑道:“实不瞒休穆,我这个孙家的叛徒,今日单骑而来,正是奉了颜将军之命,前来说降于你。” 陆逊毫不隐讳,开门见山道出来意。 朱桓眉头一皱,暗暗将手中的银枪握得更紧了几分。 第四百七十四章 吓到你尿裤子 “我朱桓受孙氏厚恩,岂能做那忘恩负义的背主之贼!” 朱桓满脸刚毅,言语愤然,似乎陆逊的劝降,让他感到尊严受损。 耳听这大义懔然之词,陆逊却只不以为然的冷笑了一声。 “孙氏什么时候对我们江东豪姓有厚恩了,休穆难道忘了,当报孙策攻取江东时,是如何杀戮我们江东豪杰了吗?” 一句反问,令朱桓身形微微一震,本是决毅的表情,立时也跟着动摇了三分。 “孙策以武力强取江东,凡不服其者,被他所戮无数,你们朱家不也有人死于其手。至于那孙权,若非因孙策亡死,害怕位子坐不稳,又焉会启用我江东土著,说到底,他孙氏对我们只是利用而已,至于休穆所说的厚恩,我实在想不出来厚在何处。” 陆逊洋洋洒洒一番话,揭穿了孙权的本质。 朱桓肃烈的表情,愈加的缓和下来,沉默不语,似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陆逊趁势又道:“孙权工于心计而短于谋略,疑心极重,若非其屡屡猜忌周郎,又焉能落得今日之败,以兄之明智,难道竟愿为此庸主赔上性命吗?” 这番话后,朱桓神色黯然,周身杀气皆尽,那紧握的银枪也早已松开。 “颜将军神武雄略,有汉高祖之气度谋略,又有西楚霸王之超凡武艺,自起兵以来,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数年间据有荆豫两州之地,今又大有鲸吞扬州之势。如此雄主,堪称古今未有,我辈正当倾心归顺,成就功业,逊实不知,休穆兄你还有何可犹豫的?” 陆逊言语愈加慷慨,最后那一问,更是声音肃厉。 朱桓浑身一怔,眉宇之间竟似闪过几分惭色,似乎在为自己的负隅顽抗感到惭愧。 “如此说来,颜将军确为当世人杰,只是,桓今奉吴侯之命前来偷袭,也杀了不少颜军将士,只怕今若归降的话……” 朱桓话锋已转,归降之心已再明显不过,只是尚有些顾忌。 陆逊便宽慰道:“休穆兄多虑了,颜将军之气度,非常人所及,彼时各为其主,颜将军又会放在心上。君不见吕子明、凌公绩等人,所杀颜军将士哪个不比兄多,如今却皆受颜将军器重,休穆兄根本就不需顾虑。” 经过这一番开导,朱桓残存的顾虑,已然被打消。 兵败被围,负隅顽抗就是死路一条,与其为孙氏卖命,何如归顺颜良这样的明主。 朱桓心绪释然,当即道:“既是如此,那桓便决心归顺颜将军,请伯言代为引荐。” 陆逊终于说服了朱桓,心中大喜,当下便引着朱桓下得山丘前去相见。 此时的颜良,早已驻马山脚,等候多时。 黄忠等将还在怀疑,那朱桓是否会为陆逊说动,而颜良却由始至终气定神闲,一脸的自信。 未己,旭日东升,在灿烂的朝霞照耀下,陆逊与朱桓并骑下得山来。 黄忠一见此状,不禁暗暗向颜良投以敬佩的目光,暗叹颜良洞察人心的本事。 “败军之将朱桓,承蒙颜右将军抬举,归降来迟,还请将军恕罪。”朱桓滚鞍下马,伏地请降。 颜良忙是一跃下马,几步上前将朱桓扶起,抚其肩哈哈笑道:“休穆来的一点不迟,久闻吴中多英杰,先有伯言,今又有休穆来归,有尔等相助,本将何愁王图霸业不成。” 能得颜良的盛赞,朱桓倍感荣幸,心中欢喜不已,暗自庆幸自己果然遇上了明主。 当下,收降了朱桓后,颜良便尽起得胜之军,浩浩荡荡的开向秣陵城东而去。 此时已是天光放晓,朝霞满天。 秣陵东城墙上,孙权和鲁肃,均在忐忑不安的观望着城外之势。 从昨夜到今晨,已经过去了数个时辰,却至今没有收到陈武和朱桓的战报。 昨天后半夜时,喊杀之声还震翻了天,但随着天光放亮,喊杀之声却渐息,城外复归了平静。 是胜是负,孙权并不知晓。 “天都亮了许久,子烈他们为何还没有回报?”孙权愈加不安,他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也愈加的强烈。 “颜军毕竟乃精锐之士,这一仗打久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旁边的鲁肃,很淡定的安慰孙权。 尽管鲁肃表面上很从容自信,但他的内心却是心急如焚,比谁都着急。 毕竟,他可是自信满满的向孙权献上了这一计,如今久未知结果,鲁肃只怕若计策再有个差池,那自己就真的是没脸再苟活于世了。 于是,这主臣二人便皆表面淡定,心下焦虑不安,目不转睛的巴巴望着城外。 许久之后,忽有眼尖的士兵大叫:“快看,城外有兵马出现了!” 孙权身形一震,急是举目寻去,果然见钟山方向,一队队的人影,正向着秣陵城徐徐逼近。 渐行渐近,当孙权看清来军的旗号时,霎时间惊得是脸色煞白。 那浩浩荡荡而来的军团,并不是他想象之中,陈武和朱桓的得胜之军,而是成千上万,密如乌云压地的颜军。 放眼望去,数不清的战旗如怒涛般翻滚,如林的刀戟之锋,密密麻麻,几欲将苍穹映寒。 近两万的颜军,排出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军阵,浩荡如山一般推进而至。 中央处,那一面巨大的“颜”字将旗,随风猎猎飞舞,更是狂妄的向着秣陵城耀武扬威。 而在那“颜”字旗的旁边,还树着许多面“朱”字大旗,大旗之前,颜良在朱桓的陪同下,昂首向着秣陵徐徐逼近。 那一面面“朱”字之旗,自是颜良有意树起,他就是要借此来告诉城中的孙权,你所巴望的朱桓,已经归降了我颜良,你想要反败为胜的痴心妄想,已然破灭。 果不其然,城头上,当孙权认出那“朱”字大旗时,原本就惊愕的脸,霎时间青筋涌动,竟是惊到抽动了起来。 “朱桓竟然——” 孙权脑子嗡嗡作响,精神混乱无比,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说不出来话。 蓦然间,他猛的转过头来,目光狠狠的瞪向鲁肃,厉声吼道:“鲁子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你的计策万无一失吗?眼前的敌军是怎么一回事?朱桓又怎会役敌?” 此时的鲁肃也已惊到目瞪口呆,孙权这一连串愤怒的质问,更是重重的击打着他脆弱的心灵。 “主公息怒,朱休穆受主公厚恩,焉能投敌,我想这多半是颜良的奸计,想要故意惑我军心。” 事实虽然摆在眼前,但鲁肃还抱着一丝残念,不相信自己的计策会再一次被颜良识破。 孙权的怒气也稍息,同样自欺欺的告诉自己,他还有希望,也许正的如鲁肃所说那样。 城外处,昂首远视的颜良,向周仓示意了一眼。 周仓遂将一个血淋淋的包袱拿来,颜良向身边的朱桓道:“休穆,就有劳你走一趟,把此物丢给城头的孙权吧。” 朱桓接过了那血包袱,狐疑道:“不知这其中装的是什么东西?” “内中所装,乃是陈武的人头。”颜良轻描淡写答道。 陈武的人头! 朱桓心头一震,不禁暗生寒意,看着手中之物,朱桓旋即明白了颜良的用意。 颜良这是要他亮相于秣陵城下,再将陈武的人头扔给孙权,以此来震慑孙权的守军的人心。 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是够狠。 朱桓犹豫了一下,便也不再多言,只纵马提头出阵,奔向了敌城。 朱桓一走,另一侧的黄忠道:“主公,这朱休穆新降未久,主公纵他单骑而去,难道就不怕他一去不回吗?” 黄忠是在担心朱桓趁机回归孙权的怀抱。 “本将素来是用人不疑,放心吧,朱休穆乃明智之士,绝不会做这等反复无信之举。” 颜良一脸的自信,丝毫没有丁点担心,那强烈的自信,也打消了黄忠的顾虑。 数万人的注视下,朱桓提着陈武的人头,纵马直抵护城河前。 当朱桓出现在城前之时,鲁肃残存的侥幸,瞬间灰飞湮灭。 那一刻,一脸苍白如纸的他,只觉自己如同被人剥光了衣服,羞愧绝望到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孙权,亦是惊到目瞪口呆,整个人犹如跌进了冰冷的深渊,瞬间被冻住了一般。 朱桓仰视城头,高声叫道:“孙仲谋,我朱桓已弃暗投明,归降了颜右将军,我劝你念一城生灵的性命,休得再做无谓的抵抗,速速开城请献,否则,继续再顽抗下去,这就是你的下场。” 话音方落,朱桓一声暴啸,猿臂抡起,奋力的将那包袱掷上了城头。 包袱落地时,朱桓已转身策马而去。 那飞上城头的包袱,滚了几滚,正好落在了孙权的面前。 左右之人将包袱捡起,奉在了孙权的面前。 孙权颤巍巍的伸出手来,将那血污的包袱一点点的揭开,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缓缓的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啊——” 当孙权认出那是陈武的人头时,蓦的一声大叫,整个人晃了几晃,随即昏倒在了地上。 第四百七十五章 兽 性 “主公,主公——” 鲁肃等众将,见得孙权昏倒过去,皆是大惊失色,群起扑了上去。 “快将主公送还军府休息,其余人严守位置,休得慌乱,免得叫城外敌军看出破绽。” 关键时刻,鲁肃倒是保持着几分清醒,唯恐城外颜良若是探知孙权吓昏过去,会即刻趁机发动进攻。 此时孙权不省人事,众将也只能唯鲁肃这个大都督之命是从,手忙脚乱的把孙权抬了下去,其余人则心情惶恐,却佯装镇定的继续严守岗位。 城外的颜良,并没有发动进攻。 尽管他料事如神,但也没神到可以料到,孙权竟会被他气到吓昏过去。 秣陵东城地势险要,城墙高厚,非是易攻,颜良今日统大军前来,主要是为了炫耀武力,震慑敌心,压根就没有大举攻城的意思。 见得朱桓去而复返,黄忠等旧将皆是暗暗佩服颜良的识人之能。 颜良耀武扬威已毕,便即下令大军暂撤,待与众将作商议之后,再对秣陵主城发动全面的进攻。 颜良大军徐徐退去,城头的鲁肃等吴人,方始长松了一口气。 念着孙权昏死,鲁肃不敢稍歇,急是下城赶往内城军府前去探视。 此时,整个秣陵军民,皆是闻知了破围失败,朱桓降敌,陈武战死的消息,一城军民尽皆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 鲁肃赶往军府时,军府上下同样已是人心惶惶。 而被抬回军府的孙权,这时已幽幽转醒过来,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见鲁肃。 方自赶到鲁肃,怀揣着不安与羞愧,小心翼翼的步入了内堂。 此时的孙权正盘膝坐在榻上,一脸的悲愤与阴冷,正以一种埋怨的眼神,注视着鲁肃入内。 “肃计谋失算,致使损兵折将,愧对主公的信任,请主公治罪。”鲁肃跪伏于前,伏首请罪。 孙权苦着一张脸,死死的盯着鲁肃,眼眸之中涌动着复杂的神色。 “鲁子敬啊鲁子敬,你当真是害苦了我呀,唉——”孙权摇头长叹,满腔的无奈。 鲁肃是愈加的羞愧,将头伏到不能再低,恨不得如鸵鸟那样,把头埋进土里不用见人。 “行了,起来吧。”孙权埋怨了鲁肃许久,最终还是原谅了他。 孙权也是没办法,如今张昭被他宰了,江东近有半数的文武精英,皆被隔断了在了江北,如今这秣陵城中,智谋能及鲁肃者,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凭心而论,鲁肃的献计还是不错的,怪只能怪颜良太奸诈,识破了鲁肃的计策而已。 如今败已败了,孙权还能怎样,难道把鲁肃给杀了吗,然后呢,然后他还能依靠谁给自己出谋划策…… 无人可用,百般无奈之下,孙权只能选择原谅鲁肃。 鲁肃如蒙大赦一般,方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垂首立在那里,不敢正视。 “现下援军没了,宿卫军损失殆尽,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还不赶紧拿个主意。”孙权催促道。 鲁肃额头滚着汗,紧张不安的苦思起来。 半晌后,鲁肃拱手道:“启禀主公,肃以为,到了这般地步,咱们只有两条路可选。” 孙权精神稍稍振作,示意他赶紧说下去。 “这第一条路,就是让城别走,弃秣陵而东撤,退守吴郡。”鲁肃道出了他的第一条路。 话音方落,孙权头已摇的跟拨浪一般,断然道:“若弃秣陵,江东必人心瓦解,纵然逃往吴郡,又焉能坚守住,不行,秣陵城绝不能弃。” 见得孙权如此绝然,鲁肃只好放弃了这一条计策。 “既是如此,那这第二条路,就只有坚守秣陵。但现今城中兵马不及八千,士气又极为低沉,万难坚持太久,唯有征辟青壮丁口入伍,尽快编练新军,如此方才有可能守住秣陵,只是……” “只是什么?”孙权忙道。 “只是新征的青壮不习武事,想要形成战斗力,还需要些时日,而眼下颜良大胜,全面进攻只在眼前,我们哪里又有时间去训练新军。”鲁肃也显得很是无奈。 说来说去,最缺的就是时间。 孙权下了床榻,负手踱步,沉眉陷入了沉思,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似乎在进行着什么艰难的抉择。 权衡半晌,孙权轻叹了一声,似已下定了决心。 “你尽管去编练新军便是,至于时间之事,我自有办法去替你争取。”孙权语气颇是自信。 鲁肃愣怔了一下,猛然间似乎猜想到了什么,想要张口说时,却又欲言又止。 心中暗叹一番,鲁肃只能拱手应命。 送走了鲁肃,孙权便强撑起气力,离了军府,低调去往了城北方向。 不多时间,他策马来到了那座熟悉的府院前。 盯着那朱门上生绣的铜钉,孙权犹豫了半晌,还是佯作从容,大步的走了进去。 此府,正是他兄长孙策的旧日府邸。 孙权进门,也不叫人去通传大乔,大步流星直趋内室。 当婢女们慌张的告知大乔时,孙权已经推开房门,堂而皇之的直入内室。 此时的大乔,正作着女红,孙权的突然闯入,不禁令她吃了一惊。 不过大乔很快就恢复平静,站起身来微微一礼,淡淡道:“叔叔前来,怎也不提前通报一声,我也好去相迎。” “你们都下去吧!”孙权向左右婢女们喝道。 婢女们不敢不遵命,忙不迭的都趋步而退。 这内室之中,只余下了他叔嫂二人,大乔下意识的就暗生警觉。 “未知叔叔此来,所为何事?”大乔警剔的问道。 “秣陵城被颜良狗贼所围,危在旦昔,嫂嫂想必也应该知道吧。”孙权冷冷道。 大乔微微一怔,便道:“叔叔神武雄略,有叔叔在,料想那颜良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一句“神武雄略”,孙权听着却极是刺耳。 “秣陵城势危,嫂嫂岂能独善其身,眼下恐怕也到了嫂嫂出些力的时候了。”孙权话中另有玄音。 大乔眉头微微一凝,“我只是一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只怕是有心无力。” 孙权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却又犹豫起来,面露犹豫之色。 扭捏了半晌,孙权暗暗一咬牙,终于是痛下决心。 “那颜良说了,小妹一直很想念你和绍儿,只要我能把你和绍儿送去见小妹,颜良就会答应与我们言和。” 孙权终于道出了他真正的目的,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脸色虽然肃然,却不敢正视大乔的目光。 大乔花容一怔,似乎不敢相信,孙权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小妹想念,只不过是顾及颜面的借口罢了,孙权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把自己母子送给颜良,以换取言和。 堂堂一方诸侯,战场上打不过人家,却要用把自己的嫂嫂和侄儿送给敌人,来换取苟全求和。 天下间,还能有比这更无耻之举吗。 “叔叔当真是英雄好汉,竟然要用自家嫂嫂来求取和平,真不愧是孙家的子弟,呵呵——” 大乔笑了起来,苍凉的笑声中,充满了讽刺意味。 孙权又怎听不出大乔的讽意,那嘲讽的言语,那嘲讽的笑容,令他心下是羞愧不已。 恼羞成怒的孙权,陡然间大喝一声:“给我闭嘴,不许你再笑。” 大乔收敛了笑容,但那份鄙夷的表情,却依旧挥之不去。 “嫂嫂,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你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大哥留下的基业,为旁人所夺吧。”孙权满腔的无奈,打起了悲情牌来。 大乔心已冷,面对孙权的无奈,根本无动于衷。 “既是叔叔打算把我母子送给颜良,那还在等什么,赶紧送我们走吧,说真的,我已迫不及待的相要一睹那颜将军的英雄风采,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能把叔叔你打成这副模样。” 大乔非但没有哭哭啼啼的求孙权,反而表现的很开心,而言语中的讽刺,更是让孙权听着是恼羞不已。 说着,大乔已走向门边,似乎急着就要上路一般。 大乔的坦然与讽刺,顿时激怒了孙权,激起了孙权潜藏在心底的兽性。 他不禁勃然大怒,猛然间就将大乔拉住,怒道:“你这无耻的贱人,我早知道你不守妇道,天天想着要背叛我大哥,我岂能让你如愿。” 怒骂声中,孙权已将大乔推往榻上,血目充红,竟要行那兽行。 “你……你想做什么,放开我!”惊恐的大乔,拼命的推拒抗争。 “干什么,哼,既然你早晚要给那颜良狗贼玷污,我自然要先那狗贼一步。” 孙权兽性大发,骑在大乔身上,作势就要剥大乔的衣服。 “无耻,我可是你嫂嫂,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放开我!” “我就是禽兽,你能奈我何,哈哈——”孙权已卸下了伪装,疯了一般。 大乔拼命的挣扎,怎奈气力微弱,又怎抗得住她这血气方刚的小叔子。 正自在无从反抗的危急关头,大乔于危急中忽然想起了什么,急是探出臂儿,从枕下摸到了一把剪刀,想也不曾多想,奋然的就向孙权的面门处刺去。 第四百七十六章 送 嫂 这一剪刀刺出去,若是换作是男人的话,以孙权的那点武艺,只怕当场便被刺死。 只可惜大乔毕竟只是女流,这一刺虽是突然,但去势却并不快。 正发兽性的孙权,猛见眼前寒光闪过,本能就身形一侧,向傍急避而去。 哧——剪刀未能刺中孙权面门,但从他的脸侧划过时,仍是将他的脸划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一抹鲜血顿时浸了出来。 大惊之下的孙权,急是松了大乔,而大乔则趁机挣扎起来,又是一剪刀向着孙权狠狠扫去。 孙权不及多想,急是跳下榻去,连着退出三步之远。 此刻,孙权所有的兽性,都给大乔这两剪刀给刺没了,摸着脸上的血迹,看着举着剪刀,疯了似的大乔,孙权是又惊又怒,万没想到自家嫂嫂这么个柔弱女子,竟然能做出这等事来。 “大胆贱人,你竟敢伤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活腻了吗。”恼羞成怒的孙权,厉声骂道。 大乔情急之下,本是打算再扑上去的,但见孙权已然逃远,自知凭自己的手段,再想伤到孙权已是不可能。 别无选择之下,大乔便一咬牙,将那剪刀架在了自己的雪白的脖子上,厉声道:“孙权,你若敢再欺负我一下,我就自刎于此!” 孙权这下就惊呆了。 他是万没有想到,自己这嫂嫂竟然刚烈到这般地步,宁死也不肯让自己品尝她的身子。 先前之时,孙权大发兽性,也是因为大乔所激,此时挨了这么一剪刀,受了惊吓之后,兽性已被吓得无全。 眼见大乔以死相胁,孙权的脾气很快就软了下来。 献嫂乞和已经够掉颜面,如果再因强占不成,而逼死自己的嫂嫂,这要是传扬出去,不用别人嘲笑,孙权自己也要羞到了无脸见人。 何况,若是逼死了大乔,他又用什么去向颜良求和呢。 权衡之下,原本是一脸恼恨的孙权,转眼间就换上了一脸歉意。 “方才是权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方才会冒犯嫂嫂,权真是罪该万死,嫂嫂大人有大量,千万莫要见怪才是。” 说着,孙权还“啪”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以示自责。 方才还兽性疯狂,转眼又惭愧自责,孙权变脸之快,简直比翻书还要快。 大乔却并未被孙权的表演所迷惑,架在脖子上的剪刀仍不肯放下,只冷冷道:“叔叔既要送我母子给颜良,就请速速安排车马,送我们出城,若不然,我就只好血溅三尺。” 大乔已完全不相信孙权,尽管颜良有残暴之名,但在大乔看来,孙权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受了欺凌的她,已不愿在这龙潭虎穴里再呆片刻,宁愿即刻被送给颜良那暴徒。 “好好好,我马上就安排,嫂嫂千万别冲动。”孙权不敢再犹豫,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拔退而去。 孙权离去,房门关上。 大乔那举着剪刀的手臂,这才无力的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缓下来,大乔如虚脱一般,险些就瘫倒在那里。 ……黄昏时分,数辆马车出现在了孙策府的后门处。 “看什么看,滚远一点。” 巷子外的士卒,喝斥着那些好奇的路人,不许任何人接近后门。 孙权驻马于门外,表情沉重而无奈。 过不得片刻,后门吱牙一声开了,大乔牵着年幼的孙绍,母子二人相携走了出来。 一见到大乔,孙权就不自在起来,想起白天里之事,心中便生几分惭愧。 表面上,孙权却一脸平静,还很从容的向大乔点头致意。 大乔却连孙权正眼也不看一下,只扶着自己的儿子上得马车。 “母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年幼的孙绍不知内情,满脸的迷茫。 “你二叔是要送咱们母子去享福,绍儿乖,快上车吧。”大乔编了个谎来哄自家儿子。 但这安慰之词中,却显然有暗讽孙权的意思,孙权听着心中尴尬,却只佯作没听到。 眼看着嫂嫂和侄儿上了马车,孙权暗叹了一声,将目光转向了诸葛瑾。 “子瑜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此举实在是对不起我大哥。”孙权言语中有几分自责。 神情黯然的诸葛瑾,却忙道:“主公出此下策,也是为了保住伯符将军留下的这基业,相信伯符将军在天之灵,也会体谅主公的难处。” 诸葛瑾的安慰,让孙权好过了许多,心中那仅存的愧疚,旋即烟销云散。 孙权便走到马车旁边,低声道:“嫂嫂,我这也是为了孙氏的基业,我相信嫂嫂一定能够理解我的苦衷。” 马车内的大乔,用漠不理睬来回应孙权。 孙权碰了一鼻子灰,好生的没趣,却又拱手慨然道:“嫂嫂放心,他日我灭了颜良那狗贼,重振孙家之势,必会以盛大之礼,来迎接嫂嫂这个孙家大功臣还乡。” 孙权信誓旦旦的做出了承诺,神情甚是郑重。 马车中的大乔,依旧是不理不睬。 孙权自讨了尴尬,不好再多言,遂是干咳了几声,回头向诸葛瑾使了个眼色。 会意的诸葛瑾,遂叫车马起程,离开了这孙府后门,向着秣陵主城南门徐徐而去。 ……石头城,颜军大营。 中军大帐之内,颜良正与众人商议着最终的破城之计。 “禀主公,吴使诸葛瑾又到了。”周仓兴奋的入帐。 诸葛瑾? 昨天孙权才刚刚遭受了一场大败,白天更是被惊吓了一场,这才不到傍晚就派了使者来,反应倒是挺快的。 “主公,那诸葛瑾多半是奉了孙权之命,前来施计拖延的,根本不需理他。”凌统愤愤道。 他话音方落,周仓又道:“那诸葛瑾除了自己之外,这回还带了孙策的遗孀乔夫人,和儿子孙绍前来,说是要送与四夫人相见。” 大乔,孙绍! 听到这两个名字时,大帐之中顿时热闹了起来,众人皆是无比意外。 惊讶的众将似乎没有想到,孙权竟真能厚颜无耻到拿自己的嫂嫂和亲侄儿,来换取求和。 唯有颜良和庞统,却是神色如常,仿佛早有所料。 庞统冷笑道:“看来孙权这一回是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主公,碧眼儿既然这么大方,主公倒不如见一见那诸葛瑾。” “嗯,不错,久闻大乔夫人国色天香,本将倒要好好瞧一瞧,孙权的这位嫂嫂是否如传闻中的那样。” 颜良兴致大作,亲自出得帐外。 他策马直抵营门,停在营外的车队前,诸葛瑾正焦虑不安的徘徊着。 眼见颜良到来,诸葛瑾赶紧迎上前去,笑呵呵道:“有劳颜右将军亲自来迎,瑾实在是受宠若惊。” 诸葛瑾冲着颜良长身一揖,而颜良却当他是空气,策马从他身边而过,翻飞的马蹄践了他一脸的泥星子,令诸葛瑾好生的尴尬。 策马直抵车前,颜良高声道:“久闻乔夫人芳名,既然来了,何不出来让本将一睹芳容。” 马车中的大乔,紧紧的抱着儿子孙绍,听得颜良的声音,一颗心儿陡然间就紧张了起来。 尽管大乔为了气孙权,在秣陵时表现的对颜良十分神往,但实际上,那些流传已久,关于颜良残忍好色的传闻,却让她内心深处,对于这个魔鬼一般男人,早就充满了忌惮。 而今听得颜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言语如此的轻挑,大乔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寒意,竟有一种才出狼穴,又入虎口的紧张。 心中惶然时,车中的大乔便在犹豫,该不该抛头露面。 这时,颜良见大乔竟不睬他,脸色顿时便一沉,冷冷道:“乔夫人,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可是孙权送给本将的求和礼物,本将敬你三分是给你些面子,你若不知好歹,一味矫情,本将大可把你的马车拆了,到时你只是自寻尴尬。” 大乔花容一变,暗想传闻当真非虚,这个颜良果然是个粗暴无礼的匹夫。 这时,诸葛瑾也慌了,忙是奔过来,贴着车帘小声劝道:“夫人,颜右将军只是想见一见夫人而已,夫人就出来见一见吧,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 车中的大乔,耳听着自家的臣子,竟劝自己屈服顺从于敌人,心寒之余,更对诸葛瑾心生厌恶。 若只她一人的话,宁死也不愿受此辱,但眼下身边还带着一个孙绍,为了儿子,她只能将自己的刚烈性子,暂且的放下。 犹豫了片刻,大乔暗暗咬牙,却是掀起车帘,从中出了来。 传闻中的大乔,终于映入了眼帘。 那绝色无双的容貌,那冷艳素雅的气质,不仅是颜良,更是让在场所有颜营之人,都为之眼前一亮。 大乔之美,比小乔更要动人三分。 “果然是绝色美人,江东二乔,当真是名不虚传。” 颜良笑着驱马上前,当着众人的面,伸出手来,轻轻的将大乔的下巴端起,想要仔细的欣赏她的美貌。 大乔未想颜良竟如此放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对自己动手轻薄。 那冷艳的容颜间,顿时涌现羞恼的之色,她急是将脸侧开,冷哼一声以示气愤。 又是一匹烈马呢……征服这样的烈马,方才有成就感。 颜良不以为怒,脸上反而是流露出了冷笑。 这时,那诸葛瑾见颜良高兴,便是讪讪笑道:“颜右将军,我主已如约将乔夫人和小公子献上,不知颜将军能否就此息兵,咱们孙颜两家,就此修好如初呢。” “息兵,哼。”颜良不屑的一哼,当他转过身时,已是一脸的冷绝如刃。 马鞭一指,颜良厉声喝道:“来人啊,把诸葛瑾给本将抓起来,重打三十大板!” 第四百七十七章 锁二乔 重打三十大板! 诸葛瑾神色惊变,未想颜良竟然说翻脸就翻脸,而且又要打他的板子。 当年武陵一战时,诸葛瑾为颜良所俘,不肯投降,就被颜良狠狠打过三十大板。 那一顿的暴打下去,诸葛瑾可是被打得皮开肉绽,足足趴了两个多月才缓过劲儿来,那挨板子的痛苦,诸葛瑾可谓是刻骨铭记。 今日又要被打,诸葛瑾焉能不惊惧。 “颜将军,有话好好说,为何又要打我?”诸葛瑾惊叫道。 颜良一脸怒色,厉声道:“当日你假作言和,暗中却想偷袭我东营,本将这板子,打的就是你这个说谎之徒。” “颜将军听我解释,其实这都是个误会……” 诸葛瑾还待解释时,颜良却视而不见,几名虎背熊腰的亲兵扑将上来,将诸葛瑾按倒在地,二话不说,扒了他的裤子就是棍棒召呼。 “啊——啊——” 诸葛瑾连辩解的机会也没有,便已被板子打得屁股开花,惨叫如杀猪一般。 那一声声的惨叫,听在大乔的心头,不禁暗生寒意,扭过头去,不敢去看。 “未知令郎可在车上?”颜良问道。 大乔不敢不答,只得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颜良便扬鞭道:“子丰,速派人马把孙公子送往襄阳去见四夫人。” 周仓应便,当即便安排人手上前,要把孙绍带走。 大乔却是大吃一惊,急将儿子抱住,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乔夫人,你母子此番前来的名义,不正是往尚香处避难么,我把令郎送往她那里,正当合你心意才是。” 颜良曾答应了孙尚香,在灭了东吴之后,即使灭了孙氏一族,也会尽量留下孙绍,给孙氏留一丝血脉。 如今孙绍既随其母主动前来,颜良自然就要遵守给孙尚香的承诺。 况且,孙绍作为孙策的儿子,在江东拥有着微妙的影响力,颜良自也要将他送往远离江东的襄阳,确保他无法发挥他残存的影响力“要送就把我们一起送到小妹那里去,我母子绝不会分开。”大乔却断然拒绝道。 大乔的不顺从,让颜良很是不爽,冷峻的脸庞顿露愠色。 “来人啊,把孙绍这小儿拉下去,一并打三十大板。”颜良怒了。 大乔一听大惊失色,想以自家儿子这年幼的身体,三十大板还要了他的命才怪。 惊恐之下,大乔急道:“为什么要打我儿子,为什么!” 颜良冷冷道:“乔夫人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你儿子的身份特殊,本将把你们母子分开,把他单独送往襄阳,也是为了他的性命着想,乔夫人你若是一味的固执,本将也只好动粗。” 大乔神色一震,蓦然间明白了颜良的用意。 凭心而论,颜良身为敌人,就算处死孙绍,以绝后患也没有人敢指责他,如今能留孙绍一命,以算是格外的仁慈。 大乔也深知孙绍这特殊的身份,注定他无法继续留在江东,颜良把他们母子分开,也正是要确保她母子不会同时落在有心人手中,成了被人利用的对象。 想通了这一节,大乔便只好无奈道:“你休得动粗,我答应你把我儿送走便是。” 大乔总算是识些大体,颜良也就不用再使威胁手段,遂是喝止了准备动手的部下。 那孙绍虽是孙策之子,但却生得一副脓包相,一听得要跟母亲分开,便是嚎陶大哭。 大乔好生安慰一番,孙绍却只是一味的哇哇哭个没完,颜良听着心烦,便叫人强行把孙绍带走。 大乔虽是余心不忍,但也只能依依不舍的看着孙绍被人带走。 板子打完,诸葛瑾的嚎叫没了,孙绍的哇哇哭声也远去,周围重新恢复了平静。 大乔一脸怨言的盯着颜良,冷冷问道:“颜将军,我儿子你已经抢走,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处置我这个女流之辈。” “乔夫人放心,夫人乃贵客,本将一定会好好招待夫人,不过在此之前,先请夫人去见一个故人,想来夫人见到那故人之后,心情定会好很多。” 故人? 心情会好很多? 这颜营之中,孙家的叛将倒是不少,大乔却想不到谁会让自己的心情变好。 狐疑之时,周仓已做了请的手势。 大乔别无选择,只能顺从的被周仓送往了后营而去。 此间之事告一段落,颜良策马回营,直入中军大帐。 过不多时,屁股开花的诸葛瑾被拖了进来,众将见诸葛瑾又被打了一板,不禁皆是嘲笑。 痛不欲生的诸葛瑾,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尴尬的提起了血淋淋的裤子。 喘息了半晌,诸葛瑾只能强压着羞愤,万分勉强的挤出几分笑意,讪讪道:“瑾已受了应有的惩罚,颜将军气也该消了,不知这言和之事……” “诸葛瑾,你回去告诉孙权那碧眼儿,他现在只有投降一条路可选,若再顽抗下去,城破之日,就是他孙氏灭门之时。” 颜良用肃厉的威胁,下了最后的通碟。 诸葛瑾神色大变,忙道:“颜将军不是说了,只要我家主公把乔夫人和公子献上,就答应我方的求言,如今能言而无信呢。” “本将什么时候答应了,本将只是答应考虑考虑而已。”颜良冷笑了一声,“况且,是孙权那小子违信在先,对他这种言而无信之徒讲信用,你以为本将跟你一样愚蠢吗。” 诸葛瑾被呛在了那里,再也憋不出一个字来。 他知道,自己和孙权,都彻彻底底的被颜良给耍了,人家颜良由始至终,压根就没想过给你活路。 赔了夫人,挨了板子,受尽了羞辱,却什么都没换来,此时的诸葛瑾,心中那个恨啊。 尽管他对颜良恨到是咬牙切齿,但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恐颜良眉头那么一皱,连杀他这个使者的事都做得出来。 屁股开花的诸葛瑾,满脸无奈的尴尬在了那里。 颜良也无心欣赏他那副窝囊相,摆手喝道:“该说的话,本将已说尽,你还不滚蛋,难道板子没挨够吗。” 诸葛瑾又是一惊,畏惧已极,不敢再稍有停留,忙不迭的拖着残躯拜辞而去。 帐中诸将,皆以不屑的目光,笑看着诸葛瑾离去,尤其是凌统,更是兴奋难当。 “看来主公已不打算给孙权喘息的机会,那咱们不趁势攻城,还更待何时。”诸葛瑾一走,凌统便兴奋的叫战。 诸将皆是热血狂燃,纷纷的亢奋请战。 最后通碟已下,颜良料想那孙权是宁死也不会想,此时见众将士斗志高昂,便即打算下令全面进攻。 正当这时,颜良却瞧见一直默不作声的庞统,似乎正若有所思。 “士元,诸将皆以为当即刻发进全面进攻,你以为如何?”颜良问道。 庞统沉吟了片刻,嘴角掠起一丝诡笑,捋须道:“统这里倒是有一计,可不损一兵一卒,管叫秣陵城不战而下。” 不战而下! 这四个字,顿时勾起了颜良无限的兴趣。 ……当颜良和他的文臣谋将,在那里共商着破城之计时,大乔已被周仓送到了后营的一座军帐外。 “乔夫人请吧,里边正有人等着夫人。” “谁在里边?”大乔狐疑道。 “夫人进去了,自然就会知道。”周仓笑道。 大乔没有再多问,遂是带着满心的狐疑,掀开帘子步入了帐中。 一入军帐,大乔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味,环视一眼,红帘朱纱,颇似女人所住。 “是谁呀?” 内帐中传出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大乔心头一震,还不及反应时,脚步声响起,一名素衣女子已从内帐中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时,两人女人皆是呆在了那里。 “姐姐!” “妹妹!” 二人几乎同时一声惊呼,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帐中那女子,正是小乔。 因是周瑜瑜执掌兵权,而大乔身份又特殊,故是自孙策故亡后,她两姐妹虽相隔不远,却已鲜有来往。 却不想,今时今日,会在颜军营中再次相见。 愣怔了一刻,姐妹二人回过神来,彼此相拥在了一起,竟是喜极而泣。 姐妹情深了半晌,大乔拉着小乔的手,好奇道:“我在秣陵之时,听闻周郎为你举哀,还道妹妹已死,却不想妹妹竟还活着。” “算了,别提那薄情之徒了。” 小乔埋怨又起,遂是将周瑜为了保全颜面,如何不顾自己生死,谎为自己发丧之事,一一向大乔道来。 大乔听罢,不禁感叹道:“原以为周郎乃是情深意重之人,未想到,他竟也是这样表里不一之人。” 这时的小乔,忽然想起什么,忙问道:“姐姐为何又会在此,难道秣陵城已被攻破了吗?” 提及这伤怀之事,大乔顿时面色黯然,无奈的摇头一叹。 “秣陵城还在,那孙权为了向颜良求和,所以才会把姐姐和绍儿献给颜良,以作求和之礼。” 听得此言,小乔花容顿变,那般惊诧的样子,仿佛不敢相信孙权竟会做出此等无耻之举。 第四百七十八章 姐 妹 “孙将军他应该不会无耻到这般地步吧。”小乔表示了怀疑。 大乔冷笑了一声,“那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一直以来他都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而已,他还对我做过更无耻的事。” 当下,大乔便将临行之前,孙权如何兽性大发,想要霸占自己身子之事,愤恨难平的道与了妹妹。 小乔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愤慨。 当听完姐姐的羞愤之词时,小乔眼中,孙权那原先的高大形象,已是完全的崩毁,所剩下的,只是一个虚伪无耻,人面兽心的禽兽模样。 “颜将军虽也残暴好色,但好歹是敢作敢当,如此看来,当真是比孙权、周瑜之流的假仁假义所为好上一万倍。” 打抱不平的小乔,怒斥孙权之时,下意识的竟是盛赞了颜良。 这一句赞赏之中,更是暗含着一些其他的意味,大乔心细细腻,立时就从妹妹的话中听出了异样。 “那颜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还不是生生的拆散了我和绍儿。”大乔埋怨道。 “绍儿身份特殊,颜将军这般做,恐怕也是迫不得已,现下这种情况,虽然姐姐和绍儿分开了,但好歹是保住了绍儿的性命,总比秣陵城破之后,绍儿跟着孙氏一门被灭族好吧。” 小乔没有觉察姐姐的疑心,不知大乔的抱怨之中,暗藏着试探。 只听得妹妹一口一个“颜将军”,叫的是那般的亲切,俨然如当年叫“我家周郎”一般,而且言语中还多有为颜良环护的味道。 大乔也是聪明的女子,自是很快就从中听出了别样的意思。 她的眉头忽然一凝,用质问的语气道:“妹妹,孙权和周瑜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颜良显然也不是什么善类,我怎听着你竟处处在替他说好话。” “我有吗,没有啊,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小乔也意识到了什么,便作无辜之状。 大乔的眉头却凝的更紧,盯着她的眼睛道:“妹妹,你老实说,那颜良为何要把你留在营中,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过份之事。” 大乔终于是忍之不住,问到了重点。 “姐姐,你怎突然间问起这种事了……”小乔脸畔掠起些许微红,言语有些闪烁其词。 “那颜良乃是好色之徒,适才他见到我时,竟然公然对我动手动脚,所以姐姐才担心你被他欺负。”大乔紧握着小乔的手,甚是关心的样子。 小乔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幽幽一叹。 那一声叹,意味深长,等于是默认了一般。 大乔的脸色骤然一变,惊道:“妹妹,莫非你的身子,当真是被那暴徒……” “没有,他没有碰我身子。”小乔脸色羞红,忙是摇头否认…… 小乔倒也是实话实说,当日虽有濡须口船舱里的那一场惊心动魄,但认真算起来,颜良也的确是没有占有她的身子。 “既然没有,那你叹个什么气。”大乔就有些茫然了。 大乔愈是催问,小乔脸色就愈是绯红,那等羞耻之事,她又如何好意思启齿。 “妹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姓颜的到底有没有欺辱你啊。”大乔却有些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个结果似的。 “姐姐,你就别再问了!”小乔给问得急了,语气忽然变重。 大乔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小乔又幽幽叹道:“方此乱世,咱们女人都只是他们男人手中的玩物,那颜将军又是一方雄主,我落到他手里,还能怎样呢,难道姐姐非要逼我说出来吗。” 大乔神色一怔,接着脸色便黯然了下来。 “不瞒姐姐,那颜将军确有几分喜好女色,不过哪个男人不是如此呢,如今姐姐既也落到他手中,妹妹劝姐姐要有些心理准备才是,只怕早晚你我姐妹,都难逃……” 小乔脸畔生晕,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却已再明显不过。 大乔何其之聪明,身形猛的一震,顿时便会意了妹妹的暗示。 她的妹妹是在说,她这个姐姐,早晚也会如其他落入颜良手中的女人一样,沦为那个暴夫的玩物,无可避免。 一股羞愤之情,陡然间填满了心头。 “那姓颜的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出身卑微的背主之徒罢了,我宁死也不会让他玷污我的身子。” 大乔神态肃言,言语刚烈决然,一副不容侵犯的样子。 面对姐姐的慷慨,小乔却只不以为然的一叹,“姐姐若只自己,自然没什么顾虑,可是姐姐想过没有,如果因为你的刚烈,使颜将军迁怒于绍儿,你还会继续坚持下去吗?” 绍儿! 大乔花容一变,经此提醒,蓦然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宝贝儿子。 如果是她一个人的话,大不了就是一死,但绍儿却怎么办,他的生死,难道可以不顾吗? 大乔那原本肃然激昂的气势,转眼间就虚了下来,双眸闪烁着复杂的神色,默默然不知何语。 这时,小乔重新挽起了大乔的手,轻声叹道:“你我不过是颜将军的战利品而已,乱世之中,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姐姐,时候到了,就不要再做那些无谓的固执了。” 耳听着妹妹的劝慰,大乔神色变化,暗咬着朱唇,久久不语。 ……秣陵城。 军府大堂中,孙权垂首在那里,一脸的惭愧,正恭听着吴国太的痛斥。 私下送走大乔和孙绍之事,孙权一直都严加保密,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几天后的今天,他的母亲吴氏终于得知了消息。 震惊不已的吴氏,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直奔而来后,对孙权自然是一顿臭骂。 孙权自觉理亏,也不敢辩驳,只能任由自己的母亲教训。 吴氏痛骂了半晌,一直骂到口干舌躁,丰满的胸脯喘息起伏难定之时,方才作罢,扭着饱满的肥臀气乎乎的跪坐了下去。 “母亲息怒,儿知错了,母亲先喝口茶吧。”孙权毕恭毕敬,双手将茶奉上。 吴氏将一杯茶饮尽,心情方才是舒缓了几分。 “仲谋啊,不是为娘说你,这种事你怎么也能做得出来,你难道就不怕天下人笑你,难道就不顾惜孙家的名声了吗?” 吴氏又开始怪怨了起来,不过这一回语气却已缓和了许多。 “母亲教训的是,儿这么做,也是因走投无路,儿又何尝不想顾及孙家的名声,可是,若是江东的基业没了,孙家破灭,要声名又有何用。” 孙权见吴氏脾气缓和,便趁机自辩起来。 吴氏摇头一声长叹,似乎终于是体谅了自家儿子的难处。 感叹半晌,吴氏问道:“人既然已经送了,为娘再怪你也无济于事,只是不知结果如何,那颜良可曾答应言和吗?” “子瑜带回的消息,说是那颜良不肯言和,但这几天以来,颜军却一直没有动静,儿在猜想,那颜良师老已疲,估计还在犹豫之中。”孙权忙道。 吴氏的表情又缓和了几分,微微点头道:“若是真能换取和平,保住咱们孙家的基业,她娘儿俩的牺牲也值了。不过仲谋啊,颜良那狗贼若是退兵,你一定得到你大哥的墓前磕几个头,好好的乞求他的原谅才是。” 吴氏此言,代表着好已经完全默认了孙权的作法。 孙权暗松了一口气,忙是诚恳的应诺。 吴氏这才满意,正打算起身而走时,猛听得堂外传来一声惊涛骇浪般的巨响,似乎山洪决堤一般。 孙权和吴氏俱是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是,忙是走出堂外去瞧是何动静。 二人站在高阶,举目远望,惊见秣陵城东南方向,竟是真的有漫漫大水,正汹涌的撞击着秣陵城墙。 母子二人神色大变,皆是惊恐难当。 孙权更是惊叫道:“怎么回事,怎会突然有洪水冲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仅是孙权,整个军府上下,见得此情景的男女,无不是赫然失色。 正当孙权惊疑难当之时,却见鲁肃飞奔而来,大叫道:“主公,大事不好,颜军决了玄武湖,要水淹秣陵啊——” 水淹秣陵! 霎时之间,孙权的身躯僵化在了那里,吴氏那风韵犹存的脸庞,亦是袭满了惊恐之色。 而当此时刻,秣陵城东的钟山下,颜良却驻马执鞭,兴致勃勃的欣赏着山下大水淹城的壮观景象。 这几天的时间里,颜良表面上并未对秣陵发动进攻,看起来似乎有息兵的迹象。 实际上,他却在暗中移岸于高地,并派士卒每日暗掘玄武湖的湖堤。 诸般准备已然就绪,颜良遂于今日一举掘开湖堤,要以这茫茫大水来灌淹坚不可摧的秣陵城。 这一招,正是当日庞统所献,不消一兵一卒而取秣陵之计。 洪波涛涛,不消半个时辰,便将大半个秣陵城包围,滚滚的大水,从各处缝逊灌入城中,不出半日城中街道房舍尽数被浸淹其中。 身处钟山上的颜良,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城中吴人惊恐避水的狼狈情景。 “碧眼儿,大水滔天,老子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第四百七十九章 淹你老窝 大水漫城,黄昏之时,整个秣陵外城已浸泡在了决崩的湖水之中。 城中水深近腰,各条街道尽被淹没,数不清的吴人只能举家爬到房顶,惊恐悲切的躲避汹涌浸入的大水。 即使是内城里面,大水也齐了膝盖,唯有孙权所在的军府,因地势较高,方才没有被洪水所淹。 高阶下的孙权,俯视着一城的汪洋,整个人已是被吓得失魂落魄,呆若木鸡。 就在不久前,孙权还抱着一丝残存的希望,以为颜良连日来的按兵不动,乃是因为锐气已尽,打算退兵而去。 但眼前,这滔滔的洪水,却击碎了孙权残存的那丁点的希望。 大水灌城,这大自然的力量,已非人力所能抗拒,在此恶劣之极的条件下,仅凭着几千惶惶之军,又如何还能坚守下去。 “怎会这样,难道,当真是天要亡我孙氏不成?”孙权仰望苍天,心境悲凉无比。 正自悲怆之际,蓦听得身后一声惊臆的叫声,回头看去,却见吴氏已是吓得昏了过去。 “母亲,母亲——”孙权大吃一惊,急是扑了上前。 震惊中的孙权,也顾不得外面滔滔洪水,只能喝斥着那些惊慌的婢女们,将吴氏扶回房中去休息。 孙权忙着去照顾老娘,抗洪之事,只能留给了鲁肃。 此时的鲁肃,自然也形如那热锅上的蚂蚁,忙得是手足无措。 他和孙权一样,自以为将大乔母子送出,颜良几日不攻,乃是动了息兵之念。 鲁肃却万没有想到,颜良会这么狠,非但没有息兵,而且竟然是使出了水灌秣陵这一招。 面对着滔滔的大水,鲁肃又能如何。 眼看着一城的军民浸泡在水中,叫苦连天,人心惶惶。 眼看着四围的城墙,在大水的冲击的浸泡下,数处已开始坍塌,男女老幼担土抬石都填之不住。 眼看着秣陵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崩溃的败势再难挽回。 鲁肃绝望了。 在大水淹城的第三天,浑身泥巴的鲁肃,不得不带着一脸沉重的表情,前去见孙权。 阴冷的大堂中,孙权枯坐在那里,正在一杯接一杯的给自己灌着酒,绝望如他,只能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主公,城东有数处城墙坍塌,肃已率男女老幼拼命填堵,怎奈水势太大,堵之不住啊。” 鲁肃一进门就给孙权送上一个坏消息。 孙权身形微微一震,苦笑了一声,只低头继续灌酒。 此时的孙权,已有些麻木,似乎放弃了希望,只等着城破的那一刻。 鲁肃却不愿意,想他与颜良作对多年,今若城破,自己只怕就是死路一条,纵然是归降,颜良多半也不会放过自己。 念及于此,鲁肃便移上近前,语重心长道:“主公,让城别走吧,就算失了秣陵,我们还有吴郡、会稽诸郡在手,拼力一搏,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东山再起吗? 孙权苦笑了一声,“你休要再安慰我了,当年我据有整个扬州,都敌不过颜良,如今大半个扬州都给颜良占了,就凭区区几个郡,如何能反败为胜,最终还不是落得个身死名灭的下场。” 孙权已经不相信鲁肃,半醉半醒的孙权,已然放弃了希望。 “主公可不要忘了,刘备和曹操,皆是颜良的死敌,如今北方的战事日趋明了,曹操和刘备瓜分北方的态势已很明显,一旦他二人抽出身来,必会南下向颜良动武。主公虽只余数郡,但只要能苦撑下去,撑到天下大势改变之日,焉能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鲁肃洋洋洒洒一番话,搬出了曹操和刘备,来做孙权的救星。 原本已绝望着的孙权,给鲁肃这般一劝,心底处不禁又升起一丝残念。 “难道,我堂堂孙仲谋,就这么醉倒在这里,等着颜良那狗贼破城来取我性命吗?孙仲谋啊孙仲谋,你岂能就此甘心?” 内心中,一个声音回响在脑海,那是活命的念头,在做垂死的挣扎。 孙权缓缓的放下了酒杯,萎靡的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一丝沉静,鲁肃的话让他开始思考起来。 正当这时,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同样一身泥巴的周泰,匆匆的闯了进来。 “主公,秣陵城是守不住了,再撑下去就是死路一条,请主公下令全军突围,我周泰必拼死保得主公杀出重围。” 周泰伏于阶下,慨然请命。 见着周泰时,孙权眼眸中的那一丝希望之色,瞬间更亮了几分。 孙权先前不敢突围,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诸将降的降,死的死,使他对杀出重围失去了信心。 但如今,周泰的慷慨出现,让他猛然间意识,自己麾下还有这么一员忠贞勇猛的大将。 “主公,事不宜迟,请让肃和周将军,保着主公杀出重围吧。”鲁肃也慷慨起来。 孙权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两个忠贞的臣子,目光渐渐变得刚毅起来。 啪~~孙权猛的将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奋然道:“颜良狗贼想要杀我,可没那么简单,我绝不会让他图霸扬州的阴谋得逞。传令下去,明日全军尽出,我要率尔等杀出重围去!” 周泰闻言大喜。 鲁肃亦是一脸喜色,但那欣喜之外,却悄然掠过一丝别样的神色。 ……次日,钟山。 石亭间,酒已温好,香气四溢。 颜良闲品着小酒,欣赏着山下水淹秣陵的盛景,好生快哉。 脚步声响起,左右亲军分开一条路,小径上一个满脸阴郁之人,颇不情愿的步入了石亭。 “黄老将军来得正好,酒且温,陪本将饮上几杯。”颜良笑道。 被卸了武将,一身便服的黄盖,看了颜良一眼,闷不吭声的跪坐在颜良的对面。 黄盖也不客气,自斟一杯便大口灌下。 颜良也不以为怪,只笑道:“听闻黄老将军也是好酒之人,想必府上必珍藏了不少好酒,待这城外的大水退了之后,本将只怕要往老将军府上讨几杯好酒不可。” 颜良言语自信,对拿下秣陵志在必得。 黄盖看了一眼山下,眼看着汪洋一片的秣陵城,心情愈加的沉重,郁闷之下,自又灌起了酒。 “秣陵城破在即,孙权的覆沿已成定局,老将军乃明智之人,何不就此归顺本将,助本将成就大业呢。” 颜良向黄盖炫完武力,便是抛出了橄榄枝。 黄盖身形一震,抬头看了颜良一眼,冷哼一声:“老夫乃孙氏三代之臣,你觉得我会投降于你这个孙家的死敌吗?” 颜良就知道,黄盖必会搬出什么“三朝元老”的迂腐之词。 他便冷笑道:“三代之臣又如何,孙坚和孙策还罢,此二人皆乃当世英雄,老将军忠于他父子也就罢了,似孙权这般庸碌无耻之主,老将军若还是忠心不二的话,那本将只能笑你是愚忠了。” 耳听得颜良如此“贬低”孙权,更笑自己“愚忠”,黄盖脸色一变,不禁勃然生怒。 “姓颜的,你焉敢辱没我家主公,我黄……” “黄老将军也不用急,孙权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老将军只消见一个人,心里自然就会有定论。” 说着,颜良向周仓示意了一眼。 周仓会意,马上吩咐了下去。 黄盖本来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却给颜良这莫名其妙的话,还有奇怪的举动给压住,一脸的茫然,不知颜良是在耍什么花招。 正当狐疑之时,忽听得身后脚步声响起,似是有人进入石亭。 黄盖只是下意识的回头瞅了一眼,这一瞅不要紧,那张苍老的脸庞,陡然间大变。 步入石亭之人,正是孙策的遗孀大乔。 “夫人,你怎会在此?”黄盖一跃而起,惊诧的向大乔施礼相问。 大乔同样是一脸的惊讶,此前他正在山脚的营中,却被颜良派人接到山上,不想竟会在此碰见孙家的老臣黄盖。 “公覆老将军,我……”惊讶的大乔,似乎不愿说出那些丑事。 颜良却道:“乔夫人,烦劳你告诉黄老将军,你好端端不在秣陵享福,却为何会出现在此。” 那命令般的口气,不容置疑。 大乔不敢不听,只得轻叹了一声,无奈道:“老将军有所不知,是孙权把我和绍儿送给了颜将军的。” 黄盖神色一变,表情愈加茫然,一时转不过这道弯来,无法理解大乔这话的意思。 大乔便是将孙权如何为了求和,将她和孙绍母子二人,厚颜无耻的送给颜良之事,统统都如实的告知了黄盖。 黄盖是越听越听,惊骇的神色如潮水一般,转眼袭遍了那张老脸。 当大乔默默的讲述完之后,黄盖已是脸色铁青,额边爬满了豆大的冷汗。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主公他乃当世英雄,如何会作出此等无耻之举,不可能……” 黄盖口中喃喃自语,一个劲的摇着头,似乎难以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这时,也不用颜良说什么,大乔已是冷冷道:“我所说之词,句句属实,老将实,说句不中听话,这些年来你所效忠的那个孙权,其实根本就是一个衣冠禽兽!” 第四百八十章 高贵也得端茶倒水 衣冠禽兽! 如果大乔未出现之时,黄盖听到有人如此侮辱他的主公,黄盖多半会抱着主辱臣死的心思,拼了命的也要去维护孙权的名声。 但是这个时候,黄盖仅仅只是身形一震而已。 那涌到嘴边的喷慨,方欲出口之时,却给黄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因为,“侮辱”孙权的不是别人,而是大乔。 那个他曾经尊称为“主母”,那个受人尊敬的小霸王的正室夫人。 尽管黄盖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但他却丝毫不敢怀疑大乔所说的每一个字。 事实就是如此,那个他一直效忠,貌似明主的孙家二郎,竟然是一个为苟活求全,不惜将自己的嫂嫂,还有自己的亲侄儿,送给死敌的无耻之徒。 黄盖活了大把年纪,自问阅人无数,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而这个厚颜无耻,形如禽兽的人,竟然就是自己出生入死,为之所卖命的主公。 黄盖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 他无力的瘫坐在那里,脸色难过,双目失魂落魄,甚至连愤慨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的精神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黄盖已是对孙权失望透顶。 这正是颜良所要的效果。 颜良的嘴角微微上扬,向周仓使了个眼色,周仓便即派人把大乔送下山去。 “黄老将军,你现在应该认清孙权的真正面目了吧。”颜良将目光转向了黄盖。 黄盖一脸阴云,垂头丧气一言不发。 半晌后,黄盖长吐了一口气,默默道:“就算孙仲谋是那样的人,你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既嘲讽老夫忠于孙仲谋,老夫再归顺于你,岂不更遭人嘲笑。” 听得黄盖之言,颜良非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黄盖就困惑了,茫然的看着颜良,实不知他因何不以为怒,反而还笑得如此开心,而且,笑声中还掺杂着讽刺的意味。 “有何可笑?”黄盖脸又是一沉。 颜良收敛了讽笑,缓缓道:“本将当然是在笑你的识人之能,把本将跟孙权那小子相提并论,你的眼界可真不是一般的差。” 黄盖又是惊疑,又是茫然,一时不知颜良此言深意。 “不错,本将比孙权更狡诈,手段更狠辣,不过本将素来是敢作敢当,从没自吹自己是仁义之主,孙权那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他配和本将相提并论吗。” 狡诈,狠辣,这些在别人看来是贬低之意的评价,颜良却毫不介意,坦坦荡荡的受之。 而且,颜良那狂傲的话气,竟似还深以为荣。 颜良的这份坦荡,这份自信,实是黄盖生平所未曾见过,这位江东老将,不禁心头为之一震。 这一刻,原本怀有的恨意,正飞速的消散,黄盖的心头,隐约对颜良竟产生了些许敬意。 “黄公覆,降还是不降,给个痛快话!”颜良看出黄盖已然动摇,当即又使出了激将之法。 黄盖陷入了沉思,深深的沉思。 石亭内外,一片的沉静。 黄盖的心,却似那山下淹城之水,涛涛不绝。 沉吟半晌,黄盖紧凝的眉头终于松开,抬头说道:“将军想要老朽投降也可以,不过老朽却还有一事相请,希望将军能够答应。” “说。”颜良很痛快。 “老朽希望颜将能够留孙绍公子一条性命,也算为孙伯符将军留下点血脉,唯有如此,老朽才能安心的归顺于将军。”黄盖到底于孙家还是有些情谊,不忍孙家就此绝后。 赶尽杀绝向来是颜良的作风,但远离江东,生性懦弱的小儿孙绍,却根本不惧威胁。 颜良早先就答应过孙尚香,要留孙绍一条命,而今黄盖既提出了同样的请求,颜良自是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 当下他便欣然道:“既然公覆有此请求,那本将就答应了你所请,留那孙绍一条小命。” 得到了颜良的承诺,黄盖这才放下了心,原本凝重的脸上,渐为释然之色所取代。 顿了一顿后,黄盖毅然起身,拱手道:“末将黄盖,拜见主公。” 江东名将,老将黄盖,终是归降。 此时的颜良,自然是兴奋不已,当即将黄盖扶了起来,“老将军,什么话也不用说,来,咱们喝酒。” 左右侍从,忙将两杯酒奉上,颜良和黄盖一杯干尽,主臣二人,皆是面露欣慰之色。 黄盖乃孙家三代老臣,在江东极有名望,他今归降,对于江东那些未臣之士,必然会造成极大的心理影响。 在颜良看来,黄盖的归降,将成为一个极好的榜样,再过不了多久,孙氏集团便将土崩瓦解,江东豪杰更将纷涌的倒向自己。 当天颜良心情甚好,与那黄盖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回,直喝到半醉之时,方才回往山脚大营。 兴致未消的颜良,并没有回自己的大帐,而是去往后营,直接去了小乔的营帐。 ……大帐中,红烛摇曳,那两姐妹正促膝长谈。 “姐姐,今日颜将军把你接到山下去,没有对姐姐你做什么吧?”小乔忍不住问道。 那一句“做什么”,显然是另有含义。 大乔脸畔一红,忙道:“你瞎想什么,他敢把我怎么样。” “姐姐别误会,我只是见姐姐先前回来时,脸色似乎有些沉重,所以就以为姐姐被颜将军……”小乔不好意思说下去。 大乔便解释道:“你想多了,我脸色沉重,是因为在山上看到了黄公覆,那颜良逼我把先前的那些丑事向黄公覆说了一遍,所以我才会心情不好。” 对于大乔而言,被孙权献给颜良这件事,始终对是对她尊严有辱之事,如今被迫再提,自会感到不悦。 小乔这才恍然大悟,叹道:“看来颜将军的手段,果真是诡诈不已,以黄公覆那脾气,若是知道孙权作出此等不耻之事,只怕一气之下,降了颜将军也说不定。” 经过小乔这么一提醒,大乔旋即才明白,今日颜良叫她前去的用意。 原来,自己只是颜良劝降黄盖的工具而已。 念及于此,大乔眉头顿凝,再耳听着小乔一口一个“颜将军”,心中便愈是不悦。 “妹妹,你……” 大乔正待责备自家妹妹时,帐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 “见过主公。” “小乔夫人可在里面吗?” “在。” 是颜良的声音! 二乔身形俱是一颤,却不想这大晚上的,颜良怎会忽然来到小乔的帐中。 小乔忙是站起身来,准备施礼迎接,大乔却皱眉道:“我不想见他,且往内帐去避一避,待他走了我再出来。” 说着,大乔已是三步并作两步,避往了内帐。 大乔前脚刚进去,颜良后脚已不待通传,大步径直而入。 “妾身见过将军,将军怎这么晚了,还来探视妾身。”小乔盈盈一礼,声音柔弱。 今日的小乔,虽只着了件素雅的襦衣,更不曾施有脂粉,但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少妇风韵,却有着勾人心魄的味道。 “怎么,本将什么时候来探望,还要经过夫人的允许吗?”颜良昂首而入,顺势在小乔的肥臀上用力抓了一把。 小乔脸畔生晕,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其实她心下已认了命,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任由颜良的摆布。 如果说平时的话,小乔恐怕已顺从忍受,但如今姐姐自在后帐听着看着,小乔自然就觉得不自在起来。 红着脸的小乔,下意识的往旁侧了侧身,避开了颜良虎爪的蹂躏,强颜笑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整个江东很快都将是将军的天下,将军想去哪里,什么时候去,谁人又敢有阻拦。” 这些日来,小乔也乖了许多,很讨巧的用奉承话来取悦颜良。 颜良哈哈大笑,扬长而入,转身一屁股坐在了皮榻上。 “本将今天喝得有些多了,去,给本将倒些茶来。”兴勃昂然的颜良,有点把小乔当丫环来使。 曾经的周大都督夫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何曾做过端茶倒水这等下贱的事,颜良这命指使,对小乔的尊严来说,又是个打击。 小乔心中虽是不悦,但却不敢不从,只得卑微的服从。 倒好茶水,小乔跪坐下来,挪到了颜良的跟前,双手将茶奉上。 堂堂周郎的女人,如今却给自己端茶倒水,这种成就感,自有一种不言而喻的痛快。 而内帐处,透过缝隙暗窥的大乔,当她看到自己出身高贵的妹妹,竟如那下贱的婢女,卑躬屈膝,毫无尊严的给一个粗鲁的武夫端茶倒水时,心中不禁暗生愤意。 而小乔,自知姐姐正在后边看着,心中也愈是尴尬,却又怕颜良觉察,只能强作淡然之状。 内外纠葛之下,此时的小乔,反而透出一股别样的韵味。 颜良的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了当日船舱时的那段快事,那般曼妙的感觉,很快袭遍了全身。 那一双鹰目之中,悄然燃烧起了一丝邪笑。 当小乔看到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时,她那娇弱的身躯,不禁就打了一个寒战。 第四百八十一章 内帐外帐,两种心情 “坐近一点。”颜良用命令的口气道。 小乔面露羞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扭着腰枝,含羞的坐在了颜良的身边。 颜良的手掌探出,轻抚着那窈窕柔弱的身段,虽然是隔着一层衣衫,但仍能感觉到那光滑如婴般的细腻。 小乔身躯微微一颤,一股潮热的感觉,瞬间袭遍了全身。 内帐处的大乔,透过那缝隙,眼看着自家的妹子,被颜良肆无忌惮的触碰着身体,不禁就怒了。 她暗暗的咬着牙,眼看着妹子那屈意迎逢的样子,心中是又羞又恨,只是碍于颜良,畏于颜良的威势,却又不敢发作。 血脉贲张的颜良,眼瞧着小乔那红霞满面的脸蛋,心中的烈火在狂燃。 那只虎掌,顺着她那光滑的玉背,缓缓的抚至了小乔的香颈处,游移了片刻,蓦然间便是一用力。 小乔猝不及防,未惊反应时,那一张玉面,已是被颜良按至了腹下。 本能的挣扎了几下,小乔旋即明白了颜良的意思,不禁羞得是满面的霞色。 她本欲就范时,却猛然间想起,自己的姐姐还在内帐看着呢。 羞耻心的作用之下,小乔忙又挣扎,口中“将军,将军”的吱唔不清。 颜良正至兴头上,在他看来,小乔不过是欲拒还休而已,船舱间的那一幕之后,小乔已然是默认了成为他的女人。 于是,小乔越是反抗,颜良反而愈是兴奋,偏偏按着她的脖子不松手,只将那怀张娇艳动人的玉面,深深的埋入其下。 内帐中的大乔,这时已是惊怒万分,一张风韵无双的脸蛋上,怒色如红潮般时隐时褪。 颜良残暴粗鲁的一面,如今终于是展现在了大乔的面前,眼前妹妹被欺凌,大乔愤怒之下,只恨不得当场冲出去,将自己的妹妹解救于颜良的淫威之下。 只是,就在大乔愤然转身,打算冲将出去时,却止步在了帐门处。 大乔想起了孙绍,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她的一举一动,都必须要为自己的儿子考虑。 倘若就此冲将出去,激怒了颜良,却当如何是好。 大乔心中的愤怒,渐渐的强行压制了下去,脚步如灌了铅似的,再也移不动半步。 最后,她只能恨恨的咬了咬牙,转身而回。 而当大乔透过缝隙,再向外帐中看时,却顿时惊呆了。 但见缝隙的那一头,颜良四仰八叉,如大爷似的半躺在那里,好生的享受之状。 而小乔,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弃了挣扎,正匍匐在颜良的双腿之间。 尽管那零乱披下的头发,深埋住了她的面容,让大乔无法看清楚,但大乔却想象的到,此刻,那乌发遮掩之下,会是怎样一种丑态。 大乔震惊了,整个身躯木然的僵在那里,满眼的难以置信。 她万没有想到,自己那出身高贵的妹妹,面对颜良的欺凌,不但是没有反抗,此时此刻,反而是如此的顺从,下贱如娼妓一般,如此丑态毕出的伺候着那个男人。 看着丑态毕出的妹妹,大乔心如刀绞。 “这还是我的妹妹吗,她怎会如此不知羞耻,怎么会……” 大乔的心中,一个痛苦的声音,正在一遍遍的回荡着。 而缝隙的那一头,小乔却愈加的迷离。 她已经完全抛开了所谓的尊严,忘记了自己的亲姐姐,自在暗中相窥,只忘情的呜咽着。 甚至,她的秀鼻之中,还不时的发出快感般的哼哼唧唧之声。 所有的这一切,在大乔看来,都是“丑态毕出”。 而那迷离的声音,更如刀子一般,深深的刺痛着大乔的心,令她仿佛感同身受,如同自己的尊严受损了一般。 但不知为何,看着看着时,大乔的心底,却不禁滋生了一丝别样的念头。 那种念头,让她的心跳陡然间加快起来。 大乔不敢再看下去,她急是将目光移开,强行平伏着砰动的心跳。 但那靡靡之音,却仍丝丝缕缕的钻入她的耳朵,搅得她心绪难平,异常的感觉滋生愈烈。 心底处,一种久违的羞意,正在悄然的燃烧大乔无奈这下,急是用双手将耳朵捂住,拼命的捂住,以阻止那靡靡之音入侵她的大脑,搅乱她的心神。 然而,那丝丝缕缕的声音,却如蚊蚁一般,从她的指缝渗过,拼命的钻入她的耳中。 而她的脑海中,那些靡乱的画面,更是鬼使神差,不断的浮现,根本就挥之不去。 外帐的小乔,正畅开心怀,快活的享受着。 而内帐中的大乔,却痛苦不已,拼命的抗拒着。 就在姐妹二人水火般的心潮澎湃中,大帐之中,蓦然间响起一声雄浑而低沉的狮吼之声。 雨露淋漓,一泄而尽。 那“可怕”的声音,终于停止了,松开双手的大乔,竟已是一般的热汗,无力的跪坐了下来。 外帐处,满脸通红的小乔,终于可以直起身来,喘息难定的樱桃小嘴边,仍留有几分残迹。 看着那张春色满面,娇艳如霞的羞涩脸庞,颜良心头那团刚刚沉寂下去的烈火,转眼又滋燃起来。 便当他抖擞精神,打算亲自上阵操刀时,帐外忽然传来了周仓的声音。 “启禀主公,秣陵城外有紧急军情,斥候探报,似乎吴人正在大举冲围。” 吴人突围! 颜良的心思,瞬间就从小乔的身上移近,腾的便跳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奔出帐外。 他人一手,大帐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心情荡漾的小乔,本已做好了经受波折的准备,却不想颜良会突然因军务而去。 按说“逃过一劫”,小乔应该感到庆幸才是,却不知为何,她的心底,竟隐隐约约产生了些许失落。 “唉~~” 轻声一叹时,小乔那如霞的花容,陡然间如潮而褪,脸色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 此时的她,终于才又想起,自己的姐姐还在内帐,刚才自己的那般丑事,只怕统统都让姐姐给看了去。 惊羞之下小乔,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整理着凌乱的衣裳,并将那披散的头发,重新的盘将起来。 当小乔慌张的整理之际,抬头之时,却猛见大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这时的大乔,正以一种失望、伤感、愤怒,还有鄙夷的眼光,漠漠的瞪着她。 小乔身形一震,脸上顿露羞意,头微微低下,不敢正眼面对颜良的目光。 “姐姐,刚才的事,你……”小乔还抱着一线希望,以为自家的姐姐没有看到自己丑事。 “妹妹,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大乔愤然质问道。 小乔身形一震,佯作淡定道:“姐姐何出此言呢。” 大乔见自家妹妹不承认,表情愈怒,“你还不承认,你刚才做的那些丑事,我全都看到了。” 这一声喝,直令小乔满脸绯红,更加的不好意思。 “妹妹,你可是有夫之妇,咱们乔家更是名门,你怎能不知羞耻的,那样任那姓颜的侮辱!”大乔不依不饶,继续斥责自家的妹子。 小乔被她训得是面红耳赤,胸脯起伏难定。 面对着大乔“大义凛然”的斥责,小乔最开始还有惭愧之意,但听着听着却渐生恼意。 “姐姐,不要再说了!”小乔突然间恼羞成怒,清喝了一声。 正自碟碟不休的大乔,身形一震,本能的停了口。 小乔抬起头来,正视着她,“什么有夫之妇,我那位夫君,早已当我是死了,如今的我,不过是颜将军的一件战利品而已,我一介女流,除了顺从求合之外,还能怎样,你难道要我去死吗!” 小乔这一番话,深具委屈,只把大乔听得是身形一震。 猛然间,大乔的怒火被扑灭了,亢奋的情绪渐渐平伏下来,渐渐的,她开始明白了妹妹的难处。 其实,由始至终,大乔都明白,妹妹的所作所为,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出身名门的那份矜持与自傲,却让她始终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让她对妹妹那丑态,始终是耿耿于怀。 眼见大乔沉默了下来,小乔的怨气也平息了许多,她轻叹了一声,走上前来将大乔的手携起。 “姐姐,我早说过,咱们既已落入颜将军手中,有些事是在所难免,早晚要接受的。今日是妹妹我,也许明日就轮到了姐姐你,我劝姐姐还是放下所谓的尊严,早做准备吧。” 早晚要轮到我吗? 大乔丰满的娇躯一震,心头处,一股寒意悄然而生。 ……夜色深深,马蹄翻飞,月色之下,七千多惶恐的吴军,正在齐膝的泥水中艰难狂奔。 大水灌城已过数日,原本齐腰的水位业已下降,在鲁肃的建议下,孙权选择了这一天,率领着他残存的兵马,弃守突围。 喊杀声已然响起,那是有所察觉的颜军,开始发兵阻击。 孙权策马飞奔,凭借马蹄践起的泥巴,飞溅了一身,却也不敢稍有停歇。 他的身后,母亲吴氏则紧紧抱着他,紧紧的贴着儿子的背。 飞奔许久,秣陵城已越来越远,吴氏回头看了一眼,不禁暗生感慨,那风韵未尽的脸庞间,悄然涌起一丝丝的伤感。 “今日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秣陵啊。”吴氏幽幽的叹息着。 第四百八十二章 母子逃命 叹息中的吴氏,将儿子孙权抱得更紧了。 而这深深的夜色,很快便被四面八方燃起的火把,渐渐照亮。 山脚大营,辕门之外,颜良已一身披挂,横刀立马于营门。 身后处,集结的战鼓声正隆隆作响,大批大批的颜军将士,正迅速的往营外而出。 颜良眉头微凝,他不得不承认,孙权选择在这个时候突围,时机的确是选择的非常好。 此前为了掘玄武湖,水淹秣陵城,颜良已下令将秣陵周围的自家军营,尽数移至了高处,以免被大水所冲。 秣陵城东面一线,南高而北低,故是颜良将诸营尽数都移至了钟山脚下一线。 这也就意味着,秣陵城东去的道路,实际上是敞开着的。 颜良原打算待水退之后,全军再重新围城,然后发动全面的进攻,一举攻破为大水所浸,四处坍塌的城墙。 却不想抱定必死决心的孙权,终于还是没有勇气跟秣陵同归于尽,选择在大水尚未退尽之时,就趁夜发动突围。 此时城外的水位尚及膝盖,有马便罢,若是无马的步卒,在泥水里行进也颇为吃力,孙权带着全军突围,这已是打算把大多数的步卒,当作他突围的炮灰了。 “想逃,哼,没那么容易!” 颜良不屑一哼,当即传下号令,命诸营之军,分路出击,由南往北截杀吴军。 孙权败局已定,即使他能逃出秣陵,最终也难逃覆没的结局,颜良并不忌惮孙权能逃出去,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让孙权即使侥幸逃出升天,必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战鼓隆隆,杀声震天,整个黑夜都被震碎。 甘宁、黄忠、凌统等诸将,分率数千兵马,从各营中杀出,涉水向着狂逃的吴军杀去。 泥水的阻隔,迟滞了全副武装的颜军行进速度,而吴军为了逃命,甚至连盔甲也尽卸了,只拿兵器以方便轻装前进。 便是因占了这点便宜,吴军得以在速度上占了优势。 见得这般形势,颜良遂是果断的调整了战术,急调强弓硬弩,只望夜色中乱箭。 密如骤雨的箭矢,铺天盖地的射向黑夜之中,没有视野,也没有盔甲保护的吴卒,那血肉之躯完全暴露在了颜军的箭矢下。 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不断的有人倒在泥水之中,而只顾逃命的吴军,根本也顾不得同袍的生死,他们只能绝情的抛下受伤的同伴,没命的发足狂奔。 箭雨之中,孙权载着她的母亲吴氏,在策马狂逃,身边的十余名亲军骑士,高举着大盾,组成了一道拱形的铁壁,将孙权母子环护其下,使其免遭箭袭。 那密集的箭雨,只将吴氏赫得脸色惨白,死死的抱着孙权。 至于孙权,则同样是心惊胆战,只恐一个运气不好,被破盾而入的一支冷箭射中。 至于身后的惨叫声,孙权已顾不得许多了,这个时候,只要能逃出升天,他哪里还顾得上自家士卒的生死。 夺路狂奔了一个多时辰,孙权终于艰难的从泥水中逃了出来,前方的道路渐渐好走起来。 而此时,在颜军密集的箭雨之下,六千吴军已死伤大半,只余下不到三千的残兵,还在狼狈不堪的追随着孙权。 眼见身后泥水区域越来越远,孙权暗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方始松缓了几分。 “主公,看来咱们是逃出升天了,往东不出五十里就是武进城,只要能成功撤入武进,那颜良一时片刻就奈何不了我们了。” 策马夺来的鲁肃,兴奋的大叫着,脸上难抑欣赏之色。 孙权长出了一口气,不禁感慨道:“子敬呀,这回听你的计策果然没错,此番退出秣陵,他日若能东山再起,你必是首功之臣。” 逃出升天,孙权似乎又重拾了几分信心,人还没有彻底撤到安全地带,已经畅想起了未来东山再起。 “这个时候还想东山再起,当真是痴心妄想了……” 尽管逃出了秣陵,便鲁肃却没有孙权那份乐观,但也不好扫孙权的兴致,只勉强应合了几声。 天将放亮,孙权和他几千惊慌的士卒,仿佛看到了一线的曙光。 正当孙权和他的残兵败将,庆幸着成功突围之时,蓦然间,但听喊杀之声骤起,数千兵马,突然间从大道右翼的山间杀去。 当先纵马舞刀,杀下山坡者,正是凌统。 原来颜良只怕孙权逃走,在令诸军乱箭射杀吴人之时,又命凌率两千兵马,走钟山小道去堵截孙权。 尽管凌统走的是山间小道,但因吴军的速度被泥水迟滞,就在这东方发白之际,奔行了一个多时辰的凌统,终于是追上了吴军。 眼见颜军杀至,孙权脸色刷的剧变,刚刚才涌上脸庞那丁点自信,旋即被击碎。 “主公先走,末将在此挡下这班敌贼——” 关键时刻,当年曾在宣城救过孙权的周泰,再次铤身而出。 “幼平小心,咱们武进会合。”孙权话音未落时,已拨马向东奔去,鲁肃也跟着一并而去。 周泰纵马舞刀,喝斥着几千吴卒反身应战。 “结阵,给老子结阵迎敌——”半赤着膀子的周泰,咆哮如雷。 几千号本就惶惶的吴军,一心只想逃命,哪里还有战意,一些人不听周泰号令,就想跟着孙权一块跑。 “敢逃者,杀无赦!” 周泰怒喝声,手中大刀斩出,瞬间将两名试图违令的士卒人头斩飞。 在周泰的威慑下,吴军们心惊胆战,只得强撑的胆量,仓促结阵迎敌。 山坡处,吴军阵形尚未完成时,凌统率领着虎狼之士,已是汹涌的俯冲而去。 手中那一柄战刀高高扬起,奋然的挥下,鲜血飞溅中,凌统纵马当先,撞破敌阵。 数千颜军勇士,紧随而至的撞入敌阵,吴军的阵势尚未摆好时,已为凌统军所冲破。 混战开始。 凌统一心想取孙权的人头,为死去的家人报仇,此时岂容孙权就此脱出包围。 此时的凌统,已如疯了一般狂舞着大刀,疯狂的杀戮任何敢于阻挡他的吴军士卒。 而赤膀血染的周泰,死忠于孙氏,为了保护孙权逃跑,这时也已拼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要挡住敌人。 乱军之中,两个旧日的同僚,仇恨的眼神,寻找到了对方。 凌统恨周泰助纣为虐,反过来,周泰又恨凌统背主做叛,仇人见面,自是分外眼红几乎在同一时间,二人同声暴喝一声,纵马舞刀杀向了对方。 两骑虎熊之骑,冲破乱军,两柄战刀,卷起腥红的尾迹,皆如雷电一般斩向对方。 瞬息之间,刀锋撞至。 吭~~剧鸣声中,火星飞溅,两骑错马而过。 凌统的身形微微一震,而周泰那肌肉盘虬的身躯,却纹丝未动。 一招交手,周泰占上风。 电光火石的一击后,凌统根本无惧,转身拨马再战。 而那周泰,同样是恨不得将凌统这个叛徒碎尸万段,急也回身纵刀而出。 转眼间,两骑厮杀在了一团。 江东诸将,自孙策以下,最强之将莫过于太史慈,而太史慈以下,便以周泰最强。 至于凌统、徐盛、董袭、朱桓等将领,则武艺相差无几。 周泰之武艺,介于绝顶与一流之间,如今发起狠来,武艺不过一流之末的凌统,又岂真是其对手。 转眼之间,二人刀上已交锋十余合,纵使倾尽全力的凌统,也渐渐的落至了下风。 “背主的叛贼,老子今天就取了你的狗命——”周泰越战越凶,激战之余,更是嚣张的厉声辱骂。 凌统空有一腔的愤怒,虽恨不得将周泰碎尸万段,但怎奈武艺上的差距,却并非愤怒就能弥补的。 在周泰的狂攻之下,凌统只能咬紧牙关,拼力的死撑。 就在周泰信心大作,以为在数招之内,就可以杀败凌统之时,蓦然间,东面传来了嚣震之声。 周泰抽得空隙远望,但见另一支颜军又从小道中杀出,绕过混战的两军,直向孙权追去。 周泰大惊,却不想颜军还有第二支兵马,而当周泰瞥见那面“颜”字的大旗时,方知竟是颜良亲自追至,心中更是大骇。 此时的孙权,身边只余下个鲁肃,焉能抵抗,颜良这若是追上去,便是死路一条。 惊急之下,周泰怒发虎威,陡然间刀上加力,连攻了凌统数招。 陡得空隙,周泰急是拨马跳出战团,弃了凌统,直向孙权所在奔去。 而此时的孙权,已经是惊恐到差点连马鞍都坐不稳。 因为身后处,那个魔鬼般的敌人,这时已率军急追而至,而他的身边只余下不到几百号人马。 “子敬,速速拦下颜良狗贼——”惊恐中的孙权,急是喝令。 这时的鲁肃同样已是吓得满面苍白,根本无视孙权的命令,只顾策马狂奔,转眼就拉开了距离。 孙权也想狂奔,只可惜他还驮着自己的母亲吴氏,两人共乘一骑,根本就快不起来。 就在孙权恐慌之际,颜良已一骑如电,辗杀任命阻挡他的吴军蝼蚁,直奔孙权所在杀来。 十步——五步——一步——相隔只余半个马身,颜良的鹰目之中,杀意狂燃,手中的战刀呼啸而出,斜向孙权狂斩而去。 刀锋杀至,孙权不及多想,几乎本能的就将身躯一扭。 他这一扭不要紧,却将身后的母亲吴氏顺势一带,反如人肉盾牌一样,挡在了孙权侧面。 一瞬之间,吴氏已是吓得形容惨变。 而那明晃晃的刀锋,已如电光一般袭至。 哧啦啦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不臣者,斩! 颜良万没有想到,生死关头,孙权竟然会拿自己的老妈来做挡箭牌。 不过话说过来,历史上的刘邦,当项羽要煮他老爸时,还能笑呵呵的要跟项羽分一碗肉羹,半路上为了逃命,可以把自己的亲生儿女踢下马车。 孙权虽然没有刘邦的本事,但学学刘邦的手段,用自己的老妈来当当肉盾,倒也没什么不可以。 这一刀下去,杀不了孙权,却非将吴氏斩成两截不可。 孙尚香好歹是自己的四夫人,为了争霸之业,杀了其兄倒还说得过去,但若说杀了她的老妈,却难免有些过了。 更何况,颜良那饮血无数的战刀,怎允许给一个女人的鲜血玷污。 心念于此,刀锋将至的瞬间,颜良猿臂微微一缩,长刀生生的收了寸许。 只听得“哧啦啦”的一声撕裂声,刀锋从吴氏的背后划过,锋利无比的刀尖,分毫之间将吴氏的衣衫,如切败絮一般斩破了一道口子。 衣裳一破,吴氏大半个白净的玉背,便即显露了出来。 惊魂未定的吴氏,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会用自己来挡刀,心下自是惊怒万分。 怒气未及发作时,吴氏却又感觉背后一凉,惊觉自己的衣衫已破,后背竟是露了出来。 瞬息间,羞红的耻意袭遍全身,吴氏只觉尊严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只恨不得将颜良千刀万剐。 颜良却无心欣赏一个三十五六岁女人的后背,一刀扫过,双腿猛夹马腹,再度追了上来。 眼看着颜良追至,孙权知道,他这回是连用母亲做挡箭牌的机会都没有了,再迟疑下去,只怕就要命丧于此。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瞬间填满了孙权的脑海。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脑海中,一个声音如惊雷一般,不断的震响。 曾几何时,颓废的孙权自以为走投无路,曾一度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以为自己可以坦然的面对死亡。 但当死亡近在眼前时,孙权才发现,自己竟是那么的懦弱。 惊怖之下,孙权已是失了理智,脑海里不顾一切的闪现出个念头: 把母亲甩下去,没了包袱,或许我还有一丝生机! 念头既生,孙权毒意便起,身形一扭,当即就想把吴氏从背后甩出去。 当此时,猛听身后有人一声咆哮:“休得伤我主公——” 这一声怒啸也令颜良心头微微一震,回头瞥去,却见一个赤膀浴血的虎熊敌将,正如那发了狂的公牛一般,从后向着自己急追而来。 正打算把老妈甩下去的孙权,见得周泰杀到,不禁大喜过望,在最后一刻息了将母甩下去的念头。 “幼平救我——”孙权惊喜的大叫。 此时的颜良已是迫近了孙权,倘若他硬取孙权的性命,自然有十足的把握,但周泰从后已飞袭而至,要杀孙权,就有可能面临着为周泰所伤的危险。 此等冒险,自然不值。 念及于此,策马奔行中的颜良,旋即放慢了马速。 孙权母子渐远,周泰却已如风一般追至,暴喝声中,周泰狂抡着大刀,疯了似的向颜良斜斩而来。 刀锋猎猎,斩斩而至。 颜良却神色不变,猿臂展动,手中那柄染血的战刀,如一轮弯月般反手而出。 寒光流转的刀锋,挟着狂澜怒涛般的劲力,破风而过,呼啸斩出。 吭~~刀锋撞至,星火飞溅,震耳欲袭的金属嗡鸣声,遍袭四野。 不久之前还杀得凌统手忙脚乱,占尽上风的周泰,这时却是心头大震。 颜良那不可一世的一刀,竟使自诩江东武艺第二周泰,感觉到虎口微微发麻,胸口的气血也为之一荡。 纵横江东多年,周泰只在第一次柴桑之战,与黄忠的交手中,方才有过此等受压的感觉。 这是他生平第二次有些感觉,而且,那种强烈的压迫感,比与黄忠过招时还要强烈。 “这就是传说中颜良的实吗,此人的武艺,当真是……” 周泰不及惊异时,颜良的第二刀,第三刀已如风斩至。 那正大雄浑的刀式,如长河般绵绵不绝,大开大合,刚猛之极。 狂风暴雨般般的进攻,转眼就形成了层层的铁幕,交周泰包裹其中,根本就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只逼得周泰只能倾尽全力的应付。 以颜良绝顶的武艺,即使是江东第一猛将太史慈,亦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于周泰。 先前在凌统面前耀武扬威,占尽优势的周泰,此时也尝到了被压迫到手忙脚乱,穷于应付的窘迫。 颜良的实力,要比老将黄忠略胜一筹,而正当壮年颜良,气力更是远胜于黄忠。 十招,二十招,三十招……勉强的撑过三十招手,周泰已越发的力不从心,鼻息粗重,汗流满面,败相已是频露。 哐~~颜良的刀锋如电光一般,无情的急斩而至,慌乱之中,周泰回刀相挡不及,庞大的身躯只能斜向急避。 噗! 避过了要害的周泰,肩部后侧却为颜良的战刀余锋斩破,寸许的伤口斩裂,大股的鲜血往外翻喷。 剧痛之下的周泰,禁不住一声闷响,身形更是剧烈一震。 颜良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滴血的刀锋瞬间又再度袭至,直取鲜血淋漓的周泰。 此时的周泰也顾不得肩上伤痛,只能咬着一口钢牙,拼了命的死撑。 周泰的武艺,周泰的坚韧,此时不禁令颜良暗生欣赏之意。 “周泰,你非是本将对手,再战无益,归降吧。” 颜良手中的招式威力不减,出招之际,却气息如常的从容招降。 耳听颜良招降,周泰自觉尊严受辱,不禁是勃然大怒,一张脸愈加的狰狞。 “呸!我江东之将只有战死,岂有投降,老子更不会降于你这贼臣!” 周泰非但不降,而且还恶语相向。 颜良当场就怒了,手中长刀压力猛增,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倾袭向周泰。 肩上、背上、腰上……因是受伤而战力减弱的周泰,如何能应付得了颜良这一顿狂攻,十余招的攻势之下,周泰已是被斩到遍体鳞伤,鲜血几乎将他周身浸染。 颜良这还算是手下留情,到了这般地步,以他的实力,若是想取周泰的性命,已非难事。 爱才的颜良,还是想收降这么一位勇猛的虎将。 “孙权庸碌无耻,不惜用自己的嫂嫂和侄儿求和,此等庸碌无耻之主,值得你去愚忠吗,周泰,速速觉悟吧!” 颜良稍稍放慢了刀势,试图揭穿孙权的嘴脸,能够点醒周泰这个莽夫。 只是,面对颜良的招降,周泰非但无动于衷,反而是破口大骂:“狗贼,休得再侮辱我主公,老子我生是孙家的臣,死是孙家的鬼,我家主公乃当世仁主,我周泰必为他誓死而战!” 周泰是满嘴喷血,大表对孙权的忠心。 而听到“当世仁主”那四个字时,颜良的嘴角却掠过了一丝冷笑。 “狗屁当世仁主,周泰,老子看你是愚不可及,真是没得救了!”颜良也火了。 周泰被颜良如此辱骂,胸中的怒火是勃然大作,仿佛最后的潜能被激发了一般,突然间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本是式微的刀式,突然间变强了许多。 一刀接一刀,暴走的周泰,不惜生命的气力,疯狂如野兽般向颜良狂攻而去。 纵使颜良武艺绝顶,但面对着暴走的周泰,一时间也难取其性命。 然他也不曾有丝毫忌惮,只从容的出刀,沉稳自若的挡下了周泰一轮的狂攻反击。 十招走过,暴走结束,气力大损的周泰,再难维持住疯狂的攻势,很快又落入了下风。 “周泰,本将念你武艺不弱,有心用你,再给你一次机会,降还是不降!”颜良已是下了最后的通碟。 “老子我宁死也不降你这背主之贼!” 周泰愚忠之极,全然没有一丝的服软归降之意。 而那“背主之贼”的恶言,这时也真的激怒了颜良,点燃了他积聚于胸的杀意。 猎猎的杀意,如喷涌的火山一般,瞬间燃遍全身。 即然你想愚忠,那老子我就成全你吧。 鹰目一凝,颜良一声暴喝,手中的刀势猛增,但见千百道寒光,如流星赶月一般四面激射而出。 鲜血翻飞,惨叫骤起。 重重的刀影之中,周泰手中的大刀脱手被震飞,诺大的身躯如陀螺一般,旋转着被从马上抽打坠下,鲜血从周身数不清的创口出射出。 那血淋淋的身体,还未落地之时,颜良那柄战刀,已如泰山压顶一般,当空截至。 咔嚓~~周泰那坠落的血躯,在半空之中,竟是被颜良从腰际砍成两半。 “扑嗵”两声,两截躯体先后落地,中间是洒落一地的肠子,大股大股翻涌的鲜血,将地面浸成一片泥泞。 一时未死的周泰,双手扣着地面,如蜗牛一般爬向不远处的大刀。 没了半截身体的他,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拿刀再跟颜良一战。 颜良策马挡到了他的身前,堵住了周泰的去路。 周泰艰难的抬起头来,狰狞的面孔死死瞪向颜良,口中骂道:“狗贼,暴徒,狗——” 面对垂死挣扎的周泰,颜良只冷哼了一声,长刀缓缓扬起,毫不留情的呼啸斩下。 第四百八十四章 无情的报复 刀锋斩下,人头滚地。 周泰的身体分成了三截,惨烈之极的散落在了地上。 不服颜良,侮辱颜良,这就是下场。 斩将的颜良,横刀而立,巍然如修罗战神,刀锋处,尚有未尽的鲜血在滴落。 江东武艺第二的猛将,令无数吴卒为之敬畏的周泰,就这般做了颜良的刀下之鬼。 那些残存的吴卒,眼见勇不可挡的周泰被斩,眼见颜良那恐怖的狰狞威势,无不是被吓到肝胆俱碎,纷纷弃械跪伏于地,哀求哭饶之声,响成一片。 蝼蚁之卒,颜良自不屑一顾,转身往着东面望去。 但见孙权和他的百余残兵,已是趁着他和周泰交战之时,狂逃出了大道的尽头。 此时,尘烟大作,凌统方才率领着余军,追赶了过来。 见得周泰的惨烈的尸体,凌统神色微微一变,便知其必是为颜良所斩,不禁对颜良更生敬畏之心。 “主公,那孙权只余一众残兵,末将请率一军,继续追击。”凌统慨然请战。 孙权此时,已掀不起什么了波澜,但若容其顺利逃至吴郡,得到喘息之机,重新组织起力量来,到时还要花些功夫去平定。 至于追击这种事,颜良身为三军主帅,自不会亲往。 念及于此,颜良便命凌统率四千兵马,继续东追孙权,他自己则折返去往秣陵。 回往秣陵大营,已然是天光大亮。 放眼望去,但见秣陵城门向东的泥水中,到处漂浮着被乱箭射死的吴卒尸体,原本浑浊的泥水,再掺入大股的鲜血,将水面染得更是腥污不堪。 秣陵城中,早已人心崩溃,乱成了一团。 昨晚时,孙权为了逃命,将诸多文武官员,族室子弟,以及老弱残兵,都抛弃在了城中,以减轻负担。 如今孙权逃走的消息,已是全城皆知,城中那些被孙权抛弃的子民,自是惊恐万分,生恐颜军随后杀入城中,全大肆的屠杀。 秣陵城内乱成一团,而城外的颜军,却是士气如虹。 围城已久,苦战不下,如今孙权已率残存的吴军逃出,这秣陵城已然是一座空城。 破城之日,就在眼前。 颜良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当即下令全军发起进攻,向空虚的秣陵城做最后的一击。 数万士气高昂的颜军,开始从四面八方向秣陵诸门发起全面的进攻,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几乎空无一人的秣陵诸门,迅速的被攻破,士气如虹的颜军将士,如虎狼一般汹涌的杀入城中。 诸军入城,作为三军统帅的颜良,随后也由朱雀门踏入了秣陵城中。 当颜良策马徐行,昂然穿越门洞,踏入这座孙权精心打造,整个扬州最繁华的王者之城时,纵使是惯了胜利的他,此刻也不禁有些激动起来。 多少场血战,多少年轻将士的生命,多少的忍耐,多少的汗水,如今证明都没有白费。 有了秣陵这座王气之城,颜良争雄天下的雄心壮志,便将更加有底气。 颜良麾下的那些将士,又何尝不是欣喜若狂。 他麾下的军队,多以荆州军为主,而荆州与扬州又因孙刘两家的血仇而结怨,彼此攻杀多年。 在刘表统帅荆州的十余年时间里,荆州人一直都在被扬州人压着打,不知憋了多少口恶气。 今日,这些荆州儿郎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攻入扬州的心脏,尽雪十余年的屈辱。 而那一城的士民,自也是人心惶恐,担心大举入城的荆州军,会以烧杀抢掠,来做为对他们的报复。 他们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荆州人也许恨扬州人,但在颜良看来,无论是荆州人,还是扬州人,只要愿意臣服于他,都将是他统治和保护的子民。 眼下秣陵已破,这一城的生灵自然也就变成了颜良的子民。 这些子民就是他的兵源,他的财富来源,就是供他驱役的劳动力所在,树威便罢,颜良当然没有理由去破坏自己的财物。 城破之时,颜良便传下了军令,诸军必须严守军纪,不得烧杀抢劫,滥杀无辜,违令者必以军法处置。 颜良军法甚严,将士们自然是知道的,如今军令一下,大规模的杀戮自然就不会发生,至于个别的抢劫烧杀,那也是在所难免。 约束军纪的同时,颜良又迅速调拨兵马,填塞玄武湖,挖掘沟渠,疏导淹城的洪水。 破城而入的颜良,很快就表现出一番仁主之姿,这让惶恐不安的秣陵士民,不禁大感意外。 对臣民施恩,对敌人冷酷,素来都是颜良的一贯作风。 尽管城中大部分的人,都免遭了杀戮报复,但少数的死敌,却并没能幸运的逃过一死。 入城之前,颜良便给了周仓一张名单,命令率军入城后,佯装成为乱军,将名单上之人统统都就地斩杀,不许放过一个。 这个名单主要人物,便是孙静、孙匡、孙朗、孙翊等孙氏家族成员,凡留在秣陵城中的,统统都是被族灭的对象。 除此之外,如鲁肃、周泰等顽抗之徒的家眷,凡男丁者皆当斩杀,女子则罚没为奴,分赏诸有功将士。 杀这些人,一者是翦除孙氏一族在江东的影响力,二来也是震慑那些不臣之徒,以血腥的杀戮来达到树威的目的。 当然,公然的杀戮是不会的,毕竟颜良还打算给孙尚香留点面子。 所以他便叫周仓,在乱军的名义杀死那些该死之人,这样一来,这些人统统都死于乱军之中,自然也就关不得颜良什么事。 腥风血雨,弥漫于秣陵城中。 孙权这一逃可害苦了他的族人,孙氏一族几百口男女老幼,都被他遗弃在了秣陵城中,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成了周仓杀戮的对象。 屠杀持续了整整两日,最后清点人数,孙氏一族共被斩杀两百余口之多,除了孙权之外,所有留在城中的孙氏子弟,统统被杀了个干净。 当颜良听取周仓事后汇报时,心中不禁在感慨,孙家还真是一个非常能生的家族,当年袁绍被董卓灭门之时,才不过死了几十口人,颜良只在秣陵城一杀,就杀了两百多口。 “杀得好,孙权敢跟本将做对,这就是他的代价。” 颜良大感痛快,对待敌人,就是如此的残忍不留情。 当秣陵城中,颜良正在大肆的杀戮着孙权的兄弟们时,孙权却正驮着他的老娘吴氏,狼狈惶惶的向着武进城狂逃。 傍晚时分,孙权在百余亲兵的保护下,终于逃进了这座小城。 而随行的鲁肃,则先一个时辰逃至了此间。 入得城门时,鲁肃已经肃立在门口,恭迎着孙权的抵达。 孙权一看到鲁肃,气就不打一处来。 先前他被颜良追杀,呼喊鲁肃救命,而鲁肃却充耳不闻,弃他先逃的画面,立时就浮现在了脑海。 如今再见那张老好人的脸,孙权眉头顿时一皱,冷冷道:“子敬,你可是跑的好快呀。” 孙权的话中明显藏着讽意,讽刺他弃自己而逃的不光彩行为。 “适才一片混乱,肃也是在乱军中仓皇而走,却不想未能及时保护到主公,请主公恕罪。” 鲁肃倒是一脸的诚恳,丝毫没有丁点尴尬或是自责。 孙权本来还想训他几句的,但话到嘴边,想了一想还是给咽了回去。 眼下自己已是穷途末路,鲁肃到这个时候都没有背弃已经算是不错了,若是把鲁肃骂的给寒了心,到时候也背弃了自己,那他这位江东之主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念及于此,孙权也不再多言,只瞪了鲁肃一眼,纵马往县衙而去。 驱马入得府院,孙权先行跳下马来,向马上的母亲吴氏伸出手来,想要扶她下马。 衣衫破损,身裹着披风遮羞的吴氏,此时却是一脸阴沉,将儿子的手一把拨开,自己翻身下了马。 显然,此时的吴氏,正在怨着适才孙权用他来挡刀的行径。 “母亲一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孙权心觉尴尬,赶紧叫人将吴氏送往后堂去。 吴氏瞪了他一眼,阴沉着个脸大步而去。 吴氏去往了后堂,孙权这才长松了口气,虚弱无力的坐了下来。 奔行一日,孙权早是饿得慌,县令献上酒食之后,孙权也顾不上什么体面,风卷残云般的扫之一空。 酒足饭饱之后,孙权的精神头才稍稍好转身后,而鲁肃则一直默不作声,小心翼翼的伺候在旁边。 吃饱了饭,打了几个嗝,孙权这才想起了此时的处境。 如今的形势时,周泰已然战死,六千多兵马,只余下不到百余人,颜良的追兵随时都可能杀至,孙权即使是逃出了秣陵,前途也不容乐观。 一想到单凭几个郡的本钱,就要对抗颜良数万雄兵,孙权的心里就发虚。 无奈之下,孙权再次想到了鲁肃。 “子敬,让城别走之计,可是你献的,眼下折损了幼平,兵马损失殆尽,我们即使退往吴郡,也将无兵无将可用,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还不快拿个主意。”孙权的话中尽是埋怨之意。 鲁肃听着是心中犯醉,一阵的难受。 沉吟半晌后,鲁肃暗暗咬牙,遂是拱手道:“主公,事到如今,想要扭转败局,只有让肃去冒险一试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应 天 鲁肃那话的意思,竟似有回天之术一般。 孙权心中原本还对鲁肃存有抱怨,此刻一听这话,那抱怨之意顿时烟销云散。 “子敬莫非有什么妙计?”孙权惊喜的问道。 鲁肃干咳了一声,缓缓道:“事到如今,单凭我一己之力,实难再抵挡颜良,想要等到北方时变,恐怕也要来不及,这等危机时刻,必须要尽快借助外力来对付颜良才是。” “外力?” 孙权一起迷茫起来,环顾四周,除了大海之外,就都是颜良的地盘,孙权实想不出这个时候,还能借助谁的外力来挽救自己。 “此时此刻,还能借谁的外力呢。”孙权叹道。 “刘备。”鲁肃斩钉截铁的道出了这个名字。 孙权的身形微微一震,在某一个瞬间,精神似乎有所振作,但旋即却又黯然了下去。 刘备是和颜良有仇不错,但刘备所据有的徐州,与江东中间还隔着一个淮南,而淮南眼下又有周瑜所拥兵自重,刘备又如何能越过周瑜来救自己。 刘备当然也可以发兵进攻梁国一线,用围魏救赵的手段,来逼使颜良退兵回援北方。 但眼下的形势却是,刘备的主力尽在河北,正雄心勃勃的逼近邺城,而颜良在许都、睢阳等地,同样也留有数万精兵做防备,刘备又何来的足够兵力,来实施所谓的围魏救赵之策。 孙权不傻,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鲁肃又在出庸招。 鲁肃似是看出了孙权的心思,忙解释道:“肃的意思是,主公何不将淮南割让了刘备,到时刘备贪图淮南之地,必会抽调兵马南下,去接收淮南诸郡。而刘备若得淮南,便将从背后对颜良造成极大的威胁,刘备纵然不发兵南攻,颜良忌惮之下,必也得抽兵往江北防范。那个时候,颜良大军一撤,我们岂非就获得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这一番洋洋洒洒之词,只令孙权有如拨云见日一般,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周瑜拥兵自重,淮南诸将心存不服者必甚众,刘备若是发兵南下,名正言顺的接收淮南,周瑜定然抵挡不住。与其让周瑜割据,主公何如将淮南割给刘备,反而能从中得利。” 鲁肃又是一番解释,彻底的打消了孙权的疑虑,让他再次看到了希望。 “子敬此计倒不失为一条奇策,只是我前番与刘备曾结怨,这个时候我危在旦昔,只怕他未必愿意帮我。”孙权又生顾虑。 “刘备乃枭雄,利益面前,他定会不计前嫌,且肃愿为主公出使徐州,必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那刘备。” 鲁肃的表情慷慨无比,神色更是肃然凝重。 孙权踱步于堂中,思前想后,苦于别无计策,唯今之计,只怕也只有鲁肃的计策方有回天的可能。 沉思半晌,孙权猛然转眼,轻拍着鲁肃的肩膀,郑重道:“子敬,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孙家最后的希望,这一次就全都交付在你的手上了。” “主公放心,肃必不负主公所托。”鲁肃情绪激昂之下,眼眶中也盈盈含起了泪光。 主臣二人,眼中各含热泪,情绪愈发慷慨。 正当这个时候,脚步声响起,一名亲军急步而入,大叫道:“主公,斥候探报,叛将凌统正率数千兵马向武进杀来,前锋离城不过十余里。” 孙权神色立变,却不想到自己前进才踏进武进,连屁股还没有坐热,后脚颜良的追兵就杀到。 “颜良这狗贼,他这是想把我赶尽杀绝啊!”惊恐中的孙权,恨恨道。 鲁肃忙道:“主公,事不宜迟,就请主公速往吴郡退去,肃当乘船北上,走海路去往徐州。” 武进城临江,江岸边不乏大船,鲁肃想要从此间去往徐州,必须沿江东下出海,再走海路北去徐州。 形势紧迫,孙权也无暇多想,遂又重托了鲁肃一番,随即主臣二人便就此分别。 孙权那头,带了自己的老妈吴氏,在百余亲兵马护送上离开武进,一路吴郡继续撤逃。 鲁肃这边则出城望北,直抵江岸,征用了一艘大型的商船,带着几个贴身的家仆老卒,走水路顺江而去。 船行渐远,望着渐渐远去的江南岸,负手立于船头的鲁肃,表情却是无比释然。 “主人,那刘皇叔会答应救咱江东吗?”身边的老卒,好奇的问道。 鲁肃冷哼了一声,“刘玄德志在争夺北方,若是贸然收取淮南,就意味着要和颜良全面开战,以刘玄德的智谋,他才不会为了区区一淮南,就影响了他争夺北方的大业。” 听得这话,老仆就糊涂了,茫然道:“既是如此,那主人为何还要向主公献此一计,不辞辛劳的远赴徐州做使者?” “我不献此一计,抽身去往徐州,难道留在江东,等着给孙氏陪葬吗。”鲁肃轻捋着胡须,眼眸之中流露出了一丝诡笑。 那老仆茫然了半边,陡然间恍然大悟,这时才惊知,自家主人已是打算抛弃孙权,什么出使徐州的名头,不过是他抽身的借口罢了。 远望着渐远的江岸,鲁肃的脸上不曾有一丝的愧色,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 自投归孙权以来,鲁肃自问自己尽心竭力为孙权卖命,哪怕是到了秣陵被围,败局已定的情况下,鲁肃都依然未曾背叛。 只可惜,鲁肃的对手是颜良,那个智勇双全枭雄,麾下智谋之士更是不可胜数。 面对这样的强大的敌人,鲁肃自觉就算自己屡战屡败,也没什么可丢脸的,就算是换作别人,也未必会比自己做得更好。 然后孙权,每一次的失败之后,却都把责任推在了他的身上,更是多次在众人面前,公然的斥责自己的无能。 而每每绝望着之时,孙权又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厚颜无耻的来向自己问计。 几次三番,鲁肃已经受够了,他对孙权的忠心,早已被孙权一次次的指责声消磨了个干干净净。 “孙仲谋,非是我负你,实是你有负于我,咱们就此别过,你自求多福吧。” 冷笑一声后,鲁肃拂袖进入船舱,再无一眼回头。 ……秣陵城。 四门与武库,孙权留下的军府,诸般要害之地,已尽插上了“颜”字的大旗。 只区区几天的功夫,颜良便顺利的完成了对秣陵的彻底控制。 城内城外的洪水,已然褪尽,大部分的入城的颜军,已退至了城外大营。 秣陵城诸处的粮仓也已被打开,成为新主公的颜良,正开仓赈济灾民,以显示他新主的恩威。 恩威并施之下,秣陵的士民的敌意渐去,很快的就选择归顺颜良这个新主。 坐镇秣陵的颜良,一面安抚人心,一面派黄忠、吕蒙等诸将,率两万余大军,尾随于凌统之后,继续深入追击孙权。 为了瓦解吴郡世族豪强们对孙权的支持,颜良又命陆逊和朱桓这两个江东大族出身的将领,各率部曲前往吴郡,向各豪强们阐明颜良的恩威,以煽动这些世族豪强们“弃暗投明”,抛弃孙权。 收拾人心,追击残敌,诸事颜良都在有条不紊的处置。 时日,颜良更是在秣陵城,他新的军府中大宴诸文武以,庆贺攻破秣陵的大功。 宴会之中,高昂的情绪如火狂烧,诸将兴致大作,无不豪饮。 而在庆功宴的气氛达到顶点之时,兴奋高兴的颜良,便是借此机会,向众人宣布了两个决定。 这头一个决定,便是他决定将秣陵改名为应天。 秣陵虽为王气之地,但地名却不甚响亮,历史上,孙权在赤壁之战后,就曾将秣陵改为建业,以象征建立大业的寓意。 颜良却嫌建业不够霸气,决定把秣陵改为应天,寓意顺应天命之意,以向他的群臣,和天下人昭示自己的志向。 此外,建都南方的政权,自古以来鲜有北伐成功,唯有朱元璋获得成功。 而朱元璋攻下秣陵后,便曾将此城改名为应天。 颜良之意,正也是要借一借“应天”之名,所带来的气运。 “应天应天,顺应天命,这个名字好啊,统举双手赞成。”作为伐吴的谋主,庞统头一个站出来支持。 其余诸文武,自也尽皆附合,皆称这名字改得好,甚为霸气响亮。 见众人无异,颜良兴致愈浓,便宣布了他第二个决定,准备秣陵城修葺完毕之后,就将军府从襄阳迁往应天。 襄阳虽乃战略要地,割据一方时作为治所还可以,但颜良要争的乃是天下,自古南面称王称霸,争雄天下者,哪有不在应天定都的道理。 此外,孙氏毕竟在江东多年,想要彻底镇服江东,颜良就必须亲自坐镇。 历史上曹操灭了袁绍之后,将自己的霸府从许都迁往邺城,正是这个原因,颜良此举,正是学习曹操的手段。 在场诸文武,都也是明理之人,自也体会得到颜良的用意,对于颜良这第二个决定,自也是纷纷赞成。 大计定下,颜良心情大作,更是与诸将豪饮。 便在这热闹的气氛之中,半醉的甘宁站了起来,高举着酒杯,欣然叫道:“主公平定江东在即,此等功业,谁人能及,依末将之见,主公还做什么右将军,何不自立为雄,就此称帝!” 第四百八十六章 加官进爵 听得“称帝”二字,颜良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他的心头上着实的痒痒了一下。 自古以来,多少英雄豪杰杀得你死我活,昏天黑地,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一尝君临天下的滋味吗。 刘备、孙权,哪一个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拥护汉帝,但到最后却都称帝称皇。 纵使是曹操,虽然没有称帝,但生前却已为儿子铺好了称帝的道路。 而且颜良敢肯定,如果赤壁一役,曹操击败了孙刘联军的话,在有生之年就一统天下,他绝对不会再虚伪的做什么周公,称帝是百分之一百的。 俗话说,没有皇帝梦的中国男人不是好男人,身为穿越者的颜良,又何尝不想过一回当皇帝的瘾。 面对着甘宁亢奋的叫嚷,颜良笑而不语,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甘宁这么一劝进,麾下那些酒气上涌的武将们,顿时也跟着兴奋起来,群起叫嚷起来,纷纷的劝颜良称帝。 武将们的智谋毕竟有血,酒气一上头,最容易凭一时血气行事,而那些谋士们,此刻却要冷静的多。 “主公功业盖世,胜于秦皇汉武,身登九五,君临天下自是理所当然之事。” 庞统也站了起来,大声的附合着众将的劝进。 别人可能听不出来,颜良却听得出来,庞统那附合之言后面,一定还跟着一个“但是”。 “但是,眼下孙权未灭,江东尚未完全平定,统以为,主公此时进位为帝,似乎有些仓促了。” 果然还有一个“但是”。 不过,庞统的这个“但是”,却并未让颜良感到不悦,因为庞统的态度也很明了,他的确是拥护自己称帝的,只不过在称帝的时机上有不同的见解。 这时,甘宁却又道:“江东虽然未平,但孙权只余下几个郡,被灭是迟早的事情,眼下主公已拥三州之地,有这么大的地盘不称帝还等什么。” 甘宁虽用兵如神,武艺过人,但在政治上却尚显不足。 要知道,并非是谁的地盘大,谁就能称帝。 若是这样的话,当年官渡之战拥,坐拥八州之地的袁绍,谁的地盘能有他的大,为何袁绍到死也只称了个魏王。 颜良的头脑中,那一阵的心痒难耐已经过去,冷静的分析下,颜良很清楚,此时称帝为时尚早。 但颜良这右将军的官职,当了也有些年,眼下已拥三州之地,也该是加官进爵的时候了,否则,颜良的官职不升,他手下的这班文臣武将,又如何跟着水涨船高。 念及于此,思绪已定。 颜良便是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尔等的心思,本将很是欣赏,不过士元说得在理,凡事要一步步来,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尔等都忘了袁术的下场了吗。” 一句“步子大了容易扯到蛋”,把在场的众将都听乐了。 颜良的表态,让众将知道,他们的主公自有称帝之心,但却不打算操过太急。 颜良一开口,众将想起袁术的旧事,情绪皆是冷静了下来,亢奋的情绪渐为缓和。 这时,庞统又拱手道:“主公英明,实在我等之福。不过统以为,眼下主公已有三州之地,再居这右将军之职,实与主公的实力不相衬。统以为,主公当表奏朝廷,升任大司马之职,开大司马霸府,统御三州军民。” 大司马! 刚刚冷静下去的众将,耳听得大司马三个字,马上又兴奋起来。 大司马位三公之上,高于大将军,统率国之军政大权,自皇帝以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颜良以今日之势,大司马的官职倒也的确符合他的实力。 “好吧,大司马就大司马,就这么定了,士元,就劳你写一道奏表,送往长安去走个过场吧。” 颜良也不做那假意推托的虚伪之举,觉得合适就干脆的决定。 “统即刻就去办。”庞统的意见被采纳,欣然应命。 诸将见颜良自表大司马,想他们的官爵也能水涨船高,自也欣慰不已,也不待奏表发出,当即便皆拜伏颜良,群起山呼“拜见大司马”。 颜良兴致高昂,心情痛快,坦然受了群下拜见,高声笑道:“本将今既为大司马,少不了尔等的功劳,论功行赏,尔等尽当加官进爵。” 听得颜良要封赏,众文武们无不大喜,更是齐呼拜谢。 这时,庞统又笑道:“主公今日官职大司马,理当称孤道寡,方显主公的威仪。” 称孤道寡么,庞统想的倒是周到。 以汉之制,凡王公及县侯之爵,或是三公之尊,均有称孤道寡的权力。 此前颜良的官职虽为右将军,但爵位却是襄阳县侯,本就是有权力称孤道寡的。 不过颜良到底是穿越者,那时总觉得自称“孤”,或是“寡人”,有些别扭,故是每每以本将自称。 但现在却不同了,既然自表为大司马,官职已位列三公之上,就算再别扭,也不能再拒绝“称孤道寡”,否则如何能彰显地位。 “好吧,孤决定,众文武升赏完毕,孤当亲率大军东进,一举讨平孙权。” 头一次称“孤”,颜良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别扭,相反,还别有一番快感。 “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再所不辞!”麾下诸将,无不慷慨呼应。 顶着大司马头衔的颜良,环视着麾下热血高昂的众文武,刀削似的脸庞上,不禁浮现出傲然之色。 自称大司马的当天,颜良便拟定了一份名单,大行封赏群臣。 黄忠、甘宁、魏延、吕蒙四人,东征的功劳最著,颜良遂封四人为平北、平南、平东、平西将军。 文丑、文聘、张郃镇守中原,虽未参与征吴之役,但功劳却不能抹却,而且皆是元从功臣,颜良遂任命文丑为征北将军,任命文聘为镇北将军,以张郃为镇东将军。 至于其余张辽、凌统、陆逊、朱桓、黄盖等将领,如张辽、陆逊之流,其才华虽然出众,但毕竟新降未久,没有建立卓越之功,论功行赏,故颜良只升任他们为荡寇、讨逆等杂号将军。 至于许攸、田丰、贾诩、满宠、徐庶等人,皆也冠以杂号将军之名,但因这些人的谋士身份更浓,故颜良令他们又兼任长史、主簿、诸曹等大司马霸府的文官之职。 而对于庞统,尽管归降颜良未久,但征吴之役屡献奇策,功劳着著,故颜良升他为军师将军,参署大司马府事。 军师将军虽为杂号将军,但军师身份特殊,有谋主的身份在内,军师将军便想当于颜良麾下军事参谋长,再加上有“参署大司马府事”之权,其地位自在诸将军之上。 庞统的功劳虽然摆在那里,不过他毕竟加入颜良集团未久,为了平衡人事,似许攸、田丰、徐庶等谋臣,也皆被赋予了参署大司马府事的权力,这同样是颜良制衡众臣,避免造成历史上诸葛亮那样权力独大的手段。 官职封罢,但是爵位。 因是颜良目下的爵位乃县侯,故他麾下之臣,爵位均在县侯以下,依功劳大小,各封都亭侯、亭侯、乡侯等爵。 封官加爵已罢,颜良更是取秣陵库府,大赏三军。 三军将士,文臣武将,加官的加官,进爵的进爵,受赏的受赏,无不欢欣鼓舞,整个颜良所统的三州士民,尽皆沉浸在欢庆之中。 封赏未久,颜良遂调许攸前来守秣陵,自将万余兵马东进吴郡,与先期出发的诸军会合,向孙权发起最后一击。 而当颜良这边正如日中天之时,逃往吴郡的孙权,却正陷入无尽的灰暗之中。 因是抽调了朱桓一支兵马,使得会稽郡的防备空虚,鄱阳郡的魏延所部,便趁此时机,连破新安、长山、乌伤诸县,长驱直入杀入会稽腹地,兵锋直取会稽治所山阴。 三吴诸郡,丹阳、吴郡和会稽,今丹阳已为颜良所得,会稽又被魏延攻略,此时的孙权只余下了一个吴郡。 而奉颜良之命先期杀到的陆逊和朱桓,以江家大族的身份,大肆的劝降吴郡诸县,当地的豪强大族见孙权已无力回天,便纷纷响应陆逊二人的号召,群起而叛,大杀孙权委任的县令,尽皆献城而降。 逃到吴县的孙权,无兵可调,无将可用,眼见诸县尽皆,颜良大军逼进,只得一路向南逃窜。 从吴县到乌程,从乌程到永安,从永安到余杭,孙权带着他的老妈,一路逃到了吴郡的最南端。 而颜良的大军,却一路追击,根本不给孙权喘息的机会。 最终,无路可逃的孙权,只能坚守在余杭城中,麾下所用兵将,不过其舅吴景和不到四千勉强纠集起来的残兵。 就在孙权逃到余杭未久,凌统等所统大军,相继追至,将余杭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未久之后,已自封为大司马的颜良,也率后续大军,亲自抵达了余杭。 近三万的大军,将一座小小的余杭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的孙权,已如犹斗的困兽一般,这一座余杭城,已经是他最后的立足之地。 第四百八十七章 最后的蹂躏 旌旗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刀锋,如森林一般,铠甲反射出来的寒光,几欲将天穹映寒。 一身玄甲的颜良,驻马傲立,远望着余杭城,刀削般的脸上,闪烁着不屑之色。 “启禀主公,霹雳车已经集齐,请主公示下。”平东将军黄忠,策马直抵颜良马前。 颜良扬鞭遥指,喝道:“所有的霹雳车齐射,给孤狠狠的打!” “诺。”那老将热血沸腾,策马飞策而去。 号令传下,战鼓之声冲天而起,巨大的军旗如风而动。 隆隆的战鼓声中,三百余架霹雳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人头大小的石弹,皆已被安装完毕。 当战鼓声达到最高亢之时,三百辆霹雳车,同时开炮。 山崩地裂般的轰鸣声中,数百枚石弹腾空而起,撕破空气的阻隔,划出一道道曼妙的弧线,如漫空而落的流星雨一般,向着敌城呼啸而去。 轰轰!! 咔嚓!! 崩摧与断裂声中,密集的石弹倾落而下,肆意的蹂躏着这座吴中小城。 土筑的城墙转眼被击出无数的弹坑,处处龟裂,数不清的碎屑漫空飞舞,掀起了茫茫的尘雾。 第一轮的轰击之后,原本完好无损的余杭北城一线,便如被蹂躏过的少女一般,已是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蹂躏,才刚刚开始。 那些虎背熊腰,赤着膀子的颜军将士,禀承着颜良“狠狠打”的原则,不惜气力的一次次装填石弹,一次次将那些重达数十斤,挟着他们满腔怒火的石弹,无情的轰向城头的敌人。 山崩地裂的撞击声,一浪高过一浪,不曾有瞬间的停歇。 城头处,残存的几千号吴军,已如过街的老鼠一般,惶恐畏惧的缩在城垛底下,抱头闭眼,不敢正视周围的惨烈。 这些最后的吴卒,多少孙权一路逃来,从各县强行征调起来的郡兵,这些人平时所面临的敌人,不过是一些盗匪而已。 如此战斗力低下的士兵,何曾经历过如此惨烈的场面,光是那百炮齐发的恐怖景象,就足以摧毁他们的斗志。 眼下他们所能做的,只是颤栗的缩在那里,乞求老天的保佑,不要让哪一枚长了眼睛的石弹,轰中了自己这身残躯。 孙权同样在颤抖。 尽管缩在城楼之中,有十几名壮实的亲兵,高举着坚厚的大盾,保护着他的安全,但孙权仍无时无刻不处在深深的恐怖之中。 嗵嗵!! 不时有击穿城楼的石弹,重重的摘击在身前的大盾上,尽管被弹落于地,但那巨大的轰响声,却仍一次次的让孙权感到胆战心惊。 除此之外,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同样如刀子一般,一次次的扫割着孙权的脆弱的心灵。 当孙权在恐惧的旋涡不断挣扎之时,颜良却把玩着马鞭,昂首饶有兴致的欣赏着那“万炮齐发”的盛大场面。 “主公,小小一座余杭城,岂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请主公下令攻城,不出半个时辰,末将必将主公的大旗插在余杭城头,将那孙权的人头献于主公。” 身边的甘宁,傲然不屑,奋然向颜良请战。 颜良却只冷哼一声,“孤之所以兴师动众,为的不是攻下余杭城,而是为了震慑三吴之人,让那些心存侥幸之徒知道孤的威势,让那些归降孤的人,再不敢心生他意。” 听得颜良这冷绝之词,甘宁明白了。 似孙权这穷途末路之徒,其实哪里需要颜良亲率三四万的大军征伐,颜良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用炫耀他浩大的军势,来震慑异心之徒。 而以霹雳车狂轰烂炸敌城,却并不急于破城,也正是此意。 轰炸在继续。 从午后到黄昏,霹雳车的狂轰一直持续了三个多时辰,直到残阳西斜,石弹耗尽之时,那轰天的巨响,方才渐渐的沉寂下去。 远望满目疮癔的敌城,颜良这才微微点头,面露满意之色。 “今日暂退,全军回营休息,明日再增调一百辆霹雳车,继续狂轰。” 颜良下了更狠的命令,方始拨马扬长而去。 数万列阵的颜军将士,观看了半天轰城的盛景之后,这才皆是意犹未尽的徐徐退去。 轰城结束,对于城头的吴军而言,噩梦也终于结束。 灰头土脸的幸存吴卒们,耳中的轰鸣声渐息,他们偷偷摸摸的探出头来,在确认了颜军确实撤退之后,才敢大着胆子直起身来。 城头,长吁短叹,暗自庆幸之声响成一片。 “都让开,瞧你们那胆小的样子,有什么好怕的!” 孙权见颜军撤退,惧意收起,脸上重燃了几分自信,推开为他奋力挡石弹的亲军,大步昂首走了出残破的城楼。 当孙权走上城头,举目环顾之时,却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整个余杭北门一线,已是面目全非,东南角处,甚至还有一部分城墙坍塌了有三成。 城头上遍地是碎石屑,摧折的木梁遍布,而那些被石弹砸得脑浆崩裂,肢骨摧折的尸体,则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城头一线,已如修罗地狱一般恐怖。 孙权的心又重新颤抖起来,刚刚拾起的些许信心,转眼就烟销云散。 颜军只一轮攻击,就把余杭城毁成这样,若再这么轰上几天,恐怕整个城池都将被夷为平地。 到那个时候,只怕不用颜军攻城,这最后的立足之地,就已化为乌有。 “颜军攻击力如此之强,只怕我是撑不到子敬说服刘备来救了,这可如何是好。” 孙权的内心之中,还一厢情愿的认为,鲁肃的武进一别,乃是为了给他搬救兵去了。 而经历了今天的狂轰之后,孙权则绝望的意识到,他无论如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带着这样的绝望心情,孙权回往了县府。 此刻,他的母亲吴氏,已经端坐在大堂中,心情不安的等候许久。 见得孙权垂头丧气的入内,吴氏的暗松了一口气,心情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孙权还活着。 忧的却是,孙权那一脸的垂头丧气,证明他已丧失了抵抗的信心。 吴氏想要安慰鼓励孙权几句,张口欲言之时,到嘴的话却又给她咽了回去。 吴氏也是有些头脑的人,以她的见识,又何尝看不出来,孙家到了只剩下余杭一城,残兵数千的地步,纵使神仙下凡,也难以挽回覆灭之局。 而同一时刻,吴氏又想起了孙权拿她挡刀的那一幕,一股心痛愤怒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耿耿于怀的恼火,促使了吴氏闭嘴。 大堂之中,陷入了沉寂。 脚步声响起,却同样灰头土脸的一个男人,瘸着身子步入了大堂。 来者,正是诸葛瑾。 当日被颜良痛打三十大板,诸葛瑾至今伤势未愈,只能这般艰难的行走。 前番秣陵被围时,诸葛瑾奉孙权之命,前往吴郡编练新军,正是诸葛瑾聚起了一支两千人的兵马,成了孙权最后抵抗力量的核心。 然而,就在诸葛瑾未及率军出援时,孙权就已经狼狈不堪的逃到了吴郡。 诸葛瑾,作为孙权忠实的臣子,一路随着孙权逃到了余杭。 “主公,今日颜军的轰城中,我军死一百,伤三百,计有四百余人丧失了战斗能力。” 诸葛瑾低垂着头,有气无力的报上了这不好的消息。 孙权绝望而脆弱的心,再次遭受了打击。 本来他的残兵就只余下不到四千,今日未战就丧失了十分之一的兵力,这对穷困的孙权来说,无异是重大的损失。 “外无援兵,内无士卒,该怎么办才好啊……” 孙权虚弱无力的叹息着,深乐的眉宇之中,充满了绝望于无奈。 诸葛瑾亦是垂首沉默,此刻他所能做的,除了忠于孙权之外,再无其他。 大堂中,死一般的静寂。 孙权、吴氏,还有诸葛瑾,各自默默不语。 许久之后,吴氏长叹了一声,幽幽的道出了三个字: “投降吧。” 孙权猛然间抬起头,以一种惊诧的表情,看向自己的母亲。 吴氏那风韵尚存的脸上,雍荣与从容已全然不见,所余的,只有失望与伤感。 那是对孙权的失望,对孙氏命运的失望,吴氏,已然放弃。 孙权苦叹了一声,心中何等之酸楚,喃喃叹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得罪颜良,贪图荆襄之地,我这当真是自取灭亡啊。” 孙权的感叹之中,充满了悔恨的悲凉。 “主公,颜良残暴之极,听闻他攻破秣陵之后,大肆的屠杀主公的族人,今日主公若是投降颜良,只恐难逃杀生之祸呀。” 诸葛瑾的情绪激动起来,明显反对孙权投降。 孙权的身形一震,耳听着颜良屠杀自己的族人,此时的孙权已提不起半点恨意,他所余的,唯有害怕恐怖而已。 他害怕,残暴的颜良,在他投降之后,仍然不会放过他。 此时的孙权,不禁又犹豫了起来。 而这时,吴氏却冷哼了一声,“投降,还有一丝生机,不投降,就是死路一条,仲谋,你自己选吧。” 吴氏冷酷的言词,将孙权的犹豫顷刻间击碎。 “投降,还有一线生机,不降,就是死路一条……” 孙权的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闪现着母亲的这一番冷绝的话。 权衡许久,犹豫许久,孙权终于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罢了,投降吧。” 第四百八十八章 孬 种 入夜。 中军大帐中,肉香四溢,谈笑风声。 与余杭城中的惶惶恐怖气氛相比,颜良这里的气氛用轻松之极来形容,却也一点都不为过。 此时的颜良,已经在和他的将领们谈论着灭吴之后,下一步的方略。 俨然,余杭城唾手可得,孙权弹指可灭。 “禀主公,孙权派了使者诸葛瑾前来求见。”步入帐中的周仓,用一种讽刺般的口吻,笑着向颜良禀报。 在场的谈笑风生的诸将们先是一怔,随即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已经是诸葛瑾不只一次的前来出使,这位诸葛家的名士,被颜良几番的“殴打”之后,已然成了笑柄般的人物。 如今再度厚颜前来,诸将如何能不感觉好笑。 颜良嘴角也泛起了冷笑,摆手示意令诸葛瑾进来。 过不多时,神色黯然而惶然的诸葛瑾,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的步入了大帐。 “吴侯使者诸葛瑾,拜见颜大司马。” 诸葛瑾拜伏于地,尊呼颜良为“大司马”,此间的迎逢屈奉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诸葛瑾,上次那三十大板你还没有挨够吗,怎么,屁股这么快就痒痒了么。”颜良冷笑着讽刺道。 诸葛瑾汗颜无比,形容极是尴尬,面对颜良的嘲讽,丝毫不敢有所发作。 嘲讽过后,颜良冷冷道:“说吧,孙权这次派你来,是打算又求和呢,还是怎么的。” 诸葛瑾抹了把额头的汗,忙道:“禀大司马,我家主公自知非是大司马敌手,已然输得是心服口服,今愿倾心归降于大司马。” 孙权,言降! 听得诸葛瑾此言,大帐中的诸将神色皆是一振,一时是有人欣喜有人愁。 欣喜者,自是如陆逊此等江东籍的将领,这些人自盼着孙权能够早日投降,这场发生他们家乡的战争才能早日划上句号,才好减少他们江东人的损失。 而犯愁者,则多为那些立功心切的将领,一想着孙权投降,仗打完了,立功的机会没有了,自然会感到犯愁。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则对孙权的投降更是愤慨。 “主公,孙权此人阴险狡诈,前番求和却暗中袭我军营,今次请降,必也暗藏着诡计,主公千万不可中了孙权的计策才是。” 激慨的表示反对者,正是凌统。 孙权一降,颜良极有可能对孙权宽大处理,饶其一死,以显示宽广的胸怀。 若是那样,凌统便再没有机会亲手杀了孙权,更没有机会报凌氏一族被孙权灭门之血仇。 凌统此时情绪激怒,自也是再所难免。 “公绩所言,倒也不无道理,诸葛瑾,孙权可是有前科的,孤凭什么相信他。”颜良点头道。 诸葛瑾苦叹了一声,摊手无奈道:“吴侯眼下只剩余杭一城,兵马数千,到了这般地步,已非人力所能挽回,还能再使什么诡计呢,大司马根本无需担心我家吴侯的诚意。” 诸葛瑾倒也说得在理,于孙权这只蝼蚁而言,颜良就是一只巨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无用。 孙权虽然阴险,但他并不蠢,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如此看来,孙权这回是真的打算投降了?”颜良问道。 “吴侯的确打算投降,瑾愿以性命担保。”诸葛瑾见颜良有相信的意思,忙是慷慨保证。 颜良微微点头,口中道:“好吧,孤相信孙权确实是打算投降。” 一听此言,诸葛瑾大喜过望,当场就准备拜谢。 凌统则是神色一变,忙欲劝谏。 只是,二人尚未开口时,却已被颜良抬手打断。 颜良再次看向诸葛瑾,那鹰目之中,非但没有纳降的缓和之意,反而是愈加的肃厉冷绝。 “孙权走投无路,投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孤又凭什么答应他的投降。”颜良冷笑道。 诸葛瑾一愣,惶然道:“当日秣陵之时,大司马不是曾说,放我家吴侯一条活路,准许他投降的吗,怎么今日却……” “出尔反尔”四个字,诸葛瑾自不敢言,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颜良却不屑道:“投降也要有投降的资本,那时的孙权尚据半个江东,更拥有应天,这些东西足以换取他的性命,眼下,他又有什么投降的资本呢。” 诸葛瑾无言以应,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窜向背脊。 颜良的话虽然俗气不堪,把投降与纳降,当成是在做买卖一般,开口闭口讨价还价。 但诸葛瑾却不得不绝望的承认,从做买卖的角度来看,孙权的确是没有投降的资本。 “孙氏在江东颇有人望,大司马若能纳我主之降,江东士民有感于大司马的胸襟与气量,必然倾心归降,这想必也正是大司马所乐见的吧。” 诸葛瑾于百般无奈中,勉强的给孙权找到了点价值。 只是,换来的却是颜良的一声冷笑。 “人望?哼,孙权若是有人望,孤大军所向,江东豪杰又何至于望风而降。” 诸葛瑾这下就无语了,他所有残存的侥幸,都被颜良无情的撕碎。 这时,颜良腾的站了起来,冷视着诸葛瑾,肃厉道:“诸葛瑾,你回去告诉孙权,他现在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就自杀,要么就迎着头皮与孤血战到底,等着孤攻破余杭,将他和整座余杭城夷为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颜良的话已很明白,他就是明摆着告诉孙权,老子我就是要把你往死路里逼,怎么样吧。 这残酷之词,那巍然肃杀的气势,直将诸葛瑾震得是心肝欲裂,愁云惨淡。 诸葛瑾知道,这下孙权是死路一条了。 就在他还欲再言时,颜良已拂袖喝道:“孤的话已言尽,你可以滚了。” 诸葛瑾不敢再稍有逗留,生恐再逗留片刻,将颜良惹怒,当场砍了他的人头。 惊惧与无奈之下,诸葛瑾只能讪讪的告退,慌慌张张的离了颜营,向着余杭仓皇逃去。 眼看着诸葛瑾被斥走,诸将皆是为颜良赶尽杀绝的威势所慑,无不面露敬畏。 凌统则是大喜过望,拱手道:“主公圣明,孙权这阴谋狡诈之徒,的确留不得。” 颜良既已下了决意,其余诸将自也没话说,纷纷附合凌统之言,皆称要将孙权赶尽杀绝。 颜良便是环视众将,高声道:“传孤之命,霹雳车轰击余杭三天,三日之后,全军齐攻,一举攻破余杭!” “诺!”诸将齐声应命,热血激昂。 当颜良下达了绝杀之令时,诸葛瑾却正惶惶不安的逃往余杭。 深深的夜色中,诸葛瑾如一条丧家之犬一般,匆匆的逃往了余杭城,直奔孙权县府所在。 大堂之中,灯火通明,窗格上是人影晃动。 今夜,无人能眠。 孙权踱步于堂中,满脸的焦虑与忐忑,不时的向大门处张望。 而其母吴氏,则闭目跪坐,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有祈祷着什么。 母子二人,都怀揣着不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等着出使颜营的诸葛瑾,给他们带回活命的好消息。 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这夜的死寂。 孙权和吴氏同时抬起头来,巴巴的望向大门处,满脸的企盼。 张望片刻,母子二人的脸上,同时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诸葛瑾回来了。 然而,当诸葛瑾步入大堂,当他们看到火把照耀下,诸葛瑾那张沉重的马脸时,浓厚的阴云,迅还的就笼罩了他们脆弱的心灵。 “主公,国太。”诸葛瑾脚步沉重,声音更是沉重。 “怎么样,子瑜,那颜良可答应我的请降了吗?”孙权迫不及待的问道。 诸葛瑾沉默不语。 吴氏见诸葛瑾不语,急道:“子瑜,都什么时候了,到底结果如何?” 沉默半晌,诸葛瑾抬起头来,看着那焦虑的母子二人,马脸之上,浮现出愧疚和痛苦交织的神色。 “颜良说了,主公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条就是自行了断,另一条就是顽抗到底,他拒绝接受主公的请降。” 诸葛瑾无法隐瞒,只能默默的道出了颜良残酷的回应。 字字如刀,刀刀摧心。 那母子二人的表情,瞬间惨白如霜。 孙权的身形晃了一晃,向后跌撞了两步,整个人如同瞬间被抽去了魂魄一般,空荡如只余下一具躯壳。 吴氏那风韵犹存的脸庞,亦是为无尽的惊骇所占据。 “为什么,颜良他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投降,为什么要把我赶尽杀绝,为什么啊!” 失魂落魄的孙权,悲怆的抱头嚎叫,此时的孙权,已没有半点风范。 看着体统尽失的孙权,再想起孙权拿自己挡刀的那一幕,吴氏满是失望,一副怒其不争的痛恨。 诸葛瑾看到抱头嚎叫的孙权,心中也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极不是滋味。 他似乎没有想到,他所效忠的“明主”,在面对死亡的考验之时,竟然会连一名普通的士卒都不如。 吴氏失望半晌,猛的一咬牙,从案上抄起了孙权的佩剑。 “你父是铁铮铮的英雄,你兄也是当世人杰,我孙家儿郎绝不是怕死的孬种,更不能死在颜良那种人的手中,仲谋,拿出你的勇气来,痛快的去吧。” 慷慨声中,吴氏奋然将佩剑捧给了孙权。 孙权愣怔了半晌,方始明白过来,原来自家的母亲,竟然是要让他自杀。 惊怔之后,孙权沉默了下来。 凝视着那柄剑许久,孙权缓缓的伸出了手,颤巍巍的向着那柄长剑移去。 第四百八十九章 碧眼儿,你有胆子吗! 那双颤抖的双手,在距离佩剑咫尽之间时悬滞了下来。 孙权的额头,一滴冷汗悄然滚落,他的嘴角在抽动,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迟疑了片刻,孙权一咬牙,还是将佩剑抓住。 吴氏松开了手,退后一步,以一种鼓励的表情,望着孙权。 而诸葛瑾,则以一种茫然的眼神,同样看着吴氏。 他有些搞不明白,明明是吴氏第一个提出“投降”的建议,那就证明,吴氏想活命,更想让孙权活命。 但是现在,吴氏却反了过来,竟然在反劝孙权自杀。 反劝着自己的儿子自杀。 很明显,身为臣下的诸葛瑾,并不理解吴氏用意。 如今大势已去,吴氏劝孙权投降,那是为了保住自己儿子的性命,为孙家留下血脉,那是人之求生的本能。 但眼下颜良拒绝他们的求降,一定要将孙权赶尽杀绝,顽强的抵抗下去,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生的希望已没有,身为孙坚之妻的吴氏,便想让孙权死的有尊严一点,如此,纵然没能保住孙家的性命,至少保住了孙家的声誉。 如此,吴氏也算对得起孙坚的在天之灵。 这,便是吴氏的用意。 孙权能够理解吴氏的良苦用心,他并没有恨自己的母亲,而是纠结的拿起了那柄佩剑。 审视半晌,孙权缓缓的将剑拔了出来。 明晃晃的剑身,倒映着孙权的眼眸,那是一双充斥着懊悔、恐怖、愧疚的眼睛。 手腕翻动,长剑缓缓的举了起来,一寸一寸,缓慢的移向孙权那白净的脖子。 吴氏眼中盈起了泪光,似乎在为儿子的将去而难过,但她却紧咬着牙关,保持着决然。 旁观的诸葛瑾,却表情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焦急。 “主公,不可啊!” 就在孙权手中的剑,离脖子还有数寸时,诸葛瑾终于忍耐不住,大叫着想要阻拦孙权。 “子瑜住手!”吴氏猛一伸手,挡住了诸葛瑾。 诸葛瑾焦急道:“国太,主公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怎狠心逼他自裁。” “不是我逼他自裁,是孙氏的荣誉逼他自杀,他身为孙家儿郎,这是他必须做的选择,诸葛瑾,难道你想让孙家蒙羞吗!” 吴氏声声如刃,字字如刀。 诸葛瑾这下就被喝住了,尽管心有不忍,却只能苦着脸僵在那里,再不敢去阻止。 没有人再阻拦,孙权手中的长剑,终于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自己忠诚的臣子,两人站在几步外,就那么眼睁睁目送着孙权自尽。 孙权看了二人一眼,那般巴巴的眼神,仿佛在盼着二人能够阻拦他似的。 但他等到的,却只是无奈。 “我是孙家的儿郎,我父乃江东之虎,我兄乃小霸王,我孙权绝不能丢孙家的脸,孙权啊,只是那轻轻的一抹而已,你一定能做得到……” 脑海之中,一个声音在鼓励着自己。 手中的剑刃将脖子越压紧,隐隐约约已切出了丝丝的血纹。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另一个懦弱的声音,却在苦苦的哀求,哀求着孙权不要下狠心。 于是,那紧压的剑纹,又开始徐徐的松开。 决死于不死之间,孙权那颗脆弱的小心脏,正承受着激烈的煎熬,而孙权的脸上也是时红是白,变化无端。 蓦然间,孙权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狠狠的交紧了牙关,似是做出了最后的决断。 诸葛瑾只道孙权已决心自杀,便将头偏了开去,不忍心看自家主公血溅当场的惨状。 而吴氏,尽管逼迫着孙权自杀以过声名,但当看到孙权决意已下的那一刻,还是痛苦的闭上了眼。 大堂之中,死一般的寂静。 铛啷——许久之后,金属撞地的声响回荡在空寂的大堂中,伴随其中的,是一声痛苦而无奈的长长叹息之声。 当吴氏睁开眼时,看到的却并不是鲜血横流的儿子,而是一个掷剑于地,恐惧懦弱的儿子。 孙权虚弱无力的瘫站在那里,整个身子都在颤栗不休,满脸的惭愧与畏缩。 那柄长剑,就跌落在他的脚前。 “母亲,儿做不到,儿真的做不到啊——”孙权无力的向吴氏诉苦,声音几近哽咽。 吴氏细眉深凝,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失望变成鄙夷,鄙夷变成愤怒,愤怒的吴氏,俯身将地上的长剑捡起,从新横在了孙权的面前。 “连自杀都做不到,你怎佩做孙家的儿郎,给我把剑重新拿起来。”吴氏厉声逼迫道。 孙权看着那柄剑,这一回却再也没有勇气去接,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满脸的乞求。 “母亲,不要逼儿,我真的做不到,别再逼儿了。”孙权哭腔着求道。 “不行,你绝不能玷污孙家的名声,你今天必须自尽以谢先祖!”吴氏却毫不容情,几近于铁石心肠。 旁边的诸葛瑾看在眼里,心中颇不是滋味,却又不好说声,只能默不作声。 在吴氏的几番逼迫下,孙权是越来越委屈,那积聚的委屈,最终演变成了愤怒。 “我说了我做不到,你不要再逼我了!” 恼羞成怒的孙权,一把将吴氏手中的长剑夺过,“咔嚓”一声便用膝盖将长剑狠狠的折成了两段。 铛啷!! 孙权将两截断剑,狠狠的丢在了地上,转身发疯似的逃离了大堂。 “仲谋,你给我站住!”吴氏大喝,试图叫住儿子。 但孙权却根本充耳不闻,惊恐之极,羞怒之极的孙权,只捂着耳朵,如鸵鸟一般充耳不闻,抱头大步流星的仓皇而逃。 望着儿子逃去的背影,吴氏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恨望许久,只能摇头一声叹息。 ……三天后,余杭城北。 数万颜军步骑再度集结,四面列阵,光是北城方向,就集中了约两万的颜军主力。 刀戟森森,旗海滚滚,浩大的军势,直令天地为之色变。 颜良傲立于将旗之下,藐绝的目光冷视着敌城。 三天的狂轰下,眼前的这座余杭小城已被轰成惨不忍堵,那一面城墙处处是弹坑,处处是裂缝,处处是坍塌,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孙权这座最后的城池,就如那碎裂的玻璃墙一般,只消颜良轻轻一弹指,就可以轻易的摧毁。 三天的狂轰已经结束,声势浩大的演变已毕,也该是这场战争终结的时候了。 “主公,碧眼儿已是穷途末路,不知那小子会自杀吗?”身边的甘宁猜想道。 “自杀?哼”颜良冷笑了一声,断然道:“碧眼儿绝没有那个勇气。” 颜良太了解孙权这样的人了。 为了求和,孙权能把自己的嫂子献出,为了活命,孙权能用自己的母亲挡刀,这样一个为了苟活而不择手段之人,他怎么可能会有勇气自杀呢。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必是孙权眼下的心境。 旭日已升,天高云淡,正是一场大战的好天气。 “时候差不了,开始给碧眼儿最后一击吧。”颜良马鞭遥指敌城,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传令骑飞奔于各军阵,令旗如风摇动,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 各级将官的喝斥声中,围城列阵的数万颜军将士,战意如火狂燃,狂热的杀意如潮澎湃。 三通鼓过,天崩地裂的呐喊声轰然而动,成千上万的颜军将士,如决堤的洪流一般,从四面八方的汹涌扑向余杭城。 面对着城外如潮的人海,城头残存的几千吴卒,最后一道心理防线,顷刻间就土崩瓦解。 数天的霹雳车狂轰,早已上吴卒们的精神遭受了巨大的创伤,此时的城头,只余下诸葛瑾一人在领军,连孙权的影子都看不到,在这种情况下,这些本就惶恐的吴卒,哪里还有战斗的意志。 颜军尚未杀到,各城的吴卒就已崩溃。 惊怖中的吴卒,丢盔弃甲,不顾一切的望风而逃。 “站住,都给我站住,后退者杀无赦!”诸葛瑾怒声喝斥着,甚至不惜亲手斩杀几名逃兵。 然而,大势已去,仅凭诸葛瑾的威慑,又如何能压制住这败溃军心。 转眼之间,数万守城吴卒已逃路大半,而在此时,颜军的漫漫人海,已袭卷至了城下。 护城壕被转眼填满,数百架云梯被竖起,成千上万的颜良将士,不顾一切,争先恐后的拥攀向敌城。 如雨的箭矢狂袭而至,无情的射杀着城头残留的吴卒。 东南角处,更有凌统一马当先,从坍塌的城墙处,奋不顾身的冲将上来。 “为了主公而战,为了江东而战,给我顶住,顶住——” 诸葛瑾依然没有放弃,挥舞着长剑,奔走于城头一线,激励着残存的吴卒,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然而,诸葛瑾所有努力,在这兵败如山倒的形势下,如蝼蚁一般,又如何能撼得动颜军这头巨象。 城下处,老将黄忠已策马直抵城下,举目远望,正瞧见诸葛瑾正在视野中奔走。 黄忠杀意顿起,遂是挂住长刀,解下背上硬弓。 开弓似弯月,箭出如流星,但听得一声嗡响,那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直奔诸葛瑾而去。 第四百九十章 与我颜良作对的下场 寒光如电,直射城头。 诸葛瑾虽乃谋士身份,但好歹也懂些武艺,奔走之际乃存有提防之心,斜眼猛见寒光射向自己,便知有冷箭来袭,下意识的闪身就想躲避。 只是,射出这一箭的却非旁人,而是有着百步穿杨之能的黄忠。 那一箭来势快如闪电,换作是武艺不弱的武将,或许可以勉强躲避,但以诸葛瑾的反应能力,却是避无可避。 就在诸葛瑾身形未及移动时,那一箭已如电而至。 但听“噗”撕裂之声,那利箭正中诸葛瑾的左肩,那超强的劲力未消,竟是将他的肩骨洞穿。 更不可思议的是,穿骨后箭矢,劲道仍是大的惊人,竟将诸葛瑾诺大的身躯带得倒撞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城楼的木壁上。 惨叫声中,诸葛瑾好容易回过神来,忍着剧痛想要移步,但他却惊恐的发现,那贯穿他身体的箭头,竟是深深的钉入了墙壁之中,根本就拔不出来。 诸葛瑾试图拔出那箭头,但他稍稍一动弹,箭竿就会牵动他的伤口,引起身体的剧痛。 几次挣扎,诸葛瑾痛到几分昏死过去,再难忍受之下,只好放弃。 “来人啊,谁来帮帮我。”诸葛瑾有气无力的叫着,试图寻求旁人的帮助。 但这个时候,成百上千的颜军,已经攻上了城头,全面冲破了吴军最后的防线,残存的吴军正抱头逃窜,谁还曾顾得上诸葛瑾。 眼见一名名士卒,如过街的老鼠般从眼前逃过,却无人响应诸葛瑾的求救…… 诸葛瑾绝望了,垂死挣扎无果之后,他只能痛苦不堪的放弃了希望,只是踮着脚尖艰难的站在那里,等待颜军的到来。 城下的黄忠,远看着自己这一箭的果实,苍老的脸庞不禁扬起一抹傲然的笑意。 以黄忠的箭术,在这样一个距离,他如果想取诸葛瑾的性命的话,简直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不过,临战之前颜良却有过交待,诸葛瑾此人还可以废物利用,杀之可惜,倘若能留其一条小命就最好。 便是因此,黄忠那一箭才手下留情。 一箭将敌方主将钉在城壁上,黄忠收走弓箭,提刀翻身下马,亲自加入到了攻城的大军之中。 沿城一线,数不清的颜军将士,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势不可挡。 只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两万的颜军就全面冲破,不但攻陷了城头,更是斩翻吊桥,大开城门,如潮水般余杭城内涌去。 看着自己无可阻挡的大军,颜良却神情沉静如水,不起一丝波澜。 今日的攻势,完全就在他意料之中。 举目远望,但见那一面“凌”字大旗,已是越过城头,向着城内而去。 这时,颜良便将周仓召了过来,吩咐道:“子丰,你速领一队骑兵,务必要抢在凌公绩之前,杀到孙权的军府,先将孙权母子生擒起来,休得令他死在乱军之中。” “孤遵命。”周仓慨然应命,欲待走时,却又道:“主公,凌将军一心要杀孙权报仇,末将若是阻拦他的话,只怕会……” 颜良道:“你就告诉公绩,就说是孤说了,孙权的人头孤必会让他亲手斩下,叫他不要急于一时。” 有了颜良这番口谕,周仓再无犹豫,急是率着百余骑向余杭城而去。 周仓率军而去,举目再望,沿城一线的战斗,已然接近尾声。 观战已久的颜良,这时便拨马向前,悠闲的向着城门方向,昂首而去。 城头之上,“颜”字的大旗已然高高树起,飞舞在余杭上空。 颜良骑着大黑驹,踏着吴卒的尸体,踏着那一面面残存的“孙”字旗帜,巍巍的身形缓缓上得城头。 然后,第一眼,颜良便看到了被钉在墙壁上的诸葛瑾。 当踮着脚尖的诸葛瑾,也看到颜良之时,那扭曲的脸,顿时浮现出了羞惧之色。 “主公要活捉这姓诸葛瑾的,末将便留了他一条狗命,请主公发落。”老将黄忠拱手道。 “汉升做得很好。” 颜良赞赏过黄忠后,纵马来到了诸葛瑾面前,高踞在马上,俯视着眼前这滑稽的一幕。 什么话也不说,颜良只以一种冷嘲的目光,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形容狼狈的诸葛瑾。 诸葛瑾的身体正遭受着剧痛,而颜良那看笑话似的眼神,更是无情的摧残着诸葛瑾的精神。 “颜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得再羞辱于我。”难以忍耐的诸葛瑾,放声怒吼。 诸葛瑾的怒吼并没有激怒颜良,换来的却只是颜良轻蔑的冷笑。 “孤就是要羞辱你,怎么样吧,孤就是要羞辱所有敢跟我颜良作对的人,你又能怎样。” 颜良语气狂妄,一副藐绝天下之势。 痛苦的诸葛瑾,被颜良的“蛮不讲理”所慑,一时间竟无言以应,只能以愤愤的眼神盯着颜良。 颜良却冷笑着,继续欣赏着诸葛瑾的痛苦和无奈,就如同狮子在吃掉猎物前,喜欢玩弄猎物,从猎物的痛苦中寻求快感一般。 诸葛瑾痛恼不过,叫道:“颜良,你以残暴强取他人基业,必为天下人所不容,今有刘皇叔雄起于北方,更有我弟孔明辅佐,他日我弟助刘皇叔挥军南下,必将你一举荡平,让你的所作所为,付出十倍的代价!” 诸葛瑾也是脑子抽筋,谁人不提,偏偏拿刘备和诸葛瑾来吓唬颜良,来给自己撑腰。 他的那般话气,仿佛像是一个小人在说:我在谁谁那里有人,你敢动我,小心着点儿。 颜良冷笑了一声,喝道:“拿匕首来。” 左右的亲军,忙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奉上。 颜良跳下马来,拿着那匕首上得前来,诸葛瑾见得此状,以为颜良准备杀他,原本愤然的情绪,很快就虚了下来。 死亡当前,诸葛瑾畏惧了,颜良岂能看不出来。 畏惧的诸葛瑾,张口欲言,只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适才还慷慨的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才转眼的功夫就要出口求饶,名声何在,颜面又将何在。 诸葛瑾就在内心的纠结之中,眼睁睁的看着颜良逼近。 猛然间,颜良举起了匕首,诸葛瑾浑身一震,更是急将眼睛一闭,牙关咬紧嘴皮,那般惶然的表情,压根就没有丁点的坦然受死的样子。 颜良算是看出来了,诸葛瑾不似普通人那般贪生怕死,但又没有慷慨赴死的铁胆之心,这是一个介于怕死和不怕死之间的人。 颜良冷笑了一声,举起的匕首并没有挥下,却是往诸葛瑾耳边的墙壁上猛然一插。 “杀了你,孤还怕脏了孤的手,匕首就在这里,有种的话,你就自行了断。” 说罢,颜良转身翻身上马,向左右喝道:“你们看好这小子,就让他这么钉着,除非他求饶,或者自杀,否则不许放他下来。” 喝令已罢,颜良哈哈大笑着,策马扬长而去。 诸葛瑾不拿刘备和诸葛亮撑腰还好,颜良本是打算把他关起来,留有后用,但是诸葛瑾不识好歹,颜良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他就是要用这般手段,赤果果的羞辱诸葛瑾。 “主公不是说这诸葛小儿留着还有用么,若是这小子想不开,自杀了怎么办。”策马跟随的黄忠,顾虑道。 “放心吧,孤敢断定,他绝没那个勇气。”颜良自信之极,接着扬鞭纵马,“走吧,去会一会传说中的吴侯去。” 春风得意马蹄急,一骑下得城头,直奔余杭城中而去。 城头处,被钉在墙上的诸葛瑾,一会看看旁边的匕首,一会又看看左右围观的颜军士卒。 进退两难,生死难以抉择,此时的诸葛瑾,恍然有种痛不欲生的错觉。 残破的县府内,另一个人同样痛不欲生。 碧眼紫髯的孙权,此刻正披头散发,如一个醉汉一般,瘫坐在那里,手中依旧在举着一坛坛的好酒,不停的麻醉自己。 府外处,喊声震天,杀声如潮,正从四面八方向着此间逼来。 整个县府之中,已是人去楼空,残存的军兵官吏,还有婢女们,在大势已去之下,皆是逃了个干净。 大堂中,吴氏正踩着木墩,将一卷白绫挂在房梁上,就在孙权的眼皮子底下,将系好的白绫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吴氏这是打算上吊自缢,以免得自己落入敌人手中,蒙受羞辱。 而孙权则瘫坐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准备上吊,却是无动于衷,只顾灌酒。 白绫已套住了脖子,吴氏的脚尖业也踮起,只差那么轻轻的一点,将脚下的木墩踢倒,她便可以去见他的丈夫孙坚。 然而,吴氏却久久下不了决心,那一张风韵尚存的面容,微微抽动着,贝齿也正紧咬着红唇,彰显着复杂的心情。 此时吴氏,正在生与死之间做着抉择。 而孙权,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就如同先前吴氏看他举剑自杀那样,而且,表情更加的冷绝无情,就像是在看一个与己无关的人一般。 咔嚓——堂外传来轰响声中,那是县府大门被撞破的声音,沉重而有力的脚声,夹杂着喊杀之声骤然而起,正向着大堂逼近。 “孙权,你在那里,给老子滚出来!” 凌统那愤恨的声音,已响起在他母子的耳边。 最后的时刻已到,吴氏再不自杀,就将没有自杀的机会。 吴氏将嘴唇几近咬破,含泪的双眸中,神色已是激荡到了顶点。 她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抉择,就在此时。 第四百九十一章 报仇也要排队 脚步声已越来越近,吴氏已没有时间再犹豫。 她猛的一咬牙,双眸紧闭,脚下的木墩已被她的脚尖踩到倾斜。 只消再轻轻的加上那么一丁点的力,吴氏就可以结束她的生命,光荣的为孙家赴死,成就自己忠贞烈妇之名。 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吴氏却松开了手。 她将套在自己脖上的白绫,愤然的解去,哽咽着从木墩上跳了下来,那一张花容上已尽是惊魂落魄的悲色。 最后一刻,吴氏还是对自己下不去手。 从鬼门关里抽身而还的吴氏,仿佛经受了巨大的折磨一般,整个人已是精神疲惫,有气无力的软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的孙权,却冷笑了一声。 那一声笑,明显是在嘲讽她的母亲,嘲讽她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 吴氏是又气又羞,不好意思去面对自己儿子的目光。 毕竟,就在几天前,她还慷慨的力劝孙权自杀,以维护孙权的荣耀,好似自己有多么的不畏死一般。 而今,当死亡当前时,吴氏才亲身体会到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才知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自己根本就没有自杀的勇气。 言行不一,面对儿子的嘲讽,吴氏岂能不感到羞愧。 便在这时,大堂的门被从外撞开,一众颜军虎狼士卒一涌而入…… 当先而入的那赤着半边膀子,手提着血淋淋的大刀的年轻敌将,正是凌统。 凌统举目扫去,一眼便看到了正对面处,烂醉如泥的孙权。 一瞬间,无尽的怒火,如喷发的火山一般,从心底处狂涌而出。 那些给孙权背黑锅,被同僚排挤的不堪回忆,那凌氏一族被残忍灭门的血仇,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愤怒,霎时间袭据了凌统头脑,令他充血的双眼,几乎要爆裂开来。 而当烂醉的孙权,认出凌统的那一瞬间,心里也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涌遍全身,转眼便将他所有的醉意给击碎。 羞愧、恐惧、黯然,种种的情绪,在孙权的心头澎湃。 “孙权,狗娘养的东西,你可会料到有今日!” 怒火已极的凌统,大步带风,手提着大刀冲上堂中,直奔孙权而去。 那汹汹之势,那强烈的复仇之意,几乎令孙权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公绩,你听我说,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孙权眼见凌统杀气腾腾而来,大有一刀宰了自己之势,畏死之下,急是求饶。 凌统却怎听得进去,几步冲前去,虎掌探出,一把便抓住了孙权的头发,就那么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拖向了大堂中央。 “啊啊——” 百八十斤的身体,被脆弱头发拖动,孙权痛到几乎感到头皮都要被撕下来,禁不住嚎叫起来。 当他拖着孙权从吴氏身边经过时,吴氏余心难忍,忙是扑过去想要阻止。 “滚开!”凌统厉喝一声,一脚将吴氏踢开。 面对着杀机如兽的凌统,吴氏也感到了深深的畏惧,眼看着孙权痛不欲生的样子,却不敢再替他求饶。 就这样,在杀猪般的嚎叫声中,凌统直将孙权拖出七八步才松手,当他松时手里,手心里还残留着一大把断了的头发。 嚎叫的孙权,抱着剧痛的头皮,痛到整个人跟着抽搐不休。 而当他稍稍喘过口气时,凌统手中血淋淋的刀锋,已是高高的举起。 见得此状,孙权心中大骇,也顾不得什么疼痛,更顾不得颜面与体统,忙是一把将凌统的腿给抱住。 “公绩,你我好歹君臣一场,求你饶我一命。”孙权如狗似的求饶,语气中还带着哭腔。 凌统却咬牙切齿道:“奸贼,我凌氏父氏为你卖命多年,忠心不二,当年我父子奉你之命,不顾韩当之死进攻,事后你却任由那些人挤排怨责我父子,不替我父子说一句话,你他娘的还敢说君臣一场。” 孙权面露愧色,却忙辩解道:“当初那一战,我本是想下令撤兵,就是怕伤及韩老将军的性命,更怕陷你父子于不久,都是那鲁肃以什么大局为重,一力逼我进攻。事后时,我本想站出来承担责任,又是那鲁肃阻拦,说什么必须有人来背责任,我也是一时糊涂,为鲁肃所蒙蔽,才会犯下这错误,这些年来,我也是一直后悔不已啊。” 孙权哽咽的一番话,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不在场的鲁肃,那无辜的表情,仿佛自己全然是被冤枉一般。 孙权愈辩,凌统的表情却愈冷,复仇的怒焰中,更多了几鄙夷。 “当初我为周瑜所弃,被迫降了大司马,我父根本与此无关,你却又为何敢杀我凌氏一门!” 凌统再次冷冷的质问,他就是想到看看,孙权能够厚颜无耻到什么地步。 “凌公德有功于孙氏,我怎忍心杀他,这灭门之命,乃是那张昭当年趁着我酒醉进言,诱使我误下了杀令所致。事后我更是懊悔不已,前番我怒杀张昭,也正是想告慰令尊在天之灵,想要乞求他的愿谅啊。” 孙权先是把脏水泼给了鲁肃,接着又把脏水泼给了已死的张昭,反正是死无对证。 只可惜,近年来孙权的所作所为,早就让凌统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此时的凌统,根本就半点不信孙权的谎言。 就连一旁的吴氏,耳听着孙权种种厚颜之词,也是满心的羞愧,不忍再听下去。 看够了孙权丑陋的表演后,凌统冷冷道:“孙坚和孙策俱是当世英雄,却不想竟有你这样厚颜无耻,卑鄙之极的继承人,你真是玷污了孙氏之名,就让我来结果了你这个孙家的败类吧!” 讽刺之间,凌统一声暴喝,大刀已愤然的挥下。 “不要啊——”孙权吓得心都快要跳了来,声嘶力竭的求饶。 凌统却杀意已决,刀锋奋然而下。 “凌将军且慢!” 就在刀锋将要斩落一瞬,猛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喝,但见人影闪动,一道寒光已如风而至。 铛! 那落下的刀锋,却在孙权脖上寸许处,被另一柄大刀挡住。 凌统身形一震,猛然抬头,却见挡下他这一刀的人,正是周仓。 “子丰,你为何拦我杀他?”凌统不满的质问。 周仓笑道:“公绩,我是奉了主公之命前来,主公说了,让孙权死在乱军之中便宜了他,叫你且留他一命。” “我不信,你给我闪开,今日非宰了这狗东西,为我凌氏报灭门之仇不可。” 这也难为了凌统,仇人就在眼前,只消那么轻轻的一刀,便可报了大仇,怒火蒙蔽了心智的凌统,竟是怀疑起周仓所传的军令。 怒喝间,凌统变斩为削,大刀横向扫向孙权的脖子。 周仓刀式急变,只听“吭”的一声,再度挡下了凌统袭来之刀。 周仓生恐孙权被杀,挡下这一招的同时,顺势冲着孙权就是一脚踢去,直把孙权踢出丈许之远。 周仓横刀一拦,厉声道:“凌将军,主公的命令,你难道也敢违抗不成!” 怒火填胸的凌统,因是周仓这一场喝,神智稍稍清醒了几分,一时未在用强。 周仓乃颜良贴身的亲军统领,跟随颜良多年,武艺方面平素自是得到了颜良不少的指点,统军之能周仓也许远不及凌统,但在武艺方面,周仓却要高过凌统一筹。 有周仓拦在这里,凌统纵要强杀孙权,也难过周仓这一关。 “周子丰,主公曾许诺过,准我亲手杀了孙权为我凌家复仇,你快给我让开,不要逼我。”凌统大声叫道。 周仓巍然不动,只淡淡道:“凌将军,你不要冲动,主公又不是要饶孙权的性命,主公说了,到最后,孙权的脑袋还是会交给凌将军你来砍的。” 听了周仓此言,凌统的情绪方始平伏了些许。 此时的他,情绪也开始理智起来,但眼前仇人在此,恨得是牙根痒痒,又如何能再等片刻。 “身为大将,怎能如此沉不住气。”大堂之外,蓦然传来一声洪钟般的声音。 那熟悉的声音,正是颜良的声音。 涌在门口的颜军士卒,如浪而开,迅速的让开了一条路来,伏首不敢正视。 身披红色披风的颜良,大步扬长而入。 凌统和周仓见状,二人忙是收了刀,赶紧上前来参见。 “主公,末将只是一时为恨意蒙了心,只想着为凌家报仇,还请请公恕罪。”凌统这时彻底冷静了下来,忙是向颜良请罪。 颜良也并未怪他,只淡淡笑道:“你为父兄报仇,此乃天经地义之事,孤又岂会怪你。不过,孙权跟孤做对多年,不只你要报仇,孤也要报仇,你可不能只图自己痛快啊。” 耳听颜良之词,凌统确信颜良不会饶家孙权,这才放下心来,忙是点头称是。 颜良安抚过凌统之后,目光转向了缩在墙角处的孙权。 交战多年,两个宿敌终于第一次面对面。 颜良目光冷绝,依旧是那藐绝天下之势,而落魄的孙权,却战战兢兢,满脸惶恐,不敢正视眼前魔鬼般的敌人。 看过狗延残喘的孙权,颜良忽然意识到了,除了孙权和自家将士之外,这堂中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 他环视了一周,目光方始注意到了,躲在另一个角落中的,那个身形丰满,容颜黯然的妇人。 而当颜良的目光扫过吴氏之时,吴氏的心头,不禁暗生一丝寒意,沉甸甸的身体,跟着便是微微的一颤。 第四百九十二章 高贵的丈母娘 吴氏感到了惧意。 那种锐利冰寒的眼神,仿佛一柄无形的利剑,可以穿透她的衣裳,穿透她的身躯,将她内心最深处的畏惧看破。 吴氏感到了深深的恐惧,那种恐惧,甚至比她先前准备上吊自杀时的感受,还要强烈数倍。 吴氏下意识的将头偏开,不敢正视颜良的眼光。 但素来高贵惯了的她,也不想在颜良这个敌人面前,表现出很狼狈的样子,所以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故作从容的理了理衣容,昂首侧身站在了那里。 看着这个故作雍荣的美妇,颜良心中却在冷笑,这样的女人他可是见多了,只消一眼,颜良就可以看穿她们故作清高,却心虚不已的内心。 “这位夫人是何人?”颜良大约已猜到了吴氏的身份,但还是故意问了一句。 此间将士,唯有凌统是江东旧将,也只有他识得吴氏。 凌统便忙是答道:“此妇乃孙权的母亲,江东人都称她为吴国太。” 果然是历史上的那个吴国太。 颜良微微点头,以映证自己的猜测,却又暗生奇色。 未穿越之前,颜良每每读到《三国演义》,读到吴国太三个字时,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个老态龙钟,满脸皱纹,水桶粗腰的老太婆样子。 甚至,即使是在颜良穿越之后,偶尔听人提起吴国太时,也一直未曾改变先入为主的想法。 直到今日亲身见到吴氏本人,颜良才惊讶的发现,自己错了。 眼前的吴氏,虽不是杨柳纤腰,不堪一握,但那一弧长腰,仍能看出分明的曲线。 那一张素颜,虽算不上沉鱼落雁,而且依稀可见岁月的痕迹,但依然可以用“美”来形容。 而因地位尊贵,显然她的皮肤保养的也很好,虽不再光滑细腻,却仍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瑕疵。 而且,吴氏的身上所留有的那成熟的韵味,更因岁月的流逝,透着一股别样的味道。 一眼扫去,吴氏多半也就三十五岁左右,这要放在现代,最多就是一个大龄女青年,根本与“老太婆”三个字,扯不上任何干系。 惊奇之下,颜良便当着众人的面,肆意的上下打量着吴氏。 自丈夫亡故之后,地位尊贵的吴氏,何曾被一个男人,如此肆无忌惮的无礼盯视,侧身而立的吴氏,顿生几分羞愤之意。 但想到眼下的处境,吴氏却发不出脾气来,只能暗咬着嘴辱,尴尬的站在那里,任由颜良的打量。 至于孙权,眼见颜良这般无礼的打量自己的母亲,心中一股愤意油然而生,若换成几个月前的他,恐怕早已勃然大怒。 只是,如今的孙权,胆量早已被打磨干净,抛弃尊严,一心求活的他,哪敢对颜良的“无礼”,透露出半点怨意。 颜良打量了吴氏半天,蓦的是恍然大悟了。 他这时才想起,这个时代的人成婚极早,女子十四便可出嫁,一般十五六岁就会生儿育女。 孙家的长子孙策死时,不过二十岁,而眼前吴氏的次子孙权,也只二十出头而已。 按照如此推算,吴氏的年纪在三十四五岁,也是极正常的事情,怪只怪颜良被“吴国太”三个字给骗了而已。 想明白了此节,颜良的嘴角,悄然掠过一丝旁人难觉的冷笑。 猛然回身,刀削似的脸庞间,已是杀气迸射,冷绝的目光直射孙权。 孙权身形一震,惧意如潮而生。 “孙权,当年你欺我实力弱小,趁机兵围夏口,挑起战争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吗。” 颜良的质问中,毫不掩饰着讽刺意味。 身为胜利者,颜良可不似那些虚伪之辈,明明可以将敌人蹂躏践踏,却还要佯装博大的胸襟,让失败的敌人苟存。 颜良就是要无情的嘲讽孙权,蹂躏到他生不如死,用孙权这个榜样,来让那些敢于跟自己作对的敌人胆寒。 快意恩仇,这才是颜良的风格。 耳听着那讽刺之词,孙权面露羞愧,把头低到不能再低,不敢正视颜良的鹰目。 “当年权年少无知,误信奸臣之言,才会冒犯大司马,今权已知罪,愿诚心归顺大司马,为大司马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再所不惜,恳请大司马恕权前罪。” 孙权极尽卑微的求饶,从他的身上,已看不到丁点历史上那个东吴雄主的身影。 这也难怪,成者王侯败者寇,历史上的孙权成功了,所以人人看到的,便是一个权谋高明,神武雄略的英主。 倘若,历史上赤壁之战是孙权失败,那么也许,孙权也会像眼下这般,同样向曹操摇尾乞怜吧。 就如不可一世的飞将吕布,被曹操生擒,白门楼会卑微无比的向曹操求饶。 反过来,若是吕布胜了,曹操的表现,只怕也会让人大跌眼镜吧。 幸运的是,颜良现在是胜者者,他自有权力来书写历史。 耳听着孙权厚颜无耻的求降,颜良除了痛快以外,更感到的是厌恶。 如果孙权还有点骨气的话,颜良说不定还可以让他死得痛快,死得有尊严一点,也算是对敌人的一点敬意。 但面对如此没有骨气的敌人,颜良却反而愈加不会手软,他更要加倍的蹂躏这个没骨气的失败者。 “来人啊,把这没骨气的家伙带下去。”颜良陡然一声厉喝。 左右虎士,汹汹而上,如拎小鸡似的将孙权拎起来。 孙权神色大骇,只以为颜良打算要他的性命,急是嚎叫道:“大司马饶命,大司马饶命啊,孙权知罪了……” 孙权的厚颜无耻,令凌统等在场的将士,无不是鄙视之极。 就连他的母亲吴氏,此刻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没有脸面再看自己儿子如此无耻的表演。 “孙权,你不用害怕,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只砍了你的脑袋,可不足以泄孤心头之恨,孤要慢慢的玩你,玩死你——”颜良拍着孙权的脸,冷笑道。 说罢,衣袖一拂,喝道:“把孙权给我关进猪圈,一粒米也不许给他,猪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 号令下,左右亲军拖着孙权便往外去。 而此时这大堂之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凌统了。 此前他还想一刀宰了孙权,以图一时的痛快,但他没有想到,颜良竟会用更冷酷的手段,让孙权生不如死。 这般折磨孙权,显然远比一刀杀了他更有快意。 凌统兴奋顿时,忙是主动请命,亲自护送孙权前往猪圈。 孙权嚎叫着,声斯力竭的求饶,却无人理会于他。 凌统喝斥着亲军士卒,把孙权连拖带拽,直接拖到了县府后院处,搜寻了一番,后院柴房附近,果然养着七八头猪。 “把这碧眼儿掉进去,再把他的手脚拴起来。”凌统叉着腰命令道。 亲军们一二三一吆喝,把孙权直接就扔进了猪栏时,几头正在酣睡的大黑猪吓了一跳,哼哼着都躲了开来。 猪栏中到处都是泥巴和猪粪,臭气熏天,孙权被扔在地上,顿时便扑了一脸的泥粪。 堂堂吴侯,何曾经历过如此不堪,那满脸的污秽,只将孙权恶心的差点吐出来。 士卒们却不管他,只掐着鼻子,几下将孙权的手脚拴在了木柱上,令他逃不出猪栏来。 看着孙权在猪圈里挣扎的样子,凌统是大呼过瘾,仰天道:“父亲,我凌家的仇,主公给咱们报了,你在天之灵,好好的看着吧。” 凌统是痛快,孙权却是苦不堪言,挣扎着从泥粪中爬起来,颤声叫道:“公绩,凌将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求你向大司马美言几句,放过我吧,至少别把我关在这里啊。” 到了这个时候,孙权还没有放弃希望。 凌统看着孙权那副摇尾乞怜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一脚就把刚刚爬起的孙权,重新又翻到了泥粪里。 这一回,孙权跌得太狠,整张脸都埋进了臭泥粪中,挣扎着再爬起来,嘴巴里已是吃了满嘴的秽物。 那恶臭的味道,只将孙权呛得大呕不止,连求饶的功夫都没有。 凌统冷哼了一声,吩咐留下七八名亲军,来看管孙权,遂才满意的扬长而去。 当孙权在猪圈里打滚的时候,大堂中的吴氏,却正享受着跟自己儿子完全不同的待遇。 孙权已生擒,伐吴的战争已彻底结束,此时的颜良,正在堂中品好酒一杯,独自庆祝着这场难辛战争的结束,而收捡余杭残局之事,自交由诸将去处置。 身为俘虏,吴氏并没有受到颜良的冷酷对待,相反,她还受得了颜良的礼遇,有幸陪坐于上宾之位。 只是,吴氏却并未因颜良的礼遇而感到受宠若惊,相反,此前还一脸惧意的吴氏,这个时候却反而矜持起来,板着一张冷脸端坐在那里,那一案的酒菜分毫不动。 这吴氏,显然比大乔还更要刚硬几分。 独饮几杯,颜良举杯起来,淡淡笑道:“柴桑之时,孤就听尚香常常提起吴夫人,如今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来,陪孤满饮此杯。” 吴氏听到那一个“陪”字时,眉头顿为一皱。 第四百九十三章 宁为“暴君”,不做圣人 什么叫作“陪你满饮此杯”,我堂堂吴国太,既不是你妻妾,又不是风尘娼妓,我凭什么陪你? 在吴氏看来,那个“陪”字是一个满含侮辱性的字眼,这让习惯了受人尊敬的她,听着极是刺耳。 不悦之下,吴氏便对颜良的话充耳不闻,只冷漠如霜的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啪! 颜良把酒杯放在了案上,脸上仅有的几分笑意,转眼已散,一丝阴冷掠起来。 “孤敬你是尚香的母亲,所以才对夫人你礼遇三分,怎么,夫人你反倒不打算给孤面子吗?”颜良冷冷的反问道。 颜良脸色的晴转多云,让吴氏稍稍感到了些许寒意,不过她依然没太在意。 “尚香是我亲生女儿,说到底,这姓颜的也是我的女婿,他可以对仲谋心狠手辣,对我只怕就不敢怎样,若不然,他也不会这般礼待……” 吴氏心里这样想着,便对颜良那质问似的言辞,并没有当成一回事。 她只冷哼了一声,漠然道:“你既知自己是我的女婿,就应该懂得向长辈敬酒之礼,你堂堂大司马,三州之主,不会连这点礼数与体统都不懂吧。” 礼数?体统? 颜良笑了,女人他抓过不少,这还是头一个跟自己谈礼数和体统的。 很快颜良就明白了,原来这吴氏是真把自己当成了他的丈母娘,把他的善待,当成了自己自恃的资本。 很显然,吴氏并不真正了解他这位所谓“女婿”的脾气,否则的话,她一定会为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感到深深的懊悔。 “跟老子摆谱是吧,很好,来人啊,把这娘们儿的衣服给老子扒了!”颜良怒目一凝,陡然一喝。 左右虎士,挽起袖子就准备动手。 原本冷若冰霜的吴氏,陡然大惊失色,花空羞愤如潮,万万没有想到,颜良竟敢对她做如此“无耻下流”之举。 “我可是你的岳母,你焉敢如此对我,你这么做,简直禽兽不如!” 惊怖中的吴氏,急是大叫,同时急用双手紧笼住身子。 “岳母么,好啊,孤现在就可以写一道休书,把你女儿给休了,这样一来,扒了你的衣服,就不算是禽兽之举了吧。” 颜良以一种戏谑似的表情,欣赏着惊惶的吴氏,看着她的那份傲娇土崩瓦解。 眼看着左右那些虎狼逼近,吴氏那道自尊的防线,瞬间就沦陷了。 她是万没有想到,颜良会如此的狂,如此将世人的眼光视若无物,这般残忍无情的手段,简直比当年的董卓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可惜,当年的董卓败给了她的丈夫孙坚,而今日她的儿子,却败给了眼前这男人。 也许,这就是他孙家的报应。 “不就是喝酒吗,我跟你喝便是。” 吴氏抢在那班虎狼动手之前,赶紧将身前的酒杯端起,不敢有丝毫的犹豫,一滴不剩的一口饮尽。 傲娇高贵的吴氏,终于还是禁不住颜良的粗鲁,饮下了那一杯屈辱的酒。 颜良愠怒之意,这才稍稍有所缓和,摆手示意左右退下。 大堂之中,重新恢复了轻松的气氛。 “吴夫人看来也是识时务者,很好,孤就喜欢识时务的女人,来,再陪孤满饮此杯。”颜良再次举起杯来。 方自饮下一杯“屈辱”之酒的吴氏,尚未从尊严受伤中回过神来,眼见颜良又要叫她陪吃第二杯,一时便有犹豫。 颜良眉头微微一皱,愠**起。 吴氏情知再做矜持,就是自取其辱,便想只是饮酒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喝了便是。 当下她便不敢再扭捏,很不愿的将酒杯端起,凝着细眉头那一杯苦酒饮尽。 连饮数杯,吴氏似是不胜酒力,脸畔已是酒晕悄生。 门外处,日头已落,夜已降临。 被逼饮酒的吴氏,心中却惦念着被关进猪圈的孙权,实在忍耐不住,便道:“颜大司马,我家仲谋已诚心归降,未知大司马可否放他一条生路。” 话音方落,周仓步入堂中。 “启禀主公,已按照主公的交待,余杭城残存的几名孙氏子弟,已尽数被诛杀。” “做得很好。”颜良微微点头,以示赞赏,表情甚是轻松。 而吴氏听着却是心头大震,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转眼袭遍全身。 她知道颜良极是残暴,却没想到残冷到如此地步,竟真的要把孙氏一族杀尽一般。 “孤可以明告诉夫人,孤不但要杀孙权,还要好好折磨他一番,让他生不如死,从骨子里后悔与孤作对,然后才会取他性命,夫人对孤的回答,可否满意。” 颜良一点都委婉,直白冷酷的道明了意图。 吴氏嘴角微微抽动,不禁暗生愤意,“颜大司马,你到底乃一方雄主,难道当真气度如此狭隘,你要杀仲谋,就不能给他个痛快么。” “哈哈——” 吴氏的激将法,换来的却是颜良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轻蔑与嘲讽。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得势之时,总喜欢自己装圣人,把敌人当作小人,一旦失势就露出了小人的嘴脸,乞求敌人变成胸襟宽广的圣人,这大汉朝的天下,我看就是被你们这班伪君子给搅乱的!” 颜良一番肆意的讽刺,无情的揭穿了吴氏的面目,直将吴氏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极是尴尬。 狂笑渐息,颜良又道:“既然夫人这么想让孤做圣人,那孤做一回圣人,倒也无不可。” 原本尴尬的吴氏,一听此言,心中顿生几分希望,以为颜良打算给孙权一个痛快。 但在这时,颜良却冷笑道:“圣人孔子不是说过,要以德报德,以怨报怨,孤今就学学孔圣人的教诲,狠狠的折磨孙权一番,然后再将他千刀万剐,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吴氏一听,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原先吴氏只以为,颜良只是一个有些智谋的河北匹夫罢了,但没想到,颜良所拥有的不只是诡诈的智谋,与超然的武艺,就连辩才也非常人能及。 到了这时,吴氏当真是无言以对,只能黯然的僵在了那里。 颜良也不睬他,目光转向周仓,“诸葛瑾那厮呢,还在城墙上钉着吗?” “启禀主公,诸葛瑾那小子硬气了几个时辰,不敢自杀,又挨不过伤痛,最后只好巴巴的求饶,如今正在外边候着。” 果然不出所料。 “把他带上来。”颜良喝道。 号令传下,过不多时,两名士卒拖着诸葛瑾入内。 此时的诸葛瑾满身是血,脸色惨白萎靡,被洞穿的肩膀处的伤口,只做了粗粗的包扎。 当吴氏看到诸葛瑾这般惨状时,花容间更添几分惊怖。 “诸葛瑾,听说你已经想清楚了,孤想听你亲口再说一遍。”颜良俯视着阶下,冷冷道。 跪伏在地上的诸葛瑾,垂首道:“瑾愿归降颜大司马,请大司马收纳。” 介于怕死与不怕死之间的诸葛瑾,终于挨不过死亡的恐怖,终还是选择了向颜良屈服。 颜良眉宇间狂意更烈,冷笑一声,摆手喝令属下拿来笔墨。 “你既愿归降,孤还要看看你的诚意,笔墨在此,证明给孤看吧。” 诸葛瑾神色茫然,看着眼前的笔墨,不知颜良所为何意。 颜良冷冷道:“孤要你给你那好弟弟诸葛亮写一封信,告诉他,他给孤使的那些绊子,孤统统都记得,终有一天,孤会让他生不如死,为他自己所做的一切后悔莫及。” 语气冷绝,猎猎的杀意在狂燃。 灭吴后,颜良下一步的方略就是要引兵北向,那个时候,与诸葛亮交锋再所难免。 颜良就是要用诸葛瑾代笔的这封信,狠狠的震慑诸葛亮。 对诸葛瑾而言,很显然,这是一封屈辱的书信,此信一出,诸葛家的声名就要被他毁于一旦。 然事到如今,伏首请降的他,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尴尬了片刻,无奈了片刻后,诸葛瑾只能忍着肩上的疼痛,颤巍巍的提起笔来,伏在地上写下了这封屈辱的书信。 “大司马的话,瑾已照作,恳请大司马恕瑾前罪,收纳于瑾。”写完信的诸葛瑾,再度恳求。 诸葛瑾受此羞辱,不得已之下投降,心中必是充满了怨恨,这种人,颜良又如何能委以重任。 颜良之所以留下诸葛瑾,不过是为了今后利用而已,又岂会真的打算用他。 想了一想,颜良便拂手道:“既然你这么诚意归降,那孤接受你的投降便是,不过眼下孤麾下没什么合适的职位给你,你就去后院喂猪吧。” 喂猪? 诸葛瑾神色一愣,恍然间以为自己听力产生了错觉。 我堂堂诸葛家的名士,才华虽算不上绝艳,但也是难得的贤才,今既是归降于你颜良,你就算不重用,好歹也得给个什么从事的闲职吧,你怎能让我去喂猪。 而以诸葛瑾的才华,换作是向别的诸侯投降,即使不受重用,也必会被礼遇。 只可惜,诸葛瑾碰上的却是颜良,一个有仇必报,快意恩仇的“暴君”。 诸葛瑾茫然之际,颜良已冷笑道:“别装糊涂了,诸葛瑾,你没听错,孤就是要发配你去喂猪。” 第四百九十四章 低头吧,岳母。 诸葛亮一而再,再而三,无缘无故的跟自己做对,几次三番,甚至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这些仇恨,颜良岂能忘却。 颜良就是要发配诸葛亮的兄长去喂猪,用这手段来羞辱诸葛亮,让他感受到什么叫作痛苦。 诸葛瑾却傻了眼,嘴巴夸张的缩成了圆形,呆呆的跪伏在了那里。 此刻,诸葛瑾的心中,一种深深的懊悔油然而生。 他不禁在暗骂自己不识时务,倘若当年武陵被俘时,就归顺于颜良的话,以颜良用人之气度,今时的他,恐怕也像吕蒙、凌统这样的降将,位居颜良阵营的高位。 但是现在,倍受折磨,屈辱的伏地求降也就罢了,最后却沦为了一名猪倌。 诸葛瑾后悔,由衷的后悔,后悔自己不该为了孙权这样的贪死之徒愚忠,最终落得这般下场。 “行了,下去吧,孤不想再看到你。”颜良已冷冷的挥手屏斥。 左右亲军不容分说,将神情呆滞的诸葛瑾拖了出去。 而此时的吴氏,已彻底的为颜良的手段所震惊,颜良处置诸葛瑾的做法,这是吴氏万万想不到,这超出常理的作法,更让她无法想通。 此时的颜良在吴氏看来,完全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变化莫测,魔鬼一般的人物。 吴氏震惊之际,颜良却又闲饮下一杯酒,很是轻松的摆了摆手,示意周仓继续汇报。 “启禀主公,我军还生擒了一名敌将,那人自称叫作吴景,是孙权的舅舅,请主公示下是否一并斩首。” 如果说此前的话,吴氏还能故作淡定,此刻,当她听到吴景之声,却是神色大变,再也抑制不住内心中的惊恐。 吴景是谁,那可是吴氏的亲哥哥,血脉相联的兄妹。 孙坚的正妻,本为吴氏的姐姐,当年她吴家姐妹,也是江东的姐妹花,为孙坚这个江东之虎同是收纳。 而孙策、孙权,其实都是吴氏的姐姐所生,孙尚香才是吴氏的亲生。 数年前吴氏的姐姐病死前,曾交待孙权将吴氏以生母奉之,而孙权幼时本就受吴氏不少照料,情同母子,便遵照其母遗命,将吴氏敬奉为生母。 其实若论血缘关系的话,吴景这个骨肉兄弟,远比孙权这个非亲生的儿子要更亲近。 原先吴氏以为吴景死在了乱军之中,而今听闻吴景还活着,如何能不大惊。 情急之下,吴氏忙道:“颜大司马,我兄既已被生擒,必会选择投降,未知大司马可否宽宏大量,放我大哥一条生路。” “吴夫人,请问你这是在求孤吗?”颜良反问道。 那一个“求”字,如刀刃一般扎在吴氏的心头,让她听着极为刺耳。 但眼下她连陪酒都陪了,还怎会计较一个“求”字。 暗暗咬牙后,吴氏默默道:“求大司马饶我大兄吴景一命。”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诚意,孤似乎并未看到吴夫人有多少诚意。”颜良不以为然道。 吴氏知道,颜良这是故意在刁难她。 颜良的目的就是如此,他最看不惯这些自恃高贵的家伙,在自己的面前佯装矜持。 颜良就是要让他们彻头彻尾的屈服,匍匐在自己的脚下,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吴氏暗暗叫牙,心中愤恨难当,只恨不得将颜良撕成碎片,只是,表面上的她,却不敢有任何表露。 暗恨半晌,吴氏只能咬着嘴唇斟了一杯嘴,满脸不情愿的奉在了颜良面前,低声道:“妾身敬大司马一杯,求大司马宽宏大量,饶我兄长吴景一命。” 看着奉酒求情的吴氏,颜良冷笑了。 此前颜良要折磨孙权时,吴氏宁可任由自己的儿子受折磨,也不肯放下尊严,低声下气的向颜良求情。 而如今,为了救她的兄长吴景,吴氏却能如此忍气吞声的奉酒求饶。 如此看来,在吴氏的眼中,到底还是同一血脉的兄长,比孙权这个非亲生的儿子更重要。 “看在吴夫人求情的在上,孤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颜良微微松了口。 吴氏大喜,忙将酒杯奉得更前,口中连连称谢。 颜良遂是伸出手来,去接她奉上的酒杯,接酒之时,颜良却故意没有接酒杯,而是将她的素手紧紧抓住。 吴氏脸畔顿生红晕,用力想要挣脱出来,但她那柔弱的手儿,又怎挣得过颜良的虎掌。 颜良目光如灼,肆意的欣赏着窘羞的吴氏,手掌处那酥滑的触感,正悄然的滋生着他心中的邪火。 眼前这个大龄女青年,果然保养的甚好,颜良不得不承认,孙家父子的艳福都不浅,所纳的女人,皆是美人。 以吴氏的姿色,再退倒个十几年,只怕连大小乔这样的名媛也堪一比,纵使如此,亦是风韵动人。 特别是吴氏那挣扎的窘羞之态,更是撩动着颜良那颗粗暴之心。 此时的吴氏,眼看着被颜良抓着不放手,心中的羞愤之意是如火而生。 她的丈夫是谁,那可是威震天下的孙坚,连魔王董卓都忌惮三分,自愧不如的人物。 当年孙坚纵横天下,所向无敌之时,就连曹操、刘备这样的当今枭雄,还都在打着酱油,更别提那时的颜良,连给孙坚提鞋都不配。 但是现在,就是这个连给孙坚提鞋都不配的家伙,却是肆意的抓着自己的手,抚触除了丈夫孙坚之外,再无第二个男人触碰过的肌肤。 于吴氏而言,这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颜大司马,请放手!”羞愤之下的吴氏,急是喝道。 颜良也只是一试而已,看欣赏够了吴氏的窘羞,那虎掌便忽然一松。 这一松不要紧,吴氏身子往后一退,衣袖把案上的一大盆肉汤带翻在地,汤汤汁汁的溅了她一身。 这一下,原本高雅素洁的吴氏,却淋了一身的污浊,形容极是狼藉,风韵顿是大减。 颜良那方起的兴致,也因吴氏这一身的狼藉之相,顿时大减了不少。 余杭方破,东吴方平,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做,反正孙权母子已是案板上的肉,随时可以宰割,又何必急于一时,反是少了许多乐趣。 当下颜良也就赖得再为难吴氏,便叫人送吴氏去房中休息。 吴氏又是羞愤于颜良的“轻薄”,又是羞于一身的狼狈,今便如蒙大赦一般,赶紧告退匆匆而去。 当天晚上,颜良尽兴豪饮一场,一觉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次日,颜良便分排诸将,开始收拾江东的残局。 今孙权虽已被俘,但会稽的吴将贺齐,却仍在抵抗着魏延的围困。 贺齐此人也算是江东大将,颜良爱惜其才,便派人持孙权手去,前去招降贺齐。 与此同时,颜良又传檄江东,宣告孙权的被俘,以镇抚人心。 而同一时间,南征的大军,也开始陆陆续续的西归,加强荆州一线的兵力同时,并向江北庐江一线增调兵马,以为下一步的北进做准备。 至于吴中一带,因是新降,人心未定,且有山越人需要防范,颜良便决定留魏延这员心腹大将,以及擅长跟山越人作战的陆逊、朱桓镇抚新降的诸郡。 诸道命令发布出去,颜良在余杭城已逗留了有七八日,差不多也该是起程返回应天的时候了。 而返回应天之前,颜良决定对孙权做一个最后的处置。 ……日近黄昏,县府后院。 猪栏中,孙权已经和那几头大黑猪厮混了数天。 此时的孙权,已是浑身裹满了臭气熏天的粪泥,披头散发,骨瘦如柴,有气无力的蜷缩在墙角。 “主公,主公……” 晕晕乎乎中,孙权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他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渐渐清晰起来的视线中,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子瑜!”孙权如回光返照一般,猛然间精神大作,几步爬到了猪栏边,“子瑜,你有没有带来吃的,我好饿啊,快给我。” 正如颜良吩咐的那样,看管的亲军们不曾给孙权一粒米,每日只给他猪吃的糟糠。 孙权虽然怕死,但他还存有一丝尊严,宁可饿着也不吃那些猪食,就这样,足足饿了数天的孙权,终于碰上了被发配来喂猪的诸葛瑾。 两个落难兄弟相见,千言万语尽在苦涩的泪水中。 饿到头脑发晕的孙权,便托诸葛瑾去弄点吃得来,如今再次见到诸葛瑾时,孙权如何能不兴奋。 而诸葛瑾却一声叹息,无奈道:“我被看守的太紧,根本就偷不到东西,主公,这些糠食是干净的,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就……” 诸葛瑾无法再说下去。 孙权头脑如被雷击,差点就晕过去,绝望到几乎要撞墙。 诸葛瑾却只能默默无声的,将那一盆干净的糟糠端了上前。 低头看着那盆中的糟糠,孙权的舌根大股大股的在狂涌着口水,肚子饿得是咕咕叫到如同擂鼓一般。 不吃,就要活活饿死。 吃,那岂非与猪狗无异? 如果说此前的颜良,是要剥夺孙权作为一方诸侯的尊严的话,那么眼下把他关到猪圈里,就是要剥夺他做人的尊严。 孙权又何尝不知呢。 那双空洞委靡的眼睛,闪烁着痛苦的神色,孙权的内心中,正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 犹豫半晌,孙权猛的将那一盆糟糠夺过,狼吞虎咽的便大吃起来。 第四百九十五章 处决之日 饥饿到极点的孙权,精神力终究还是没能战胜**的原始本能,不管不顾,抱着那一盆糠就大吃起来。 看着猪栏里狼吞虎咽的孙权,诸葛瑾心里是一阵的酸楚,不禁暗暗摇头叹息。 诸葛瑾不仅仅是叹息孙权的可怜,更是叹惜自己的有眼无珠,竟然当初会选择效忠于这样一个庸主。 当年的诸葛瑾,正是认定孙权神武雄略,气度不凡,乃是当世之雄主,才会选择为其出仕。 然而,自从当年的柴桑之战起,处于劣势的孙权,就不断的上演一幕幕不堪的闹剧,将他在诸葛瑾心目中的高大形象,一点点的摧毁。 直到如今,兵败被俘,不敢自杀也就罢了,还低声下气,豪无尊严的向颜良求饶。 再到现在,为了苟活,竟然不惜吃起了猪食! 此时的诸葛瑾,对孙权已是彻底的绝望了,他是真心的希望,当初的孙权,还不如被吴国太所逼,自杀了来得痛快。 神思叹惜之际,孙权已风卷残云一般,将一盆糠吃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渣都不剩下一粒。 孙权打了一个嗝,一脸意犹未尽,抬起头来巴巴的望向诸葛瑾,可怜兮兮的问了一句:“子瑜,还有吗?” 诸葛瑾心头如被刀扎一般,心痛到几欲吐血。 心痛之余,诸葛瑾的脸上,更是涌上了一丝讽刺的意味。 面对孙权那乞求的目光,诸葛瑾只能表情冷淡的摇了摇头。 孙权显得颇为失望,但他很快又强打起精神,忙道:“没有也不要紧,就烦子瑜明天再给我弄些来吃便是。” 诸葛瑾没有回应孙权,只是冷冷的盯着他,那种暗含讽意的眼神,让孙权感到极为不自在。 死盯片刻,诸葛瑾看看左右看守较远,便从怀中抽出了一物,隔着猪栏递给了孙权。 孙权还以为是吃的,下意识的就赶紧接过手中,低头一看时,却发现诸葛瑾给他的,只不过是一根被削尖了头的竹筷。 什么意思? 孙权失望的抬起头,茫然的望向诸葛瑾。 “主公,这筷子一头已削尖,你只要手法得当,或刺胸口,或刺喉咙,足以解决掉自己。”诸葛瑾压低声音说到。 解决掉自己……孙权茫然了片刻,陡然间惊悟。 原来,诸葛瑾竟然是在劝他自杀。 惊悟的孙权,又急又气,二话不说就将手中的竹筷折断,狠狠的丢在了烂泥之中。 “诸葛瑾,我孙权待你不薄,你怎敢如此忘恩负义!”孙权气愤的骂道。 诸葛瑾苦着脸道:“主公,我这也是为你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是生不如死,与其这样受颜良的折磨羞辱,何如一死了之。” “好个一死了之,那你为什么不自尽,却宁愿做喂猪这般下贱之事?”孙权不甘示弱,立刻反唇而讥。 诸葛瑾神色一震,顿露尴尬之色,心想我明明是为了你好,你怎不知感谢,反过来还要羞辱于我。 而孙权却觉得你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你诸葛瑾没有自杀以保名节,却怎有脸反过来劝我自杀。 他主臣二人反目,正待争吵之时,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 诸葛瑾回头一看,却见周仓正向这边大步而来,诸葛瑾心头一惧,再不敢跟孙权废话,赶紧拿着那空盆子挪到一边,假装喂猪。 “孙权,我家主公要召见你,快出来吧。”周仓掐着鼻子,不耐烦的喝道。 孙权一听颜良要召见自己,心中顿时一颤,只怕颜良这是打算对他下杀手了。 但到了这般田地,孙权别无选择,只得拖着虚弱的身体,爬出了猪栏。 当孙权从栅栏中爬出来时,在距此间不远的大牢中,她的母亲吴氏,却走进了另一间栅栏。 当吴氏看到蜷缩在角落中,那个满身是伤的中年男人时,心中顿时泛起一股辛酸,哽咽着唤了一声:“大哥。” 关押在此的,正是孙权的舅舅,吴景。 “妹妹,怎会是你?” 那吴景一见是妹妹,黯然的脸上顿露惊喜,挣扎着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兄妹二人于这牢中相见,不禁是喜极而泣。 激动了半晌后,二人的情绪稍稍平伏下来,吴景便问吴氏是怎么一回事。 吴氏便将颜良如何俘获了她母子,又是如何羞辱孙权,以及看在孙尚香的面子上,对自己还算礼遇之事,向吴景一一道来。 当然,其中关于自己尊严受损的细节,吴氏不好意思跟兄长提起,便一笔带过。 “看来这个颜良也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仲谋实力不济,当初就不该招惹颜良,今落得个孙家族灭之祸,也是他咎由自取了。” 吴景摇头叹息着,渐渐陷入了沉默。 沉默片刻,吴景猛然想起什么,忙问道:“妹妹,那颜良既已决心灭孙家,那他对咱们吴家又是什么态度。” 吴家跟孙家有姻亲关系,身为吴家家主的吴景,只怕颜良牵怒于吴家,累得吴家也被灭族。 “我以尚香的面子,向那颜良求情,那颜良似乎已答应免去兄长一死,只要兄长愿意投降。他既然愿免兄长一死,我想他应该不会对咱们吴家动手。” 听得妹妹之词,吴景长松了一口气。 想了一想,吴景又压低声音道:“妹妹,孙家覆灭已成定局,咱们吴家可不能为孙氏陪葬,这个时候你一定要跟孙氏划清界限,千万不可惹祸上身才是。” 兄长之言,令吴氏听着心头一震。 沉默半晌,吴氏叹道:“兄长不知,那颜良喜怒无常,性情残暴,一旦恼将起来,说羞辱人就羞辱人,应付起来极是不易。” “妹妹啊,为了咱们吴家,有些屈辱该隐忍就隐忍吧,咱们身为亡国之臣,保住家族才是最重要的。”吴景也只能无奈的叹息道。 吴氏无言再说什么,兄妹二人,只能相对叹息。 正自黯然之时,牢门吱呀呀一声开了,周仓走入了大牢。 “吴夫人,我家主公设下小宴,在县府中宴请夫人,请夫人移步一叙。”周仓“客气”的相请。 吴氏一想到那一天,颜良“轻薄”于己的情景,就百般不愿去见颜良。 而那吴景却忙劝道:“妹妹,颜大司马既是宴请,那是你的荣幸,赶紧去吧,记得为兄嘱咐你的话。” 吴景叮嘱之际,连连做暗示。 吴氏无可奈何,只得离了牢房,不情愿的随着周仓去往县府。 入得县府,吴氏被请入了正堂边的偏堂。 不大的偏堂中,一案小宴已备下,颜良已坐在那里,有滋有味的闲品着小酒。 “妾身见过颜大司马。”吴氏生硬的上前施礼,许是受了兄长的点拨,言辞恭敬了许多。 “态度变得这么快,看来吴景定是跟她说教了不少……” 暗中一笑,颜良摆手示意吴氏入座。 颜良也不睬她,只顾自饮着小酒。 颜良的不动声色,反而让吴氏愈发不自在,枯坐了半晌,吴氏忍不住问道:“未知颜大司马召妾身前来,所为何事?” “孤已决意今日处决孙权,念你们是母子,孤打算网开一面,让你们母子见最后一眼。” 颜良品着美酒,轻松闲然的道出了这“残酷”的决定。 吴氏花容骤变,那沉甸甸的身躯,不禁打了个冷战,一张素面顿时变得苍白无比。 尽管吴氏知道颜良必杀孙权,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之时,那种母子情深的本能,还是让她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悲意。 脚步声再起,周仓入内道:“主公,那孙权已经带来了,目下已入正堂。” 颜良点了点头,便是站起了身来。 “吴夫人,孙权临终前,孤还有些话要跟他说,就请夫人在此稍候片刻,时候到了,孤自会令你们母子相见。” 说罢,颜良从侧门而出,转入了只一墙之隔的正堂。 隔着窗格虽看不清内中情景,但正堂中的声音,吴氏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吴氏隐约觉得,颜良让她落坐于此,似乎是有着某种目的。 正堂之中,孙权正巴巴的望着那一案的酒肉,口中大股大股的吞着口水。 此时的他,已是被洗刷干净,洗去了身上的恶臭,换上了干净的夜服,重新又恢复了几分人的模样。 当孙权被周仓带走时,原还以为自己日子到头,颜良打算要他的性命了,一直都心怀着极度的恐惧。 然而,令孙权感到惊讶的却是,周仓非但没杀他,还派人给他清洗更衣,最后还把他带到了县府大堂。 而今,看着案上遍放的酒肉,嗅着这满堂的飘香,此情此景,看起来竟似颜良打算盛情召待他一般,根本不似要取他的性命。 “莫非是那颜良怕杀了我,有失江东人望,所以才改变了心意,打算厚待于我不成?嗯,一定是这样的,如此看来,这姓颜良终究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还是会忌惮世人的议论……” 孙权心中揣测着,越想越觉得定是这么一回事,要不然,颜良为什么忽然间对他就好起来了呢? 念及于此,孙的信心很快又重拾了起来,那一张因饱受摧残,而形容黯然枯瘦的脸上,重新又流露出几分自恃。 深吸过几口气,孙权昂起头来,那卑躬下来的腰板,此刻也敢挺直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让你做史上最无耻之徒 孙权刚刚挺直腰板,便见侧门拉开,颜良大步走了进来。 那巍巍的身躯,那英武的脸庞,仿佛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势。 当颜良步入正堂的一瞬间,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势,竟似瞬间将整个大堂填满,令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孙权方才撑起的几分骨气,转眼就蔫了半截,赶紧又微微屈身,作出恭敬相迎的样子。 颜良大咧咧的坐于上位,向孙权摆手笑道:“仲谋还愣着做什么,快坐啊。” 那一声“仲谋”,那亲切的笑意,把个孙权听着是受宠若惊,背上更是泛起一丝凉嗖嗖的寒意。 “多谢颜大司马。”孙权慌忙称谢,心怀忐忑的坐了下来。 此时的孙权,仿佛受虐受习惯了似的,颜良对他的态度这么一变好,反而让孙权极不自在。 看着近在咫尺的满案酒肉,孙权连吞口水,但没颜良的允许,却只能干瞪眼看着,不敢动筷子。 “仲谋啊,这几天把你关在猪圈里,实在是让你受苦了。看你都瘦成了这样,一定是饿坏了吧,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吃啊。” 颜良语气相当的关怀,与先前的冷酷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 孙权的惧意渐消,看看案前的酒肉,再看看颜良那种充满善意的脸,似乎还是难以确信这是真的。 甚至,孙权还在怀疑,莫非是颜良在这酒肉中下了毒,想要毒死自己不成。 这时,颜良却笑道:“怎么,莫非仲谋怕我在酒中下毒,要害你不成吗,呵呵,我若是想要你性命,需要用这般不光彩的手段吗。” “不不,当然不是,权只是有些受宠若惊。”孙权忙道。 “不是就好,赶紧吃吧,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颜良的语气愈加的温和。 这一刻,孙权终于相信了,颜良必如他先前所想的那样,打算厚待自己以骗取江东人望,他孙权受尽折磨,终于是熬了过来。 这一刻,孙权心中感慨万千,鼻子一酸,几乎就要哭出声来。 “多谢颜大司马,那权就不客气。” 哽咽着谢过之后,孙权再无犹豫,扑将上去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吃到极处,孙权甚至连筷子都嫌不方便,直接就用手抓起来。 饿了这么多天,连糟糠对孙权来说,都堪比山珍海味,更何况于眼前这些大鱼大肉。 这些的孙权,只如一头饿极了的猪猡,什么体面,什么尊严都不顾,只想用这些食物把自己的肚子填爆为止。 左右周仓等士卒,看着孙权那狗一般的吃相,皆是忍俊不禁。 而颜良,则也闲品着小酒,就像是欣赏小丑一样,欣赏着狼吞虎咽的孙权。 至于孙权,却也浑然不顾旁人讽刺的目光,只顾埋头大吃,恨不得连那张案几也一并吞之。 过不得多时,孙权便是风卷残云一般,将一案的酒肉扫荡了个干干净净,连一丝残渣都不余下。 吃得肚子浑圆,打着饱嗝的孙权,喘着粗气瘫坐在那里,仿佛经历过了一场大战似的。 “好吃吗?”颜良笑问道。 “好吃。” “还想再吃吗?” “想。”孙权吃到有点犯晕,下意识的点着头回应。 颜良脸上亲切的笑容,渐渐演变成了冷笑,陡然间大喝一声:“来人啊,还不把这厮拿下!” 左右亲军一扑而上,几下将正打着饱嗝的孙权拿下。 正自惬意的孙权,不禁大吃一惊,实是想不通,前一秒颜良还那么热情的召待自己吃喝,这后秒怎就突然间翻了脸。 “把这厮重新投入猪圈,这一次,连糟糠也不许给他吃,孤要活活把他饿死。”颜良冷酷的喝令。 从天堂重跌地狱,孙权只用了短短一瞬。 惊怖之下,孙权急是求道:“大司马,权知罪了,请大司马开恩,我再也不想回猪圈了,大司马开恩啊。” 颜良一摆手,示意左右且退下。 孙权长松了口气,忙是连连向颜良告罪,请求颜良开恩。 这时,颜良却冷冷道:“你不想被活活饿死也可以,不过,你却需要答应孤一件事才行。” “权愿为大司马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莫说是一件事,就算是一百件,一千件,权也不敢不答应。” 此时的孙权,再也不想受猪圈挨饿,吃糟糠这种罪,只要能让他有吃有喝的活下去,他自然是什么都愿意做。 颜良的嘴角,掠起了一丝诡笑,他等的就是孙权这句话。 “孤要你做的事也很简单,孤要你亲写一封卖身契,将你的母亲吴氏,卖给孤做舞伎,你可愿意。” 晴天的霹雳,瞬间击中了孙权,一瞬之间,孙权如跌入了冰渊之中,眨眼间僵硬在了那里。 乱世之中,有人卖女儿,卖姐妹,卖妻妾,为求一条生路,这好歹还能被世人所接受。 但将自己的母亲,卖为娼妓的,却是闻所未闻,古今未有之事。 颜良的这个条件,这是要让他孙权去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史以来最无耻之徒。 孙权不是白痴,就算他一心想求活,但他也知道,如果他答应了颜良的条件,在世人眼里,自己就已经与禽兽无异。 “大司马,这……这……”孙权满脸的惊怖与为难,不知该如何以应。 颜良却闲品着小酒,表情冷漠的欣赏着处于窘境的孙权。 他又怎会放过孙权呢。 他这么做,就是要在处死孙权之前,剥夺掉他最后的一丝尊严,让他背负着万人唾弃的禽兽骂名死去。 而颜良之所以把吴氏请在偏堂,就是要让她彻底的看到她儿子的真面目,用无情的事实,来撕碎吴氏那最后的傲娇与自尊。 正如颜良想的那样,此刻偏堂中的吴氏,已是一脸的惊愕。 颜良对她儿子提出的那个条件,对吴氏而言,简直是莫大的羞辱一般,令她心中羞愤难当。 更让吴氏感到惊恐的是,倘若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真的答应了颜良的要求,那自己,岂非成了世人的笑柄。 “不会的,仲谋就算再贪生怕死,也绝不会干出这样灭绝人性之事,仲谋绝不是这样的人……” 吴氏心里边宽慰着自己,但那不祥的预感,却是越来越强烈。 正堂内,死一般的沉寂。 孙权苦着一张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艰难选择中。 是重回猪圈,屈辱的,活活的饿死。 还是,出卖自己的母亲,背负着禽兽不如的千古骂名,屈辱的苟活残生。 孙权的脸越来越扭曲,额头处,斗大的汗珠正刷刷的往下直滚。 “孙权,想好没有,给个痛快话。”颜良却不想给他更多权衡的时间。 “我……”孙权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几次三番,孙权始终难做决定。 颜良却已等的不耐烦,摆手喝道:“看来你是想做孝子了,很好,孤就成全你,来人啊,把他拖回猪圈去。” 左右亲军虎熊之士,再度一拥而上。 生死关头,孙权已没有时间再犹豫。 就在这情急的一刻,孙权狠狠一咬牙,大叫道:“我愿意,我愿意答应大司马的条件。” 那卑贱之极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偏堂,吴氏听得是一清二楚。 那一瞬间,吴氏的心头,如被千把刀割一样,心痛到欲绝。 脸色惨然的吴氏,眼眶中盈盈含泪,悲愤与羞耻写满了脸上。 吴氏是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如此下贱无耻的禽兽之徒,为了苟活一条烂命,甚至能将自己的母亲,无耻的献给敌人来蹂躏。 如果说此前,吴氏对他那贪生怕死的儿子,还抱有一丝希望的话,此时的吴氏,已是彻底断绝了失望。 她恨,她恨孙权,恨不得颜良即刻处死这个不孝的禽兽之子。 羞恨交织之下,吴氏的脸上浮现出了悲凉的苦笑,忽然间,她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的自灌起来,借酒以销愁。 至于孙权,当然不会知道,一墙之隔处,她的母亲,正将他的无耻之举,听得是清清楚楚。 “母亲,非是儿不孝,实在是那颜良逼人太甚,儿也不是怕死,儿必须要活下来,为孙家留一丝血脉啊……” 孙权的心中,一个声音不断的安慰着自己,为自己找着借口。 而颜良,却是冷笑道:“孙仲谋果然是不择手段之人,佩服,佩服啊,来人啊,拿笔墨来。” 颜良还嫌不够,还要让孙权亲手写下他无耻的出卖。 笔墨拿到面前,孙权提起笔来,满脸的无奈与屈辱,颤抖着将那一道卖母之契写了下来。 书成之后,他还得匍匐到颜良的面前,双手将那一封卖身书奉上。 颜良却赖得去看,他站起身来,狂笑着走到偏堂之门那里,忽的一声将门猛的拉开。 茫然的孙权转头望去,当他看到偏堂中,正自举杯独饮的母亲吴氏时,一张脸霎时间涌上无尽的羞愧之意。 而这时,吴氏也转过头来,用失望与羞愤的目光,看向她的儿子。 母子二人,四目相对。 第四百九十七章 卖母求活的下场 对敌人要狠,特别是对那些顽抗的敌人,要多狠就要有多狠,必要之时,甚至要用非人的手段。 统治天下,恩威并重,这句话固然没错。 但不幸的是,人往往是最容易忘记别人的恩情,而且,你越是给他恩情,久而久之,他们就会以为是理所当然之事,当你不再施恩之时,他们反而会忘记你的前恩,开始记恨于你。 而且,大多数的人,往往盼着别人对自己施恩,换作自己时,却又最易冷酷无情。 欺软怕硬,人之本性。 故在颜良看来,统御天下,恩只是辅助手段,威才是王道。 颜良就是要对孙权行非人之残酷手段,唯有如此,才能让江东新降的那些心存异己之徒胆寒,才会让他们权衡反叛失败会付出的代价,不敢产生异心。 而一旦孙氏的余党死灰复燃,起而反叛,哪怕只是一场小小的叛乱,所死的无辜百姓,又何止千万。 用非人的残暴施于一个孙权,从而救下成千上万百姓的性命,这才是一个真正明君应该做的事。 而那些一时心软,对敌人仁慈,自己是博得了一个所谓“仁君”的名号,却使得数不清的百姓死于本可避免的战乱之中,这种君主,在颜良看来,才是真正的暴君。 颜良曾发下誓言,要亲手结束这乱世,要让那些无辜的黎民百姓,过上太平的日子。 所以,为了这誓言,他自要对敌人用尽一切残暴手段。 快意恩仇,成就今生的精彩痛快,人生如此便足矣,至于身后庸人的议论,颜良根本就不在乎。 今日的手段,正是要给予孙权最无情的打击。 恍然大悟的孙权,看着母亲那愤恨的目光,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再正视一眼。 一口气灌了半坛酒的吴氏,此刻已有些醉意上头,酒精的作用下,使她心中愤怒的火焰,熊熊狂燃。 吴氏站起了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向了孙权,每一步下去,都似乎挟着无尽的愤恨。 “母亲,我……我……”孙权满面羞愧,吱吱唔唔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将身子越俯越低。 吴氏停在了他身前,厉声喝道:“你给我抬起头来!” 孙权身形一震,在母亲的喝斥下,颤巍巍的抬起头来,脸已是羞到通红。 啪! 吴氏用尽全力,猛的一个耳光扇了下去,那清脆的声音响亮之极,竟是在堂中产生了回音。 孙权被母亲一巴掌抽下去,直抽得是头晕眼花,右脸上顿时现出一个五指血印。 “母亲,儿也是……” 啪! 话未出口,吴氏又一个耳光,直接扇下去,给孙权的左脸上又添了一个巴掌血印。 两巴掌下去,孙权只觉脸被扇得是火辣辣的,羞愧到了极点,捂着脸伏在那里,不敢再抬头。 “你这个无耻的畜生,连卖母求活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你还是不是人!”吴氏脸色胀得通红,厉声怒斥。 孙权低垂着头,不敢吱声。 “你这个无耻的畜生,逼反了公瑾,出卖了你的嫂嫂和亲侄儿,现在又要出卖自己的母亲,你当真是连畜生都不如,伯符将江东之主的位子传给你,真是他瞎了眼睛!” 吴氏历数着孙权的无耻罪行,直把孙权骂到狗血淋头。 而颜良,却只漠然的注视着孙权被自己的母亲痛斥,那种快感,比他自己亲自上阵还要痛快。 几番痛斥之后,孙权似乎也被骂醒了,那残存的一丝人性似是觉醒。 他急是将手中那道卖身契撕了个粉碎,伏在吴氏面前,痛哭道:“母亲,儿一时糊涂,是儿错了,请母亲恕罪。” 孙权的悔过,孙权的醒悟,却已为时已晚。 看着痛苦的孙权,吴氏非但无动于衷,反而是一声冷笑。 她拂袖转身,走向了颜良这边。 颜良的目的已经达到,在孙权临死前,又狠狠的羞辱了他一番,更让吴氏看清了她儿子的真面目。 “来人啊,把吴夫人送往江陵,好生伺候,让她安渡后半生吧。” 颜良决定放吴夫人一马。 他承认,尽管前番借着几分酒兴,他曾对吴夫人产生了些许他念,不过,那也只是一时之念而已。 颜良是喜好美色,但这并不代表他要一概通吃,毕竟吴夫人乃孙尚香的母亲,颜良还是决定给孙尚香个面子。 杀孙权以泄心头之恨,足矣,至于强迫吴夫人做什么事,那就算了吧。 周仓便走上前来,想要请吴氏离开。 但吴氏却对周仓视而不见,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走到了颜良的跟前。 满脸霞红的吴氏,带着一身的酒气,竟然就靠在了颜良身前,那丰韵的身体几乎贴上了他的身体,那幽幽的体香,更是扑鼻而来。 吴氏这异样的举动,着实令颜良大感意外。 忽然之间,吴氏踮起了脚尖,那湿润的朱唇,向着颜良的嘴巴缓缓移去,最后,竟然是深深的吻了上去。 这惊人的举动,只令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惊了。 名震天下的孙坚的妻子,江东曾经地位最高贵的女人,如今,竟然当着孙权这个儿子的面,公然主动的去吻颜良。 这般出人意料的举动,纵然是阅美无数的颜良,这一瞬间也给惊住了。 而孙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那般深情的吻着自己的死敌,那一瞬间,只觉心头被巨锤重重一击,差点当场就晕将过去。 “母亲,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孙权愤怒,声嘶力竭的大喝,浑然是忘记了,就在片刻之前,他还想把自己的母亲,卖给颜良来保全性命。 吴氏深吻半晌,这才松开了嘴巴。 她转身过来,冷冷道:“你不是要把我卖给颜大司马么,母亲我就如你所愿,做我该做的事情。” 孙权哑然。 而吴氏冷哼一声,转过身来,继续亲吻起颜良,亲吻之时,竟然开始宽衣解带。 这个时候,颜良已回过了神来,明白了吴氏的用意。 自吴氏见过吴景之后,对自己的态度就变得恭顺了许多,这般变化,自然是受了吴景的吩咐,想要取悦颜良,来保住他们吴家。 而今受孙权出卖的刺激,吴氏愤怒之下,便想要报复孙权。 再加上适才吴氏给自己灌了不少的酒,酒意作用之下,故才会有现在出人意料之举。 风韵犹存的吴氏,身上所拥有的那种成熟女人的魅力,有着与年轻女子全然不同的味道,此情此景下,吴氏如此主动娇媚的迎逢献身,自是勾人心魄。 原本放弃他念,打算放过吴氏的颜良,此时反被吴人的主动,搅得是心神荡漾,邪火滋生。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方霸主,如果这个时候还没想法,若非男人,便是虚伪之极的假正经。 颜良烈火已身,虎掌伸将出来,已开始在吴氏周身游移。 而吴氏已是衣带半解,那保养有方的肌肤,那沟壑淑峰,已是隐约若现。 守寡多年的吴氏,今日在种种激刺之下,终是放开了所有的矜持,竟是陷入了迷乱之中。 “母亲,你这么做,对得起父亲在天之灵吗,对得起我孙家的声名吗!” 愤怒的孙权,羞愧而当,向着母亲大吼。 吴氏却哪里还听得进去,孙权叫得越凶,她的报复心理就越强烈。 颜良也无心再看孙权那张苦瓜脸,遂是抱起吴氏,大步直入偏堂。 春雷阵阵,**翻腾,过不得多时,男女的靡靡喘息之音,便回荡在了偏堂之中。 吴氏和颜良的身影,更是在窗纸上剧烈的变化着。 此时的孙权,已是羞恨到了极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是腾的跳了起来,想要冲进偏堂去。 就在他刚刚起身时,周仓一拳头挥过来,便将孙权打倒在地。 然后,几名亲军便一拥而上,将孙权死死的按在地上,由不得他再动弹一下。 偏堂之中,颜良雄风大振,肆意的征伐。 吴氏娇喘连连,春情无限,迎逢着那久违的雨露。 而窗上的影迹,那无孔不入的靡靡之音,都深深的刺激着孙权,令他羞愤到几欲吐血。 不知过了多久,偏堂之中,终于传出一声狮吼般的低啸。 然后,窗上的那两个身影,紧紧的缠绵在了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云收雨歇。 而此时的孙权,已是精神恍惚,目光呆滞的瘫在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之极。 “主公,这孙权当如何处置?”周仓见偏堂主公已然尽兴,便小心翼翼问道。 偏堂之中,热汗淋漓的颜良,不以为然道:“最后一餐都给他吃了,还用得着再问吗,交给凌公绩,送他上路吧。” 周仓得令,遂是喝令左右士卒,将孙权拖出了正堂。 周仓拖着孙权,直往北城而去,此时的凌统,正在那里巡城。 等待了多日,按捺了多日,凌统终于等到了手刃仇敌的这一天,眼前周仓把孙权给他送来,凌统简直是欣喜若狂。 于是,凌统便令将孙权绑了,将他按跪在地上,自己则亲举着大刀,准备做一回刽子手。 “孙权,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说。”凌统高举着刀锋,冷冷问道。 “悔不该与颜良为敌啊……”孙权幽幽叹息着,道出了他的遗言。 将沉的落日,照在孙权脸上,照出的是一张充满悔恨的脸。 凌统再无犹豫,高举的大刀,奋然斩下。 第四百九十八章 平江南,望中原 时年夏末,颜良斩孙权,平江东,威震天下。 杀了孙权的颜良,自将大军返回应天,大赏三军,安抚士民。 从去岁开始,颜良从柴桑一路杀到了吴郡,近半年的时间里,可以说是一直处于战争的状态之中。 尽管连战连胜,最终进而灭了孙权,攻取江东,但麾下将士的体力与精神,说实话,确已是达到了极限。 便是因此,虽有周瑜仍据淮南,对江东还有相当的威胁,但颜良还是决定,暂时息兵休战,让将士们恢复精力,同时,也可以抽出精力来巩固胜利果实。 孙权虽败,但江东却仍是人才济济,为了恩威并济,收取人心,故颜良迁治所于应天之后,就启用了诸如顾雍、虞翻等不少江东名士,以充实他的霸府。 而在用人方面,颜良还特意征辟了不少,曾在孙策时代被杀戮的豪强大族出仕,以借助他们对孙氏的怀恨,来巩固自己的统治。 在世族方面,颜良知人善用,在对待百姓方面,颜良也采取了不少措施。 对于遭受战争破坏最严重的丹阳郡一线,颜良法外开恩,下令免除该郡一年的赋税,而对于吴郡等其余江东诸郡,则根据受战争破坏的不同程度,予以减赋。 因是去岁柴桑鏖兵的原因,孙权在江东粮食欠收的情况下,为了支持旷日持久的战争,曾几度向江东百姓加征粮赋,弄得是江东百姓怨声载道。 如今颜良不但免除了他们被加征的粮赋,还对原有的粮赋也予以削减,如此“仁政”,很快便使江东百姓欢欣鼓舞,个个盛赞新主的仁慈。 在颜良的软硬手段兼施之下,江东士民很快就忘记了被杀的孙权,转而拥护颜良这位神武雄略,仁慈爱民的新主。 当然,颜良对江东人不仅仅要施恩,还要提防。 颜良知道,东吴的军制在三国时期十分特殊,实行是的兵为将有的私兵之制。 这私兵之制就是说,兵马部曲归将领私人所有,即使是孙权,也不能越过将领,直接调遣他的兵马。 历史上,诸如陆家一族,更因拥有着强大的私兵,达到了连孙氏皇**深为忌惮的地步。 孙权之所以采用私兵制,乃是因为他的基本国策是限江自保,需要用私兵制来赢得那些江东土著的支持。 颜良则不同,他的志向是进取中原,全据天下,自然不会让这些倾向于划江而治的江东土著,影响到他的大业。 故此,颜良征服江东后不久,就旋即废除了孙权实行的私兵制,将江东的兵员,统统转为国有。 颜良的改制虽然对江东土著有很大的影响,但实际上却并没有遇到多大的阻碍。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在征服江东的战争中,东吴的将领死的死,降的降,东吴的士卒也死伤过半,整个孙氏集团的军事体系,基本上已完全瓦解。 这也就是说,无论是吕蒙、凌统等旧降之将,或是陆逊、朱桓等新降之将,他们所领之兵,基本已不是原先私有的部曲。 因此,当颜良废除私兵制时,自然就没有多少阻碍的力量。 当颜良休养生息,以待再战的同时,他也无时无刻不关注着天下的局。 许攸的司闻曹,几乎每天都将北方最新的战况,及时的送到颜良的手中。 而整个北方的战争中,最值得关注的,无疑是邺城之战。 原先之时,袁谭的幽燕铁骑,一路南下,直取巨鹿。 刘备所率的青徐之军,也进据广宗,摆出一副进军巨鹿的架势,意图与袁谭形成夹击之势。 袁尚不得已之下,只得尽聚冀州之兵于巨鹿,打算拼死挡住两个强敌的合击。 但就在袁尚兵马尽在北面,邺城空虚之际,刘备却突率大军,由广宗南下馆陶,绕过袁尚的北面防线,从东面阳平郡攻入魏郡,数日时间内便直抵邺城城下。 此时邺城之兵不过七千,乃是由袁尚谋主审配坐镇守御。 刘备以三万精兵,合围邺城,并以伏兵之计,打退了袁尚的数路援兵。 而袁尚因是在巨鹿被袁谭所牵制,无法率大军回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巢邺城陷入了重围之中而不得救。 于是,在颜良水淹邺城之时,刘备也用诸葛亮之计,决漳河之水以淹邺城。 城中人心惶惶,城外洪水滔天,审配之侄审荣为求自保,便暗中与刘备勾结,偷开邺城东门,尽放刘备的大军入城。 围城一月,刘备便借着二袁纠缠之际,偷得渔人之利,一举攻下了这座河北的心脏城池。 邺城一失,袁尚治下诸城,无不望风而降,或降于刘备,或降于袁谭。 兵败如山倒的袁尚,只得被压缩在巨鹿、广平和赵国三个郡国之间的狭小之地,苦苦的支撑,败亡之势,已成定局。 “刘备此人,渔翁得利的手段还真不是一般的强,这位刘皇叔本为枭雄,今得孔明相助,看来真是如鱼得水啊。” 庞统纵然自傲,但对与他这“凤雏”齐名的“卧龙”,还是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颜良却只淡然一笑:“刘备攻取冀州,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孤想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要再跟刘备交手,士元,你可有自信胜过你那位鹿门的同窗吗。” 司马徽和庞德公等襄阳名士,曾在鹿门传道授业,庞统、诸葛亮、徐庶等人,均曾在那里学习,尽管庞统要年长诸葛亮很多,但他二人称为同窗也不为过。 “孔明这个人,确为王佐之才,只可惜啊,他凡事太过于求稳,需知兵法之道,贵在随机应变,奇正相合,孔明正缺一个‘变’字。” 庞统三言两语,道出了诸葛亮的软肋。 颜良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其实当初诸葛亮辅佐刘琦之时,并非就没有翻盘的机会,而且诸葛亮确实也出过几条好计。 只是,诸葛亮的的计策,却屡屡为不按常理出牌的颜良所破解,或许这其中也有诸葛亮不擅用奇的原因在内。 念及于此,颜良便笑道:“士元这么了解诸葛亮的软肋,如此看来,你对战胜这位同窗,是志在必得了。” 颜良原以为庞统为自信的称是,但这时的庞统,却反而鲜有冷静的摇了摇头。 “孔明虽然不擅用奇,但他用正兵的能力,却是世所罕有,如果刘备能给他十万兵马,孔明从北到南,一路平推也不是没有可能。” 从北到南,一路平推。 庞统对诸葛亮的评价,已是非常之高了。 颜良却没有一丝惊讶,相反,此时的颜良,却愈加兴奋起来。 此前与诸葛亮的几番交战,那位卧龙总是躲在幕后操纵,如今他辅佐刘备,终于是站在了前台。 这也就是说,颜良终于可跟诸葛亮正面交手,见识见识他传说中用正兵的手段。 “很好,诸葛亮要是没有两把刷子,跟他交手岂非无趣,孤倒是要看看,到时候是谁平推谁。” 议完了刘备方面,颜良便又让许攸将曹操方面的情报道来。 相对于刘备的坐收渔人之利,曹操东进的战争,可谓打得颇为艰难。 身为河北名将的韩猛,麾下虽只有一万兵马,但依靠着函谷关之险,却生生扛下了曹操数月之久的进攻。 曹操攻洛阳不下,只得改变了策略,由弘农郡偷渡黄河,一举攻占了河东郡。 河东一破,通往太原郡的南大门,就此被打开。 曹操遂留曹仁率部分兵力,继续进攻洛阳,自己则率三万主力,长驱北上。 兵微将寡的高干,如何能是曹操的对手,连战连败,被曹操连下西河、平阳二郡,兵锋直入太原郡。 曹操数万大军兵围并州刺史部所在的晋阳城,高干苦守月余,势单力孤,便弃了晋阳城,逃往了北面的雁门郡,转而归顺袁谭,请求袁谭的支援。 雁门郡地势险要,曹操念在洛阳未破,攻破晋阳之后,便暂不北上,反是南下夺取了上党郡,对韩猛控制的河内郡形成了威胁。 河内郡若失,曹操的大军就可以从该郡南渡黄河,从西面和北面,同时对洛阳形成夹攻。 如此一来,以韩猛一万的兵马,根本不足以抵御两面的夹攻。 “这样看来,洛阳之战很快就要结束,韩猛只怕用不了多时,就要投降曹操了吧。”颜良猜测到。 许攸拆开了另一道情报,当他看过手中的帛书时,眼眸中却不禁闪过一丝异色。 “主公说得没错,韩猛确实投降了,不过他却没有投降曹操,而是以河南、河内二郡,投降了刘备。” 听到这个情报,颜良心头微微一震,脑海之中,猛然间就闪过一个令人欣喜的念头。 回头看向庞统时,庞统的脸上,也正浮现着几分喜色。 “曹操费了半天力没得到的东西,却给刘备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咱们的曹公岂能甘心,看来曹刘开战,为时不远矣。”颜良冷笑道。 “曹刘开战为时不远,咱们渔翁得利之日,也将为时不远了。”庞统亦是诡笑着补充道。 第四百九十九章 磨刀霍霍向猪羊 如今北方之形势,袁尚即将覆没,其地盘被曹操、刘备和袁谭瓜分,乃是已成定局。 根据目前的战争发展情况,战后的格局将是,刘备据有青徐兖三州,外加半个冀州,从中获利可谓最大。 袁谭已据幽州,今再得半个冀州,以及并州北部数郡,获利虽不及刘备,但也勉强可以接受。 唯有曹操,攻洛阳不下,只得了半个贫瘠的并州,所得利益最少。 如此看来,整个北方将形成三强并立的局面。 三路之诸侯,刘备地盘虽最大,但其麾下精兵猛将,不及曹操精良,而且缺乏骑兵之利。 而曹操平定凉州之后,获得了产马之地,可进一步增强自己的骑兵优势。 至于袁谭,同样拥有幽并铁骑之利,兵力和地盘虽不多,但因占据由北向南的地形之利,实力亦不可小觑。 三路诸侯盘根错节在两河一带,为争中原,拼个你死我活只怕再所难免。 相对而言,颜良跟这三路诸侯的直接利益冲突,就要少很多。 目下颜良虽然灭了孙权,据有了荆扬豫三州之地,纯论地盘的话,堪称当世第一。 但因颜良地盘偏南,除了许都、梁国等部分统治区外,大部分的地盘都地处偏南,非是两河腹心地域,非是兵家必争之地。 若攻曹操,有秦岭之险,若攻刘备,中间又隔着一个周瑜,总之都不是太顺手。 当然,颜良也可以选择从许都进兵,在淮南未夺的情况下,直接进军两河,但那样一来,他就可能面临到刘备和曹操两面夹击的不利局面,而且肆机以待的周瑜,也可能趁机发兵南下,威胁江东。 权衡利弊,经过与众谋士的商议之后,颜良最终定下了接下来的方略,还是要先取淮南,解除周瑜这个碍眼的祸患,然后再看是对刘备,还是对曹操动手。 大的基调一定下,颜良旋即开始进行向淮南用兵的准备。 眼下江东方平,还需要一些时日来镇抚,而秋收在即,也不宜在此时抽调青壮劳动力,不惜影响收成,仓促的对淮南发兵。 故在发兵北上前,颜良至少还有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 欲平淮南,必先取合肥。 身为穿越者的颜良,自然不会不清楚,合肥之于淮南,有多么的重要。 曾经的历史中,东吴与魏国从曹操时代起,就在合肥不知进行了多少场争夺战,结果,却无一例外的以失败而告终。 合肥,就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一次次的断绝了东吴进取淮南的梦想。 不过,现在形势却不同了。 曾经的历史上,东吴难以攻下合肥,那是因为吴人不擅步战,又没有骑兵,故而才会被张辽以八百骑兵,击破十万吴军,成就名震逍遥津之不世之功。 但现在形势却逆转,据有合肥的周瑜反而不擅步战,又没有骑兵。而处于进攻方的颜良,恰恰步战是其强项,且颜良的骑兵虽然不多,但纵横江淮平原还是没有问题的。 颜良现在所需要的,只是时间。 随着秋末临近,大批的神行骑开始从荆州方面,陆陆续续的东调,颜良的水陆兵马,也开始暗中的向庐江一线集结。 只等秋收一结束,颜良即刻便将发兵北伐淮南。 ……寿春城,大都督府。 昏暗的厅堂中,周瑜和诸将的表情,都异常的凝重。 退守淮南的周瑜,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江东之战的局势,根据周瑜的设想,以鲁肃的才能,以及应天城的坚固,只要孙权能决心固守,守个一年半载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那个时候,颜良师老城下,恢复士气的周瑜,便可率军南下,从背后给予颜良沉重一击。 再然后,颜良败归荆州,孙权实力大损,那时的江东,便将凭由他周瑜纵横。 但令周瑜震惊的却是,颜良仅仅用了不到数月的时间,就轻松的攻下了固若金汤的应天城,这惊人的攻坚能力,自是令周瑜极为忌惮。 而不久后,余杭失陷,孙权被斩首示众的消息传来,整个寿春城更是一片震怖。 周瑜虽然恨孙权对他的猜忌,但毕竟主臣多年,而今旧主为仇敌颜良所害,周瑜岂能不感到些伤感。 至于他麾下的将士,他们虽然选择了忠于周瑜,但这些到底也与覆没的孙权和江东诸将,出于同源,此时听闻孙权被斩,周泰、陈武等将战死的消息,不免有些兔死孤悲。 “江东已灭,近日据细作回报,颜良正在向庐江一线集结兵马,大有北犯淮南之意,照颜良这般攻城的能力,连秣陵城都挡不住他的兵锋,只怕合肥一座孤城,实在抵挡呀。” 阚泽表现出了忧心忡忡之意,其余诸将,多也表示同感。 周瑜踱步于堂前,眉头深凝,久久不语。 不时,周瑜还会干咳几声,那是因为前番气血攻心所致内伤,至今尚未能痊愈。 周瑜虽乃颜良深恨,但此时的他,却再不敢轻视颜良的用兵能力,他很清楚,倘若颜良当真大举来攻,仅凭他手头现有的两万兵马,能否抵挡得住,实在是没把握。 苦思半晌无解,周瑜目光转向了阚泽:“那依你之见,本督现下当如何以应。” “依泽之见,想要抵挡颜良的侵略,眼下唯有一条路可选。”阚泽语气肃然起来。 “哪一条路?”周瑜精神微微一振。 “向刘备求援。” 听得此言,周瑜的眼前顿时一亮,仿佛豁然开朗了一般。 但随即,周瑜兴奋的眼神,却又黯然下去。 “刘备织席贩履之徒,本督岂能向他低头求救。况且,前番本督水淹寿春,亲手从刘备手中夺下了淮南,那刘备必是怀恨在心,就算求他,他也未必会出手。” 周瑜乃世家大族出身,对于出身卑微的刘备,自有些看不起,更何况,此前刘备还曾败给过他。 阚泽却劝道:“此一时彼一时,今颜良势大,我方势弱,借刘备之手对抗颜良也是为顾全大局。况且刘备与颜良乃宿敌,他必也不想看到淮南落于颜良之手,使其兖徐之地,直面颜良的兵锋。故我相信,只要都督愿意,刘备必会不计前嫌,发兵来援。” 阚泽这一席话,深得诸将之心,众人纷纷称是。 孙权的覆没,周泰等将战死,这些已足以惊怖淮南诸将之心,他们现在可不愿步孙权的后尘。 周瑜陷入了沉思。 面子,里子,利与弊,在周瑜的脑海中纠缠翻腾。 “刘备这个织席贩履之徒虽然卑微,但却不及颜良那狗贼可恨,他夺我爱妾之仇,如何能不报……” 念起旧仇,周瑜心中怒火渐燃。 沉思半晌,周瑜目光陡然一聚,毅然道:“就这么办吧,本督心意已决,联合刘备,共敌颜良狗贼!” ……邺城,魏王府。 府门处的那面巨大的匾,几天前已经被换下,换成了左将军府。 换的仅仅只是一块匾,内中的一切,却原封不动。 这是当年拥有八州之地的袁绍,调集了四万精壮,耗时一年修建而成。 宏伟,壮丽,精致之处,丝毫不亚于许都的那座皇宫。 空荡的大殿中,灯火通明,将内中的雕栏玉砌,诸般华丽照得清清楚楚。 刘备负手走在那长长的殿堂间,环视着周围的华丽,那灰白的脸上,一种不易觉察的得意,在时隐时现。 他走上高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张巨大的王座。 按照汉之律制,每一级诸侯的坐榻,都有着严格的规定,天子的御座,更是天下独一无二。 袁绍虽自立为魏王,但他那王座却分明是按着天子的规格所制。 “这个袁绍,当真是野心勃勃,幸亏他死得及时,若不然,我汉家的天下,只怕还真的要为他篡夺去了。”刘备口中喃喃的数落着袁绍。 然而,那一张王座,却仿佛有着某种魔力,吸引着他一步步的走了上去。 迟疑了一下后,刘备潇洒转身,摆出一副威仪之势,屁股缓缓的坐了下去。 终于,他坐稳了。 高坐在了王座上,俯视着眼前宽阔雄伟的大殿,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与快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原来,坐在这里俯视下面的感觉,竟是如此妙不可言……” 刘备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了兴奋之色。 忽然之间,脚步声响起,殿外处,诸葛亮也不经通传,摇着羽扇便径直步入了大殿。 自正惬意的刘备,眼见有人进来,忙是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赶紧离开数步,仿佛要跟那王座划清界限一般。 而此时,诸葛亮已大步走上了阶来,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袁绍此贼当真是斗胆包天,怎敢用此天子御座,军师为何还没有把此座换下去,亏我发现得早,若不然误坐下去,岂非犯了大逆不道之罪。” 刘备怒瞪着那张王座,显得很是气愤。 诸葛亮愣怔了片刻,方始反应过来,便是笑道:“是亮一时疏忽,亮这就命人将此座撤去。” 刘备这才满意,脸上那份故作的怒意,也消了下去。 “军师,看你一脸喜色,莫非是有什么好消息吗?”刘备这才注意到诸葛亮的表情。 诸葛亮轻摇着羽扇,淡淡道:“亮此来,乃是有一件好消息,和一件坏消息要禀知主公。” “先听坏消息吧。”刘备习惯了先做最坏的打算。 “孙权被颜良杀了。”诸葛亮很平静的道出了这个消息。 刘备神色微微一震,一抹阴霾很快笼了脸庞。 沉默了片刻,刘备又问道:“那好消息又是什么?” “好消息是,周瑜求降了。”诸葛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某种兴奋。 第五百章 逼我出手 周瑜求降了? 这可是个破天荒的消息,那个水淹寿春,害得刘备失去淮南的美周郎,竟然向他求降了。 刘备意外之余,眼珠子转了那么几转,很快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莫非是颜良平定了江东,有进兵淮南的迹象,周瑜感到独木难支,方才想起求救于我们了吗?”刘备的语气中,毫不掩饰着讽意。 诸葛亮微微笑道:“主公所言正是,周瑜派了人来,声称愿依附于主公,请主公发徐州之兵,南援淮南。” 依附? 听到这两个字时,刘备表情就不悦了。 依附与归降,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这一点,刘备再清楚不过。 当年的刘备,无论是投奔公孙瓒、陶谦、吕布,或是曹操和袁绍,名义上都是依附而非归降。 依附,代表着刘备与被依附者,只是宾与主的关系,而归降,则代表着臣与主的关系。 身为宾客,刘备可以继续拥有关羽、张飞这等家臣,以及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队伍。 而且,刘备一但觅到新的机会,也可以堂而皇之的离开依附者,而不用背负太多叛臣的骂名。 依附而不归降,这正是刘备这些年来投奔无数东家,却依然能保有名声的秘诀所在。 只可惜,刘备保持多年的名声,已被颜良逼着写下的那封休书,给毁了大半。 而今,周瑜也跟刘备玩起了依附的花招,老于此术的刘备,自是一眼便看穿了周瑜的意图。 眼见刘备不悦,诸葛亮却淡淡道:“周瑜的用意,岂能瞒过主公的眼睛,不过亮以为,主公答应他的依附,出兵援助,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此话怎讲?”刘备兴趣顿起。 “颜良若灭周瑜,全取淮南,介时必将发兵北上,进攻徐兖,如今主公以争河北为重,又岂能分得出兵马,去应对颜良的大举进攻。既然如此,何不扶持周瑜于淮南,阻绝颜良的威胁,只消万把兵马,便能保得后方安危,于主公而言,可谓再划算不过。” 诸葛亮思路清晰,给刘备算着一笔经济账。 刘备听着听着,思维也渐渐转过弯来,开始暗暗的点头。 “再者,周瑜前来依附,便正好给了我们染指淮南的机会,我们趁着对抗颜良之机,便可徐徐蚕食淮南之地,收买淮南人心,一旦时机成熟,主公可以抽兵南下时,便可一举吞并了周瑜,轻取淮南之地,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经过诸葛亮这一番话后,刘备的视野豁然开朗起来,精神也变得兴奋起来。 踱步片刻,刘备欣然道:“军师所言极是,那我就准了周瑜的依附之请,派人持我手令往徐州,命云长即刻发兵入淮。” 诸葛亮微微点头,赞成刘备的举措。 谈完了淮南之事,诸葛亮话锋一转,却又道:“眼下细作回报,曹操已破上党,大有南下进取河内郡的意图,河内若失,洛阳必不可保。曹操若得此二地,我两河之地,便将尽数暴露在曹操的兵锋之下,事关重大,主公不可不防啊。” 刘备刚刚好转的表情,这时不禁又凝重起来,忙向诸葛亮求教当如何应对。 “今邺城已得,袁尚已穷途末路,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依亮之见,主公可暂缓攻灭袁尚,不妨留他在北面,让他阻断袁谭的威胁,如此,主公便可抽出兵马,尽快纳韩猛之降,增兵河内与洛阳,防止为曹操先得。” 诸葛亮却是不急不慢,从容自信的道出了他的策略。 刘备思虑片刻,深以为然,当下便道:“军师言之有理,一切就依军师所言行事便是。” 诸葛亮摇动着羽扇,俊朗的脸上,皆是自信从容。 ……河内郡,温县。 在那一座豪门大宅的后院之中,一个三十多岁男子,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对弈。 那三十男子温文尔雅,气质敦厚,一副忠厚之态。 而那二十多岁青年,一双鹰目却甚是锐利,刀削似的面庞间,隐约的透着几分深沉。 黑白二子,在那棋盘上纵横厮杀,杀到难解难分,那年长男子虽略居优势,但却眉头深锁,表情颇为焦虑。 而那年少男子,尽管处于劣势,却目色沉静,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不知不觉中,年少男子后来居上,处处为营,反守为攻,渐渐将优势夺回。 又是几步棋后,那年长男子将手中棋子丢入了棋篓,摇头笑叹道:“仲达啊,没想到数月不见,你的棋艺已精进如斯,为兄已不是你的对手了。” 那年长男子口中的仲达,正是温县大族,司马八达之一的司马懿。 而那年长男子,便是八达之首的司马朗。 “大哥在郡中任职,忙于公务,自无心钻研棋艺,哪像愚弟闲人一个,这棋艺若是再不能有些长进,当真是虚度光阴了。” 司马懿边是收拾棋子,边是自嘲道。 “二弟你就别谦虚了,你可不是闲人,你可是咱司马家的头号智囊。前番若非你断定袁谭必败,许都必失,劝得为兄辞官归乡,为兄此刻只怕已落入了那颜良之手,再难跟二弟你下这一盘棋了。” “很久以前的事了,不值一提。”司马懿淡淡笑道。 司马朗却一脸认真,“上次你劝为兄辞官,乃是认定袁谭必败,那这次你又劝为兄辞了郡中之职,却又是为何?” “洛阳乃四战之地,河内又与洛阳相隔黄河,地处敏感。今韩猛以两郡归降刘备,我料那曹公必然不服,刘曹两军,只怕很快就要有一战。胜负难料之前,大哥还是辞官归乡,不要急着表明立场才是上策。” 听得弟弟这一番话,司马朗恍然大悟。 “若非二弟提醒,为兄险些误了大事,当年官渡兵败,为兄被迫降袁,今若跟着韩猛归顺刘备,倘若刘备为曹公所败,河内为曹公所得,到时曹公记恨起来,为兄岂非为司马家惹祸上身!” 幡然醒悟的司马朗,不禁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司马懿却只淡淡一笑:“所以愚弟才说,宁愿声名沉寂,也不应在形势明未之前,就禁不住声名所诱,仓促站队。大哥还是陪愚弟下下棋,读读书,偷得一时悠闲,静观其变再做打算吧。” 司马朗连连点头,笑道:“二弟说得是,来,咱们继续下棋。” 静谧的府院中,落子之声再起。 ……应天,大司马府。 “子远,你是孤大司马府长史么?”颜良问道。 阶下的许攸一怔,笑道:“当然是了。” 颜良指着屁股下面的坐榻,不爽的令道:“那就麻烦你为孤换一个坐榻,这个坐榻太小,摆不开身子,坐得一点都不舒服。” “这大司马府中的一应陈设,俱是根据律制为主公所设,包括那坐榻。”许攸苦笑道。 “管他什么律制,总之孤不喜欢,你换掉便是。”颜良不以为然道。 许攸便道:“那未知主公打算换成什么样规格的?” “许都金銮殿上那个是什么样的,你就给孤照着做一个便是。”颜良摆手道。 许都?金銮殿? 许攸愣怔了一下,方才惊讶的听明白,颜良这竟然是要换成皇帝的御座。 “这个嘛……那样的话,似乎有违制的嫌疑,只怕会遭人议论。”许攸笑着提醒道。 颜良却冷笑一声,不屑道:“你跟随了孤多年,难道还不了解孤吗,那些个庸人的议论,孤向来都当他们是在放臭屁,孤就是喜欢御座的宽畅,偏就要坐,谁能奈我何。” 许攸摇头一笑,便也不再说什么。 跟随了颜良多年,他对自己这位主公的性情最是了解,当年只凭千余兵马,就敢背叛拥有八州之地的袁绍,何况以今日之势,没直接称帝已经算是很收敛了,提前坐一坐皇帝的御座,又有什么大不了。 随性而为,视世人毁誉为粪土,这正是颜良超人一等的魅力所在。 笑叹之中,许攸拱手道:“好吧,只要主公高兴便是,那些庸人的背后议论,就当他们是放屁吧。” 垂垂老矣的许攸,在颜良的感染之下,这时也禁不住暴了一句“粗口”。 颜良这才满意,遂问道:“子远,你这么急着前来,莫非有什么要事要报?” 许攸这才想起,忙将一道帛书呈上,“启禀主公,我淮南的细作来报,种种迹象表明,那周瑜可能已经和刘备勾结。” 颜良的眉头微微一皱,将那呈上的帛书情报,展将开来细细来看。 内中的情报描述的很详细,月余之前,周瑜派出了使者阚泽前往徐州见关羽,而关羽又将阚泽送往了邺城,很明显是送去见刘备而自阚泽回来之后,两方就使者往来不断,原本敌对的关系,一时变得异常密切。 近日以来,关羽所率的徐州留守军团,也开始抓紧了训练,而且关羽还在大量的征用商船,明显在为战事做准备。 关羽的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刘备很可能已准备援助周瑜。 啪! 颜良猛一拍案,冷冷道:“高贵的周郎也不要脸了,竟然向刘备屈膝求援,看来孤北伐的时间,也非提前不可了。” 第五百零一章 再传喜讯 拍案一喝,慑人的杀意,如火而燃。 许攸心头亦微微一震,他知道,一场大战,很快将再度开启。 “周瑜麾下有兵近两万,刘备留给关羽镇守徐州之后,至少有近两万,除却留守徐州之兵,关羽至少可向淮南派出一万的援军,这样一来,淮南的敌兵就能达到三万左右。” 许攸不愧是情报网络的主管,对周瑜和关羽的兵力可谓是了如指掌。 “我军若想攻下淮南,至少也得动用两倍,也就六万的兵力,这也就是说,我们至少得为此役征调七八万左右的民夫,如今秋收在即,从战乱方休的扬州抽出八万的青壮力,只怕会对秋收造成不小的影响啊。” 许攸提出了他的顾虑,而这个顾虑,颜良更不可小视。 前番旷日持久的平吴战争,已经消耗了库存的大半粮草,今年的秋收好坏,将直接决定来年颜良用兵的力度,这一点自不能不顾忌。 “子远所说也有道理。”颜良微微点头,凝眉沉思。 秋收不能影响,但关羽向淮南派援军在即,颜良也不能坐视他两家联手,构筑好防线,以逸待劳坐等颜良来攻。 正当这时,亲军来报,言是庞统已到。 颜良精神一振,遂叫将庞统传入。 过不得片刻,庞统入内相见,颜良便将周刘合流的情报,令许攸道与了庞统。 庞统眉头微凝,陷入了沉思。 这位奇貌不扬的谋主,走到了壁上所悬的地图前,仰头凝视着那片广阔的天地,思虑着破敌之策。 颜良的目光,亦跟着在徐扬之间游移,那一颗丝毫不逊色的头脑,同样在飞速的转动着。 而且,颜良的视野,还要更广阔。 忽然之间,他眼眸一动,猛似想到了什么,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兴奋。 与此同时,庞统亦面露微笑,似是有了应对之策。 “周瑜此人,出身显赫,素来高傲。而这关羽,虽有万人之敌,但同样目空一切,对士大夫尤为轻视。主公想想,这两个高傲的人若是联手,会是铁板一块吗?” 庞统轻捋着短须,嘴角扬起了诡异之笑。 颜良听得此言,眼眸不由一亮,庞统的话,正是提醒了颜良。 历史上的关羽,为刘备镇守荆州,不就是因为轻视手下的官吏,结果使得人人生怨,当东吴的大军杀到时,荆州文武官员,无不望风降,故才轻易丢了荆州的吗? 周瑜向刘备求援,而非归降,那就证明周瑜仍想据有淮南,并非真正愿意听从刘备号令。 而关羽这个人,又极为孤傲,既要援助周瑜,多半会认为他自己才是联军的统帅。 这两个高傲的人,必然会为了领导权而彼此猜忌,那个时候,便正是他颜良从中渔利的时机。 “明白了,周瑜向刘备求援是没错,只可惜刘备用关羽用错了人,周刘联军不足为惧矣,关羽想来掺合一脚,让他尽管来好了,孤正好将他们一并收拾了。” 颜良的语气中,豪不掩饰着自信。 这时,庞统又淡淡笑道:“统以为,可先发千余神行骑北上,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袭扰合肥。如此,既可疲惫敌军,又不致于影响秋收,待秋收结束之后,再提大军北上不迟。” 以轻骑骚扰……庞统的话,提醒了颜良。 自征吴以来,颜良大部分时间都在进行着水战,他的几千万精锐的骑兵,已是许久没有派上用场。 而颜良的骑兵数量,虽不及曹操,但无论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是要胜于刘备的,更别说连骑兵都没有的周瑜。 “嗯,士元言之有理,子远,未知现在庐江郡有多少骑兵?”颜良目光转向了许攸。 许攸掐指一算,答道:“濡须口目下约有轻骑一千五百,由张文远统领。” 张辽么,曾经的历史上,合肥不正是他扬名天下之地吗。 “好,就传孤之军令,命文远率一千五百轻骑北上,给孤狠狠的骚扰淮南之敌!”颜良威名一喝,下达了军令。 将令已下,当天的军事会议就此结束。 在下令张辽率轻骑北上的同时,颜良又命荆扬二州的诸路兵马,加紧向庐江一线集结。 结束了军议,颜良带着一脑子的战略,还往了后府。 此时的颜良,实际上脑海还有一个全新的计策,只是在尚未能完善之前,他决定暂不与庞统等谋士分享。 怀揣着思绪,入得后院时,颜良一抬头却撞上了张仲景。 “属下拜见主公。”这位须白皆白,飘飘然有仙风道骨的名医,拱手见礼。 是张仲景,颜良新任命的医曹从事。 张仲景和华佗之类的名医,虽为后世所推崇,但在当今这个时代,医者的身份却被视为下贱的营生。 似张仲景这等名医,之所以受人尊敬,并非他医术高明,而是因为他本身乃世族名士出身,只是业余时间爱好医学而已。 颜良身为穿越者,他自有着超人一等的见识,自然深知医学的重要性。 故是颜良迁军府于应天后不久,便在他的大司马霸府中,新增了一个医曹,任命张仲景为医曹从事。 这医曹的主要职责,便是搜集天下名医,组建专业的军医营,每遇战事,随军而行,以救死扶伤。 除此之外,医曹还要建为医学馆,招收医徒,由名医们传授医学知识,培养年轻的医者。 “仲景怎么有空前来,是不是医学馆方面有什么要求,尽管与孤提便是。”颜良以为张仲景乃是为了医学馆之事而来。 张仲景却淡淡笑道:“主公为医学馆拨下巨资,足够数年之支,属下怎还敢有他求。属下今来,乃是为三夫人诊视身体。” 三夫人?云禄? “云禄她生病了吗?”颜良奇道。 张仲景呵呵一笑,拱手道:“三夫人非但没有生病,属下还要恭喜主公才是。” 恭喜我? 颜良怔了一下,茫然片刻,眼眸猛然一亮,“仲景,莫非是云禄她……” “三夫人有喜了,属下自当要恭喜主公才是。”张仲景拱手笑道。 果然,果真是马云禄怀有身孕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颜良,先是愣怔了一下,旋即心头便涌起了狂喜之色。 继小颜良渊之后,我颜良终于又要有第二个自己的血脉了,那种狂喜的心情,瞬时间令颜良如上云端。 如今的颜良,已是三州之主,令天下群雄为之忌惮的大枭雄,麾下统御的子民,何止百万。 对于拥有着如此霸业的颜良来说,仅仅一个儿子,一个继承人显然是不够的。 仅仅一个儿子,会让麾下的那些群臣,觉得自家主公人丁稀少,血脉不旺,这同样会让他们感到心有不安。 如今马云禄怀有身孕,倘若能再为颜良生下个儿子,对颜良自是喜事一桩,对他麾下的子民来说,自也不失为一件值得欢庆之事。 “那她的身子怎样,孩子可有什么问题吗?”颜良兴奋起来,少了几分威仪,添了激动。 张仲景拱手笑道:“主公且宽心,方才属下已为三夫人仔细诊视过,三夫人的身体很好,脉相也平稳,相信定会母子平安。” 颜良这才宽心,遂也顾不得再与张仲景多言,忙是大步流星的赶往了内院。 当颜良步入马云禄的房中时,却见黄月英已经在那里了,正坐在床边,正躺在床上的马云禄说笑。 见得颜良一脸喜色匆匆而入,黄月英笑道:“妹妹呀,看来夫君也听到了喜讯,这不,巴巴的赶来看你了。” 马云禄见颜良到了,忙欲从床上坐起来。 颜良见状,赶紧上前几步将她按下,关怀道:“你现在可是有孕在身的人,千万别乱动,免得伤了胎气。” 见得丈夫如此关怀,马云禄心中一阵感动,但听着颜良的话,却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妾身不过怀胎不到两个月而已,况且妾身习武出身,身体好的紧,夫君不必这般紧张。”马云禄浅浅笑道。 一听到“习武”二字,颜良反倒更紧张了起来。 他眉头一皱,马上郑重道:“从今天开始,再不准你碰兵器,连骑马都不许,你只安心的在府中养胎便是。” “那怎么行啊,天天让妾身呆在府中,憋也憋闷死了,妾身还想随夫君去征战淮南立功呢。”马云禄嘟着嘴抱怨道。 “征什么战,立什么功,只把身体养好,给孤生下个健康的儿子,那就是最大的功劳。” 颜良表情严肃,口气决然,马云禄撒了半天娇,也知丈夫是关怀自己,只好作罢。 颜良又安慰了马云禄一会,向周围下人叮嘱吩咐了半天,命他们悉心的照料三夫人,不得有半点马虎,那“碟碟不休”的样子,与平素的威仪截然两样,只将黄月英和马云禄看得都笑了。 安抚了半天,颜良方才出得房来,好让马云禄休息。 “夫君,近有传闻我大军正在集结,是不是夫君很快就要出兵淮南了?”黄月英随口问道。 颜良的脑海中,立时想起了那样酝酿之事,他便道:“出兵淮南已成定局,孤正为此事要找夫人商议。” 找我商议? 黄月英花容一动,面露几分奇色。 第五百零二章 夫妻同心 “不知妾身能为夫君分担些什么?”黄月英问道。 颜良携着黄月英的手,夫妻二人步入园林之中。 “这些年来,夫人所造的连弩、车弩和车船等利器,为为夫的开疆拓土,可谓是屡立奇功,今周瑜和刘备联手,欲阻止为夫挥师北进,我今有一计,或许还得需要夫人费些心思才是。” 黄月英明白了,自家的丈夫,这又是要用到自己善于工器的本领。 “夫君这话就见外了,你我夫妻同心,妾身能为夫君尽些绵薄之力,本就是份内之事。”黄月英毫不犹豫的说道。 颜良微微点头,面露几分欣慰之笑,便道:“其实为夫这一次想让夫人做的,乃是看看是否能对我们现有的战船,进行一些改进。” 战船改进? “夫君想对车船改进吗?不过眼下长江已尽为我军所据,妾身私以为,以我军现在的战舰,已经足够无敌于长江,似乎并不太需要再改进。”黄月英道。 颜良刀锋似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诡秘,熟悉颜良的黄月英,一见自家夫君那般表情,她心头不禁一震,便知自己这位看似粗鲁,实则智慧无双的丈夫,定然又想到了什么奇思妙想的主意。 “为夫让夫人改进的,并非是车船。” 颜良面带着一丝诡笑,将自己的想法,和盘的道与了自己的夫人。 黄月英是越听表情越吃惊,到得最后,一张樱桃小嘴,竟已缩成了一个夸张的圆形,仿佛深为颜良所言而震惊。 “夫君,这个计划可行吗,古往今来,可是谁都没这样干过呀。”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黄月英,表现得有些担忧。 颜良却一身自信从容,豪然道:“你丈夫我干的这些事,古往今来又有几人敢为,我就是要做这些前人不敢做的事,唯有如此,才能杀得那刘备措手不及。” 那极度自信的言辞,那无所顾忌的豪迈,无一不彰显着颜良强烈的狂意。 但那狂妄之意,却并未让黄月英感到担心,相反,却打破了黄月英的担心。 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这个“狂妄”的男人,每每总会做出一些非常人的举动,而且更是每每都能成功。 颜良越是狂,黄月英就越是安心。 当下,黄月英的神情也自信起来,欣然道:“既是夫君这般自信,那妾身还有什么好说的,夫君放心,妾身必会竭尽全力,以为夫君分忧。” 从新野起时,黄月英就从未让颜良失望过,眼见黄月英做出了保证,颜良心中便更有了底。 心情欣慰下,颜良不禁自己的妻子,紧紧的拥入了怀中。 尽管如今的他,拥有三州之地,地位不可谓不高,基业不可谓不大,女人也不可谓不多。 但是,唯有怀中这个女人,才能让他感受到一种家人般的温馨,触动他心底潜藏的那些许温柔。 而天下间,也只有黄月英,能够幸运的感受到,这个被人称为魔鬼般的暴戾男人,那旁人难见的柔情。 静静的园林之中,鸟鸣虫幽。 ……张辽的神行骑出发了,目标,直指合肥。 由濡须口北上,经濡须水进入巢湖,再由巢湖入肥水,不出百里便是合肥。 从濡须口到合肥的距离,正好与合肥到寿春的距离相差无几。 合肥的守将乃是潘璋,率领着近五千的周军驻守此城,这个兵力的数量,接近周军兵力的四分之一。 合肥附近因有巢湖和数条水系之利,当年孙权攻陷此城后,便在合肥附近设立了不少屯田,并往合肥大量移民,以作为他北进青徐的前进基地。 故此,原本的合肥城,本是存有大量的军资,足支数年之久。 然去岁在与颜良鏊战中,孙权为了支撑旷日持久的战争,不得不从各郡征用粮草,合肥城所屯的粮草,更是被调走了大半。 眼下合肥城中所积余粮,只不过够万把号军队,支撑数月而已。 便是因此,周瑜才不敢在合肥城驻扎大军,非是他不愿,而是合肥的粮草,根本不足以养大批的军队。 而今秋收将至,周瑜只盼着能熬过秋收,这样一来,合肥一线大量的屯田收获,就能为他提供充足的军粮,如此,他才有实力跟颜良一拼。 只可惜,颜良已看穿了周瑜的意图。 张辽这一千人的轻骑此番北上的目的,就是要破坏合肥附近的屯田,削弱周瑜的经济基础,让他没有足够的粮草,来度过将要到来的寒冷冬天。 而正如颜良所期待的那样,张辽并没有让他失望。 合肥这块地方,无论是曾经的历史,还在眼下正在发生的历史,都仿佛是张辽天生的宝地一般。 一千多神行骑直抵合肥,张辽分兵四扰,大肆的破坏合肥附近各处的屯田,驱赶那些屯田民,毁坏他们的田地,烧毁他们的房舍。 潘璋虽有五千兵马,但面对曾为吕布八健将之一的张辽,却不敢出城一战。 潘璋所能做的,只有一面眼看着张辽肆无忌惮的,破坏着眼看就要收获的庄稼,一面急派人往寿春,请求周瑜的支援。 愤怒的周瑜,当即派出大将太史慈,率三千步骑赶往合肥,企图驱逐肆意妄为的张辽。 太史慈虽为江东第一大江,更是难得的水骑兼备之将,只可惜周瑜给他的三千步骑中,骑兵数量仅仅不到三百,而且这三百骑兵,已是周瑜所有的骑兵家当。 骑将出身的张辽,充分的发挥了神行骑的机动力,根本不与太史慈的步骑正面交战,从北到南,从东到西,一路是带着太史慈在屁股后面打转。 巧妇难为无数之炊的太史慈,不敢纯以三百骑兵,就去追击张辽的一千五百轻骑,而步骑尽出,机动性上却又跟不上张辽的脚步。 于是,整整十天的时间里,太史慈被张辽带着追了数百里,却连张辽骑兵的一根毛都没有摸到。 空有一腔愤怒的太史慈,始终奈何不了张辽。 而张辽“遛”太史慈的同时,人也没有闲着,所过一处,肆意的毁坏敌人的农田,留给太史慈的,只剩下一片片的焦土。 近半月的时间里,合肥一线的屯田,几乎为张辽毁坏大半。 一道道的噩报传到寿春,周瑜那个恨啊,他当然知颜良的目的是什么,人家这就是要凭着骑兵的优势,故意的恶心你。 明知如此,这位美周郎却有些无可奈何。 没办法,谁让他的兵力微弱呢。 合肥方面的困境,使得周瑜意识到,他必须要加快与刘备的联合,尽可能快的获得关羽的援兵,才能尽快发兵南援合肥,以减少损失。 无奈之下,周瑜只能暂时放弃谈判的主动权,再次派人前往下邳,去摧促关羽速速发兵。 ……下邳城。 军府上座,那面如重枣,长须飘飘,一脸傲气之将,正半开半合着双眼,俯视着手中那一封书信。 信看罢,关羽的红脸上,不禁洋溢出几分得意。 “人言周瑜用兵如神,今却为颜良那个匹夫逼得束手无策,如此言辞恳切的向本将求援,看来美周郎之名,也不过尔尔。” 关羽轻捋着美髯,面带着得意,将那一封信示于众人,向显示周瑜对自己的恳求。 阶下,关平、廖化等部将,传阅那书信后,皆是流露出不屑。 “周公瑾用兵之能,确实非同小可,只是那颜良却用兵如神,周公瑾不敌于此人,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啊。” 下首处,一人感慨叹息,那沧桑的眼神,仿佛经历颇多。 关羽瞟了那人一眼,冷笑道:“鲁子敬,你如此忌惮颜良那匹夫,看来你在孙权手下时,当真是给他打怕了。” 关羽的话中,毫不掩饰着讽意,阶下的鲁肃顿露尴尬。 就在月余之前,鲁肃借着往徐州搬救兵之名,在武进城脱离了孙权,乘船浮海,几经曲折,才有惊无险的抵达了徐州。 抵达徐州的鲁肃,并没有急着去下邳城见关羽,而是猫在乡野里,暗中打听着江东的消息。 鲁肃等啊等,一直等到了孙权被斩,江东覆没的消息后,方才以使者的身份,前来下邳见关羽。 而当关羽告知他孙权已死的消息后,鲁肃便佯装大惊,当着关羽的面,大哭了一场,大表了一番对孙权的忠心,还有对颜良的痛恨。 鲁肃这么一大表忠心,正是合了关羽的胃口,关羽遂是劝鲁肃留下来,转投刘备,以为孙权报仇。 于是,鲁肃便通过这巧妙的手段,不用背负着弃主的名声,成功的转投到了刘备名下,成为了关羽帐下的谋士。 只可惜,关羽虽然看重鲁肃的忠心,但对鲁肃在江东屡败给颜良的战绩,却是深为不屑,每每都毫不掩饰鄙视之意。 今日周瑜来书,鲁肃本想借着这个机会,拔高一下颜良,以掩饰自己的不济,谁想,却又为关羽一番奚落。 鲁肃无奈,也只有忍气吞声。 “父亲,周瑜既然来求父亲了,那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发兵?”关平问道。 关羽却冷哼了一声,昂首道:“你就替为父修书一封,告诉那周瑜,他想让本将出兵可以,但本将必须要做联军的统帅,他周瑜和他的兵马,统统都必须要听从本将号令!” 听得此言,关平等诸将,皆纷纷称是。 而被奚落的鲁肃,眉宇中却悄然掠过一丝惊色。 第五百零三章 傲要有傲的资本 “周公瑾生情高傲,今若关将军欲要统领周公瑾,肃只恐他非但不会听从,而且还可能生怒,请关将军三思才是。” 鲁肃心惊之下,急是出言相劝。 曾经身为周瑜的挚友,鲁肃自是深知周瑜禀性,心知关羽的这封命令式的“**书”,若是发出去,势必会激起周瑜大怒。 倘若周瑜恼羞成怒,一怒之下放弃“联刘抗颜”,便有为颜良吞并的危险,整个淮南也将落入颜良的手中。 心怀复仇之意的鲁肃,虽与周瑜存有隔阂,但相比起与颜良的大仇,他与周瑜的那点隔阂,又算得了什么。 鲁肃的劝言,换来的却又是关羽不屑的一声冷哼。 “高傲要有高傲的资本,周瑜被颜良杀到这般份上,他有什么资本在本将面前高傲!想要本将出兵救援,他就必须要听本将的号令。” 关羽语气绝然,一副不容置疑之势。 面对傲慢之极的关羽,鲁肃也无话可说,只怕惹恼了关羽。 于是,属下的文士,便按着关羽的口吻,写了一封极尽威势的书信。 关羽审阅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便道:“子敬,本将就命你带着这封书信,出使寿春一趟,你和那周瑜既是故交,你就好好的跟他讲讲道理,让他识时务些。” 鲁肃闻言神色立变,万不料关羽竟然会派他出使。 当年周瑜为孙权所猜忌,鲁肃本是受周瑜所托,前往应天去向孙权澄明清白。 结果,鲁肃非但辜负了周瑜的所托,反而是受了孙权之命,接受了右都督之职,试图削夺周瑜的兵权。 他二人之间的所谓友谊,其实在那个时候时,便已然瓦解,双方虽未明着撕破脸,但却彼此心知肚明。 这等些,鲁肃心里清楚,周瑜也清楚,那些明眼的江东之人也清楚,而身处千里之外的关羽,却并不清楚。 在关羽看来,周瑜的据淮南自立,跟鲁肃的忠于孙权,并不会影响到二人的交情。 “子敬这般表情,莫非你与周瑜不和的传闻,是真的不成?”关羽眉头微微而皱,语气似有不满。 鲁肃心头一震,忙道:“肃与公瑾乃故交,岂有不和之理。只是肃与公瑾同样是旧日同僚,但今肃却归顺于左将军,所以肃觉得应当避嫌才是。” 耳听鲁肃亲口提到“避嫌”,关羽疑心顿释,反而表现出大度之色。 他便摆手道:“子敬忠厚诚恳,今既归顺左将军,本将自相信你的忠诚,至于什么避嫌之事,你根本无需顾虑,尽管去见周瑜便是。” 话说到这地步,鲁肃已别无选择,只得心怀无奈的接下了这差事。 经过几天的准备,鲁肃遂是带着关羽的亲笔信,以关羽使者的身份,由下邳起程前往了淮南。 乘船走水路,由泗水南下入淮河,再沿淮水西进,数日后,鲁肃抵达了寿春城。 迎接鲁肃之人,乃是江东旧僚朱治。 这位旧日的同僚,似乎没有料到,关羽竟然会派鲁肃前来出使,自然是颇为惊讶。 本是热情的朱治,在见到鲁肃的那一刻起,态度便冷淡了许多。 这也难怪,当年周瑜开拓淮南时,不少当地的文武官员,都是周瑜所推荐,似朱治这些官吏,都对周瑜万分的敬佩。 鲁肃先是想夺周瑜的都督之位,后又背离孙权,投奔了刘备,他在淮南官吏们眼中的形象,自然是一跌再跌。 自入城之后,一路所见皆是旧日同僚,所遭皆是白眼,鲁肃自然也不在自。 不过,鲁肃却故作从容,对那些白眼视若无物,反而还从容自若的跟他们打召呼。 一路白眼中,鲁肃抵达了周瑜的都督府。 当鲁肃踏入了大堂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一股阴森之极的杀气。 昏暗的大堂中,两侧林立着一排刀斧手,个个面目狰狞,冷视着鲁肃,直如那饥饿的虎狼一般,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把撕碎。 正面上首处,一身银甲的周瑜,则端坐在那里,手中擦拭着佩剑,俊美的脸上,杀机密布。 鸿门宴! 鲁肃的脑海中,立时闪现这三个字,一股寒意透心而凉。 心中暗怖,表面却从容不迫,鲁肃信步而入,微微一拱手,笑呵呵道:“公瑾,别来无恙啊。” 那一句“公瑾”,那一张忠厚的笑脸,却让周瑜心中一阵的恶心。 他缓缓抬起来,铮亮的长剑晃了一晃,冷冷道:“鲁子敬,你不是信誓旦旦忠于孙权吗,你怎么也不尽忠,陪着他一块死,却反做了刘玄德的臣子。” 周瑜的话中,毫不掩饰着讽意。 鲁肃却只淡淡道:“应天失陷,公瑾不肯发兵来救,肃无别选择,只得浮海千里,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前去向左将军求援。谁想,天不佑孙氏,肃还是迟了一步。肃为了杀颜良,替孙氏报仇,唯有归顺于左将军,想必公瑾也能体谅肃之苦衷。” 鲁肃大表了一番自己的忠诚,顺道还反讽了周瑜的背叛。 周瑜脸色刷的一变,怒道:“鲁肃,你这无义之徒,竟还敢讽刺本督,信不信本督拿你试剑。” 长剑一亮,寒光流转。 鲁肃的心头,寒意骤起,但此时此刻,面对杀气腾腾的周瑜,鲁肃却强按下惧意,表情愈发的从容。 “公瑾,我知道你一直记恨于我,你当然也可以杀了我,一泄心头之恨。但你杀了我,就等于自绝了与左将军的联盟,到时颜良大举来攻,你和淮南诸将士必将覆没。到时候,你我皆将共赴黄泉,只会空让颜良看笑话。这如果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你尽管一剑杀了我便是。” 鲁肃慷慨无惧,洋洋洒洒一番赴死的陈词。 周瑜原本肃厉的脸庞,渐渐的缓和了下来,手中那扬起的长剑,最终也放了下来。 看着鲁肃那昂然无惧的脸,沉吟许久,周瑜的脸上,缓缓流露出一丝冷笑。 然后,周瑜哈哈大笑了起来。 ……应天城,大司马府。 “关羽派了鲁肃出使寿春,周瑜一度摆下鸿门宴,不过到最后,二人却似乎冰释前嫌,鲁肃受到了周瑜盛情的款待,在寿春逗留了整整五日。” 许攸念读着来自于寿春的情报。 “士庞,你倒说说看,关羽派鲁肃往寿春,有何用意?”颜良将目光投向了庞统。 庞统捋着短须,微微笑道:“依统之见,关羽这必是想要让周瑜听命于他,故才会派鲁肃去做说客。” 颜良微微点头,庞统之言,正也符合他的猜测。 这时,许攸又道:“周瑜跟鲁肃早已反目,今却盛情款待,可见周瑜迫切的想要得到关羽的援兵,而鲁肃又迟迟不回徐州,想来是两人没能谈妥,还在讨价还价。” “子远所言极是,那咱们就趁着他们讨价还价之时,坐等秋收结束,然后再大举北伐。” 庞统附合了许攸,许攸也赞成庞统,两位顶级谋士,在北伐的时机上,达成了共识。 颜良却未首肯,反而问道:“子远,秋收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回主公,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收割,要完成秋收,至少还得七八天的时间。”许攸掐指算到。 七八天的时间……颜良沉思起来,眼眸之中,冷绝的杀气在聚起。 沉吟半晌,颜良高声道:“不等了,孤已决意克日起兵,传孤之命,两日之内,诸路兵马必须完成准备,两日后,尽起六万大军北伐淮南。” 眼见颜良突然决定提前起兵,那两位谋士均是神色微微一变,互望一眼,各露意外之色。 许攸忙道:“主公,目下秋收已过半,现在就起兵的话,势必会对秋收有所影响,何不等个七八天,然后再起兵不迟。” “周瑜和关羽二人,定然以为孤会在秋收兵才北伐,所以才有闲情讨价还价,孤就是要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趁其未能谈妥之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颜良语气豪迈,杀气滚滚。 这时,庞统微微点头道:“主公的考虑也有道理,只不过现在出兵的,秋收方面的影……” 话音未落,颜良却不屑道:“凡事岂能尽求完美,秋收有影响就有影响吧,这点损失孤还受得起。” 眼见颜良战意已下,两位谋士思虑之下,也觉颜良的作法不无道理,便不再反对。 但就在这时,颜良却又做出了一个令他们惊讶的决定。 颜良命许攸替他修一封战书,派人送往下邳给关羽,告诉关羽,如果他有胆子的话,就来淮南跟我颜良一决高下。 “主公,如今关羽会否出兵,还是个未知数,若是主公这封战书一发出,以关羽的那目中无人的性格,大怒之下,出兵必将成定局。如此一来,咱们似乎有点自己给自己添麻烦的意思。” 许攸忠言进谏,当即道出了自己的顾虑。 颜良却冷笑一声,傲然道:“孤就是要激怒关羽,孤还怕他不来,当年白马城那一刀,他险些害了孤的性命,这新仇旧恨,孤正好与他一并算总帐。” 杀机如刃,颜良的胸中,那滚滚的复仇之焰,正在愈演愈烈。 第五百零四章 母女的感恩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主公颜良,与那个红脸关公乃是宿敌。 但颜良的宿敌数不胜数,那些日夜盼望着与颜良决一死战的宿敌,相反,颜良却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但此刻,颜良却对和关羽决一死战,竟是如此的兴奋,这般态度,自与他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跟随颜良多年,此时的许攸,敏锐的就意识到了什么。 “主公想诱使关羽前来淮南,莫非内中另有他意不成?”许攸满脸好奇的问道。 许攸不愧是许攸,这么快就体悟到了颜良的心思。 颜良遂是一摆手,将左右统统都屏退。 大堂之中,只余下了颜良和两位顶绝的谋士。 四下无人时,颜良便是不紧不慢的,将自己曾经告诉过妻子黄月英的计划,向这两位谋士袒然告之。 就和先前的黄月英一样,这两位智谋超然的谋士,听得颜良的计划时,同样是吃了一惊,一脸的不敢相信。 “主公,此计是否有些冒险了,据老朽所知,这古往今来,还没人敢用这般手段。”许攸表示了强烈的担忧。 “古人不敢,那是他们没胆量,孤偏就要做这第一人。”颜良依然豪情万丈,自信无比。 此时的许攸,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是打心眼里的对颜良的计策感到担忧,但深为了解颜良的他又知道,这位素来喜欢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公,每每喜欢用一些在大多数眼里,看起来是“异想天开”的计划,但偏偏每每用险,都无一例外的成功。 理智上告诉许攸,此计太过凶险,但情感上,许攸却又对颜良充满了信心。 沉默的许攸,一时没有表态。 这时,庞统却缓缓道:“兵法之道,贵在奇正相合,主公这一计若成,不但可以破解周瑜的求援之计,而且还有可能打乱刘备鲸吞北方的步调,统倒是以为,此计可以一试。” 卧龙与凤雏,一个喜好求稳,一个善于出奇,庞统的这番话,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 有了庞统的支持,颜良信心倍增,欣然道:“既是如此,那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今日之后,咱们就齐心协力,共谋北伐大计,不灭周瑜,誓不罢兵!” 颜良决意已下,即使许攸还存有几分担忧,这时也再无犹豫,慨然的宣称坚决的拥护颜良的决策。 准备发兵的最高命令,很快从应天发出,发往了仅一江之隔的庐江郡。 在那里,甘宁、凌统诸将,已齐集了三万多水陆大军,而应天一线,亦有两万多驻军。 与此同时,朱桓所率的五千兵马,也正在从吴郡赶来的路上,而从荆州调来的,吕玲绮所部的五千步骑,也已运至皖口,预计明日就可抵达濡须口。 近六万的大军,正在迅速的集结于江北。 诸军集结的同时,大司马府也忙碌了起来,几位夫人和下人们,都在匆匆准备着颜良出征的诸般用物。 众人都在忙碌,唯有颜良却是闲若浮云,只在书房中静观兵书,全然没有即将出征的紧迫感。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在门外,人未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已先入鼻。 抬起一瞥,却见四夫人孙尚香正步入书房。 “夫君。”孙尚香盈盈入内,屈身见礼,手里边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妾身知道夫君即将出征,故是亲手熬了一些鸡汤,给夫君滋补身体,夫君趁热喝了吧。” 号称“弓腰姬”的孙尚香,此时却温柔无比,跪于颜良面前,将那热汤双手奉上。 颜良不禁一奇,笑道:“没想到夫人竟有这手艺,实在是难得啊,好,孤就来尝一尝夫人的手艺。” 颜良心情颇好,拿是品尝起孙尚香做的鸡汤来。 说实话,味道是相当的一般,不过这好歹是孙尚香的一番心意,颜良喝着舒服,便是赞不绝口。 孙尚香受到颜良的夸奖,甚是欢喜,满脸的笑意。 一碗汤饮尽后,赞了孙尚香几句后,颜良便继续观兵书。 而孙尚香则在旁收拾,慢慢吞吞的,好久都不肯离去。 颜良洞察人心,很快就意识到孙尚香有心事,便再次将书放下,问道:“夫人若是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在孤面前,不必拐弯抹角。” 孙尚香身形一震,花容顿时变得伤感起来,幽幽叹道:“妾身此来,其实还有些事想要求夫君应允。” “什么事,说吧。” 犹豫了片刻,孙尚香小心翼翼道:“是这样的,妾身是想,夫君能不能准许妾身,为妾身二哥的收了尸骨,让他入土为安。” 原来是此事。 自颜良将孙权斩首之后,便将他的人头高悬在应天城头,以镇慑那些怀有异心之徒。 当时下过这道军令后,颜良的心思便放在了别处,把这事就忘在了脑后,这不知不觉中,孙权的人头已是被挂了月余之久。 羞辱了孙权,让他生不如死,今又将他的狗头悬示了一月,此时颜良心头的那口恶气,早已尽消。 于是,他便欣然道:“夫人都开口了,孤焉能不答应,孤自会下令将将孙权的尸首收了,以诸侯之礼葬了他。” 没将孙权挫骨扬灰,而以诸侯之礼下葬,颜良已经算是很给孙尚香面子。 孙尚香闻言大喜,感动到难以自持,忙是将颜良谢了又谢。 趁着颜良高兴时,孙尚香又提出来,能不能准许她去探望一下母亲吴氏,也算尽一些孝道。 当年那个霸道蛮横的孙尚香,如今变得这般顺从得体,颜良甚为欣慰,当下便允了孙尚香所求,兴致一起,还陪同孙尚香一同去看望吴氏。 将近傍晚之时,颜良陪着孙尚香,一同来到了大司马府相隔不过数条街的一座宅院。 宅院内外,和其他身份敏感的俘虏一样,都密布着守卫,未得颜良手令,任何人都不被准许入内。 颜良便携着孙尚香的手,从容的步入了府院中。 “母亲……”一入正堂,孙尚香看到了吴氏,激动的几步便奔了过去。 正在堂中枯坐的吴氏,一见是女儿,亦是惊喜不已,母女二人是激动的相拥在了一起。 自柴桑一役,孙尚香被颜良所俘之后,她母女二人便有一年未见,自然是彼此思念不已,今日在孙氏政权覆没之后,能在颜良的羽翼下再次相见,又如何能不惊喜万分。 方自为母女重逢而惊喜时,吴氏一抬头,却见到颜良正随后笑着走上前来。 当吴氏看到颜良的那一瞬间,原本惊喜的脸庞,转眼就泛起了一抹绯红的晕色,羞意悄然而生。 当日在余杭城中,吴氏因酒醉加上报复孙权,主动向颜良献身的那一幕,立时便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孙尚香当然不知道,她素来敬重的母亲,她眼中一向雍荣庄重的母亲,竟然会那般春情糜烂的,不知羞耻的主动逢迎自己的夫君。 面对着女儿和颜良同时出现,吴氏的心情顿时便窘羞紧张起来,一股羞愧的心绪转眼袭遍全身。 “夫人,这府院还住得习惯否,下人们如有伺候不周,尽管跟孤讲便是。”颜良却是从容自若,很体贴的关怀起了吴氏。 一看到颜良,当日那羞耻的画面,便不断涌现脑海,吴氏心跳也在加速。 但她却生恐被女儿看出破绽,极力的故作着镇守,勉强笑道:“一切都很好,有劳大司马关心了。” “夫人满意就好,尚香乃孤之妾室,说起来,孤也算是夫人的女婿,小婿关心一下岳母大人,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妾之地位远逊于妻,大多数情况下,只有妻的父母,才配享受岳父岳母大人的地位。 今孙尚香不过颜良一妾室,颜良却能尊称吴氏一声岳母大人,这已经是非常给孙尚香的面子。 孙尚香心中感动不已,又向吴氏说了,颜良答应给孙权收尸厚葬,以及答应留取孙绍一命,为孙家留一线香火之事,都道与了吴氏。 吴氏听罢,不禁是惊喜过望。 先前之时,吴氏被囚禁于此间,并不知道孙绍还活着的事,只以为颜良已将孙氏的男丁,统统都杀了个干净。 如今听得颜良竟法外开恩,留了她孙子孙绍的一条小命,吴氏自然是惊喜万分。 惊喜之余,吴氏不禁对颜良更生感激,忙是盈盈一拜:“多谢大司马开恩,妾身替先夫拜谢大司马的恩德。” 此时的吴氏,已全然没了高傲的脾气,对于颜良几乎将孙氏族灭之事,更不敢有丝毫的怨言。 相反,在听到颜良留了孙绍一条后,更是万般的庆幸,对颜良更是万般的感激。 乱世之时,强者为尊。 身为强者的颜良,哪怕对弱者一点点的怜悯,都足以让弱者感激涕零。 面对吴氏的感激,颜良只淡淡道:“前尘旧事,不必再提,今后吴氏就安心过日子吧,无需再想那些不痛快的事。” 颜良是委婉的告诉她,不要再想那些没用的仇恨。 吴氏哪里敢多想,忙是连连应诺。 颜良看着吴氏那顺从的样子,脑海中,也不禁回想起了当日的情景,心头不禁微微一荡。 心情甚好,颜良便笑道:“明日孤就要出兵北征,今难得陪尚香来一迟,孤今就好好要敬夫人几杯酒才是。” 颜良就是暗示要留下来吃晚饭。 孙尚香会意,赶紧转过身来,吩咐那些下人去准备酒宴。 就在孙尚香转过身时,颜良虎掌伸出,很是随意的在吴氏的肥臀上轻轻一抓。 本是一脸感激的吴氏,沉甸甸的身形陡然一颤,花容之上,转眼泛起无限的羞慌之色。 第五百零五章 出征前的放松 吴氏实在是没有料到,颜良竟如此肆无忌惮,自己的女儿就在咫尺之间,颜良却竟敢对自己动手动脚。 心头狂跳,晕色泛滥,吴氏的那颗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忙是扭动身段,欲要躲闪。 而颜良却生戏虐之心,虎掌腾挪,五指肆意,偏就是不松。 吴氏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羞得是满面霞色,却又不敢挣扎太大,以免惊动了女儿。 她实在不敢想象,倘若给尚香看到这一幕时,会是一种怎样的尴尬情景,那个时候,自己羞也要羞死。 今时,毕竟不同往日。 孙权毕竟不是吴氏的亲生骨肉,而当日也是有酒醉气极的因素在内,今日的吴氏,却再难如当日那般,不顾惜自己的尊严。 眼看着吴氏那窘羞的样子,颜良心中就越觉爽快。 而就在几番侵凌后,向下人们安排完的孙尚香,已是转过了身来。 颜良反应机敏,顺势便收了手,依旧从容淡然。 而吴氏却是一脸潮红,呼吸急促,鬓角边竟已渗出了一层热汗。 “母亲,你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莫不是生病了?”孙尚香吃了一惊,忙是关怀问道。 “没,没事,为娘好好的,怎会生病。”吴氏极力平伏下心情,勉强的吱唔应道。 孙尚香一摸吴氏的手,惊道:“母亲,你的手心怎这般烫,脸上还出了这多汗,我看还是赶紧寻个医者看看吧。” 吴氏忙是勉强一笑:“没事的,这不是天热嘛,娘只是觉得这屋里有些闷热而已。” 说着,吴氏还用绢帕摇着装作扇风的样子。 孙尚香却是有些茫然。 要知如今已是秋末,秋高气爽,天气凉快,到得这傍晚之时,甚至还稍有些寒意。 这个时候,正是江南最凉快舒爽的时节,而母亲却为何会觉得闷热,而且还会热出一头的汗呢? 这时,颜良却道:“既是夫人觉得闷热,那咱们就到后园吃酒吧,顺便可以纳凉。” 颜良这般一说,便打消了孙尚香的疑惑,她遂又去吩咐那些下人,将酒宴搬到后院石亭中去。 颜良看向吴氏,目光中流露着邪笑。 吴氏好容易才平伏下来的心儿,又是扑嗵跳了起来,羞怯之下,不敢正视颜良的眼光,忙是上前跟女儿站在了一起,免得颜良又趁机对她动手动脚。 颜良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觉得有趣罢了,又焉会故意让孙尚香难堪,于是便收敛了手段。 夜暮降临,华灯初上。 后院的石亭中,颜良与那母女饮酒笑谈,亭外舞伎们起舞弄影,伶人们洞箫抚琴,乐声悠悠,好一派其乐融融之状。 酒宴之中,颜良与孙尚香甚是开怀,皆是放开豪饮。 唯有那吴氏,却始终心怀不安,只强颜欢笑,不敢尽兴而饮。 有了上一次的羞耻之事,吴氏只怕自己不胜酒力之下,理智一失,又做出什么见得人的事来。 只是,喝不喝酒,却由不得吴氏说了算。 颜良心情甚好,一杯接一杯的相敬,吴氏只怕扫了颜良的兴致,自是不敢不从。 几巡酒下去,酒力最浅的孙尚香,最先喝成了烂醉,吴氏却是半醉,神智还勉强清楚。 此时,正当月上眉梢,良辰美景。 颜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笑道:“孤和尚香都喝得些高了,今晚就在夫人这里借住一宿,夫人不介意吧。” 吴氏心头一震,脸色顿时变得不自在起来。 女儿孙尚香要住在这里,吴氏自是求之不得,但颜良也要留宿此间,这就让吴氏有些担心了。 “怎么,这大晚上的,莫非夫人还要赶走孤吗?”颜良显得稍有不悦。 吴氏这就不敢再犹豫了,忙是强颜笑道:“大司马哪里的话,大司马能留宿此间,实乃妾身求之不得呢。” 说着,吴氏便赶紧吩咐下去,叫去收拾上房。 颜良这才满意。 酒已尽兴,颜良便搀起已醉到说胡话的孙尚香,扶着她往房中而去,而吴氏也在另一边挽扶着女儿。 一路摇摇晃晃,三人总算是进了厢房,转入内室,方是将孙尚香扶上了床榻。 酒气熏熏的颜良,这时也是一身的汗,喘着气仰头躺在了榻上,半条腿还搭在地上。 吴氏本是打算就此而去,但想若就让颜良这样睡上一晚,若是睡不得舒服,次日醒来是心怀怨言,却当如何是好。 无奈之下,吴氏咬了咬嘴唇,只好俯下身来,替颜良去脱靴宽衣。 身份尊贵的吴氏,平素是锦衣玉食,自打孙坚死后,都是旁人伺候她,她何尝为别人动过一下手指。 只是现如今,她却只能如奴仆一般,为眼前这个酒气熏熏的男人宽靴脱衣,而且还当着女儿的面。 幸得女儿已是烂醉如此,否则,这般没有尊严之事若是给她看到,颜面又将何在。 颜良在装睡,他是故意赖散的躺在那里,享受着尊贵的吴夫人,伺候自己这个曾经的死敌。 吴氏将那粗重的腿艰难的抬上床榻,再费力的脱去靴子,几下之后,已是累得娇喘吁吁,香汗淋漓。 当她俯身于颜良的胸前,试图为他解下外衫时,俯身之际,那一抹深沟幽壑,便有意无意的在颜良的眼前晃来晃去。 此情此景,此夜此人,颜良心头那股邪念,陡然间便被那一袭春色点燃。 喉结如铁珠般一滚,颜良猛然间伸出手来,将吴氏拉了下来,那沉甸甸的丰腴之躯,娇哼一声便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大司马,你做什么,快放妾身起来。”吃了一惊的吴氏,急是小声的求道。 烈火熊熊的颜良,却哪管许多,猛然一转身,铁塔般的虎躯,反是将吴氏压在了身下。 一瞬之间,羞意如潮而生,那沉重的身躯,更是将吴氏压迫到几尽窒息。 惊恐艰难中吴氏,看着血脉贲张的颜良,已是知道了他想要做什么,那前所未有的惊羞与慌乱,瞬间袭遍全身。 “大司马,求你不要啊,尚香还在这里,不能啊。”吴氏急切的求饶,声音却细如蚊声,只怕将孙尚香吵醒。 “她已醉得不省人事,不到明天是醒不来的,怕什么。” 颜良却不管不顾,如一头发狂的雄狮一般,爪牙动弹开来,肆意的撕剥起猎物。 羞红满面的吴氏,拼命的挣扎,但气力柔弱,却又怎挡得住颜良虎熊般的力量的。 虽几番抗争,但不多时间,却仍已“袒诚相待”。 吴氏已是羞到无地自容,但仍在极力的反抗,但她越是反抗,反而愈是激起了颜良的雄性疯狂。 剑拔弩张,飞龙在天,征伐骤起。 吴氏的抵抗,在转眼之间,已是宣告失败。 红烛高烧,照亮的是吴氏那张眉头深凝,素齿紧咬红唇,万般艰难的脸庞,仿佛正经受着何等的折磨似的。 初始的一刻,吴氏还在略作挣扎,但不多时间,她已是春情泛滥,陷入了迷离之中。 最后,她完全的放弃了抵抗,索性放下尊严,承逢迎合起来。 只是,尽管内心激荡如声,嗓子眼处仿佛堵着一股气息,欲要声斯力竭的发泄出来。 但吴氏却只能紧咬着嘴唇,不敢稍有吐露,生怕惊动了身旁烂醉的孙尚香。 内外折磨的吴氏,只能依靠急促的鼻息,来缓解内心中的激荡。 游龙戏凤,共赴巫山,漫天**霖霖。 而烂醉的孙尚香,却躺在那里沉沉而睡,浑然不知身边正刮着何等的狂风暴雨。 不知多久,惊雷乍响,春雨倾盆而下。 那厮厮磨磨,让人遐想无限的喘息之音,终于是渐渐收止。 尽兴的颜良,翻身躺倒在了床上,浑身散发着雄性张扬的气息。 而迷离中的吴氏,却喘息难定,久久方才平伏。 神智渐渐清醒过来,吴氏猛然间坐了起来,急向女儿那边望去,当她看到孙尚香依旧昏昏而睡时,方才长松了一口气。 羞耻之意涌上心头,神智清醒过来的吴氏,不敢再稍作逗留,赶忙小心翼翼的下得床榻,将零乱的衣裳捡拾穿戴,急急匆匆的低头蹑手蹑脚而去。 出得房门时,吴氏已是恢复了从容。 “大司马和夫人已经安睡,你们在此好好的照顾。”吴氏淡定的吩咐道。 左右婢女和守护的亲军士兵,并不知内中发生之事。 吴氏吩咐过后,方才扭着腰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转过沿廊,再无他人眼光,吴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整个如虚脱一般,脚下一软,险些软倒下来。 “罪过啊罪过……”吴氏喃喃自责,但眉色之间,那残留的春迹,却挥之不去。 一夜惊心动魄,何等的**。 次日醒来的颜良,自是精神抖擞,雄风威武。 酒醒的孙尚香,浑然不知昨夜身边之事,只如往昔那般,伺候颜良更衣穿戴。 出征之日就定在今天,颜良索性也不回府,就在此间穿戴衣甲,披挂整齐。 一身戎装的颜良,出得府院时,周仓率领的亲军,已在此列队完毕。 颜良翻身上马,扬鞭一喝:“传令应天诸军尽出,今日就渡江前往濡须,随孤长驱北上,荡平淮南!” “荡平淮南——” “荡平淮南——” 一众虎士,挥舞着兵器,齐声大呼。 猎猎的豪情,与肃杀的狂涛,响彻了整座应天城。 马鞭一扬,颜良纵马如风而去,周仓等亲军骑兵亦紧随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街角尽头,只留下漫天的尘埃。 第五百零六章 手下败将,可敢再战! 颜良策马狂奔,出得应天城,直奔江岸水营。 在那里,黄忠所率的两万多兵马,已经开出营垒,诸军正井然有序的开始登上运输船。 自平吴之后,颜良统治的版图与人口大增,军队的数量也扩编了不少,加上收降整编的原先吴卒,颜良此时的总兵力,已经有十万之众。 这十万的兵马中,其中近两万布署于许都、梁国以宛城一线,继续由徐庶、文丑、文聘等人统领,为颜良拱卫北疆。 另有一万之众,布署于江陵、夏口、巴丘等诸要地,作为镇抚荆州之军。 此外,驻防江东的兵马,约有一万之众,其中五千由魏延、陆逊统领,驻防于吴郡、会稽等地,防范山越。 而留守应天的兵马,则是五千精锐的荆州军,分由许攸、田丰等人统领。 此时北伐淮南,颜良调集了六万精锐的步骑,其中有四万都是追随颜良征战过北方的精锐之士,两万多则是新整编的原江东军。 六万的兵力,放眼天下也是一支雄师,这对龟缩于淮南的周瑜来说,绝对是一支压倒性强大军团。 诸军上船,颜良亦登上旗舰,数百艘战船运载着两万中军,向着江北徐徐而去。 午后时分,颜良的中军船队,进抵了濡须口。 此时,甘宁、凌统、朱桓等先期抵达之将,闻知颜良抵达,已尽在岸边恭候。 船行靠岸,颜良昂首下了战船,登上了栈桥。 甘宁等诸将,纷纷上前参加,颜良微微点头,慰问了一番众将。 “张文远的骑兵现在何处?”颜良问道。 甘宁答道:“文远的骑兵已摧毁了合肥半数以上的屯田,目下正向濡须口方向退却而还。” 颜良微微点头,对此战果甚是满意,摆手令道:“传令给文远,让他原地待命,孤的大军很快就会去和他会合。” “诺。” 询问已罢,就地巡视了一番诸营,三军将士饱满的士气,让颜良此役更增了几分信心。 巡视完诸营,就在颜主正准备还往中军大帐,与诸将共商进兵具体细节时,江岸处回报,言是上游处,正有百余艘自家的战舰,向着濡须口而来。 “应该是孤那义妹到了,走,随孤迎一迎她吧。”本欲还帐的颜良,欣然前往了栈桥。 自去岁一别,颜良率军征伐东吴,而留不擅水战的吕玲绮守襄阳,时至今日,差不多已有半年多未见。 想起玲绮那纵横沙场,英姿卓约的样子,颜良还真是有些怀念。 驻立于江边,举目西望,不多时便见数百艘船只,向着濡须要塞顺流而来。 近时看清,当先的那艘战船上,一面“吕”字大旗果然在迎风飞舞。 船行靠岸,船板放下,但见那一袭久违的火红身影下得船来,再一次印入了颜良眼帘。 那一张清艳的面容,依旧是有着一种藐绝天下孤傲气势,紧裹的衣甲,却掩不住那窈窕修长的身形。 那一袭红色的披风,依旧如火而动,远远望去,吕玲绮就象是一朵娇艳的红玫瑰,傲然的绽放在江风之中。 远远瞧见颜良,吕玲绮冷傲的脸上,顿时涌现出一线惊喜,快走几步奔上近前。 “玲绮见过主公。”吕玲绮拱手见礼。 往昔的吕玲绮,总是直呼颜良义兄,今时再见,却改呼主公,虽多了几分尊敬,但却少了几分亲切。 颜良收将自家妹子扶起,笑道:“叫什么主公,叫义兄便是。” “义兄如今贵为大司马,地位崇高,玲绮若再直呼义兄,岂非有失礼数。”吕玲绮浅笑答道。 颜良却不以为然道:“大司马又如何,孤就喜欢听你叫义兄,你我兄妹之间,用不着那么见外。” 吕玲绮菀尔一笑,拱手道:“那小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义兄。” 那一声轻灵如水的“义兄”,直将颜良听着是一阵的惬意,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却是发现,半年多不见,吕玲绮孤傲的性子虽在,但却比以往多了几分成熟。 再仔细看她,更发现她的个子似乎也长高了一些,愈发的高挑,那清艳的容颜间,也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成熟。 此时的吕玲绮,就像是一只正在成熟的蜜桃,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别样的美。 吕玲绮见颜良看着她不移目光,脸畔微微泛起一丝晕色,低声道:“义兄,你看什么呢,莫不是玲绮长丑了么?” “哪有,为兄在感叹,人言女大十八变,果然是没错,小妹你比起去岁年来,个子长高了,人也愈发漂亮了。”颜良坦然的赞她。 这个时候的人比较含蓄,即使是孤傲刚烈的吕玲绮,耳听着颜良当着诸将的面,赞她长得漂亮,心中虽是听着欢喜,但面上却一阵的羞涩。 “义兄,你说什么呢,这不让人笑话啊。”中玲绮低眉笑着抱怨。 环视诸将,这些个大老爷们儿们,果然都在憋着一脸的笑意。 颜良脸故意一沉,大声道:“孤夸自家的妹子漂亮,那是天经义地之事,我看谁敢笑。” 诸将们忙都憋紧了笑意,不敢吱声。 吕玲绮心下愈是欢喜,却不好意思在听下去,忙道:“义兄这么夸玲绮,玲绮自然要用周瑜的脑袋,来感谢义兄,这一次伐淮南之战,玲绮可一定要当先锋。” 玩笑开过,吕玲绮将话引往了正题。 吕玲绮虽然勇猛无双,陷阵冲锋常人难敌,但这一回要对付的可是足智多谋的周瑜,为先锋之将者,岂是光凭勇武就能胜任。 “玲绮你莫要心急,早晚有用你的时候,走吧,咱们先回大帐去商议一下进兵细节。” 颜良没有答应吕玲绮的请战,恢复了肃然的气势,转身去往了大帐。 诸将的心思也兴奋起来,皆是追随而入。 此时,身为军师将军的庞统,已先一步抵在了帐中,颜良入得大帐,诸将齐集后,便叫庞统宣布作战计划。 这一次的军事会议,名虽为商议,但实际上早在应天之时,颜良就和庞统等众谋士,拟定了作战的方针。 庞统遂是与众人点头致意,轻咳几声后,不紧不慢的将作战计划宣读出来。 水路方面,以凌统率一万多水军,三百艘战舰,夺取濡须口、巢湖、合肥一线的制水权。 陆路方面,由老将黄忠率两万步军为先锋,以水军的掩护下,扫平沿水诸县,必务要在五日之内,对合肥城形成包围。 颜良则自率三万中军,其中包括朱桓、甘宁所率的步军,以及张辽和吕玲绮所率的四千骑兵,大军随后而至,进围合肥。 “此役我军的作战方针,乃是围点打援,以合肥城为诱饵,歼灭前来援助的敌军,消灭其有生力量,待时机成熟,便一举破城,然后趁胜挥师北上,直取寿春。” 庞统道出了作战计划,诸将热血已是狂燃,整个大帐中都在疯狂涌动着杀意。 这时,颜良站了起来,鹰目环视诸将,高声道:“诸位,当年正是那周瑜率军侵我荆州,这些年来,他就像是一棍搅屎棍一样,没完没了的搅局。现在,是时候了结这场恩怨了,尔等可有信心追随本将,扫荡淮南,歼灭周瑜否!” 颜良的豪然厉语,瞬间引爆了诸将的愤怒之心。 “扫荡淮南,歼灭周瑜——” “扫荡淮南,歼灭周瑜——” 血战黄沙的将领们,挥舞拳头,用怒吼之声,宣示着他们的决心。 环视着斗志昂扬的诸将,颜良的刀削似的脸上,冷绝的杀意,傲然而起。 ……千里之外,下邳。 荡寇将军府上,那红脸的武将,正凝视着手中那一封书信,脸色阴沉沉的,微合的双目中,某种狂怒之色,正在飞快的聚集。 左右之诸将,无人敢吱声,他们都知道,表面看似平静的关羽,心中已是怒火狂燃。 关羽手中所拿的那道封信,正是颜良送来的挑战书。 那是一道古今未有,狂妄到极点的挑战书。 这一封挑战书,只有八个字: 手下败将,可敢再战! “手下败将,手下败将……”关羽死死的盯着那四个字,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闪现在心头。 白马那一战,单刀欲取颜良性命,却不想颜良武艺超绝,杀敌不成,反招至兵败。 汝南那一战,中了颜良计策,再度败北。 这两次的失利,关羽铭记于心,对关羽来说,生平最羞耻之事,就是那两场失利。 但关羽却自信的认为,颜良的武艺绝非自己敌手,那两次的失败,都并非败在武艺不济上,颜良之胜,也非真正意义上的胜利。 没想到,如今颜良对他关羽一点都不忌惮,竟然以此狂妄的挑战书,来挑战关羽的尊严。 啪——关羽将那一封挑战书,几下撕成粉碎,盛怒之下,更是拍案而起。 那赤色的脸上,无尽的怒气在涌动,那一双丹凤眼间,冷绝如刃的杀意在迸射。 阶下的关平和廖化等诸将无不心惊胆战,他们可是从未见过关羽如此愤怒。 关羽目色刀忍,咬牙切齿的喝道:“颜良这个背主之贼,竟敢如此不把本将放在眼中,本将已决意发兵南下,南赴淮南,本将定要亲斩那狗贼人头,以泄心头之恨!” 第五百零七章 关二哥的克星 关羽怒了,他真的是被颜良狂妄的挑衅,彻底的激怒了。 盛怒之下的关羽,当即决定亲率一万五千人的大军,前赴淮南与周瑜联合对付颜良。 周瑜却高兴了,因为被激怒的关羽,一心只想报仇血恨,为了即刻出兵,不惜放弃了与周瑜争夺联军指挥权。 周瑜当然巴不得如此,双方一拍即合,最后达成的协议时,关羽与周瑜地位平等,各自指挥各自的军队,彼此间通过协商,共同实施作战。 就在周瑜心中刚刚松一口气时,南面的门户合肥,却传来了令人纠心的十万火急急报。 颜良的六万大军,抢在秋收结束之前,突然间由濡须口北上,长驱直如,浩浩荡荡的杀奔合肥城。 颜家的前锋黄忠,更是威不可挡,一路连破沿水诸县,兵锋直逼合肥。 水陆上路,凌统的水军同样是不可阻挡,于巢湖上大败周军的水军后,一路沿肥水而上,更是越过合肥水域数十里,截断了合肥通往寿春的水路。 合肥守将潘璋见颜良来势汹汹,不敢迎敌,只能退守合肥,急向寿春求援。 而本是被派出援助潘璋的太史慈,亦忌惮于敌众我寡,不敢入合肥城,生恐与潘璋一道被困死在城中,只得迅速后撤,向寿春方向退还。 面对着颜良提前发动的大举进攻,周瑜自然是十分意外,尽管潘璋的求救书一日间连发三道来寿春,但周瑜却只能选择按兵不动。 周瑜很清楚自己的实力,眼下他所能动用的兵马,不过一万多人而已,这点兵马面对颜良的六万大军,简直连塞牙缝都不够。 于是,无奈之下,周瑜只能一面命潘璋坚城死守,一面派人去往徐州,催促关羽加快南下的速度。 当周瑜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时,几百里外的合肥,颜良却悠闲的紧。 这日,他所率领的中军,也抵达了合肥一带,于逍遥津靠岸。 两万多大军于合肥西面和北面下寨,完成了对整座合肥的铁桶阵势的包围。 根据事先制定的围点打援之计,颜良遂在庞统的建议下,先对合肥城实施了全面的封锁。 为了做到滴水不漏的包围,颜良发诸军倾巢而出,在距合肥城百余步之外,以土石筑起了一道高达两丈的围墙,围墙的内测,又挖了三道深达一丈,宽两丈的壕沟,内中遍插倒刺。 六万大军,只两日的功夫,便将这一道围墙建成。 而在沿着围墙每隔五十步,颜良又用土石堆积起一座座高达五六丈的土台,整个土台高出了合肥城墙有数丈,可以居高临下俯视城中的一切动向。 除了以土台作为哨戒之外,颜良又下令将霹雳车分拆之后,运抵土台上进行重新组装,每座土台上安设有三台霹雳车,不分昼夜的对合肥城进行轰击。 于是,不到七天的功夫,颜良便将合肥城变成了一笼中困兽,可以任由他的蹂躏。 而在颜良有条不紊,肆无忌惮的作筑围墙工事时,城中的潘璋却始终龟缩,不敢派一兵一卒出城袭扰,破坏或是拖延颜军修筑围墙。 这也难怪,曾经的历史上,孙权每每以十余万大军攻合肥,面对着张辽和他的万把号魏军,有时却连登岸都不敢,更何况是从容的围城。 原因无他,只因当年的魏军拥有着强大的骑兵。 倘若孙权想发诸军修围墙,他的军队势必就会分散,而一旦分散开来,魏军就可以骑兵进行突击,以迅雷之势重创分散的吴军,然后赶在吴军援军到达前,又从容的撤还合肥。 现在形势却不同了,困守合肥的潘璋,所有的不过是五千步卒,而颜良却拥有着四千多骑兵。 潘璋若是敢了城破坏他修筑围城,颜良随时可以派骑兵如风一般杀到,将出击的敌军一举歼灭。 正是仗着骑兵的优势,颜良才敢有恃无恐的修筑围墙。 围墙修好之日,也正是合肥城被彻底继续,同外面联系之时。 周军的细作或是信使,想要穿越围兵,不但要越过三道宽壕,翻越堪比城墙高的土墙,还要躲过各土台上的哨兵,再穿过位于围墙之后的颜军诸营。 这样如果还能偷越出去,简直就是神了。 一连数日,潘璋派出了十余名信使,试图借着夜色的掩护,冒险越过防线去往寿春求援。 但这十几名勇敢的信使,不是跌落壕沟,被倒刺穿死,就是在爬几丈高的土墙时摔死,要么就是被高台上的哨兵发现,乱箭直接射死。 区区几名幸运儿,好不容易才穿越围墙的防线,结果又被诸营之间的巡骑所活捉。 颜良便下令,将活捉的敌方信使斩杀,连同那些死在围墙下的吴卒人头统统割下,用霹雳车射入合肥城,以震慑守城的敌人。 看到自家信使的人头,潘璋绝望了,彻底放弃了与寿春取得联系的希望。 此时的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在不知道外界形势的情况下,顽强的固守。 潘璋只能寄希望于,他所信任崇敬的周大都督,能够赶在他的士卒斗志瓦解,城中粮草耗尽之前,赶来解救于他。 潘璋等来的不是周瑜的援军,等来的却是恐惧。 围墙修成的那一条,也正是狂轰烂炸的开始。 四百余架霹雳车,借助着高台的优势,不分昼夜的疯狂轰击,那巨大的石弹,甚至可以越过城墙,直射入城内数十步远。 只几天的功夫,沿城墙内围大片的房舍,便被石弹摧为了废墟。 城内尚且如此,城墙一线就更不用提,坚厚的合肥城墙,在石弹的轰击之下,已是处处坑坑洼洼,开裂处不计其数,四门的城楼,更是被轰成了马蜂窝。 尽管仗着当年曹操留下的坚城底子,合肥城依然屹立不倒,但这石弹轰击,给城中军民带来的精神上的打击,却是巨大的。 一城孤军奋战的军民,人心惶惶,士气低落,整座合肥城都笼罩在恐怖的阴影。 轰城三日,颜良则在他的大帐中,喝了三天的小酒。 第四天的午后,降将蒋钦被传入了帐中。 “末将拜见主公。”蒋钦恭身施礼,语气神态显得有些拘紧。 作为新降未久之将,此前蒋钦接触颜良的机会极少,今日忽被颜良召来,自有些紧张。 “公奕来了啊,快坐。”颜良倒是亲切的很。 蒋钦心怀忐忑的坐下,忙又问道:“未知主公召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孤今召你前来,就是想和你了解一下,潘璋这个人怎样?” 蒋钦与潘璋一样,都是周瑜一手提拔,想来其对潘璋极是了解,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蒋钦顿了顿,答道:“潘璋此人虽然年轻,但其武艺与统兵之能,均在末将之上。” “潘璋有多少本事,孤自然清楚,孤想问的是,潘璋是否如外界传言的那样,乃是周瑜的心腹死忠。”颜良又问道。 蒋钦神色一怔,忽然间似乎领悟到了颜良言外之意,不禁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蒋钦叹道:“其实潘璋与末将一样,都是早年追随于伯符将军,只因当年伯符将军与周公瑾情如兄弟,与其共掌兵权,所以末将等也长年听命于周公瑾调遣,而伯符将军故去的又早,所以我等在外人看来,便是周公瑾的心腹之将。其实说起来,伯符将军才是于我们有知遇之恩的人。” 原来如此……颜良微微点头,嘴角掠起一抹笑意,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沉吟片刻,他便道:“既是如此,那孤打算派公奕你去一趟合肥城,为孤招降潘璋,你可愿意。” 蒋钦神色微微一变,顿时面露为难之色。 很显然,对于他这么个“叛将”,今若反去劝说旧日同僚投降,于颜面上自有些过意不去。 犹豫半晌,蒋钦却还是拱手道:“主公既然有命,那末将自当从命,只是能否劝说成功,末将却不敢有所保证。” “无妨,成与不成,公奕都是有功于孤,你尽管去吧。” 潘璋乃东吴年轻将领中的杰出者,演义之中,更曾生擒关羽,夺其青龙刀和赤兔马。 如此看来,潘璋此人,实为关羽之克星。 颜良想要招降潘璋,不单是欣赏其才,更是因为突发奇想,想要看看,能否借潘璋这个“关羽克星”,来重演一回历史。 当然,颜良也承认,他的这个想法,是有点“迷信”的嫌疑了。 蒋钦得了颜良的将令,便是卸去了武器,单骑离营,直奔合肥城而去。 蒋钦前者刚走,巡营的甘宁碰上蒋钦离去,心中吃了一惊,急是策马赶来见颜良。 “主公,那蒋钦曾为周瑜心腹,此人在江东又无家眷,主公今纵他去招降潘璋,万一他趁机叛逃却当如何是好。”甘宁对新降未久的蒋钦,依旧保有不信任。 颜良却一脸自信,淡淡道:“蒋钦前番降孤,致使其爱妾落于孤之手,周瑜必已深为恨之。况且今日合肥之危势,不亚于当年皖县之围,蒋钦是个识时务的人,孤相信他绝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颜良的强烈的自信感染了甘宁,细细一想也是,便才放下心来。 “关羽啊关羽,有胆你就来啊,老子我可是给你准备了好几份大礼,就等着你来收呢。” 颜良的嘴角,悄然浮现一抹诡秘的冷笑。 第五百零八章 假兄弟,真雄主 合肥西门。 城头一线,一片狼藉。 颜军的霹雳车轰击刚刚结束,城头上的周军士卒,正黯然的收拾着战友的尸体,重新修筑着被损毁的城墙。 潘璋驻立在城头,神色凝重的“仰视”着百余步外,那一道高耸的围墙。 凝望长久,潘璋的脸色愈加的黯然,暗自的摇头一声长叹。 正当潘璋打算下城时,忽见对面围墙一处栅门打开,一员没有武装的敌将,单骑策马直向西门而来。 城头上的周军士卒们很快紧张起来,弓弩手迅速的瞄准了来敌。 潘璋隐约有所预感,便下令叫部下休得放箭,且看来者是何用意。 “文珪休得放箭,是我——”相隔十余步,那来将便高声大喊。 潘璋身形一震,急是凝目扫去,当那来骑进抵城下时,潘璋惊奇的发现,来者竟然是蒋钦。 潘璋的脸色马上一阴,沉声喝道:“蒋公奕,你已背叛都督,投降颜良狗贼,怎还有胆前来。” 勒马于护城河前,蒋钦拱手道:“愚弟今乃奉大司马之命,有几句话想与文珪讲,请文珪放我入城。” 有话要讲?哼,除了招降之外,还在讲什么。 潘璋旋即猜到了蒋钦此来的用意,当场就想把蒋钦喝斥而退,但那怒言到了嘴边,却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话将出口的一刻,潘璋再次看到了那高耸的围城,那一道令人绝望的铜墙铁壁。 迟疑了片刻,潘璋暗吐一口气,命将城门打开,放蒋钦入内。 残存的城门吱呀呀打开,吊桥徐徐放下,蒋钦策马单骑,徐徐步入了合肥城。 穿过门洞,踏入合肥的那一刻,蒋钦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放眼望去,靠近城墙一侧房舍街道,已是被夷为了平地,唯有远离城池的中心一片圆形地带,房舍还是完好无缺的。 在那废墟和瓦砾上,士卒们三三两两的围坐在火堆旁取暖,那些失去了房屋的百姓,则一家老小围在一起,在瓦砾上煮饭就食。 狼藉之上,不时的传来小孩的啼哭声,到处都是唉声叹气的失落之声。 曾经的合肥城,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这就是霹雳车的威力吗? 蒋钦心中,一种深深的震撼油然而生,这种震撼,也瞬间击破了他那点残存的侥幸心理。 摇头叹息中,蒋钦被带上了城头,带入了同样破损的城楼。 残破昏暗的城楼中,潘璋端坐于上首,正自拭擦着自己的大刀,左右林列着两排全副武装的士卒,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看到此等不友善的场面,蒋钦苦笑了一声:“文珪兄,你我都是聪明人,用不着摆出这等吓唬人的阵势吧,你若是真的恨到想杀我,方才早就可以一声令下,把我射成刺猬,又何必费此周折。” 潘璋神色一动,肃厉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显然是被蒋钦看破了他虚张声势的心理。 “蒋公奕,你倒是很了解我啊,你我不愧是周大都督帐下的左膀右臂。”潘璋自嘲着,遂将左右士卒屏退。 城楼之中,只余下他二人。 蒋钦便道:“周都督是待我不薄,不过什么左膀右臂的就夸张了,文珪兄,你不要忘了,当初对我们有知遇之恩的,可是伯符将军,而并非周公瑾。” 耳听此言,潘璋脸色陡然一阴。 “蒋公奕,做人可不能忘本,伯符将军是于我们有知遇之恩,但你也别忘了,若非周都督的赏识与提拔,你我恐怕还只是一个小角色,今你却背叛了周都督,你的良心何在?” 面对潘璋大义懔然的质问,蒋钦却只冷笑了一声。 “兄既是问我良心何在,我倒想问兄一句,伯符将军对你有知遇之恩,当初应天被围,孙氏基业危如累卵之时,兄为何不去相救,却反随周公瑾割据淮南,兄的良心,又当何在。” 潘璋神色一变,一下子给问住了,肃厉慷慨的气势,也一下子蔫了三分。 语滞片刻,潘璋大声道:“对我有恩的是伯符将军,非是孙权。那孙权听信谗言,猜忌周都督这等忠臣,逼得周都督不得不自立,我潘璋弃却孙权,追随周都督又有何不可。” “你倒还记得伯符将军之恩,那我倒要问你,当初孙权不顾绍公子和乔夫人的死活,将他母子二人献于大司马,以苟全求和之时,你又在哪里?” 潘璋语塞,这回是被呛得哑口无言。 蒋钦神色愈厉,再问道:“周公瑾自称与伯符将军情同手足,而应天被围,伯符将军独子和遗孀有生命之危,他这个做兄弟的,又在何方?” 无言的潘璋,被蒋钦问得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神之中悄然掠起几分愧色。 “当年孙权为了防范绍公子,几乎将他们母子软禁,时时刻刻派人监视,周公瑾却为何不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他口口声声自称与伯符将军情同手足,那我倒想问问,他所作所为,真对得起伯符将军的在天之灵吗?” 蒋钦的口才惊人的出色,抓住了周瑜的软肋,慷慨激昂的作出了抨击。 而蒋钦那激动的情绪,仿佛他所言并非只是单纯的激辩,而是内心之中,确实对周瑜此前所为,存有不满。 “孙权和周瑜,这两个伯符将军的兄弟,一个迫害绍公子母子,一个置他母子安危于不顾,反倒是颜大司马,虽然几灭了孙氏一族,但对绍公子却十分厚待,我蒋钦不为别的,单为这一点,归降大司马那也理所应当,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几番慷慨厉诉,蒋钦只将他这位旧日同僚,呛得是哑口无言,先前的那份“占据道德制高点”的气势,此时已是烟销云散。 沉默,潘璋脸色铁青,城楼中气氛死一般的沉寂。 长久之后,有人叹了一口气。 “你说了这么多话,无非就是想劝我投降,不是吗。”潘璋在气势上,终于是输了。 蒋钦站了起来,正色道:“我此来,就是想告诉文珪兄,颜大司马乃是愚弟所见,当世最强的明主,无论是智谋还是武艺,乃至用人的气度,都是古今无二。你我归顺于他,非是屈辱的,而是良臣择木而栖,唯有追随于他,你我才能成就不世功业,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这八个字,如重锤一般,狠狠的击在了潘璋心头。 那一瞬间,潘璋的眼眸之中,竟是明显的闪过了动摇之色。 但那动摇的火焰,却生生被他压制了下去。 沉吟半晌,潘璋苦笑了一声,“成败尚未可知,谁才是真正的明主还不一定,颜将军若想让我献城投降,那就先击退了周都督的援军吧。” 潘璋这是开出了一个条件,只有援军被击败,他才会选择投降。 蒋钦心中松了口气,却又反问道:“合肥城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你又怎知周公瑾会前来援救。” “他一定会的,因为,他别无选择。”潘璋语气斩钉截铁。 蒋钦沉顿了一下,拱手一笑:“我明白,那咱们就坐等结局,让这一战来证明,谁才是这天下无双的雄主吧,告辞。” 蒋钦带无多言,拱手告辞。 空荡荡的城楼中,只余下了潘璋一人,神情黯然的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周都督,我潘璋降与不降,全看你自己的了。” ……三天后。 周瑜的援军,在合肥被围十余天后,终于赶到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周刘联军。 关羽的一万五千人,周瑜的一万五千兵马,合计三万的水陆联军,浩浩荡荡的从寿春南下,沿着肥水赶赴了合肥。 三万周刘联军,在合肥上游十五里处下寨,对围城的颜军形成了由北向南的俯攻之势。 颜良等的就是今天,他早有准备。 六万大军中,近三万兵马被围下来,继续围困合肥城,以防止潘璋趁机率部出击,里应外合。 颜良则自率三万兵马,往合肥上游五里下寨,与十里外的周刘联军,形成了对峙之势。 中军帐中,诸将齐集。 “自古围城一方,利在速战,主公,末将以为,我军当全军出击,夜袭敌营,一举荡平周刘联军。” 大将甘宁,头一个跳出了叫战。 “主公若要出战,老朽愿为前驱,老朽久闻关羽之名,早想跟他较量一番,看看他是否有如传说中那般武艺出神入化。” 老将黄忠,亦是斗志狂燃,凶凶欲战。 大帐中,诸将纷纷叫战,昂扬如火的斗志,充斥着大帐。 这时,军师庞统却淡淡笑道:“众位将军的斗志高涨自是不错,但众位不要忘了,周刘联军亦有三万之军,关羽和周瑜,一个善战,一个善谋,我们想凭一场夜袭,就一举击破敌军,只怕是没那么容易。” 庞统冷静的判断,让诸将情绪稍稍平静,颜良亦微微点头,以示赞同。 “若不夜袭,那我们就诱使敌军主动出击,利用咱们骑兵的优势,野外决战击破他们。”甘宁又道。 凌统却道:“自周刘联军抵达合肥后,一直在加固营盘,不断的从寿春运调粮草,似乎想打一场持久战,想要诱使他们出战,只怕非是易事。” “我军志在进取中原,若是把宝贵的时间都耗在淮南之战中,确是有些得不偿失,不过如何诱使周瑜和关羽主动出战,倒是需要动些脑筋。”庞统喃喃道,眉头也微微一凝。 大帐之中,顿时陷入了沉寂。 这时,一直不语的颜良,却忽然不屑一笑。 他二话不说,提起笔来,笔走龙蛇,不多时便写好一书。 “想要逼敌人出战还不简单,派人把这封信送去给关羽,只要他看了这封信,非出战不可。” 第五百零九章 揭关羽的丑 关羽那是什么人物,那要是刘备麾下第一大将,刘备征战在外,每每以关羽镇守后方。 这样一个人物,他的统兵能力,那必是无须置疑的。 而这样一个统帅级别的人物,又会因颜良区区一封信,就改变战略,主动的出战吗? 最初的一瞬间,众将对于颜良的自信,产生了一丝的怀疑。 但转眼间,他们就对颜良深信无比。 当初,关羽本还是拖拖拉拉,迟迟不肯发兵援助周瑜,不正是颜良的一封挑战书,几天之间就把关羽气到了合肥的吗。 既然那一次关羽会上钩,这一次,必定也不例外。 于是,那一封颜良的手书,便在当天黄昏,被送往了十余里外的周刘联军大营。 准南军与徐州军,分东西二营,周瑜的淮南军因善水战,故居肥水畔的西营,关羽的徐州军更善陆占,便安营于东,两营成犄角之势。 中军大帐中,关羽正轻捋着美髯,后仰着头颅,双目半开半合,斜眼观着手中的兵书。 “父帅。”义子关平步入了帐中,小心翼翼的拱手见礼。 关羽却仿佛没看到他一般,只爱理不理的随口“嗯”了一声,目光却始终未离手中书简。 “父帅,颜良刚才派了信使来,有一封亲笔信送给父帅。”关平说着,双手将一封帛书奉上。 颜良的亲笔信? 关羽的眉宇微微一皱,那孤傲冷漠的红脸间,不禁掠过了一丝愠色。 他想起了颜良那道嚣张狂妄之极的挑战书,那道让他怀恨在心的挑战书。 倘若不是颜良兵马多,在周瑜的再三建议下,关羽岂会如此没魄力的去打一场持久战,他早就尽起大军,全力发进了进攻。 “念吧。”关羽冷冷一声,表现的很是不以为然。 关平赶紧将那书信拆开,仔细低着看着,准备念将来。 但这一看不要紧,关平的脸立刻涨到通红,仿佛看到了什么羞愤之事一般,一下吱唔不言起来。 关羽瞟了一眼,看到了儿子那羞愤的表情,冷傲的眼眸中,顿时闪现几分异色。 “怎么回事,为何不念?”关羽不悦的质问道。 “父帅,这封信没什么价值,根本不值一听,撕了它干脆。”关平将信合上,当场就打算撕碎。 这异常的举动,引起了关羽的怀疑,他立时厉喝道:“把信拿过来!” “父帅,这信还是不看得好,免得省那无谓的闲气。”关平把信攥在手里,不肯奉上。 “我叫你拿过来!”关羽神色愈厉。 关平身形一颤,为父亲的威势所慑,不敢不从,只得颇不情愿的将那书信奉上。 关羽放下兵书,将那封颜良的手书展开来看去。 初始之时,关羽还是一脸的冷傲与不屑,但看着看着,关羽那一张红脸,却是陡然异变。 狂烈的怒色,如潮水一般,霎时间袭遍整张红脸。 “无耻的狗贼,焉敢如此相辱——” 关羽勃然大怒,将手中的帛书,奋力的撕成了粉碎,仿佛撕碎的不是书信,而是颜良这个死敌。 关平也是赫得身形一震,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口。 盛怒的关羽,腾的跳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口中喝道:“速去备马,本将要去见周公瑾。” 赤兔马备好,关羽翻身上马,直出东营,夜色之中,一行百余号人马,直奔西营而去。 此时天色已晚,周瑜正欲休息,巡值的太史慈却派人飞马来报,言是关羽忽然前来相见。 周瑜吃了一惊,不知关羽大晚上的前来,乃是有何急事,便忙是出帐前去相迎。 未走出几步,关羽已是策马而来,穿行于周营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周瑜见状,眉头暗暗一皱,心中顿生不悦。 尽管很不爽,但周瑜却还是强挤几分笑意,拱手道:“云长将军深夜前来,莫非是有什么要事要与瑜相商议不成?” “本将确有要事要讲,咱们里边说话。” 翻身下马的关羽,也不待周瑜回应,已大步流星的走入帐中,反把周瑜留在了身后。 如此气势,俨然这大营之中,是他关羽为主,而周瑜反就宾客一般。 周瑜那俊美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不悦,而左右的部将,也皆是面露不满。 “都督,云长性情如此,为大局设想,都督不要计较才是。”随后至的太史慈,低声的劝道。 当年北海国之时,太史慈曾和刘备联手,一起击退了北海国黄巾军,说起来,太史慈也算与关羽有一面之缘。 故此,关羽对待太史慈的态度,反而要比周瑜要友善不少。 周瑜何尝不是高傲的性子,然眼下有求于关羽,周瑜听了太史慈的劝,也只能对关羽的傲慢假作不见,转身跟随了进去。 先一步进帐的关羽还算给周瑜留面子,没有直接坐上他的帅位,但也不用周瑜相请,径直就坐在了左首上宾之位。 周瑜跪坐下来,佯作无事,拱手问道:“云长深夜造访,莫非是有何急事?” 关羽捋着美髯,冷冷道:“本将深夜前来,乃是要告知周将军,本将已决心明日尽起大军,与那颜良决一雌雄,请周将军介时也起全军助战。” 听得此言,周瑜和在场诸将,无不神色一变。 “云长将军,咱们在寿春时不是商议的好好的吗,此役当以持久战为主,不与颜良狗贼作正面交锋,以免其发挥骑兵的优势,怎么好端端的,云长你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周瑜不解的问道。 关羽却不解释,只冷傲道:“没什么原因,本将只是看那颜良狗贼不顺眼,要亲手斩下他的人头。” 周瑜听到这里就不爽了,他感觉关羽这突然间要出战,竟似完全因个人的喜怒而定,完全不以大局为重。 换作是以为,周瑜早就一番不屑的言辞,斥责了过去。 但是现在,周瑜却只能隐忍。 “云长将军深通兵法,自应该深知,眼下颜良势强,而我联军势弱,此时若是强行决战,未免有些冒险了吧。”周瑜强抑着内心的厌恶,还拍了关羽几句马屁。 关羽却傲然道:“颜良之所以能纵横江东,就是因为你们吴人太过懦弱,今有本将和我精锐的徐州兵在此,你们还有何可害怕,本将战意已决,决不容改变。” 关羽那气势,俨然如在命令自己的下属一般,而言语中更是公然讽刺周瑜“懦弱”。 周瑜心中愠怒,皱眉道:“倘若周某就是不赞成出战,关将军又打算如何?” 关羽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周将军若是不出战,本将明日就率军回徐州,坐看你们自生自灭。” 耳听着关羽的威胁,原本恼火的周瑜,心中陡然一震。 想要发作的周瑜,怒言将要出口之时,却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倘若关羽撤兵而去,自己绝非颜良的对手,留给他的只有覆没一途。 面对咄咄逼的关羽,周瑜,陷入无奈的沉默中。 ……清晨时分,一骑由周刘联军大营飞奔而来,直抵颜军大营。 那一骑信使,送来的是关羽和周瑜联手所下的战书,称将在午后时分,两军在肥水畔决一死战。 这一道战书,让在场的诸将,无不激动惊奇万分。 激动的时,终于可以血战一场,扫灭周瑜余孽,杀一杀关羽的威风。 惊奇的却是,颜良的那一道书信,果然发挥了奇效,竟真的诱得关羽出战。 “主公的那封书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怎的关羽突然就敢一战了?”众诸好奇的问道。 颜良冷笑一声,“也没什么,孤只是揭了一件他的丑事而已。” 当下,颜良遂将他信中所书的内容,道与了众将。 原来,当年关羽为曹操效力时,曾贪图敌将秦宜禄的老婆,开战之前曾向曹操请求,击败秦宜禄后,要将其老婆收为己有。 曹操开始答应的好好的,结果战后却反了悔,将秦宜禄的老婆纳入自己的金屋,关羽对于此事,自是十分的不爽。 颜良便在书信中调侃关羽,称当初颜良投降曹操,正是想借曹操之手,夺取人家的妻子,而背叛曹操,也是因为被曹操夺了所爱,记恨之因。 最后,颜良在信中讽刺关羽是好色忘义的懦弱之徒,若是不敢一战,就趁早滚回徐州去,免得身死名灭。 听得颜良的解释,众将恍然大悟了。 庞统笑叹道:“当世之中,多少宁死不降之将,却无忠义之名,反是关羽这般投降曹操,降而复叛之人,却被赞为忠义,这也真是黑白巅倒了。主公这封信写得好啊,关羽那目中无人之徒,见得这一封书信,不恼羞成怒出战才怪。” 在场的诸将听闻,无不哄然而笑,甚至是包括与关羽关系颇佳的张辽,那神情也似有恍惚,仿佛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冷笑声中,颜良神陡然肃厉起来。 他腾的起身,环视诸将,傲然道:“关羽要战,孤就跟他一战,传令下去,午后时分,三军尽出,孤要跟那姓关的决一战死!” 第五百一十章 肥水之畔,战个痛快! 天高云淡,秋高气爽。 风由西而来,空气之中有一股肥水的湿气。 头顶上空,鸦雀已经开始盘旋,它们似乎已经嗅到了血腥的味道,正欢叫着等待一场属于它们的盛宴。 地平线的尽头,一道细细的黑线出现。 那黑线缓缓的蠕动,渐变渐粗,仿佛一片贴地的黑云,沿着肥水河畔徐徐推进。 再近些,又仿佛滚滚的怒涛,正翻滚汹涌而来。 终于,那汹涌而至的浪涛,露出了它狰狞的真面目。 那是一望无边,绵延里许的庞大军阵,浩浩荡荡,辗压而至。 刀戟的森林,如死神的獠牙,反射着慑人的寒光。 翻卷如浪的旗帜,遮天蔽日,而在那旗海的最中央,一面巨大的“颜”字赤旗,傲然耸立。 那些虎熊的热血将士,皆以能环护在那面赤旗四围之下,而感到荣耀自豪。 赤旗之下,颜良坐胯着他的战驹,缓缓而目,目光如刃,直射前方。 在视野的尽头,敌人的身影渐渐出映入了眼帘。 “周”与“关”的旗帜,分立东西,三万多周刘联军组成的同样庞大的军阵,同样在沿着肥水,自北向南徐徐退进。 左翼处,乃是周瑜统帅的淮南军,而右翼处,则是关羽的徐州军。 两支军团相互掩护,徐徐向前。 那“周”字的大旗下,周瑜却是目光冷峻,表情阴沉而凝重。 周瑜四周的诸将,同样脸上满是阴霾,看不到多少自信,仿佛这是一场他们不情愿参加的决战。 周瑜确实很不情愿。 他实在想不通,那个关羽是受了什么激刺,为何突然间变得那么不可理喻,非要冒险出击,与颜良决一死战。 更让周瑜感到无法接受的,则是关羽那傲慢到极点,几乎接近于命令的生硬态度。 你一个卖枣出身的卑微匹夫,何来的傲慢,竟然敢对我周瑜如此无礼,简直是欺人太甚。 当晚谈判的那一刻,周瑜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当场把关羽拿下,一刀宰了那个狂妄之徒。 但周瑜最终还是不得不咽了下这口恶气,而且,还最后只能同意了关羽的决战计划。 因为他别无选择。 杀了关羽,他就要面临刘备和颜良的两面夹击,更无苟存的希望。 不配合关羽,使关羽率军扬长而去,他只以区区两万士气不济的将士,又如何抵抗颜良的六万大军。 万般无奈之下,周瑜只能恨恨的做了妥协。 太史慈劝说周瑜,虽然关羽的出击有些冒险,但以关羽的勇力,加上徐州军的精锐,只要能防住颜良的骑兵,拼力一战,未必没有胜算。 只要野外决战,能够击败颜良,合肥之战自解,更可一举将颜良赶出淮南。 甚至,说不定还能趁胜杀过长江,顺势收复江东也未尝没有可能。 在太史慈的鼓励下,周瑜只能强打起精神,抱着所谓的希望,今日全军而出,以配合关羽一战。 与情绪沉闷的周瑜相比,此时的关羽,却是昂扬无比。 坐胯着赤兔马,手提着青龙刀,关羽徐徐向前。 迎面而至,那浩浩荡荡的颜军军团,在关羽那半开半合的眼眸中,显得是那么的渺小,仿佛不堪一击。 长髯飘飘,关羽那一张红脸上,傲然之色正如火狂燃。 “颜良匹夫,等了这么多年,今日,我关羽终于等到了复仇之时,白马一役没能杀了你,今天我非亲手斩下你的人头不可。” 关羽暗暗咬牙,恨与傲在脸上疯狂的流转。 麾下那一万五千多徐州军团,在他恨的驱使下,步调整齐,斗志昂扬的向前推进。 两支庞大的军团,沿着肥水河畔相对推进,在距离五百步之地时,很有默契的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颜良举目远望,观察敌阵的情况,扫视半晌,心中不禁暗暗感慨。 周刘联军之阵的最前端,乃是巨大的盾牌,尽管无法看得太清,但颜良可以断定,这种盾牌必是敌人为了防范他的弩车和连弩而设。 大盾的空隙间,则架设着密密麻林的长枪,形如刺猬一般,很显然,如此密集的枪林,乃是防范着他的重骑兵进行中央突破。 再看敌阵的两翼,除了分布有大量的弓弩手之外,同样林列着一排排的长戟手,而敌阵的后方,则是七八百号骑兵。 如此的侧后布阵,显然又是为了防范颜良的轻骑迂回侧后。 颜良不得不承认,周瑜和关羽这两个傲慢的家伙,对自己的研究还是很透彻的,这么有经验的布下了如此有针对性的阵势,分明是要克制自己军团野外作战的优势。 “主公,看来敌人这阵势,他们是有备而来呀。”张辽遥指敌军道。 颜良却面色沉静,只冷笑道:“有备而来才好,不然这场仗纵使胜了,又有没什么意思。” 颜良依旧是豪然自信,那强烈的自信心,也让左右的将士,意志愈加坚定。 此时,五百步外的敌阵中,隆隆的战鼓声已然敲响,原本驻足的敌阵,开始重新向前缓缓推进。 “文远,去吧,看孤的信号行事。”颜良摆手道。 “诺。”张辽拨马转身,直往后阵奔去。 周瑜和关羽有备而来,颜良早有所料,他有庞统这般绝顶谋士,自也藏有奇招。 敌阵,转眼已至四百余步外。 三军将士个个神经紧绷,紧握兵器的手指咯咯作响,蠢蠢欲动的战意在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涌动如潮。 颜良轻吸了一口气,猿臂抬起,手中战刀向前遥遥一指。 嗵嗵嗵——呜呜呜——十几面牛皮大鼓被敲动,嘹亮的号角声亦被吹响,震耳欲聋的鼓角声,盖过敌人的鼓声。 三军将士的心,如同一潭沉寂的湖水,陡然间沸腾起来。 号角声中,三万将士组成的大大小小的军阵,开始踩着鼓点声,如铁壁一般向着推进。 交战双方,六万人,十二万只脚,在这方圆不足里许的地面上,同时沉重的踏出。 大地在震颤,苍天欲为之变色。 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敌我双方,已皆是进入到了强弓硬弩的射程。 几乎在同一时间,万鸟齐飞的嗡鸣之声响起,隐藏在盾手后面的弓弩手,同时开弓放箭。 天罗地网一般的巨大箭网,如同两片巨大的黑云一般,腾空而起,在半空中交织而过,然后,狂风暴雨一般倾落向对方的之阵。 惨叫之声,一时骤起。 即使双方都配备了大盾,但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下,仍有不幸的士卒,死在穿过盾牌缝隙的箭下。 颜军阵中,随军跟行的那些医卒,迅速的将受伤的士卒抬运往后方,在那里,百余名医者组成的医营,早已准备就绪,即刻对伤者采取救治。 而对面的敌军,却将受伤的士卒抛弃在身后,继续冷漠的向前推进。 颜良那超时代的眼光,在这细微之处,尽显无遗。 根据颜良多年的经验,每战死去的士卒,大部分其实并非是直接死在敌人的刀下,而是在受伤之后,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最后死于伤口感染,或是失血过多之下。 而大多数的诸侯,对此的作法都是等打完仗后,再行救治,但能救活的成功率,却非常之低。 颜良却认为,如果能在第一时间采取救治措施,成功的机率将极大的提升。 这些受伤的士卒,一旦救活,不旦能继续投入作战,而且还将成长为经验丰富的老兵,这对提高自己军队的整体战斗力,无疑有着极大的帮助。 而且,伤者能够存活,重新投入战斗,颜良就不需要再从百姓中征发青壮补充兵员,如此,则反过来为经济节省了劳动力。 敌阵中,关羽看到了这一幕,傲然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嘲讽般的冷笑。 “颜良这匹夫,大战当头还忙着救治伤兵,真是分不清主次,此役若不败你,我关字就倒着写!” 傲慢的关羽,信心更作,手中那柄青龙刀,也越握越紧。 战鼓的轰鸣声中,双方敌阵已接近五十步,在这个距离,弓弩已失去了作用。 时机已到。 颜良鹰目一凝,长刀向前猛然一划,高喝一声:“全军,冲阵——” 号令传下,鼓战声陡然变急,中军赤色的令旗,也摇动发出信号。 “为主公而战,杀尽敌贼——”前军右翼指挥,老将黄忠长刀一展,厉声长啸。 “杀——” “杀——” 野兽般的咆哮声,陡然轰起,原本齐步推进的前排刀盾手,轰然而出,发足狂奔的向敌人奔去。 与此同时,甘宁的左翼军团,也同时发动,绵延里许的战线上,两万多的颜军将士,如决堤的洪潮一般冲杀而出。 敌军也不甘示弱,周瑜和关羽,同时也下达了冲阵的命令。 两万周刘联军,呼啸而出,汹涌如潮般撞向迎面冲来的颜军兵潮。 几秒钟后,天地之间,发出了一声山崩地裂般的撞击时。 在两军交撞的那一线,飞溅的鲜血和折损的盾戟碎屑,冲天而起,一瞬之间形成了一道由地面倒升起来的血色之瀑。 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随即而起。 四万余人,在这肥水河畔,很快就厮杀混战在了一团…… 两军中军处,三名主帅,皆眉头暗锁,目光冷峻的盯着眼前那惊心动魄的混战。 真正的惨烈恶战,还在后头。 第五百一十一章 让关羽傻眼 激烈的混战在继续。 无论是颜良,还是关羽,或是周瑜,双方都没有动用彼此的中军。 颜良的杀手锏骑兵尚未动用,他在等着一个时机,等着一个绝杀的机会。 关羽和周瑜当然也知道,颜良骑兵到现在都没有露面,这让他们更不敢轻易的出动中军。 此等时刻,关羽和周瑜很清楚,他们必须要保持有足够的兵力,来防范颜良的骑兵攻击他们的侧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战场上的厮杀越发的惨烈,双方的士卒们都已经看不清脚下的地面,因为地面上已全部是血。 老将黄忠在纵横狂杀,甘宁双戟亦舞动如风,疯狂的收割着人头。 而敌将太史慈和关平,乃至廖化,同样在浴血狂杀。 成百上千的士卒,不断的倒在血泊之中,没有人再去顾惜同伴的死活,所有人的精神都已处于高度的亢奋,眼中只余下一个“杀”字。 颜良驻马凝眉,默默的注视着眼前惨烈的战场。 他那冷峻的脸上,依然涌动着强烈的自信,但颜良却不得不承认,关羽统帅下的徐州兵,其步战能力,的确要比周瑜的淮南军高出一个等级。 厮杀至今,凭着徐州军的勇猛,敌我两军竟然杀到平分秋色。 这仗若是再打下去,就会演变成一场单纯的消耗战,比拼谁的士卒能死在最后。 时机已差不多,不能再等了。 “传令下去,给文远发信号吧。”颜良摆手喝道。 周仓得令,急是将颜良的将令发下,赤色的令旗开始变换旗语。 不多时,后军处,漫天的尘土骤然扬起,开始向着周瑜所在的左翼军团迂回而去。 颜良军中令旗的变换,时刻都在周瑜的密切关注中。 当周瑜看到敌阵之后,那漫天的尘土正绕往己军的左翼之时,心头顿时一震。 周瑜立时明白,那是颜良的杀手锏,强大的骑兵军团发动了。 看那漫天的尘埃之势,至少也有三四千的骑兵,而且攻击的方向,明显是不善于步战的己军军阵。 周瑜眉色顿时一沉,厉声道:“速发信号给徐州军,让他们的骑兵和弓弩手向我军靠近,以阻止颜军的轻骑迂回。” 联军共有八百骑兵,其中周瑜有三百,而关羽则有五百余骑。 这加起八百的骑兵,虽然数量远逊于颜良的骑兵,但若再辅以相当数量的弓弩手,周瑜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挡下颜军骑兵抄袭他的中军侧后。 右翼处,关羽正沉眉傲,不动声色的观看着前方的激战。 “将军,周军发出信号,请求我们派骑兵和弓弩手支援。”斥候大叫道。 关羽神色不曾有一丝改变,举目远望,果见西南侧,漫天的尘土扬起,正迅速的向着周瑜的左翼迂回而去。 “哼,颜良这狗东西,果然是沉不住气,终于动用骑兵了,很好,本将就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深知兵法的关羽,当即下令,命五百骑兵,以及两千弓弩手,迅速的向周瑜军靠拢,以阻止敌骑的切入。 与此同时,关羽又传下命令,命所余下的中军七千余众,作好战斗准备,只要一挫败颜良骑兵的袭击,就立刻全军出动,借着敌方锐士受挫之际,一举击溃颜军。 关羽轻捋着长髯,眉宇间的傲意更盛,嘴角处,甚至还扬起了一丝冷笑。 “颜良啊颜良,这一回,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美髯公真正的实力,哼——” 当几百步外的关羽在冷笑声,颜良同样在冷笑。 尽管他根本看不见关羽的人影,但他却仿佛能感受得到,此时的关羽正以何等嘲讽般的傲慢在冷笑。 冷笑自己用兵的粗俗,冷笑自己的“伎量”被看穿。 颜良冷笑,是因为他远远看到了敌军的调动,看到一队队的骑兵,正从关羽军中,向着周瑜军迅速的移动。 那正是颜良想要看到的。 “关二哥反应很快嘛,只可惜,他又犯了轻敌的错误了,给玲绮发信号吧。”颜良冷笑着摆了摆手。 号令传下,令旗再度摇动。 那赤色的旗语,穿越血腥的战场,穿越眼前的喧嚣,飞向了东南角处,那一片密林之中。 那片密林位于两军对垒的中轴线上,稍稍偏向颜军这一边,地势虽不算高,但却微微隆起,正好形成了勉强的俯视地形。 密林中,那坐骑白马,背裹赤色披风,手提方天画戟的英姿女将,如水的眼眸,清楚的看到了那摇动的旗语。 吕玲绮那冷艳的脸袭上,压制已久的杀意,陡然间如火狂燃起来。 该是她出场的时候了。 “主公号令已下,全军上马,准备出击。”吕玲绮扬着手中的画戟,高声喝斥道。 蹲在林中的几千号骑士们,沉寂的热血陡然,纷纷的翻身上马,不多时间,三千余号骑兵就已整装待发。 这三千神行骑,乃是早在颜良给关羽发出那道激怒的手书后,就已提前埋伏在此。 颜良本是想用张辽统帅这支骑兵,但考虑到张辽的名气,倘若他的旗号不出现在战场上的话,深知张辽之能的关羽,必会产生怀疑。 所以,颜良决定再用吕玲绮,这位温侯之女,虽是屡立战功,但因女儿的身份,却始终未引起天下人的注意。 颜良就是要用名不见经传的吕玲绮,来完成这场出其不意的突击。 至于张辽那声势浩大的所谓“骑兵主力”,其实不过是三五百号轻骑而已,只是他们的马尾上,都绑上了树枝,这般故意的在后阵中奔驰,扬起漫天的尘土,声势看起来便极是浩大。 颜良正是要用张辽的旗号,再加上这伪装的声势,让周瑜和关羽误以为,颜良致命骑兵的攻击方向,将是不善步战的周瑜军。 当颜良看到大股的关羽军,往周瑜军的左翼增援而去时,颜良就知道,庞统为他所献的这道声东击西之计,目的已然达到了。 接下来,就是看吕玲绮表演的时候了。 此时的吕玲绮,胸中的复仇之火,已经如喷发的火山一般,熊熊而燃。 她至死也不会忘记,白楼上,刘备三兄弟是如何劝说曹操,诛杀了她的父亲吕布的。 如果说曹操是她的第一大仇人,那么刘备无疑就是她第二血仇,而和刘备狼狈为奸的关羽,自然也是她复仇的对象。 号令已下,出击之时已到。 眼见诸军皆就已上马,吕玲绮画戟向前一指,厉声叫道:“全军出击,杀关羽——” 清喝声中,吕玲绮纵马而去,舞动着方天画戟,如一道赤艳的流火般射出。 三千神行骑的勇士,追随于后,从密林中倾巢而出,斜向关羽所在的右翼如风杀去。 右翼中军处,关羽正捋着长髯,冷眼注高着西南处的尘埃。 关羽的脑海之中,甚至已经浮现出幅画面,迂回而至的颜良骑兵,被他的强弓硬弩狂射坠马,然后再被他的骑兵冲出去,反杀殆尽。 浮想到这样,关羽的嘴角处,隐隐还流露出几分暗暗的得意。 “将军,不好了,东侧有大股敌骑杀到!”众军之中,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 关羽心头一震,急是移目望去,果然西南方向,大批的骑兵正在树林中杀出,正如风一般杀向自己的右翼军团所在。 那黑压压的铁骑军团,那漫天的尘土,看此形势,至少也有三四千的骑兵在同时冲击。 关羽那原本得意的红脸,陡然间惊变,不可一切的眼眸中,更是迸射出难以置信的惊诧。 “颜军的骑兵明明在左翼,右翼怎会出现这么多骑兵,这怎么可能?”关羽惊异之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惊异之时,敌骑已然逼近,数不清的铁骑从尘雾中杀出,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反而左翼处,那打着“张”字旗号的骑兵,却只是远远的迂回,始终未有真正逼近,依然看不清其真容。 一瞬之间,关羽心头咯噔一下,此时的他,方是震惊的明白了个中真相。 原来,那看似迂回周瑜军团的骑兵,根本就是疑兵之计,颜良真正的目标,就是要诱走他关羽的弓弩手与骑兵,然后再趁势攻击他防御虚弱的淮南军团。 明白真相的关羽,红脸更是涨红,口中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方才结阵之时,斥候明明未发现敌骑进入密林,这怎么可能……” 关羽却万万想不到,颜良早在昨天之前,就趁夜将骑兵埋伏在密林深处,今日关羽才派出的斥候,又如何能发现。 不仅仅是关羽,整个徐州军团,同样也陷入了惊慌之中。 恼羞成怒的关羽,怒喝道:“诸军休得慌张,给本将结阵死战,死也要挡住敌骑冲击。” 破绽已出,关羽非但没有选择及时撤退,反而决心死扛敌骑的冲击。 七千徐州兵只能勉强的掉转方向,仓促变阵,试图挡住奔驰而来的颜军铁骑。 然而,大批弓弩手已被丢往左翼,此时阵中所余弓弩手,不过七百余人,那零落的箭矢,又如何能挡得住骑兵冲击速度。 三千铁骑,以楔形的冲击阵型,借着微弱的俯冲之时,如一柄天地间的巨大长矛,呼啸冲至。 轰响声中,矛锋锐不可挡,瞬间刺穿了仓促虚弱的敌阵。 吕玲绮纵马舞戟,如一道飞火流星,无可阻挡的破阵而出,方天画戟过处,数不清的人头飞上半空。 当关羽看到那熟悉的画戟,熟悉的戟法时,一张铁青的脸庞,陡然间闪过一丝惊悚之色。 第五百一十二章 小兔崽子,不自量力! 自问无敌于天下,寂寞如雪的关羽,天不怕来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吕布。 当年虎牢关下,他三兄弟联手战不下吕布,虽是成就了他三英之名,但关羽心下却对吕布有着深深的忌惮。 傲慢的关羽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武艺强大到如此地步,简直出神入化般的人物。 所幸的是,白楼上,他三兄弟的一番劝说,已让曹操杀了吕布,除了此等祸患。 自那之后的关羽,就自诩为天下第一。 但时隔多年,那方天画戟却再现于眼前,那威不可挡之势,竟有几分吕家戟法的遗风。 一瞬之间,关羽还以为是吕布复生了,自傲如他,脸上也闪过一丝惊怖之色。 但旋即,关羽就已认出来,那使戟之将,非是吕布,而只是一个女流之辈。 关羽不安的心,就此平静了下来,孤傲与不屑重写于色。 “原来是那三姓家奴的余孽而已,没想到竟投靠了颜良,果然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 关羽心中嘲讽,表情愈加的不屑。 而就在关羽不屑之时,吕玲绮已是纵马如风,杀人如麻。 她和她所率的骑兵,无可阻挡的将徐州军阵冲破,从中截成了两段。 冲破敌阵的骑兵,更是借着速度的优势,往来纵横辗杀,不断撕扯着敌军的阵形。 只片刻间的功夫,原本坚不可摧的关羽中军,已被冲得是七零八落,败相毕露。 关羽怒了,他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精锐之军,竟然被一个女流之辈击垮。 而且,这个女流之辈,还是吕布那个三姓家奴的余孽。 恼羞成怒之下的关羽,也不顾己军处于败势,纵使赤兔马而出,斩破乱军,手中青龙刀挟着排山倒海之势,直取吕玲绮。 狂杀中的吕玲绮,猛回头之际,但见那红脸的敌将,正纵骑着自己父亲的赤兔马,疾杀而至。 吕玲绮一眼便认出,那敌将必是关羽无疑。 切齿的仇恨,瞬间如火山般喷涌而出,吕玲绮毫无所惧,怒荡方天画戟,迎击关羽而上。 两道流光,卷起血与尘的尾迹,瞬间撞击。 吭——……五百步外,颜良的热血已燃到顶点,鹰目之中凶光流转,猎猎的杀气慑人而出。 前方处,吕玲绮所率的神行骑,已经成功的冲破了关羽的中军,整个周刘联军的右翼,已然是陷入了混乱之中。 等待的时候已经到来,此时不发动全面进攻,更待何时。 颜良抖擞精神,长刀向前一指,闷雷般的声音高喝道:“全军,出击——” 隆隆的战鼓之声,再度达到了高亢的顶点,那一面“颜”字的赤旗,直指敌阵。 一万跃跃欲试,热血沸腾的中军将士,伴随着那嘹亮的号角声,轰然而出,如决堤的洪流一般冲杀而上。 “杀——” “杀——” 震天动地的呐喊之声,直令天地变色。 左翼处的周瑜,此时也发觉了关羽军被骑兵所袭,聪明如他,此时方才觉察到中了颜良的声东击西之计。 而就在这瞬息之时,对面的颜良中军,已发动了全面的攻击。 三万颜军,已然全部投入到了战场上。 无奈之下,周瑜只能也下令,命自己的五千多中军迅速出击,也加入到交战之中。 周瑜又何尝不清楚,此时的形势,已经对他们联军是非常的不利,但周瑜却别无选择。 如果此时选择撤退,整个联军就要土崩瓦解,被颜良趁胜辗杀,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如今关羽的右翼虽然出现破绽,但这时若是投入全部兵力一战,或许还有一线挽回败迹的希望。 周瑜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在不太自信的鼓战声中,几千斗志不太高昂的周军,也强行呐喊着,杀向了中央混乱的战团。 血路之上,颜良纵马舞刀,狂奔如风。 身后,是那黑压压一片,如潮水一般的颜军将士。 此时此刻,中央四万人的混乱,已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遍野的尸体,大地亦为鲜血浸成泥沼,每一名敌我双方的士卒,已被鲜血染红,几乎分不清谁是谁。 粗重的喘息声取代了呐喊,所有的士卒,都已是拼着最后的力气,为了生存而血战。 太史慈、关平、黄忠还有甘宁,俱已是倾尽全力,杀到不成人形,依然是顽强的喝斥着士卒血战不休。 就在这鏊兵时久,气力将衰之时,双方的中军部队,在同一时间加入了到战团。 六万之众,更加庞大,更加混乱的厮杀,重新将血战的激情点燃。 颜良纵马舞刀,踏着血路,一路收割着人头,无可阻挡的向着关羽所在杀去。 尽管关羽的中军已被冲乱,但关羽的武艺却仍不可轻视,颜良只恐他那义妹复仇心切,倘与关羽交上手来,只怕有所不测。 所以他要尽快的冲破这乱军,前去与关羽那宿敌一战。 主公的加入战团,生力军的杀到,激励了所有的颜军将士的斗志,他们重燃起慷慨的热血,在那一面“颜”字大旗的召唤下,拼尽生命的潜能,刀枪无情的斩向敌人。 形势,很快由势均力敌,开始向着颜军这边转变。 关羽的中军被吕玲绮冲乱,无法投入到战斗,而不善于步战的周军,又何能抵挡精锐颜良铁军。 溃败开始,周军的士卒最先开始溃逃,先是十几几十人,接着便是成百成百的周军,丢盔弃甲,开始向数里外的水营逃去。 无论是周瑜,还是太史慈,无论他们如何喝斥,如何斩杀,都阻挡不住这败退之势。 当年在江东之士,士气和人数占尽优势的他们,都无法挡住颜军的冲击,又何况是今日。 而周军一败,本为精锐的徐州军,军心也随之大乱,再加上中军关羽被袭,更是让他们陷入了惶恐。 紧随于周军之后,大批大批的徐州军,也开始掉头而头。 “不许逃,给老子顶住——” 年轻的关平,挥舞着手中大刀,连斩数名败逃的士卒,却根本无法挽回败势。 正自激怒之时,却猛见乱军之中,一员敌将威不可挡,纵马舞刀,正向自己狂杀而来。 颜良! 关平的脑海之中,猛然间闪现出这个名字。 其实关平本身与颜良,并无仇怨,但自成为了关羽的义子后,关平也把父亲的仇人,视为自己的仇人,连睡梦中都恨不得能手刃颜良。 如今眼见颜良杀来,更无多想,脑子一热,纵马舞刀便迎杀而来。 “辱我父帅的狗贼,纳命来吧——” 怒哮之中,关平手中那一柄战刀,挟着泰山压顶之势,狂斩而至。 这刚烈之极的一刀,正是秉承了关羽“三板斧”的刀法要诀,刀锋未至,那排山倒海般的力道,便先斩而至,强大的劲气竟如无形的大网,狂压而来。 “原来是关羽的狗崽子,如此狂傲,果然跟关羽一个德行。” 面对着关平狂怒一斩,颜良嘴角却泛起一丝冷笑,猿臂伸展,手中的战刀如车轮一般,横扫而出。 刀锋出,狂澜怒涛般的劲力,随之先行压去,那不可想象的力道,竟是生生的把关平的刀劲撞碎,反扑而至的劲气,竟令关平一瞬间有一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关平惊骇之时,颜良的刀锋已然袭对。 吭——猎猎的金属激鸣声中,关平手中一麻,虎口已是开裂,身形更是随之剧震,那灌入身体的狂力,竟是搅得他气血翻滚,险些喷出血来。 一招交手,对自己武艺,对关家刀法深为自傲的关平,已是被击到心惊胆颤。 “此人刀法如此之强,竟比父亲毫不逊色,这怎么可能……” 惊愕难当之际,颜良战刀反扫而出,第二刀已如风而至。 关平不及多想,急是倾尽全力,横刀相挡。 哐! 又是一声激鸣,火星飞溅中,关平只觉胸中气血激涌,嘴角一缕鲜血竟已浸出。 五指处,鲜血更溅射而出,手中那柄战刀几乎拿捏不住。 两刀交手,关平已深为颜良的刀法所忌,所有的自信都被无情的击碎,他自知武艺不及,若再战下去,非要丧命于颜良刀下不可。 “我乃堂堂美髯公之子,死倒不惧,但若死在此贼手中,损了父帅威名却当如何!” 神思翻转,关平不及多想,急是勒马转身,抢在颜良第三刀袭来之时,拨马便奔逃而去。 “狗贼子,你爹的三板斧都奈何不了老子,你还敢在老子面前显摆,真是自不量力……” 颜良冷笑一声,却也不去追杀,宿敌关羽在就远处,那才是他真正的对手,颜良又岂会对关平这么个小角色放在眼里。 两招杀败关平,颜良纵马向前,穿破了中央的乱军,直向关羽所在处杀去。 此时关羽的中军,已为他的骑兵冲得七零八落,败势尽显。 但乱军之中,正与关羽交手的吕玲绮,却全面落于下风,只被那关羽逼得空有招架之力,眼看危在旦昔。 “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算,关羽,老子我来陪你玩玩。” 暴喝声中,颜良豪情万丈,纵马如飞,直奔关羽而去。 斜眼一撇,当关羽认出颜良之时,瞬息之间,胸中积聚了多年的复仇之气,如脱闸的洪水一般,狂涌而出。 第五百一十三章 奋神威,再战关公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对关羽而言,再没有比颜良这么让他恨到咬牙切齿的敌人了。 尤其是白马那一战,他信誓旦旦的立下豪言,要取如“插标卖首”一般的颜良人头。 然而,正是颜良,让他颜面扫地。 所有的仇恨,关羽等的就是今天,眼见颜良现身,关羽猛攻几刀,将戟法散乱的吕玲绮逼退,拨马转身,径向颜良杀奔而来。 关羽有恨,颜良又何尝不是。 当年白马之战,穿越未久的他,跟关羽可是无怨无恨,而那红脸之徒,却竟险些致自己于死地,此仇,颜良如何能忘。 而当初自己初据新野,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块安身立命之地,那关羽却又率军来抢。 这屡屡的相逼,如此的仇恨,对于有仇必报的颜良来说,岂能够忘记。 如今在这肥水之畔,再度撞见,颜良亦是怒火喷发,狂杀则上。 两骑当世绝顶的刀将,相对冲杀而来,所过之处,一切阻挡的生命,都如落叶一般被扫荡。 仗着赤兔马的速度,关羽势如闪电,狂扑而至。 手中处,那一柄青龙刀,更是势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狂袭而来。 关羽的刀法,果然非同寻常,这借着马速的一刀,其力足以摧碑裂石。 只是,关羽还是从前的关羽,今昔的颜良,却已非当初的颜良。 自与关羽交手之后,颜良更与诸多当世绝顶的武将过招,经过多年的经验积累,他的武艺早已胜于当初。 更何况,眼下的颜良据有三州之地,他信心与他的武艺,更是双重增长。 面对着关羽威不可挡的一招,颜良面色沉静如水,猿臂舞动,手中的战刀从容击出。 长河般的力道,滚滚而出,那正大雄浑的刀势,迎击而上。 两柄刀,瞬息撞击。 吭——某一个瞬间,周围的士卒只觉耳膜震动欲裂,头目几乎眩晕。 两刀相撞所发出的惊鸣之声,直将左右之人震得心神眩荡。 关羽与颜良,错马而过一的瞬间,身形均是微微一震。 这些年来,与颜良交手的武将数不胜数,这还是头一次能有人让他身形一震。 关羽的前三板斧的力道,当真是非同小可,尽管颜良丝毫无惧,但他心中却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关羽,实为他多年以来,所遇到的最强的对手。 而关羽所震动的,不仅仅是身体,更是他那惊异的心。 他清楚的清得,当年白马一役,自己万军之中去取颜良首级,也是同样的一招,尽管颜良也挡了下来,但那时的颜良,却挡得颇为吃力,神色间更见几分惊悚。 但今天这一击,颜良却挡得如此的轻松,如此的从容。 颜良的气势,颜良刀上的劲力,与几年前相比,竟似判若两人。 震惊之下的关羽,猛回头时,颜良却已勒马横扫,傲然而立。 颜良长刀指向关羽,冷笑道:“关羽,当年白马城外,你想偷袭于孤,却为孤挫败,怎么,难道你没吃够教训,还想要故伎重施不成。” 那“称孤道寡”的高高在上,那讽刺的言词,那轻蔑戏谑般的冷笑。 诸般种种,就像是一柄利刃,无情的扫刮着关羽强烈的自尊心。 关羽怒了,前所未有的怒,那一张红脸,气得几乎涨红到快要变紫。 “关羽,败局已定,何不下马投降,你不就是喜欢女色吗,只要你投降,你要多少美人孤都给你,甚至是你那嫂嫂糜氏和甘氏,只要你说一声,孤都可以送给你。” 颜良愈发的“肆无忌惮”,公然的戮关羽的软肋。 耳听着颜良如此“侮辱”,关羽气得肺都要炸了,暴喝一声:“背主之贼,焉敢相辱,我不斩你人头,誓不罢休——” 暴喝声中,关羽纵马舞刀,如发狂的野兽一般,咆哮而上。 “背主之贼么,哼,你们这些伪君子,就不能换点新鲜的骂词吗,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几句。” 颜良却不急不怒,冷笑一声,挥刀纵马,从容迎战。 两人再度交手,两具铁塔般的身躯,两柄杀人无数的战刀,激烈的交战在一起。 关羽就如同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不惜气力,疯狂的狂攻不休。 而颜良刀法却稳如泰山,刀势如长河一般绵绵不绝的使出,稳稳的应下关羽一刀狂似一刀的攻击。 发狂的关羽,全然不顾左右形势,无视自己的军队已全面败溃,只全身心的想要击杀颜良,以解心头之恨。 颜良就是要用言语激怒关羽,诱使他失去理智,一味的逞强而战。 那样的话,即使自己无法依靠武力击杀关羽,也可以借着兵将的优势,将孤军奋战的关羽玩死。 “义兄,我来助你——” 喘过气来吕玲绮,强打起精神,纵起方天画戟,欲要相助。 颜良却出手之际,高声道:“这猴屁股脸交给为兄,你去把敌军杀光,一个都不留。” 颜良虽恨关羽,但也有他的傲气,若是在一员女将的相助下,合力杀了关羽,反倒成就了关羽的英名,反而折了自己的锐气。 你关羽狂,我颜良更狂,你不是自信武艺天下第一吗,那老子我就亲手打破你的神话,摧毁你扭曲的自尊。 吕玲绮虽恨关羽,但兄长之令却不敢不遵,遂是指挥着骑兵,狂杀那些零乱逃跑的徐州军,将胸中的愤怒,统统都发泄在那些蝼蚁之卒身上。 此时的关羽,更加怒了。 颜良的那一句“猴屁股脸”,几乎让关羽气到要吐血。 这么多年来,无论遇上什么样的敌人,纵使是吕布那样的当世第一武将,对他关羽也是颇为尊敬。 而偏偏颜良这个匹夫,却似那市井粗鲁之徒一般,言语竟是如此恶毒无礼,完全对他无半点的敬意。 愤怒已极的关羽,青龙刀狂斩如风,层层叠叠的刀影,将颜良包裹其中。 颜良却从容不迫,手中战刀舞成铁幕,沉稳如山的挡下了关羽狂暴雨般的进攻。 转眼之间,百余招已过。 关羽唯有那前三板斧,让颜良稍感到吃力,在其后的招式,虽亦是当世刀法中绝顶的招数,但颜良却已能从容的应付。 如果说白马之役时,关羽的武艺还稍稍胜过颜良一筹,那么今日颜良的武艺境界,已于颜良不相伯仲。 关羽想凭着那狂暴之气,一股作气的拿下颜良,简直是痴心妄想。 面对着从容不迫的颜良,关羽那狂暴的刀式渐渐减弱,青龙刀上的威力一减,更是无法占得上风。 转眼之间,又是百余招走过。 心情平静下来的关羽,开始越来越焦虑。 他万没想到,颜良的武艺竟然成长到这般地步,如此比拼下去,只怕最后就要演变成一场拼体力的鏊战,没有千余招,岂能分出胜负。 但冷静下来的关羽,却发现左右的士卒越战越少,不是被敌骑所杀,就是狼狈而逃。 再瞅得空隙扫视战场,关羽更是惊诧的发现,他们周刘联军已是全面败溃,丧失斗志的士卒,正疯狂的逃跑,而那“周”字的大旗,更已消失在了战场上。 周瑜,已经见势不利,先行而逃了! “废物,这班废物!” 关羽心中大怒,对周瑜这个“猪一样”的盟友,更是轻蔑气愤到了极点。 愤怒之余,关羽更是意识到,再这样战下去,自己的兵将逃跑一空,自己就要变成孤军奋战。 那个时候,就算他空有一身绝世的武艺,又如何能挡得住千军万马的围攻。 心念于此,关羽气势骤然而减,手中的刀法力道很快就显出了疲势。 颜良敏锐的觉察到,关羽必是意识到了形势不利,动了逃跑的念头。 “关羽,有胆别跑,咱们今儿就分出个胜负。”颜良只怕关羽逃走,便又言语相激。 关羽正待怒时,十余步外,猛听一人大喝一声:“主公,黄忠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原来,黄忠杀败了中央的敌军,已纵马舞刀赶了过来。 黄忠威震中原,他的名号关羽也是听说过的,如果放在先前时,关羽必不以为然,但在今时这种劣势下,他深知黄忠一旦加入战团,跟颜良联起手来,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情急之中,关羽高声叫道:“姓颜的狗贼,你使诈计,倚多取胜,实是小人所为,改日关某再取你首级!” 话音未落时,关羽抢攻几刀,已是拨马跳出战团,向着西北大营就逃。 颜良和斜向而来的黄忠,急是纵马而追,只是那关羽仗着赤兔马的速度,片刻间已拉出十余步的距离。 看来今日关羽铁了心要逃,拦是拦不住了。 颜良见得黄忠杀到,灵机一动,急叫道:“汉升,你的神箭何在?” 经得颜良提醒,黄忠猛然省悟,急是挂住战刀,卸下所负硬弓,手起一箭便是射向十余步外的关羽。 那一箭,去势如风,从侧面直扑关羽的要害。 关羽耳听弦响,知是有冷箭袭来,本能的就欲躲避,只是黄忠这一箭可非同寻常,来势快如闪电,当关羽欲避之时,那箭已急扑而至。 生死之际,关羽不及多想,急是欲举起青龙刀相挡。 只听的“噗”的一声,那箭贴着刀锋而过,直中关羽的右臂。 关羽闷哼一声,只觉右臂剧痛,手中青龙刀拿捏不住,竟是脱手而落。 第五百一十四章 夺你刀,破你营! 关羽惊呆了。 生平,什么样的强敌没有碰到了,纵横天下多少年,这柄青龙宝刀,何时曾离过手。 而今日一战,没有击败颜良这个宿敌就不说了,手中的青龙宝刀,竟然还被对手逼得脱手而落。 耻辱,这简直是关羽作梦也不曾想到过的耻辱。 惊怖之下的关羽,当即便想掉转马头,去将他落地的青龙宝刀捡起来。 只是,为时已晚。 此时,追至的颜良已将他的青龙刀拿在手中,正用原本属于关羽的青龙刀,遥指着关羽。 “关羽,你的青龙刀在孤手中,你可有胆子夺还。”颜良也不追关羽,只傲然的大声讥讽。 关羽心如刀绞,只觉自己的尊严,此刻正被颜良无情的践踏。 在某一个瞬间,关羽真恨不得反扑回去,跟那狂妄的狗贼拼个你死我活。 但残存的理智,却生生的将关羽给拦了下来。 宝刀已失,身边只余下一柄佩剑,此时反杀回去,岂非自寻死路。 刀已失,若再给颜良所杀,他关羽的一世英明,就要真的彻底的毁于此地。 而此时,暗放冷箭的黄忠也已杀近,关羽连一个颜良都对付不了,又怎敢拿一柄破剑,就去与联手的那两名强敌对决。 “颜良狗贼,今日之仇,我关羽若是不报,誓不为人,你给我等着!” 留下一句狠话,关羽一咬牙,弃却了青龙刀,策马向西北方向仓皇的奔逃而去。 当黄忠追至时,关羽人已远去,消失在了狂奔的败军之中。 黄忠欲待再追,颜良却摆手道:“不必追了,这厮有赤兔马,他要是铁了心要逃,追是追不上的。” 勒住战马的颜良,手中细细的观看手中之刀,果然如传说中那般,是一柄绝世的宝刀。 再看战场四周,已是尸横遍野,周刘联军在留下了数不清的尸体之后,狼狈不堪的大败逃去。 那一面面散落的“周”字和“关”字大将,无情的被颜军将士踩踏在脚下。 而那虎狼般的将士们,尚嫌杀得不够痛快,诸路兵马正尾随着败军,向着敌营方面穷追而去。 观此胜况,颜良长吐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傲然的得胜笑意。 今日一战,虽逃了关羽,但大败周刘联军,又得了关羽的青龙宝刀,已算大获全胜。 颜良手抚着宝刀,远望着敌军逃窜方向,冷笑道:“关羽,你还真是客气,好吧,你的青龙刀孤就收下了,下一次,孤就用你的刀,亲手斩下你的人头。” 杀戮尚未结束。 颜良杀的意犹未尽,诸将杀意未尽,三军的士卒皆意犹未尽。 夺得青龙刀的颜良,遂是下令全军继续追击,一定要彻底的把敌人赶出合肥一线。 数万得胜的将士,挟着大胜的余威,沿着肥水河畔向北穷追而去。 当颜良狂击之时,残存的不到万余的周刘联军,却在狂奔。 关羽捂着胳膊,纵骑着赤兔马,夺路的狂逃不休。 原本关羽是逃在后边的,但仗着赤兔马快,不多时间,他反而是将许多逃兵抛在了后面。 奔行未久,正自驻马喘息的关平,一眼便看到了带伤而来的关羽。 “父亲,你受伤了!”迎了上来的关平,满脸的震惊,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关平无法相信,武艺天下无敌,在自己眼中,如神一般存在的父亲,竟然会受伤。 那可是神一般的父亲啊,岂是血肉之躯可比,神又怎么可能受伤。 看到义子那难以置信的眼神,关羽因伤痛而扭曲的脸庞,不禁掠过些许尴尬,但转眼就变成了愤恨。 “颜良那厮卑鄙无耻,使众人围攻本将,还暗施冷箭,本将躲闪不及,才为其所伤。”关羽咬牙切齿的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关平当然不会知道,关羽由始至终,都只与颜良一人在交手。 听得父亲的解释,关平的震惊才平息了不少,心说以父亲超绝的武艺,纵使吕布复生亦未毕是敌手,更何况是那颜良,父亲今时受伤,必是那颜良用卑鄙的手段所致。 关平刚刚松了口气时,猛然间,神色又是一变,仿佛看到了更震惊之事。 “父帅,你的……你的青龙宝刀呢?”关平惊疑的问道。 关羽身形微微一震,扭曲的脸上顿时掠过几分羞愧,只是因本就脸红的缘故,却才掩饰了下去。 “那狗贼一箭射中本将的胳膊,剧痛之下,青龙刀如何还能拿得住?”关羽沉着脸反问了一句,语气中皆是愠色。 关平这下知道了,原来自己神一般的父帅,不但中箭负伤,而且还遗失了青龙宝刀。 中箭、失刀,再加上今日这场大败,关羽的威名实可谓大损。 眼见父亲似有愠意,显然不想让他再提这些损及颜面之事,关平只好闭了嘴,闷闷不乐的跟在了关羽身边。 父子二人无话再说,只能继续逃往大营。 黄昏之时,关羽成功的逃回了河岸大营,在那里,周瑜率领着残部,已先行退回。 恼火的关羽,只粗粗包扎了一下伤口,便是策马直奔周瑜大营。 也不及通传,关羽直入周瑜中军大帐,一进门便怒道:“周将军,适才大战之时,你为何先退,致使我联军全面溃败!” 面对着关羽气势汹汹的质问,周瑜一下子就火了,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 “适才明明是关将军你的右翼,为敌军骑兵突破,使我军破绽大出,周某力战难挡敌军攻势,不得已才选择退兵,怎的听关将军这口气,倒好似是周某失策一般。” 周瑜气极之下,也管不了许多,公然跟关羽争辩起来。 关羽没想到周瑜还敢反驳,脸色愈怒,“若非是你中了颜良诱敌之计,向本将求救,本将又岂会将骑兵和弓弩手增援你左翼,倘非如此,颜贼的骑兵,又焉能突破本将的右翼防线。” “我早说过,颜良诡诈多端,我联军理当固守,若非关将军你执意出战,又焉能中了颜贼的诡计。” 周瑜也毫不示弱,二人彼此推卸责任,当着两军诸将的面,便是毫无风度的争吵了起来。 正当此时,斥候飞奔而出,惊叫道:“都督,关将军,大事不好,颜军追穷不舍,已经杀到大营外来了。” 大帐中,众人神色惊变。 争吵的周瑜和关羽,二人不约而同的闭了嘴巴,帐中一时沉寂无比。 两人瞪了一眼对方,急是奔出帐外,直扑营边。 此刻,大营之外已是杀声震天,三万颜军将士,正分数路向着敌营冲击而来。 联军的这班残兵,原以为颜军大胜一场就足够了,却没想到颜良这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一骑飞奔而来,正是太史慈。 “都督,颜军正猛攻我营垒南门,将士们疲惫之极,士气低落,快要顶不住了。”太史慈焦急的大叫道。 “顶不住也要顶,绝不许后退半步。”关羽厉声叫道。 眼下因两军损失过半,为了集中兵力,关羽已弃却了东营,将他的残兵统统都撤守了周瑜的西营。 太史慈没有听关羽的话,而是望向了周瑜。 沉默半晌,周瑜咬牙道:“传令下去,全军速速登船,即刻退往寿春。” 太史慈与周军诸将都暗松了一口气,似乎巴不得如此,便忙是去传达周瑜的撤兵之令。 而关羽却是神色一变,厉声道:“我两军兵马加起来还有万余,凭着坚固营垒,我就不信挡不住颜贼的进攻,周公瑾,莫非你已被颜良打怕了不成?” 耳听着关羽那满是讽意的激烈言辞,周瑜心那个愤怒啊,只恨不得拔剑跟这个狂妄之徒拼个你死我活,以争回自己的尊严。 只是,周瑜却又很清楚,到了眼下这般地步,再跟关羽做无论的争执,也无济于事。 “周某非是怕了那颜贼,但眼下我军士气低落,颜军锐不可挡,想光凭一座营垒就守住,岂能有胜算。”周瑜耐心的解释道。 关羽却肃厉道:“今若一退,合肥必失,周公瑾,你难道要坐看合肥重镇,落入颜贼之手吗?” “你以为我想失合肥吗!事到如此,若不想全军覆没,就只能弃却合肥,反正我退意已决,关将军若是这般有信心,那就独自去当颜军的进攻吧。” 周瑜也是被关羽的蛮不讲理,气得失了体度,冲着关羽大吼一番后,便是拂袖而去。 残存的五六千吴军得到命令,个个你争我夺的奔往水营,纷纷抢登舰船。 周瑜这么一撤兵,只余下关羽的不到六千的兵马,便是连最后一丝顶住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无奈之下的关羽,是又气又恨,却也只能强咽下这口恶气,下令他的徐州军也迅速登船,由水路逃往寿春。 傍晚时分,残阳西照。 万余残存的周刘联军,终于乘着战船,逃上了肥水,向着北面的寿春退去。 关羽立在船尾,遥望着岸边飞舞的“颜”字大旗,遥望着颜军用羞辱与笑骂,向他们耀武扬威。 羞恼不已的关羽,下意识的就想握紧手中的青龙刀,五指一抓却抓了个空。 这时的关羽,才恍然想起,自己的青龙刀,已是落入了颜良的手中。 “颜良,颜良——”残阳西照下,某人的牙关在咯咯作响。 第五百一十五章 收良将,兵向寿春 驻马岸边,昂首远望的颜良,仿佛能够听得到,关羽正如何咬牙切齿,恨念着自己的名字。 身后,沿岸一线,他勇敢的将士们,正聚集在岸边,挥舞着兵器,高扬着收割的人头,向着渐逃渐远的敌军,炫耀着武力。 而整个联军大营,从旱营到水营,“周”和“关”的残破旗帜,已尽被将士们践踏在脚下,“颜”字的赤旗,已遍大营。 “主公,只可惜周瑜和关羽逃得比兔子还快,这一役未能将他们全歼。” 老将黄忠,兴奋激荡之余,心中还留有些遗憾。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周瑜关羽若这么不堪,一战就被擒杀,他二人也不配做孤的对手了。” 黄忠微微点头,又道:“那咱们眼下该当如何?” “收军南下,先拿下了合肥城,再北上去收拾那两个余孽不迟。”颜良冷峻一言,拨马转身,扬长而去。 一场大胜,斩敌一万,俘敌五千,一举攻破了敌营,此一役,实可谓大获全胜。 次日,颜良留数千兵马守营,亲率两万五千多兵马,挟着大胜的余威,回往了合肥大营。 此时,凌统、朱桓等将,正率三万兵马,将合肥城依旧围了个水泄不通。 被断绝了消息的潘璋,虽无法同外界取得联系,但却仍能判断得出来,近几日间,周瑜必是率援军前来救合肥了。 因为潘璋发现,城外颜军将有半数兵力,都悉数调离了围营,而且近几天来,颜军霹雳车对合肥的打击,也明显的减弱了不少。 潘璋因此推算出,颜良必是抽调了大批的兵马,前去抵挡周瑜的援军。 一时间,本来绝望的潘璋,希望又起。 潘璋每日都登临城头,向北观望许久,盼的就是周瑜的旗帜出现在合肥城外,盼的就是城外的围军,狼狈撤逃的情景。 只可惜,盼了数天,潘璋没有盼到周瑜的援军,反而是盼到了大批的颜军从北归来,重新回到了围城的行列之中。 潘璋的心情重新不安起来,希望正在他的心里一点点的消失,但他仍不放弃,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再死撑下去。 一天之后,潘璋的希望,彻底的破灭了。 为了震慑合肥城中的潘璋,还有顽抗的一城军民,为了让他们知道周瑜兵败的消息,这一次,颜良玩了一回行为艺术。 颜良下令,将所杀的一万周刘联军的士卒,把他们的人头统统砍下来,将之在合肥西门外堆成了一座小山。 一万颗血淋淋的人头,堆起的小山比合肥的城墙还高,不仅仅是城墙上的士卒,就连城内的士民,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何等恐怖的场面,整个合肥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活口,都为这前所未有的惊怖景象吓呆了。 潘璋和他的士卒,还有一城的百姓,精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所有人残存的希望,还有斗志,都被那可怕的人头山给击碎了,碎到一点不剩。 深深的恐惧之意,有如瘟疫一般,迅速的在城中传染开来。 人心惶惶,士气绝望,逾城而逃之事开始屡有发生,不仅仅是士兵,就连城中的百姓,也冒着巨大的风险,越城而逃。 对合肥人来说,越城而逃的风险,总比城破之后,被颜军砍了人头,为那一座人头山添砖加瓦要小得多得多。 潘璋用尽了各种手段,什么加强巡城,对抓获的越城逃亡者,格杀勿论,但却始终无法阻止城中军民越城而逃的脚步。 甚至发展到最后,连潘璋的亲兵队,也开始出现逃亡。 肥水之战结束后的第五天,蒋钦再次单骑出现在了合肥西门外,要求见潘璋。 潘璋知道蒋钦所为何来,但这一次,他却不有任何犹豫,马上就下令放蒋钦入城。 城楼之中,两位旧日同僚再次相见。 与上一次的慷慨相比,此番再见,潘璋的精神就要委靡很多,再没有之前的气势。 “文珪兄,肥水一役,大司马他大胜了周瑜和关羽的三万联军,杀敌一万,俘敌五千,那城外的人头山,想必你已经看到了吧。”比起上一次,此番蒋钦就要有底气多了。 “看到了,怎么能没看到,颜大司马的残暴之名,果然是名不虚传。”潘璋苦笑着,言语中有讽刺,更有无奈。 蒋钦也不以为怪,只淡淡道:“上次相见,兄说还要等周瑜的援兵,眼下周瑜已大败逃回了寿春,合肥城已是孤城一座,兄现在应该想得足够清楚了吧。” 潘璋站起了身,踱步于残破的城楼中,依然犹豫不决。 蒋钦便道:“也不妨明告诉兄,今次大司马不仅大败周刘联军,还击伤了刘备大将关羽,夺了他的青龙宝刀,以大司马这般武艺和用兵之神,荡平合肥城只在覆手之间,大司马之所以久围不攻,正是因为欣赏兄之才华,愚弟奉劝兄一句,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呀。” 击伤关羽,夺其宝刀! 潘璋身形一震,面露惊惧,仿佛不敢相信蒋钦所言。 但潘璋很快又明白,蒋钦根本就没有欺骗他的必要,以颜良眼下的实力,荡平合肥城,确实不在话下。 周瑜如今兵败,弃合肥于不顾,再守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再想想吕蒙、凌统、陆逊,乃至蒋钦等江东旧将,归降于颜良之后,均为颜良所重用。 如此看来,颜良的用人气度,确为常人所及,那么他潘璋以合肥重镇归降,受赏识定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几番权衡,几番心里挣扎,潘璋猛然再转身之时,脸上已是一派释然之色。 蒋钦不禁笑了,他知道,潘璋终于想通了。 黄昏之时,合肥城四门尽开,城头上的周军旗帜,尽皆被撤下,残存的几千周军,陆陆续续的走出合肥城,前往指定地点接受整编。 事先已得到军令的诸营颜军,便从各门入城,收降周军,接受合肥城的防务。 日落之前,合肥城头,终于飘扬起了“颜”字的大旗。 这座淮南重镇,通往北方的必经之地,如今终于是易手。 颜良春风得意马蹄急,策马率军直抵合肥西门,在那里,解除了武装的潘璋,还有他的千余号士卒,已经恭候在了那里。 见得颜良麾盖到来,潘璋急是翻身下马,躬身上前:“降将潘璋,拜见颜大司马。” “什么降将,什么颜大司马,城头上的旗帜已经换了,文珪你便是自家人,用不着这般见外。”颜良翻身上前,哈哈大笑着上前将潘璋扶起来。 那个数度交手,魔鬼一般的人物,如今就在咫尺之间。 那威严之势,那强烈之极的个人魅力,让潘璋感到了的不仅是畏惧,更是一种强烈的尊敬。 只一笑间,潘璋便深深的为颜良的气度所折服,当即拱手道:“承蒙主公赏识,从今往后,璋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颜良甚是欣慰,却又道:“能得文珪这般虎将,孤实是如虎添翼,将来有的是你建功立业的机会,眼下还是回应天城,先和家人好好的团聚一下吧。” 潘璋虽然归降,但其毕竟乃周瑜心腹,今颜良马上要举北兵上,跟周瑜做最后一战,留潘璋在身边,毕竟还有些不妥。 与此如今,倒不如行让潘璋回江东和家人团聚,正好也彰显自己的关怀。 当初颜良攻破应天之后,似周泰、陈武这等跟自己做对之徒的家眷,不是杀光就是充没为奴,但如潘璋这等身在淮南之将的家眷,却都予以厚待,此正颜良攻心之策。 今潘璋听闻自己家眷尚在,惊喜之余,自对颜良是大为的感恩,感激之下,当场便又拜伏于地,再三的叩谢。 颜良忙将潘璋扶起,好生宽慰了一番,便派人当天就送潘璋回往应天。 送走了潘璋,攻陷合肥城,休整数日,颜良的大军再攻北上,挟着大胜的余威,沿肥水一路向寿春而去。 北出合肥四十里,颜良分兵一万,命凌统率领,改道西南去攻取庐江郡所属六安,以解除北上寿春的侧翼威胁。 分兵之后,颜良则自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奔寿春而去。 此时的周瑜和关羽,方自逃回寿春城未久,合肥失陷,潘璋投降的消息,对士气低落的了周刘联军来说,又是沉重一击。 关周二人虽然彼此埋怨对方,但面对着颜良的大举来攻,还是不得不放下芥蒂,联手应对颜军的进攻。 退守寿春城的周瑜,将己军驻防于城内,日夜加固城防,而关羽军则驻扎于城外,与周瑜形成犄角之势。 三日后,颜良大军攻陷成德,前锋距寿春城,只不过五十余里。 形势紧迫,发生过不愉快争吵的周瑜和关羽,只得暂时放弃前嫌,重新全面于寿春城内,共商对策。 双方联军主帅,以及麾下诸将,齐聚一堂,但气氛却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一人吱声。 时至如今,面对着这两个高傲的统帅,谁都不敢胡乱进言,以免献计失败后,被怪罪下来。 何况,到了这般地步,谁又还能有破解之计呢。 死一般的沉寂中,鲁肃却干咳了一声,拱手道:“周都督,云长将军,肃倒是有一计,或许可以延缓颜贼对寿春的进攻。” 第五百一十六章 时机已到 军府之中,所有人的眼睛都因鲁肃那一席话亮了。 眼下寿春人心惶惶,士气低落,从下邳方面再调的援军,此刻还在路上。 而南面,颜良的五万大军正浩浩荡荡的杀来,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能比拖延颜良进攻的脚步,更能让在场诸将感到一丝欣慰的。 周瑜的精神虽也一振,但表面上却一派沉静,眼神之中甚至还有几分不以为然,似乎不相信连自己都没有办法,鲁肃却能有什么良策。 “子敬,你有何良策。”关羽却颇为兴奋,而且,同为江东旧臣,关羽待鲁肃的态度,远比对周瑜要和气许多。 鲁肃便捋须笑道:“一直以来,咱们都想得是如何击退颜良的进攻,肃倒是以为,我们是陷入了思维的误会,我们为何不换个想法,想想如何让颜良主动撤兵呢。” “主动撤兵?哼,子敬,亏你也想得出来,以颜良现在的实力,除非他暴病身亡,否则若非头脑发昏了,又怎么会主动撤兵。” 周瑜冷哼了一声,对鲁肃所言,表现出了相当的不屑。 很显然,尽管周瑜现在名义上跟鲁肃是同一战线,但那也是迫于无奈,他心下里对鲁肃依然是充满了敌意。 “周将军,子敬话还没说完,你何必一口否决,莫非周将军你有更好的良策不成?”关羽面露不悦,马上以言语反讽。 如今鲁肃归降了刘备,又是关羽的谋士,周瑜讽刺鲁肃,就等于在讽刺自己,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公”,孤傲的关羽,自然不会允许。 周瑜被关羽呛了一句,不好发作,只好冷哼一声:“好啊,那本督倒想听听,子敬你到底能有何奇谋。” 被周瑜连连讽刺,鲁肃心里不好受,但表面上却云淡风轻,丝毫不以为然。 “其实也算不得奇谋,肃只是在想,颜良方取江东未久,就移师淮南,其留在江东之兵,必然不多,既有如此破绽,我们何不善加利用一下。”鲁肃语气有几分诡秘。 周瑜眉头微微一动,似是猜到了鲁肃的意思,马上又表现出不屑。 “江东诸将死的死,降的降,颜贼还废了私兵之制,江东豪强诸将,均再无私兵,子敬你想挑动江东人造颜良的反,他们手中无兵,又能掀起什么波澜。” 面对周瑜的否定,鲁肃淡淡笑道:“公瑾想错了,江东豪强固然再无私兵,但公瑾不要忘了,三吴之地,尚有另一股力量可以一用。” 另一股力量? 周瑜狐疑片刻,眼眸陡然一动,“你的意思是,莫非想要煽动山越人造反不成?” 鲁肃微微点头,淡然的脸庞间,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周瑜明白了,那眼神之中,对鲁肃的讽刺少了几分,却添了些许认同。 山越人,的确是可以利用的一枚棋子。 山越人的组成其实很复杂,除了土著纯种山越人之外,还有许多逃亡的奴婢,破产之后不愿沦为流民的农民,以及一些在当地受豪门大姓打压,逃入山中的次等豪强。 这些人逃往三吴的山区中,与越人聚居融合,久而久之,便成了现在的山越人。 多少年来,汉廷一直试图把山越人变成国家的编户,山越人则一直不肯臣服。 当初颜良曾经用重金,以及空头支票的许诺,诱使山越人反叛,迫使孙权结束第一次的入侵荆州之战。 现今,颜良虽是攻取了江东,但对山越人的政策上却与孙权一样,都是试图让山越人臣服,以充实自己的人口。 所以,在山越人看来,无论是颜良也好,孙权也罢,都是他们所要反抗的对象。 今颜良重兵皆在淮南,三吴地区留兵无多,这对山越人来说,倒确实是一个复起的机会。 周瑜的脑海中,思绪翻飞着,久居江东的他,对山越问题再了解不过,鲁肃的这条计策,的确是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周将军,本将不闻江东之事,也不清楚什么山越人,你可曾经是江东的大都督,子敬的这条计策,你以为如何?”关羽问道。 沉默许久的周瑜,抬起头来,不太情愿的点头道:“此计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还需一名得力的说客,带着巨资潜入江东才行。” 周瑜认同了鲁肃的计策,但对鲁肃却无丝毫赞词,仿佛这计策跟鲁肃一般。 这时,那阚泽站了出来,拱手道:“泽在江东为官时,曾与山越人打过多次交道,那些山越人对泽也颇有好感,泽愿往江东一趟,必说服山越人起兵,把颜贼的后方搅个鸡犬不宁。” 阚泽极富智谋,他这般一站出来,周瑜与鲁肃俱是微微点头。 当下,周瑜便允了阚泽之请,命他带了巨金,化妆成为商人,绕道潜入江东。 与此同时,关羽则又从徐州调了五千兵马,增援寿春,准备死守此城,跟颜良死磕到底。 ……三日后,颜良水陆五万大军,越过芍陂,浩浩荡荡的杀奔了寿春城南。 而此时,凌统所部亦攻取了兵力微弱的六安,解除了侧翼的威胁,率一万兵马向寿春靠扰。 进抵寿春一线的颜良,遂于寿春城东南十里,择险要之地下寨,与周刘联军形成了北南对峙之势。 此时寿春城中,尚有周军六千,而城东的关羽旱营,经过增兵之后,兵马数量达到了一万。 以一万六千人,对抗颜良近六万之众,光纯兵力上来看,周刘联军处于相当的劣势。 不过,周瑜和关羽的优势,却在于拥有寿城这样一座坚城,以做为他们最大的倚重。 自当年周瑜攻陷寿春之后,孙权为了将寿春城,打造他北进中原的基地,便是大发淮南人力,对寿春城进行了加固与修整。 经过几年的修筑,寿春城的坚固程度,已不亚于天下任何一座坚城,光是那高不可及的城墙,就比当初的秣陵城,还要高出三分之一。 以坚城做为依靠,北面又背靠着徐州,有用不完的粮草,源源不断的从泗水南下,由淮河运抵寿春。 很显然,周瑜正是算准了自己有这些优势,才决心死守寿春。 当然,周瑜也别无选择,寿春若失,他除了与城共存亡之外,就只有选择随同关羽逃往徐州。 而没了地盘的周瑜,也将再无选择,只能沦为刘备的麾下之将。 高傲的周瑜,又怎甘心成为一个织席贩履之人的部下,即使没有关羽的援助,他也必会死守寿春。 周瑜和关羽摆出死守的架势,颜良这下就有些犯难了。 尽管士气旺盛,兵力数倍于敌,但面对着依城死守的敌人,颜良却没有太好的办法。 安营已毕,颜良遂以优势兵力,对关羽的旱营发动了几次进攻,但关羽凭借着营垒的坚固,以及其出色的统兵能力,均是成功的击退了颜良的数次进攻。 关羽坚守不出,颜良便又使出激将法,试图诱使关羽盛怒之下,出营一战。 但关羽经历了上次的失败,这一回倒是学乖了,对于颜良发来的挑战书,干脆直接撕了,以免看了生气。 而对于颜良在营外的挑衅,关羽也只当假装没看见,忍着一口气,就如同受惊的乌龟一般,就是不肯出战。 不知不觉,秋末冬初,天气渐寒,寿春的这场鏊战,已是持续了将近一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北方的形势,也在发生着急剧的变化。 韩猛的归降,使得刘备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洛阳,惊喜的刘备,当即举兵向西,抽调数万大军进入河南郡和对岸的河内郡。 刘备窃取洛阳,封住了曹操东进的路线,曹操颇为震怒,便是发兵向河内郡,发动了几次试探性的进攻。 刘备方面则毫不示弱,以张飞、赵云分驻要害,对进犯的曹操予以坚守的反击。 曹刘两方,在洛阳一线,形成了剑拔弩张之势。 而此时,北方的袁谭,则集中大军,对困守巨鹿一线的袁尚,发动了更猛烈的进攻,打得袁尚是连战连败,地盘日渐缩小。 曹操和刘备起了冲突,这自然是颜良所乐见的。 现在刘备为曹操所牵制,主力尽集于北方,便无暇南顾,颜良便有充分的时间,来收拾周瑜和关羽。 但就在这天的军事会议上,一道来自于江东的急报,让在场的诸将原本高昂的情绪,转眼间都受到了打击。 根据许攸的急报,盘踞于山中,沉寂多年的山越人,忽然间尽起反叛,数万山越军从山中而出,向丹阳、鄱阳、会稽等诸郡发起进攻。 留镇江东的魏延和陆逊所部,虽然对山越军展开了坚决的反击,但因兵力不足,而山越人所攻诸郡范围又广,一时有些应付不及。 “主公,江东腹地,断不容有失,当速速派兵回援才是。”凌统急道。 朱桓也道:“今时已入冬,我南方将士不适北方寒冬,寿春之战无所进展,江东山越又叛,依末将之见,不若暂且回师江东,平定叛断,待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再攻取寿春不迟。” 朱桓的提议,得到了不少将领的支持,尤其是江东藉将领们的支持。 这时,颜良却将目光转向了庞统,“士元军师,山越忽叛之事,你如何看待。” “统倒是以为,山越人在这个时候叛乱,多半是受了周瑜的暗中煽动,这帮越人一叛,倒确实是件头疼之事,不过……” 庞统话锋一转,眼眸中闪过一丝诡笑,“不过统窃以为,山越之叛,反也给了主公一个绝佳的机会,现在,正是实施主公那条计策的时候了。” 经得庞统的提醒,沉静如水的颜良,心头微微一震。 沉吟片刻,颜良的冷峻的脸上,亦如庞统那般,流露出了一丝冷绝的诡笑。 第五百一十七章 颜良的奇迹 除了几位智谋之士外,并没有人看出颜良的眼神有异。 眼下后方有失,几乎大部分将领所想的,都是尽快回援江东。 “文远、子明何在?”颜良忽然一喝。 “末将在。”吕蒙和张辽双双出列。 颜良高声道:“江东有危,不可不救,孤决定命你二人率五千步骑,迅速南回江东,务必要平定山越人之叛。” “诺。”二将齐声领命。 张辽倒没觉什么,智谋如吕蒙,眼眸之中,却闪过了一丝孤疑。 安排了还援之时,颜良并未对是否退兵做出决断,便即结束了这场军事会议。 诸将皆告退,颜良却以安排具体平叛事宜为名,将吕蒙和张辽二将给留了下来。 人去一空,大帐之中,只余下主臣三人。 “子明,方才孤看你一脸狐疑,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吧。”颜良笑问道。 被颜良看穿了心思,吕蒙神色微微一怔,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笑。 吕蒙便拱手笑道:“实不瞒主公,末将确实有些疑惑,恳请主公能够开释。” “说吧。”颜良摆手道。 吕蒙干咳了几声,缓缓道:“今山越群起而反叛,为祸郡县颇广,若想尽快平叛,必当多调兵马回援才是,今主公却只给了末将和文远五千兵马,末将私以为,这点兵马似乎有些少了。” “是啊,主公,倘若想尽快平叛,末将以为,至少也得派一万五千兵马才够。” 这时的张辽,经吕蒙这般一说,也反应了过来。 两员良将的共同看法,便是光派五千兵马回江东绝不够,必须要加派兵马。 颜良耐心的听完了二将的进言,回应他们的,却是一抹自信而诡秘的笑。 那熟悉的笑容,让二将感觉到了,他们主公这一次的任命之中,似乎还另藏有深意。 “你二人跟随孤也算久了,你们以为,孤若真想全力平叛,只会给你们五千兵马吗?”颜良反问一句。 那二将心头一震,彼此相觑一眼,眼眸中的疑惑之色更浓。 “主公让我们率军回江东,不是平叛,还能是什么?”吕蒙不解道。 颜良冷笑了一声,缓缓道:“孤此次派你们南归,平叛是假,抄袭关羽之后才是真。” 抄袭关羽之后? 张辽糊涂了,智谋如吕蒙,这时也糊涂了。 关羽之后?那不就是徐州么,想要袭取徐州,又如何能越过寿春的周刘联军? 况且,就算真要让他去袭击徐州,也当派他们北向,怎反过来却要派他们南归江东。 吕蒙和张辽面面相觑,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开解,反而是愈加的困惑。 二人望向颜良,一脸的茫然不解。 “孤在出兵淮南之前,已在会稽郡沿海布下数十艘战船,孤今命你们回江东,其实是打着平叛之名,掩人耳目,尔等去往会稽后,便乘船出海,由海路去袭取徐州,自然便能抄袭关羽之后。” 颜良也不再卖关子,终于道出了他的计谋。 吕蒙与张辽恍然大悟,不禁大吃一惊,尽皆为颜良这计策的奇妙而感到震惊。 张辽还罢,熟悉战船的吕蒙,惊讶之余,却马上道:“主公此海路偷袭徐州之计,的确是神妙无双,那周瑜和关羽万万不会料到,只是恕蒙直言,此计的风险却实在太大。” “怎么个**?”颜良似乎早料到了吕蒙会有此反问,只笑问道。 吕蒙忙道:“我水军之战船,在长江纵横自是畅通无阻,但大海之风浪,却远胜于江湖,船行海上,必是凶多吉少,稍遇风浪便会倾覆,这也是自古以来,鲜有从海上进兵的原因。” 顿了一顿,吕蒙又道:“再则,今我五千兵马乘船出海,若是稍有不测覆没,末将等为主公牺牲倒是无所谓,但无故损了数千兵马,只怕会对我军士气造成巨大的打击,这却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吕蒙不厌唇舌,将走海路的风险大述了一番。 原本没当回事的张辽,这般一听,不禁也是神色一惊。 似张辽这般骑将,一生就没坐过几回船,也是归顺于颜良之后,才见识到了江南的巨舰。 先前听颜良道出这计谋时,他还觉得颇为可行,但听得吕蒙这么一解释后,方才知战船航行于大海,竟与航行于江湖有着如此大的区别。 明白过来后,张辽心头也是一凉,忙道:“主公,子明所言无不道理,还请主公慎重考虑才是。” 他二人的反应,颜良早有所料,他只面带着微笑,耐着性子的听他二人道完劝谏。 然后,颜良才淡淡道:“孤喜好用险,但却非是那种让尔等将士白白牺牲之主,子明所提到的风险,孤又岂有不知。你们就尽管放心的去往会稽吧,等你们看到那些战船时,一切自有分晓。” 颜良那言词,那气势,都无比的自信,仿佛所有的变化,都已在他预料之中。 主公的这种强烈的自信心,感染了吕蒙二将,尽管他们仍怀有疑惑,但却还是暂时按下狐疑,接受了颜良的军令。 ……心怀着狐疑,张辽和吕蒙二将,次日天一亮便率一千骑兵,四千水军南归。 五千兵以一路沿肥水南下,越芍陂与巢湖,出濡须口入长江,进入了江东地界。 一路继续南下,经丹阳、吴郡,十天之后,吕蒙二将,率领着他们的五千步骑,抵达了会稽郡。 进抵会稽的二将,打着平叛的旗号,去往了会稽郡治山阴城北的海边,在那里,果然如颜良所说,建有一座水营。 而整个水营的方圆十里之地,都被设为了军事禁区,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入。 手持着颜良的密令,吕蒙二将方始得率领着五千兵马,进入了这座防备森严的水营。 一入大营,二人却惊奇的发现,迎接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主母黄月英。 主母黄月英? 她不是应该在应天城的吗,怎么会出现在此? 二将满腹狐疑,一时间竟是忘了见礼。 “两位将军莫非因一路辛苦,太过疲惫,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黄月英淡淡笑道。 二将这才省悟过来,忙是躬身见礼,口称“见过夫人”。 黄月英微微点头,遥指栈桥方向,笑道:“二位将军既有夫君密令,想来夫君是打算派你们去偷袭徐州,事不宜迟,走吧,先去看看你的战船。” 黄月英连从海路,袭击徐州之事都知道,这让吕蒙二人,愈加的感到惊奇。 他二人便是怀着一腔的疑惑,跟随着黄月英来到了栈桥,在那里,已经停泊了数十艘巨大的战船。 那些战船,乍一看有点像是斗舰,但近了仔细一看,却发现这战船,无论是桅杆,还是船身,都与寻常的斗舰,有着颇不相同之处。 张辽看不出来门道,但精通水战的吕蒙,却很快看出了殊异之处,而且是越看越惊奇。 “夫人,这些战船,莫非是……”吕蒙的脸上,已是涌动出了兴奋之色。 黄月英微微点头:“不错,这些斗舰皆是经过了改装,与原先的斗舰相比,这些改装过的战船,更适合于海上航行。” 听得此言,看着眼前的战船,此时的吕蒙方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为何他的主公,敢让他们冒险从海中去攻打徐州。 原来,颜良早就有所准备。 其实这海上偷袭徐州之策,颜良早在发兵淮南之前,就已有所酝酿,也正是因此,他才会用激将法,诱使关羽发兵前来淮南援助周瑜。 关羽一旦抽兵来淮南,他所留守的徐州必在就会兵力空虚,那个时候,便正好给了颜良从海上偷袭的机会。 而走海路,虽可瞒天过海,出其不意,但最大的困难便是当今的战船,不适于航海,稍有不慎的,他的偷袭兵马就有可能覆没有海浪之中。 颜良早想到了这一节,故是他才决定把部分江船,改装成为海船,以供浮海偷袭之用。 造船是个很复杂的活,颜良本人对于怎么造船完全是个门外汉,但他却有着跨越时代的知识,他自然知道江船与海船相比,有着诸如桅杆,船底等差别之处。 于是,他便将这些想法告诉了黄月英,让妻子凭借她的工艺才华,将这些想法加以消化,最终用于实践,将部分江船改装成了海船。 黄月英暗中进行海船改装,已有数月之久,而今,她的努力,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其实,夫君他早有数月之前,就已经在为这个计划作准备,不想今日竟是真的派上了用场,子明,文远,此战若能成功,你们就将创造奇迹呀。” 耳听得颜良数月之前,既有此计划,吕蒙与张辽二人,心中无不大骇,皆为颜良布局之深远而感到震惊。 看着那一艘艘的海船,此刻的吕蒙,心情已澎湃到了极点,年轻的脸上,更是涌动着前所未有的热血。 禁不住,他拍着张辽的肩,兴奋的叫道:“文远,还等什么,出发吧,咱们一起去为主公创造奇迹!” 第五百一十八章 爆关羽的菊 寿春城南。 转眼十余天已过,鏊兵依然在继续。 江东方面,山越人的叛乱也依然在继续中,甚至有一股数千人的山越叛军,一度还危及了鄱阳郡的治所。 在这种情况下,不知内情的将领们,开始建议颜良增兵江东,或者干脆回师南归,彻底的扫平山越人,然后再挥师北上。 颜良却拒绝了,他的理由也很简单,寿春近在眼前,敌军士气低落,此时不一鼓作风气扫灭周瑜,容其有喘息之机,将来必生祸患。 而且,颜良对魏延和陆逊二将,也抱有很大的信心,颜良相信,有他二人在江东,即使无法扑灭山越人的叛乱,扼制住其叛乱扩大还是没有问题。 而源源不断传来的最新战报也证明,颜良的识人之能,一点都不错。 陆逊与魏延二人,各统五千兵马,先后击退了几股势力较大的山越叛军,然后又分兵据住险要,顶住了山越人一波接一波的猛攻,有效的阻止了山越叛军继续扩大叛乱战果。 “文长和伯言果然没让孤失望,他二人仅凭万余兵马,就扼制住了山越人的进攻,很好,甚好。” 中军大帐中,颜良看着来自江东的最新战报,禁不住对那二将大加赞赏。 庞统捋须道:“山越叛军虽众,但却没有统一的领导,往往各自为战,且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如此乌和之众,激起些水花便罢,想要把一潭子水搅浑,周瑜却是高估了山越人的力量了。” “军师所言甚是。”颜良微微点头,颇以为然,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话锋一转,颜良又道:“不过山越人反复无信,屡屡背叛,若是不能将其一举铲除,总是一个让人头疼的患祸。” 颜良想起了历史上东吴的教训。 当年赤壁之战后,东吴的实力突飞猛进,其兵马数量一度在淮南地区,对魏国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只是常年以来,东吴却不得不把大把的时间和兵力,用来对付山越人的叛乱上,无法集中精力北向中原,从而错过了大把的好机会。 直到诸葛恪时期,东吴才彻底的降服了山越人,但那个时候,魏国的经济与人口已有极大的恢复,当吴人可以集中精力北和时,对魏国局部的优势已荡然无存。 拥有着先知先觉的颜良,当然不会犯孙权同样的错误,此时的他,虽尚未攻下寿春,但他的心中,扫平山越已经被提上了日程。 “当年曹操收降了三十万青州黄巾,一举奠定了他争夺天下的基础,今山越人亦有二十余万,且多为青壮丁口,倘若主公能收降这二十万人,这对增强主公的实力,可是有着非同寻常的帮助。” 庞统游历江东多年,不愧是个“江东通”,连山越人有多少人口都一清二楚。 一听到那“二十万人”四个字,颜良就有一种两眼想要冒光的冲动。 那可是二十万人啊,在人口锐减的今天,谁拥有二十万人,甚至都可以称雄一方,汉中的张鲁,其麾下军民,不也就才二十来万人吗。 “嗯,二十万人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么一笔横财,孤岂能放过,眼下既无战事,闲着也是闲着,诸位不妨一起讨论讨论,如何逼降这二十万山越人。” 寿春城就在眼前,而此时的颜良,却将心思放在了逼降山越人上,而且兴致还十分的浓厚。 庞统知道内情,自然是心中明了,但那些不知情的诸将们,却是有点糊涂了。 他们有点想不明白,自家主公既想逼降山越人,又不愿全师而还,非要先破寿春。 这样也就罢了,可是如今按兵不动,无半点进攻寿春的意思,却又偏偏把目光放在了千里之外的山越人身上。 诸将们嘴上不敢说,但心里却均在暗想,自家主公这般举动,未免有些主次不分了。 颜良却对诸将的狐疑视若无睹,只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逼降山越之事,诸将们无奈,也只能心怀着揣测,陪着颜良共商此事。 当颜良稳坐大帐,与诸将畅谈着平定山越人之事时,千里之外的大海上,他的两员大将,还有五千士卒,却还在过着苦逼的海上生活。 碧波鳞鳞,天高云淡。 四十余艘经过改装的海船,正徐徐的航行在茫茫的大海之上。 这四十余海船,皆没有悬挂任何旗帜,而是伪装成了出海的渔船,尽管在数量与吨位上,都与渔船相差颇多。 船头处,吕蒙正扶着船帮,手搭凉蓬,举目向西眺望着。 在海的尽头,一条蜿蜒曲折的细线,正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吕蒙的视线中,那就是海岸线。 尽管战舰已改成了海船,但吕蒙仍不敢离岸太远,以免遇上不测的风浪,这些天来,他的舰队都是贴着海岸线航行,吕蒙所能做的,就是让海岸线一直保持在他的极限视野之中。 舱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张辽几步从舱中冲了出来,趴在船边便是大吐了起来。 他吐的那个惨烈啊,简直是狼狈不堪。 吕蒙苦笑摇了摇头,上前拍着张辽的背,宽慰道:“文远兄,再忍忍吧,再过几天就到了。” “几天?你前几天的时候,就说只差几天了。”张辽抽空抱怨了几句,接着又大呕了起来。 “我说文远兄,你上船也有这么些天了,怎么还吐成这样,这适应能力也太差了些吧。”吕蒙开玩笑道。 张辽也无心回应,只继续大呕,把中午刚吃的点食物,统统都吐了个干净。 折腾了半晌,总算是好过了些,吐到晕头转向的张辽,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我怎能跟你比,我张辽天生就是个旱鸭子,生平连船都没坐过几次,谁想到主公竟会让我坐船出海,我没把五脏六腑吐出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张辽有气无力的抱怨着。 吕蒙笑道:“没事,久了就习惯了,我保证文远兄你下次再坐船出海,必是如履平地。” “得了吧,就这一回,下次打死我也不再乘船出海了。”张辽心有余悸,连连摆手。 其实颜良又何尝不知张辽是个旱鸭子,只是此番偷袭徐州,目的并非是要攻占徐州,而是要利用骑兵的机动性,以迅雷之势扫荡徐州,如此一来,自然需要一员优秀的骑将。 此外,张辽当年曾追随吕布割据徐州,对徐州地形人物可谓了如指掌,算来算去,除了张辽之外,颜良再无别的合适人选。 张辽当然也知道颜良的用意,嘴上抱怨归抱怨,心中的信心却依然坚定。 就这样,一路风浪颠簸,一路呕吐,三天之后,随般的渔民向导,终于说出了让吕蒙和张辽,期盼已久的话。 海西到了。 吕蒙和张辽,还有诸船的将士,尽皆奔上了甲板,兴奋的远望海岸。 举目西望,果然见海岸附近,一艘艘的渔船多了起来,而沿岸一线,隐隐约约也看到不少房舍。 受了这么多天的折磨,经历了多少风浪,今日,他们终于抵达了预定的登陆地点。 这海西县乃是徐州东陲的一座濒海小县,由此县向西,骑兵日夜奔行,不出三天就可以直抵下邳城下。 对关羽而言,海西唯一的价值,就是盛产海盐而已,但对颜良来说,海西城就是从海上杀入徐州的跳板所在。 “他娘的,终于到了,传令下去,全军速换走舸,给老子杀上岸去。” 苦熬了多日,终于熬到了头,张辽已是兴奋到了极点,大吼着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海西虽然濒海,但却并未无合适的海港,吕蒙他们的大型海船无法靠岸,只能依靠走舸小船来登陆。 一千多骑兵,三千多的水军将士,乘坐着百余艘小船,迅速的驶向了岸滩。 沿岸的渔民,作梦也没有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颜军,竟然会不可思议的从海上出现,这些老实巴交的渔民,眼看着大批的军队上岸,一个个都傻了眼。 颜军自没功夫理会他们,上岸之后,张辽迅速的率一千骑兵,杀奔十余里外的海西县城而去,吕蒙则开始在岸边修筑水营,设立营垒。 一千轻骑,只片刻的功夫,就杀到了海西城下。 当海西县令惊恐的得知,颜军突然出现在城外时,尚未及做出反应时,张辽的骑兵便如神兵天降一般,杀入了城中,攻入了县衙。 海西县中不过百余土兵,如何能抵挡得住张辽的精骑之士,眨眼间便被张辽杀了个干净,张辽几乎兵不血刃,就夺取了县城。 随后,吕蒙留千余兵马继续修筑水营,自率三千多兵马,随后赶到了海县西。 海上航行十余天,随船所携的食物与淡水,早就消耗大半,将士们已是许久未吃新鲜的食物。 攻占海西之后,张辽和吕蒙便尽取县衙酒肉,让几千号将士大吃了一顿,并在海西县休整了一晚。 次日天尚未亮,张辽便率一千神行骑,由海西而出,向着徐州州治所在的下邳城,狂奔而去。 因是颜军出现的突然,海西县方面,根本不及发出告急报信的文书。 而自下邳到海西一线,亦无多少城池,均为一马平川之地。 张辽对此间的地形再熟悉不过,他率领着一千神行骑,一路向西疾行,遇城不攻,绕行而过,昼夜兼程狂奔了数百余里。 这一日的黎明,翻过那一座小山丘,驻马坡上,举目远望。 下邳城,就在眼前。 第五百一十九章 千里之外,取尔首级 东方发白,天色蒙蒙而亮。 下邳城就像是熟睡中的少女,还仍未从梦境中醒来。 张辽远望敌城,并未看到城墙上有士兵聚集的样子,这就证明,城中的守军并没有觉察到他偷袭军团的接近。 敌人既未有觉察,张辽也就不急于进攻,命他的骑兵且下马隐藏,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刘备留给关羽镇守青徐的兵马,大约有两万五千之众,其中约有一万七八千已被调到了淮南前线,而且损失接近一半。 余下的八千多兵马,近有四千驻守于徐州西面门户彭城,以防备着颜良位于许都一线的军团。 另有三千兵马,则驻守于下邳城中,由刘备的所任命的下邳太守糜芳所统领,另外一千,则多驻防于南面的广陵郡一带。 这也就是说,此时的下邳城中,尚有兵三千余众。 而且,下邳城经过刘备经营多年,城墙高厚,张辽此来并没有带攻城器械,若想强攻的话,他就得放弃骑兵的优势,强行用绳索攀爬下邳城墙。 这样的话,张辽就失去了进攻的突然性,一旦敌人稍有警觉,大批的守军赶到时,自己的攻城就将功亏一篑。 所以,张辽必须沉住气,耐心的等下去。 鸡鸣数遍,旭日东升,东升的朝霞照亮了徐州大地,也将苏醒的下邳城染上了一层金色的霞衣。 大道之上,南来北往的商贩行人,开始聚集向下邳四门,等候着城门打开。 徐州有渔盐之利,而下邳城做为徐州的心脏,自然也就形成了发达的商业,成了大江南北商贩聚集的商业中心。 时辰已到,远远望去,但见吊桥放下,南门大开,守备城门的士卒,开始检查入城的商贩行人。 曾纵横徐州的张辽,对下邳城再熟悉不过,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时机已到。 张辽翻身上马,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火焰,周身杀气腾腾。 那些休整的骑兵将士见状,知道出击的时刻已经到来,不用张辽催斥,纷纷的翻身上马,一个个都跃跃欲试,热血涌动。 挥刀厉喝:“弟兄们,下邳城就在眼前,随本将杀进城去,夺了徐州军的老巢——” 长啸声中,张辽纵马舞刀,冲下了丘坡。 身后,一千铁骑轰然而动,借着俯冲之势,向着洞开的徐州南门疾冲而去。 此间距离下邳南门不过里许,张辽和他的骑兵全力冲击,只转眼间的功夫,就杀奔至了下邳南门。 排队等候进城的商贩行人们,最先发现情况有异,当他们看到背后有大队的骑兵冲来时,吓得是惊恐不已,想也不想就向着城门蜂拥逃去。 此时,城门的守军,也为那漫天的尘埃所惊,眼见不知来路的骑兵杀奔而来,惊恐之下,急欲关闭城门。 只是这城门却被蜂拥逃来的商人路人们堵塞,惊恐的人们争相逃生,士兵们根本无法将城门及时关闭。 而就在这迟滞的片刻间,张辽的骑兵,已然汹汹而至。 铁骑滚滚,无情的将那些逃命的商人们撞翻,张辽一马当先越过吊桥,长刀左右开弓,将那些挡路之人悉数斩杀。 铁骑的洪滚辗出一条血路,直入城门而去,而那几十名惊恐的士卒,又如何能挡得住这突出其来的铁骑,转眼间便被杀得七零八落。 张辽率领着一千骑兵,畅通无阻的从下邳南门冲入,如决堤而入的洪流一般,杀入城内。 当南门失陷之时,位于城北的太守府中,太守糜芳却才刚刚起来。 尽管刘备得到徐州之后,为得当地豪强相助,一度娶了陈登的妹妹为妻,对他们糜家有所冷落。 糜夫人的落于颜良之手,以及一年前陈夫人为刘备生下一子,导致陈氏家族在刘备集团的影响力,一度剧增。 但陈登的病故,使得陈家失去了顶梁之柱,陈氏的影响力因此也大减。 而刘备似乎为了避免陈氏在徐州一家独大的局面,在陈登病故之后,又重新对糜家重视起来。 今刘备攻下邺城之后,已将他的治所迁往邺城,而糜家家主糜竺,也为刘备任命为了冀州治中,兼邺城令,可谓十分重用。 而糜芳则被刘备任命为了下邳太守,成为了徐州州治所属之郡的郡守,权势与地位也不可谓不重。 在一群妻妾的服侍下,糜芳打着吹欠起床,正堂处,丰盛的早餐已经准备好,光这一顿“简单”的早餐,便值数千钱。 糜氏本为徐州巨富,今糜芳又是两千石的高官,兄长糜竺地位更高,他这位糜家二公子,生活自然也过得奢华。 如今关羽不在徐州,没有人再敢给糜芳脸色看,糜芳自要肆无忌惮,尽情的享受生活。 诺大一案丰盛的酒肉,糜芳只吃了没几口,便摆手道:“倒掉倒掉,都是些老样式,吃起来能有什么胃口。” 仆人们忙将酒菜收拾下去,糜芳剔着牙缝的肉,开始处置起公务。 “大人,这是关将军的手令,命大人再筹五万斛粮草运往寿春前线,七日之内必须运到。”属官将那封帛书手令奉上。 糜芳看了几眼,眉头一皱,口中喃喃抱怨道:“又要筹粮,老子又得给主公那里筹粮,又得给你筹粮,当老子是三头六臂么。” 糜芳恼火之下,将关羽的手令往案上一扔,似是打算视而不见。 “大人,关将军的脾气大人可是清楚的,这军粮莫说不能不按时送去,就是少了几石,关将军大发雷霆起来,只怕是……” 属官小心翼翼的提醒糜芳。 糜芳打了个冷战,心中顿生惧意,咬了咬牙,不得不将那帛书重新拿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脑子里已琢磨起如何筹粮。 正当苦思之际,急匆的脚步声,打断了糜芳的思路。 “大人,大事不好啦,颜军的骑兵杀进城来啦——”一名小校冲将而来,惊恐的大叫。 “胡说八道,颜军长了翅膀了不成,怎么可能越过淮南,杀到我下邳城来,休得胡言乱话。”糜芳白了那小校一眼,根本就不相信。 小校急叫道:“大人,小的岂敢胡言,颜军是真的杀进来了,正往郡府这边杀来。” 糜芳这下就警觉了起来,竖耳倾听,果然听到府外隐约有喊杀之声响起,更有隆隆的铁蹄之声,向着郡府这边逼来。 糜芳心头一震,猛的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也顾不得许多,急是披挂衣甲,慌慌张张的冲出了府门。 此时的,大街小巷已是乱成了一团,只见败溃的士卒,正一路从街道的那一头逃来,个个惶恐到了极点。 再看通往南门的大街上,寒光流转,人头涌动,果然有一队队的骑兵,正向在这边辗压而来。 最前方处,那一员敌将威不可挡,长刀所长,肆意的收割着人头,转眼已杀到距府门不过二十余步处。 糜芳这下是彻底看清了,他不仅看清了来敌的衣甲确为颜军,而且他还惊恐的认出,那威不可挡,冲杀在前的敌将,竟然是张辽。 “这怎么可能,张辽如何能穿越淮南千里之地,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杀入我下邳,竟无一城提前发出警报,这怎么可能啊……” 糜芳是无限的惊恐,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颜军压根就没有经过淮南,而是直接就海路杀到了徐州。 惊恐之际,张辽已连斩十余人,杀至了十余步外。 仓促迎敌的徐州守军,面对着颜军最精锐的骑兵,直如败絮一般,纷纷退溃,根本无从阻挡。 当年吕布尚在时,糜芳跟随着刘备,就屡败于吕布的骑兵之手,那时的糜芳,就是深深见识了张辽的勇武。 此时事隔多年,旧日之敌,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眼前,瞬间就把糜芳吓得是魂飞破散。 眼见形势不妙,下邳城再难守御,糜芳根本不敢眼张辽交锋,急是率着残兵向北门逃奔去。 激战中的张辽,抬头瞥见糜芳欲逃,暴喝一声,手中刀式陡然愈强。 层层叠叠的刀影四面八方扫出,将阻挡的徐州军尽皆斩碎,张辽纵马如飞,风一般的追杀向糜芳。 几步之间,张辽便已追至糜芳身后。 惊恐下的糜芳,也不及多想,只本能的回枪欲要阻挡张辽。 张辽冷漠如霜,低啸声中,手中战刀如电光一般,袭卷而出。 鲜光飞溅。 寒光过片,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嗖的飞上了半空。 只一合,张辽便斩杀下邳太守糜芳。 一招斩敌的张辽,威风更盛,那些残存的徐州守军,见得太守被杀,斗志转眼土崩瓦解,丢盔弃甲四散而逃。 正午时分,下邳城头,那一面颜家军的旗帜,已是高高的飘扬在城头。 直到此时,城中的徐州人,都始终不敢相信,他们自认为远离战火的家园,此刻,竟被远在千里之外的颜良所占领。 糜芳被斩,徐州军降的降,逃的逃,侥幸逃得一死的残军,急是派人飞马奔往淮南,去向他们的关将军报知这惊天的噩耗。 一身浴血的张辽,扶刀屹立于下邳城头,俯视着眼前这座熟悉的城池。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我张辽还能再次回到这下邳城,这命运,还真是有意思……” 感慨之余,张辽转身望向了南面,冷冷笑道:“云长,你很快就会收到我送你的这份大礼吧,我等着你。” 第五百二十章 惊到关公恼羞成怒 寿春城。 军府之中,一场酒宴正在进行。 关羽和周瑜正在笑谈对饮,二人间的气氛,难得的轻松。 “子敬,江东乱成一团,颜良不得不抽兵南援,如今其军师老于寿春城前,早晚必会退走,子敬,看来你这一条计策确实奏效了。” 心情甚至佳的周瑜,竟然对鲁肃称赞起来,仿佛那鄙夷与轻视之意,也已荡然无存。 “颜良陷入不利境地,这完全是云长将军和周都督用兵有方,肃只不过是略施小计而已,实在不值一提。” 鲁肃表现的很谦逊,在两个高傲的人面前,鲁肃自不敢居功。 周瑜笑得开怀,甚是得意。 关羽也捋着长髯,面带着傲然:“本将料得不久之后,颜贼必会撤军而去,到时咱们尽起大军追击,必可大获全胜,重创颜贼,一举夺还合肥。” 关羽的豪言壮语,感染了在场的联军诸将,一直士气低沉的他们,此时信心也渐渐重铸起来。 “父帅,介时大军南下,儿必亲手斩下那颜贼的狗头,为父帅报那一箭之仇。”关平愤慨的叫嚷道。 关羽冷哼了一声,“一刀宰了那狗贼太便宜他,这一箭之仇,本将必叫他十倍偿还。” 关羽父子要报仇,周瑜也要报仇,报他被颜良夺爱之仇,只是,这般有损颜面的话,周瑜自不能当众道出来。 当下,周瑜便欣然道:“关将军,我料过不得几天,咱们反守为攻的机会就到,不如趁着今日会面,共商一下将来追击颜贼之事吧。” “好,正当如此。”关羽也欣然点头。 于是,这融洽的酒宴中,周瑜便和关羽二人,洋洋洒洒的谋划起了反击的战略。 双方虽在具体的细节上,有着不同的看法,但总的目标却是一致的,他们都自信百倍的认为,最终的胜利,一定是属于他们的。 酒宴正酣,气氛正浓之时,廖化从外匆匆而入,满脸的凝重。 “启禀将军,徐州十万火急急报。”廖化拱手沉声道。 关羽一脸不以为然,只随口道:“徐州能有什么十仇火急的事,念吧。” 廖化欲言又止,向关羽暗使眼色,似是想要单独向关羽禀报。 酒醉三分的关羽,却对廖化的眼神视而不见,只顾与周瑜说笑相谈。 廖化犹豫了片刻,只得咬牙道:“启禀将军,广陵太守臧霸急报,数日之前,颜军大将张辽率骑兵突袭徐州,斩杀了下邳太守糜芳,已一举袭取了下邳城。” 此语一处,原本热闹的大堂,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了廖化,那惊奇的眼神,似乎是以为廖化在说糊话。 “臧霸好大的胆子,他不知谎报军情的下场吗,颜军怎么可能袭取下邳,难道他们能长了翅膀吗!” 身形微微一震的关羽,神色却依旧沉稳如铁,根本就不相信廖化所言是真。 廖化只得苦着脸道:“据臧太守称,颜军乃是由海上而来,先袭取了海西县,然后又以轻骑长途奔袭,出其不意的攻陷了下邳。目下徐州已是一片大乱,臧太守请将军速作示下。” 这一番话后,在场诸将那惊奇的表情,统统都变成了惊恐。 而原本不屑一顾的关羽,那张红脸,此刻渐渐僵硬起来,那藐绝天下的眼神中,更是闪烁出了惊愕的神色。 关羽彻底的被震惊了。 就算他想破头皮,也绝对想不到,颜良竟然能想出从海上偷袭徐州这一招。 他更不敢相信,颜良竟有如此的胆色,竟然敢冒着海上风浪,全军覆没的危险,竟是实施了这一招。 错愕之余,关羽更是恍然大悟。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江东明明山越叛乱四起,颜良久攻寿春不下,却偏不撤兵还吴。 原来,颜良就是要鏊兵在此,诱使他将大批的兵马,从徐州调到淮南,造成后方的空虚,然后,颜良才好趁机实施这海上偷袭的奇策。 翻然醒悟的关羽,此刻心中燃起的,不仅仅是愤恨,更是深深的震撼。 震撼于颜良的胆色,震撼于颜良的智谋,更震撼于颜良的布局深处。 关羽腾的跳了起来,双拳紧咬,骨节咯咯作响,似有无尽的愤怒要发泄,但一张脸憋到发紫,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将军,下邳乃徐州心脏,今下邳城失,整个徐州已是人心动荡,咱们绝不能置之不顾啊。” 满脸焦虑的廖化,几乎用哭腔向关羽劝说。 “关将军,先不必着急,颜军孤军深入,侥幸袭取下邳,未必能再掀起什么波澜,咱们不可先乱了阵脚才是。” 同样惊诧的周瑜,忙是从旁宽慰。 此时的关羽,却又如何能不急,他狠狠瞪了周瑜一眼,怒道:“本将若非为了助你守寿春,又怎会从徐州屡调兵马,又焉能为颜贼所趁,你休得再说风凉话。” 关羽本就看周瑜不顺眼,今下邳城失,关羽颜面受损,恼羞成怒之下,便将责任推开了周瑜。 原本融洽的气氛,瞬间就为关羽的怒气所击碎。 周瑜也被激怒了,沉声道:“你出兵助我对抗颜贼,还不是为了不想两面受敌,今你自家守备不严,失了下邳,却怎敢推责任于我,关云长,你也太蛮不讲理了吧。” 此时周瑜也是气得撕破了脸,公然指责关羽。 本就处在怒头上的关羽,此时不禁勃然大怒,手握拳头,当场就想对周瑜动手。 左右太史慈等周将见状,无不变色,众人纷纷握剑在手。 而关平等徐州将领,急也向拥向关羽,当场就打算跟对方动手。 这大堂之内,一时剑拔弩张,一场内斗眼看将起。 这时,鲁肃见状,忙是跳将起来,挡在了两拨人当中,劝道:“两位将军息怒,颜贼偷袭下邳,就是要扰乱我联军军心,今若自相内斗,岂非正中颜贼的奸计。” 鲁肃这么一劝,好歹是劝住了那愤怒的二人。 “传令下去,今夜全军即拔营北归,回救徐州。”关羽强压下怒火,做出了决断。 “将军,那咱们要留多少兵马在寿春?”廖化问道。 “一个不留,统统撤归徐州。”关羽冷哼了一声,瞪了周瑜一眼,拂袖大步而去。 关平等诸将,也皆跟着扬长而去,转眼之间便走得一个不剩。 大堂之中,重归了安静。 周瑜的怒气也平息了下来,俊朗的脸庞上,愤慨为黯然所取代。 周瑜明白,关羽这是要放弃联手抗颜,打算尽撤兵马回徐州,这样一来,就只余下他和他的六千兵马,来独立对抗颜良的六万大军。 孤立无援,实力如此殊悬,这一场战争,翻盘的希望几乎已渺茫。 鲁肃看着黯然的周瑜,叹息了一声,拱手道:“公瑾,事已至今,非人力可以挽回,实在不行,就弃了寿春,前来投奔左将军吧。” 周瑜猛然抬头,怒视鲁肃,仿佛鲁肃的话,深深的刺痛了周瑜的尊严。 鲁肃心中一寒,苦叹道:“我言尽于此,公瑾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鲁肃转身而去,也追随着关羽出城。 “已非人力挽回了吗……” 周瑜忽然间变得神情恍然,有气无力的,一屁股瘫坐了下来。 ……徐州所发生的剧变,身处寿春城南的颜良,此时还并不清楚。 颜良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预感到,就是这几天了。 于是,颜良便传下令去,对寿春内外的周刘联军,加紧侦察监视,并命许攸加强徐州细作网络的情报刺探力度。 这日一早,颜良正自巡视诸营,周仓飞马而来,兴奋的大叫:“主公,斥候急报,关羽军已于昨晚撤兵,全师退往徐州去了。” 关羽已退! 颜良精神一振,心中便知这多半是计策已成,张辽已成功的袭破了下邳城,除非如此,关羽还有什么理由仓促退还徐州。 精神大作之下,颜良当即下令召集众将。 半个时辰后,甘宁、黄忠、凌统等诸将,尽皆聚于中军大帐。 颜良高声道:“方才斥候得报,关羽已尽数撤兵北归,周瑜已是孤身一人,今召尔等前来,便是命你们做了准备,明日便对寿春发起最后一击。” 众将闻知关羽撤兵,无不大为惊喜,按捺已久的战意,熊熊狂燃起来。 这时,凌统却冷静道:“关羽无缘无故,忽然间撤兵北归,似乎有些蹊跷,末将只恐这是敌军的奸计。” 凌统话音未落,亲军入帐,将一道来自于徐州的细作情报,送到了颜良手中。 颜良将那情报帛书接过一看,不禁放声狂笑起来,并将那情报示于了众将。 那帛书中所书,正是张辽袭破下邳的捷报。 而有了这道情报,颜良便可以确定,关羽的退兵绝非是什么计策,而是他要赶着去救老窝,已顾不得再帮周瑜。 众将看过这情报,无不是大吃一惊。 错愕茫然的众将,怎么也想不通,张辽十几天前,明明不是回往江东平叛去了么,怎么这回却神奇般的出现在了徐州,而且竟还能攻破下邳城。 一片茫然中,唯有知情的庞统,在捋须而笑。 于是,庞统便站了出来,将这其中的真相,洋洋洒洒的道与了众将。 这时的众将,方才恍然大悟,惊觉这一切,竟然是他们的主公,事先就布好的一出奇策。 省悟过来的众将,无不是对颜良的智谋与布局,敬佩到五体投地,诸将再看颜良的那眼神,俨然如在看着神一般的存在。 享受过诸将敬叹之色,颜良豪情已烈。 他环视诸将,高声道:“周瑜失了援手,已是孤家寡人一个,孤与他的恩怨,也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明天清晨,全军发起最后一击,孤要一举荡平寿春!” 第五百二十一章 给老子荡平寿春 那一晚,许多将领,无不都是彻夜未眠。 他们都知道,这一场北伐淮南之战,马上就要到最后的决定性关头,激动的情绪,让他们整夜难以入眠。 唯有颜良,却是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已是天色大亮。 收拾盥洗完毕,颜良身披玄甲,背披赤色披风,手提着青龙刀,昂首步出了大帐。 此时,诸营将士已然饱食,正井然有序的从各营开出,向着事先预定的地点集结。 颜良纵马提刀,在周仓和胡车儿等虎卫亲军的跟随下,策马直出大营,向着寿春城南方向而去。 身后,一队队的兴奋的士卒,带着一身沸腾的热血,正如同涓涓细流一般,从诸营而入,汇向寿春城南。 最后,那一道道细流,在城南里许之外,汇聚成了汪流大海。 六万的步骑,横亘在寿春城南,方圆数里的开阔地上,那浩大之势,直如铺天盖地的乌云一般。 那森森的铁甲,反射出的寒光,几乎将太阳的光芒都欲遮蔽。 滚滚的旗帜,如怒涛一般,一浪接一浪的哗哗作响。 那一面“颜”字的大旗,正在狂妄傲慢的,在这战场的上空飞舞。 三军将士,士气皆是达到了顶点,那滚滚的军气,如无形的潮水般,涌向对面的敌人。 城东南处的营垒中,驻马提刀的太史慈,表情沉重,目光之中闪烁着的不是希望,只是黯然与凝重。 昨晚时,急于回师的关羽,已全军撤出了此营,为了继续保持犄角之势,太史慈奉命率两千兵马,接管了此营。 而这也就意味着,此时的寿春城中,只余下了周瑜和仅仅四千兵马。 他们所要面对的,却是南面推进而来,六万之众,十倍于己的庞大敌人。 纵使刚毅无畏的太史慈,面对着这十倍的敌人,心中也产生了丝丝的畏惧。 太史慈不知道自己这样抵抗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或许是因对孙策的友情,又或许是为了所谓的名誉,到了这般地步,太史慈仍选择站在这里,为周瑜做最后一战。 里许之外,驻马横刀的颜良,刀削般的脸上,却是自信与肃杀。 和周瑜斗了这么多年,此时此刻,已没有必要再给那个自诩出身高贵的搅屎棍,再留有余地。 该死的人,终究要死,挡我路者,绝不留情。 青龙刀高高举起,颜良向前遥遥一指。 号令一层层传下,令旗随之摇动,而隆隆的战鼓之声,也如惊雷一般冲天而起。 六万大军,开始向着寿春城,以及城东南的太史慈营同时推进。 在绝对的优势之下,已没有必要采取什么各个击破的战术,颜良就是要用十倍的兵力,用前所未有的狂攻之势,将城内外的敌人,统统辗压。 冷绝的目光注视下,一座座庞大的军阵,开始向敌人缓缓的推进,一辆辆巨大的对楼、冲车,发出吱呀呀的声音,如老牛一般徐徐而上。 寿春城头,一片的惶恐。 残存的四千周军,尚未开战,斗志已然被颜军浩荡的气势,吓得是折损了大半。 南门楼城前,周瑜紧握着佩剑,俊朗的脸上已找不到丁点的自信,除了沉重还是沉重。 驻立在一片的惶恐之中,周瑜心中所感到的,是无比的悲凉。 曾经十余万的江东军,而今而时,只剩下了他手底下这区区几千人,而那如雨的将林中,也只余下了太史慈一人。 辉煌不再,余下只有没落。 周瑜的心中,一种末日将临的感觉,已是悄然滋生。 面对着城外茫茫的人海,周瑜的心中,也不禁暗生几分惧意,有那么一刻,他甚至产生了屈服投降的念头。 但旋即,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小乔的身影,想象之中,那些小乔受颜良蹂躏的画面,正如刀刃般切割着他的自尊。 “夺我所爱,毁我声名,我周瑜堂堂名门之子,岂能降于你这出身卑微的匹夫,颜贼,我周瑜就跟你奉陪到底——” 恨意如火狂燃,周瑜的眼眸中,凶厉之光在闪烁。 他愤然拔剑,厉声叫道:“江东的儿郎们,是汉子就给本督拿出勇气来,跟这班仇敌拼个鱼死网破——” 周瑜声嘶力竭的大吼着,试图激励将士们惶恐之心,逼他们拿出必死的决心。 然而,回应周瑜的,不是想象中那般山呼海啸般的喊杀之声,而是一片的沉寂。 惶恐的士兵们,仿佛神经早已绷到了极点,根本就听不到周瑜的喊声。 周瑜那激情四射的心,立时便凉了半截。 此时,颜良已不再给他回味凄凉的时间,南城一线,那密密麻麻的颜家军团,已如潮水般向着城头扑来。 城东南处的旱营,最先遭受了攻击。 老将黄忠,正奉命率领着两万大军,对旱营周军发动前所未有的进攻。 当先处,一万余名刀盾手,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提着环首刀,顶着敌营中飞蝗般的箭矢,呐喊前冲。 箭矢叮叮铛铛的被盾牌弹落,却仍有不幸的战士,被飞箭而来的利箭射中,惨叫着倒在地上。 跟随于后的医卒,迅速的抢上前去救护中箭者,其余的士卒,继续顶着箭雨,不顾一切的向前狂冲。 倘若此时营中是关羽的一万多大军,自然可用密不透风的箭雨,阻击颜军冲击。 只可惜,此时营中所有的,不过是区两千周军而已,以此等兵力,如何能挡住万人的狂冲。 一番冲杀后,刀盾手们冲抵了敌营外侧,开始用手中的环首刀,拼命的砍削布列于营外围的三重鹿角。 而此时,随尾于后的弓弩手,也进入到了射程之内,三千多弓弩手,伏于刀盾手之后,开始以雨点般的箭矢,压制敌人中的远程箭袭。 三重鹿角,转眼便被砍毁了两重,只要再砍翻最后一重,颜军就可以毫无阻挡的直抵营栅一线,区区一道营门,又何能挡住几万号人潮水般的冲撞。 而此时,远处指挥的黄忠见状,遂是长刀一扬,将余下一万兵马中的半数,也下令冲上前去,加入到了冲营的队伍。 五千生力军的加入,大大增强了颜军的战力,残存的一重鹿角,已然被砍伐将尽。 营中的太史慈心急如焚,他很清楚,两军的实力对比太过悬殊,再这么单纯的抵抗下去,失败就在眼前。 念及于此,太史慈一咬牙,翻身上马,大喝道:“弟兄们,随老子杀出营去,杀退这班敌贼——” 暴喝声中,太史慈纵马舞刀,向着营门冲去。 原本紧闭的营门,轰然大开,太史慈率领着千余周军,凭着最后的勇气,反杀了出来。 鹿角一线的一万多颜军,原本为周军已然肝胆吓裂,龟缩于营中不敢露头,只全身心的砍伐鹿角。 却不想,周军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竟然还真冲了出来。 狂冲而至的周军,一时打乱了颜军的步调,太史慈凭着他的勇不可挡,舞刀疯狂的收割着人头。 一千周军,却令营门一带的颜军,陷入了短暂的仓促应战之中。 百余步之外,黄忠看到了这一幕,那苍老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他等的就是此时。 “颜家军的将士们,最后一战就在今时,随老夫杀将上去,杀尽这些吴人余孽——” 怒啸声中,黄忠纵马挥舞,电射而出。 余下的五千步骑精锐,轰然裂阵,如潮水般卷涌而上。 五千精锐的长沙兵,追随着老将黄忠,直扑营门处而去,黄忠更如巍巍铁塔,纵马挥直,直斩入了乱军之中。 杀声大作,惨声震天。 五千后援的加入,迅速的扭转了颜军仓促的局势,十倍余于敌的将士,开始了疯狂的反击。 周军那短暂的疯狂,很快便被无穷无尽的敌人,那潮水般的攻势压倒下去,千余号周军被逼得步步后退,一步步向着营内退去。 敌方营门已开,破绽已出,黄忠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便叫士卒们不要再砍鹿角,径直倒逼着后退的敌人,要一鼓作气,从营门直撞而入。 此时的太史慈,已是浑身浴血,他的刀下不知斩下了多少颗人头。 只是,纵使他勇猛无双,却也难凭一力,支撑起将倾的大厦。 数不清的颜军,不顾生死的,一波接一波的冲涌而来,将太史慈和他的残兵逼得步步后退,终于是倒退入了营内。 而此时,黄忠瞅冲时机,抢在敌军试图关闭营门前,一马当先冲杀而上。 暴喝声中,黄忠手中长刀如车轮一般扫出,将左右试图关闭营门的敌军士卒,如脆弱的稻草一般,扫倒了一片。 飞溅的血雾中,黄忠如杀神一般,直撞而出,长刀所向,无人敢挡。 身后,汹汹如潮的颜军士卒,紧随而入,似崩堤的洪流一般,从营门入灌了进来。 敌营,已破。 最后的防线被冲破,残存的惶恐周军,只余下被杀戮的命运。 眼见全军败溃,太史慈心如刀绞,拼力的喝斥着败卒,奋勇的斩杀着扑上前来的颜军。 但他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般微不足道,在崩溃的大势而前,就算他使出吃奶的劲力,也无力回天。 而此时,纵马狂杀的黄忠,已是锁定了太史慈,那员威不可挡的敌将,勾起了他沸腾的战意。 长啸一声,黄忠纵马舞刀,踏着脚下的血路,向着太史慈疾杀而去。 第五百二十二章 把周瑜逼入绝境 明晃晃的刀锋,卷起腥红的血色尾迹,挟着怒涛般的威势,向着太史慈直斩而去。 刀锋未至,那凛烈之极的杀气,已先强压而来。 乱战中的太史慈,猛觉几近令人窒息的杀气,从背后狂压而来,回头之际,惊见一员老将已辗杀而来。 长沙黄汉升,早已威震江东,太史慈一眼便知那杀来之将,必是黄忠无疑。 面对着狂斩而来的刀锋,太史慈不及多想,只能拼力举刀相挡。 吭——沉闷的一声金属激鸣,太史慈那高举的双臂,竟是给黄忠这当头袭来的一刀,击得生生屈下了三分。 “这老家的劲力,竟强到这般地步……” 屈臂的太史慈,心下震惊不已,却是想不到,一个年老至此的老将,臂上的力道竟然还这般惊人。 太史慈一咬牙,奋力的将黄忠的大刀扛起,正待反击时,黄忠长刀已反扫而出,第二刀横斩而来,直卷向他的腰际。 太史慈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只能咬紧牙关,仓促的再挡。 长沙之虎,怒发廉颇之威,便与那曾经的江东第一猛将,厮杀在了一团。 层层叠叠的刀影,如狂澜怒涛一般,纷飞的斩向太史慈,每一刀下去,都有开山之力。 转眼之间,二人已是走过了三十余招,年迈的黄忠气息如常,而年富力强的太史慈,却已显勉强之势。 黄忠同颜良一样,同属绝顶的武将,而太史慈的武艺乃一流顶级,虽号称江东第一猛将,但比起绝顶的黄忠来说,依然要逊色三分。 当年曾与颜良交手,力战不敌的太史慈,这时便悲凉的发现,自己不但打不过颜良,竟连眼前这个老家伙也打不过。 眼见那老家伙刀上的力道,越来越猛,自己是越战越吃力,太史慈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如牛。 而周围,上千上千的颜军士卒,正如潮水一般涌入大营,肆意的辗杀他残存的部下。 自己武艺不及,部下又损失殆尽,遭受辗杀,太史慈那个心凉透顶啊。 再战二十余招,黄忠已是占尽优势,刀刀摧命,逼得太史慈是只有狼狈应对的份。 太史慈心里边知道,再这么死撑下去,他不是死在黄忠的刀下,也要丧命于数以万计的围军之下。 “周都督,我太史慈已经尽力了,我不能死在这里,不能……” 绝望之中,太史慈萌生了一丝求生之念,猛然间潜能激发,暴走如狂。 手中的大刀,战力陡增,转眼间扭转了劣势,竟是反将黄忠逼得有些仓促。 黄忠也怒了,低喝一声,奋发神威,手中的力道也再次增强。 就在黄忠打算以强对强,强压下敌人暴走的气势时,太史慈瞅得空隙,却是跳出战团,拨马便望北去。 太史慈要逃。 黄忠岂容他就这般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急是纵马舞刀而追,只是这营中厮杀混乱,而逃跑的太史慈对大营的熟悉程度,又远胜于黄忠,当黄忠追出二十余步时,太史慈已消失在了乱军之中。 让太史慈夺命而逃,黄忠便将一腔的恼火,统统都发泄在了那些周军小兵身上,滴血的长刀疯狂的舞动,如收割稻草一般,肆意的收割着敌卒的人头。 鲜血赤染,遍地尸体,不多时间,残存的两千周军,已是被辗杀殆尽。 不到一个时候,城东南的这座大营中,就竖起了颜军的旗号。 攻破大营的黄忠,留下数千兵马守营,随后就率领着杀戮未尽兴的大军,转向去围攻寿春城。 寿春南门处,驻马远望的颜良,清楚的看到了敌营中,那高高飘扬起的“黄”字大旗。 颜良知道,黄忠不负所望,已在最短的时间里,攻陷了敌营。 犄角之势已失,此时,困守寿春城中的周瑜,已是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凌公绩何在?”兴奋之下,颜良高声喝道。 “末将在。”凌统纵马出列。 颜良青龙刀遥指敌城,傲然道:“孤命你再率一万兵马上阵,助甘兴霸为孤一举荡平寿春城。” “诺。” 早就按捺不住战意的凌统,等的就是这一刻,欣然应命,策马飞奔而去。 隆隆的战鼓声,震天撼地,“凌”的大旗飞舞向前,那一万精锐的步军,追随着凌统冲杀而去。 千万人奔跑的声势,几乎将大地要踏碎,而那如浪的旗海,更是铺天盖地而去。 此时,甘宁正指挥着两万升城军,拼死的对寿春南门进行狂攻,而凌统军的加入,使得攻城的部队,已达到了三万之众。 原本就势不可挡的颜军将士,此时士气更盛。 一名名年轻的将士,冒着城头落下的罗石檑木,还有那如雨的箭射,不惜性命的爬上云梯,一人战死,后面的人争先恐后的补上去。 尸体已在城墙根下积了厚厚一层,鲜血淌入护城河中,竟将整条河面染成了赤红。 城头的抵抗何其之顽强,但颜军将士却越战越勇,丝毫不见锐气将近的迹象。 城上的周瑜,此时已是焦头烂额,他已经把自己的统兵能力,发挥到了最大,生生的凭着自己超群的指挥能力,率领着四千斗志低下的兵马,顽强的抵挡了颜军将近一个时辰的进攻。 身边的士卒,已经被城下的乱箭,射杀了七八百人,周瑜几乎已到达了抵挡的极限。 焦头烂额的周瑜,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守城之军,还有太史慈的守营之军,能够抵挡到颜军锐气丧说,只要能抗下这最强的一轮进攻,他就还有希望。 但很快,周瑜最后的一线希望,也就此破灭了。 东城一线,喊杀之声震天,大股大股的颜军,正扑涌而至。 举目向东远望,原本应该高高竖立的“太史”大旗,已然为“黄”字大旗所取代。 周瑜痛苦的明白,旱营已失,太史慈不知生死,此刻的他已是彻底的孤军奋战。 尽管周瑜还残存一丝斗志,但他那些士气低落的士卒,仅存的斗志,在城前颜军狂攻,以及旱营失陷的双重打击下,终于是土崩瓦解。 坚守的气势,骤减。 而城前的三万颜军,则趁着这高昂的斗志,从沿城一线处处突破,成百上千的战士,终于是攻上了寿春城头。 凌统舞刀,甘宁执戟,两员大将身先士卒登上敌城,疯狂的杀戮,斩开一条条血路。 蚁附于城墙上的颜军士卒,争先恐后的爬上城来,加入到杀戮残敌的盛宴之中。 数千残存的周军再难抵抗,死的死,逃的逃,整个南门一线,已是全面的崩溃。 伴随着一声破裂的轰响声,巨大的城门也被颜军的冲车撞开,数不清的颜军将士,从破碎的大门中,蜂拥而入。 杀到眼红的颜军将士,冲城之后,也管不得是敌兵还是寻常百姓,只要见到活口,大刀就无情的斩下。 城头上的周瑜见难以抵挡,不得不从城头退了下来,率领着不到千人的周军,沿着街道步步后撤,与冲入城中的颜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此刻,东门,西门,北门,寿春诸门相继失守,六万的颜军如围城的洪水,从四面八方灌入寿春城,向退守城中央处的残兵围杀而去。 城外处,颜良仰首看到城楼上,那高高树起的自家旗号时,沉静如水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容。 纵马提刀,颜良率领着虎卫亲军,奔向寿春城。 冲入城中,踏着长长的血路,踩着敌人的尸体,颜良纵马直奔向残敌而去。 此刻,周瑜和他仅余下不到四百的亲军,退入了城中央处的都督府。 这四百精锐的亲军,宁死不屈,凭借着都督府的高墙,依然在做着顽强的进攻。 灌涌而入的颜军诸路兵马,很快将整个都督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四面八方的狂攻。 尽管因为地势狭窄,颜军的优势兵力无法施展开来,都督府一时片刻不至于被攻陷,但周瑜却清楚,他的失败已经无可挽回。 当众亲军还在顽抗之时,失魂落魄的周瑜,却已经黯然的离开,独自一人退入了正堂之中。 诺大的厅堂,已是空无一人,一片的狼藉。 得知城墙失陷,颜军攻入寿春之后,都督府的那些仆丁奴婢们,很快便做鸟兽四散,在逃跑之前,还将府中值钱的东西,搜刮了一空。 迈着灌了铅的双腿,提着那柄滴血的佩剑,周瑜有气无力的走上阶去,一屁股瘫坐在了他的上座。 案上残存的酒肉尚未撤去,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在这里与诸将悲凉的对饮,以宣誓将要死战。 黯然的周瑜,将那一坛子举起,仰头灌进了嘴里。 大股的酒水从嘴角淌出,湿遍了他的衣甲,整整一坛酒饮过,周瑜已是披头散发,浑身酒血污浊。 那颓废,那憔悴之状,哪里还有半点江东美周郎的风范。 大堂之外,喊杀之声陡增,正向着大堂这边迅速的逼近,周瑜知道,府墙已破,颜军已经攻破了他最后一道防线。 周瑜苦笑了一声,不堪的脸上,尽是自嘲与悲凉。 “我堂堂江东美周郎,竟然败给了一个无恶不作的下贱武夫,讽刺啊,真是天大的讽刺,哈哈——” 周瑜跟疯了似的,放声大笑起来,大笑的同时,他缓缓提起了长剑,将那染血的剑锋,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第五百二十三章 烧个痛快 一声轰响,大门四分五裂,被从外撞了个粉碎。 刺目的光线涌入了昏暗的大堂,本打算自尽的周瑜,眼睛一时为光线所刺,下意识的抬手去挡。 眼目眩晕的他,只听得马蹄声和纷乱的脚步声响起,似有大股的兵马,闯入了这大堂。 视线渐渐清晰起,周瑜缓缓的放下了胳膊,抬头向着看去。 视野之中,一具巍巍的身躯,如铁塔一般耸立在跟前。 马上那虎躯之将,浑身上下散发着肃杀的威势,那刀削似的脸上,弥漫着仿佛与生俱来的自信,而手中所提着那柄青龙宝刀,尚自滴落着温热的鲜血。 颜良就那么傲然驻马,俯视着眼前形容狼狈,神情黯然惊愕的周瑜。 有那么一瞬间,周瑜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仿佛被颜良的威势所慑,失去了神智一般。 颜良却只冷笑了一声,缓缓道:“周瑜,咱们终于见面了。” 周瑜浑身打了个冷战,猛然间神智清醒起来,这才惊讶的意识到,眼前这形容威武的敌将,必然就是颜良无疑了。 斗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那个让自己屡战屡败,颜面丧尽的敌人,如今,就这么自信的站在自己面前。 那傲慢的冷笑,仿佛是在肆意的羞辱着周瑜的尊严,那种前所未有的痛苦,让周瑜恼羞成怒。 “颜良匹夫——” 周瑜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吐出了四个字。 四个颜良已经听腻了的字。 “周瑜,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吗?”颜良并不生怒,却只冷冷的质问。 周瑜身形一震,面对颜良这羞辱性的发问,脸色铁青,咬牙欲碎,一时不知如何以应。 “因为你周瑜总是喜欢高高在上,小看于孤,刘表、孙权都一样,你们这些自诩出身高贵之徒,总以为孤出身卑微,即使孤屡战屡胜,你们也总以为孤是在侥幸,正是你们所谓的高贵,让你们一个个的被孤踩在了脚下。” 颜良这番话,与其说是在讽刺周瑜,倒不如是在自明心志。 那狂妄的言语,那冷傲的气势,让原本恼愤的周瑜心头剧震,整个不禁恍惚在了那里。 沉静下来,仔细的回想,周瑜不得不痛苦的承认,颜良的话一点都没错。 从夏口之战以来,颜良每一次的胜利之后,他周瑜哪次不是认为这所谓的胜利,只是那个河北叛贼的侥幸而已。 甚至,直到他得知颜良攻破应天,扫平江东之时,他周瑜心中依然充满了一丝轻蔑,固执的认为,颜良这个卑微的匹夫,根本不配拥有如此的功业。 他自以为是的认为,颜良所有的成就,只是因为颜良不择手段,阴险卑鄙而已。 今时,颜良以胜利者的身份,无情的揭破了周瑜的自欺欺人,彻底的毁掉了周瑜那残存的自傲。 “颜贼,你胜了又怎样,我堂堂江东美周郎,永远不会屈服于你,哈哈——” 羞愧之下的周瑜,忽然间跟发了疯似的,放声大笑起来。 颜良却不动声色,就那么冷冷注视着狂笑的周瑜,欣赏着敌人绝望之下,悲凉自嘲的大笑。 突然之间,周瑜垂下的手臂再度举起,手中那柄染血的长剑,猛的便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周瑜选择了自杀,他是宁愿死,也不愿做颜良的俘虏,不愿让颜良享受降服他的那份成就感。 颜良眼眸一动,瞬间判知了周瑜的用意,就在周瑜剑尚未抹向脖子时,腰间佩剑已是铮然出鞘,如电光一般被抛射而出。 一声惨痛的闷亮,那飞掷出的佩剑,抢在周瑜抹脖子之间,竟是准确无误的贯穿了他的手臂,强劲的力道带着周瑜向后跌去,竟是生生的将他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被钉在墙上的周瑜,是又惊又痛,他万没有想到,颜良的反应竟如此之快,在自己抬手之间,竟能后发而先至。 “颜贼,要杀要剐痛快一点,我周瑜绝不会受你侮辱。”又愤又痛的周瑜,咬牙大叫。 颜良如何虐待孙权之事,身在淮南的周瑜,当然是有所听闻的。 周瑜没有想到,颜良竟是那般睚眦必报之人,竟然在百般折磨羞辱之后,才将孙权处斩。 此时周瑜为颜良俘虏,他之所以急着自杀,就是怕身被俘虏后,也会遭受孙权同样的待遇。 不过这一次,周瑜却猜错了。 颜良之所以那般羞辱折磨孙权,一方面是因为报仇发泄,另一方却是因孙权的贪生怕死,甚至不惜卖母求活的禽兽所为,深深的让颜良感到厌恶。 正是因此,颜良才更要狠狠的折磨孙权。 对于周瑜这个宿敌,颜良本来也是打算俘获之后,好好的折磨他一番,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周瑜方才那举剑自杀的那一幕,证明了周瑜起码是个不怕死的血性汉子,正是这一点,让颜良对这个宿敌,产生了几分欣赏。 颜良策马上得高阶,俯视着钉在墙上的周瑜,冷冷道:“你已是孤的手下败将,你是生是死,完全看孤的心情而定,想死,可由不得你自己。” “颜贼,你杀了我啊,你有胆杀了我啊——” 周瑜气急之下,疯狂的大叫求死。 此间周瑜一心求死,却与当初余杭之时,孙权不知羞耻,一心求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颜良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可悲,无论是曾经的历史,还是现在的历史,为孙权付出了半生的心血,如今看来,都是可悲之极。 “来人啊,先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颜良扬鞭一喝。 左右虎卫亲军汹汹而上,将被钉在墙上的周瑜弄了下来,拖着一身是血的周瑜往外而去。 “颜良,你有胆就杀了我,杀了我啊——”周瑜声嘶力竭的大吼大叫着,却被那些冷酷的士卒,无情的拖了下去。 冷视着周瑜被拖下去,颜良翻身下马,欣然坐在了周瑜的位子上。 俯视皆下,堂前浴血的将士,无不微微垂首,个个为颜良的威严之势所慑,不敢直视。 大堂外,喊杀之声渐渐沉寂了下去,颜良知道,这寿春城,已经是他的了。 午后时分,销烟散去,战斗终于结束。 都督府和四面的城楼上,均已插上了“颜”字的大旗,在付出了两千将士的死伤之后,这座淮南最重要的城池,如今终于已落入了颜良手中。 在攻陷寿春不久,颜良即分兵四击,向西攻取阳泉,夺取颍水入淮之口,向东攻取义成,攻占涡水入淮口。 同时分兵北上,夺取了汝阴、富坡、龙亢、平阿等淮北诸县,使淮南与颜良原有的汝南、谯二郡连成一片,自西向东,自南向北,对刘备的所控的青兖二州,形成了威胁。 当颜良攻克寿春,生擒周瑜,横扫淮河两岸时,关羽却正率着他一万兵马,匆匆的行进在赶往徐州的路上。 关羽的大军先由淮水顺流东下,赶赴了广陵郡治所淮阴,再沿泗水北上,向着失陷的下邳城急匆匆的赶去。 而当关羽焦急的赶路时,张辽的一千骑兵,在突袭下邳得手之后,更是横扫了半个徐州。 铁蹄所过,南面的睢陵、下相,北面的良威、司吾,西面的吕县,东面的曲阳……几天时间内,张辽挥军四面出击,将下邳附近的诸县扫荡一空,凡所过之处,尽将县中库府与粮仓烧之一空。 蹂躏了整整五天后,吕蒙从海西抵达了下邳。 与此同时,南面的斥候也发回急报,言是关羽的援军已急赴而来,距离下邳城已不到三十余里。 “关羽的大军总算是回来了,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差不多也是该撤的时候了。”吕蒙笑道。 尽管下邳城偷袭得手,但他二人毕竟是深入敌人腹地,此时关羽的精锐已回来,再逗留不走,显然非是明智之举。 张辽微微点头:“那我马上就下令,把下邳城的库府还有粮仓,尽皆烧毁,然后咱们再一走了之。” “光烧毁库府和粮仓还不够。”这时,吕蒙却摇了摇头,眼眸之中闪烁着冷绝之色。 说着,吕蒙从怀中取出一封帛书,“这时主公给咱们的密令,主公有令,命咱们在撤退之前,将整座下邳城付之一炬。” 烧毁整座下邳城! 张辽吃了一惊,急将那密令展开细看,果然如吕蒙所说,颜良的命令,正是要将下邳城烧毁。 颜良就是要用一把火,将这座徐州最繁华,最富足的城市烧为灰烬,以此来作为对关羽,对刘备最血腥的报复。 颜良还要在徐州人的心头,刻下一道烙印,让他们深深为颜良的威杀所畏惧。 唯有如此,将来他北取徐州之时,才能震慑这些相助刘备的徐州士民。 而颜良也知道,张辽与关羽有旧,必不太愿意将下邳城烧毁,太伤关羽的面子,故是,颜良才会事先给吕蒙这道密令。 密令在此,张辽自不敢不从,唯有应命。 于是,当天晚上,张辽命士卒将下邳的居民尽皆驱赶而出,然后四下放火,将整座下邳城付之一炬。 放过火后,天亮之前,张辽遂与吕蒙,以及一千骑兵,向着海西方向撤去。 半日后,昼夜兼程的关羽,终于率领着他的一万多大军,赶到了下邳城。 而让关羽看到的,却已经是一座被烧成白地的废墟之城,那滚滚未散的浓烟,仿佛在嘲讽着他的珊珊来迟一般。 关羽怒了,怒到了极点,一张红脸涨到几乎发紫,那一对眼珠子,更是几乎要从眼眶中迸裂出来。 第五百二十四章 对蛮夷开刀 怀着一腔的怒火,关羽步入了下邳城。 到处是残亘断壁,到处是焦黑的瓦砾,呛人的浓烟弥漫在空气之中,尚在燃烧的房屋随处可见。 关羽发紫的脸上,阴冷的怒意时隐时现,充血的眼眸之中,涌动着羞愤之意。 当初刘备北伐袁尚,正是因为信任他关羽,才将镇守徐州,坐守后方的重任,交给了他关羽。 而今,他却莫名其妙的给颜良袭取了下邳,而且还被人家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关羽在痛恨颜良的同时,更觉得有负于兄长刘备的信任,实不知该如何向刘备报告这噩耗。 痛思之际,关羽来到了原属于刘备左将军府所在的位置,刘备将军府迁往邺城后,就将这府邸赐与了关羽。 而今,那座象征着权力与威仪的府院,却成了一片废墟,仅剩下半道残缺的大门,还斜巍巍的立在那里。 那半道残缺的大门,仿佛是颜军故意留下来,专门为了羞辱他关羽一般。 “颜贼,竟敢烧我下邳,此仇我关羽若是不报,誓不为人!” 愤怒的关羽,大发誓言,更是用尽全力,将手中的战刀,奋力的插入脚下的灰烬之中。 这个时候,关羽却又想起来,自己的青龙刀,正刻已然在颜良的手中。 羞愤与盛怒,充斥着关羽的胸膛,几乎要将他的胸膛炸裂开来。 空有一腔的怒火,关羽却也只能面对这惨烈的现实,当天,他只能将一万多大军,在废墟上安营。 休整一晚,关羽又率大军,尾随着颜军,向着海西县追去。 张辽和吕蒙受了颜良之命,也不与关羽做正面的纠缠,兵马退至海西之后,便将搜刮来的资财,统统都搬上战船,几千号兵马尽皆上船,扬帆向江东退去。 当关羽的大军追至海西之后,那五千偷袭之兵,已是带着辉煌的战果,扬长而去。 没有水军的关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遁去,却只能望洋兴叹,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半点办法。 无奈的关羽,只好留数千兵马进驻海西,加强徐州沿海的巡戒,自将主力兵马折返回往了下邳。 而此时,那些被颜军赶出下邳的士民,闻知关羽回来,又重新回到被烧毁的家园。 这几万号平民,无钱无粮,家园尽毁,只能寄希望于官府的赈济。 关羽是头疼之事一件接着一件,只能下令从别郡调集粮草,以赈济那些被颜军所洗劫,包括下邳在内诸县,近十余万的士民。 废墟之上,中军帐中。 夜已近晚,关羽却辗转难眠,苦沉着一张脸,盯着案上那封写了一半的书信发呆。 此时的关羽,正在为如何向远在洛阳的刘备,解释淮南兵败,下邳被毁这件丢人之事而苦恼不已。 正当苦恼间,帐外鲁肃求见。 关羽便叫将传入,而鲁肃却非单独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另有一人。 那神色黯然之人,竟然是太史慈。 “太史子义,你怎回在此?”关羽一脸奇色。 太史慈拱手上前,默默道:“关将军,寿春城已陷,周都督也已沦为颜贼俘虏,慈无路可走,唯有来投奔关将军,恳请关将军收纳。” 寿春失陷! 关羽大吃一惊,腾的站了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 关羽抽兵北还之时,也曾想到过自己一撤兵,周瑜势必会陷入困境,但让关羽感到震惊的是,周瑜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已覆灭。 而寿春失陷,也就意味着颜良已将战线推进至淮水一线,并将梁国、汝南、谯郡诸郡同淮南连成一片,对徐兖二州形成巨大的威胁。 关羽心中刚刚压下的羞愤,再度熊熊狂燃起来。 这一连串的失利,他不但是损兵折将,坐失淮南,还让下邳老巢被毁,致命兖徐二州受到威胁,非但没能为刘备的大业出力,还帮了倒忙。 “颜良狗贼,实在是太过嚣张,子义你放心,本将不日就尽起大军,再赴淮南与那颜贼决一死战!” 关羽羞愤之下,有些被冲昏了头脑。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鲁肃,就连心怀复仇的太史慈,也吃了一惊。 鲁肃忙是劝道:“云长将军息怒,今颜贼已得寿春,全据淮南,兵势正盛,而且下邳被毁,军心受挫,且徐州之兵不过一万多,此时南下,要对付的就是六万多士气正旺的敌军,还请云长将军三思啊。” 听得此言,关羽神色一变,怒道:“鲁子敬,本将知道你被那颜贼打怕了,你怕他,本将可不怕,一万多人又怎样,本将照样必取那颜贼的人头。” 鲁肃本是一番好意相劝,却不想刺激到了关羽的自尊,反被关羽讽刺了一番,心中那个委屈啊,却又不敢有所表示,只能闷闷不乐的闭了嘴。 “关将军,杀颜贼,报血仇,此乃理所应当之事。只是现下颜贼确实锐士正盛,而左将军在洛阳一线,与曹操的战事又一触即发,慈以为,鲁子敬所言不无道理。” 太史慈原本和周瑜一样,都对投奔刘备的鲁肃,颇有轻视之意,但在这个时候,他却站在了鲁肃这一边。 关羽肃厉的表情缓和了几分,显然,太史慈这个客将的劝说,远比鲁肃这个属下更有说服力。 沉默下来的关羽,开始冷静的权衡利弊。 踱步于帐中,沉思了许久,关羽仰起头来,仰望着帐外那暗淡的星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好吧,看在你们相劝的份上,本将就暂不去兵进淮南,不过本将要告诉你们,颜贼的人头,我关羽早晚要斩下,亲手斩下,你们给我记住!” 关羽一脸毅然,大发着誓言。 闷闷不乐的鲁肃暗松了一口气,忙是连连称是,太史慈也在一旁点头。 关羽的那张赤红的脸上,这时才渐渐重新浮现出了傲然之色。 ……当关羽在慷慨的发着复仇的誓言时,几百里外的寿春城,颜良却在举行着一场盛大的阅兵。 六万得胜的颜家军将士,聚集于寿春城南,以一场规模空前的阅兵仪式,来庆祝攻陷寿春,扫平周瑜的伟大胜利。 与此同时,上百艘的楼船斗舰,也从长江开入了淮河,向天下人展示着颜良的强大武力。 除了淮河下游,隶属于徐州的广陵郡外,整个淮河以南的广大地域,如今已尽为颜良所据,若纯论疆土,此时颜良的地盘,已堪称天下最广。 扫灭周瑜的颜良,正是要通过这场声势浩大的阅兵,来向刘备炫耀武力,使其不敢移兵南向。 而此时的刘备,正在洛阳一线与曹操对峙,大战是一触即发。 在这样一个时候,颜良当然巴不得刘备跟曹操拼个你死我活,故为了让刘备无“后顾之忧”,专心的跟曹操拼个你死我活,攻克寿春之后,颜良并没有选持继续北进。 一者三军将士大战数月,体力已尽极限,二来严冬将至,颜良的士兵大部分是南人,不适于北方的寒冷。 故此,种种考虑之后,在阅兵结束之后,颜良开始逐步的撤兵南归,最终,只留吕蒙、凌统以及张辽,两万兵马,驻所于寿春一线。 这样一来,加上许都一线的徐庶等部,颜良布署于北方的军队,已接近四万之众。 是年冬,颜良班师南归应天。 回往应天的颜良,一面大赏功臣,一面用庞统之计,开始着手解决山越问题。 根据庞统的详细分析,山越之所以屡屡反叛,却难以剿灭,就是因为他们每每反叛之后,就逃入深山老林之中,官军因此便无法深入进剿灭。 而逃往山中的山越人,则养精蓄锐,一旦时机到来,马上又出山复叛,周而复始,才致久患难除。 尽管山越人有此优势,但庞统却敏锐的看出,山越人还有着致命的缺陷。 这个缺陷,便是山越人技术落后,本身不会生产铁器、衣料等物,至于盐这等生活必需品,他们更不能生产,所有的这些,都需要用山中的狩猎之物,来同山外的汉人进行交换。 这也就是说,山越人其实并不俱备自给自足的能力。 于是,颜良便根据庞统的建议,宣布严禁汉人与山越人进行贸易往来,凡有人敢私下与山越人做生意,一旦查出,必严惩不怠。 下达禁令的同时,颜良又命陆逊、朱桓等将,以总计经近三万多的兵力,分据丹阳、鄱阳等地的各处山口险要,以武力断绝山越人与外界的联系。 颜良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把山越人困在山中,让他们无盐无铁无衣,用这种残酷的方法,来逼迫山越人出山归降。 熟知历史的颜良自然知道,历史上的诸葛恪,正是用这种方法,逼降了数十万山越人,为东吴大大地增强了实力。 只可惜,孙权想到用诸葛恪之计时,为时已晚,而颜良有庞统,便可抢得先机,尽早的对山越问题采取此合适的计策。 计策虽然已出,但山越人毕竟有近二十余万之众,想要困死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还需耗以时日。 而就在处置山越问题的同时,颜良还有另外一个重用之事,需要他亲自去处置。 这件事,便是关于周瑜的处置。 第五百二十五章 现在服软,晚了! 应天城,大牢。 颜良背负着手,缓缓步入那阴森潮湿的大牢,穿越一道道昏暗的走廊,来到了大牢的最深处。 牢门吱呀呀的被打开,颜良看到的,是背靠着墙壁,闭目养神的周瑜。 曾经的江东美周郎,如今却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委靡黯然的坐在那里,何等的失魂落魄。 比起被扔进猪圈的孙权,颜良给周瑜的待遇已经算是不错,正是周瑜那敢于自杀的勇气,为他自己赢得了颜良这些许的尊重。 听得有人进来,周瑜睁开眼来,抬头斜瞟了一眼。 当他认出是颜良之时,灰头土脸的脸庞上,掠过几分意外,似乎他对颜良的到来,颇为惊奇。 “周瑜,整个扬州已为孤所据,你的顽抗已没有任何意义,归降吧。”颜良也没有多余的话语,开门见山挑明来意。 周瑜虽败,但却仍不失为一员当世难得,文武双全的统帅之才,这一点颜良向来都不否认。 如此一员帅才,倘若能伏首称臣,为我所用,自是为颜良添了一员栋梁之才。 且周瑜这些年来跟自己做对,归根结底也是在为孙氏卖命而已,今孙氏已灭,周瑜归降于己,倒也并非没有可能。 周瑜听得颜良的招降之词,愣怔了片刻,却只回应了一声冷笑。 那一声冷笑,似乎是在说,我堂堂江东美周郎,出身名门,岂会降于你这样一个匹夫,简直是笑话。 那一声嘲讽似的冷笑,颜良听着是何等的刺耳,他倒是没有想到,周瑜落到了如此地步,还仍是如此的傲慢和自以为是。 “很好,笑得好。”颜良也狂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比周瑜更傲,更要狂妄。 靠在墙角的周瑜,心中隐隐感觉到一丝寒意。 笑声骤止,颜良陡然喝道:“子丰何在?” “末将在。”牢门外的周仓,忙是上前。 颜良冷冷道:“传孤之命,将周氏一族的女人,统统都罚没为奴。” 周瑜身形一震,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悚,嘴角微微的抽动,显然是咬牙切齿。 他知道,这是颜良对他冷傲态度的惩罚。 “姓颜的,你好歹也是一方之主,怎如此没有气量!”惊怒中的周瑜,试图用激将法,来逼颜良收回成命。 颜良却无动于衷,只淡淡道:“孤再问你一遍,你是降还是不降。” “周某堂堂大好男儿,岂能降于你这等气量狭窄之徒。”周瑜冷哼了一声,很傲慢的拒绝了颜良的第二次劝降。 颜良的表情沉静如水,一点愤怒的意思都没有,似乎对周瑜的态度,早有所料一般。 他只是向周仓摆了摆手,冷冷道:“再传孤之命,将周氏一族男丁,统统都斩首,老幼不留。” 男斩首,女为奴,颜良,这是打算族灭周家。 愤怒的周瑜,心头大震,一股强烈的惧意涌上心头,那原本孤傲的脸上,转眼已变得惶然起来。 周瑜自己不怕死,但因自己而牵连了周氏一族,这却让他难以接受。 周瑜的眼神中,肃厉与傲慢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某种动摇与犹豫。 就在他犹豫之时,得令的周仓已经打算转身离去,只要他离开这牢房,也就意味着周氏灭门无可挽回。 一线之际,周瑜急得跳了起来,大叫一声:“颜将军,请手下留情。” 这一句话,直令左右狱卒无不吃了一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高傲的周瑜,不屈的周瑜,今日竟是终于向他们的主公低头了。 而那一声“颜将军”的尊称,从周瑜的嘴里吐出来,却是艰难万分,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周瑜却没有办法,为了不使全族因自己而被牵连族灭,周瑜只能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颜良俯视着屈服的周瑜,心中是何其的畅快,让这些自诩高贵之徒们,畏惧自己的威势,低头屈服于自己,这是一种何等畅快的享受。 眼见周瑜屈服,周仓也停下了脚步,他以为颜良会像对待其他的俘虏一样,表现出求贤若渴的欣喜之状,对周瑜改变态度。 但颜良却没有,他反是瞪了周仓一眼,“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传孤之命。” 耳听这冷绝之语,周瑜心中大惊,急道:“颜良,你不就是想让我周瑜屈服吗,今日你的目的已达到,为何还要牵连我的族人。” 周仓也是暗暗吃惊,惊于颜良今时的做法,竟与往昔有所不同。 颜良却俯视着他,冷笑道:“周瑜,孤方才一进门时,已经给过了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现在你是屈服了,不过,你以为孤会天真的相信,这种用威胁手段,逼出来的屈服,会让你周瑜真心的臣服吗。” 颜良那嘲讽似的言语,如刀子一般,戮穿了周瑜的心思。 惊愕的周瑜,却不得不承认,就在他刚才言语上表示低头时,心里边却对颜良更加愤恨,更是想着表面上归顺颜良,一旦时机成熟,就再行反叛。 显然,周瑜小看了颜良洞察人心的能力。 颜良很清楚,似周瑜这种敢自杀的人,视尊严为生命的人,绝不会真心归顺,今日颜良若接受他的屈服,反而是等于给自己留下一个隐患。 而先前颜良的劝降,除了确实爱惜周瑜的才华之外,自也有给外界做秀的成份在内。 正如颜良所说的那样,真正的机会只有一次,周瑜却没能把握住。 “子丰,再传一道孤的命令,周家女人罚没为奴,男丁斩首之后,再将周瑜五马分尸,将他的尸身分悬江东各地,用以震慑那些心怀野心之徒。” 周瑜心已碎了,一屁股有气无力的坐倒下来,所有的傲气,所有的自恃,都在这一刻烟销云散。 他万没有想到,颜良当初阻止他自杀,为的就是今日让他死得更惨烈,此时此刻,他才真正领教到了颜良的残暴手段。 看着虚弱无力的周瑜,看着这个自诩高贵的美男子,如今没了任何底气,失魂落魄的瘫坐在那里,颜良自然更有一种复仇的快感。 “周瑜,孤也不是那绝情之人,看在你方才那几句臣服之词的份上,孤可以为你们周家留下一人,男丁你是不用想了,听闻你还有一个女儿,孤可以不将她发配为奴。” 听得此言,周瑜那黯然失落的脸上,陡然间闪过一丝惊喜。 罚没为奴,意味着他周家的女人,多数会被颜良赏赐给他麾下的将官,而这些变成奴婢的女人,大部分都会沦为舞伎歌伎这等男人的玩物,稍有些姿色的,或许会被纳为妾室,那些无姿色者,最后多半就会沦为官娼,不知为多少人所蹂躏。 周瑜自己家中,便养着不少这种女奴,岂又能不知罚没为奴的下场。 如今颜良网开一面,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用沦为这般下贱的身份,绝望中的周瑜,如何能不感到惊喜。 “多谢了。”此刻,周瑜岂敢再有愤恨之意,只能万般恳切的,拱手道了一声谢。 颜良也不再理会周瑜,转身扬长而去,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这阴暗的牢房。 牢门再次关闭,空荡荡的牢房中,只余下了周瑜一人。 许久之后,牢房中传出一声充满悔恨的叹息。 离开大牢,颜良策马直奔应天城东的周府而去。 此前攻陷应天,颜良并没有对周氏一族下手,大部分的周氏族人,都被软禁在了周府之中,而且还给予了善待。 眼下,也该是他们好日子到头的时候了。 策马步入周府时,围府的士卒,已经开始执行颜良的命令。 凶凶而入的士卒们,先是无情的将周府的几十号男丁押走,接着又将所有的女眷,驱赶到了大堂前的厅院间。 男人们得知自己将被斩首,无不嚎叫求饶,女人们得知自己将被罚没为奴隶,过惯过上等人生活的她们,尽也是吓得嚎陶大哭。 整个周府上下,都弥漫着愁云惨淡之中,哭嚎之声是不绝于耳。 颜良驻马在院前,冷冷的注视着那些周氏男丁,被拖将出去,逐一的斩首,注视着那些周府的妇人,哭哭啼啼的被赶到跟前。 那一干女眷,皆为颜良的威势所慑,均是不敢哭得太大声,只能小声的呜咽。 不多时间,四十余名女眷,便被驱赶而至,彼此相携的缩在了一团。 “禀主公,周氏的男丁皆已被斩首,女眷也尽皆在此,请主公示下。”周仓拱手道。 颜良微微点头,高声道:“孤闻周瑜有一女儿,其人何在?” 众女眷身躯一震,无人吱声,但所有的目光,却都悄悄的扫向了一名妇人。 那妇人膝下还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正自畏畏缩缩低声啜泣。 那妇人想必便是周瑜的正妻许氏,而那小姑娘,应该就是周瑜的女儿周玉了。 颜良示意一眼,周仓便是大步上前,推开哭哭啼啼的许氏,将那小周玉夺过,抱起来送到了颜良手中。 怀中这四五岁的小丫头,生得是玲珑可爱,显然是继承了周瑜的基因,一副美人胚子。 许是因为年幼的原因,这小周玉尚不懂事,也不知道周家将面临着面顶之灾,眼见所有人都哭哭啼啼,也便跟着哭泣。 怀中这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愈发惹得人怜惜,颜良便替她擦干了眼泪。 那小周玉许是畏于颜良的威势,便是不再哭泣,黑漆漆的小眼珠,只溜溜的打量着颜良,一双小手也不禁将颜良的脖子搂得更紧。 第五百二十六章 周瑜的女儿 “时候差不多了,带她们走吧。”颜良一手抱着小周玉,一手扬鞭喝道。 周仓领命,遂向部下交待了下去,一众士卒便开始连推带拖,驱赶着这些女眷往府外而去。 “娘亲要去哪里呀……”小周玉见母亲要被拉走,慌慌的问道。 “去她们该去的地方。”颜良冷冷的答道。 此起彼伏的哭声中,那几十口的女眷,被驱赶出了周府,很快,那断断续续的哭声,便消失远去。 “娘亲不要玉儿了么,玉儿怎么办?”小周玉不见了母亲,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又泛起了泪光。 看着这小姑娘楚楚可怜之状,颜良却愈发的喜欢,便道:“你叫孤一声义父,从今往后,你就由孤来照顾,这天下间,再没人敢欺负你。” 周玉年纪尚幼,根本不懂得什么仇怨恨事,颜良养她为义女,也不算养虎为患。 况且周瑜比孙权要有骨气得多,颜良留下他的女儿来收养,免得她被罚没为奴,也算是对这个对手些许敬意。 小周玉的眼眸子,巴巴的眨着,眼中闪着灵光,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自己的母亲了,她的命运,从此将决定于怀着她的这个威严男人。 小嘴嘟了片刻,小周玉低低的叫了一声:“义父。” “很好,甚好,乖女儿。”颜良心情甚好,将小周玉放在了身前的马鞍上,大笑着就策马而出。 ……残阳如血。 应天城的北门下,已是血染遍地。 周家数十口男丁,已在早些时候在此被逐一砍头,那喷涌的鲜血已将城门前这一场空地,染成一片泥泞。 太阳落山之前,披头散发的周瑜,被押解到了这里。 周瑜看着满地的血泥,心中一阵撕痛,他知道,那是他们周家男人的鲜血。 周瑜清楚的记得,当年他随孙策平定江东时,正是在这同一片地方,他周瑜监督处斩了不知多少顽抗的江东豪杰。 而今而时,轮到了他周家血债血偿,忽然之间,周瑜有种陷入了因果报应的错觉。 身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周瑜抬头细看,认出那人正是凌统。 凌统,也正是此次处决周瑜的监斩官。 凌统向左右示意了一眼,士卒们松开了周瑜,让他恢复了片刻的自由。 接着,他一手摆,身后士卒将一碗倒好的酒水送上。 “周公瑾,最后一碗酒,喝完了好上路。”凌统语气冰冷。 曾经的部下,如今却来处决自己,对周瑜来说,这简直是一种讽刺。 他却只能伸出颤巍巍的双手,将那一碗温酒饮下。 美酒虽好,在周瑜饮下时,却感觉到是苦的。 “凌公绩,亲自处决你旧日的上司,不知你作何感想?”周瑜苦笑着问道,言语中还有几分讽意。 凌统却冷笑了一声,“周公瑾,我凌统曾一度很敬佩你,觉得你是江东最有智慧的人,但我现在却觉得你真是很可悲。” “可悲?哼,我周瑜不屈服于颜良的残暴,宁死也不苟且偷生,可悲的恐怕不是我,而是那些活着的人吧。” 周瑜言辞中尽是鄙夷,那所谓的“活着的人”,显然是在讽刺凌统。 凌统却冷冷道:“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大司马他能有今日之势,简直就是古往今来最大的奇迹,奇迹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天意!正所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你自觉自己很有志气,其实,你只不过是个看不清天下大势,可怜的睁眼瞎而已。” 周瑜愣住了。 “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这八个大字,如同惊雷一般在他的脑海之中回响,震撼着他的灵魂,震撼着他的思想。 凌统那冷酷之词,正深深的震撼着周瑜的心,让他引以为傲的所谓高洁之志,在此刻正土崩瓦解。 凌统却已不屑于再跟他废话,手一摆,喝令士卒做处决的准备。 于是,一众士卒上来,将愣怔茫然的周瑜按倒在地,将他的头脚还有脖子,用绳索分别拴在了五匹战马上。 围观的那些应天士民,情绪马上就紧张了起来。 如果说方才的砍头只是开胃小菜的话,现在的五马分尸,才是真正的主菜。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了阵阵的感慨声。 有人掩面扭头,不忍去看,有人指指点点,激动叫好,也有人暗自庆幸,没有学着周瑜去反抗颜大司马,不然也将沦落到周瑜的下场。 所有的感慨,最后都化做了畏惧,对颜良深深的畏惧,更庆幸自己乖乖的归顺了颜良。 而那些暗藏野心,不服颜良统治的顽逆之徒,眼见周瑜如此,那颗不臣的心跟着是凉了半截。 连江东第一将周瑜都不是对手,他们这些宵小又能折腾出什么风浪,再若谋逆,只怕下场比周瑜还要惨。 那些潜藏的反叛者,便因颜良这场冷酷的处决,被化解于了无形之中。 震慑不臣之心,这正是颜良所要的效果。 而趴在地上的周瑜,此刻脑海里还在回响着凌统的话,恍惚之间,他的心里已经开始产生了悔意。 “我追随孙策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看中他是枭雄,辅佐于他,能让我成就不世的功业吗?如今看来,颜良胜于孙策十倍,既是如此,我为何不能臣服于颜良,为何要固执的跟颜良作对……周瑜的心头,开始对自己的固执,产生了深深的疑问。 只是,为时已晚。 随着凌统马鞭扬下,那五匹战马开始分向各面前行,绳索瞬间绷直,原本趴在地上的周瑜,立时被拉得悬在了半空。 四肢与脖子,被绳索紧紧拉扯,肌肉与骨骼撕裂声在隐隐作响,周瑜的身体,正在被一点点的拉长。 前所未有的剧痛,攻占了周瑜的神智,他已经无法再思考,脑海只剩下一个“痛”字。 转眼之间,周瑜的脸已被涨到通红,脖子被死死的勒住,令他无法再喘气,几近于窒息。 五匹战马,依然在缓缓的前进。 围观的人群,脸上的惊惧之色愈重,仿佛正自己经受着折磨一般,个个脸上都惊怖不堪。 周瑜的身体,已然到了承受的极限。 在那生死的一线,周瑜的脑海里,猛然间如电光般闪过了一个声音: 悔不该与颜良为敌,悔不该与颜良为敌啊……垂死之际,周瑜竟是和孙权产生了同样的念头。 这时,凌统猛一扬鞭,五名骑士跟着急抽马鞭,那五匹战马吃痛,“咴律律”的痛嘶一声,四蹄发足向前猛蹬。 咔嚓嚓——骨肉碎裂的声音响起,鲜血飞溅中,那一具悬在半空的躯体,已被撕成了五块。 围观的人群随之发出一阵惊臆的叫声,那五马分尸的一幕,深深的震慑到了他们,让他明白了什么叫作真正的恐惧。 尸解了周瑜之后,凌统遂叫将其人头悬挂于北上,凌统则向着惊怖的人群,高声道:“尔等都看清楚了,这就是跟大司马作对的下场。臣服于大司马,大司马就会像对子女一样,对你们施恩,不臣者,孙权和今天的周瑜,就是你们的榜样!” 肃厉的警告声中,在场的士民无不伏首低头,个个畏惧不已。 震慑过众人,凌统遂令将周瑜的其他尸骨,分送到江东诸郡,悬挂示众。 安排过一切,凌统方才拨马扬长而去。 围观的人群唏嘘了一会,眼见天色已晚,便很快就三三两两散去。 城门上,只留下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高挂在上。 ……当不臣的周瑜,被无情的处决时,颜良正怀抱着他的女儿,策马前往了城南一处府院。 府门大开,颜良牵着小周玉的手,扬长而入。 府中,得知颜良到来,小乔匆匆忙忙的便迎了出来。 今日的小乔,着了一身红色襦衣,淡施脂粉,修眉画唇,似乎早等着颜良到来。 “妾身见过大司马。”小乔浅笑着迎上前来,但当她看到颜良手牵着的周玉时,那脸上的笑容却惊得一扫全无。 惊诧的小乔,万想不到,颜良竟然会把周瑜的女儿带到这里来。 小周玉见得小乔,却是高兴的嘴角露出了酒窝,嫩嫩的叫了一声:“二娘。” 愣怔过的小乔,也露出了几分惊喜,上前将周玉抱了起来,却又茫然的望向颜良,试图寻求颜良的解释。 “孤已认了她做义女,从今往后,就有劳夫人你代养了。” 认为义女? 小乔愈加茫然,心中更是有些费解。 她虽被软禁于此间,但也听闻了颜良攻陷寿春,生擒了周瑜的消息。 这几日的小乔,一直在揣测着颜良会如何处置周瑜,却不想,颜良今天竟然会认了周瑜的女儿做义女,而且还会带来让她抚养。 “那,玉儿她亲娘呢?还有,周……周瑜呢?”小乔小心翼翼的问道。 颜良淡淡道:“孤已决定将周瑜处死,周家男丁族灭,女眷罚没为奴,今收她为义女,也算是对周瑜临终前服软的开恩。” 小乔心头一震,霎时间惊怔在了那里。 “走吧,孤今日心情甚好,陪孤好好喝上几杯。”颜良说着,已搂起小乔的小蛮腰,拥着她母女二人往内院而去。 第五百二十七章 女人与敌人 小乔虽因被周瑜抛弃,对周瑜心怀有怨意,已决意恩断义绝。 但毕竟,她还做过周瑜的妾室,也曾经恩爱过。 如今听得周瑜被处死,周家被族灭,小乔的心中,多多少少会有此许震惊和难过。 但难过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小乔就为自己感到庆幸。 她庆幸周瑜及早的抛弃了自己,否则,今日的她,也许就会和周瑜的正妻一样,被充为了奴隶,将来不知要受多少的男人的蹂躏。 如今屈服于颜良,尽管没名没份,没多少尊严,但好歹还有一群婢女伺候着自己,衣食无忧。 作为一名亡国之女,能够享受到如此待遇,小乔已经是感到十分的庆幸了。 心中感慨时,小乔抱着周玉,而自己则被颜良搂着腰,三人步入了堂中。 而颜良又百无禁忌,边走一只虎掌,边是不安份的在她的身后肆意的游移。 有小周玉在场,小乔自觉十分的尴尬,脸畔是晕色悄生,却又不敢推拒,既恐惹恼了颜良,又怕被小周玉看出什么,那时当着孩子面前,自己岂非更无地自容。 步入堂中,颜良这才不再“轻薄”小乔,昂首直上主位,小乔则忙叫下人去准备酒食。 过不得多时,丰盛的酒宴备,颜良便叫周玉把酒相敬,算是行一个简单的的仪式。 小周玉年纪虽小,人却是伶俐,在小乔的相教下,举着一杯酒跪在了颜良面前,嫩声嫩气的呼了一声:“玉儿拜见义父。” 颜良哈哈大笑,将周玉敬上的美酒一饮而尽。 周玉又是小乔的暗示下,跪在颜良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好好,乖女儿,起来吧。”颜良摆手笑道。 小乔把周玉扶了起来,扶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小乔虽嫁与周瑜为妾多年,深受周瑜之宠爱,但这些年来,却未能为周瑜生下一男半女。 周玉生得乖巧伶俐,当年还在周府时,小乔就很喜欢这小丫头,今被软禁于此,孤身寂寞,能有小周玉相陪左右,也算有个伴了。 此时的小乔,自然对周玉是关怀备至,就如同自己是周玉的亲娘一般。 看着那依偎在一起的二女,颜良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尽的痛快。 周瑜你出身名门又如何,长得俊美无双又如何,正宗的“高富帅”又能如何,你心爱的女人,如今不是还要迎逢于我,你的女儿还不是得“认贼作父”,喊我一声爹爹。 这就是与我颜良作对的下场,周瑜,到了下边,好好的反省去吧。 兴致大作,心情畅快的颜良,酒是一杯接一杯的饮,喝得是何其的痛快淋漓。 小乔有周玉在场,便不好太过主动的伺候颜良,尽量的想在孩子面前,保持几分当年周府中的矜持与尊贵。 小乔的矫情与故作矜持,却惹得颜良不够尽兴,酒醉三分的他,忽然间伸出手来,一把将小乔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那沉甸甸的身体跌入怀中,颜良紧紧搂住,一双虎掌开始在那丰腴的身段间,肆意的游移。 旁边正自吃食的小周玉,看到自己的二娘,竟然坐在自己义父的怀里,一张小脸顿时就呆住了,茫然不解的眨着小眼睛。 “玉儿还在这里呢,大司马,让她看到不好。”小乔半推半就,难为情的乞求道。 半醉的颜良,这才想起义女还在这里,这种少儿不宜之的镜头,当然不能让她看到,以免教坏小孩子。 颜良便向旁边服侍的婢女,喝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小姐往内室去,赶紧哄她睡觉。” 旁边婢女赶紧上前,将茫然的小周玉抱了起来,抱着她匆匆的去往了内室。 大堂之中,再无旁人,欲念狂燃的颜良,便向着怀中的猎物,狂野的发动起攻势来。 前番虽几度激荡,但小乔的身子,终究还是没有真正的献于颜良,但她心里早就有所准备,知道早晚是避不开这一关的。 今日颜良兴致高涨,如此饥不可耐,小乔自知忐忑已久的那一刻,终于到了。 事到如今,小乔哪里还敢不愿,今周玉既已被送往内室,小乔便卸去了尴尬的束缚,低眉浅笑,娇柔无限的主动逢迎起了颜良。 堂外寒意已重,堂中却是红烛高烧,春光泛滥。 巫山叠起,**骤起,那靡靡之音,很快便回响在了空荡的大堂中。 一墙之隔的内室中,婢女已经服侍着小周玉躺下,小姑娘不懂事,这会一躺下便即累了,很快忘了刚才的事,闭起眼来渐入梦乡。 刚刚要入睡时,小周玉却忽然给外面的动静吵醒。 “那是什么声音,我好像听到二娘在叫呢,莫不是义父在欺负二娘吗?”小周玉心里担心,爬起来就想去出瞧个究竟。 那婢女却将她按了下来,红着脸宽慰道:“夫人和主人在做正经要事,小姐就别去打扰了,安安心心的睡吧。” “唔。” 小周玉初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造次,只得心怀着疑惑,重新躺了下来。 小小年纪不记事情,睡下未久,那些疑惑的事很快就抛在了脑后,过不得多时,便是进入了梦乡。 ……千里之外,洛阳。 当颜良在肆意的享受着胜利的成果时,洛阳城中的刘备,那灰白的脸上,却是一脸的阴沉。 脸色阴沉的刘备,死死的盯着案上那一道帛书,眉头深凝,暗暗的咬牙。 那道帛书,是关羽从徐州发来的战报。 寿春失陷,周瑜覆没,整个淮南已沦陷于颜良之手,周瑜败的是何其之快,简直出乎他的意料。 更让刘备感到震惊的,则颜军从海上的偷袭,下邳城被烧毁的惊人噩报。 不仅仅是刘备,就连阶下的诸葛亮,出同样一脸的震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能想出从海从偷袭之计。 而且,竟然还奇迹般的成功了。 下邳被毁,徐州震恐,南面的形势,已是不容乐观。 啪! 刘备猛然拍案,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颜良这贼子,竟然敢烧我下邳城,实在是可恨,我必尽起大军南下,非报此仇不可。”刘备愤怒的叫道。 此时的刘备,全据青徐兖三州和半个冀州,今又得洛阳所属的司州一部分,满打满算,说他拥有四州之地也不为过。 若单论所据州数,刘备实可谓天下第一大诸侯。 此时的刘备,自信心也是极度的膨胀,全然已忘记了自己的当初,是如何奴颜婢膝的向颜良求和之事。 自信愤怒的刘备,以为凭借自己眼下的实力,只要举兵南下,必可灭了颜良,一报前仇。 “颜贼新得淮南,锐士正盛,且今曹操虎视在侧,正对洛阳蠢蠢欲动,就目前情况来看,曹贼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至于颜良之仇,请主公还得暂时放一放才是。” 诸葛亮却是十分冷静,摇着羽扇相劝。 听得诸葛亮的劝,刘备稍稍冷静了几分,想想诸葛亮所说也无不道理,毕竟,洛阳所在的中原相比,淮南重要性还要逊色三分。 况且,淮南原本就不归刘备所有,只是因周瑜的归降,才让他起了图谋之心,今丢了也没多少可惜。 真正让刘备不甘的,却是下邳被毁,被颜良赤果果的打脸的羞辱。 沉思半晌,刘备恨恨道:“军师固然言之有理,但眼下颜良已得淮南,只怕他下一步就会兵进中原,此时若不回援,我只怕徐兖二州有危呀。” 诸葛亮却淡淡一笑:“主公放下,颜良大战一年有余,方才全据扬州,今隆冬已至,南人不适北方严寒,颜良不会蠢到不顾士卒的体力,仓促就北进中原,南面之事,暂时无忧矣。” 听得诸葛亮这番话,刘备激动的情绪渐敛,整个心才宽松了下来。 沉吟片刻,刘备冷哼道:“好吧,就听军师的意见,先让那颜贼得意几天,待我坐稳中原之后,再回师灭了那贼子。” “主公英明。” 表面上,诸葛亮云淡风轻,内心深处,却同样恨意熊熊如火。 “颜良狗贼,你那般辱我兄长诸葛瑾,羞辱我诸葛家的声名,我诸葛亮对天发誓,必为天下人除掉你这个患害不可……” 闲淡的脸庞下面,诸葛亮亦在暗暗咬牙发誓。 ……弘农郡,陕县。 三万曹军云集于此,正酝酿着一场对洛阳的进攻。 中军大帐中,却弥漫着一股唏嘘的气氛。 “没想到啊没想到,当年那个袁家的叛将,如今竟然羽翼丰满到这般地步,连孙氏都不是他的对手,淮南已得,看来下一步,颜良就要趟中原这淌浑水了。” 曹操看着手中的情报,大发着感慨,对他这位不可思议的“女婿”,是又敬又恨。 帐中诸文武,皆也神情肃然,不少人的眼神中,或多或少的都闪烁着几分隐忧之色。 这也难怪,几年以来,他们曹家军团也算跟颜良数度交手,但结果却是无一例外的失败。 不知从何时起,当年弥漫于曹营之中的“恐袁症”,如今已不知不觉的,演变成了“恐颜症”,人人提起颜良就色变。 而今一想到很快就有可能与颜良交手,这些多曾作过颜良手下败将的这曹操诸人,心中又如何能不发忪。 一片忧虑这中,却有一人高声道:“丞相莫要担忧,我倒以为,颜良灭了孙氏,攻陷淮南,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第五百二十八章 对另一个二代动手 好事?颜良得了淮南,还能是好事? 当年那个只有区区新野一县,几千号兵马的颜良,都能把我曹家军打得屁滚尿流,如今他已全据三州之地,拥十余万雄兵,这还能是好事? 曹操惊讶了,在场诸文武,皆是流露出不解之色。 众人寻声望去,那说话之人,正是郭嘉。 “奉孝,何出此言啊?”曹操焦黄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茫然。 郭嘉不紧不慢道:“今颜良攻取了淮南,一把火烧了刘备的下邳城,对徐兖之地已是构成了重大的威胁,刘备的后院起了火,试想一下,他能不心急如焚,赶着回援吗?” 曹操思索片刻,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可刘备的主力,至今仍聚集于洛阳一带,丝毫不见他有回援徐州的迹象啊。”曹操又疑道。 郭嘉笑道:“于刘备而言,中原两河之地,远比徐州要重要,而今我大军云集弘农,对洛阳是虎视眈眈,这种情况之下,刘备他敢移师南援吗?” 一句反问,点醒了曹操,那深陷的眼眶之中,开始闪烁出醒悟般的神色。 “奉孝,你的意思是……”曹操的脸上,掠过了几分惊喜。 “刘备之所以不敢南援,正是顾忌到丞相的大军,嘉的意思是,丞相何不暂时撤兵,解除对洛阳的威胁。如此一来,刘备就可以放心的率师南归,去和颜良杀个你死我活,待他二人两败俱伤,元气大伤之时,丞相岂非正可坐收渔人之利。” 郭嘉面带着自信的微笑,洋洋洒洒的道出了他的计谋。 曹操踱步于帐中,思绪飞转,开始细细的琢磨着郭嘉的计策。 今屯兵弘农已久,刘备仗着函谷关之利,仅凭少量兵马,便堵住了他大军东进的脚步。 而黄河北岸的河内郡方面,形势也差之不多,刘备的大将张飞,利用太行山之险,几次击退了由上党和河东二郡进击河内的曹军。 照如今的形势看来,刘备在此间已是站稳了脚根,他曹操若是不尽起倾国之兵,在洛阳一线与刘备进行一场大决战,只怕是难以实现东进的战略。 而他曹操跟刘备杀个鱼死网破,最大的受益人又会是谁? 毫无疑问,当然是颜良。 念及此,曹操停下了脚步,当他抬起头起,眼眸中已流露出某种诡秘。 “奉孝言之在理,本相岂能做那冤大头,为颜贼消耗刘备的实力,理应让那两个乱臣贼子斗个你死我活,本相从中渔利才是道理。” 当天,曹操定下计谋,便开始大举撤兵。 数万精锐的曹军,在数天之内就退回了关中,最终,曹操只令曹仁坐镇晋阳,镇抚新得的大半个并州,而他的主力之师,则悉数退还了长安。 曹操退兵之目的,自然是想让刘备和颜良杀个你死我活,但不幸的是,刘备和颜良像是有着某种默契,偏偏就是不开打。 曹操退兵回关中之后,刘备当然是大松了一口气,很快就抽调洛阳之兵,增援徐州。 不过刘备却并如曹操所期许的那样,尽起主力南归,而是只派了一万多兵马,增强徐州的防御能力。 而刘备自己,则尽率大军北归邺城,却留韩猛依旧镇守洛阳,而留张飞镇守河内,两支兵马分拒黄河南北,隔河呼应。 至于颜良方面,在得知了曹操撤兵还关中的消息后,根据庞统、许攸等谋士们的分析,很快就得出结论,断定曹操这是想让他和刘备相争,好从中渔利。 颜良当然不会上曹操的当,便是进一步削减了淮南方面数千兵力,以向刘备展自己暂时无心进侵徐州的意图。 刘备心领神会,亦命关羽严守疆界,绝不可越界一步,贸然侵犯颜良的疆土。 于是,在淮南大战结束后的这个冬天,天下间最大的三路诸侯,彼此间竟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和平。 无论是颜良、曹操,还是刘备,谁都想等着另两路诸侯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好渔人得利,但正是这种心思,反而导致了彼此间谁都不愿大打出手。 大江南北,持续一年多的大战,终于在这个冬天烽烟渐息,难得的进入到一个平静期。 放眼今时天下,唯有袁谭还在猛攻的他的弟弟袁尚,而汉中的张鲁,也在不断的欺负着他的近邻刘璋,小打小闹仍在继续,但整个冬天却无大战事。 颜良却很清楚,短暂的和平只是假象,在表面的平静下面,各种暗流依然在汹涌蓄势。 深冬已至,天气愈寒,大江南北一片银妆素裹。 此时的颜良,也只能一面继续围困山越人,一面借着这难得的平静,琢磨下一步的方略。 堂外寒风肆虐,堂中却是炉火熊熊,烟雾缭绕。 大堂的中央,颜良正是他的一班谋士们,围着一只炉火,满头冒汗的吃着火锅。 这涮羊肉的火锅吃法,自然是颜良发明,今天气太冷,颜良兴致又好,这灵机一动,便就开了一桌火锅,和众谋士们边吃边议事。 谋士们素知他们这位主公,有时兴致来了,就喜欢做不同常理的事,今原本很严肃的军事会议,却改成了吃什么“火锅”,谋士们吃惊了一会,却很快就适应过来,乐呵呵的陪着自家主公狼吞虎咽。 堂门打开,一股寒风夹着雪花钻入,风雪中,满脸通红的许攸哆嗦着钻了进来。 “子远来得正好,看你冻成那样,来,吃几口热气腾腾的涮羊肉,保管你马上变热。”满脸酒气的颜良,兴致勃勃的招呼道。 许攸看着围坐在一起,个个吃得满头大汗的谋士团们,顿时就愣住了。 片刻之后,他摇头一声苦笑,却是明白过来,他的这位主公,兴头一起,这又是在做“不靠谱”的事了。 恭敬不如从命,许攸也不客气,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几口热腾腾的羊肉下肚,一身的寒意很快就被驱散全无。 “子远,你可是从不迟到的,今天怎会珊珊来迟。”颜良边吃边问。 尽管颜良看似随意,但他的头脑却时刻保持着清醒,对于许攸今日的“反常”行为,他可是敏锐的有所觉察。 许攸这才想起什么,忙将碗筷放下,拱手道:“启禀主公,老朽之所以来晚,是因为正巧有一道紧急的情报送到官署,所以才耽误了些时间。” “是何紧急的情报,竟能让子远你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迟到?”颜良顿生了好奇。 许攸从怀中取出那帛书情报,双手奉上,颜良只摆了摆筷子,示意他当众宣读出来便是。 许攸便干咳了几声,高声道:“是这样的,司闻曹在关中的细作传来急报,言是近日以来,曹操正暗中向陈仓、郿国二城运调粮草。据细作的刺探,此二城中所屯粮草,已足支五万大军三月之用,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加。” 此言一出,大堂中的狼吞虎咽之声,瞬间就停了下来。 庞统、贾诩等谋士,猛然间就抬起头来,眼眸之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异色。 颜良的反应稍稍慢了几片,不过,他也很快从这一道不起眼的情报中,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曹操的战略,不是东进中原吗,而陈仓和郿国二城,却均在长安以西,曹操为何会向此二地调集粮草?”颜良面露出狐疑之色。 “老朽先前收到这情报时,头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老朽很快就想到了一句话……” 许攸的嘴角扬起一抹诡笑,意味深长的道出了八个字: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曹操预想屯集粮草,显然是在为一场战争做着提前的准备,可他不往东面调粮,反往西面陈仓一线调集,他又是想对谁动手呢? 颜良狐疑之色愈重,目光不禁移向了侧壁所悬的巨幅地图,一双鹰目在陈仓到郿国一线游移。 猛然间,颜良的眼眸一亮,“子远,你的意思是,难道说,咱们的曹大丞相,竟是打算对汉中张鲁动手了不成?” “主公圣明,不瞒主公,老朽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曹操增粮陈仓一线,除了想对张鲁动手之外,还能是谁。”许攸拱手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颜良的火锅就吃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来,移步于地图前,目光从北面的长安,移向了南面的汉中。 这时,庞统也站了起来,高声道:“曹操东进受阻于刘备,却碍于主公的存在,不敢与刘备大打出手,环顾四野,除了向南扩张之外,再无其他选择。统以为,曹操进攻汉中只是第一步,他真正的目标是扫灭刘璋,全据益州,仿效当年强秦之势,然后再兵出中原。” 强秦之势! 颜良心头微微一动,他自然知道,当年的秦国,正是因为夺取了蜀地,拥有了富饶的天府之国为后盾,方才实力倍增,奠定了一统天下的基础。 今益州百万之众,受战争的破坏最少,倘若给曹操拿下了如此一座富庶之州,其实力就要暴增到可怕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曹操若得益州,就会对颜良所据的荆扬二州,形成上游顺流之势,威胁之巨大,便将远胜于刘备。 曾经的历史中,晋国之所以能灭吴,占据益州上游之势,实可谓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凝视地图良久,颜良冷笑了一声:“曹大丞相打算对益州动手了,看来,咱们也不能再闲着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开始忽悠 这一道来自于关中的最新情报,让颜良动了伐蜀的念头,或者说,是被逼动了伐蜀念头。 益州虽国富民丰,然山高地远,远离于中原经济发达地区,自古以来,凭借蜀地割据一方尚可,想要进据天下却是万难。 曾经历史中的刘备,倘若不是被曹操赶到走投无路,也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去夺取益州。 而蜀汉最终的覆没,同样也证明,拥有了益州,也只能割据一时,最终难逃灭亡。 如今颜良全据荆扬豫三州之地,其北境颍川和梁国两郡国,已经是推进至了中原腹地,颜良的形势,比当年刘备不知好多少倍,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会舍中原而不去取,却把时间浪费在优先攻取蜀中那偏避之地上。 但现在形势却不同了,曹操要进攻汉中,动了攻取益州的念头,如果颜良纵容曹操功成,就等于放任曹操在自己的头顶上,高悬了一柄利剑,时时刻刻能够从上游威胁到荆州要害。 这种如梗在喉的局面,颜良岂容出现。 形势的变化,只能迫使颜良,把取蜀的计划,提前的提上日程。 不仅仅是颜良,包括庞统、许攸、贾诩在内的众谋士,都一致的认为,己军必须根据形势的变化,来调整现在的战略,将进攻的重点转移到西方,必须要抢在曹操之前,夺取益州。 当天的“火锅会议”上,颜良遂与他的众智囊们,就伐蜀之事,达成了共识。 决意已下,未几,颜良便开始暗中为伐蜀作准备。 首先自然是将领上的选择,老将黄忠最善山地作战,蜀道山险,正是黄忠发挥其长处的地方,以黄忠为开路先锋,最合适不过。 而甘宁少年时曾在益州巴郡生活,对蜀中的地形与风物也算了解,且攻坚战亦是甘宁所长,此番入蜀的将领之一,必然有他。 陆逊、朱桓多次平定山越之叛,对山地作战亦有经验,此番伐蜀,颜良便决定带他二人入蜀。 至于张辽、吕玲绮等将,善于骑兵作战,而不善山地用兵,故只能留他们镇守诸要地。 此外,尽管颜良决定伐蜀,但对山越的围困仍不能放松,陆逊和朱桓因要参加伐蜀之战,故颜良便调凌统南归,配合魏延继续围困山越。 许都一线,有徐庶、文丑、文聘和张郃诸将镇守,寿春一线,则有吕蒙、张辽二将驻守,整个北方一线,驻守的兵马约有四到五万,以目前的情况,只要不是刘备或是曹操大举南攻,足以守住。 而应天方面,颜良则继续留元老许攸坐镇,为他守护大本营。 另外,为了确保荆州这个伐蜀基地的稳定,颜良又任命田丰兼任荆州别驾,坐镇江陵,为他伐蜀提供后勤保障。 诸般人事调令发出,诸文武们均开始奔赴各自的岗位,与此同时,诸处粮仓的粮草,也开始由水路运往江陵,为伐蜀所准备。 粮草运集的同时,诸营的兵马,也在由应天,一批批的低调的往江陵集结。 自平淮南之后,颜良的总兵力已扩增至了十二万左右,除去留守北方的四万兵力,以及围困山越两万兵马,再加上镇守应天、襄阳等诸要害的两万多兵力,颜良此番伐蜀,其实能够调动的兵力,只不过四万有余。 这也是没办法,颜良的地盘扩大的太快,数年间便据有三州之地,这十二万兵马又要镇守如此广大之地,又要用于伐蜀,自然就是显得有些不足。 颜良本是打算经过一番休整,趁机把新占之地加以消化,在半年的时间内,把兵力扩增到十五万左右。 只是眼下时间紧迫,来不及等到大军扩编,颜良决心以四万精锐之师,完成这场灭蜀之战。 冬末的这一天,颜良移驾西行,将西巡为名,抵达了江陵城。 此时,江陵城集结的兵马,已经达到了两万之众,所屯粮草也足支全军四月之用。 荆益二州毗邻,颜良很清楚,想要进行如此规模的军事调动,益州刘璋方面,不可能听不到风声。 一旦刘璋发现自己有进攻益州的迹象,只消增兵于益州东部门户巴东郡,扼守住三峡险要,颜良想要打通入蜀的通道,必将万难。 这个时候,颜良想起了张松,那个一年多前,曾经建议自己取伐的益州别驾。 有此一名无间在益州,也正是颜良敢于伐蜀的原因之一,现在,也该是利用这一枚棋子的时候了。 于是,抵达了江陵后的颜良,便根据庞统的建议,派出大批的细作深入益州,四处散布消息,宣称曹操将进攻张鲁,然后再南取蜀中。 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舆论攻势,曹操将要攻打张鲁的消息,在蜀中已是传得沸沸扬扬。 正所谓唇亡而齿寒,蜀中人恐惧的不是张鲁的灭亡,而曹操攻下汉中之后,兵锋南向,来进攻他们的西川。 眼见益州士民震动,舆论声势已成,颜良遂是派了他的从事伊籍,带着他的“友善”,前去出使益州。 攻灭孙权,扫灭周瑜,此时的颜良,已是威震于天下,连刘备和曹操此等当世枭雄,都为之悚然,更何况是割据在山沟里面的刘璋。 有着颜良这巍然大物做靠山,伊籍此番出使,可谓的是荣耀无比。 伊籍一行几十号人,溯江而上,不数日间,抵达了益州东部巴东郡郡治白帝城。 当地的益州官员,听闻是颜大司马的使者前来,无不是大为震动,当即以上宾之礼相待。 盛情款待了伊籍之后,巴东太守一面飞马派人往成都报知刘璋,一面派人护送伊籍,继续向成都进发。 消息传到成都,刘璋畏于颜良威名,当然不敢怠慢,忙是传令下去,命沿途的各郡地方官,务必要好限召待远方来的贵宾。 伊籍是一路好吃好喝,受到了做使者以来前所未有的礼遇,十天之后,方才抵达了成都城。 当伊籍的车马离成都尚有十余里远时,远远便瞧见大道之上,一簇簇的人影已经等候在那里,派人一去打听,原来是益州牧刘璋,听闻伊籍到来,已是率成都官员,出城十里前来迎接。 “当年主公尚弱小时,我几番出使,是处处的遭人冷遇,今番出使,这刘璋竟巴巴的亲自来迎接,看来果然是弱国无外交,还是做强者的使臣来得风光啊……” 伊籍感慨之际,车马已不觉驶近。 大道之上,果然有许多锦衣之人在等候,见得车驾到来,数骑纵马迎上前来。 当先那中年华服男子,一副敦厚老实的样子,伊籍便猜想,来者必是刘璋了。 果然,陪同的益州官员马上喝停了车夫,忙是躬身见礼,并告知伊籍来者便是他们的主公。 伊籍是带着颜良的“友善”而来,自不能太过嚣张,当即起身下车,拱手道:“大司马麾下使者伊籍,拜见刘使君。” “机伯快快免礼。”刘璋翻身下马,满脸带笑,几步上前将伊籍扶起来。 宾主客气几番,伊籍向刘璋表示,自家的主公对你刘璋是十分的敬重,只恨山高水远,无法一会英雄。 刘璋听得伊籍这话,竟是有些受宠若惊,乐得是嘴得合不拢。 这也难怪,颜良那是谁,那可是威震天下的英雄,而他刘璋不过是个继承父业的二代罢了,坐拥百万子民,却连一个汉中的张鲁都打不过,不光张鲁看不起他,连自己治下的不少士民,也都看不起他。 而今竟听威震天下的颜良,竟然能这般敬重于他,刘璋自然是觉得倍有面子。 恭维了一番后,伊籍又指着身后道:“籍此来,还带了不少金银珠玉,以及荆扬的特产,这些都是我家主公的一点薄礼,还请刘使君笑纳。” 刘璋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装满大箱子的车马,足有二十余辆之多,可见颜良的这份薄,实在是极重。 刘璋又是一番惊喜,推拒客气了几番,禁不住伊籍的一番诚恳,方才“勉强”的收下。 几番恭维,几辆的厚礼之后,这宾主间的气氛,已是变得相当的融洽。 刘璋不禁回身感慨道:“永年啊,前番你出使归来,盛赞颜大司马乃豪义的英雄,那时本府还有所怀疑,今日见得机伯,本府才知你所言非虚呀。” “属下岂敢欺瞒主公,倘若主公能亲眼见一见颜大司马,更会觉得属下所言非虚。”张松拱手附合,说话间,还悄悄的向伊籍暗使了个眼色。 伊籍也趁着刘璋不备,暗向张松回了个眼神,彼此间心领神会。 刘璋却是浑然不知,为了表达对伊籍的荣宠,便与伊籍共乘一车,在众成都文武的陪同下,一起回往了成都城。 步入繁华似锦的成都城,进入到富贵堂皇的刘璋官署,在那里,一场盛大的接风之宴已然准备好。 伊籍被请入上座,美酒佳肴尽奉于前,受到了刘璋莫大的礼遇。 酒宴之间,伊籍自也不忘恭维刘璋一番,极力的表达出颜良对刘璋的友善之意。 宴席中,张松等一部分益州官员,对伊籍是十分的亲近友好轮番的敬酒,但也有不少官员,却是冷眼旁观,由始至终,对伊籍都暗暗怀有敌意。 三巡酒过,宴会的气氛正浓之时,忽有一人站了起来,高声道:“伊先生,你说颜大司马对我家主公,素来是敬重,那在下倒想请问一句,颜大司马却为何要增兵于江陵,难不成,他是想要进犯我益州不成!” 第五百三十章 让刘璋做回白日梦 此言一出,原本融洽的气氛,瞬间就沉寂了下去。 一丝火药味,迅速的弥漫于大堂之中。 伊籍举目望去,寻找到了那质问之人,询问旁边陪同官员得知,那质问之人,乃是益州名士黄权。 属下的官员破坏了友好的气氛,而那刘璋却只顾低头喝酒,假装没有听到。 刘璋此举,分明是在默认黄权的质问,很显然,尽管表面上刘璋对颜良表现的很尊敬,但心下却对于颜良增兵于江陵,深感到不安。 刘璋虽然庸碌,但也不是傻子,作为颜良“邻居”的孙权已被灭,面对颜良增兵江陵的举动,刘璋自然会感到不安。 “黄从事真是多虑了,我主与刘使君素来敬重友好,又怎会发兵入侵益州呢。”伊籍当即否认。 黄权却冷哼一声,“友好不友好,不是光嘴上说说就行的,伊先生既说颜大司马无侵犯我益州的意图,那你又如何解释他增兵江陵之举。” 刘璋稍稍抬起了头,悄然瞥向伊籍,似乎也很迫不及待的想听听伊籍怎么解释。 伊籍却神色如常,只淡淡道:“先不说我家主公为何增兵江陵,我想请问黄从事,你可知晓近日以来,关中的曹操正打算南攻汉中之事?”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包括刘璋在内,无不神色微微一变。 曹操将南攻汉中,再取益州的传闻,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刘璋正为北面之事而头疼,今东面颜良又在增兵,刘璋可谓两头着急,这也是他迫切想知道颜良用意的原因。 “曹操攻汉中的消息,我们确实有所听闻,但这与颜大司马增兵江陵之事,又有何关系?”黄权不解道。 “当然有关系了。”伊籍的表情,忽然间严肃起来,“曹操若攻取汉中,下一步必定会趁势攻取西川,到那个时候,曹操就会占据长江上游之势,对我荆扬二州形成巨大威胁,这岂能说与我家主公无关。” 伊籍的话,似乎是给了一个很好的解释,颜良增兵江陵,乃是为了防范将来曹操从益州的进攻。 但听他那话的意思,仿佛只要曹操南攻两川,他们益州失陷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一般。 黄权面露愠色,冷哼道:“颜大司马恐怕是看轻我益州了,我主麾下,精兵猛将无数,曹操纵率大军来攻,我们又有何惧。” 黄权表现的很傲气,而伊籍却回以貌似不屑的一声冷笑。 “这可未必吧,蜀中虽有精兵猛将,但这么多年来,却连一个小小的张鲁都对付不了,到时候能否扛住曹操的进攻,只怕很让人感到怀疑呢。” 伊籍此言,分明是在讽刺益州将士无能。 “你竟看轻视我们益州,当真——”黄权被激怒,当场就要发作,这时,张松却笑道:“黄从事休要激动,伊先生的话虽有些不中听,但这些年来,咱们与张鲁的战争胜少负多,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咱们眼下所要做的,是如何增强自身实力,以应对来自于曹操的威胁,而非徒要面子。” 张松及时出言,暗中相助伊籍,把黄权给呛了回去。 黄权一时无言以应,只憋得脸红脖子粗。 这时,刘璋已装完了糊涂,笑呵呵道:“原来颜大司马增兵江陵,乃是为了防范曹操,本府就说嘛,颜大司马与本府向来友善,又如何会做出入侵益州此等不义之举呢。” 刘璋显然是宽心不少,而伊籍看着这个庸碌之主,心中却在冷笑。 “其实也不瞒刘使君,籍今次奉命出使,正是想与刘使君共商抗曹的大计。”经过一番唇枪舌战,伊籍逐渐开始把刘璋往套子里引。 听得此言的刘璋,精神顿为一振,他原还正为如何防范曹操而忧心,今有颜良主动提出联合,一想到能拉到颜良这般强劲的帮手,刘璋焉能不喜。 当下,刘璋便兴致勃勃的,急问颜良有何大计。 伊籍便是不紧不慢的,将所谓的“联合抗曹”之计,道与了刘璋及在场的益州高官们。 颜良认为,张鲁无能,必不可抵挡曹操的进攻,与其坐视汉中落入曹操之手,干脆抢先动手,先联手灭了张鲁,将汉中据为己有,然后再以凭借秦岭之险,阻挡曹操的南下。 颜良的战略便是,由他发兵进攻与张鲁关系密切的上庸诸郡,从东面威胁汉中,逼使张鲁派兵援助上庸三郡的申氏兄弟。 当张鲁兵马东调之时,便由刘璋从西川发兵,趁虚灭了张鲁,一举攻下汉中。 那个时候,全据两川的刘璋,以一州之兵,凭借着秦岭之险,实力远胜于张鲁,足以抵挡曹操的南侵。 如此,颜良则无曹操上游的威胁,而刘璋也能保住益州,此乃双赢之计。 刘璋兴奋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颜良的这个计划,对他刘璋而言,简直是堪称完美。 有了颜良相助,他既可以灭了多年的宿敌张鲁,全据两川,还可以挡住曹操的威胁,从此往后,他就可以高枕无忧的缩在益州这山窝窝里,尽情的做他的土皇帝。 对于只求苟安一隅的刘璋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呢。 未等刘璋说什么,张松已是兴奋不已,大赞颜良此计之妙,极力的劝说刘璋答应。 至于黄权等事先对颜良怀有敌意之人,似乎也为伊籍提出的这个计策动心,并没有人表示反对。 兴奋的刘璋,这时还能有什么可犹豫的,当即便欣然应允。 伊籍当即表现出欣慰之状,盛赞了一番刘璋如何英明,如何雄略,只得刘璋听得是飘飘然。 几番恭维之后,原本被黄权搅乱的气氛,很快就重归融洽。 酒宴再起。 几杯酒后,伊籍又笑道:“上庸三郡地势险要,若单从宛城方向进攻,必是极为吃力。故是我主想要向刘使君借道巴东郡,从南面出其不意的攻打上庸,到时必可杀申氏兄弟一个措手不及,未知刘使君可否准允我军借道。” 从巴东郡北上,确实有一条路可直插上庸之后,曾经历史中,孟达正是由此道北上,攻取了上庸。 此时的刘璋,已是完全沉浸在攻取汉中的遐想之中,耳听颜良并无额外的要求,只是想从他地盘借道而已,焉有不答应之理。 于是,刘璋也没多想,当即便一口答应。 听得刘璋答应,伊籍的嘴角,悄然掠过一丝诡秘的冷笑。 然后,伊籍便继续向刘璋敬酒,继续不吝惜言辞,大加的恭维刘璋。 这一场酒宴,便在主宾欢悦的气氛中,完美的结束。 其后的数天,刘璋是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盛情的款待了伊籍,在伊籍临行之前,还厚赏了大批的金银。 几天之后,完成出使使命的伊籍,便带着刘璋的赏赐,带着刘璋的使者张松,起程东归荆州。 ………一路顺利,不日之间,伊籍便带着张松,乘船来回到了江陵城。 方自登岸时,颜良已是率领着大司马府的文武,在栈桥上迎接,颜良的热情,一如当年一般。 主宾相见甚欢,身为刘璋使者的张松,在公众的场合,十分尽责的完成了刘璋交待给他的任务,向颜良致以了刘璋的问候,共商了一番联合抗曹的大计,并参加了颜良为他设下的一场盛大的欢迎宴会。 酒宴结束,陪同的官吏尽皆告退,这大堂之中,只余下了庞统、伊籍等几名机要的心腹。 这时,颜良方收敛起了那虚情假义的笑容,刀削似的脸上,浮现出了感慨之色。 “今次机伯出使益州,用计于刘璋,多亏永年从旁暗中相助,永年果然不负当初柴桑之约也,来,这一杯酒,孤谢你。”颜良举杯概然。 张松慌忙起身,正色道:“松得遇明主,敢不为主公赴汤蹈火,主公这一场谢,真是折杀松了。” 张松表面了效忠之心,颜良听着开心,不禁哈哈大笑。 此间已无外人,颜良便再无隐瞒,遂将自己的计划,向张松这个内应坦诚透露。 巴东郡有三峡之险,乃是颜良兵进益州的最大障碍,今颜良派伊籍入蜀,向刘璋提出所谓共抗曹操的战略,不过是让刘璋放松对自己集结兵马于江陵的警剔。 而那所谓借道巴东,北攻上庸的要求,也只不过是惑敌之计而已,颜良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攻其不备,突然间拿下巴东郡,一举打开入蜀的通道。 张松此前对颜良的用意也有过猜测,今听得颜良坦诚相告,却才彻底的恍然大悟。 此前的他,还一直在操心着,如何能让颜良顺利的杀入蜀地,却不想他所有的担心,都为这一计轻易的化解。 感慨之下,张松不禁激动的赞道:“未知主公竟有如此妙计,当真是精妙之极,主公的智谋,实是非常人可比。” 颜良面露得意,却也不自居功,便笑道:“献此妙计者,其实是孤之军师庞士元也。” 庞统捋着短须,微微而笑,颇有几分自傲。 张松看向庞统,却不想这位和自己一样,其貌不扬的襄阳名士,竟能献出如此妙计。 先前张松在蜀中时,听闻庞统成了颜良的谋士,还在想着此人有何过人之处,能得颜良如此信任,今日一见,张松才是真正的见识了庞统的过人智谋。 心中感慨,张松不禁笑叹道:“主公有凤雏这般智谋之士辅佐,又有松做内应,何愁益州不下,何愁霸业不成!” 颜良心中澎湃,与这两位顶级的智士相视,彼此各知心意,主臣三人,不禁豪然大笑起来。 第五百三十一章 再得王佐之士 张松在江陵逗留了有三天,这三天的时间里,张松再一次的为颜良详细的描述了蜀中各处关隘,诸郡的兵力布署,以及需要提防的蜀将。 三天之后,张松带着颜良给刘璋的亲笔信,踏上了西归蜀中之路。 回往成都的张松,再一次向刘璋大肆盛赞了颜良的友好,并将颜良的手书奉于刘璋,更是以身家性命担保,颜良绝对是可以信任的盟友。 当刘璋看了颜良那道充满了敬重语气的书信,以及听取了张松信誓旦旦的担保后,对于颜良的诚意,几乎已是深信不疑。 而与此同时,刘璋安插在关中的细作也发回情报,声称原本驻扎于长安的曹军兵马,正在向陈仓一带聚集。 尽管长安方面给出的调动理由,乃是为了平定陇右方面几股氐人的叛乱,但刘璋却深信,曹操调兵的目的,必然是为了攻取汉中。 而且,在如今得到了颜良的相助下,就算曹操不打算进攻汉中,刘璋也绝不会错过这攻取汉中,消灭张鲁这个宿敌,全据两川的绝佳时机。 “既是永年已亲自往荆州考察过,本府更有何担心,这样吧,本府不日就派人再往荆州,迎请颜大司马西入巴东,让他借道北取上庸。” 议事堂中,看过颜良手书的刘璋,欣喜之下,当即做出了决定。 张松心下暗喜,忙是大赞了刘璋一番“英明神武”,接着又建议事关重大,需派一名得力的人选,前却迎接颜良前往巴东。 刘璋深以为然,便问道:“未知永年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张松故作深思熟虑了半晌,方道:“属下以为,法孝直精明干练,足可担当此任。” “法孝直?” 刘璋恍惚了一刻,方才想起自己的麾下还有这么一个人。 他依稀记得,此人似乎也没什么大的能力,在自己的幕府中只是一名不起眼的人物,不过既是张松推荐,刘璋也就没多想,当场就准允了张松的提议。 于是,刘璋当时便签下手令,命法正率四千蜀兵,以及两百车的钱粮前往荆州,前去迎接颜良大军前往巴东。 至于那四千蜀兵,以及两百车的钱粮,则是刘璋作为颜良出兵相助夺汉中的谢礼。 刘璋虽然连张鲁也打不过,但若认真算起他的家底的话,还真是颇为吓人。 益州士女百万,有都江堰之利,无水旱之患,成都平原的富饶天下无双,这些年又无大的战乱,刘璋库府所积的钱粮财货,何止千万。 富足如此,区区两百车的钱粮,对刘璋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而刘璋麾下的兵马数量,据张松所说,竟然有近十万之众!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想颜良打了这么多年仗,据有三州之地,兵马数量才刚达到十二万。 至于其他如曹操刘备之流,都是据数州的大诸侯,但麾下的兵力,也都只是十万左右。 而刘璋只有一州之地,还不算汉中,竟然就能养出十万之兵,由此可见益州之富。 拥有十万之众的刘璋,送四千兵马给颜良作为见面礼,自然也是小意思了。 看着刘璋如此慷慨大方的书写手令,张松却是在暗中冷笑,又拍了半天刘璋马屁后,便以加驾的身份,去发布刘璋的命令。 而为了免得夜长梦多,次日一早,张松便让法正率四千兵马出发,日夜兼程的赶往荆州。 ……刘璋决心借道给颜良的消息,很快就遍传成都,午后时分,闻讯的黄权,却是急匆匆的赶来见刘璋。 “主公,那颜良乃当世枭雄,今主公准其借道,倘若那颜良心怀歹意,我军岂非拱手将三峡之险相让,到时颜良大军越过三峡天险,长驱西进,则益州岂非危矣。” 尽管黄权同意借颜良之手,以灭张鲁,但却明确的表示反对给颜良借道。 刘璋听罢,不禁眉头暗皱,“今永年出使归来,已经探明颜子义的虚实,他保证颜子义是诚心诚意与我们联合,你如此怀疑颜子义的诚意,未免有些太过多疑了吧。” 被张松忽悠之后,刘璋对颜良的诚意是深信不疑。 “张别驾只是一面之词,岂可轻信。属下却听闻那颜子义诡诈多端,其奸险之处,丝毫不逊于曹操,属下以为,主公万不可掉以轻心,轻信此人,倘若被属下不幸言重,到时益州便将大祸临头也。” 黄权几乎用哭腔,向刘璋进谏。 刘璋神色微微一动,似乎为黄权的进言说动了几分,隐隐也产生了几分隐忧。 思索片刻,刘璋却又摇头道:“本府还是觉得你多虑了,就算颜子义真有歹意,就算我们失了三峡之险,但还有江州等诸路险关,又有精兵良将无数,又岂会挡不住他区区数万兵马的入侵。” 刘璋显得很是自信。 黄权心中却愈急,“我兵虽众,战斗力却很弱,颜军虽少,却皆是百战精锐。况且颜良用兵如神,连曹操、刘备和周瑜此等人杰,都非是他的敌手,更何况于我等蜀将,恳请主公万不可托大。” 黄权自贬蜀将战斗力低下,刘璋听着就不高兴了,不悦道:“你也太小看我蜀中将士了,再说了,本府给颜子义的书信已发出,法正已率迎接的兵马出发,此时你让本府反悔,岂非是要陷本府于言而无信的境地。” 刘璋素来自诩仁义,于信义之事看得极重,今这般一抱怨,黄权顿时便没辙了,这要是再劝下去,必会惹得刘璋恼怒。 无计可施之下,黄权便道:“既是无法拒绝,那属下请出镇巴东郡,到时属下也可竭尽全力,为主公提防那颜良,纵使他有歹意,也叫他难以得逞。” 黄权一番难缠,刘璋听得也烦了,便摆手不耐烦道:“罢了,罢了,你想外任就外任吧,本府就任命你为巴东太守,你即刻去赴任吧。” 黄权精神一振,欲待再言时,刘璋已经颇不耐烦,扬长而去。 看着刘璋离去的背影,黄权只能摇头一叹。 ……荆益二州地跨千里,信使来来往往间,隆冬已过,江边的杨柳树间,已然抽出丝丝新绿。 江陵城南的水营码头,颜良率领着大司马府的一众官吏,正翘首以望着西面。 天水的近头,云帆渐现,一支船队顺流而至。 水营中,数十艘的巡江船齐出,溯流而上,护送着那支来自于益州的船队,徐徐的驶入了水营。 船行靠岸,那一艘旗舰上,当先走下的那名文士,形容冷峻,眉宇间毫不掩饰着丝丝的傲气。 “来者,可是扶风法孝直否?”颜良笑着向着,高声问道。 那文士举头望去,但见一名身如铁塔,形容威严,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气势的男子走上前来,不禁为颜良的气态一震。 “下官正是法正,见过颜大司马。”文士报上了名号。 传说中的法正,终于就在眼前了,颜良看着这个一身冷峻的文士,心中一阵的感慨。 曾经的历史上,若无法正的相助,刘备根本就拿下不益州,若无法正的献计,刘备也斩杀不了夏侯渊,夺取不了汉中。 如果说诸葛亮助刘备窃取荆州,打下根基的话,那么法正就是一手将刘备的事业,推向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事实上,当庞统不幸陨落之后,法正就成了刘备行军打仗之谋主。 而法正的英年早逝,也使得刘备夷陵一战失败,从此丧失了争夺天下的机会。 倘若不是法正死的那么早,三分天下最后是否归晋,还真是一个未知之数。 如今,这个传奇般的人物,就站在眼前,只是他要相助的雄主,已然变成了自己,颜良如何能不感慨。 “扶风法孝直,名动天下,孤可是欣赏已久,今日一见,实慰平生之幸啊。”颜良哈哈大笑,携上法正步入岸去。 耳听颜良如何盛赞,相待如此之厚,法正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法正虽年少有名,但纯论名士,远未达到名动天下的地步。 而后因董卓之乱,法正从家乡关中逃往益州,却又一直不受刘璋重用,如今官位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而已。 与张松身处别驾高位,受惯了尊荣不同,地位低下,性情又自傲的法正,在蜀中其实一直不怎招人待见。 如今远赴荆州,却受到威震天下的颜良,如此盛赞礼遇,法正是打心眼里感到激动。 而颜良为了表示对法正的重视,前往江陵城的路上,更是与法正纵马并驾齐驱。 受惯了冷遇的法正,心中感动之下,不禁叹道:“张永年之言,果然不错,大司马真乃当世雄主,正确实没有上错船。” 未及颜良相问,法正已是委婉的点明了自己的来意。 “蜀中卧虎藏龙,只可惜刘璋不懂得用贤,先前张永年已盛赞孝直,他说只要有孝直相助,孤取蜀之役将是一路坦途。” 法正表明心迹,颜良也就开门见山。 听得此言,法正的眉宇中,浮现出几分自信的笑意,却道:“刘璋这个废物,对付他易如反掌,不过他麾下却不乏几名能人,今就有一个难缠的家伙,想要阻止大司马入蜀之路,欲取益州,非先解决掉此人不可。” “不知此人是谁?”颜良好奇心起。 “黄权。” 第五百三十二章 伐蜀第一关,白帝城! 黄权啊,一个熟悉的名字。 历史上,刘备取蜀之时,黄权就是持反对态度最坚决的一人。 不过,当刘璋投降之后,黄权还是选择归降了刘备,但后来在刘备夷陵兵败时,此人又转投了魏国。 “刘璋乃庸碌之主,就算黄权对孤取蜀有所察觉,那刘璋也未必会听从其谏,若不然,孝直和这四千兵马,又怎还会来到荆州。”颜良并没太将黄权放在眼中。 法正却道:“主公有所不知,正在离开成都未久,便听闻黄权已自请调任巴东太守,很显然,他这是意图防范主公。” 黄权,巴东太守! 颜良眉头微微一震,这个消息,倒是多多少少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他之所以使伊籍出使益州,费了半天周折使计,就是为了麻痹刘璋,以达到出其不意的袭取巴东郡,越过三峡险要的目的。 今对自己有怀疑的黄权,主动请任巴东太守,倘若其据守白帝城,严加防备,自己又如何能出其不意的拿下巴东郡,顺利的打开入蜀的通路呢。 这时,法正却又笑道:“主动也无需太过担心,黄权此人有些才华不错,但却没有达到能独扛主公的地步,只要主公的大军,能够顺利的进入到白帝城附近,到时见机行事便可。” 法正的自信之言,很快就打消了颜良的顾虑…… 是啊,连周瑜这等智谋之士,都不是我颜良的敌手,你区区一个黄权,想要挡我前进的脚步,简直是不自量力。 念及于此,颜良哈哈笑,傲然道:“孝直说得好,区区黄权,何足道哉,他不是猜疑孤吗,那孤就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法正亦是捋须二笑,并马齐驱的二人,一身的自信。 ……法正带来了四千兵马和两百车钱粮,但颜良却并未有急于动身伐蜀,他还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外部时机。 驻军江陵的颜良,一面派人传令给文聘,从宛城方向营造将要进入上庸的假象,以配合自己向刘璋施计。 另一方面,颜良分布于北方的细作网络,则在密切的关注着北方几大诸侯的情况。 十余天后,河北消息传来,袁谭所率的燕军,围城数月,终于是攻破了袁尚最后的居点巨鹿城。 兵败的袁尚,不愿投降袁谭,举火**。 至此,袁尚势力覆没,其麾下仅存的赵国、安平、广平三个郡国,闻知袁尚已死,纷纷的投降了袁谭。 据有幽州、半个并州和半个冀州的袁谭,一时威名大振。 然而,就在袁谭为自己巨大胜利而得意忘形之时,休整了一个冬天的刘备,突然间率五万大军,由邺城北上,向着袁谭发起了猛攻。 袁谭虽刚获大胜,但他的燕军从去岁开始,就一直处于作战的状态,根本未曾有一天的休息,今攻灭袁尚后,三军将士精力已是疲惫之极,身心皆已完全松懈下来。 刘备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时机不可谓抓的不准。 以善于统帅骑兵的西凉骑将张绣为先锋,刘备的大军长驱北上,在邯郸、曲阳、巨鹿等地连破疲惫的袁谭军,势如破竹的北进。 袁谭应战不敌,刚刚从袁尚手中得到的巨鹿等郡,接连失陷于刘备,连战连败的袁谭,不得不将主力收缩在与幽州相邻的中山国、河间郡和勃海郡一线,以抵挡刘备的进攻。 显然,刘备敢于对袁谭发动进攻,十有**也是侦察到了颜良有可能对益州用兵,而曹操也有攻打汉中的迹象,故而才敢放心大胆的跟袁谭开战。 而此时刘备的十余万军队中,三万左右布署于洛阳一线,以大将张飞和韩猛坐镇,以防范曹操,关羽的徐州军团也增加到了两万左右,重新恢复了实力,以防范颜良。 而长安城中的曹操,见得洛阳一线刘备早有防范,如尽起大军强攻,刘备可以很快就从河北发兵来救。 于是,曹操便决定让刘备和袁谭拼个你死我活,他再坐收渔人之利,而曹操则用郭嘉之计,决心先取益州,增强自身的实力,然后再图东方。 而这个时候,曹操方面似乎也收到了风声,得知刘璋打算和颜良联手攻汉中,在此情况下,曹操自无法再等下去,遂于入春不久,便打着平定武都氐人为名,从长安发兵向汉中进军。 刘备为袁谭所牵制,曹操又举兵进攻汉中,这也就意味着,颜良在北方的地盘,将暂时不受外部威胁。 唯有此时,颜良才可能放心大胆的率军远征蜀地。 于是,就在收到曹操出兵的消息,几天之后,颜良便派人向刘璋发出了照会,开始率领着四万大军,溯江而上,向着巴东郡方向开进。 四万颜军,乘坐百余艘战船,沿长江西进,过夷陵、秭归、巫县等宜都郡诸县,数日之后,顺利的穿越三峡险要,进抵白帝城东。 这白帝城乃巴东郡治所,历史上是刘备夷陵兵败后,才将此地改为永安。 此时,被调任巴东太守的黄权,正率四千蜀兵镇守白帝城。 正如法正所说的那样,黄权对颜良是深为猜疑,当颜良大军还未过三峡时,白帝城中的细作便发回情报,言是白帝城内已是全面的戒备,四千蜀兵严整以待,如临大敌一般。 而当颜良在白帝城东十五里下寨,安营已毕后,黄权也未尽地主之谊,并未派人前来劳军,而且大白天的,白帝城却是四门紧闭,俨然如在防贼一般。 中军大帐。 颜良站在帐门处,远望着高耸在江边的白帝城,不禁感慨道:“孝直,看来真如你所言,这个黄权防孤还防得真是紧,看来想要出其不意的拿下白帝城,只怕是不易呀。” 法正却笑道:“主公的大军业已顺利穿过三峡,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既来之,则安之,这白帝城也不急于一时拿下,徐徐图之便是。” “孤是想徐徐图之,不过曹大丞相可不给孤时间,张鲁那厮只怕顶不住曹大丞相多久呀。” 熟知历史的颜良,记得历史上曹操灭张鲁时,不过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效率是何其之快。 此时的颜良,可不能仿效历史上的刘备,花了大把的时间收买人心,用三年的时间才拿下益州。 时间不等人,颜良在和曹操赛跑。 这时,庞统捋须一笑,淡淡道:“区区一座白帝城,岂能拖延太久,这样吧,主公就下一道书,邀请那黄权前来会面,看看这位蜀中名士怎么应付。” 先礼后兵,这就是庞统的计策。 眼下颜良和刘璋名义上正在联手,刘璋是主,颜良是客,今黄权作为巴东郡太守,不主动迎接颜良这个客人也就罢了。 今颜良这个客主,主动的设宴相请,黄权再若是不来的话,岂非显得有些太过失礼。 于是,颜良便下了一道帖子,声称在军中设宴,以感谢你黄太守的盛情召待,请黄太守大驾光临一叙。 当天傍晚,一骑信使飞马而去,去往白帝城将颜良的帖子送到。 天黑前,信使又飞马而还,带回了黄权的回信。 信中,黄权很恭敬的感谢了颜良的盛情相邀,但却以身体不适为由,委婉的拒绝了颜良的邀请。 啪! 颜良将那封帛信拍在了案上,冷笑道:“孤亲自写信相邀,这个黄权都不给面子,看来这白帝城是非强攻不可了。” 眼下三峡已运,蜀军险要一失,单只一座白帝城,颜良岂会放在眼里。 这时,庞统却道:“适才统暗中察看过白帝城的地形,此城依山而建,极是险要,倘若黄权果真有所准备,四千兵马足以守个十几天。那是刘璋幡然省悟,必发大军来救,若是容大批蜀兵赶到白帝,那个时候,伐蜀的形势便将于我们不利了。” 庞统不赞成强攻。 颜良何尝不知强攻的坏处,但现在曹操已经向汉中下手,他要跟曹操抢时间,这个黄权又不吃软的,就这么耗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这时,一直沉吟不语的法正,嘴角却掠起了一丝诡笑,“主公,正倒是有一计,管叫那黄权不请自来。” ……三天后。 夜色已深,此时的黄权,却仍一身披甲,巡视白帝城头。 十几里之外,就是颜良的四万大军,这四万大军,让黄权无时无刻不感到如芒在背,令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那个威震天下的颜良,率领着大军进入他的郡内已有三天,三天以来,颜军却始终按兵不动,没有半点打算北去上庸的迹象。 似乎,颜良打算赖在他的家门口,有不走的意思了。 颜军这反常的迹象,愈发的让黄权心中不安。 正自神思之际,忽见城头火光照耀之下,一骑正向着东门飞奔而来。 黄权精神一紧,立刻提高了警觉。 却见那一骑直抵城前,大叫道:“黄公衡在否,我乃法正,速速放我入城。” 这大半夜的,身为使者的法正,忽然单骑从颜营在来到白帝城,如此行径,顿时让黄权心中疑惑。 “原来是法孝直啊,你怎会深夜至此,莫非是有什么要事吗?”黄权不急着开城门,反是大声问道。 城下的法正,一脸焦虑,大叫道:“事态紧急,公衡若再不放我入城,我益州便将大祸临头也!” 听得此言,黄权的神色骤变。 第五百三十三章 法正,你没看错人 “大祸临头”四个字,如刀刃一般,狠狠的扎在了黄权的心头。 “快,快打开城门,放孝直入城。”黄权不敢多想,未等城门打开,便急步下了城头。 城门开,法正策马而入。 黄权纵马迎上前来,急切道:“孝直,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间非是说话之处,咱们别处再谈。”法正暗使了个眼色。 黄权会意,遂是带着法正直奔郡府,步入大堂,关上门时,再无耳目。 这时,黄权便又迫不及待的追问何事。 法正神色凝重道:“不日之前我打听到,那颜良正从江陵暗中调运大批的霹雳车,数量近有三百余辆之多。” “霹雳车……” 黄权面露疑色,“从巴东郡北去上庸,虽有山路可通,但却道路崎岖,根本无法运输大型的攻城器械,颜军调运霹雳车又有何用?” “公衡兄,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颜良调运霹雳车,明要攻上庸,暗中却是要攻白帝城啊!” 法正一言,黄权顿露惊色。 法正接着又道:“近些日来,我混迹与颜军之中,曾私下宴请一些颜军将领,趁着他们酒醉旁敲侧问,竟是发现颜军借道巴东攻打上庸根本是假,那颜良根本就是想趁虚攻下白帝城,大举入侵我益州。” 一惊再惊的黄权,这个时候,情绪反应平静了下来,脸上还浮现出几分得意的冷笑。 那般冷笑,似乎法正所说,终于是映证了自己的此前的猜测。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颜良当真是狼子野心,想要鲸吞我益州,亏得孝直你发现的早,我这就派人飞马往成都,去向主公报信求援。” 说着,黄权提笔便欲修书。 这时,法正却将黄权拉住,摇头叹道:“白帝城往成都,至少也得十余日时间,而今颜良的霹雳车已运抵巫县,最早明早就可以抵达白帝。公衡试想,仅凭你四千兵马,能够挡得住拥有霹雳车的四万颜军进攻吗?” “抵不住又如何,大不了我黄权与城共存亡,也绝不会令他颜贼轻易拿下白帝城。”黄权慷慨道。 法正却摇了摇头:“公衡纵有必死之心,但白帝一失,益州门户大开,颜军便可长驱入川,最终,颜良的奸计还不是照样得逞。” 黄权陷入了沉思,眉宇间越见焦虑。 颜良威震天下,他的军队虽只四万,但却都是百战精锐之士,而蜀军战斗力不强,这不争的事实,黄权无可否认。 倘若真给颜良攻下白帝,轻易的越过了三峡之险,益州的局面,只怕真如法正所说,要大祸临头。 “若不然,我直接派人往江州,向巴郡太守严老将军求援,请他发兵急赴白帝,严老将军手握一万精兵,只要他能在颜军围城之前赶到,必可助我守住白帝不失,守到主公大军来援。” 黄权琢磨了半晌,又想了一计。 法正却又摇头:“严老将军虽有兵一万,但他素来谨慎,未得主公手谕,仅凭你我一面之词,又岂会轻易发兵,靠他是靠不住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坐视颜贼攻陷白帝不成?”黄权急的是头滚汗。 法正也是眉头紧皱,踱步于堂中,一副沉思之状。 半晌之后,法正眼眸一动,低声道:“公衡,我这里倒是有一条险计,此计若是能成,不但可保得白帝不失,还可一举杀退颜良。” 黄权精神大振,忙问法正是何计策。 法正遂是不紧不慢,将自己的计策诿诿道来。 黄权听罢,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似有兴奋,又似有担忧。 沉吟半晌,黄权神色已坚,咬牙道:“就依孝直之计而行吧,那颜贼诡诈多端,想要扰我益州太平,咱们便叫他付出沉重的代价,让他再不敢犯我益州!” ……两天之后,夜如泼墨,明月如钩。 白帝城和十余里外的颜军大营,均是一片安静详和。 营北的那一座小山丘上,烛光闪烁,颜良却在这星月之下,与法正闲若浮云般对弈。 “法孝直,你为什么要帮孤?”落子之时,颜良淡淡问道。 “两个原因,其一,主公乃当世枭雄,正辅佐主公,自然是为成就大业,名垂青史。” 旁人面对颜良时,多会恭维他一句“当世明主”,而法正却直言不讳,直称他为“枭雄”。 不过,这“枭雄”二字,却比什么“明主”、“雄主”的,更对颜良胃口。 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再落一子,“那第二个原因呢?” “那刘璋和刘表一样,喜好养一些沽名钓誉的名士,我素来瞧不起那些虚有其表的所谓名士,所以在刘璋手下,一直受人排挤。正也不瞒主公,正助主公拿下益州,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要报那些冷遇排挤之仇。” 睚眦必报么……够真白,够坦率,法正,果然和历史上一样,是一个快意恩仇之人。 颜良,同样是一个快意恩仇之人。 忽然之间,颜良对眼前的法正,竟有几分遇上知音的味道。 “好啊,睚眦必报,快意恩仇,大丈夫正当如此,孤可以给你承诺,待攻入成都之后,那些瞧不起你的人,那些慢怠过你的人,孤可任你处置。” 豪情大作的颜良,当下给法正许下承诺。 法正没想到颜良会这般痛快,非但没有说教他一通什么“当有容人之量”,“要胸怀宽广”之类的虚伪大道理,反而对他的“斤斤计较”甚为欣赏一般。 “人言颜子义乃快意恩仇的真枭雄,今日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看来我法正这回没看错人……” 感动之下,法正也没有过多的谢语,只哈哈大笑起来。 颜良亦放声大笑,那肆意的狂笑,在这夜色之中回荡,一骑飞马上山,报知白帝城中的蜀军,已经悄悄出城,正向着大营方向而来。 狂声收敛,颜良站起身来,俯视着山下大营,目光之中流转着慑人的杀机。 负手而立,颜良摆手喝道:“黄权既已中计,传令下去,命各军依计行事吧。” 号令传下,斥候飞奔下山,直抵大营而去。 过不多时间,忽见南营方向烽火骤起,喊杀之声回荡于两岸山间,仿佛一场内乱正骤然而生。 那冲天而起的烽火,方圆十余里皆清晰可见,山上观战的颜良看到了,而数里之外,正纵马如飞的黄权,同样也看到了。 眼见颜营火起,黄权那凝重的脸上,顿露兴奋之色,口中道:“法孝直的计策成功了,传令全军,加快前进脚步,一刻钟之后,必须要杀进敌营。” 兴奋的黄权,一面抽打着胯下战马,一面喝斥着他的四千蜀军,拼命的向着颜营方面急奔。 当日法正曾说,颜良为了收买人心,一直厚待于他,对他疏于防范,而且并不知道他已察觉颜良有攻白帝的意图。 于是,法正便设下一计,由他率四千蜀兵从内放火烧营,扰乱颜军的军心,介时黄权尽起本部兵马,趁乱从外进攻。 如此,二人八千兵马回应外合,必可杀颜军一个措手不及,一举将颜良军击溃。 如今,尽起白帝之军而来的黄权,看到颜营如法正所约的那样起火,以为计策已成,当然迫不及待的要赶去支援法正。 四千蜀军借着月色的掩映,一路狂奔,那隆隆的喊杀声已越来越近,他们的脑海中,恍然已浮现出一场血腥的激战。 转过那道弯,熊熊的火光扑眼而入,颜营就在眼前。 驻马远望的黄权,清楚的看到颜军的东营,火光冲天而起,呐喊声与刀剑碰撞声,相隔里许都清晰可闻。 见得此景,黄权的脸上已掩抑不住兴奋,也不急多想,扬刀叫道:“西川的将士们,随我杀进敌营,杀溃这班侵我家乡的豺狼——” 怒啸声中,黄权纵马而出,身后的四千蜀兵鼓起勇气,呼喊着杀向了敌营。 一路狂奔,黄权和他四千未经战阵的蜀兵,如初生的牛犊一般,咆哮着直撞入了大火熊熊的敌营。 然而,当黄权破门而入之时,脸上那原有的兴奋,却顿时消散。 视野之中,并没有出现黄权想象的那种混乱的场面,诺大的营中,不但看不到颜军士卒的身影,更看不到法正接应的蜀兵。 而那些熊熊的大火,也并非是他所想的营帐在燃烧,而只是一簇簇故意堆积起来的篝火。 此等景象,黄权呆住了,那些汹汹而入的兵也呆住了,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茫然无解。 一座空营,一堆堆篝火……愣怔半刻,黄权的脑海中,陡然间闪过了三个字: 中计了! “撤兵,全军速撤回白帝城!”惊觉中计的黄权,急是大叫,拨马便欲先退。 喊声未落,战鼓之声骤然而起,震天的呐喊之声,突然之间刺破了耳膜,只转眼的功夫,便有千军万马骤然从黑暗中杀出,从四面八方向着黄权和他的蜀兵杀来。 伏兵,四起! 黄权心中大骇,急是纵马回身,企图率众而逃。 方才退出敌营不出二十余步时,前方处已现出无数的火把,数之不尽的颜军已汹涌而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火光之中,白发苍苍的黄忠纵马而出,扬刀喝道:“黄权小儿听着,你已中了我家主公之计,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第五百三十四章 弱肉强食 中计! 黄权心中如遭重锤一击。 他自知是中了颜良的计策,但他却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和法正的密谋,如何会被颜良所知。 难道说,法正已被颜良识破了不成? 此时的黄权,仍是没有想明白,法正和张松一样,早在未见到颜良之前,就已经背叛了他们的主公刘璋。 惊恐之际,对面的黄忠已是纵马杀出,那凶如虎狼的颜军步骑,如同见到了可口的猎物一般,向着惊慌失措的蜀兵狂扑而来。 除了死战,黄权已别无选择。 狠狠一咬牙,黄权鼓起勇气,挥军向着迎面而来的颜军杀去。 黄权的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杀出一条血路。 两支数量相当的军队,在火光的照耀下,在隆隆的喊杀声中,猛烈的撞在了一起。 惨叫之声,马嘶之声,人呼之声,瞬间便交织成了一片乱战。 这一场夜中的交战,在两军相遇的片刻之间,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黄权所统的蜀兵,装备虽然胜于颜军,但在意志和作战经验方面,却甚至连荆扬二州的郡兵都不如,更何况是身经百战的颜军精锐。 恶狼般的颜军将士,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无情的斩向蜀兵,那嗜血的杀意,那疯狂的气势,岂能不将蜀兵压倒。 只坚持了片刻,四千蜀兵的斗志便土崩瓦解,不是四散而溃,就是当场伏地投降。 纵马狂奔的黄权,只强冲出不足二十余步,便惊骇的发现,自己麾下的兵马已损失过半,身边所余者,不过千余残兵而已。 “这就是颜军的实力吗,我益州之兵,当真远非敌手……” 黄权心中震惊之际,却听着身前暴喝声起,抬头猛见一员白发苍苍的老将,手舞着长刀,如电光一般疾冲而至。 手中那一柄战刀,挟着狂澜怒涛之力,直斩而来。 刀锋未至,那汹涌如潮的劲气,便已将黄权压迫到喘不过气来。 刀势快如闪电,黄权根本就不及多想,只能本能的举刀相挡。 然而,就在他手中之刀,尚才举起一半时,那快如闪电的一刀已呼啸而至。 吭——一声闷响,一声惨叫。 电光火石之中,黄权只觉头晕目眩,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人还在半空之时,汹涌的鲜血已从口中狂喷而出。 “砰”的一声,黄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滚出了数丈之远才停下。 趴在地上的他是再也爬不起来,只能一股接一股,痛苦的在那里吐血。 只一招而已。 “哼,若非主公要生擒于你,老朽这一刀早就宰了你小子了。”黄忠拖刀上前,冷哼一声。 当下黄忠便在士卒将黄权绑了,押解往营中去见主公。 而黄忠,则是挥舞着战刀,继续他疯狂的杀戮。 在黄忠和他长沙兵的围杀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四千蜀兵已被斩杀大半,余众尽皆投降。 此时,甘宁、朱桓几将所率的围兵,方才杀到,眼见黄忠拔得头功,诸将尽皆羡慕,二话不说,挥师直奔十里之外的白帝城去。 数万大军,密密麻麻的火把,远远望去,便如一条金鳞的长龙,沿着江岸向北翻腾而去。 小山之上,颜良与法正的对弈,方始结束。 棋艺一般的颜良,自是输了这一局,但山下的这一局,却是大获全胜。 耳听喊杀之声渐息,颜良知道,战斗已经结束,是到了他昂首阔步迈入白帝城的时候了。 纵马下山,颜良和法正一行,直往大营而去。 借着耀如白昼的火光看去,果然见营前已是一片血腥,遍地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那里,地面已染成了血腥的泥沼。 未杀奔白帝城的士卒,则是押解着一队队的蜀兵降卒,兴奋的往大营中而来。 入营的颜良,扬鞭与他得胜的将士致意,得到了神一般主公的夸奖,众将士们刚刚平伏下去的心情,再度沸腾了起来。 还往中军大帐时,一身是血的黄权,已经被反绑着押解在此,身受内伤的他,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黄公衡,孤前番相邀,你称病不肯前来赴宴,今却又不请自来,还带着白帝城这么一座大礼,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颜良笑望着他,用一种以谑似的语气,嘲讽着眼前的手下败将。 黄权是又气又羞,瞪着颜良,怒道:“姓颜的,我主素来礼敬于你,你焉敢做出此等背信弃义的无耻之举!” 颜良只冷漠的注视着他,用无声的威慑,来压制他的气焰。 黄权憋着一腔的愤慨,得到的却是颜良的漠然,满肚子的怨气却不知如何发泄。 这时,身后一人却冷笑道:“不是我主背信弃义,而是刘璋太过愚蠢,和愚蠢的人讲究什么狗屁信义,只会显得自己更愚蠢。” 黄权身形一震,猛然回头,却惊谔的发现,法正正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法正之言,深得颜良之心,他不禁微微点头,以示赞许。 “孝直,你怎么……” 黄权面露茫然,他原以为法正被颜良识破,眼下不是阶下囚,就已是被杀害,却不想,法正竟会这般扬长而入。 茫然瞬间,蓦的,黄权神色惊变。 他并不愚蠢,他知道,法正竟已是背叛了刘璋,那什么里应外合之计,根本就是法正一手导演,诱他出兵上当,窃取白帝城的诡计。 真相大白,黄权惊骇之余,那憋到涨红的脸上,陡然涌上无尽的怒火。 “法正,主公待你不薄,你焉敢厚颜无耻,甘作背主之贼!”愤慨的黄权,厉声质问。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不屑的冷笑。 “待我不薄?你在讲笑话吗,连你这样的人,都能当上太守,而我法正却只做得区区一个县令,那刘璋待我还真是不薄啊。” 法正发泄着对刘璋的不满,更是讽刺黄权的智谋不及。 黄权恼羞成怒,斥道:“你目中无人,自以为是,主公能让你做一个县令,已是看得起你,你竟然有脸做这等不耻之事。” “既然你说我自以为是,那我就自以为是一回,我就自以为是的把益州献于颜大司马,你又能奈我何。” 法正的言语气势,颇为张狂,根本不把黄权放在眼中。 不过,更狂的颜良,却欣赏法正的这种狂劲。 黄权被法正的“蛮不讲理”,顶得是无言以对,恨不得跟法正拼个你死我活,但眼下身为阶下之囚,又无可奈何。 无奈之下,黄权神色缓和了几分,“我益州远离战乱,安享太平已多年,士民富足安康,如世外桃源一般,法正,难道你真的要勾引外敌入川,把这一片太平之国,亲手毁于一旦吗?” 此时的黄权,方自说出了他的心声。 身为益州土著士人的他,其实对暗弱的刘璋并没有多少忠心,黄权想要保护的,只是益州一片太平,保护他们益州士人的利益而已。 这时,一直不语的颜良开口了。 刀锋似的眼眸盯着黄权,他冷冷道:“天下分崩,弱肉而强食,哪一方的诸侯,不是吞并其他小诸侯,方才能成就大业,黄公衡,你莫非真是天真的以为,益州可以在这乱世中独善其身吗?” 直白冷酷的言语,直将黄权问得身形一震,一时哑口无言。 “你们既然不想做强者,那就只有成为强者的铺路石,益州百万士民,多么诱人的一块肥肉,孤若不取,曹操也会来取。黄公衡,你们益州人自欺欺人的太平小日子到头了,欢迎加入乱世。” 颜良就那么负手而立,以强者的姿态,道出了他鲸吞益州的志向。 此时的黄权,就如同一座冰雕一般,愣怔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眉宇之间,闪烁着某种失魂落魄的情绪。 颜良也没心思看他这黯然之状,摆手喝令将他先带下去。 黄权乃益州土著士人中的代表人物,他若能归降,对于减弱益州人的抵抗信心,自有很大的用处,这也正是颜良对他留而不杀的原因。 黄权被带走,颜良则翻身上马,直奔白帝城而去。 此时的白帝城已是空无一军,黄权等先行杀到了的数万兵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轻轻松松的攻陷了此城。 当颜良赶到白帝城时,已是东方发白,天色蒙蒙亮。 这座巴东郡的治所,这道益州的东大门,已然插上了“颜”字的大旗。 擒黄权,夺白帝,伐蜀首役旗开得胜。 大胜的颜良不作任何逗留,当天午便尽起大军,由白帝城溯江西进,向着益州腹地挺进。 安于太平的益州人,除了黄权等少数清醒者之外,根本就没意识到大祸已然临头,而从白帝城到巴郡,沿途诸县除了郡兵之外,更无任何正规军驻防。 自白帝城以西,诸县全然没有防备,颜良以黄忠为先锋,数万大军长驱直如,连取朐忍、羊渠、临江、枳县诸城,不两日间,兵锋已逼近巴郡治所江州东面的阳关。 直到黄忠精锐的长沙军,已经兵临阳关十里之外时,坐镇江州的巴郡太守严颜,方才得到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第五百三十五章 戏耍刘璋 阳关城头,一片紧张。 成百上千的蜀兵,正在将官的喝斥下,匆匆忙忙的爬上城头,心怀忐忑的进入各自的位置。 江州虽乃益州要地,但因其东有白帝城拱卫,北有阆中抵御汉中的威胁,向西又是成都腹心地带,故其虽处要害,但自刘焉统治蜀地以来,就从未曾经历了战事。 十余年来,这还是江州的守军们,头一次遭遇外敌入侵。 故是阳关城头,箭矢、檑木、罗石等守城器械,均不完备,当此大敌进逼之时,守军只能急急忙忙的从江州城中搬运。 而蜀兵手中的兵器,甚至还有不少都已生锈,久不临敌的状态,由此可见一斑。 急促的马蹄声中,一员白发苍苍,却满目精光的老将,从江州城飞驰而来,直入关城。 来者,正是巴郡太守严颜。 神情凝重的严颜,直入关城,扶刀举目远望。 却见东面大道上,尘埃漫天而起,尘雾之中,涌动人头,与纷飞的旗帜隐约可见,分明是一支大军正汹汹杀来。 “从白帝城至江州,七八百里的路途,沿途诸县的官吏都死绝了吗,为何不早些来报?”严颜良恼火的喝问道。 “那法正背叛主公,投奔了颜良,设计诱擒了黄太守,突然间占据白帝城,一路长驱直入,沿途诸县官吏几乎毫无防备,所以才使颜军杀到咱们这里时,才报了上来。” 听着左右的报告,严颜那苍老的脸上,涌动着愤怒的火焰。 “法正这个背主之贼,竟敢篡通颜良狗贼,谋图我益州,实在是可恨之极。” 严颜恨到深处,恨得是咬牙切齿。 “老将军,颜贼大军将至,咱们该怎么办才好,小的可是听说那颜良可是极厉害,连曹操和刘备都不是他对手啊。” 左右部下,面对着汹汹而来的颜军,颇有些心虚。 严颜却冷哼一声,傲然道:“颜贼欺我益州无人,老夫今就叫他折戟于阳关之下,让他再不敢犯我益州!” 当下,傲气的严颜良便做出布署,一面从江州急调一万兵马,赶阳关守备,一面则飞马派往成都,去向刘璋告急求援。 ……成都城。 富丽堂皇的州府中,刘璋正与张松等人对饮,刘璋那张敦厚老实的脸上,此刻皆是春风得意。 蜀中名将张任所统的三万大军,已经北进至葭萌关,只等颜良的大军从巴东攻入上庸,逼得张鲁抽兵东援申氏兄弟,张任的大军就可以长驱北上,直取汉中。 一想到被张鲁欺负了这么多年,这憋屈的仇恨终于可以得报,刘璋的心里面就感到无比的痛快。 “主公,属下听闻曹操的大军,目下已兵出陈仓,正南下武都,一旦他扫平了七姓氐部,必会大举进攻汉中,那时若我军也北攻汉中,只怕就势必要与曹操交手呀。” 座下从事王累,表示了担忧,很显然,他对跟曹操交锋没有信心。 刘璋得意的表情稍稍收敛,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张松却道:“主公放心,有颜大司马相助,何惧曹操。到时只需颜大司马攻打武关,威胁长安,曹操必撤兵北归,汉中还不是得由主公所得。” 刘璋一听,信心顿时又起,连说“永年有理”。 此时的刘璋,已是对那个素未谋面的颜良,视为知己一般。 正当此时,堂外一人匆匆而入,口中叫道:“父亲,大事不好了!” 刘璋抬头看去,步入堂中者,正是其子刘循。 此时刘璋酒宴正欢,被刘循这么一叫嚷,扫了几分兴致,便不悦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发生了何事令你如此慌张。” “父亲,巴郡太守严颜急报,那颜良背信弃约,数日前袭取了白帝城,大军溯江西进,长驱直入,前锋已攻到江州以东的阳关,严老将军飞马派人前来向父亲求救!” “什么!”刘璋大吃一惊,那错愕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场的王累等益州文武,同样是满面惊诧。 刘循忙将严颜的告急书呈上,刘璋颤抖着双手捧起,细细看了数遍,那春风得意的脸庞,转眼已变得僵化成冰。 无尽的恐怖,无尽的愤怒,在那一张看似敦厚的脸上涌动。 蓦然间,刘璋猛然间抬起头来,愤怒幽怨的目光,狠狠的瞪向了张松。 刘璋那眼神,分明是在质问:好你个张松,当初不是你信誓旦旦的保证,颜良绝无歹心的吗,如今这突生的异变,又当怎么解释! 这时,旁边的王累,急道:“主公,张永年两度出使荆州,他必是已暗中投靠颜良,故才卖主求荣,引颜良使诈侵我益州。” 张松性格傲慢,为人不羁,虽地处高位,但却和法正一样,得罪了不少人。 生性刚直古板的王累,自然便是其中之一。 今异变一生,心中早有存有怀疑的王累,立时便将矛头指向了张松。 刘璋身形微微一震,看向张松的眼神中,似乎也生了疑心。 这时,张松却冷笑道:“王从事,你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我若是想串通颜良,谋献益州,今日还可能蠢到留在此间,等着被你诬陷,等着人头落地吗?” 一语反问,呛得王累哑口无言,更是打消了刘璋的疑惑。 “永年,本府相信你的忠诚,只是你一力保证颜良别无异心,可他为何又要攻打我军,如今还打到了江州。”刘璋不怀疑张松,怀疑的是颜良的动机。 张松凝起眉头,苦思半晌,方道:“属下相信,颜大司马忽然举兵进攻,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属下愿再去面见颜大司马,请他还我们一个公道。” 刘璋生性暗弱,手下虽有兵将十万,但却不敢跟颜良全面开战,心中仍是存有几分侥幸,思来想去,便是允了张松所请。 “主公,属下愿同张永年一同出使,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王累忙也请命。 虽然刘璋深信张松,但王累却怀有深深猜忌,故要同行监视。 刘璋也没想这么深,当即便一口答应。 于是,当天,这二人便奉了刘璋之命,飞马前往江州一线去见颜良。 与此同时,刘璋也做出了后手准备,一面叫严颜坚守阳关,一面叫葭萌关的张任暂缓对汉中的进攻,同时下令成都的诸军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去援救江州。 ……江州,阳关以东十里。 连绵数里的颜营,择险而立,无尽的旗帜漫山遍野。 中军大帐内,颜良正与诸将商议着破关之计。 “阳关依山而建,易守而难攻,那老将严颜又颇有些统兵之能,我军若然强攻,只怕不易得手。依末将之见,可另寻小路,绕过阳关,直取其背后的江州城。” 自幼长于巴郡的甘宁,此间也算是他半个家乡,他对这江州一带的地形是非常了解,如何攻取江州,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法正却道:“兴霸小看了严颜这个人了,此人生性稳住,我料他必会防范我军走小道抄其之后,欲下阳关,必需要力取才行。” 甘宁主张抄敌之后,而法正则主张硬取关城,一时之间,难以达成共识。 作为主将,颜良的心情这时候也有稍稍有点着急。 尽管从白帝城进兵以来,一路畅通无阻,但他也清楚这主要是因为蜀军毫无防备的原因。 而这一路过来,他才见识到了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当真不是浪得虚名。而沿途所过那些兵力空虚的诸城,只要驻扎个几千兵马,便将成为极难攻陷的坚城。 今在这江州,终于碰上了严颜这块硬骨头,颜良势如破竹的攻势,自然就此被挡住。 颜良就在想,倘若益州之主不似刘璋这般庸碌暗弱,哪怕换成刘表这类人物,凭着十万之众,再加上蜀道之险,无论是刘备还是他颜良,都要被挡在蜀川之外不可。 “蜀地险关重重,这一次的战争,孤以为还当用智为主,用力为辅,毕竟,咱们真正的大敌,乃是拿下汉中之后的曹操,把兵力都消耗在攻城拔寨上,并非明智之举啊。” 强如颜良,刘璋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对手,能与为敌者,曹操也。 话音方落之时,帐外周仓来报,言是刘璋的使者张松以及王累,自成都赶来相见。 听得张松前来,颜良不禁精神一振。 先前他还在担心,自己撕破脸皮,向刘璋发难后,张松会因此受到牵连受害。 今张松能以使者的名义前来,颜良便想这必是他的脱身之计,心中自是松了口气。 但这个王累也跟着前来,却让人有点意外。 便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庞统,嘴角掠起了一丝诡笑,“主公,此真天助我也,破阳关,取江州之计,统已想到了。” 此言一出,大帐之中,众人精神皆为一振。 颜良就知道,此番伐蜀他带庞统随军,绝没有错,今坚城当前,庞统果然已有妙计。 当下颜良便怀兴奋,忙问庞统有何妙计。 庞统便将他的计策,诿诿的道理,在场众人听之,无不感叹庞智谋,纵使是法正,也连连点头。 而此时的颜良,更是大为兴奋,冷笑道:“军师此计,当真妙极。很好,就传那王累与永年进来相见,咱们就给他演一出好戏。” 第五百三十六章 金蝉脱壳 中军大帐内,颜良肃坐于上,面色冷峻,鹰目之中闪烁着凶光。 大帐两翼,刀斧手环伺两侧,个个凶神恶煞。 军帐中,肃杀的气息,正疯狂的流转。 须臾,帐帘掀起,张松和另一文士步入了帐中,那人想来便是王累。 一入帐中,二人便感觉到了肃杀的气氛,张松向颜良暗使眼色,颜良却视若无睹。 正自狐疑时,颜良已喝道:“帐前来者何人?” 张松一愣,心中狐疑顿生。 他向刘璋求得出使的差使,本是使得脱身之计,原想一进帐中,就当着王累的面,自曝身份的,但颜良这一声肃厉的喝问,却改变了他的念头。 “主公如此态度,想来必有其用意,我不妨暂且配合一下。” 念及此于,张松便拱手道:“松等二人,乃是奉了我主之命,特来面见大司马,请求大司马对背盟弃约,侵我州土之事,做一个解释。” 啪! 颜良猛一拍案,怒气喷涌而出。 “好个刘璋,孤还没派人去向他兴师问罪,他倒先派人来质问于孤,当真是无耻之极。” 颜良的这一番质问,一下子把案前那二人问懵了。 张松心中在琢磨着颜良到底是何用意,一时便不知该怎么配合。 那王累却正色道:“我主与颜大司马共约伐灭张鲁,今我主不但送兵送钱粮给大司马,还借道给大司马北攻上庸,已是极尽诚意,大司马却无端攻我城池,杀我将士,怎还反倒怪起我主来了,下官实是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 这王累倒是慷慨激昂,半点没有惧色。 多少使者在颜良面前,都不得不低头,颜良已经很久没有碰上这么一个敢公然责备自己的使者。 颜良倒也不觉意外,他知历史上的王累,为了劝刘璋拒绝请刘备入川,甚至不惜从城门下跳下自杀以阻止,可见此人完全就是个不怕死的主。 “士元军师,孤不想与他废话,告诉他孤为何要发兵进攻?”颜良拂袖转身。 这时,旁边的庞统板着脸道:“事实是这样的,我主抵达巴东未久,本欲举兵北攻上庸,岂料你们的巴东太守黄权,却疑心我主要攻他的白帝城,竟然夜中率军偷袭我大营,结果却为我军所败。” 听得此言,王累神色微微一变,那原本义正严辞的气势,也不禁收敛了几分。 王累并不知道,黄权乃是中了法正的计,才会偷袭颜营,但王累却知道,黄权确实是先动手失利,才会为颜良所请,最终兵败不说,还失了白帝城。 而王累也知道,黄权素来疑心颜良,便想黄权若是发现颜良有歹心,以其性格,抢先发动进攻也是有可能。 只是无凭无据的,谁能证明人家颜良有歹心,而你黄权先动手偷袭,却是明摆在那里。 如此一来,王累顿时便觉理亏了几分。 “我主一心想助你家刘使君攻取张鲁,谁想一番好心,却遭你们如此背信弃义的对待,故我主盛怒之下,才会发兵攻入蜀地,为的就是杀到成都,找那刘璋讨一个公道!” 背身而立的颜良,此时此刻,心中不禁在感叹,庞统不仅智谋绝世,这口才也不是盖地。 洋洋洒洒一番话,庞统便把己方酝酿已久的“伐蜀阴谋”,变成了向刘璋讨说法的大义凛然之举。 王累这下就被问住了,尴尬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以应。 本欲来兴师问罪的王累,这时竟憋屈的发现,损兵失地的己方,反倒成了责任的那一方。 而且,更让王累憋屈的是,他竟然无法反驳,谁让黄权确实是先出手偷袭人家大营的呢。 而此时,张松的嘴角却掠过一丝诡笑,他已然猜到了颜良的七八分意图。 念及于此,张松忙道:“颜大司马息怒,看来这完全是一场误会,说实话,黄公衡这个人,素来对大司马是抱有几分敌意,他这次自作主张的偷袭,完全是他个人的所为,我主根本就不曾知晓,还请大司马胸怀大量才是。” 背身而立的颜良,嘴角也掠过一丝笑意,心想这张松到底是聪明人,不用事先串通,就已经领悟到了自己的用意。 猛然转身,颜良已是一脸肃厉。 他瞪着案前那二人,厉声道:“尔等说得倒是轻巧,孤纵横天下,谁人敢不畏惧,今却给你益州人无故欺凌,孤若不荡平益州,岂非叫天下人笑孤无能。” 那肃杀之气,只令尴尬的王累心中大恐,嘴拙的他忙是看向张松。 张松却一脸无奈,表现得不知所措。 “主公,今听永年这么一解释,看来此事全是那黄权一人之罪,与刘使君并无关系,主公胸怀四海,既是如此,不妨就此原谅了刘使君吧。” 这时,庞统黑脸变红脸,又开始帮着王累劝说起了颜良。 颜良却冷哼了一声:“你说得到容易,孤这四万大军,无故被他们拖累在此,不知要耗费多少钱粮,这些损失,又有谁来偿还。” 张松忙道:“大司马言之有理,这样吧,只要大司马能息怒,与我主重修旧好,退兵而去,我益州愿双倍补偿这些日来所耗钱粮,以作为向大司马道歉之礼。” 颜良就不说话了,讨价还价之事,自用不着他来开口。 庞统便算了一算,说道:“这样吧,只要你们补偿我方二十万斛粮草,我主就考虑息兵退军,与你们重归于好。” 二十万斛粮草,对于富到流油的刘璋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以这点粮食免除一场迫在眉睫的战争,简直再划算不过。 “没问题,二十万斛就二十万斛。”张松想也不想,一口就答应。 那王累虽然心中不爽,但也无可奈何,只得默不作声。 这时,颜良的表情方才缓和了几分,却又道:“你们益州人最是言而无信,光凭你一面之词,孤岂能轻信。” 顿了顿,颜良指着王累道:“孤就留张松做人质,你速回成都告诉刘璋,六日之内他若不送上二十万斛的粮草,孤就杀了张松,挥军直取成都,夺了他的基业。” 颜良这是要留张松,助他金蝉脱壳,张松听之自是暗喜,但把个王累听得却是心中一寒。 暗喜的张松,却作一副苦逼状,向王累道:“事已此至,松唯有留下来,才能表明主公的诚意。王从事,就劳你速还成都,向主公禀明粮草之事吧。” “张别驾,那你自己保重,王某即刻就赶回成都。” 王累原还对张松怀有猜疑,这个时候不仅对张松深信不疑,更对张松甘陷颜营,所表现出来的勇气暗自赞叹。 中计的王累,也不敢多逗留,当即告辞而去。 王累匆匆而去,大帐中,除了一众刀斧手外,就只余下颜良和庞统。 “永年兄,没想到你的演技,已是达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境地,实令我等佩服呀。” 笑声之中,一人从内帐中转出,正是法正。 方才的那一出戏,法正身份可疑,便没有出场,但内帐中的他,却对外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的颜良,肃杀卸去,已是一脸的笑意,摆手将刀斧手们喝退。 张松摇头一笑,感慨道:“主公这一计当真是妙,既能助松金蝉脱壳,又能顺势骗取刘璋二十万斛粮草,实在是妙极啊。” 张松虽然聪明,但却仍未能想通庞统这一计的真正目的。 三人对视一眼,颜良笑道:“永年,孤这一计的妙处可不光如此,孤还要靠此计破阳关,取江州。” 破阳关,取江州! 张松神色一振,满面惊奇,忙询其中奥妙。 颜良便向庞统示意一眼,庞统便他所献这一计的真正用意,全盘告知了张松。 知晓了内情的张松,这时方才恍然大悟,不禁感叹庞统智谋之妙。 “万事已毕,咱们就等着刘璋送粮草之时,再给刘璋回一个意外的惊喜吧。”负手而立的颜良,一身的豪然。 帐中主臣几人,兴致皆盛,彼此对视一眼,皆是放声大笑起来。 ……当大营中的颜良,正兴致勃勃的设宴,为脱身而来的张松接风时,成都城中的刘璋,面对着满案的美味,却是食之无味。 恐惧,无情的剥夺了刘璋的食欲。 他心中实怕张松和王累此去无果,那颜良硬要攻他的益州,而连张鲁都对付不了的他,又如何能有信心去抵挡威震天下的颜良。 正自苦恼的刘璋,忽闻亲军来报,言是王累从江州颜营出使而归。 刘璋精神大作,忙是叫将宣入,但令他奇到狐疑的时,去时是张松和王累两人,回来的,却只有王累一人。 “张永年呢?他怎没和你一道回来,那颜良又是如何说的?”满腹狐疑的刘璋,迫不及待的问道。 风尘仆仆的王累,连气也不及歇几口,忙将出使中发生之事,如实的道了出来。 听过了这一番话后,刘璋紧绷的神经,才总算是松了一下来。 放松下来的刘璋,咬牙切齿的把黄权大骂了一通,骂这个愚蠢之徒,险些为益州惹祸上身。 骂过之后,刘璋忙道:“速速传给严老将军,命他即刻从江州军粮中拨出二十万斛,立刻送往颜营,以求颜大司马息怒。” 第五百三十七章 血祭战旗,威震蜀将 六日时间转眼即逝,这六天的时间里,颜良并没有坐等刘璋的二十万斛粮草。 大批诸如霹雳车、弩车等重型武器,趁着这个时机,正从后方源源不断的穿越三峡,运往江州前线。 颜良很清楚,江州只是攻取成都道路上的一座障碍而已,其后还有诸道坚城,每战智取是不现实的,,只怕非得几次血腥的强攻才行。 第六天将近时,风尘仆仆的王累,终于又从成都,重新回到了阳关以东的颜军大营。 王累带来了刘璋的回复:二十万斛粮草,即刻从江州城中送到,敬请颜良大司马接收。 果不其然,王累前脚一到,后脚已有千余士卒从阳关城中出来,押送着几百车的粮草,向着颜营徐徐而来。 阳关城头,老将严颜看着那一辆辆徐徐而出的粮车,苍老的脸上,皆是遗憾与愤慨。 “我益州有雄兵十万,今却要靠送粮来求得敌人退兵,实在有损于我蜀人的尊严,亏得主公竟然会答应,唉——” 严颜良愤慨也没有用,咬牙半晌,只能是无可奈何的连连叹息。 千余蜀兵,几百辆粮车,在严颜无奈的注视下,徐徐的抵达了十里外的颜军大营。 在那里,颜良正驻马营门,欣然接着刘璋送上的大礼。 眼见着所有的粮车,皆已运入了大营,颜良当即下令营门关闭,并向周仓使了个眼色。 周仓会意,拨马而去,颜良则闲庭停步的回往了中军大帐。 方一入帐,那王累已巴巴的跟了进来,拱手道:“颜大司马,二十万斛粮草已然送到,不知大司马打算何时退兵?” 颜良没的回答应,只是低头闲品一杯小酒。 周围处,庞统在捋须而笑,笑容诡秘。 张松也在笑,笑容之中,颇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身处其间的王累,只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似乎一股阴冷的杀气,正疯狂的侵蚀向他。 禁不住,王累打了个寒战。 颜良酒已饮尽,反问道:“孤什么时候答应过要退兵了?” 王累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形容惊变,急道:“数日之前,大司马明明说过,只要我主奉上二十万斛粮草,大司马就会撤兵,当时永年也在场的,永年,你快说句话呀。” 王累目光转向了张松,示意他别干愣着,赶紧说话呀。 “咳咳。”张松干咳了几声,不紧不慢道:“王从事,我想你是听错了,我可记得,当时大司马只是答应考虑考虑,考虑你懂吧,就是说可能答应,也可能不答应。” “张永年,你怎能——” 王累彻底震惊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张松竟然会不为自家主公争取利益,反而在帮着颜良来敷衍。 惊恐的王累,脑袋一时还未转过弯来,惊得竟是不知如何以应。 正当这时,一身是血的周仓,大步而入,拱手道:“禀主公,那一千蜀兵已皆拿下,凡有不从者,皆已被诛杀。” 王累身形又是剧震,惊恐瞬间变成了惊怖。 而颜良却已站起身来,那巍然的身躯上,慑人的杀意,已如潮水般滚滚而出。 看着杀意凛然的颜良,再看看形容诡秘的张松,惊怖的王累思绪飞转,猛然之间,他的脑海中迸出了三个斗大的血字: 上当了! 想明白了真相的王累,猛的扫向张松,满脸惊怒,厉声斥道:“张松,没想到你果然背叛了主公,投靠了这姓颜的,你这厚颜无耻之徒,你对得起主公对你的厚恩吗?” 面对着王累大义凛然的斥责,张松却笑的更坦然,浑然没有一丝不适。 “王累,你还不明白吗,对于你这种资质平庸之徒,刘璋只需给你们荣华富贵,你们自然就知足了。” 张松语气愈发肃厉。 “可我张松却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我要的是扬名天下,名垂青史,能给我这些的,唯有颜大司马这样的英雄,他刘璋不过是个懦弱的自守之贼罢了,他给得了我吗!” 当着所有人的面,张松道出了他的志向。 其实一直以来,尽管张松暗中投靠颜良,献出了西川,但在颜良的心底,潜意识还是对张松的行径,颇有几分不耻。 毕竟,张松不似法正,既没受到刘璋的冷遇,又没有被刘璋猜忌,按常理来讲,刘璋对张松不仅信任,而且待之颇厚。 但是现在,颜良明白了,似张松这样的人杰,仅仅高官厚禄,根本就无法满足他们,他们所求的,乃是轰轰烈烈的干一场大事业。 唯有颜良这般神武雄略之主,才能让他们实现梦想。 这样的人,正对颜良的胃口。 王累却惊呆了,茫然了,此时此刻,他仿佛和张松是来自于两个世界的人一般,完全就理解不了张松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王累也不想理解,不解之余,王累剩下的只有愤慨。 “张松,你这背主之贼,你不得好死!姓颜的,我益州有雄兵十万,猛将如云,你就算诡诈多端,也绝不会得逞——” 固执、无礼,再加上没什么突出的才华,王累的这一番破口大骂,已是将他自己推上了绝路。 颜良赖得听他泼妇骂街,摆手喝道:“来人啊,将这顽逆之徒推出去斩了,为孤伐蜀之战祭旗!” 号令下,数名凶凶的亲军,几下将大骂不休的王累拖了出去。 解决掉王累,颜良将目光转向周仓:“子丰,时机已到,按孤之前的吩咐去做吧。” “末将遵令。”周仓慨然应命,大步而去。 接着,颜良又传令与黄忠、甘宁等诸将,命他们统令诸营将士待命,只等一声令下,便向阳关发动总攻。 ……颜营之内的血腥,阳关城头的严颜,自然无法知晓。 此时的严颜,已然退下关城,回往自己的军帐喝起了闷酒。 刘璋暗弱,苟屈求和,让性情刚烈的严颜自感尊严受损,无可奈何的他,也只有借酒销愁,以抒发内心的恼火。 当严颜在帐中喝闷酒时,那千余人的运粮蜀兵,已经携着几百辆空车,垂头丧气的回往了阳关。 城头的小校见是自家军士回来,便也没怎么多问,叫将吊桥放下,城门大开,放这些兄弟入关。 几百辆空车吱呀呀的走过吊桥,穿越门洞,开始向城内而来。 此时天色将晚,守值的士卒也到了换班的时间,他们只等着放这批自家兄弟入城后,便可以换下去吃饭休息。 但这一千余号人,进到一半之时,却忽然都不动了,几百辆车挤在了吊桥至城门之间,把关城内外堵了个水泄不通。 就在这拥堵之际,城头突然有人大叫:“大道上尘雾大起,正有兵马向咱们阳关杀来!” 这一声喝,直将城头的数千守军,皆是吓得身形一震。 众军举目远望,果然在东面方向,漫天的尘雾狂袭而来,尘土之中,滚滚的铁蹄如幽灵一般时隐时现。 颜军,大举来袭! 城头守值的将官大惊失色,急是下令鸣锣示警,一面派人飞马去通报太守严颜,一面喝斥城门口的运粮士兵赶紧入城,好叫他们关闭城门,收起吊桥。 然而,堵在城门处的运粮兵,偏偏就是不动弹。 眼看敌军越逼越近,城门却无法关闭,城上守军就急了,一名小校冲下城来,大叫道:“你们他娘的还磨蹭什么,敌军来袭,赶紧给老啊——” 话音未尽,那小校的人头,已是飞上了半空。 喷涌的鲜血,溅了四周蜀兵一身一脸,这突发的一幕,竟把这些蜀兵统统都给吓懵了。 而那下杀手的虎熊汉子,却双眼充血,冷笑着盯着四周惊恐的蜀兵,手中那一柄大刀,尚自滴血。 杀人者,正是周仓。 他身后那些运粮的蜀兵,也皆非蜀人,而是换上了蜀军衣甲的颜军将士,而原本的那些运粮蜀兵,此刻大多已身首异处。 这就是庞统的破敌之计。 骗刘璋那二十万斛粮草,根本只是假象,此计的目的,就是为了骗得这么一个伪装成蜀军,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堂而皇之的进入阳关的机会。 很显然,庞统的计策成功了。 此刻,周仓和他的一千精锐虎士,已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那几百辆粮车,已是将城门和吊桥堵住,让蜀军根本无法关闭。 “弟兄们,随老子杀光这班蜀贼——” 暴喝声中,周仓抡舞起大刀,向着周遭惊恐的蜀兵,无情的斩去。 “杀啊——” 身后一千假扮的虎熊之士,同时发动,如深入羊圈的恶狼一般,咆哮着冲着那些惊恐的猎物。 城门处,一血突如其来的厮杀,在蜀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这样骤然发生。 数里之外,成千上万的颜军将士,正发足的狂奔,比拼着谁能第一个冲入阳关城。 颜良坐胯大黑驹,手提青龙刀,正如风狂奔。 周仓的奇袭之军毕竟只有一千,而阳关的蜀军却有一万多,老将严颜的武艺又胜于周仓。 一旦严颜反应过来,率大军及时的围杀,周仓和他的突袭军,必然支撑不了多久。 狂奔数里,转过那道弯,依山而建的阳关,已在眼前。 但见那洞开的城门处,人影纷动,血雾弥漫,一场激烈的厮杀正在继续。 颜良暗松一口气,英武的脸庞间,肃杀的冷笑扬起。 长刀遥指,颜良长啸一声:“孤之勇士们,随孤杀入阳关,攻破江州,先入江州城者,必有重赏,给老子杀啊——” 重赏所激,数万热血沸腾的虎熊之士,如潮水一般,轰轰杀出。 第五百三十八章 蜀中第二将又如何! 铁蹄滚滚,数万颜军将士,奋勇的杀向阳关。 此时的阳关城门一线,周仓的一千伪装士卒,正与城门一线的数千蜀兵激战不休。 蜀军虽数倍于周仓军,但被杀了一个仓促,根本无法杀退周仓军,再加上城门处堵着的几百辆空车,莫说是关闭城门,就连吊桥也无法拉起。 血战奋勇的周仓,成功的拒住了城门,为颜良的大军杀到,争取到了足够多的时间。 震天的喊杀声中,数万颜军杀到,如洪水一般从大开的城门灌入了城内。 颜良纵马舞刀,夹在军流之中,策马舞刀跟着杀入了阳关。 成千上万的颜军将士,以压倒性的人数优势,还有那高涨的士气,转眼就将城门一线的数千蜀兵击溃。 甘宁、朱桓诸将,各率本部兵马涌入关城,分路从各条街道辗杀而上。 颜良则会合周仓,自将五千精锐的虎卫营,从中央大道踏着血路前进,直向关城西门杀去。 大军一路辗杀,比及接近关城中央时,前方杀声大作,原本倒滚的蜀兵终于收止了败势,转身反杀了回来。 颜良举目望去,但那“严”字的大旗重新招展起来,一支五千余众的生力军加入了战斗,正试图挽回败局。 蜀将严颜,终于在关城已破的情况下,率余下五千兵马杀到。 纵马舞刀的严颜,抬头远望,但见阳关东门上,已高高的飘扬起了“颜”字大旗。 四面八方,隆隆的喊杀之声震动关城,数不清的颜军,正如杀红了眼的魔兵一般,汹汹涌杀而来。 严颜那苍老的脸上,惊悚与懊悔的神色,正痛苦的闪烁着。 以他的智谋,万万也想不到,颜良竟然会借着假扮他运粮兵的手段,堂而皇之的骗开他的城门,就这般轻易的杀入了他引以为傲的阳关坚城。 此时的严颜才惊觉,人家颜良自从跟你谈判的一开始,就已经谋划好了破城之计,不仅是刘璋,还是他严颜,整个蜀中的文武之士,尽皆为颜良所蒙骗。 “这姓颜的果真如传闻那般,诡诈多端,难道,我严颜就这般被他羞耻不成!” 严颜怒了,恼羞成怒。 愤怒之下,他竟是不顾败势,喝斥着残存的四五千蜀兵,逆着颜军的汹汹人潮,拼死的冲杀了上来。 两股兵潮,在那狭窄的街道上,轰然的撞在了一起。 明晃晃的刀锋斩下,数不清的人头飞上半空,银枪刺过,一个个血窟窿在喷涌着腥红的鲜血。 严颜很快就发现,愤怒并不能改变残酷的实事,久未经战阵蜀兵,无论是士气还是战斗力,都远逊于精锐的颜军。 严颜挥舞着大刀,虽在无情的收割着颜军人头,但他的部下却越战越挫,脆弱如蝼蚁一般,被颜军肆意的辗杀。 大街的那一头,颜良在狂杀。 青龙刀舞出层层叠叠的铁幕,四面八方荡扫而出,刀锋过处,那些不幸的蜀兵,甚至连他如何出招都未看清,就已然变成了他的刀下之快。 狂杀的颜良不得不承认,关羽的这把青龙刀,的确是一柄利器,不仅锋利无双,而且那八十余斤的重量,也堪称一绝。 如此重刀,甚至无需什么精妙的招式,只需随手砸向敌人,气力不及的敌人,便会被重刀砸到吐血。 关羽那前三板斧的绝杀之招,想来这青龙刀对他帮助颇多。 只是,用此重刀,杀伤力虽极大,但对体力的消耗也甚至重,关羽壮年之时屡战屡胜,而后期之时却实力大减,想必便是因为年老体弱,青龙重刀无法再施展自如的原因。 此时的颜良,正当壮年中的壮年,再经过他“科学”的锻炼方面,无论体力与力量,都可称当世巅峰。 关羽这柄青龙刀在他手中,用得正是乘手,甚至还发挥出了比关羽更强的威力。 重刀过处,数不清的肉泥横飞四溅,一条长长的血路,在颜良的脚步延伸而东去。 乱战之中,颜良在血雾之中,一眼扫到了那员狂杀的老将。 和黄忠一样,严颜同样太醒目了,那白发苍苍的身躯,却凶狠的杀势,不见旗帜,颜良便知必是蜀中老将严颜无疑。 自伐蜀以来,还未遇上一个拿得上台面的蜀将,眼前的严颜算是一个。 这狂杀的老将,激起了颜良的杀性,鹰目之中杀意迸射,颜良暴喝一声,纵马舞刀斩向严颜。 那阻路的蜀兵,如同脆弱的落叶一般,被无情的扫过。 疾冲如风,颜良手中那一柄青龙刀,卷着血沫的尾迹,如电光一般狂斩向严颜。 乱战中的严颜,猛觉斜刺里一将疾杀而来,刀锋未至,那凛烈之及的杀气,已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此人的杀气,如此凛烈,莫非就是颜……” 严颜不及惊诧,那排山倒海的一刀,已撕破空气,斜斩而下。 这员蜀中老将不敢多想,手中大刀来了一大回旋,借着旋荡之手,反手扫荡而出。 吭——一声狂鸣,两刀相撞。 撞击而出的劲力,竟将半空中的血雾震开,四面八方的飞溅而出。 四散的血雾中,颜良虎躯如塔,巍然似山,那威不可挡的杀气愈烈,身形未有一丝的震荡。 而严颜却觉虎口一麻,胸中的气血,竟随之一荡。 颜良本身的力量已是惊人,再辅以这柄青龙刀的重量,这一刀斩下的力道,何其之惊人。 老将严颜虽亦力量极强,但面对着颜良这惊天一刀的轰击之下,岂能不显颓势。 “这姓颜的刀力之强,竟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不想这世上,竟有如此厉害的人物,莫非我久居蜀地,当真是孤陋寡闻了。” 严颜极力的平伏下翻滚的气血,惊诧之际,错马而过的颜良,第二刀已反身扫过。 那横斩而来的刀锋,挟着狂澜怒涛之力,如车轮一般横扫而至。 严颜只能仓促的提一口气,尽起生平之力,还刀再荡。 哐! 又是一声爆鸣,严颜身躯又是微微一震,气息也跟着一窒,而颜良却神色未曾有一丝变化,第三刀和第四刀,已如狂风暴雨般相继斩至。 在颜良暴雨般的打击之下,这员蜀中老将,根本无法还手,只能勉强的相挡。 几经恐怖的攻击之下,严颜已是额边汗如雨下,鼻中气息粗重,但仍是堪堪的迎下了七八招。 狂击下的颜良,心中不禁对严颜产生了几分欣赏,心道这员蜀中老将,果然是名不虚传。 以颜良目下的武艺,再辅以青龙刀,当世之中,能配与他过招之人,实是屈指可数。 似严颜这般武艺,演义中曾十合为张飞所擒,其武艺也不过是凌统之辈的二流水准。 然颜良若取凌统性命,不会超过五招,今严颜却能接下他**招,颜良便是断定,严颜之武艺必居于二流顶峰,已接近于当世一流。 颜良之武艺,早已不逊于张飞,若想速胜严颜,又岂在话下。 今与他拖延至**招,颜良无非是想试探这员老将的武艺而已,几招交手,颜良已是认定,此老将可为我所用。 试探已结束,颜良要动真格的了。 但听得一声低啸,那原本长河般连绵不绝的刀势,陡然间暴涨数倍,重重刀影如电光般飞射,已快到让人窒息。 狂攻之下,本就吃力的严颜更难抵挡,虽拼尽全力,却仍是破绽百出。 蓦的一刀横斩而过,严颜急是伏身相抵,背上的破绽大出。 颜良身法敏锐之极,猿臂如风一般探出,瞬间就抓住了严颜的勒甲绦,猛一用力,便将严颜从马上拖了下来,重重的掷在了地上。 滚落马下的严颜,手中战刀已然脱手,撞在地上的他,不甘心就此败北,挣扎着就要爬将起来。 而此时,环护在侧的亲军,已是受颜良示意,一拥而上把个严颜绑了个结实。 颜良策马上前,俯视着严颜,冷笑道:“严颜,你的刀法出众,不愧是蜀中名将,只可惜,想与孤较量,你还嫩了点。” 身为蜀中名将的严颜,今竟被颜良生擒,此何等之羞辱也,恼羞的严颜,只憋得满脸通红,却不知如何以应。 颜良也无暇多理他,只叫士卒也将他绑了,自己则催动大军,继续狂杀。 主将被擒,残存几千蜀军的斗志,顷刻土崩瓦解,不是望风而降,便是伏地投降。 颜军势入破竹不破夺取阳关,斩敌三千,俘敌更达五千之众。 夺取了阳关的颜良,丝毫未有停歇,当即又率众出关,向着关城西面的江州城杀奔而去。 此时的江州城中虽尚有一万兵马,但阳关已失,人心震恐,严颜被俘,更是群龙无首。 惊恐下的江州守军,根本不敢再战,数名偏将各率兵马,弃了江州城。 残存的万余守军,部分向北面的东广汉郡撤去,部分则沿长江西去,向着上游的江阳郡撤去。 比及数万气势腾腾的颜军,杀奔至江州城下时,整个江州城已是一座防备尽无的空城。 颜良的大军,兵不血刃,攻陷江州。 第五百三十九章 让蜀人恐慌 江州城,郡府。 大堂之中,颜良高居于上座,嘴里边品着严颜所藏的蜀中佳酿,满脸的春风得意。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老将严颜被捆绑着押入了大堂。 面对着高踞于上,坐着自己的位置,喝着自己美酒的颜良,严颜怒不可遏,愤而不跪。 旁边周仓见状,怒斥道:“大胆老贼,身为败军之将,我主在此,焉敢不跪!” 严颜冷哼一声,“严某这双腿,只跪我家主公,岂能跪言而无信之徒。” 冷哼中,严颜还把身躯一扭,连正眼也不去看颜良一眼。 周仓大怒,作势便想上前去揍严颜。 颜良却轻咳了一声,喝止了周仓。 放下手中酒杯,颜良冷笑道:“严文表,别管孤用什么手段,今你已做了孤阶下之囚,若不想被砍头,孤劝你还是识时务的投降吧。” 耳听颜良招降,严颜仿佛受了莫大羞辱一般,脸色愈加铁青。 他怒视颜良,厉声道:“你这无义之徒,轻我蜀中无人,侵我州郡,我蜀中但有断头将军,绝无投降将军!” 慷慨激昂的严颜,一赴不畏生死的壮烈之势。 左右周仓等诸将,皆想这老家伙是死定了,以自家主公的脾气,这老家伙不降便罢,还敢出言不逊,不将他五马分尸才怪。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颜良非但没有大发雷霆,反而是一脸淡笑的走下阶来。 而且,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颜良竟然是亲自为严颜解了束缚。 这下一来,不光是左右诸将,就连身为俘虏的严颜,也陷入了茫然不解。 颜良这是怎么了,传说中,他不是杀人如麻的魔鬼吗?我适才一番恶语相向,这颜良竟然不下杀手,还给我解缚? 严颜心中万般惊疑,当他然不会知道,颜良对待孙权和周瑜这样的俘虏,的确是残暴,但那是因为这些人,都无法为其所用。 身为穿越者的颜良,却知历史上的严颜,并没有为刘璋尽死忠,而是在被俘之后,选择了归降张飞。 显然,这样一员看似刚烈的老将,其实并非其表面表现出的那般宁死不屈。 熟知历史的颜良,又焉能放过这样一个收取良将的好机会。 解开束缚的颜良,拍着严颜的肩,叹道:“文表,刘璋这样的庸碌之主,连孤想要取蜀的野心都看不出来,如此蠢如猪猡之主,值得你这样的良将为他卖命吗?” 严颜身形一震,低头不语,脸上的怒色愈渐消息。 颜良的话,正戳中了严颜的内心痛处,生性刚烈的他,一直以来都对刘璋的懦弱存有怨意。 今次刘璋不惜用送粮的手段,如此奴颜婢膝的请求颜良的退兵,更是让严颜良深感为耻。 这员蜀中老将的心中,其实对刘璋已无多少忠心,他所忠的,不过是自己的尊严而已。 见得严颜形色动摇,颜良又豪然道:“我麾下亦有一员老将黄汉升,他亦武艺绝伦,但却屈于刘表手下十数载,未得重用,归顺孤之后,不数年间已是名扬天下。文表老将军你亦有汉升之勇,难道就愿意一辈子窝在蜀中,不想扬名于天下吗?” 扬名于天下! 这五个字,深深的震动着严颜之心,令他是愈现动摇。 肃厉的表情消失,严颜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颜大司马武艺绝伦,智谋超群,更难得是气度如此不凡,与刘季玉的懦弱无能相比,简直天壤之别,莫归降于他的话……” 思绪滚滚,抬头再看起来,颜良的神色却是那般的诚挚。 这个时候,严颜残存的顾忌,已是烟散云散,拱手正色道:“老朽不过一败军之将,承蒙大司马如愿看重,老朽敢不效犬马之劳。” 刚烈的严颜,在颜良的感召之下,终于是决定归降。 颜良的心中,欣慰之余,更是涌上一股狂喜。 要知严颜乃蜀中名将,其中军中的地位,仅次于张任,今若归降于己,对于十万蜀军的士气,必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对刘璋和那些心存顽抗之徒,更是莫大的一个震慑。 大喜之下,颜良当即封严颜为讨寇将军,命其继续兼领所俘的近五千江州军。 江州已定,严颜已降,兵威大势的颜良,下一步的战略,自然是趁胜东击,直取益州心脏成都。 这个时候,法正和张松这两员益州的谋士,便发挥出了他们知晓地利的优势。 最终,根据法正的献计,颜良定下了两路分兵,合击成都的作战计划。 江州一地,即今时之重庆,其战略地位之重,颜良自是深知。 从江州望东顺江而下,可抵白帝城这座益州东部的重镇。 由江州北上,可由西汉水北上,攻取阆中,直抵白水关重镇。或由涪水北上,则可破广汉,直取成都北面的要地涪县。 而由江州顺长江西进,经数条水系折返望北,则可攻击成都之南。 根据法正的建议,颜良遂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陆逊、朱桓二将率领,率军一万,顺江西进,攻取成都以南的江阳诸郡,以从南面攻击成都侧后。 颜良自己,则率三万多大军转由涪水北上,去攻打涪城重镇,从北面对成都发起进攻。 如此一来,两路大军便可从南北方向,同时对成都形成夹击之势。 此外,颜良若能攻陷涪城,便能切断成都与北面剑阁、白水关的联系,防止刘璋在走投无路之下,选择向北面的曹操或是张鲁投降。 数路大军,士气高涨的诸将,在夺取江州的第二天,稍适休整,便即兵分两路,向着成都城进发。 ……成都,州府。 议事堂中,刘璋正坐等着严颜飞马发给他,关于颜良撤兵的消息。 堂下,长子刘循、大将刘璝,姻亲吴懿等重要的文武,尽聚于此,众人的情绪,却似乎并未像刘璋那么乐观。 “主公,那颜良贪婪无比,若是他拿到二十万斛粮草,却依然不肯退兵,还想继练勒索我们,却当如何是好。” 阶下的吴懿,表示了忧虑。 刘璋却不以为然一笑,“子远,本府看你是多虑了,张永年不是来信说了吗,颜子义已答应了,只要本府赔他二十万斛粮草,他就绝对会撤兵。” “可是,上次张别驾还保证颜良入蜀只是借道,谁又料到此人竟然会突然兴兵攻人益州。”吴懿表示了怀疑。 提及此时,刘璋的脸色马上阴了起来。 “还不是那黄权,好端端的却非要冒犯颜子义,为本府徒惹兵灾,早知如此,当初本府就不该派他去任巴东太守。” 提起黄权,刘璋就气不打一处来,把个黄权狠狠的数落了一番,好似颜良之入侵,完全都是黄权一手造成。 阶下诸文武中,有不少人都与黄权相善,心中暗暗为黄权叫屈,但见刘璋那一番怒意,却无人敢为黄权说话。 纵然是与刘璋有着姻亲关系的吴懿,这个时候也不好说什么。 悠闲的刘璋,便品着小酒,不急不忙,坐等着好消息。 “报——”斥候从外奔入,大叫一声:“启禀主公,江州急报!” 在场所有人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就连一直表现的很轻松的刘璋,忽然也忐忑不安起来。 “怎样,可是严老将军来报,那颜子义率军退去了吗?”刘璋迫不及待的问道。 “禀主公,那颜良非但没有撤兵,反而假扮我送粮将士,袭破了阳关,一举攻陷了江州,巴郡太守严颜已归降了颜良。目下颜良数路大军,正分道向成都进击。” 斥候几乎有哭腔,道出了这惊人的噩耗。 整个大堂,瞬间变成了冰窖,每一个人都凝固在了那里,一张张脸上尽是惊怖。 而原本满怀期盼的刘璋,也是僵硬在了那里,一张脸已是惊到扭曲不成人形,额头上,冷汗正大股大股的往下直滚。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张永年不是说了颜良会退兵吗,怎会这样……” 惊恐茫然之极的刘璋,已是惊到有些语无伦次。 “主公还看不出来吗,那张松早就投靠了颜良,什么联手对付曹操,什么借道巴东,什么重修于好,根本就是张松和颜良勾结的阴谋而已。” 吴懿这时底气也重了起来,大义凛然的揭穿了张松“叛徒”的面目。 恍然大悟的刘璋,是又怒又羞,怒于张松的背叛,羞的却是自己为张松玩弄于股掌之中。 羞怒之下,刘璋是将张松破口大骂了一番,直骂到自己筋疲力尽。 堂下的一州文武,也是对张松怒骂不休,诺大的厅堂,形如泼妇骂街的菜市场一般。 “主公,张松叛变已成定局,今江州已失,颜良的大军正向成都逼近,眼下最重要之事,乃是挡住颜良的进攻,保得成都不失啊。” 还是吴懿,最先冷静了下来。 “三峡险要已失,现下江州也失陷了,连严颜这般蜀中名将,也投降了颜良,本府该怎么做,才能挡得挡住颜良呀?” 惊恐之下,刘璋已是乱了阵脚,如失措的小孩一般,向着众文武求助。 吴懿站了起来,慨然道:“主公莫要慌张,属下保举二人领兵,必可挡住颜军的入侵,保得成都不失。” 第五百四十章 益州第一名将 广汉城,城头之上,“颜”字的大旗,正迎风傲然飞舞。 此间距离涪水上游的涪城,已不出百里之遥。 自江州分兵以来,颜良亲率的三万大军,沿涪水日夜北上,趁着刘璋不及反应之时,连克垫江、德阳诸县,以日以行三百里的速度望北挺进。 今日,他的大军终于攻占了广汉,这座通往涪城的最后一道城池。 而涪城一陷,颜良的兵锋就可以折返南下,直取成都。 还往临时的军府,颜良召集诸文武,商议下一步的进取涪城的作战计划。 法正却道:“涪城乃成都屏障,南距成都不过两百里,刘璋就算反应再迟钝,这个时候也必有察觉,恐怕此时的涪城之中,已经有蜀军重兵布防。” 话音方落,周仓匆匆而入,将来自于涪城的最新情报,呈送了上来。 这一道最新的情报,果然正如法正所料。 闻知颜良攻克江州之后,大惊之下的刘璋,急调前赴葭萌关的张任,率泠苞、邓贤二将,率四万大军昼夜兼程,抵达了涪城一线布防。 与此同时,刘璋又任命李严为江阳太守,率一万多兵马驻防于成都以南,以阻止陆逊所部的南路军。 张任、李严……听得这道情报,颜良的脑海之中,只记住了这两人的名字。 张任自不必说,号为蜀中第一名将,演义之中,更是使计在落凤坡射杀了庞统。 涪城乃拱卫成都的重镇,刘璋以张任为主将守军,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李严,演义之中能与黄忠大战四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可见其武艺之了得。 而永安托孤中,李严和诸葛亮一样,乃是刘备托孤的重臣之一,说来此人的治政能力也极强。 只可惜,李严虽强,但权术却不及诸葛亮老道,本是同属托孤之臣,却为诸葛亮所架空,最终落得个被贬为庶民的下场。 刘璋以李严守成都之南,若非自己亲自出马,以年轻的陆逊之本事,倒未必会是李严对手。 颜良心中思绪翻滚,暗暗琢磨着其中利害。 而法正却已道:“李严颇有用兵之能,我南路军只怕是必为其阻,看来此番取成都,只有靠主公亲率的北路军了。” 听法正此言,显然对李严的能力也颇为看中。 “李严先不用管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夺取涪城,尔等都说那张任乃蜀中第一名将,孤倒是很想知道,这个张任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颜良真正感兴趣的,还是眼前的张任。 这个时候,张松站了出来,捋须道:“张任此人,武艺不凡,颇有治军之能,但其性心高气傲,最是容易发怒,松是想,我军若想破张任,可以从这一点来下手。” 心高气傲,容易易怒吗……颜良口中默念着这八个字,心中隐约酝酿了三分计策。 “涪城的蜀兵有四万,而我军只有三万,倘若张任据城自守的话,那我军想要攻破涪城,几乎为不可能之事。既然永年说这张任乃心高气傲之人,那我们不妨从此处下手,诱其出城与我们野外交战,介时再用计不迟。” 庞统不愧是庞统,很快就抓住了此役的关键所在。 蜀地山险城坚,颜良兵力虽少,但野外决战,蜀军纵有十万之众,他也不以为惧,反而最怕的则是蜀军据险自守。 耳听庞统此言,颜良精神为之振,转而问道:“军师莫非已有妙计不成?” “这一回,恐怕要劳动严文表老将军一次了。”庞统捋着短须,嘴角掠起一丝诡笑。 ……两天之后,涪城东南十五里。 一支由将降老将严颜率领的前锋颜军,昼夜兼程赶到了这里,依涪水下寨已毕,一骑信使飞马直抵涪城。 信使带着严颜的亲笔信,直抵涪城,指名道姓要向张任下战书。 此时的张任,方率四万蜀军入驻涪城未久,此刻正在县衙的府堂中,与泠苞等诸将商议应敌之事。 当严颜的信使,将他亲手所写的那道战书,呈给张任时,这位蜀中的名将,不禁是勃然大怒。 哗啦啦——愤怒的张任,将手中战书撕了个粉碎,大骂道:“严颜这个老匹夫,背主降贼,还敢如此藐视本将,当真是可恨之极!” 严颜在那一封战书中也没说别的,只是称张任号为蜀中第一名将,身为第二名将的严颜,早觉他徒有虚名,不服久矣,今次率军前来,一者为攻破涪城,二者则要手刃张任,夺下这蜀中第一名将之号。 战书末了,严颜更是公然告诫张任,若其无胆一战,索性献城归降,免得徒自顽抗,最后落得个身死名裂。 这一道充满了不屑意味的战书,当真是把张任气坏了。 主将震怒,左右泠苞等蜀将,无不震慑。 啪! 大怒之下,张任拍案而起,厉声道:“颜良那狗贼,竟然敢派严颜这背主之贼充当先锋,分明是轻我蜀中无人,公然羞辱我等。本将已决定,趁着颜良大军未至,先杀了严颜这老匹夫,一举挫敌锐气,让颜良那狗贼,再不敢轻视我蜀中豪杰。” 张任这般一怒,麾下诸将也无不群情激愤。 “杀严颜,扬我蜀人威名——” 阶下众将,群起而大呼,情绪已是激动之极。 在这热血沸腾,愤怒满堂的气氛中,张任当即做出决定,明日尽起四万大军,南下涪城与严颜一战。 ……次日,天色将明未明。 大营之中,万余的颜军已徐徐而出,沿着涪水向北面推进而去。 老将严颜策马拖刀,神色冷峻的居于军阵之中。 昨天的那封战书,张任已做出回复,决意今明出城与他决一死战。 时已初春,暗淡的天空中,下着一丝绵绵细雨。 一万颜军将士在细雨之中,迈着沉重的步迈前行,直推进至了涪城东南五里。 严颜良举目远望,但见东西方向,一团黑色的乌云,正贴着涪水河岸远远而来。 严颜知道,那是张任的蜀军到了。 眼见敌军已至,严颜遂下令全军停止前进,一万将士排开里许宽的阵形,肃列以待。 果然,黑云渐近,不多时间,已是现出了狰狞的面目。 刀枪林立,旗卷如涛,同样是一万的蜀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挟着昂扬的斗志,正如铁壁一般推进而来。 那一面“张”字大旗下,张任策马横枪,眉宇之间皆是傲然。 他麾下的这支蜀军,无论士气还是军纪,都远胜于先前的蜀军,已是西川最强的精兵。 严颜眉头微凝,目光冷峻如刃。 共为同僚十余载,严颜从未曾想到过,有朝一日,身为蜀中二号名将的他,将有机会与头号名将张任一战。 内心的深处,一种兴奋正在燃烧。 眼见敌阵已近,严颜良长刀一扬,喝令擂鼓。 颜军阵中,隆隆的战鼓之声,率先冲天而起,嘹亮的号角声,在两翼的山峰间回荡。 涪水之畔,杀气冲天。 “老匹夫,你不是不服吗,本将今日就打到你服为止,让你知道谁才配称蜀中第一名将。” 张任神色愈傲,手中银枪一招,本军阵中的战鼓声亦冲天而起。 两军中的战鼓声,此消彼涨,争相较量,未开战,仿佛就先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颜军阵中,三通鼓过。 老将严颜眼眸陡睁,扬刀一喝:“全军进攻,杀破敌军,攻陷涪城——” 怒喝声中,严颜纵马拖刀,疾杀而出。 一万颜军将士轰然裂阵,如同挣脱束缚的恶狼一般,呼啸呐喊着杀奔而出。 此时此刻,蜀军阵中,号角声达到了最高亢之处。 眼见着冲杀而来的敌军,那一万蜀军士卒,已是热血沸腾到顶点。 张任嘴角掠起一声冷笑,举枪高声叫道:“全军出击,斩杀严颜叛贼者,重赏——” 暴喝声中,张任和他的一万蜀军,亦是裂阵而出,汹涌如潮水般卷杀而上。 茫茫的兵潮,沿着涪水之畔,相对掩杀而来。 那嘶哑的喊杀声,那沉重的踏地声,几有山崩地裂之势。 某一个瞬间,两股洪流轰然撞击在了一起,撞击的一瞬间,两军相交之处,鲜血如倒流的飞瀑一般,溅上了半空。 人仰马翻,惨叫痛嚎之声,转眼已响成一片。 乱战的兵潮之中,严颜和张任肆意的收割着人头,斩开血路,目标早已锁定了对方。 乱军之中,但见那两骑踏着长长的血路,冲破乱军,如两道旋风一般相撞而来。 张任手中银枪如电,螺旋刺出,旋涡般的狂力卷袭而出。 严颜长刀如电,卷着漫漫尾迹,如流星赶月一般,横斩而上。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刀与枪轰然撞至。 锵——猎猎的金属激鸣之中,两骑错身而过,严颜的身形微微一震,而张任却势如泰山,巍然不动。 一招交手,两个从未曾战过的蜀中之将,便已知彼此虚实。 张任的神色愈傲,拨马回身,银枪遥指严颜,不屑道:“姓颜的老匹夫,就你这点武艺,做千年老二已是我蜀人抬举你,今你还敢背主降敌,挑战我张任蜀中第一名将之号,今日老子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暴喝声中,信心百倍的张任,纵马舞枪再度杀上。 而转身之际的严颜,嘴角边,却悄然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第五百四十一章 傲慢的代价 张任的枪锋再度袭杀而来,凛烈的杀势,已是将他的武艺发挥到了极致。 严颜面无所惧,拼力相挡,两员蜀中名将,再度厮杀在了一团。 张任之武艺,演义之中,那可是曾与张飞战十数回合,而不分胜负的,十合为张飞所擒的严颜,又焉是其敌手。 交战十数合,严颜这员老将渐落下风,在张任重重枪影的压迫之下,刀法已是颇见凌乱。 二人间的武艺较量,张任是占据着上风,但双方兵士间的拼杀,却是蜀军渐有不支。 严颜所领的这支万人军队,除了他自己的五千江州兵之外,还另有五千精锐的颜军。 张任虽为蜀中第一名将,治军有方,但他治下的军队,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真刀真枪的战火考验。 此等军队,又如何是身经百战的颜军之对手。 几番的厮杀,蜀军死伤甚重,而颜军却愈战愈勇,张任奋勇之际,周围的己军士卒,却是越战越少。 尽管形势上处于不利,但张任却无一丝担忧,手中的枪势反是愈烈。 蓦然间,只听得左右两翼,颜军的阵势忽然大乱,成百上千的颜军倒溃而散,竟似不堪一击。 严颜一惊,激战之中举目四扫,但见两翼处,数不清的蜀军正从斜刺里冲杀而来,竟是抄了他的侧翼。 张任的嘴角,却是掠起了一丝诡秘的冷笑,仿佛一切早在他所料。 原来,张任早知颜军精锐,自己的士卒可能非是对手,故是左右两翼的泠苞与邓贤,乃是他预先所伏,只为激战不下时,杀颜军一个措手不及。 三路蜀军,数万的兵马围杀而来,颜军的军势,转眼间就被搅乱。 严颜见此状,不禁面露惊色,手中强攻几刀,瞅得空隙跳出战团,想也不多想,拨马便望南退。 “姓严的老匹夫,休得逃路!”张任大叫一声,舞枪穷追不舍。 严颜却如惊弓之鸟一般,也顾不得为张任所辱,喝斥着他的败兵沿着涪水一路南逃。 张任胜势已定,焉能这般轻易放走颜军,遂与泠苞、邓贤两军会合,一路穷追不舍。 ……涪城以南,三十里。 那一道狭道,蜿蜒曲折,缓缓延伸入了一条山谷。 谷道两翼山峰耸立,飞鸟难渡。 在那半山腰上,颜良正手撑着青龙刀,远望着山下之势。 一名名的斥候,正飞马上山,不断的将前方的战势,第一时间的报上山来。 “严将军已与张任军交战……” “我军已占上风,蜀军正处下风……” “蜀军袭了我军侧翼,严将军力战难敌,正向南退来……” “蜀军穷追不舍,正尾随我军向此间而来……” 当听到严颜败溃,蜀军猛追不休时,颜良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忧虑,反而掠起了一丝冷笑。 举目远望,但见北面方向,尘雾大起,大股的兵马已是涌入了谷。 “主公,看来这张任,果然是有几分智谋,竟然知分兵抄袭我军侧翼。”身后站着的庞统捋须叹道。 颜良却冷笑一声:“区区微末之计何足道哉,还不是中了军师你的计谋。” 庞统嘴角扬起些许得意,捋须笑而不语。 又是一骑斥候飞奔上前,直抵山腰。 “启禀主公,严将军的败兵已退入谷中,数万蜀军正蜂拥追至,前锋已过谷口。” “再探再报!”颜良摆手一喝。 远远望去,果见谷口方向,刚刚消沉下去的尘土,再度扬了起来。 颜良笑看了庞统一眼,眼神中流露出几许赞赏之色。 显然,庞统的计策成功了。 张任的性情高傲自恃,故是庞统才献计,让严颜去率一万兵马作先锋,以诱使张任愤怒之下,率军出计。 张任颇有几分智谋,必会使计,那个时候,严颜便可顺势而败。 庞统之计的最终目的,正是要将张任,还有他涪城的三万蜀军,尽皆引至此间。 “时候差不多了,传令给诸路伏兵,叫他们做好准备。”颜良摆手喝道,半山腰中,红色的令旗摇动。 “主公号令已下,全军做好出击准备。”山谷左翼的林中,甘宁翻身上马,高声一喝。 号令一层层的传将下去,伏于林中的万余颜军将士,个个如虎狼一般,已是蠢蠢欲试。 而在谷道的右翼处,老将黄忠也已是翻身上刀,长刀在手,麾下精锐的长沙兵,皆是热血沸腾,只等着一场杀戮来熄灭内心中的嗜血之意。 箭已上弦,一触即发。 就在山林之中,在那无数双凶目的注视下,三万多的蜀军,挟着自以为胜的气势,呼喊着冲入山谷,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奔腾而过。 张任纵马提枪,更是威风凌凌,蜀中第一名将的气势,已然展露无疑。 “颜良狗贼,你欺我蜀中无人,竟敢屡屡相侵,今日张任就杀得你失魂落魄,再也不敢小觑我蜀中健儿——” 张任心头,傲然之气愈重,眼前这一场的胜利,隐然已令他完全不把威震天下的颜良放在眼中。 张任的脑海里,已经开始酝酿着趁胜追击,如何将颜良的军队,一举赶出蜀中的宏图大计。 春风得意,斗志昂扬的张任,却浑然不觉,就在不远处的半山腰上,一双冷绝的眼睛,正在傲慢的注视着他和入网的大军。 凝视良久,三万多的蜀军,已有半数以上进入了谷道。 颜良眼的杀意,已是达到了最烈的那一刻。 蓦然间,颜良双目一凝,陡然喝道:“传令下去,全军发动,围杀蜀贼!” 旁边庞统一的,忙道:“主公,何不等蜀军全部进入伏击圈,将他们一举全歼?” “孝直不是说了么,这张任颇有些智谋,我想他这个时候,应该已发现了可疑,很快就会选择撤兵,贪多嚼不烂,不能再等了。” 颜良语气绝然,深为自信,仿佛早就看透了张任。 庞统心觉有理,微微点头,亦不多言。 军令传下,山腰之上,那面“颜”字的主帅旗,已高高的竖起,旗锋所向,直指山下谷道之敌。 谷道两翼,黄忠和甘宁,这两员一老一少的大将,同一时间看到了下达总攻的旗令。 “杀出去,杀光蜀贼——” 热血早已沸腾到极点,这一刻,积聚于腔的战意,顷刻间如火山一般喷发而出。 “杀——”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如惊雷一般平地响起,山林之中的鸟雀,瞬间被惊飞满天。 山林之中,数万埋伏的颜军一涌而起,漫山遍野的向着谷道杀奔而去。 而当颜军发动的前一刻,策马奔行中的张任,已然开始觉察到了异样之处。 谷道的狭窄地形,严颜的孤军前来挑战,离涪城越来越远的距离……诸般种种,对于智勇双全的张任来说,无一不是可疑之处。 追杀的冲动渐渐沉寂,重重的疑虑很快涌上心头,张任环视左右,越看越疑,越看越心惊。 猛然之间,张任勒住了战马,高声叫道:“全军停止追击,速速撤退——” 这突然下达的撤退命令,让正追得兴起的蜀军将士,无不感到莫名其妙。 “张将军,我正斗志正盛,何故却要撤兵?”飞奔而来的泠苞和邓贤二将,满心疑惑的问道。 “此间的地形最利于埋伏,我军必需马上撤退,免得中……” 就在张任话音未落之时,震天的喊杀之声,如雷而起。 两侧的山林间,数不清的颜军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间就填满了张任和蜀军的视野。 数不清的旗帜,漫空而起,翻飞的旗帜,甚至至是盖过了山中的密林。 伏兵四起! 张任原本就不安的脸色,陡然间惊变,而左右的泠苞和邓贤二将,更是神色大变,惊怖之色,骤然间袭遍全身。 “中计了,我们中计了!”泠苞惊恐的大叫道。 左右原本斗志昂扬的蜀军士卒,转眼间就被那漫山遍野冲将下来的颜军,击碎了斗志,吓破了狗胆。 张任的脸上,更是涌动着恼羞之色。 此时的他,方才是恍然大悟,原来严颜的挑战和败退,竟然全都是人家颜良的计策,为的就是诱使他主动出战上钩。 张任此时不禁感到,自己的尊严与自傲,已无情的被颜良所戏耍。 “撤兵,全军撤兵——” 恼羞成怒的张任,也不及多想,只能拨马掉头,喝斥着他的士卒拼命而逃。 谷道狭窄,掉转不利,近两万已追入谷中的蜀军,披此你推我搡,堵挤在了一起,一时片刻焉能转头。 而就在此时,右翼的伏兵已先行杀到,从林中窜出的颜军,将蜀军的长蛇阵转眼斩为了数截。 老将黄忠一马当先,刀锋所处,无人能挡。 蜀将泠苞正自撤退,却为黄忠眼眸锁定,黄忠暴喝一声,长刀斩破乱军,铁塔一般的身躯,直取泠苞而去。 奔逃中的泠苞,惊觉敌方一员老将杀来,不知其名的泠苞,便是起了轻视之心。 “老匹夫,也敢挡老子去路,纳命来吧——” 泠苞傲心不禁大作,大喝声中,手中的长枪直刺向黄忠之面门。 第五百四十二章 颜良威名,震怖蜀人 泠苞之武艺,虽不及张任这等蜀中第一名将,但武艺在蜀中也算自恃一流。 不识黄忠的泠苞,根本就没有把黄忠放在眼中,便想如今大军虽败,但若能斩一名颜军将领的首级,也算挽回一些败势。 手中那一柄银枪,如电而出,挟着生平之力,直取黄忠面门而去。 斜刺里杀来的黄忠,苍老的脸庞间,却闪过一丝冷笑。 土鸡瓦狗之将,也敢与老夫争雄! 不屑之下,黄忠怒发神威,手中战刀后发而先至,挟裹起漫天的血雾,挟着排山倒海之力,当头斩下。 那凛烈的刀锋,疾斩如风,抢在泠苞长枪刺到之前,如电先至。 血光飞溅,一声闷哼。 错马而过的泠苞,双目斗睁欲爆,仿佛看到了此生最不可思议之事。 而他的身体,则从右肩至左肋之下,斜着裂开了一道血纹。 那血纹越裂越大,转眼后,泠苞那上半截身体,便是斜着滑落了下去。 一刀,斩敌。 斩将之后的黄忠,神威大作,血淋淋的战刀,肆无忌惮的斩向周遭惊恐万状的蜀军。 失去主将的蜀军,早就吓破了胆,如过街的老鼠一般,漫山沟里抱头狂逃。 而在此时,甘宁所统的左翼伏兵,同样也已杀出。 驱马而下的甘宁,纵马直奔那一面“邓”字的大旗,落魄的大旗下,蜀将邓贤正夺命狂奔。 甘宁纵马如风,双戟舞出层层铁幕,如绞肉机一般,无情的绞杀着仓皇的蜀兵。 那半赤的铁躯,在一团铁幕的围裹下,直趋邓贤而去。 邓贤去路被阻,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举刀勉力相挡。 两骑相对撞至,戟与刀瞬间相击。 吭吭吭——错马而至的瞬间,甘宁猿臂翻飞,竟然是连出了三招。 那快过闪电的三招,几让邓贤应接不暇,当他还未看清甘宁第三招如何使出时,便已猛觉脖子上忽然一凉。 一根细细的血线,现于了邓贤的脖间。 然后,那根血丝迅速扩张,转眼便如外翻的鱼唇一般,大股大股的鲜血,更是呼呼的往外翻涌。 邓贤闷哼了一声,捂着喷血的脖子,当头便栽倒在了马下。 一老一少,两员颜军虎将,各斩一名敌将,神威大发的二将,摧动着麾下将士,如狼驱羊一般,肆意的辗杀着惊溃的蜀军。 而此时,诈败的严颜,也率军折返而回,对败逃的蜀军,形成了三面围攻之势。 山腰上,颜良驻马而立,远望着他这几员猛将,威不可挡的横冲直撞,肆意辗杀着敌人,脸上的欣慰之色,不觉愈重。 “看来这伐蜀之役,将汉升与兴霸带上,果然是没错。” 望着山下己军得胜之势,欣慰感慨的颜良,血意也随之大作,当即青龙刀一指,催动余下兵马,尽皆杀下山去,加入到了追杀蜀军的队伍之中。 三万的颜军,四面八方的围杀而来,只将数量相当的蜀军,杀得是鬼哭狼嚎,尸枕成藉,整个谷道都为之不通。 孤军奋战的张任,也顾不得别将,更顾不得麾下的士卒,只不顾一切的向北夺命而逃。 一血浴血,身披数箭的张任,生生的赶在颜军封锁谷口之前,杀出了升天。 当张任回头看时,却见谷口已颜军铁骑截断,自己多达万人的残兵,都被断绝在了谷中。 惊恐难抑的张任,却不敢留有停留,只能率领着万余的败兵,沿着涪水向涪城夺命的逃将而去。 残阳西沉之前,战斗终于结束。 或者说,一场空前的杀戮,落下了帷幕。 整条谷道之上,汇聚的鲜血,已将地面浸成泥泞不堪,而横七竖八堆叠的尸体,更是将整条谷道,生生的加厚了一层。 群鸦在欢呼而叫,飞舞而下,欢快的享受着这场盛宴。 如血的残阳照耀之下,整个山谷已恐怖如修罗场。 陷入了埋伏的蜀军,近有一万三千余人,死在了这场围杀之中,另有七千余军投降。 三万蜀军,只有不到一万人,仓皇的逃回了涪城。 一场大胜之后,颜良收拾过残局,遂是率领着近四万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涪城杀奔而去。 次日午后时后,颜良的大军抵达了涪城一线,遂在涪城以南,涪水河畔安营扎寨,准备对涪城展开大举进攻。 此刻的涪城之中,只余下了张任孤身一人,还有他的两万惶惶之军。 来时气势汹汹的四万大军,这时已给张任折损大半,恼愧之下的张任,已不敢与颜良正面交战,只能一面固守涪城,一马飞马派人往成都去报信求援。 ……一天之后,涪城大败的消息,传到了成都城。 转眼间,整个成都城,便被这噩报所惊,全城的士民都陷入了惶恐之中。 “张任可是咱们蜀中第一大将啊,连他都败给了颜良,这怎么可能啊?” “听说张任的兵马有四万,颜良只有三万兵败,四万对三万都能败,这颜良也太厉害了吧!” “看来这颜良真跟传闻的一样,是天将下凡,就咱们州牧那德行,能挡得住才怪。” “传言那颜良擒获孙权和周瑜之后,都残忍的杀害,咱们州牧只怕这回也是难逃一劫了。” “颜良要是打到成都,咱们百姓岂不遭殃,可怎么办才好?” ……整个成都城中,流言四起,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一城的士民,都陷入了对颜良深深的恐惧之中。 州府大堂中,死一般的沉寂。 上座的刘璋,捧着那道战报的手,正在微微的颤抖,那张貌似忠厚的脸,正因惊怖而扭曲变形。 阶下诸文武,个个神色黯然,低头默不作声,皆也深为畏惧。 “今张任涪城大败,损兵过半,又失了泠苞和邓贤二将,涪城之势已岌岌可危,诸位可有何应对良策?” 刘璋几乎是用一种哭腔,在向堂前的诸文武求援。 而众人回应他的,却依旧是一片的沉寂。 刘璋的目光,只好投向了吴懿,巴巴的向他讨要着主意。 前番正是吴懿献计,保举张任和李严率军,以去阻挡住颜军的攻势。 今李严死守资中不失,倒是保得成都以南之安,而张任却是惨败,使得成都北面陷于危境。 好歹吴懿保举的二人,至少有李严派上了用场,到了此等时刻,刘璋也只能求助于他的这位姻亲。 吴懿无法再闭口不言,只得干咳了几声,拱手道:“启奏主公,懿以为,张任之败,败在他轻敌出战,今主公可再拨兵马赴涪城,严令张任坚守不出,只要能守到颜军粮尽,必可不战而退敌。” 事到如今,吴懿也只能想出此策。 刘璋还未为此发表意见时,阶下另一策,却有人冷笑了一声。 “寿春、应天、江陵,哪一座城池不比涪城坚固,子远以为,仅靠坚城固守,就能挡得住颜良的进攻吗?” 众人望去,泼冷水之人,正是当世的大名士许靖。 许靖这番嘲讽之词,顿时令刘璋刚刚泛起的信心,转眼又低落了下去。 是啊,攻坚战从来就没难倒过颜良,许靖所说的那些坚城,又有哪一座曾难住过颜良的。 涪城毕竟并非剑阁、白水关这等雄关,只不过是区区一座县城,想要籍此就挡住颜良的兵锋,实在不是万全之策。 吴懿被讽刺之下,不禁眉头一皱,反问道:“那许先生倒说说看,眼下除了坚守涪城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拒退颜军?” “这个……”被呛的许靖,面露尴尬之色,只会坐而论道的他,风凉话会说,但却并无破敌之计。 大堂之中,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刘璋面色惨色,而阶下诸文武,则是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从额头上往下滚。 正当刘璋焦头烂额,无计可施之时,其子刘循,忽然间从外匆匆而入。 准确的说,是带着复杂的神色,匆匆而入。 “启禀父亲,汉中发生大事了?”刘循激动的叫道。 “汉中能有什么大事,不就是曹操进攻张鲁吗。”刘璋显得不太感兴趣。 眼下这种时候,如何攻取汉中张鲁,已不在他的考虑当中,眼下的刘璋,只关心怎样保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 “那曹操逼降了氐人七部,夺取了武都郡,解除后顾之忧后,便以大军兵分两路,一路由斜谷,一路由陈仓道,进攻汉中。” “张鲁惊怖之下,便以马超为将,令其率军挡抵曹操,结果不知为何,张鲁竟杀了其父马腾,而马超便一怒之下,率万余兵马南逃至了白水关,声称要归降于父亲。白水关守将高怀,当即以飞马报信,将这消息送抵了成都。” 当刘循道出这消息时,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而那原本死一般的静寂,更是在转眼之间,就被刘循之言所击碎。 刘璋已是满脸惊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惊愣了半晌,刘璋才喃喃惊道:“你……你是说,西凉锦马超要归……归降于本府?” “是啊,父亲,马超要归降父亲了!” 此时的刘循,已是满脸的狂喜,那般兴奋激动的表情,就仿佛平白无故,捡了一笔巨资一般。 第五百四十三章 土鳖的救命稻草 刘璋惊喜了,前所未有的惊喜。 马超那是什么人物,那可是西凉雄狮,武艺超群,在西羌人眼中,有着“神威天将军”名号的厉害人物。 刘璋虽号称一州之主,但若论声名,他只怕是未有马超响亮。 耳听着马超竟然前来归降,刘璋这个大山里面的土鳖,如何能不感到惊喜万分。 “马孟起,真……真的要归降本府吗?”刘璋声音颤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循连连点头:“杨怀他们岂敢妄报,马超的确是打算归降咱们了。” 再次确认了这事实,不仅是刘璋,就连在场的吴懿等文武,也无不为之惊喜振奋。 “马孟起要归降本府,马孟起要归降本府,真是太好了……” 惊喜难抑的刘璋,按捺不住自己的惊喜,竟是激动到起身下阶,踱步于堂中,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此时,吴懿一跃而起,如恍然大悟一般,满脸的惊喜。 “主公,咱们有击退颜良的利器了!”吴懿兴奋的大呼一声。 刘璋身形一震,急是转过身来,激动的望向吴懿,急问吴懿有何良策。 吴懿便是笑道:“那马超乃西凉雄狮,威名震于天下,今日来归,对主公而言,实乃如虎添翼。主公何不受其归降,厚礼待之,使其往涪城退敌,懿相信,有马超的西凉军,再加上张任的蜀中精锐,必可一举击破颜良狗贼。” 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本就惊喜的刘璋,经得吴懿的提醍,此时自然是喜上加喜。 “嗯,子远言之有理,本府有马超做臂膀,颜贼又有何惧哉,子远,就有劳你往白水关一趟,好生的接纳马超,再令其降军不必还成都,直接往涪城去退敌。” 刘璋一时间精神大作,兴奋到差点就跳起来的地步,不即便做出了决断。 于是,吴懿当天便出成都城,望北直奔白水关而去。 ……涪城。 收降了大批的蜀兵,颜良进攻涪城的军队数量,已是达到了四万之众。 倘若加上了陆逊的一万余众,再加上留守江州等诸要害的部队,颜良麾下,身在蜀中的军队,其实已达到了近六万。 当然,这与蜀兵战斗力低下,成批成批的投降也有关系,蜀军成建制的归降,很轻易的就让颜良就地扩充了兵力。 然而,四万兵马,并不足以完成对涪城的全面包围,城中毕竟还有张任和两万士气低靡的蜀军。 根据庞统的建议,颜良将他的主营,设在了涪城西南,又在东面设一别营,形成犄角之势。 经过几天的等候,营垒已加固完毕,近百余辆的霹雳车,也由后方远抵了前线。 当天,颜良便以他惯用的战术,用霹雳车先行对涪城进行了震慑性的远程火力打击。 百余辆霹雳车,如雨点般漫天倾盆而落的石弹,涪城的蜀人目睹了他们有生以来,最为恐怖的打击。 倾落的飞石,轻易的将土石所筑的城墙,轰得碎石飞溅,处处开裂。 越墙而过,射入城内的石弹,更是无情的摧毁靠近城墙一线的房舍,只一个时辰之内,涪城南门一线的房舍,便被夷为了平地。 废墟之上,蜀人在惊恐的逃窜,残留下来的,除了断壁之外,便是被石弹轰成了肉泥的倒霉鬼。 颜军无情的石雨打击,整整持续了三天。 三天的轰击之下,涪城人彻底的绝望了,包括张任在内,从没有人想到过,他们引以为傲的涪县坚城,在颜军那种“恐怖”武器的攻击下,竟是显得那么的脆弱。 焦虑的张任,不得不再三派人飞马往成都,以请求刘璋的援助。 几天后,张任终于等来了援军,而且还是令他惊喜若狂的一支援军。 ……颜军大营。 天色方明,颜良已是起得一大早,披甲已毕,准备亲率大军往涪城。 一连数天的轰城后,颜良相信已足瓦解掉涪城守军的士气,今日,他打算不再戏耍张任,他要对涪城动真格的了。 就在颜良刚刚打算迈出帐门时,庞统、法正和张松几人,却抢先一步入内。 几位谋士的脸上,似乎都带着几分异样。 颜良隐约感觉得到,必是有什么意外之事突发。 “看三位这表情,恐怕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吧,说吧。”颜良放下他的青龙刀,重新坐了下来,神色倒是闲然。 几人对视一眼,张松拱手道:“主公,马超归降了刘璋,其所率的一万西凉兵,今日抵达了涪城东北四十里。” 马超归降刘璋? 颜良不得不承认,听到这个消息,他还真是稍稍的吃了一惊。 刘璋的暗弱乃世人皆知,马超这种心高气傲之人,竟然会选择投降刘璋,这无论换成是谁,只怕都会感到惊奇。 “张鲁虽算不得什么雄主,至少要强于刘璋,今马超好端端的却背弃张鲁,莫非是张鲁做了什么逼反马超之事?” 思绪飞转,颜良很快便猜到了**分。 诸位谋士对视一眼,眼眸中皆是露出了几分奇色,似乎为颜良的判断了感到吃惊。 “主公当真料事如神,不错,正是因张鲁杀了其父马腾,马超一怒之下,才率军放弃抵抗曹操,南下投奔了刘璋。”法正道出了原由。 颜良微微点头,心中的猜测已是愈加确定。 微一沉吟,颜良便冷笑道:“张鲁好端端的竟会杀马腾,莫非又是那杨松进了谗言不成。” 此言一出,三位谋士无不大惊。 看着三人那惊奇的眼神,颜良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我军在汉中的细作,也是今日才将情报送到,主公又是如何得知,张鲁乃是因杨松进谗言,才会斩杀马腾的?” 纵然是自诩对两川之事了如指掌的张松,此时也不禁对颜良神奇的判断力所震惊。 颜良却只淡淡道:“这还不简单,以汉中之险,再加上马超之勇,曹操想要强攻必是万难,以曹操和他那些谋士的狡猾,必然会从中使计。张鲁身边有杨松这么一个贪财的小人,莫说曹操,便换成是孤,也必会从中做文章。” 轻描淡写之间,颜良便猜透了其中玄机。 张松、法正,乃至于庞统,此时都难抑脸上的惊叹之色。 他们未曾想到,颜良不但算准了马腾的死因,更是连幕后的黑手,竟然也看得一清二楚。 如此惊人的预见能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纵然是自诩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庞统,也不得不承认有所不及。 “主公当真是……”惊叹之中的庞统,已不知如何来形容对颜良的惊叹之意。 面对诸谋士的惊叹,颜良只不过是付之一笑而已。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身为穿越者的颜良,可是有着先知先觉的外挂。 演义之中,曹操南取汉中,马超也是因受张松的谗言,才会投奔于刘璋。 颜良今日的判断,不过是基于已知而已。 “听闻此番随马超归降刘璋的,除了他自己外,还有他麾下大将庞德,和他的堂弟马岱,不管怎样,马超和他的一万西凉军,都不是容易对付。” 张松对此,颇有几分忌惮。 颜良却只冷哼了一声,拂手道:“当年宛城一役,马超四万的西凉铁骑,孤都没有放在眼里,更何况是现在,这一回,孤便彻底的收拾了他。” 颜良猛然起身,强烈之极自信,还有猎猎的杀气,汹涌的迸射开来。 帐前的几位谋士,很快为颜良的自信所感染,原本的些许忌惮,转眼烟销云散。 ……涪城东北,十里。 午后时,那一万浩浩荡荡的西凉军,终于出现在了涪城的视野之中。 “马”字的大旗,在山风的吹抚中,张扬飞舞。 西凉军团的援军,终于到了。 涪城城头的蜀军,无不为之欢呼雀跃,纵使张任,此刻那深锁的眉头,终于也松展了开来。 威震关陇的锦马超,和令天下诸侯为之色变的西凉军团,如此一支残暴的援军已到,那颜良还更有何惧。 消息传来,人心惶惶的涪城,仿佛也长松了一口气,街头巷战尾都在议论着马超的威名,蜀人们已经在谈论着,击退颜良之后,如何迎接那神威天将军的入城。 离城五里下寨,西凉军同涪城形成了犄角之势。 身着铁甲,手提银枪,坐胯着白马的马超,在数十骑的环护下,巡视着涪城附近的地形。 胆略如马超,甚至还迫近了颜营数里外,亲自观看敌势。 无论在何时,马超那五官分明的脸上,始终由被高傲与冷峻占据着。 “前方就是颜贼的大营了,据我斥候侦察,颜军目下近有四万之众,不过主公很快会从成都再派一万援兵前来涪城,再加上孟起将军的神勇,还有这一万西凉勇士,杀败颜贼必不在话下。” 身边跟随的吴懿,自信的谈论着未来的战事。 马超神色冷峻,自傲如常,望向颜营的星目,充满了藐视之意。 仿佛,辗碎颜良,于他而言,简直是易如反掌。 然而,却没有人能觉察到,马超那自信的表面之下,却掩藏着些许心虚。 此刻的马超,脑海里边浮现起的,正是当年宛城一败的情景。 第五百四十四章 要战,便战! 当年宛城一役,他四万的西凉铁骑,却为颜良不足一万的荆州军所击败。 那一场耻辱性的惨败,马超至今记忆犹新。 还有和颜良交手,未分胜负却不得不逃走的狼狈,马超同样都无法忘记。 当年一败后,马超还一度认为,颜良的那一胜,只是侥幸而已。 但是现在,当颜良已拥数州之地,连败诸路强敌,而他自己却屡战屡败,从关中一路逃到了益州之后,马超心中已不得不承认,颜良的确是个极厉害的对手。 “不知孟起将军打算何时发兵,一举攻破敌营?”此刻的吴懿,正急着想要退敌。 吴懿的话,打断了马超的神思。 抽神而还,马超冷哼一声:“颜良不过一匹夫而已,何足挂齿,待本将的西凉勇士们休息几日后,再收拾那颜贼不迟。” 马超的理由很充分,吴懿遂不敢再说,忙是笑道:“孟起将军说得是,将士们一路疲劳,也该当好好休整一番。” 当下吴懿遂不再催促,便即先行还往涪城,与张任会合,组织涪城的士民,带着美酒肉食,前来为马超的军团劳军。 从白水关南下至涪城,数百里的路程,为了向刘璋显示归降的诚意,马超和他的一万西凉军,可是昼夜兼程,未敢有丝毫的迟滞。 一万西凉疲惫的西凉军士,今时终于可以喘口气,难得享受酒肉的慰劳。 入夜之时,遍营都响起了粗犷的凉州民歌,围着篝火的西凉士卒们,载歌载舞,抒发着此刻轻松的心情。 中军大帐中,马超却是眉头深锁,喝着闷酒。 一碗酒尽,马超下意识的长叹了一声,那一声叹息中,隐隐约约透露着几分无可奈何。 脚步声响起,马超抬头看去,却是堂弟马岱走了进来。 “子岳啊,你来的正好,陪大哥我好好喝几碗。”以超向着马岱招手道。 马超给马岱倒了一碗,自己先一饮而尽。 马岱坐了下来,却未动自己面前的那碗酒,眉头暗暗而皱,似乎有话要说,但却又欲言又止。 看似粗犷的马超,心思却并不粗,豪饮之下,他很快就觉察到了什么。 “子岳,你知道大哥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这磨磨叽叽,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娘们儿性子。” 马超也不给弟弟留面子,直接就揭穿了马岱的心事。 马岱神色一怀,只好尴尬的苦笑一声。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又吞吞吐吐的,看着人心烦。”马超又是一碗酒下肚。 马岱叹了一声,只得道:“大哥,愚弟就是想问一句,大哥你真的打算用咱西凉军将士的性命,去跟颜良血拼吗?” 马超身形微微一震,抬头看了一眼马岱。 “怎么,难道子岳你还怕了那姓颜的匹夫不成?”又一碗酒灌入,马超的语气颇不以为然。 马岱忙道:“咱们马家的儿郎怕过谁,愚弟自不惧那姓颜的,愚弟只是在想,如今咱们麾下就剩下了一万多弟兄,死一个就少一个,用这些弟兄的性命,去为刘璋拼命,似乎有些不值得。” 这一席话,让半醉的马超,陷入了沉思。 从关中到西凉,从西凉再到汉中,从汉中再到西川,一路以来,他马家的西凉军团是越打越少。 现如今,不仅麾下的西凉勇士只余万人,就连父亲马腾、兄弟马铁等马家诸将,也皆死在了张鲁手中。 今日的马超,在刘璋看来依然有着神威天将军的威名,今日的来归,更如雪中送炭一般。 但在马超内心深处却知道,自己是走投无路,形如丧家之犬一般,只希望能寻得一处落脚之处。 落魄至此,仅存的一万西凉军,已是他最后自傲的资本。 值得吗? 马超的脑海中,同样闪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茫然了片刻,马超的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的冷笑。 “不去跟颜良血拼,如何向刘璋证明我们的价值,不证明我们是有用的,又如何能在益州立足?子岳啊,为将者,不能只看眼前小利,还要看得长远一些。” 马超教育着自己的堂弟,语气中含着些许讽意。 马岱听着却极不舒服,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己只是任人使用的打手一般,为求得寄人篱下,甚至不惜出卖弟兄们的生命。 “可是,刘璋暗弱,此乃世人皆知之事,这样一个连张鲁都不如的人,我们投靠了他,将来又能有出路吗?” 投靠张鲁,叔父马腾和众马家兄弟被杀不说,今还落得流落西川。 刘璋比张鲁都不如,马岱对于投靠刘璋后的前途,实在是不抱多少希望。 马超的嘴角,却流露出几分诡秘的冷笑,不屑道:“子岳,说了你还太年轻,你以为为兄会甘心臣服于刘璋那厮吗?” “大哥的意思是……”马岱神色一怔,面露茫然。 “只要咱们能击败颜良,不但能赢得刘璋的信任,在益州站稳脚根,更能获得巨大的声望,让蜀人对咱们感激不尽,到那个时候,要对付一个暗弱的刘璋,还有何难。” 马超冷笑着透露了他的心思,语气和表情之中,毫不掩饰着阴狠的冷绝。 这时的马岱,不禁恍然大悟,方知自己的这位兄长,竟然暗藏着如此心机。 反应过来的马岱,背上不禁泛起了一丝寒意。 “大哥,那刘璋虽然暗弱,但好歹是收留了咱们,咱们若是篡夺其基业,岂非被人笑我们忘恩负义,以德所怨?”马岱似是不太赞同马超的这般做法。 马超却一脸讽意,不以为然道:“夺了他基业又如何,姓颜的那匹夫,还不是夺了刘表和孙权的基业,只要地盘够大,拳头够硬,谁又敢笑。” 马超挥舞着手中的拳头,神色愈加的傲然。 “可是大哥你不要忘了,无论是荆州还是扬州,颜良可都是直接硬夺的,他从来就没有投靠过刘表或是孙权,而今之你我,却是在投靠刘璋,却反过来要夺其基业,愚弟私以为,这么做实在是有点不够光明正大。” 马超猛然转身,怒瞪向马岱,他这堂弟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他。 那一句“光明正大”,更仿佛在直斥他手段卑鄙一般,让马超听着极是刺耳。 马超火了。 他猛一摆手,厉声道:“子岳你不要忘了,我们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后,颜良那个出身卑微的河北匹夫,你拿他跟我们相比,简直是对我们马家的羞辱!” 马岱被呛了一鼻子灰,面对发怒的兄长,不敢再直言下去。 愤怒的马超,则傲然道:“我已决定,今番就借着涪城之役的机会,一雪当年之耻,你立刻就下一道战书给姓颜的狗贼,老子我马超要跟他决一死战!” 马岱无可奈何,只有点头应诺的份。 ……当天,一道战书有西凉军营而出,直抵西南的颜军大营。 中军大帐中,不怒不喜,沉静如水的颜良,很快就看到了马超的那封战书。 诸将皆已齐集,张松当着众将的面,将马超的那道战书宣读了出来。 马超在战书之中,大肆的讽刺了颜良的出身,痛斥了颜良诸般“卑劣”的行径,称他马超要“替天行道”,替天下人除掉颜良这个“大魔头”。 总之,那是一道极尽猖狂,极尽侮辱,用词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的战书。 张松念完之后,已是额头滚着汗珠,忐忑的看向颜良,以为颜良会勃然而怒。 相反,颜良非但没有怒,反而一脸戏谑的冷笑。 颜良那般不屑一顾的态度,就仿佛是大人在坦然的面对着小孩打不过之时,那种只能逞口舌之快时的不屑。 帐中的诸将却没有颜良这么冷静,这些热血之士,一个个都炸开了锅似的,无不雷霆大努。 自黄忠以下,在场的诸将,无不是群情激愤,慷慨叫声,声言要跟马超决一死战。 环看着战意高涨的诸将,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冷意。 激怒众将,点燃他们的斗志,让他带着怒火去奋勇而战,这正是颜良所要的效果。 “军师,马超这厮要与孤决一死战,你以为孤当应下这的挑战吗?”颜良把目光转向了庞统。 庞统捋须胡须道:“马超有兵一万,麾下有庞德和马岱两员大将,而涪城中的张任有两万蜀军,据细作所报,另有一万兵马,正从成都赶来,最迟明天就可以抵达涪城,这也就是说,涪城中能与我们决战的敌人,又将达到四万之众。” “西凉军之精锐,远胜于蜀军,今有马超的加入,这四万的蜀军,战力当是远胜于上回那四万蜀军。”张松进行了补充。 最后,法正却道:“虽如此,然今刘璋和蜀人,都把马超当成了他们的救星,原本低落的士气又复振。越是如此,咱们就越要击败马超,重创蜀人的士气,让他们认清现实,明白谁也挽救不了刘璋覆没的定局。这一仗,咱们该打!” 庞统和张松二人微微点头,三位谋士,不约而同的赞成一战。 诸将斗志昂扬,谋士们的意见又空前的一致,到了这个时候,原本就怀有战意的颜良,更有何疑。 目光一聚,杀气骤然而生。 颜良腾的跳了起来,厉声喝道:“马超虽勇,不过孤之手下败将,有何可惧。回复马超,他要战,孤便战!” 第五百四十五章 良将尽出,决死一战 三日后。 乌云压顶,冷风瑟瑟,天地间,一片肃杀。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涪城之南的颜军大营,已是营门大亮。 数不清士卒,迈着沉稳的步伐,怀揣着涌动的战意,井然有序的步出营帐,向着既定的战场,四面八方的汇聚而来。 涓涓细流,渐渐汇成了汪洋大海,四万的颜军将士,聚集了一道绵延里许的大阵,肃列于涪城之南。 赤色的战旗下,颜良坐胯战驹,手提青龙宝刀,策马缓缓而行。 目之所极“甘”、“黄、”“严”等诸路将旗,在诺大的军阵中四下分布,环护着“颜”字的大旗,引领着四万将士向北徐徐推进。 “报——涪城的张任军和吴懿军已经出城。” “禀主公,城东北的马超军出营,正南而来。” “启为主公,涪内城外之敌已汇合完毕,前方距我军不出三里。” ……前往涪城的旷野上,一队队的斥候正往来飞奔,将敌人最新的情况,第一时间的报知前来。 军中,那些新降未久的蜀兵,此刻他们的心情都有些不约而同的紧张。 纵然是勇武的严颜,此刻也是神经紧绷,苍老的脸庞上青筋突涌。 他们并不怕曾经的同伴,所忌惮的,乃是马超和以残暴闻名于世的西凉军。 蜀中距关陇较近,西凉马超的声名,在这蜀中大地间,甚至比颜良还要响亮。 今时今刻,他们一想到要与传说中的西凉军,传说中的马超交手,谁能不有一丝紧张不安。 与蜀籍颜军相比,那些颜良的嫡系部队,却一个个士气饱满,热血昂扬。 从那一张张历经沧桑的脸上,看不到一丁点的忌惮,所能看到的,只有立功心切的热血杀戮之火。 此间的这些荆州兵们,有不少都参加过当年宛城一役,他们更是跟随着颜良,亲手击败了数倍于己的西凉军团。 西凉军的神话,早已被他们击碎,此刻在他们的心中,唯一的神话就是他们自己。 伟大的颜军,无敌于天下的铁军! 此刻,颜良就率领着这支铁军,一步步的向前推进,向着旧日的仇敌逼近。 视野的尽头,巍巍的涪城城墙,已是映入了眼帘。 涪城之前,一道绵延里许的旗海已耸立在那里,四万的蜀军背城列阵,杀气腾腾。 中军处,马超和张任,并骑而立。 “马将军,颜军已经出现了,看样子气势可不小,马将军可有信心一胜?”张任遥指颜军之阵问道。 马超冷哼一声,不屑道:“本将观此敌阵,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根本不堪一击,怎么,张将军莫非是没有信心吗?” 听得马超的反问,张任回敬了一声冷笑。 “颜良不过一鼠辈,本将岂有惧哉,本将只是担心,当年马将军为颜贼所败,今日再战,会有些信心不足。” 张任的话中,暗含着讽意。 “当年一败,只是那颜贼侥幸而已。倒是张将军你前不久大败于颜良,本将反是怕张将军胆寒,影响了今日一战呢。” 马超眉头一凝,立刻反唇相讥。 张任乃蜀中第一名将,然马超的威名却远胜于他,今马超来归,只怕他这蜀中第一名将的名号,便将难保。 心高气傲的张任,对于马超自是怀有几分敌意。 而马超,来到益州之后,就是要来当老大的,又岂会把张任这所谓的“蜀中第一名将”放在眼里。 未开战,他二人先是一番唇枪舌箭。 旁边的吴懿见状,忙是笑道:“二位将军俱乃当世名将,今日联手,颜良那匹夫焉能一战。大战当前,咱们还是把精力,放在如何破敌之上吧。” 吴懿做起了和事佬,将有敌意的二人劝住。 此番刘璋给吴懿的官职,乃是护军之职,名义上,涪城的兵马都要听他的节制。 吴懿这么一劝,那二人自不好再唇枪舌箭,彼此瞪了一眼对方,遂是拨马去往本军。 吴懿暗吐了口气,高声喝道:“大敌当前,全军准备迎敌——” 号令传下,蜀军阵中,战鼓之声最先轰鸣而起。 闻令的张任与马超,各自催动着大军,向着颜军方向推动而去。 此时,里许之外,颜军已停止了前进,四万大军列阵肃立。 隆隆的战鼓之声响起,视野的尽头,那漫漫的旗海开始向着本阵推进而来。 渐逼渐近,遮天蔽日的旗海下,林列的刀枪,反射着慑人的寒光,几欲将苍天映寒。 蜀军的气势,显得颇为旺盛。 只是,那又如何! 青龙刀轻轻一摆,进攻的号令传下。 颜军阵中,震天的战鼓声,冲天而起,隆隆的鼓声,瞬间就盖过了敌军的鼓声。 四万颜军,轰然而动,将大地踏到隐隐颤动,向着蜀军开始前进。 “颜”字的大旗,在风中狂傲的飞舞,指引着将士们前进的方向。 苍天之下,两座庞大的军阵,八万之众,如贴地的乌云一般,相对徐徐逼至。 须臾间,两军已近三百步余。 这个距离,已经是可以发进冲击的距离。 西凉军中,马超跃马横枪,高声叫道:“令明何在?” “末将在!” 身后处,一名雄健威武的汉子,拨马上慨然以应,此人,正是马超麾下大将庞德。 “本将命你率五千精锐,先行冲击颜军左翼,只许进,不许退!”马超银枪遥指,发下号令。 “诺!”庞德毫不含糊,拨马便去。 嘹亮的号角声呜呜吹响,蜀军阵中,五千西凉兵率先杀出。 那一面“庞”字大旗,猎猎飞舞,汹涌而出的西凉兵中,庞德手提钢刀,更如电光一般当先杀出。 傲如马超,率先发动了进攻。 中军驻马的颜良,清楚的看到了敌军发起进攻,鹰目远扫,更是清楚的看清了那面“庞”字的大旗。 颜良知道,这是马超的大将庞德出马了。 演义中的庞德,曾与关羽大战数百回合而不分胜负,此人的武艺,实是非同小可。 “传令给黄汉升,命他即刻出击,给孤狠狠的痛击敌军。” 马超耀武,颜良又岂会示弱,当即也下达了出击之命。 令旗摇动,号角之声冲天而起,列阵已久的黄忠,此刻早已是热血沸腾。 但见号令下,黄忠纵马阵前,扬刀低啸,大叫道:“颜军的将士们,建功立业之时已到,随老夫痛快的大杀一场——” 啸声之中,黄忠策马舞刀,当先杀出。 五千精锐的长沙兵,如虎狼出笼一般,追随着他们的长沙之虎,咆哮而出。 百余步的距离,两股汹流相对而涌,转眼之间,轰然撞在了一场。 惨叫之声如潮而起,飞溅的鲜血将战场的上空染成腥红,呐喊声中,一万多的兵马,在两军之中率先厮杀在了一起。 西凉兵固然凶残,长沙兵亦在荆襄精锐,来自于南北不同地域的士卒,为了功劳,为了荣耀,为了性命,刀枪倾尽全力的斩向敌人。 今日一战,唯有站到最后者,方能活下去。 为了生存,他们必须死战。 刀锋左右开弓,黄忠那柄饮血无数的战刀,转眼间已不知斩杀了多少人头,纵马如同的他,左冲而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而乱军之中,庞德手中的战刀,也已尽为颜军的鲜血所染,一身的征袍也皆浸成了鲜红。 狂杀如他,直如那嗜血的魔鬼,是越杀越兴奋,越杀越狂热。 激战未久,庞德那血腥的双眸之中,便是寻找到了那一员威不可挡的老将。 无人可挡的黄忠,激起了庞德心中的狂性,这位西凉虎将暴喝一声,纵马舞刀直奔黄忠而去。 仿佛战士天生的本能,乱斩人头的黄忠,敏锐的就觉察到,身后正有一股惊人的杀气,正汹涌的逼来。 回头之际,却见一员敌将,正践踏着他长沙士卒,踏着血路直向自己杀来。 黄忠怒了,征袍血染的他,长啸一声,催马舞刀,毫无所惧的迎击而上。 当乱军中的那二将,交手在即之时,战事已起了新的变化。 眼见西凉军抢了先发之功,张任岂甘落后,当即已是按捺不住战意,下令两万蜀军,向着颜军发动了全面的冲击。 见得张任军已动,马超岂能容忍旁人抢了他的风头,想也不多想,当即率余下的近一万兵马冲杀而上。 而身为护军的吴懿,眼见马超和张任都已出击,亦别无选择,只得率五千兵马,也加入了出击的行列。 四万蜀军,已是倾巢而动。 敌军已全面出击,颜良怎还能坐视黄忠独战,立时也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他便命严颜良率五千兵马,迎击吴懿军的进攻,命甘宁率数万兵马,迎击张任的进攻。 此一役事关重大,颜良虽为主公,但同样是颜家军中,最锐利的一柄利箭。 到了这般地步,他岂能坐观成败。 “孤之将士们,复仇的时刻到了,随孤杀光那最后的西凉军,让他们为当年的所为,付出血的代价——” 暴喝声中,颜良催动大黑驹,手纵青龙刀,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狂袭而出。 那一双鹰目,直射向敌流之中,那一面猖狂的“马”字大旗。 第五百四十六章 再战锦马超! 八万名敌我双方的士卒,在涪城以南的这片旷野之上,展开了何等激烈的厮杀。 两军的本阵中,鼓手们依然在拼命的击鼓,隆隆的鼓点声,几乎要将苍天震破。 然而,激战中的士兵,已经全然听不到什么鼓声,他们的耳朵已为怒吼与惨叫声填满,血丝密布的眼眸中,只余下杀戮二字。 此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右翼乱军中,颜良麾下的老将黄忠,正与敌将庞德激战。 发了疯的庞德,猿臂抡起,战刀似秋风扫落叶一般,裹着浓浓的血雾,斜斩而至。 黄忠抖擞精神,长臂斜扬,手中钢刀破风而出,迎击而上。 吭——两柄战刀瞬间相撞,猎猎的金属激鸣声中,二人的身形俱是一震。 黄忠心中跟着微微一震,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名发了疯似的西凉敌将,其武艺的确是惊人的强。 自黄忠追随颜良征伐以来,纵横大江南北,鲜遇敌手,眼前的庞德,还是头一个能让他感受到压力的敌人。 而对于庞德,尽管表面依然疯狂,但心中又何尝不是震撼。 自追随马家以来,虽是一路溃败,但庞德临阵交战,还从未遇上过旗鼓相当的敌手。 在庞德看来,颜军阵中,能真正配和他交手之人,唯有颜良一人。 但令庞德震惊的却是,他连颜良的影都没摸到,却与眼前这须发皆白的老将战成了平手,而且这员老将的武艺,隐隐约约还不在自己之下。 震惊之余,庞德愤怒了。 被一名老卒战成平手,这对他而言,简直是莫大的羞辱,疯狂如庞德,岂能容忍这般之事发生。 “老匹夫,纳命来——” 激战之中,庞德口出狂言,手中的战刀猛然加力,几乎如狂风暴雨一般攻将而出。 黄忠也被那一句“老匹夫”激怒了,老当益壮的他,奋发余威,同样也倾尽全力杀出招式。 但见那两骑如转灯似纠缠在一团,层层叠叠的刀影,将二人围裹其中,刀势快如闪电,旁人只见刀影,根本就看不清他二人的身形。 弥射开来的刀锋劲气,将周遭丈许之地,斩出道道的沟痕,飞溅的尘土与鲜血,聚成了一片红黄的血雾。 四溅的流光中,二人转眼间就已走过百余招,却依然难分胜负。 周围士卒们的激战,同样也已惨烈之极,每时每刻都几乎有人倒下,然后很快被站着的人踏成了一片血肉模糊。 战未许久,两军的士卒已经看不清地面,因为地面已尽为鲜血染成了泥沼。 当黄忠与庞德交战不下时,左翼处,甘宁和蜀将张任,同样也厮杀在了一团。 甘宁使戟,张任使枪,二人的武艺同样都以招式精妙而见长。 作为蜀中第一名将的张任,当他与这员年轻的敌将交手的前一刻,根本就未曾将甘宁放在眼中。 在张任看来,年轻的甘宁,不过是个黄毛小子而已,岂配跟自己过招。 然而,当一招交手后,张任却震惊的发现,眼前这年轻敌将,武艺之高,竟是远超自己的想象。 只见甘宁双戟舞动如风,似两条盘于掌间的游龙一般,左冲右突,变化多端,重重的戟影似流虹一般刺向张任。 数招过后,张任再不敢小视,只能倾尽全力舞枪相挡。 五招、十招、十五招……甘宁的戟锋,已如狂风一般,没有哪怕一瞬的间隙,似狂风一般袭卷而至。 张任是越战越吃力,越战越心惊,暗中惊道:“我原以为那颜贼的麾下,只有两个老匹夫尚可一战,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一个年轻的小畜生,竟也如此了得……” “张任,你在蜀中作土鳖太久了,岂不知山外有人,天外有天,赶快归降我主吧,也让我主带你去外面见见世面。” 甘宁看穿了张任的震惊,激战之间,竟是抽得空来,出言讥讽。 而说话之间,甘宁更是气息平稳,招式更烈,丝毫不受半点的影响。 那狂妄的气势,那讥讽的言语,不禁令张任勃然大怒,盛怒之下,手中之枪更是不惜气力的突刺而出。 甘宁却全无所惧,只提那么一口气,从容的应对张任发了狂似的攻击。 左翼乱军中,二将同样战成了平手,一时片刻僵持难下。 惨叫之声震天动地,泥泞的大地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在纷乱,两翼的拼杀,已是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而在中央处,两军的主力军团,也已是厮杀在了一起。 飞溅的鲜血将所有人染成了赤红,除非身在眼前,否则两军士卒已辨不清是敌是友。 乱军中,颜良纵马如入无人之境,手中的青龙刀,已不知斩落了多少颗人头。 杀戮之下,就连他胯下的坐骑,也已是达到了巅狂的状态,发足狂奔之际,疯了似的嘶鸣。 血雾之中,颜良那双鹰目,找寻到了那熟悉却又陌生的敌人。 十余步之外,那狮盔银甲的敌将,正舞动着银枪,肆意的刺杀着他的健儿。 西凉锦马超,就在眼前! 颜良永远不会忘记,当年自己初据宛城之时,不可一世的马超,是如何率领着四万西凉大军,无冤无仇的前来征伐。 那一役,几乎把刚刚自立未久的他,逼入绝境。 若非有妻子月黄的连弩,帮助自己破解掉了西凉军的铁骑,恐怕,此时的颜良早就命陨黄泉。 那仇恨,颜良永远不会忘记,哪怕是在他纳了马超的妹妹为妾时,都不曾有所改变。 鹰目之中,复仇的火焰在熊熊狂燃。 巍巍如山的身躯上,慑人的杀气,如潮水一般四散奔涌而出。 相隔十余步外,正在狂杀的马超,蓦然之间,觉察到了一股凛烈的杀气,正悄然的袭向他的身躯。 猛回首,却见血雾的那一端,一双锐利无双的眼睛,正冷冷的注视着他。 那冷绝的眼神,那巍然的气势,正如无形的暗流一般,疯狂的袭卷向自己。 颜良! 马超的脑海之中,陡然间闪现出了这个名字。 这个令他咬牙切齿,铭记于心的名字。 正是这个名字,让他在宛城遭受惨败,致使他们马家损兵折将,实力大损,终于曹操所乘。 如果说曹操是他马超的第一大仇人的话,绝对没有人会跟颜良来争第二。 马超那血染的脸上,瞬息之间,便是涌上了无限的杀机,复仇的怒火更如火山一般喷发而出。 “姓颜的,老子我今不杀你,誓不为人——” 怒啸一声,马超纵马如风,高举着银枪,直向颜良杀来。 同一刻,颜良亦催动发动,斜拖着手中的青龙刀,如黑色的闪电一般射出。 纵马如风,颜良那黑色的身躯,穿越血雾的阻挡,狰狞如地狱中杀出的魔将一般,那压迫性的威势,几乎令人感到窒息。 两骑四蹄如飞,穿越乱军的阻隔,疾射而至。 哐——电光火石的一刻,两骑撞至,刀与枪生生的撞在了一起。 两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轰然撞在了一起,所激发出来的强大力道,竟将身边的血尘之雾震荡到四散而开。 错马而过,那两俱身躯,俱是微微一震。 纵刀而过的颜良,面色如常,而那马超的脸上,却是闪过了一丝惊臆之色。 一招交手,胜负仍然未分。 但令马超惊讶的却是,此番再战,颜良无论是气势、招式还是力量上,都已是胜却数年前的那场交锋。 “这厮的武艺,竟然会有如此大的精进,怎么可能……” 马超不可思议之下,急是拨马转身,横枪欲再战。 而先行勒马转身的颜良,青龙刀却向马超一指,冷冷道:“马超,你妹妹乃孤之妾室,今看在她的份上,孤给你一个归降的机会,下马投降吧。” 颜良的那般命令式的语气,已是狂傲之极,俨然收拾了他马超,直似易如反掌,根本就不把马超放在眼里。 若是颜良提起,马超早就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妹妹。 耳听得颜良公然劝降,马超那自傲的尊严,如受了前所未有的羞辱,直将他激到勃然大怒。 “我马超公侯之家,名将之后,你这出身卑微的匹夫,也敢劝我投降,也不怕天下人笑你。”愤怒的马超,肆意的嘲讽着颜良的出身。 颜良却冷笑一声,不屑道:“孤出身卑微又如何,还不照样睡你这名将之后的妹子,倒是你这公侯出身的人,今却沦落到这般地步,形如丧家之犬一般,竟然要投靠无能的刘璋,当真是丢尽你了你先祖马援的脸。” 马超既是言语恶毒,颜良就更加嘴上不留情,用更加恶毒肆意的言语,来羞辱马超。 马超是真的怒了,怒到整张脸都涨到通红,一双眼珠子几乎要迸炸出来一般。 “颜贼,竟敢如此辱我马家,今不斩你人头,我马超誓不……” “誓你妹,哪这么多废话,纳命来吧!” 颜良无情的打断了马超的“誓言”,纵马舞刀,已是抢先杀奔而出。 言语上再次受挫,马超已是气到鼻孔直喷粗气,暴喝一声,策马纵枪,直取颜良而来。 第五百四十七章 马超,你有种吗! 青龙偃月刀,明晃晃的刀锋,撕裂血与雾的阻隔,直奔马超面门而去。 重刀划破空气,竟是发出“哧哧”的声响,刀锋未至,强如海潮般的劲气,便已先压而来。 银枪已在半路的马超,惊觉颜良这一刀,竟然是抱着两败俱伤之目的而来。 他这一枪若继续刺出,固然可以刺中颜良的肩膀,但颜良那重刀斩下,却必将他斜斩成两半。 后发的颜良,竟在瞬息之间,夺取了先手。 脑海中的利弊权衡,只在瞬息间完成,马超不及多想,急是改刺为挡,高举双枪于头顶。 吭——八十余斤的青龙刀当头撞下,那泰山压顶之力,将马超手中的枪杆压弯,就连他的那双虎臂,也为之生生屈下些许。 硬扛下这一重击的马超,心中又是吃了一惊,却不想颜良的刀力竟能强到如此地步,在接招的瞬间,几乎将他压得气息为之一滞。 颜良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冷笑。 马超当然不会知道,自己这柄战刀可是夺自于关羽的青龙刀,刀的重量远胜于寻常战刀,其所挟的力道,自然也是倍增。 力压之下,马超双臂举屈,竟有扛不住的迹象。 脸色憋得通红的马超,这还是生平头一次被逼迫于此,颜良的咄咄相逼,令他愤恼之极。 怒极之下,马超一双臂膀青筋爆涨,几欲炸裂。 低啸声中,马超倾尽全力,奋然上扛,忽的便将颜良压下的刀锋,生生的给荡了开来。 荡开青龙刀的一瞬,马超战意陡增,银枪如电,反守为攻,疾射而出。 马超不愧是西凉雄狮,天赋与潜能,远胜于寻常武将,颜良那一记重刀,彻底的激怒了马超,激起了他的斗志,激起了他的怒火。 重重叠叠的枪影,如雨点一般的扑卷向了颜良。 面对着马超疯狂的攻击,颜良精神高度紧绷,长刀从容斩出,正大雄浑的招式,沉稳的应接着马超的狂击。 颜良很清楚,同为绝顶级别,纵使自己近年武艺精进不少,但要想胜过马超,也非一合之间所能完成。 此时的他,更无多想,只将每一刀都发挥至极致,施展到完美的境界。 刀影重重,如怒涛汹涌而,今日的颜良,也已用出了十二分的全力,定要跟眼前这个拥有吕布之勇猛将,战他一个痛快。 转眼间,二人已是走过百余招。 竭尽全力的颜良和马超,已至神无外物的境地,眼中只有交手的敌人。 枪锋四射,刀刃乱斩,方圆数丈之间,尽被如刀的刃气所笼罩,形如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一般,但凡接近的血肉之躯,无不被辗为粉碎。 骨肉横飞,鲜血四溅。 刀与枪纠缠在一起,但见光影而不见人身,当世绝顶武将间的巅峰交手,已到了令人惊为观止的地步。 放眼整片战场,早已变成了一片汪洋血海,八万名士卒撕杀扭打在一起,此时已有三四千人倒在了血地之中,永远的无法再站起来。 颜军的大旗和蜀军的大旗,依然在战场上空飘扬,这一场规模空前的决战,虽已惨烈之极,却仍僵持不下。 而颜良与马超的交手,已接近三百余合。 胜负,依然未分。 颜良的衣甲已然为汗水浸透,而马超的脸上,同样已满头大汗。 同当世的绝顶高手交手多次,颜良何曾有如此的费力过,他不得不承认,马超的确是他所见过的,最强的敌手。 只是,愈战愈勇乃颜良的本能,马超这块骨头越是难啃,颜良战胜他的决心就越是强烈。 抖擞精神,刀势愈烈。 正当激战难分胜负之时,蓦听斜侧里一骑飞奔而来,大叫道:“大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颜良斜眼一瞥,却见一名年轻的武将,纵马舞刀冲杀而来。 马超诸兄弟皆为张鲁所杀,来将呼马超为大哥,必是马岱无疑。 寻常之时,以颜良之武艺,若是碰上马岱此等级别的武将,数合之内必能败之。 然眼下颜良与马超激战正烈,若再突然杀出个马岱,颜良自无法抵挡他马氏兄弟的联手。 颜良的心头,微微一震,一丝忌惮涌上心头。 正当颜良忧虑时,蓦听一声低沉的大喝,却见一将杀破乱军,竟于半道上将马岱截住。 那半道杀出之将,正是老将严颜。 老将严颜良的武艺,足以对付马岱,他的出现,着实为颜良解了忧。 此时的颜良,不禁精神大作,斗志愈加昂扬,手中的刀式也随之凛烈更多。 激战,更烈。 颜良的诸将尽已上阵,与马超、张任等蜀军将领,厮杀到难解难分。 从清晨到近,两军不觉已是厮杀数个时辰,遍地的鲜血汇聚西淌,流入到了涪水之中,竟已将涪水染成赤红。 这一场大决战,眼看就要演变成单纯的消耗战,只怕就算分出胜负,胜的那一方,必也将死伤惨烈。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原本空荡的涪水之上,却出现了异动。 但见近百艘走舸,由下游而来,从两军交战的河畔掠过,直向着蜀军的兵方而出。 走舸上,“颜”字的大旗飘扬如海,船上更是密密麻麻的站满了颜军的士卒。 船头之上,庞统负手而立,远望着河畔的那血腥战场,嘴角流露着一丝诡秘的冷笑。 远望半晌,庞统摆手道:“时机已到,把鼓都敲起来吧。” 牛角号吹响,旗帜上的赤旗四下摇动旗语。 各船上,鼓手们闻令而动,数十面的牛皮大鼓轰轰的就敲响开来。 雷鸣般的鼓声,打破了涪水的宁静,传向了不远的河畔战场,迅速的吸引了两军士卒的注意力。 张任、马超等蜀军将士,激战之中,很快就瞥见了涪水上的情景。 那百余艘战船,那高高飘扬的“颜”字大旗,那林列的颜军士卒,瞬间就让他们陷入了震恐之中。 颜军的所有兵马,不是都已投入到决战中了吗,那涪水上的敌军,又是从何而来? 所有蜀军的脑海中,都不约而同的闪现出了这个惊人的问号。 再看敌船数量,以及船上的颜军身影,数量至少也在六七千左右,这样一支军队,若是穿越战场,直插到蜀军的背后,后果岂堪设想! 正自苦战的蜀军士卒,他们勉强死撑的信心,这一刻,终于开始动摇了。 肉搏的厮杀,拼到最后时刻,拼的就是谁的意志更坚强,谁更是撑到最后一秒。 哪一方的士气上,纵使是出现些许的畏缩,对整个战局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突然出现在涪水上的颜军,让蜀军的士气为之一泄,而这稍稍的懈怠,很快就体现在了战局之上。 原本僵持的局面,开始倒有有利于颜军的这一方,蜀军的厮杀力度,正在渐渐的减弱。 而瞧见自家的兵马出现,颜军将士的士气反而是大作,诸将士是越战越勇。 正自激战中的护军吴懿,眼瞧着自军将士士气受打击,心中不禁大生惧意,此时的吴懿方才省悟,原本颜良竟是另伏有一路兵马。 尽管不知这路兵马从何而来,但吴懿却很清楚,一旦让这支颜军在他们的侧后方登岸,他的四万蜀军,便将面临土崩瓦解,全军覆没的地步。 惊恐之下,吴懿也不及多想,急喝道:“速速传令,全军撤退,退往涪城——” 大喝声中,吴懿拨马先走,其本军的数千蜀军,随之倒身而退。 一时间,蜀军的鸣金之声,响彻了战场上空。 鸣金之声一响,蜀军原本就削弱的斗志,更是大受打击,士气转眼泄尽,诸路的蜀军是掉头望风而退。 激战中的庞德,正黄忠已交战有五六百个回合,此时的黄忠,在刀法已实已占据上风。 然黄忠毕竟年势已高,体力不及庞德那般绵长,庞德凭着自己的体力,生生和黄忠僵持不下。 但就在难分高下时,庞德却惊闻本军鸣金之声大作。 “胜负未分,奈何鸣金收兵?”庞德心中大恼,几呼就要破口大骂。 战到疯狂的庞德,根本就不打算退兵,但他麾下的士卒,却并非个个都似他这般讽狂。 纵使是精锐的西凉军,这个时候也顶不住了,这些早就习惯失败的西凉屠夫们,未等庞德将旗有动,便自先行纷纷倒溃而退。 众军皆溃,庞德又何以一力独挡颜良的千军万马。 庞德虽然疯狂,但却不是蠢货,眼见溃局已定,只得强咽下怒火,佯攻几招,瞅得空隙拨马便逃。 庞德的西凉军一退,其余诸军更是溃不成军,心高气傲的张任,也只能拨马望涪城方向败逃而去。 方圆数里,只转眼之间,蜀军已形成了大崩溃之势,如溃巢的蝼蚁一般,丢盔弃甲,向着涪城望风而退。 黄忠、甘宁等诸将,则是信心大作,催动的士卒穷追而去。 溃败如瘟疫一般,迅速的传到了马超所统的兵马这边,此时的马超,已是难掩惊诧之意。 因是距河畔较远,马超并不知颜军在涪水上有别军杀到,故是他实在想不通,吴懿为何无故的下令鸣金撤兵。 眼见诸将士惊恐失措,纷纷败逃而去,转眼已陷入到失控的局面,马超是心如刀绞。 “难道说,我堂堂锦马超,又一次要败给这个匹夫不成?” 马超的心头,痛苦的自问着自己。 而颜良却看穿了马超的心思,舞刀之际,冷笑喝道:“马超,有种你别像上次那般抱头鼠窜,是男人的,就跟老子决一生死!” 第五百四十八章 总得给老子留下一人 这是在公然的叫战,公然的羞辱。 当年的马超,正是在兵败之下,不敢再与颜良一战,才会落荒而逃。 今日,形势就如当年的重演一般,他马超再一次面临着兵败如山倒的窘境。 今时今刻,是再一次灰溜溜的逃走? 还是留下来,跟颜良拼个死活我活? 马超的脑海之中,生存与尊严两个字,正在拼个你死我活。 片刻之后,马超暗暗咬牙,已有决断。 他强攻数枪,瞅得空隙跳出战团,拨马转身,望着涪城方向就逃。 边是逃跑,马超还边叫道:“颜良匹夫,今日本将就暂留你一条性命,改日必取你首级!” 慷慨大叫时,马超却拼命的夹着马腹,恨不得胯下战马能长了翅膀飞将起来。 “马超,你逃命的本事,可比你的枪法厉害多了,你可真不愧是马援之后啊。”身后策马穷追的颜良,肆意的嘲讽着马超。 马超心中那个怒啊,脸色更是恼羞到通红,真恨不得回身与颜良杀个你死我活。 但残存的那一丝理智,却告诉他保命要紧,万不可一时冲动。 从关中到陇右,从陇右到汉中,再从汉中到西川,正是马超那一份所谓的理智,让他在屡败之下,依然能存活至今。 颜良身躯沉重,再加上手中青龙刀的重量,使得胯下战驹的速度,跟不上马超那上等的凉州好马。 追出未久,马超已在十余步外,而且还越逃越远。 此时的颜良已意识到,这一次,恐怕依然无法留下马超的性命,欲除此患,还得另择时机。 不过,走了一个马超又如何! 西凉军和蜀军的联军,此时已被他杀到落花流水,这一场的大胜之后,刘璋便将再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他欺凌宰割。 念及于此,颜良神色中泛现一丝痛快,不觉放慢了马速。 便在他收刀之时,却斜向瞥见,十余步外,马岱正在向着这边狂奔。 当颜良和马超交手之时,马岱也在跟严颜苦战,这位马家的子弟,虽一生都被笼罩在其兄马超的身影之下,但他的武艺却着实出色。 力战百余合,严颜并未能战退马岱,二人杀得难解解分。 而面对着全军溃败的局面,马岱也只能与他的兄长一般,无奈的选择拨马撤逃。 只是,马岱不够幸运,在他撤逃的路上,正好撞上了颜良。 眼见马岱落荒而来,颜良驻马横刀,巍巍之躯如巨山一般,封住了马岱的去路。 策马提刀而来的马岱,看到颜良之时,已然不及,避无可避,唯有硬着头皮杀上前去。 那浴血的一骑,踏着血路,暴喝着向着颜良杀奔而来,手中的那柄战刀,已是高高的扬起。 适才颜良与马超那场惊心动魄的交手,马岱自然是看在眼中,连他兄长那般人物,都奈何不了颜良,马岱自知自己的武艺,更是与颜良是相差甚远。 然到了这般地步,他也只能强行鼓起勇气,企图杀出一条生路。 而面对着表面上气势汹汹的马岱,颜良却脸色沉沉,巍然不动,眼眸中的藐绝之意,有增无减。 一骑,转眼而至,马岱大喝一声,高举起手中的战刀,当着颜良当胸斩去。 刀锋将至眼前时,巍然不动的颜良,鹰目蓦的一凝,那铁塔般的身躯忽然间晃动了一下。 就在马岱根本没有看清,颜良是如何出招之时,但见颜良猿臂已是探出,手中的青龙刀自左而右,横荡而出。 后发而先至,滴血的刀锋,挟裹着猎猎的风声,直扫向马岱的腰间。 马岱知道颜良武艺超绝,但却没想到,颜良看似粗重的一个人,刀法却能敏捷如斯。 心惊之下,马岱不及多想,急是竖刀相挡。 “吭”的一声闷响,洪涌般的巨力灌入马岱的身体,直将他那七尺之躯,震得是向另一侧斜否而去,逼得马岱双腿紧紧夹住马腹,方才能勉强坐稳。 而那涌入马岱身体的力道,更如沾水的鞭子一般,无情的抽击着他的五腑,直抽得他气血翻滚,张口便有吐血的冲动。 马岱气息一滞,头目一眩,艰难的支撑了下来,心中对颜良武艺之强,已是震惊之极。 但就在他都不及回一口气,颜良已是面如冰霜,忽的变了招式,那一柄战刀自上而下,无声无形的切向了马岱的头颅。 瞥见寒光当头袭下,马岱也顾不得气血的激荡,只能倾尽全力举刀相扛。 哐——又是一声猎猎激鸣,火星四溅中,马岱连人带刀被压得屈下数寸。 巨力狂压之下,颜良的刀锋竟已斩破了马岱的衣甲,切入了他的肩膀,只令马岱剧痛万分。 而就在那剧痛的感觉,刚刚才侵入他的神经时,他双臂上的压力,却骤然消减。 然后,那八十余斤的战刀,已如车轮一般,裹着狂澜怒之力,反手斩向他的腰际。 剧痛的马岱,只能勉强的依靠着一只手臂,将手中的战刀拼力的侧将而去,倾尽全力试图挡下这一击。 颜良手中的青袭刀,如电而至,无情的击向狼狈不堪的马岱。 “唔——” 闷哼声中,马岱手中的战刀脱手而飞,他那诺大的身躯,竟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震飞出去。 只听“嗵”的一声,马岱重重的摔在了三丈之外,翻滚落地,张口便是狂喷数口鲜血。 三刀,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几乎快到让人误以为颜良根本就没有出招。 落地的马岱口吐着鲜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双臂却无力支撑。 “我竟然连三刀都接不下来,此人的武艺,竟然强到了这般地步,实在是不可思议……” 马岱惊谔之时,一众颜军士卒已扑了上来,将他重重的绑了起来。 生擒马岱的颜良,只斜瞥了他一眼,却无心再多搭理他,只纵马舞刀,指挥着他的将士们,继续追随败溃的蜀军。 数万得胜的将士,尾追着全面崩溃的蜀军,一路望着涪城而去。 留在他们身后,则是蜀军残破的旗鼓,还有那遍野的尸体。 涪水之上,庞统负手而立,清清楚楚的目睹了自家将士们的这一场大胜。 见得敌人望风而溃时,庞统抚着身边的一名屹立的将士,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而他手抚的那所谓的“士卒”,却只不过一是枚草扎的假人而已。 不仅仅是他身边,百余条走舸上林立的那些颜军将士,几乎统统都是假人而已。 此一役,颜良已尽倾四万大军,来和蜀军决一死战,又如何能抽得一支七千八人的兵马,经水路去袭蜀军之后。 但颜良却知道,他真正的对手是曹操,即使要决战,也绝不能把战斗打成一场消耗战。 故此,庞统才为他设下了此谋,以假人乘船走水路,伪装大举袭取蜀军之后,以瓦解蜀军的军心。 今时看来,庞统的计策确实是成功了。 “颜”字的大旗,一路望北飞舞,颜良指挥着他的大军,一直追到了涪城城下方才罢休。 大胜之后清点战场,这一役下来,蜀军竟被斩杀过万,降者更达五六千之众。 大败的马超和张任等人,只能率领着不足两万的残兵,狼狈不堪的逃入了涪城之中,闭门死守,焉敢再战。 一战,消灭了半数的涪城之军,得胜的颜良,趁着将士们士气高涨之际,当即将大军开至涪城,逼城下寨,对涪城形成了围攻之势。 入夜。 新结的大营中,欢声沸腾,这一场大胜,让数万将士都兴奋至了顶点。 颜良则尽取蜀地诸县的库府,以好酒好肉来赏赐他血战得胜的将士们,而这赏赐,更让将士们欢呼雀跃。 大帐之中,气氛却是一片的肃杀。 颜良高坐于上,目光如灼,一杯杯的品着小酒。 旁边的周仓,还有一众亲军虎士,则肃立于侧,个个面带凶光。 帐帘掀起,全身被绑的马岱,被押入了帐中。 周仓等亲军齐刷刷的扫向马岱,那般凶厉的目光,俨然如在盯着爪下的猎物一般。 马岱感觉到了阴冷肃杀的气氛,灰暗的脸上,不禁掠过了一丝阴郁。 一杯酒下肚,颜良抬起头来,俯视着马岱,冷冷道:“案前跪着的,可是罪人马岱?” 颜良这是明知故问。 那一声“罪人”,在马岱听来,形同于侮辱。 他便冷哼一声,“本将就是马岱,但却不知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颜良鼻中一哼,“当年宛城之时,本将与你们马家无怨无仇,你兄弟却攻我地盘,杀我子民,你还敢说没有罪!” 颜良是个记仇之人,多少年前的旧仇,他都不会忘记。 马岱却丝毫不惧,只淡淡道:“若是我马家有罪,那试问你无端入侵荆州,夺了刘表父子的基业,你的罪又何在?” 颜良原以为马岱会搬出什么“奉诏讨伐”的借口,却没想到,马岱竟敢公然反讽于他。 这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颜良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看着突然狂笑的颜良,原本一脸倔强和阴沉的马岱,此时不禁目露茫然之色。 第五百四十九章 给自家人打工多好 沉稳而不失机敏,机敏而不失骨气,眼下的马岱,令颜良颇为的欣赏。 这份欣赏之意,正是他放声大笑的原因。 马岱却哪会晓得,眼前的这个仇人,非但没有怒于自己的反唇相讥,反而会欣赏于自己。 茫然片刻,马岱沉声喝道:“马某既已被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有何可笑。” 颜良收起了狂笑,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诡色。 洞察人心的颜良,自然是听得出来,马岱虽恼于被俘,但他对自己的那份仇恨之意,却并不十分的强烈。 马岱的硬气,只是出于一种自尊的表现而已。 今马云禄既为自己的妾室,而且眼下还怀有自己的骨肉,马岱身为马云禄之兄,且又颇有才华,若能将之收为己用,也不失为一件利事。 正是因为颜良考虑到这一节,先前的交手之中,才会手下留情,留下马岱一条性命。 大笑完毕,颜良忽然间起身,走了上前。 马岱瞪着眼睛,盯着颜良走过来,而很快,他那充满敌意的眼神,就变得狐疑起来。 因为,颜良非但没有对他痛下杀手,反而还亲自的给他解开了绳索。 “马子岳,云禄很快就会生了,你难道不想亲眼看看你的外甥吗?”颜良淡淡道。 云禄?外甥? 马岱的心头一震,原本慷慨赴死的表情,陡然间就松缓了下来。 若非颜良忽然间提起,马岱差点就忘了,他自己,他马家跟眼前这个男人,其实还是亲戚的关系。 “云……云禄,她还好吗?”愣怔了半晌,马岱开口小声问道。 颜良一笑:“做孤的女人,不愁吃不愁穿,不用跟着你们兄弟颠沛流离,当然好了,若不然,她又怎会为孤怀上骨肉,说不定,还会给孤再生一个儿子。” 颜良的语气也变了许多,俨然在和自己的小舅子聊家常一般。 马岱听得此言,长长的松了口气,脸上悄然掠过一丝欣慰之色。 他马岱虽不是马云禄的胞兄,但却是看着她长大,对这个堂妹素来最是关心照顾,今日听得她日子过得好,心中当然会欣慰。 而这几番家常问候过后,马岱所表现出来的敌意,已是烟销云散。 颜良看准时机,遂又道:“其实当年你们攻打南阳,也是中了曹操的奸计,孤今两败你们,也算是消了一口气,这笔账,就算是一笔勾销了。子岳,过来为孤打天下吧,为自家人做事,总比寄人篱下要强吧。” 为自家人做事……这六个字,是深深的打动了马岱,令他心头不禁一震。 马云禄不同于孙尚香,颜良除了和马家两度交手外,一没夺其地盘,二没有杀其父兄,彼此间其实并无深仇大恨,正是因此,颜良才可以放心的用马岱。 马岱则陷入了沉思,显然,颜良的话,已是让他的意志为之动摇。 这时,颜良又道:“刘璋乃暗弱之主,你们跟着他,又能有什么出息。再说,孤攻取益州,灭了刘璋,乃是不可逆转之事,你们总不会打算为刘璋殉葬吧。” 此一番话中,颜良又带有威胁之意,这就叫作恩威并施。 马岱身形又是一震,眼中的动摇之色,愈发的明显。 颜良且不相逼,只转过身去,自斟起了酒来。 马岱则是表情变化,眼神复杂,心中的思绪是翻江蹈海,正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其实在他的心中,已然倾向于归顺颜良,只是碍于那所谓的尊严,一时片刻还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颜良敏锐的看穿了这一点,他决定给自己这个小舅子一个台阶下。 于是,他便将一杯酒递给了马岱,豪然道:“子岳,若是你决定归顺于孤,做孤的左膀右臂,那就陪孤满饮了此杯。” 言罢,颜良一仰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颜良能如此“贴心”,让马岱这般委婉的表明归降之意,已经算是给足了马云禄的面子,而他的“贴心”,也只能做到这里。 再若不降,颜良已是做好了翻脸的准备。 此时的马岱却不知,他正站在悬崖的边上,生与死,就在他是否会选择饮下那杯酒。 马岱盯着那杯酒,盯着他的命运,眼眸中波涛澎湃,思绪翻滚。 凝视良久,滔天的巨浪,终于是归于平静。 那张年轻的脸上,已浮现出一抹释然般的轻松笑意。 再无犹豫,马岱将那一杯酒端起,一饮而尽。 “好,甚好,孤得你马子岳,当真是如虎添翼,哈哈——”颜良心情大悦,不禁大笑起来。 这时,马岱却忽然单膝伏地,拱手道:“岱原归顺大司马,为大司马赴汤蹈火,只是岱还想请大司马准允一事。” “说。”颜良豪然一摆手。 马岱咬牙切齿道:“曹贼夺我家园,张鲁杀我叔父兄弟,此二人皆乃我马家大仇人,岱想请大司马有朝一日,能出兵攻灭此二贼,以为我马家报仇雪恨。” 马岱所请,果然与颜良料想的一样。 “这有何难,孤答应你就是。”颜良毫不犹豫的允诺,伸手将马岱扶了起来。 张鲁所据汉中,乃与荆州和益州相接,颜良早晚要灭。 曹操就更不用说了,今乃天下三大诸侯之一,亦有鲸吞天下之志,你不找他,他也要找你的麻烦,灭曹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马岱的死敌,也是他颜良的死敌,今做一个顺水人情,又何乐而不为。 耳听得颜良允诺,马岱自是大喜过望,感激之意是溢于言表。 收降了马岱,颜良心情大好,遂叫摆下酒宴,于这中军帐中,好生的庆祝新添一员虎将。 酒过数杯,马岱起身道:“岱虽归降,但我兄孟起尚在涪城,主公若是信得过岱,岱愿去往涪城,劝说我兄前来归顺。” “既是如此,那就辛苦子岳一趟了,若是孟起能来归顺,于孤更是添了一员栋梁之将。” 颜良也丝毫不怀疑马岱,当即便允了其请。 于是入夜未久,马岱便单骑出营,径直前往了涪城而去。 ……涪城之内,已是一片的惶恐。 伤兵的哀号之声,妇人的啼哭之声,入夜不绝,笼罩在城池的上空,整座涪城,俨然变成了一座鬼哭狼嚎的鬼城一般。 绝望与恐惧,环绕在每一个涪城人的心头,久久不散。 数骑绝尘穿越空荡的街道,直入东城下的军营,马超满脸的怒容,策马奔入了营中。 仅存的不到五千的西凉军,此刻就安营在此。 “废物,全是废物——”马超一面破口大骂,一面气乎乎的进入了大帐。 守候已久的帐中诸将,腾的都站了起来。 “将军,他们怎么说?”庞德问道。 “吴懿那个胆小鬼,中了颜贼的诡计,妄下撤兵之令,使我军大败,本将找他质问,他非但不承认,还怪本将强行要与颜贼决战,他奶奶的,气死老子了……” 马超破口怒骂,不但骂吴懿胆心,就连没有责作地的张任等蜀将,统统给骂了一遍。 看着满脸戾气的马超,庞统想要劝说几句,但话到嘴边,终还是咽了回去。 大骂一番后,马超方始消了几分气。 正当马超灌着酒水,以解心头之气时,帐帘却忽然掀起,一人风尘仆仆的步入了帐中。 当马超和庞德等人,看清那入帐之人时,霎时间就惊呆在了那里。 入内者,正是马岱。 “子岳,你不是……”马超惊得说不出话来。 马岱为颜良所擒之事,马超已从诸多亲眼目睹的逃兵口中得到证明,他以为马岱此刻已为颜良所害,却作梦也没有想到,马岱非但完好无损,而且还神奇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有话要与大哥讲。”马岱也不急着解释,先将左右闲杂诸将屏退,只留下了最心腹的庞德在帐中。 “子岳将军,你是怎么从颜良的手中逃回来的?”庞德惊奇的问道。 马岱摇了摇头:“我不是逃回来的,而是颜子义他主动放我回来的。” 听闻此言,马超与庞德对视一眼,二人的目光愈加的狐疑不解。 “颜良他为何要放你回来?”马超沉声问道,语气中已渐含怀疑。 马岱一拱手,淡淡道:“愚弟也不瞒大哥,我今已归顺于颜大司马,眼下来到涪城,正是来劝说大哥,随愚弟一同归顺于颜大司马。” 此言一出,大帐中的气氛,瞬间跌入了冰点之中。 马超和庞德,瞬间脸上涌满了惊诧之色,仿佛不敢自己的耳朵。 “大哥,颜子义乃当世雄主,与我们马家又有姻亲关系,咱们唯有归顺于他,才能摆脱这种寄人篱下,四下依附的窘境,才能重扬马家之势啊。” 马岱满脸诚恳,为马超分析着利害。 庞德默不作声,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毕竟,他身为马家的家将,所能做的只是唯命是众而已。 此时的马超,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堂弟不但投降了颜良,而且还回来做说客,要劝自己也投降颜良。 面对着马岱的一番利害分析,马超回应的,却是一声充满讽意的冷笑。 马超的那一双眼眸之中,瞬息间,更是闪现出了一丝阴冷的杀机。 第五百五十章 颜良的妙计 没错,那一瞬间,马超确实动了杀机。 任何敢于背叛他的人,他都会毫不犹豫,一刀将之宰杀。 马岱还没有感受到马超的那一丝杀意,他仍在分析着利害,试图说服自己的这位兄长。 庞德的双眸中,却闪过了一丝忧虑,他在为马岱的性命感到担忧。 追随马超那么多年,身为心腹的他,对马超再了解不过,他深知于马超的冷酷。 就比如,当初张鲁只是怀疑马超会背叛,故是召他还南郑,而马超却拒不从命,使得张鲁疑心更重,一怒之下杀了马腾。 换句话说,马腾和马铁几兄弟的死,与马超也脱不了干系。 庞德很清楚,马超连自己父亲兄弟的性命都可以置之不顾,又何会在乎一个堂兄弟。 不过,死死盯了马岱半晌,马超那眼中的杀机,还是强行的压制了下去。 今时不同往日,眼下马家子弟已被杀尽,马超身边只余下马岱这么一个弟弟,杀了马岱,他马超就将是孤家寡人一个。 庞德暗松了口气,而马岱却全然不觉,仍在不断的劝说着马超。 “住口!”马超一声厉喝,不耐烦的打断了马岱的话。 马岱一怔,一时有些尴尬。 马超却瞪着他,怒道:“颜贼乃我马家死敌,你投降他也就罢了,还有脸回来劝我也投降,马岱,你可知你已丢尽了我马家的脸!” 当着庞德的面,马超公然的羞辱恶骂自己的弟弟。 马岱听着心中恼火,却强忍下去,正色道:“当初明明是我们受曹贼奸计,主动去挑衅颜子义,今次涪城之战,也是我们为刘璋卖命,非要跟颜子义作对。颜子义他一没有杀我兄弟,二没有夺我地盘,他怎么就成了我们的死敌了?” 马岱一番话,把马超给呛了回去。 实际上,自从知道中了曹操之计后,马岱等人就一直后悔去发兵进攻颜良,压根就没有把颜良当作仇人。 所谓马家死敌,只是马超一厢情愿的独自认为罢了。 “我管他许多,总之那颜贼两次败我马超,他就是我马家的死敌。”恼羞成怒的马超,开始有些蛮不讲理。 眼见马超蛮横,马岱心中恼火,冷哼道:“什么马家的敌人,依我之见,只是你一个人的敌人吧。” 马岱此言满含讽刺,分明在讽刺马超将一己私怨,凌驾于马氏一族的利益之上。 啪——马超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一双鹰目中怒火喷涌。 马岱的话,刺中了马超的痛处,令他有种恼羞成怒的愤慨,那一双手,下意识的已是按住了佩剑的剑柄。 盛怒的马超,杀意再起。 庞德吃了一惊,忙是往中间一拦,劝道:“将军息怒,子岳将军也是一时失言,将军千万不要见怪。” 言罢,庞德又转向马岱,向他连使眼色,示意马岱赶紧向马超请罪。 马岱却不为所动,只冷冷道:“大哥,我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句句是心理话。眼下云禄已嫁与颜子义,而且已怀有身孕,咱们归顺于颜子义,实乃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出路,我只希望大哥你能冷静下来,好好的权衡一下利弊。” “放屁!” 马超怒气愈盛,怒道:“云禄她自己武艺不及,落于颜贼之手,根本就是我马家的耻辱,今我马家之复兴,若是靠在一个女人的关系上,我马超的颜面何在,马家的声名又将何在!” 马超怒极之下,已是直接爆出了“粗口”。 “大哥,你岂能如此说云禄,你还是她亲哥哥吗!” 马岱也火了,他想小妹被俘,终究是为了马家而战,今却被马超斥为耻辱,实在是过份之极。 “她屈服于颜良,让马家的声名蒙羞,这种不知耻的妹妹,不认也罢。”马超愤然拂袖,言语绝情之至。 那绝情之词,瞬息之间,让马岱感到了无比的心寒。 马岱素知自己这堂兄冷酷绝情,但他却没有想到,马超竟能绝情到这般地步,绝情到六亲不认的境界。 悲愤的马岱,只瞪眼盯着马超,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而马超,则一脸怒容,冷冷盯着马岱,鼻中粗喘着怒气。 兄弟二人就这般对视着,整个大帐中的气氛,已是冰冷凝重如深渊一般。 隔在中间的庞德,想要劝说,但在这种气氛之下,他也束手无策,不知该怎么开口。 正自对峙之际,帐外忽然间响起了喧嚣吵闹之声。 一名亲军奔入帐中,急道:“启禀将军,那张任和吴懿非要见将军,正朝这边闯来,小的们拦也拦不住。” 话音方落,帐帘已被掀起,张任和吴懿,已是带着一队人,闯进了帐中。 马超的怒火,立时就从自己堂弟的身上,转移到了那两员蜀将身上。 “两位不经通传,就擅闯本将中军大帐,也太不把我马超放在眼里了吧!”马超瞪着他二人,怒声道。 张任敷衍式的拱了拱手,“事关重大,我等来不及支会就进来,还请马将军见谅了。” “有什么重大之事?”马超暂抑下了怒火。 张任将目光转向了马岱,质问道:“马将军,听闻先前一战,令弟已为颜贼所俘,今却无缘无故的回往了涪城,如此可疑之事,马将军难道不想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马岱入城之事,早有耳目报与了张任二人,他二人心有怀疑,故才会闻讯赶来。 当着外人的面,马岱自不会道明真相,却只淡淡道:“我是被颜良所俘,不过我趁其不备,杀了看守士卒,所以才能逃了回来。” 马岱给了这么一个解释,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颜营数万之军,守备森严,你说你杀了守备,还能悄无声息的逃将回来,你当我们是这么好糊弄的吗?”张任根本不信,言语中充满了讽刺。 “那张将军以为,我又是如何回来的?”马岱气态自若,反问一句。 张任哼了一声,冷冷道:“这正是我们来此的目的,马孟起,令弟此番归来,形迹十分可疑,如今大敌当前,万不可稍有疏忽,我们想将令弟带走,详加盘问调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原来,他二人前来,仍是捉拿马岱的。 马岱神色一变,目光望向马超,他相信,以马超高傲的性子,方才虽是恼怒于自己,但也绝不会让外人,当着马超的面,将自己给带走。 而马超的脸上,确实也显露出了愠怒之色。 “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盘问我家子岳将军?”性格刚烈的庞德,先于马超火了,厉声大喝。 那吴懿却道:“庞将军不要激动,本将身为主公委任的护军,有监督涪城诸将的责任,今番调查马子岳,也是例行公事而已。” 吴懿的话冠冕堂皇,叫人无懈可击,可实际上却分明是不相信他们新归顺的西凉军。 “将军,不能答应他们啊。”庞德转向了马超,满脸的愤意。 张任却冷言道:“马将军既已归降于主公,就当无条件的服从主公的命令,今吴护军正代表着主公,难不成,马将军你还敢违背主公之意不成,那这样的话,只怕主公对马将军归顺的诚意,就会有所猜测了。” 张任此言,分明是在威胁马超。 马超心中恼火,那愤怒的烈火,险些就要喷发而出。 暗暗咬牙半晌,马超却生生把到嘴边的怒火给咽了下去,拂袖转身,冷哼道:“本将问心无愧,你们想要调查盘问,就尽管带他走好了。” 此言一出,马岱心头猛然一震,万不想自家兄长,竟然真的纵容自己被带走。 至于一旁的庞德,也是大为震惊,实想不通马超为何会这般不环护自己的兄弟。 而张任嘴角,却扬起一抹得意,摆手道:“马子岳,请吧。” 事到如今,别无选择,马岱只能失望的看了马超一眼,转身大步而去。 张任二人也告辞而出,而庞德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出得了帐外。 大帐之中,只余下马超孤零零一人。 “兄弟啊,为了马家复兴的大业,为兄只能委屈你了,希望你能体会到为兄的难处。” 马超摇头暗叹,满脸的无可奈何。 ……次日,颜军大营。 “主公,那马岱到底是马超的亲兄弟,今主公放走了他,若是他乃是借机脱困,却当如何是好。” 听闻昨晚颜良放走了马岱,一大清早,张松便前来表示了忧虑。 “马子岳是识时务之人,孤相信他不会做那种蠢事。”颜良一身的自信,对自己的决策深信不疑。 张松不好再说什么,便又道:“今涪城中的敌军士气低落,人心惶惶,主公何不趁机大举攻城,一举拿下涪城。” “再等等吧,孤在等一个时机?”颜良淡淡道。 一个时机? 张松面露不解,眼下一场大胜,士气正盛,而敌军却损失过半,这难道还不是大好的时机吗? 颜良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便笑道:“孤在等着蜀军内斗,马超和张任他们和彼此猜忌,那个时候,方才攻城的最佳时机。” 原来如此。 “恕松直言,眼下蜀军虽败,但这种情况下,他们唯有齐心协力,方才能守住涪城,渡过难关,想要让他们彼此内斗,只怕是不太容易。” 显然,张松明白颜良的意思,但却不太认同。 此时,颜良的脸上,却浮现一些诡秘的冷笑,“马子岳已经入城,孤相信,蜀军的内斗,已经在发生了。” 马岳入城,蜀军内斗? 张松茫然了片刻,琢磨着两者间的联系,猛然间,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第五百五十一章 三军威勇,围攻残敌 “主公的意思,莫非是……”面露惊喜的张松,似乎是猜到了颜良的用意,但却不敢确信。 话音方落,周仓兴冲冲入内,将一纸帛书奉上,“主公,这是咱们混入涪城的细作,今早从涪城中射出来的最新情报。” 看周仓那表情,想来这情报乃是好消息。 颜良边吃着早点,边示意周仓直接念出来。 周仓遂是将那情报,当着张松的面念了出来,而这情报却将张松越听,脸上的惊喜之色是越重。 那情报中称,昨晚时分,张任与吴懿夜闯马超大帐,以审查的名义,将其弟马岱带走盘问调查。 因此马岱在西凉军中颇有威信,消息传出,五千多西凉士卒群情激愤,分外的不满,从昨夜到今晨,已与蜀藉士卒发生了数起冲突。 两方士卒的冲突,虽是在张任和马超的强力压制之下,很快就被平息下去,但两方士卒已彼此深俱敌意,整个涪城之中,时刻处于剑拔弩张的气氛中。 这就是周仓宣读出来的情报,果然是一道叫人精神一振的情报。 “原来主公放马子岳去劝降马超,竟然还有此等用意,今主公不费吹灰之力,便挑动蜀军内斗,主公之手段,实在是高明之极呀。” 恍然大悟的张松,是满脸的惊喜,禁不住大声的赞叹。 对张松的赞叹,颜良却只付之一笑。 其实,马岱这步棋,也并非是他故意所布,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马超与张任同为自傲之徒,此前马超归降刘璋时,颜良就在猜想,此二人必难以共处。 今番马超主动提出决战,而下令撤兵,导致大败者,又是蜀将吴懿,颜良便想大败之后,这两方必会彼此怪怨对方。 而昨夜马岱主动请求去劝降马超,颜良就想以马岱俘虏的身份,若是安然无恙的回往涪城,张任那一边必会起疑心,采取必要的行动,来防范马岱成为他颜良的“内应”。 那么,如此一来,西凉兵与蜀兵间的猜忌与不信任,多半就会因为马岱的原因,由此而被点燃。 眼下情报证明,颜良的猜忌完全正确,而且,蜀军内斗的局面,比颜良想象的还要来得早。 “主公神机妙算,今蜀兵与西凉兵内斗已生,张任与马超也深有芥蒂,此时不趁势攻城,更待何时,请主公下令攻城吧。” 张松神色慷慨而兴奋,慨然请战。 颜良的热血也激荡,腾的便是站了起来,拂手道:“永年所言极时,也该是给那班杂兵最后一击的时候了,传孤之命,午后时分,全军四面围攻,孤要一举荡平涪城——” 总攻的号令传下,早已跃跃欲试的全军将士,立时便是热血沸腾。 午前饱食一顿酒肉,午后时分,四万多的将士悉数出营,在黄忠、甘宁、严颜等猛将的率领下,开始对涪城东、北、南三门,展开疯狂的进攻。 运抵前线的霹雳车,再一次发挥了远程轰击的威胁,两百余辆霹雳车,对涪城发起了不间隙的狂轰烂炸。 而新运到的四十余台弩车,则在超远的距离,对涪城上的蜀军,实施远距离的精确打击。 精良的兵器打击之下,颜军尚未攻城,涪城三门便被轰到残破不堪。 而那有半人多长,可以直接贯穿女墙的铁簇,更是给蜷缩在墙下的蜀军,予以了恐怖的杀伤。 远程打击数个时辰,英勇的颜军将士,开始向敌城发起全面的强攻。 上百架云梯,数十辆的对楼,十余座的冲车,从轻型到重型的诸般攻城器械,统统都被调上了前线。 升城的敢死之士,冒着城上的流矢奋勇攀城,护城壕前的弓弩手,放箭不休,拼力的压制着城头的敌军反击。 黄忠、甘宁等宿将,纵马往来奔驰于沿城一线,指挥着他们的部下,一波接一波的对敌城进行强攻。 从午后到黄昏,半天的功夫里,颜军的攻击就没有一刻停止过。 数个时辰的强攻之下,涪城已是满目疮痍,最惨烈的南门一线,城门甚至已被颜良烧毁了大半。 城墙一线,颜军付出了近三千多人的死伤,层层叠叠的尸体堆积于城墙之下,流淌出的鲜血,甚至将护城河水都染成了鲜红。 驻马百余步外的颜良,面对着这惨烈的牺牲,却并没有下达暂时收兵的命令。 尽管己军伤亡不小,但城头敌军在自己箭弩的打击下,死伤也极惨重。 而且,而是西凉兵与蜀兵间的猜忌,彼此调配不协,互相不相救,致使蜀军原本就不足的战斗力,更因此大受削弱。 马超亲自指挥防守的东门一线,因是兵力太少,守至现在,已是岌岌可危。 如此大好的良机,颜良岂能轻易错过,而给蜀军以喘息的机会。 他目光冷峻如刃,迸射着决毅与自信,今日不攻下涪城,他将誓不收兵。 “周子丰何在!”观战良久,颜良一声大喝。 “末将在!” 颜良马鞭遥指敌城,厉声道:“孤命你率四千虎卫亲军,增援东门甘兴霸,若在天黑之前不攻下东门,就提头来见孤。” “诺!”周仓慨然领命,纵马而去。 四千虎卫亲军,如风而动,追随着周仓杀奔东门而去。 战势打到这个时候,只差最后一根稻草,就能压垮敌人这头不堪重荷的骆驼,到了这时,颜良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自然是将自己的亲军营,也不惜投入到战斗当中去。 周仓率领着四千亲军,转眼就赶至了东城一线,加入到了甘宁的攻城大军当中。 此时,云集于东城的颜军攻城军,已达到了两万之军,而城头处,苦苦支撑的马超所部,却不仅只余四千残兵。 正如颜良预料的那样,周仓这四千虎卫亲军的加入,当真成了压垮西凉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五倍颜军,几乎发了疯似的进攻中,东城一线,士气低落的西凉兵,终于是挡不住了。 数处城墙被突破,成百成百的颜军升城士,奋不顾身的冲上城头。 城门处,大火已经烧起,厚大的城门已被颜军用鱼油点燃,正熊熊的燃烧。 “将军,敌人攻得太猛,人数太多,我们快守不住了。”狂奔而来的庞德,大叫道。 马超看了一眼窘迫的战局,犹豫片刻,咬牙道:“守不住就不用守了,不可再白白牺牲我们的西凉健儿,传令下去,全军速往西门出城,南撤向绵竹。” 话音未落,马超已提枪向着城下匆匆而去。 庞德无可奈何,只得下令全军弃守城头,三千多号残兵向着西门狂奔而去。 奔逃未久,庞德追上马超,叫道:“将军,咱们这般先撤,颜军一旦入城,岂非令张任军和吴懿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若不然派人飞马去通传他们,令他们一同撤兵。” “老子就是叫他们腹背受敌,那两个家伙死在涪城最好,到时候刘璋无人可用,只有倚重咱们,益州一州的兵权,岂不唾手可得。”马超语气阴冷,冷哼着道。 庞德的背上掠过了一丝寒意。 奔了几步,他忽又想起什么,忙道:“子岳将军还在蜀兵营中关着,若是张任他们一怒之下,杀害子岳将军却当如何。” 马超眉头一皱,沉顿片刻,叫道:“事到如今,当以大局为重,也顾不得许多了,先撤出涪城,保存下实力才是最重要之事。” 到得这般地步,马超竟是连堂弟的死活,也无暇去顾及。 庞德心头一震,一股心寒之意,转眼从脚底升起,令他全身打了个冷战。 思绪翻滚,庞德暗暗一咬牙,猛的拨马转身,向着西南方向而去。 “庞令明,你要干什么?”马超大叫道。 “末将去救下子岳将军,随后就往城西与将军会合。”庞德纵马如风,头也不回的答道。 转眼间,庞德人已远去,马超也拦之不住,只得由他而去,自己却猛抽着马鞭,向着西门狂奔。 离开大部队的庞德,只率十余骑亲军,直奔城西南的吴懿营而去。 此时蜀兵已尽数在城头坚守,军营中只余几百老弱病残而已,庞德策马直入,那些残卒畏于他的威势,自是无人可挡。 庞德随住捉住一名敌卒,问明了马岱被关在后营的车笼之中,急是策马飞奔而去。 此时的马岱,正被关在狭小的囚笼中,正不安的倾听着外面震天的喊杀之声。 马岱知道,主公颜良正在对涪城发起猛攻,涪城的主公,今晚之前必将易手。 正自倾听时,却见庞德飞马而来,一刀将囚笼斩破。 “令明,你怎么会来这里,战事如何了?”跳出囚车的马岱,一脸的惊奇。 庞德苦着脸,无奈道:“颜军攻势太猛,我们守之不住,孟起将军已撤军由西门撤退,我特意来救子岳将军,时不宜迟,子岳将军速随我往西城撤退。” 说着,庞德便叫士卒牵来一匹战马,并为马岱寻了一柄战刀。 胯上战马的马岱,却摇了摇头:“大哥他为了一己私利,已经到了连兄弟生死都不顾的地步,这样的大哥,我再追随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庞德神色一震,想要说什么,却又默在下来。 显然,庞德虽未明言,但对昨日帐中,马超任由张任他们带走马岱之事,心中亦怀有不满。 马岱拨马上前,抚着庞德的肩道:“令明,大哥他已经疯了,你再盲目的追随下去,早晚也要被他牺牲,不如跟我留下来,一同归顺颜大司马吧。” 第五百五十二章 刘璋的残喘 马岱劝不动马超,自觉无功而返,不好向颜良复命,便劝起了庞德。 当庞德听得马岱之言的一瞬间,他的眼神之中,不禁闪过了一丝动摇之色。 自追随马超以来,马超种种冷酷无情的作法,直到昨天不顾兄弟生命,那般六亲不认的作法,已是颇令庞德寒心。 正是这种寒心,让庞德在这一刻,产生了动摇。 不过,他只犹豫了片刻,却苦叹一声:“孟起将军今已落魄如斯,庞某实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背弃于他,子岳将军的好意,庞某只能心领了。” 庞德是有动摇,但这种动摇,还不足以令他背弃马超。 马岱显得有些失望,欲待再劝时,庞德已拱手道:“他日有缘再会,子岳将军,保重吧。” 说罢,庞德已是拨马如风而去。 马岱看着庞德离去的背景,摇头叹息了一番,遂也拨马提刀,向着被颜军突破的东门而去。 蜀营中的那百余残兵,眼见马岱要逃跑,纷纷前来阻挡,但一众老弱病残,却又怎挡得住马岱的刀锋。 一番杀戮之后,马岱冲破了蜀营,顺利的逃出升天。 此刻,东门城楼上,已是高高耸起“颜”字的大旗,两万多浴血的颜军将士,已全面的攻陷了东门一带。 破城后的甘宁,率领着斗志昂扬的士卒,如潮水般涌入涪城,向着城中腹地及其下三门狂杀而去。 眼见那“颜”字的大旗,高高飘扬在城头上空,颜良心情亦是大为兴奋,遂是策马如飞,随后进入了涪城。 踏上城楼,举目俯视整座烽火连天的城池,颜良眼眸中闪烁的,皆是豪迈与兴奋。 俯视而去,但见“颜”字赤色大旗,如流火一般,袭卷着涪城的大街小巷,数不清颜军健儿,将一条条的血路铺满城中的诸条街道。 南门与北门一线,原本还在苦苦支撑的张任和吴懿,在马超弃守东门的情况下,又岂能抵挡得住腹背受敌之势。 眼见大势已去,无可奈何之下,张任和吴懿只能尽撤两门之兵,带着一众残兵向着西门一线仓皇逃去。 而西门一线的空缺,原本就是颜良留给蜀军的一条逃跑之路。 倘若他将涪城四面都围死的话,城中的守军无处可逃,反而会抱着破釜沉舟的必死决心,拼死的坚守城头。 如此一来,就算颜良最终能攻下涪城,那也绝不是现在,而且到时所付出的代价必将极为惨重。 况且,自己围城之军不过四万,而城中守军毕竟也有近两万,二比一的兵力优势,也并不足以令他四面围城。 故是再三考虑之下,颜良便在西门给蜀军留下一条出路,如此一来,就等于给蜀军斗志的堤坝上挖了一条缺口,使他们丧失了坚守至死的决心,一旦事有不济,头件事便是想着从西门逃跑。 事实证明,颜良的这一手,确实起到了效果。 远望着烽烟四起的涪城,颜良那刀削的脸上,一丝傲然之意,油然而生。 正当感慨之际,却见一骑逆流而来,直抵城楼之下,来者正是马岱。 匆匆上得城头,马岱伏地,愧然道:“末将未能劝得兄长归降,有负主公的期望,请主公治罪。” “令兄心高气傲,他是不撞南墙心不死,哪里是那么轻易可以说降的,子岳快快起来吧。” 早有所料的颜良,没有半点责怪之意,亲手将他扶起。 马岱有感于颜良的大旗,起身之际,已是满脸的感激,心中暗暗在想,似颜良这般气度非凡的雄主,马超不来归顺,实在是莫大的错误。 而颜良的心思,却已不在马超身上,而是将目标锁定了几百里外的成都。 入夜之时,整个涪城已尽为颜军所据。 马超、张任等落败之将,只能率领着一万多残兵,一路向着几十里外的绵竹逃去。 颜良却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命老将黄忠率两万步骑,连夜马不停蹄的尾随追击敌军。 张任诸将如惊弓之鸟一般,生恐被追至的颜军所围,过绵竹而不敢入,径直绕城而去,逃望了更南面的雒城。 黄忠不敢逾城而追,只能停下追击的脚步,花了半天的时间,攻陷兵力空虚的绵竹,镇抚人心。 这半日的功夫,张任等人得以顺利的逃往雒城,并向成都的刘璋飞马求援。 而黄忠则停止了追击,驻守于绵竹,等候着颜良的大军随后而至,然后再以大军南下。 两日后,颜良率领着数万大军,进抵了绵竹。 绵竹之南的三十余里,即为成都以北最后一道屏障的雒城,只要攻克雒城,成都便将无险可恃。 不过,进据绵竹的颜良,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对雒城发动进攻,在大举南攻之前,他还要处置掉后顾之忧。 涪城以北,尚有梓潼、剑阁、葭萌关、白水关数座关城,其中又有白水关杨怀、高沛所统的一万多蜀军,颇有些战斗力。 颜良攻陷了涪城,虽是断绝了白水关诸关城与成都的联系,但那一万蜀军,毕竟还是一个威胁,若不清理了北面的蜀军,颜良大军南下之时,便将受到来自于侧后的威胁。 于是,驻军于绵竹的同时,颜良则命老将严颜,率一万精兵北上,前去收拾杨怀等北面诸将。 当颜良的赤旗,高高的插上绵竹城头,他的铁蹄,纵横蜀地时,不足百里之外的成都,已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怖之中。 享受了十余年太平日子的成都人,万万都没有想到,战争的阴影,竟会突然之间就降临在他们的头顶。 当颜良攻破白帝城时,成都人不相信战争会波及到他们。 而当颜良攻破江州时,成都人依然觉得,战火离他们很遥远。 甚至当颜良的大军,已经杀奔到了涪城城下时,安逸惯了的成都人,依然相信,他们的蜀道,足以抵御战争的脚步。 但他们作梦也没有想到,他们一波接一波的蜀军,竟会连连战败,甚至连威震天下的西凉锦马超,也会败在颜良的手下。 当涪城和绵竹相继沦陷的消息,传到了成都之时,一夜之间,整个成都城就变成了一座哭城。 那惶恐与害怕的哭声,经久而不息,如幽灵的悲嚎,环绕在州府的上空。 那哭声,让原本就惊恐的刘璋,心中更加的悚然。 昏暗的大堂上,刘璋枯坐在那里,双目失神,呆呆的盯着案前那一道求救信。 “马超不是西凉雄狮吗,他怎么也会败?那颜良难道是魔鬼吗?怎么就没人能够挡得住他?” 刘璋那空洞的脑海中,千百个狐疑与惊异在涌动,绞尽脑汁也难以想通。 阶下,群僚一片的黯然,个个脸上都写着无可奈何四个字。 “颜良都攻下了绵竹,马上就要打到雒城了,你们谁有退敌之策,就别藏着腋着了,都快说啊!” 刘璋几乎是在用哭腔,巴巴的向着众属下求助。 麾下群臣,一片沉默。 蜀中智谋之士,张松已叛,黄权被俘,王累身死,眼前的这班臣子,多只余下清谈之士,又有谁会为刘璋出谋划策。 刘璋的心头,一阵的绞痛,禁不住埋怨道:“本府养了你们十余年,到得今天的危机时刻,难道就无一人能与本府分忧吗?” 众人皆面露惭色,却依旧无人吭声,刘璋也只能连连叹气。 正自这时,长子刘循却站了起来,拱手道:“父亲,事到如今,唯有再发成都之兵,增援雒城,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这最后一道屏障,只要能坚守个一年半载,到时天下时变,颜贼必不得不撤兵。” 发兵增援雒城,这不用刘循提,也是必须要做之事,刘循此计说了等于没说。 “蜀中十万兵马,如今已折损过半,连马超都挡不住颜良的大军,纵使再增兵马往前线,我看也只是往无底洞里填,无济于事啊。” 阶下处,许靖捋须而言,言词泼冷水不说,语气更有点冷嘲热讽的味道。 刘循面生怒色,欲待斥时,刘璋已叹道:“许文休言之有理,成都之兵只余四万,就算再增兵雒城,若无破敌之策,只怕早晚也要被颜良消灭光了。” 刘璋自己都没有击败颜良的信心,麾下的那些文武,更是没了信心。 唯有许靖,却颇有些得意,仿佛自己料事如神一般。 立在那里的刘循,神色恼恨而不甘,沉吟了半晌,蓦然间眼前一亮。 “父亲,谁说我们兵马折损将尽了,父亲可忘了,除了成都之兵外,我们还有数万雄兵可用。”刘循语气激动而兴奋,仿佛想到了什么妙计。 在场众人,神色都是一怔。 刘璋也既是又惊喜,又是茫然,不解道:“除了成都之兵,自还有白水关的一万兵马,但区区一万兵马,又如何能解眼前的困境。” “父亲忘了,我们还有南中七郡呀。”刘循笑道。 南中七郡! 刘璋身形一震,却又道:“南中七郡地处偏远,诸郡素来都靠地方自治,留兵甚少,就算尽调七郡郡兵北上,只怕也是杯水车薪。” 刘循嘴角斜扬,露出一抹诡笑。 “七郡之兵虽少,可父亲别忘了,当地的蛮夷豪强,却握有许多的私兵,尤其是那夷帅孟获,此人乃极勇之辈,麾下部曲不下数万,又有高定,雍闿等豪强倾服,儿相信,只要他肯发兵相助,必可击破颜良狗贼。” 第五百五十三章 和曹操抢时间 刘循这一席话,如同给刘璋打了一针强心剂,令他那黯然焦虑的脸上,陡然间现出了一丝希望之色。 南中七郡地处益州南部,因是山高地远,夷汉混杂,无论是刘焉还是刘璋,十余年来都不怎么重视。 刘氏父子对南中的统治,多是委任当地的汉人豪强为太守,基本不派外官,给了七郡很大的自治性。 因此十余年来,南中七郡对刘氏这个益州牧,多只是名义上的拥奉而已。 这七郡中分布着诸多夷汉豪强,其中又有夷帅孟获的势力最大,号召力也最大,故是除了官府控制的城池之外,南中大部分的部族和豪强,私下里都奉孟获为主。 夷人但凡有些实力,都喜好称王,那孟获亦自号为王,南中夷汉之人,皆称之为南蛮王。 对孟获的此举,刘氏父子也只能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故此,那孟获虽自号为王,却也没有公然反叛刘氏父子,依然岁岁进献方物。 眼下颜良大举入侵,刘璋这益州牧的统治地位岌岌可危,到了这关键的时刻,走投无路之下,才想起了利用南中夷兵。 “南蛮夷帅虽私兵众多,可这些蛮夷素来都明奉阳违,暗中割据自立,今就算主公下令调他们北援,这些夷帅可未必会领命。” 再一次泼冷水者,依然是许靖。 这一瓢冷水泼得恰到好处,刘璋原本兴奋的表情,立时又黯然了下来。 “文休所言,似乎也有道理,孟获等夷帅,未必会服从本府的调遣。”刘璋满脸的忧虑。 这时,刘循却又道:“蛮夷所图者,无非利也,父亲想让他们为我所用,非得以利相诱才是。” 以利相诱? 刘璋忧虑的眼神,再度闪现几分希望。 “父亲可许诺,击败颜良之后,将南中的永昌、兴古、建宁和云南四郡划出,将之赐予孟获等夷帅,准他们以四郡立国称王,此乃蛮夷们梦寐以求之事,儿相信,只要父亲肯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那些南中夷帅,根本就没有理由不出兵帮我们。” 割让南中四郡! 听得刘循此言,在场众人,无不神色一变。 自汉武帝征服西南夷以来,夷人虽屡翻造反,称王称雄,但益州历代的统治者,都从不予以承认。 至少,表面上没有人承认过。 今刘循却要主动的将南中四郡赐给夷人,以法理的形式,准许他们建国称王,此实乃前所未有之事。 如此之举,不但是对汉廷尊严的玷污,更会令刘璋这个刘氏子孙声名蒙辱。 在场之人,谁不清楚这个道理,自然是个个都感到惊诧。 那许靖更是神色大变,激动的跳了起来,作势就要反对刘循的提议。 而刘循却厉声道:“我知道此计有损威仪,但若不如此,我刘家益州的基业,就要为颜良那狗贼所夺。尔等若是有人反对,就请拿出个既能保全声名,又能保住益州基业不失的计策来,否则,就请给我闭嘴。” 刘循此言,明显是说给总爱泼冷水的许靖听的。 满腔大义凛然之词的许靖,话到嘴边,却给刘循此言生生的顶了回去许靖无言以应,尴尬的立在了那里,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帮助刘璋摆脱今日的困境。 其余臣僚,同样是鸦雀无声,无人敢站出来反对刘循。 见得此状,刘循转身上前,慨然道:“父亲,事到如今,已无别选持,请父亲速做决断。” 刘璋本就是个没主意的人,今见得众人没人再反对,心中那残存的顾忌,便即烟销云散。 犹豫半晌,刘璋狠狠一咬牙,毅然道:“本府心意已决,就依你之计,速去搬调南中夷兵北援退敌。” 刘璋决意已下,一骑当天就由成都飞马而向,速着刘璋的手谕,奔往南中七郡而去。 与此同时,刘璋又命自己的长子刘循,将刘璝、吴兰、雷铜三将,率成都半数的兵马,赶往雒城增援张任等溃兵。 ……三天后,颜良率领着近五万的大军,浩浩荡荡的进抵了雒城以北。 麾下这五万大军,再加上陆逊的一万多南路军,以及严颜的一万北路军,还有驻守江州、涪城的诸军,颜良在蜀中的总兵力,已是达到了七八万之多。 这个数字,几乎比他入川之前,翻了一倍有余,而这七八万的大军,倒有一半乃是蜀中的降军。 从开战之前的送粮,到这开战以来的送人,颜良不得不说,刘璋实实在在的给自己做了一回运输大队长。 比及颜良进抵雒城以北时,刘循的成都援军已经抵达,张任兵团再次恢复了些许实力,兵力达到了三万之众。 敌人兵势复振,颜良遂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进攻,只叫五万大军逼城下寨。 中军帐中,颜良召集了诸文武,共商攻破雒城之计。 未及谈到攻雒城之事,张松先将一道严颜发来的加急快报,先向颜良献上。 “严老将军率军由涪城北上,沿路诸关城蜀军望风而降,严老将军几乎兵不血刃,连破梓潼、剑阁、葭萌关,但是……” 张松看了颜良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看张松那般眼神,颜良知道,但是的后面,必非好事。 “但是怎么了。”颜良不以为然道。 张松干咳了一声,继续道:“但是白水关的杨怀和高沛二将,却以关城和一万蜀军,抢先一步投降了曹操,今曹操已命乐进率一万兵马赶至了白水关,全面接手了关城兵马和防务。” 果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帐中的诸人,彼此看了一眼,各人的眉头都微微一皱。 颜良的鹰目之中,也悄然的闪过了一丝阴霾。 白水关乃西川北面这门户,刘氏父子经营多年,就是凭着据有白水关,使得张鲁不能从正面进攻西川。 今曹操不费一兵一卒,不但得到了白水关,而且还得到了一万精锐的蜀军,这简直就是把颜良到嘴的一块肥肉,生生的给抢了过去。 颜良很不爽。 “汉中的战事眼下又如何了?”颜良问道。 张松忙道:“这也是松正要禀报的,据汉中的细作回报,曹操已于数日之前,用计袭破了阳平关,目下曹操的大军,已由阳平关和斜谷道同时进入汉中盆地,张鲁的形势已是岌岌可危。” 听到这个消息兵,众文武的表情又是一变,情绪比方才更凝重了许多。 “张鲁这个废物,想指望他挡住曹操果然是没用,看来曹操攻取汉中的速度,不会比我们攻下西川的速度要慢。”法正感慨道。 颜良的表情,这个时候起,才开始认真起来。 先前无论是对付张任,还是马超,颜良都拥有着必胜的把握,那是因为他深知,此二将虽勇,却均是有勇无谋之辈,对付他们并不是很难。 真正会让颜良费心的,只有奸滑的曹操。 守住汉中的关键,就在于阳平关,今阳平关已失,曹操精锐的关中军,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汉中平地,到了这个地步,张鲁那神棍的汉中军,根本连招架的机会都没有。 最迟十日之内,曹操必可一举拿下汉中。 而十天的时间之内,颜良却并没有把握,能够攻破雒城,直取成都,逼降刘璋,全据益州。 这也就是说,当颜良在此与刘璋僵持之时,很有可能要同时面临着,曹操从汉中方向的大举进攻。 而精锐的曹军,可绝非是战斗力低下的蜀军可比,非是那么轻易可以对付的。 “曹操攻陷汉中近在眼前,光凭我们眼下的兵力,想要在南北两线作战,只怕是颇为吃力,主公,统以为,该是从东方增兵的时候了。” 庞统的话,正好提醒了颜良。 今曹操攻入汉中的兵马,至少也有五万之众,倘若逼降张鲁,收降汉中兵之兵,兵马数很可能达到六七万之多。 而眼下颜良在蜀中的兵力,也不过八万,其中能用于和曹军精锐关中军抗衡的,只有不到四万的精锐。 而为了保持对刘璋的压力,他布署于南面的兵力,至少也得在六万之众。 那余下这两万兵力,又要驻防广大的新得郡县,又要防备北面曹操的庞大军团,显然是不够的。 念及于此,颜良便点头道:“军师言之有理,与曹操一战在所难免,单凭眼下的兵马难有胜算,必须要从东方调兵才是。” 当下,颜良便派下手令,派人沿长江而入,昼夜前往东方搬兵。 这一次,颜良要从豫州一线,调张郃率一万步骑,赶赴益州。 同时,又从扬州方面,抽调出五千兵马,由潘璋率领,逆江西进前来蜀中。 有了这新增的一万五千兵马,虽未必能形成对曹操的优势,但守住北面葭萌关一线,直到颜良灭了刘璋,再回师北上,却应该已足够。 ……数百里外,汉中。 天高云淡,旭日东升。 那一支雄纠纠的铁骑军团,迎着初升的朝霞,开出了阳平险关,沿着汉水河畔,向着下游的南郑浩浩荡荡前进。 那玄色的“曹”字大旗下,身裹红袍的曹操,目光冷峻,神色傲然。 大军在往东开进,但曹操的目光,却始终盯向南面。 仿佛,那双锐利的双眼,可以翻越千山万水,看到西川的烽火一般。 “颜良啊颜良,你等着吧,本相收拾完了张鲁,很快就会南下,去跟你将前仇旧恨,一并了结……” 第五百五十四章 南蛮母女 一骑绝尘而来,曹操神思收敛,举目望去,来者正是郭嘉。 “启禀丞相,乐将军的兵马,已经进抵白水关,收降了关城的蜀军。”郭嘉笑着报上了捷报。 曹操听了,精神顿为一振。 先前他还担心,只怕颜良抢先一步夺取了白水关,如此一来,不但能锁住入西川的门户,还能北上威胁阴平和武都二郡,进而威胁阳平关的侧后。 如今乐进进抵白水关,让曹操是着实的松了口气。 “西川的战事如何了?马超那厮可曾帮助刘璋守住涪城?”曹操问道。 郭嘉摇头一叹:“颜良这厮用兵了得,马超也帮不了刘璋,涪城的蜀军已是南逃,颜良一路势如破竹,眼下已是攻至了雒城。” “雒城么……”曹操的眉头暗暗一凝,一丝阴霾涌上心头。 他当然知道,雒城乃是成都最后一道屏障,而成都若为颜良攻陷,整个刘璋政权也将随之覆灭,颜良将一举全据益州。 “刘璋果真是个废物,看来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传令全军,加快向南郑挺进。”曹操开始有一些急迫。 这时,郭嘉却是诡秘一笑:“丞相休要担心,今阳平关已失,南郑已是无险可守,嘉以为,丞相只消一道劝降书发往南郑,那张鲁必然不战而降。” 郭嘉之计,令曹操眼前为之一亮。 于曹操而言,张鲁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对手,曹操眼中真正的对手,也只有颜良。 倘若能收降张鲁,以最快的速度夺取汉中,他便能抢在颜良攻陷成都前,举兵南下,大败两线作战的颜良。 思绪飞转,曹操猛的勒住了战马,高声令道:“拿笔墨来——” ……建宁郡,滇池县。 一骑飞马入城,穿直夷汉杂居的县城,直奔城南的一处楼寨。 楼寨的竹堂之中,虎背熊腰的夷帅孟获,正自舞着两柄大斧,呼呼生风,甚是威风。 一路斧法舞尽,身后爆发出一声喝彩场。 孟获回头看去,喝彩之人,正是自己貌美的妻子祝融。 方今已然快要入夏,南中天气湿热,祝融的上半身只着一件无袖的麻布衣,一双圆润的臂儿裸在外面。 而她的下半身,则只着着一件及膝的皮裙,小腿肚子尽也露在外边。 皮裙紧紧裹着那丰腴的双臀,将祝融丰满却不失曲线的身材,尽显无疑。 得到了妻子的喝彩,孟获面露得意之色,将大斧丢给左右部下,一屁股便坐在了兽皮榻上。 “大王练武想必练累了,快喝些水解解渴吧。”祝融很贴心的给自己丈夫倒了一碗凉水。 孟获一口饮尽,大呼过瘾。 “大王,听闻近来川北正为外敌所攻,不知眼下战事如何了?”祝融看似随口的问道。 孟获摸着嘴巴道:“侵入川北是个叫颜良的东方诸侯,刘璋那个软蛋叫人家打得连败,眼下连涪城也失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完蛋了。” 听得此言,祝融那美艳的脸上,不禁浮现一丝惊臆。 她虽自幼居于南中,但对川北的地理也有所了解,自知涪城乃成都北面的重镇,却不想,竟然这么快就失陷了。 “刘璋虽是软弱,但麾下好歹也有张任那样的大将,却不知颜良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能如此厉害?” 夷人崇拜强者,此时的祝融,耳听颜良如此了得,不禁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个颜良也算是个豪杰,听说他原本是袁绍的部将,后来叛袁自立,连着灭了荆州的刘氏,还有扬州的孙氏,连许都都给他拿下了。” 孟获虽地处南中,但并非消息不通,对于外界的风云变化,时时也能从往来的商人们口中得知。 “若是如此,那这颜良便是个真英雄,刘璋那等暗弱之主,如何能是他敌手。” 祝融听过颜良的事迹,不禁感慨赞叹。 孟获神经虽然比较粗,但这个时候,却也听出了妻子对颜良的那份敬意,不禁面露不悦之色。 当下孟获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姓颜良不过是时运好而已,本王若是有机会,亦可成就一番大事。” 孟获的言语中,充满了酸酸的味道。 祝融这才意识到什么,忙是笑道:“大王武艺绝伦,又深得南中夷汉子民爱戴,若非地处南中偏辟之地,无法施展抱负,定然也能创下一番英雄大业。” 祝融对丈夫一番恭维,孟获这才满意,大碗的灌了几口清水。 正当孟获兴致大起,打算指点江山之时,忽有蛮兵奔入竹堂之中。 “启禀大王,越嶲太守雍闿飞马手信送到,有十万火急之事与大王商议。”蛮兵将一封帛书,双手奉上。 孟获将那一封帛书接过手中,懒洋洋的打开了看去。 孟获虽为南夷,但身为南中豪强,与汉之礼仪文化也颇为知晓,故亦识得汉文。 那雍闿原为汉高祖所封什方侯雍齿的后人,世居于南中,亦为南中汉人豪族,刘氏父子忌惮其实力,故封其为越嶲太守。 孟氏乃南夷第一大豪族,雍氏为汉人第一大豪族,两家素来交好,那雍闿与孟获私交甚密,平素还以兄弟称之。 孟获原以为,这封只是他那雍家兄弟日常的通好信罢了,但才看几眼,整个人突然间就激动了起来,眼眸之中更是闪起兴奋的神彩。 “天助我也,当真是天助我也!”信看罢,孟获腾的跳起来,兴奋的大叫。 祝融不禁奇道:“不知雍太守信中所说何事,竟让大王如此高兴?” “颜良兵马已杀到雒城,刘璋势孤难敌,不得已之下,便派人往南中发下手令,请雍兄弟和本王联手,号召南中豪帅发兵北上,帮他抵御颜良,并许诺划出南中四郡给我们,让我们建国称王,这还不是天助我们吗,哈哈——” 孟获兴奋之极,不禁放声狂笑起来。 祝融颇有几分见识,自也知道刘璋这一道文书的意义,不禁也兴奋起来。 南中之地汉夷豪强混杂,孟获虽为夷人第一大豪强,可以自立称王,但七郡的汉人大多数汉人豪族,却并不承认。 这些汉人豪强表明上,依然拥护着刘璋代表的益州汉人政权,他们所希望的,只是能继续的自治下去,而并非彻底的与北方翻脸分裂。 今有刘璋的这一道命令,孟获便可堂而皇之的占据南中四郡,借着刘璋的名号,征伐那些不服他的汉人豪强,并以此来号召各路蛮夷豪强,完全的割据南中四郡,名正言顺的建国称王。 简单而言,刘璋的这道手令,就等于从法理上,承认了孟获蛮王之号,以及南中夷汉豪强们割据立国的合法性。 孟获虽没那么多的智谋,但也知道,但也知道名正言顺的重要性。 今得刘璋这道手令,他不为之兴奋发狂才怪。 “大王,既是如此,那大王已决意起兵助刘璋了吗?”祝融问道。 孟获冷笑道:“有了刘璋这道手令,本王先将南中四郡收取了,聚合了各部兵马再说,至于去不去北援刘璋,那就不一定了。” 祝融想了想,却道:“割让南中四郡,乃是刘璋所为,倘若那刘璋为颜良所灭,到时颜良不承认刘璋这道割让之令,于我们岂非不利。” 妻子的话提醒了孟获,这位蛮王遂是踱步于竹堂中,捋着胡须细想。 沉吟半晌,孟获道:“夫人言之有理,还是保住本王这位废物的话,待本王收取四郡,建国称号之后,便率兵北上,帮刘璋收拾了颜良那厮。” 话音方落,却听堂外传来一稚嫩却骄傲的女声:“父王若要出兵去北方杀汉人,女儿愿为父王做开路先锋。” 孟获和祝融回头看去,却见昂首步入堂中的那高挑少女,正是自家的女儿花鬘。 这花鬘虽年芳十三,但素来喜好舞刀弄枪,自幼练就一身武艺,纵使孟获麾下的夷将,亦无人能敌,与其母祝融一样,堪称南夷中的女中豪杰。 花鬘受其父熏陶,平素最恨的就是受汉人官府的统治,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而已。 故是适才在外面听到孟获要发兵北上,心中大喜,当即便进来请战。 孟获也在兴头上,见女儿如此自信,当即豪然笑道:“鬘儿既是如此有勇略,为父此番北征,自然要带上你,咱们父女齐上阵,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北方的汉人,叫那些汉人再也不敢想要统治咱们南人。” “多谢父王。”花鬘大喜过望,已是激动得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杀奔北上,大杀汉人。 ……雒城。 日落西山,雒城北面的城墙一线,又是一场血腥的攻防战结束。 强攻半日,在付出了千余将士的牺牲,杀伤了五百多蜀军之后,颜军依然没能攻破雒城。 日已西斜时,颜良只得下令全军暂退。 这已经不知是颜良第几次强攻雒城。 自闻曹操攻陷阳平关之后,颜良就开始对雒城动手,但这一次马超和张任,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无论用尽各种手段,始终都不肯出城一战。 而在不久之前,汉中传来消息,张鲁已弃却了南郑,奔入了巴西郡避难。 这就意味着,曹操实际上已控制了汉中郡,现在只剩下收降张鲁,就可以结束汉中之战。 在这种局势下,颜良不得不加快节奏,开始举兵强攻,试图用硬碰硬的手段,强行攻下雒城。 连攻多日,效果却显然不是很明显。 还往大营,入得中军帐时,张松已等候在此。 未待颜良进入帐中,张松已神色凝重道:“主公,南中细作传来情报,刘璋割让了南中四郡,夷帅孟获已占据四郡,自号为大越国王,正率五万蛮兵北上,声言要支援刘璋。” 第五百五十五章 竟敢出卖汉人的利益! 这个消息,的确是让颜良吃了一惊。 让颜良所吃惊的,不仅仅是刘璋竟然想起借用南中的夷兵,更是刘璋竟然大胆到割土于蛮夷,公然准许他们建国称王。 身为汉朝刘氏皇族,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来,看来刘璋真是被逼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连脸都不要了。 借用蛮兵这种事,诸侯们只要有条件,哪个不曾用过,颜良就曾借用沙摩柯的五溪蛮军,来对付孙权。 这也没什么,因为在诸侯们看来,蛮夷只是低劣的族类,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给他们点好处,利用完了,再想办法整死他们就是。 但似眼下的刘璋,利用蛮夷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割地给他们,允许他们建国称王,这简直就是在出卖全体汉人的利益。 啪! 颜良猛然拍案,怒道:“什么狗屁刘氏皇族,你们也不想想,你们的祖先为了征服这些蛮夷,死伤了多少汉家子弟,前人所有的努力,今却被你们如此轻易的葬送,刘璋啊刘璋,你这个贱人,你这是自己在找死!” 刘璋与颜良本没什么仇怨,原先颜良还想着,等攻下成都之后,好歹留刘璋一条性命,让他去做一个富家翁。 但是现在,刘璋这低劣的作法,却激怒了颜良,促使颜良决定,非宰了那小子不可。 “没想到刘璋竟会出此下策,竟会割土让那孟获去建什么大越国,看来我真是小看了刘璋的无耻底线了。” 张松在感慨,感慨自己跟随刘璋多年,还是没有完全了解这位懦弱之主。 懦弱之人,他的无耻程度,往往也是常人难以想象。 脚步声响起,黄忠等诸将相继赶到了大帐,这些猛将们也听闻了关于南中蛮夷起兵之事。 “主公,听闻那刘璋割了南中四郡给蛮夷,还准许他们建了什么大越国,可有此事吗?”老将黄忠问道。 颜良示意了张松一眼,张松便将来自于南中的那道情报,示于了众将。 情报传阅一遍,每一个看到的将领,无不是惊怒万分,当情报遍传之后,整个大帐之中,已是群情激愤。 “刘璋这个懦夫,打不过咱们,竟然靠割地给南夷来换出救援,真是个天大的懦夫!” “什么狗屁皇族,根本都是无耻之徒,无耻之极。” “主公,咱们这就打入成都去,宰了刘璋那不要脸的懦夫。” “蛮夷敢建国称王,咱们就把一并宰他们,杀到他们鸡犬不留。” ……大帐之中,诸将激愤亢奋,怒火冲天,叫战之声已是响成一片。 颜良环视着愤慨的诸将,脸上的杀意与雄心,亦在如潮水一般的涌动不休。 “张永年何在?”颜良猛然喝道。 “属下在。”张松忙是拱手以应。 颜良厉声道:“孤命你速做一道《讨刘檄文》,将刘璋割让我汉人土地,向蛮夷奴颜求救的卑劣之事大书特书,然后抄写几万份,遍传益州诸郡,再射几万道入雒城,让那班蜀人知道,他们所效忠的主子,究竟是何等无耻的懦夫。” 原本颜良入侵益州,在舆论上不占优势,但眼下刘璋既是给了他这个打心理战的机会,颜良又岂能错过。 “属下明白该怎么做。”张松应道。 接着,颜良又鹰目冷肃,扫视着诸将,愤然道:“刘璋这种无耻的懦夫,留在世上也是了笑话,孤命尔等即日起,不分昼夜狂攻雒城,孤要破雒城,陷成都,亲手宰了刘璋这个懦夫——” 素来沉稳如山的颜良,此时胸中的怒火,也在熊熊的燃烧。 愤怒如他,慨然的下令绝杀之令。 “破雒城,陷成都,宰刘璋——” “破雒城,陷成都,宰刘璋——” 群情激怒的诸将,挥舞着铁拳,愤怒的高喝着,宣泄着他们的愤杀之意。 滚滚的杀气,如怒涛一般,冲破这营帐,震撼天地。 狂攻,开始。 不数日的时间内,张松就写了一道精彩绝伦的《讨刘檄文》,将刘璋的无耻行径,秉笔痛斥,并抄写了万余份,以强弓硬弩射入了城内。 此时,刘璋割地,南夷建国的传言,已然是流入了雒城之中,一城的军民无不耳闻。 蜀人虽然承平已久,蜀军虽然战斗力低下,但这并不代表着蜀人就没有尊严,没有骨气。 刘璋用割地换取南夷的援军,消息传来,不少有骨气的蜀人,均觉得是莫大的耻羞,非但没有感到一丝庆幸,反而更对刘璋感到失望。 雒城之中,很快就弥漫起了一股怨气,对刘璋所为的埋怨,这种怨气正如星星之火一般,正在迅速的传播。 面对着怨声载道的将士,张任等蜀将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尽量的弹压这种情绪。 弹压士卒的情绪,乃是出于自身的职责,但那些蜀将的心中,又何尝没有对刘璋作法的不满。 身为蜀中第一大将的张任,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便修书一封派人送往成都,以向刘璋力陈利害,劝刘璋向南夷求援可以,却万不可割地,更不能允许南夷建国称王。 身为前线将领,张任自然不了解刘璋的苦衷,而性情刚烈的他,上书的言语也相当的激烈,更是直斥刘璋此举,乃是背弃刘家先祖所为。 刘璋虽然懦弱,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没脾气,如今受到属下这般公然的斥责,原本就心虚的刘璋,自然是恼羞成怒。 恼火的刘璋,只怕张任的立场,影响了前线的士气,便即下令将张任招回了成都,削夺了他的兵权。 而张任在极力上书反对之时,马超也同时上书,盛赞刘璋此举的英明,声称南夷乃是一股可观的力量,不懂得借用来对付颜良,才是愚蠢的表现。 马超拥有着一半羌人的血统,其父马腾更是靠着纠结羌人造反而成势,故在马超看来,借助外族的力量攻伐汉人,乃是理所应当之事。 关键时刻,马超的上书给了刘璋极大的声援,欣喜之下的刘璋,对马超的忠诚自是更加的信任,当即便下令,命马超接管了张任所统的兵马。 马超投奔刘璋未久,在蜀军中威望未著,今虽接管了张任的兵马,但那些蜀兵中,不服者却甚重。 而颜军射入城中的《讨刘檄文》,则如火上浇油一般,让蜀人心中的那股怨气,燃烧的更加猛烈。 在檄文的煽动下,雒城的蜀军士卒,对刘璋的不满更是与日俱增,抵抗的信心则随之剧跌。 而颜良发动心理战的同时,对雒城的强攻也大举实施。 黄忠、甘宁等宿将,率领着五万大军,不分昼夜的对雒城实施轮番的进攻。 霹雳车、弩车等重型的攻城武器,同样也是日夜的轰击着雒城各门。 蜀地多山,多山则多石,这样的地形条件,反而给颜军的霹雳车提供了天然的火药,颜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就地的搜集到大量质地优良的石弹。 一连四天的狂轰,颜军共向雒城中射入了近十万枚的石弹,沿城一线的内外地面,皆已被石弹堆起了厚厚的一层。 无休止的,全天候的强攻,无情的折磨着蜀军的斗志,而心理战方面的打击,,则从根本上瓦解着蜀军的士气。 强攻到第五天,雒城的蜀军终于开始瓦解。 蜀将吴兰不满马超的指挥,率领着三百多亲军,试图偷开北门,接应颜良军入城。 尽管吴兰因为势单力孤,最终被及时赶来的马超杀败,只带了数十兵马仓皇逃奔到了颜营,但吴兰的“反叛”,对蜀军所造成的影响,却是不可估量的。 继吴兰之后,大批的蜀兵都谋图投奔颜军,因是刘循、马超加强了四门的守备,这些叛逃的士卒,只有通过爬越城墙,在夜中冒险逾城投奔颜军。 先是十几号人,接着便是几十万人,虽后则发展成了成百成百的士卒,有组织的逾城而逃。 不数日的功夫,则有近两千余人逾城投降了颜良。 对于这些降卒,颜良自然是厚加相待,好吃好酒的招待他们,然后组织着他们前往雒城各门,招揽城中的同伴投降。 如此一来,受到煸动而投降的蜀军,则是与日俱增。 面对着如此不利的形势,马超便向刘循建议,对抓获的那些叛逃未遂的士卒,予以极刑的处置。 同时,马超还建议,在全城范围内搜取射入城中《讨刘檄文》,对于敢私自阅读,或是藏匿檄文者,一律格杀勿论。 无可奈何的刘循,只能采纳了马超的提议,用血腥的政策,来弹压城中军民的背叛之心。 一夜之间,整座雒城便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因之被杀的军民,多达千人之众。 尽管马超他们用尽了恐怖的手段,但杀戮却并未能减缓叛逃,反而使叛逃的规模,与日俱增。 城外的颜良,则是每日接见着叛逃而来的蜀兵,用好酒好食,还有他的安慰,来收取蜀人之心。 同时,颜良则在盘算着日子,照这般形势来看,雒城的蜀军已是支撑不了多久。 这时,巡视降营归来,颜良前脚才入大帐,后脚庞统等几位谋士,便匆匆的跟了进来。 张松将一道帛书双手奉上,兴奋道:“主公,我们的时机终于到了,雒城中雷铜派人送来密信,称刘循无奈之下,已是接受了马超的献计,今夜要倾巢而出,前来夜劫我军大营。” 第五百五十六章 铁军,逆袭。 雷铜归降,蜀军劫营! 听得这个消息,在场的诸将,无不为之惊喜。 强攻许久,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之所以屡攻雒城不下,就是因为蜀军据城死守,死也不肯出战。 而今蜀军终于要出战劫营,而且还有雷铜做内应,事先报信,倘若能就此击败蜀军的袭营,一举攻破雒城便将不在话下。 强攻这么久,用尽了各种手段,不就是等的是此时吗。 唯有颜良,以及庞统等几位智谋之士,却是神色如常,仿佛早在意料之中。 “蜀军此前一直不肯出战,今却突然要劫营,这会不会是蜀军的阴谋?”老将黄忠表示了怀疑。 颜良也不言语,只笑着看向了庞统。 庞统捋须笑道:“雒城之中已是人心瓦解,照这班士卒逃亡的速度发展下去,再不出几日,雒城的蜀军就要逃之一空。马超和吴懿他们很清楚这一点,他们唯有冒险出击,方才有一线生机,否则就是坐以待毙。” “士元言之有理,蜀军出击是不得已而为之,根本无需怀疑,今既有雷铜为内应,实乃天助主公攻取雒城也。”法正豪然一言,充满了自信。 两大谋士这么一说,黄忠等诸将的疑心,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子芳,雷铜的这道密信,你觉得几分是真,几分是假?”颜良将目光转向了新归降的吴兰。 吴兰忙道:“回主公,雷将军和末将一样,对刘璋所为极为不满,更不满受马超的统领,先前末将就曾劝他随末将一起归顺主公,那时他只是心存几分犹豫,末将相信,到了这般地步,他必已是坚定了归顺之心。” 有了吴兰的保证,再加上几位谋士的分析,本就已有主张的颜良,更有何疑。 当下颜良腾的了起来,冷笑一声,豪然道:“既然刘循这些家伙自动来送死,那孤岂能不成全他们,传令下去,诸军做好准备,今夜咱们就好好的招呼一下这班不速之客。” 杀意已下,大帐之中,众将情绪高昂,浓烈的杀意疯狂的燃烧。 诸将散去,各自按照计划进行准备。 不知黄昏已过,夜幕降临,饱餐一顿的颜军将士,如往常那般回往了军帐休息。 但在天色尽黑,敌人的斥候视野难及时,披甲而息的将士,却悉数静悄悄的离营,在诸将的指挥下,进入了各自的阵地。 当颜营之中,正悄无声息的布署之时,数里之外的雒城,同样是在暗流涌动。 ……雒城北门,马超屹立于沉头,满脸阴狠与凝重,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敌营。 脚步声响起,庞德大步流星的上得城头。 “将军,都准备好了。”庞德的语气中,挟杂着某种凝重。 马超点了点头,手提着银枪转身就要下城。 庞德跟随在后,犹豫了几下,低声道:“将军,真的要这么做吗,那些还都只是孩童呀。” “对待叛逃者,岂能留情,本将不这么做,又如何震慑人心,让士卒们去奋勇而战。” 马超语气冷残,冷冰如铁。 庞德不敢再劝,只得默默无声的,跟随着马超下得城头。 城门一线,成千上万的士卒,已是列阵已久,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惶然与不安。 而在城墙根下面,则被绑了有一百多名孩童,每一个人的脖子上,都套着一根绳索。 一众孩童们个个惊恐不安,却不敢哭泣,只能小声的鸣咽,甚至有不少的孩童,已经是吓得尿了裤子。 这些孩童不是一般的孩童,他们都是那些逾城而逃士卒的子女。 城前的这些孩子,看着自己曾经同袍的孩子,一个个脸上都闪烁着惊惧与茫然之色。 马超纵马提枪,来到了众军跟前,凶厉的目光冷冷的扫视着这些士气低落的蜀兵。 冷视片刻,马超银枪一招,厉声道:“来人啊,把这些逃命的孽种都给本将吊起来,统统吊死,一个不留。” 此令一出,城前一片惊哗。 城头上的一名西凉兵,当即便拉动了绳索,忽的便将一名小男孩提了起来。 那可怜的男孩脖子被勒,憋得是满脸胀红,拼了命的想要挣扎求饶,却只能发出吱吱呀呀的闷叫声。 挣扎了只片刻,那脖子折断的男孩,便是双腿一蹬咽了气,被吊死在了半空中。 与此同时,其余绳索也皆被拉起,上百名的孩童,尽皆被吊了起来。 惨叫与哭泣之声,瞬间便响遍了耳边。 城前的那些蜀兵都看傻了眼,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新任的将军马超,竟然会干出如此残忍之事。 杀人之事,这些蜀兵谁没干过,但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下此残忍段,这些蜀兵却从未有干过。 此等残忍的场面,如何能不叫他们心惊胆战。 耳听着身后的孩童哭泣声,庞德实在于心不忍,硬着头皮又劝道:“将军,杀一两个以儆效尤便是了,用不着都杀了吧,末将觉得,是不是……” “闭嘴!” 马超回头一瞪,一声沉喝,喝断了庞德的劝说。 面对着马超那凶厉的目光,庞德背上一寒,只好硬生生的将劝言咽了回去。 回过头来的马超,表情已是冷残之极。 他俯视着惊哗的众军,冷冷道:“今天晚上,本将要率你们去劫袭敌营,本将知道,你当中有不少人都想叛投那颜贼。那本将就明告诉你们,谁敢有叛逃之举,被挂在这里的就不只是你们的子女,你的妻儿,你们的父母,将统统被吊死在城墙上!” 马超用残酷的言语,威胁着眼前的蜀兵,整个人几如冷血的魔鬼。 惊哗的蜀兵们都沉默了下去,有人暗暗咬牙,有人失魂落魄,但所有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忌惮阴影。 此时此刻,他们是真的被马超的残忍所震慑了,心中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看着众军那畏惧之相,马超的嘴角,却掠起了一抹得意的冷笑。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有让这些蜀兵心有负担,不敢趁机叛逃,马超才能完成他今晚的劫营之计。 马蹄声响起,众军自觉的分开一条道路,却是刘循一行前来会合。 拨马近前的刘循,看到那满城墙吊死的孩童,眼中不禁也掠过一丝惊色,眉头跟着微微一皱。 “孟起,这是怎么回事?”刘循马鞭指着城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吊死了一些逃兵的子女,好用来震慑这些士卒,让他们不敢趁机叛逃。”马超不以为然的答道。 刘循的心头,不禁也掠过一丝寒意。 “孟起,今夜这场劫营,你可有必胜的把握吗?”刘循将目光从城墙上移开,转入了正题。 马超面露傲色,“颜良自以为我们军心动摇,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必然会放松警剔,咱们正好杀他一个出其不意。” 刘循微微点头,表面赞同马超所说,但眉宇之间,还是存有犹疑之色。 马超看出了刘循心思,便冷冷道:“今若不主动出击,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兵士逃亡怠尽,大公子,难道你想坐以待毙吗?” 一句反问,令刘循身形一震,同样也打消了他最后的犹豫。 “孟起说得对,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今晚我就将这一城的兵马,尽付于孟起,成败就看你的了。”刘循再无犹豫,语气决然。 马超神色愈加傲然,也不再多想,只拨马头,挥枪高喝一声:“打开城门——” 巨大的城门轰然而开,吊桥也被吱吱的放了下来,透过那空洞的城门,几里外,那闪闪烁烁的颜营灯火,已是隐约可见。 “全军出发,直取敌营——”马超高喝一声,纵马提枪,当先奔出了城门。 身后,吴懿、雷铜、庞德诸将,各率着兵马,紧随其后出城。 刘循则上得城头,目送着那两万多的兵马,悄无声息的开出城外,渐渐的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马超带走的,不仅仅是雒城所有的军队,也是刘循仅存的希望。 ……颜营之中,灯火通明,一切如常。 沿营栅一线,一队队的巡逻士兵不时的经过,紧闭的营门内围,十余名士卒仍坚守在深夜之中。 大营的外围一线,沟壕与鹿角安设井然,丝毫没有松懈的样子。 营内的那一座座军帐,漆黑一片,看起来颜军的将士,皆已经入睡。 今晚的颜营,与寻常并无多少差别。 但从营外看去,却无法发现,那一座座的军帐其实是空的,成千上万的颜军将士,皆已全副武装,静寂无声的肃列于大营的腹地。 颜良高踞马上,目色沉静的望着那漆漆的夜色。 身后处,一列列的将士们,像是没有生命的兵马俑一般,肃然而立,连大气也没有一声,安静的想象是同一个人在呼吸。 时已近夏,蜀中蚊虫已生,这些肃立的将士,脸上脖上,已不知被咬了多少血泡。 然而,他们却只静静的站在那里,忍受着蚊虫的叮咬,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颜家军的军纪,真是当世无双,怪不得被世人称为铁军……” 新降未久的马岱,环视着那些静寂无声的士卒,心中不禁为颜良治军之严而感慨。 数万的将士,就这样在夜色中,整整的站立了数个时辰。 蓦然之间,营门一线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喊杀之声,静寂夜色在一瞬间被打破。 三军将士心中那涌动的热血,也为这突起的喊杀之声,一瞬之间点燃。 片刻一后,一骑斥候飞马而来,大叫道:“启禀主公,两万多蜀军已冲破了营栅,正向大营腹地杀来。” 颜良那冷峻的鹰目中,一道慑人的寒光,瞬间迸射而出。 手中那柄青龙刀缓缓抬起,明晃晃的刀锋,向着喊杀所在方向,狠狠的划出。 没有过多慷慨的言词,颜良心中所有的怒火,只汇聚成了一个字: “杀——” 第五百五十七章 把马超逼到发疯 那一声洪钟般的“杀”喊,雄浑之极,竟是盖过了万千敌人的呐喊之声。 三军将士的热血,瞬间被颜良那一声暴喝点燃。 “杀——” 沉寂已久的颜军将士,齐声狂吼,势如长虹,刺破了这漆漆的夜色。 大黑驹四蹄纷飞,青龙刀寒光流转,颜良便如那黑色的闪电,破风而出。 天崩地裂之声,随之而起。 一队队的颜军将士,如决堤的洪流一般,轰然而出,穿过一座座空荡的军帐,直入营门一线杀去。 浩荡的军势,震天动地,数万的将士,如同来自于地狱的幽灵军团一般,突然间就从黑暗中现身。 此时,马超的人率领的两万蜀军,刚刚才突破鹿角与营栅,冲入了颜营之中。 原本士气低落的蜀军,眼见自己竟然能冲入敌营,皆是惊喜万分,只以为他们的计策成功,终于可以用一场胜利,来洗所有的耻辱。 然而,他们的美梦与自信,还没有持续片刻,就被突然现身的颜军兵潮所击碎。 将军们不是说,颜军全无防备的吗,那这人山人海的颜军,又是从何而来!? 蜀军的自信,瞬间陨落,剩下的只有惊恐。 纵马而入的马超,那一脸的自信,同样在顷刻间凝固成冰。 看着漫漫卷来的敌潮,马超如被惊雷所击,脑海里边只余下三个字: 中—计—了! “颜良那匹夫,竟然能料到我会来劫营,这怎么可能——” 马超知道颜良诡诈,但他却无法理智,颜良竟然诡诈到这般地步,连他什么时候劫营,都能一清二楚。 惊恐的马超,当然不会知道,颜良之所以会有准备,乃是因为有雷铜充当内应。 “撤兵,速速撤兵——” 情知中计的马超,不及多想,急是拨马转身而逃。 刚刚才涌入颜营的蜀军,如退潮的海水一般,很快就倒溃了回去。 前军与后军相互拥挤倾轧,两万多的蜀军堵在了沿营一线,又岂是一时片刻能够撤退得了的。 而就在蜀军陷入短暂混乱的一瞬,黄忠、甘宁、吴兰、马岱乃至周仓等颜军诸将,已尽皆率军杀将而出。 五六万的颜军,分兵数路,倾巢而出,如一支支离弦的利箭一般,射向蜀军这只惊恐的猎物。 惨叫骤起,人仰马翻。 中央处,老将黄忠一马当先,率先挥军撞入敌军,将混乱的蜀军从中一截两段。 阵脚乱的蜀军,只能丢盔弃甲,望风而逃,却沦为了颜军追赶辗杀的对象。 血腥的杀戮,就此展开。 马超与庞德所部的西凉兵,颇有一些骑兵,眼见颜军杀到,当即丢弃了那些蜀兵步卒,掉头望风便逃。 东面一线,吴懿所部却没那么幸运。 他所统的步兵,基本全为蜀军步兵,交战未久,便被颜军的轻骑分割包围,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 “雷将军,咱们中计了,你我集合兵马,一齐从西南面杀将出去。”满脸是汗的吴懿,大声叫道。 雷铜拨马而至,高声道:“子远将军先走,末将为你断后。” 吴懿正愁没人断后,眼见雷铜自告奋勇,心中不禁一喜,拨马便转身欲逃。 为在吴懿刚刚转身之际,雷铜猿臂一伸,手中的铁锤忽的击出,正中吴懿的后背。 猝不及防的吴懿,闷哼一声,只觉两眼一花,扑嗵便是栽倒在了马下。 雷铜冷笑了一声,伸手将昏死的吴懿提了起来,拨马便向颜营方向折返而去。 夜色之中,惨烈之声震天动地。 借着骑兵的优势,马超和庞德二将,率领着百余西凉骑兵,一路向南狂逃而去,抢在颜军的合围完成之前,逃离了战场。 那被马超所抛下的两万蜀军,正好为他迟滞了颜军的追击,使他可以顺利的脱出升天。 耳听喊杀之声已远,策马狂奔的马超,长吐了一口气,口中恨恨道:“没想到姓颜的狗贼如此奸滑,竟然识破了我的劫营之计。” “将军,我军损失几近,眼下只余下这百余骑,下一步该当如何是好?”依然追随的庞德,焦虑的问道。 马超看了一眼四周,浴血的脸上,不禁也流露出了几分黯然。 归降刘璋之时,他麾下还有一万西凉勇士,这几场仗打下来,却只余下了百余骑。 此时的马超,可以说是输光了所有的本钱。 “兵马没了还可以再聚,只要我马超还活着,还怕没有追随不成,先回往雒城,保那刘循退回成都再说。” 战败到如此凄惨的地步,马超的傲慢依旧没的被击碎。 庞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阴云,但他却仍是默默的追随着马超,一路向着雒城而去。 此时的刘循,正立于雒城的城头,焦虑不安的等着夜袭的消息。 几里外的喊杀声,就像是一根根针一般,时时刻刻,挑动着他脆弱的神经。 “列祖列宗保佑我刘家父子,请保佑我这一战获胜吧……” 刘循的企求,很快就有了回应,黑暗之中,分明有马蹄声在逼近。 刘循以为是报捷报的来了,急是叫点起火把,好看了究竟。 “我是马孟起,快放我入城——” 刘循一愣,心想就算要报捷报,也不该是马超亲自前来才对。 心怀狐疑,借着火光向下看去,果然见马超驻马于吊桥之下,身边只跟着百余狼狈的西凉兵。 刘循不及多想,赶紧叫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马超一众策马而之时,刘循已经奔下了城头。 “孟起,袭营之战结果如何,你怎不指挥战斗,却自己先回来了?”刘循大叫着问道。 马超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马上表现出极愤慨之色,叫道:“咱们军中出了奸细,把我们劫营的计划透露给了颜良,那厮事先已有准备,我军中了伏兵之计,只有我拼死杀了出来。” 瞬间,刘循石化在了那里。 狐疑、不安,抑或是希望,所有的神色都烟销云散,残留在刘循脸上,只余下惊怖与绝望。 “大公子莫要惊慌,成都尚有兵数万,今南中援军也已在路上,只要保得人在,今日一败何愁不能雪耻。”马超倒是自信的安慰道。 刘循从失魂落魄中醒来,此时的他也没了主意,只惊问马超眼下该如何是好。 马超便说先保他撤回成都之后,再作从长计议。 事到如今,两万多兵马都已覆没,城中只余下几千号残兵,这雒城根本无法再守,也只有逃回成都的份。 刘循叹惜了半晌,也只能听从马超之计,当即下令余兵由南门撤退。 就在刘循刚要动身时,马超却忽然想起什么,忙道:“这雒城之中屯有数十万触粮草,今若一撤,岂非拱手留给了颜良,大公子,不若让我一把火把各处粮草都烧了,一粒米都不留给那狗贼。” “一切由孟起做主便是。”刘循已乱了分寸,哪里还顾得许多,赶忙便拨马先走。 刘循一走,马超便即发下号令,命他的骑兵们奔往各处粮仓,以及雒城的库府放火。 这时,庞德却道:“将军,城中几处的粮仓,都与百姓房舍相邻,这若是一放火,火势稍的蔓延,整座雒城都有可能被烧起来呀。” “烧了更好,正好一把火烧成白地,什么都不留给那狗贼。”马超冷酷不屑道。 庞德大惊,急道:“将军,城中尚有百姓数万,这要是一放火,岂不将一城生灵尽皆烧死?” 马超冷冷道:“这班无用的妇孺,烧死了也好,免得他们落入颜贼手中,助纣为虐,事不宜迟,你还不去速速动手。” 马超的残忍,深深的刺激到了庞德。 沉吟片刻,庞德拱手沉声道:“将军,放火烧杀妇孺,实非英雄所为,请将军收回此命。” 追随多年的庞德,竟然在此时抗拒了命令,还且还称他马超所为,非是“英雄所为”。 愣怔了一下,马超不禁勃然大怒,厉声道:“庞令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讽刺本将,你难道想造反不成?” 面对马超的斥责,庞德只默默道:“末将岂敢,末将只是觉得将军此举,实在太过残忍,传将出去,世人笑将军屠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岂非有损于将军的威名。” 庞德的话,非但没有劝动马超,反而令马超愈加恼火。 马超瞪着庞德,厉声道:“我马超想杀谁就杀谁,这些没有利用价值的家伙,统统都该杀,老子我管他别人怎么说,庞德,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听不听本将之令。” 厉喝声中,马超已握紧了手中的银枪,眼眸之中,杀机已然在喷涌。 面对着疯狂的马超,庞德暗暗咬牙,目光中闪烁着犹豫,似是在进行着复杂的心理斗争。 犹豫半晌,庞德叹息一声,拱手道:“这等不光彩的行为,恕末将难以从命,末将再次恳请将军收回成命。” 马超怒了,前所未有的怒,怒到满脸如火通红。 “好啊,马岱背叛了本将,现在连你这个我马家的家将,也敢不遵我号令,庞德,我看你是想找死——” 愤怒已极的马超,怒斥声中,猛然间挥纵手中银枪,忽的便向庞德刺去。 第五百五十八章 破雒城,唬屠夫 那突如其来的一枪,快如闪电,直取庞德的胸口。 马超这突然使出的一招,竟是要致庞德于死地。 庞德抬头瞥见时,那一道银色的枪芒,已如电光一般扑至面前,不禁令他大吃一惊。 庞德知道马超冷酷无情,当他看到马超勃然大怒之时,也曾担心过,会对自己动手。 但庞德没有想到,马超竟然绝情至斯,自己好歹跟了马家这么多年,他竟是一出手,就要取自己的性命。 来不及多想,庞德急是举刀相挡,刀锋尚未完全护住身体时,马超那近乎于偷袭的一枪,已然刺到。 哧——枪锋贴着刀背划过,溅起漫空的火星,尽管庞德护住了胸口,但马超这一枪来势太快太猛,庞德仓促起刀,根本无法将枪上的力道全部卸去。 只见那贴着刀背划过的枪锋,顺势一挑,只听“哧啦”一声,庞德的肩甲已被刺破,肩部更被枪锋划出了一道口子。 庞德只觉肩部一阵剧痛,鲜血已大股的涌了出来,瞬间就浸湿了半边衣甲。 “将军,你这是要干什么?”庞德急是拨马约退数步,捂着肩头的伤口,满脸惊愕。 马超那阴冷的脸上,尽皆冷绝与杀机,一双凶目喷射着凶戾的杀机。 他银枪指向庞德,冷冷道:“庞德,你身为我马家家将,却敢不尊我号令,那你就是我马超的敌人,今日,我就宰了你条不听话的狗!” 话音未落,马超纵马舞枪,直向庞德杀来。 不听话的狗……这五个字,如一柄利剑,深深的插入了庞德,令他的尊严深深的为之刺痛。 一直以来,庞德虽身为马家家将,但却一直为马氏父子视为心腹,庞德也从来都把自己当作是马家的一份子。 而对于马超,庞德既将之当成自己的少主,又将之视为自己兄弟。 正是因此如此,无论马家败落到何等地步,庞德都一直追随着马超,甚至不惜投奔于刘璋这样的懦夫。 但是现在,正是这样一个自己视之为兄弟,忠心追随的人,却把他庞德只视为一条“不听话的狗”。 庞德心如刀绞。 但他却没有时间来心痛,马超那要他命的锋枪,已然再度破风袭至。 又是一招取他性命的杀招。 一声暴啸,庞德手中的战刀猛的扬起,如电光一般扫向刺枪锋。 只听得“哐”的一声激鸣,马超那劲力刚猛的一击,竟是给庞德生生的荡了开去。 一击失手,马超不禁吃了一惊,谁想到庞德肩上受伤,竟然还能够挡开自己这力道刚烈的一击。 惊诧之余,马超更是怒了,银枪舞动,流光四溅,重重枪影如狂风暴雨般的卷向庞德。 “我是不听话的狗,我是不听话的狗,哈哈——” 受伤的庞德,却跟疯了似的,边是大笑,边拼命的抵挡着马超的攻击。 那一声声的笑声,听起来是何等的悲凉,仿佛在自嘲自己这些年来的愚忠一般。 “你这条狗,还不去死——” 马超却丝毫听不出庞德的悲凉与失望,傲慢如他,心中便都是恨,恨不得将庞德这条“不听话的狗”给碎尸万段。 但马超却吃惊的发现,受伤的庞德,仿佛潜能爆发了一般,根本无视肩伤的痛苦,只疯了似的狂舞着战刀。 庞德之武艺,本只介于一流与绝顶之间,比之马超尚有些差距。 然此时悲愤交加之下,所爆发出来的疯狂战斗力,竟使马超一时难以战下。 庞德如此顽强的抵抗,令马超惊异之余,更是怒不可遏,他便即拿出生平的实力,银枪疯狂的攻向庞德。 转眼之间,二人已战过百余招,庞德已是鲜血洒了一身一地,却依然顽强的屹立在那里。 此时,城外已经响起了喊杀之声,那是得胜的颜军,正向着雒城狂攻而来。 马超心中一惊,暗想自己才刚逃回雒城未久,颜军应该还在被他抛下的那两万蜀军拖着,怎可能这么快就杀到。 马超心惊,他的那些部下更是心惊,耳听得城外颜军杀到,很快便各自如鸟兽般散尽。 部下逃尽,马超只余孤身一人,他便想赶紧宰了庞德,然后再离城撤往成都。 念及于此,马超抖擞精神,枪法愈加的锐不可挡。 庞德终究还是血肉之躯,那股子疯狂之劲过去后,受伤的劣势便很快显露出来,在马超一招猛似一招的攻击下,庞德渐渐已有所不支。 战不过两百合时,庞德的臂上和背部,已为马超刺伤数处,整个人已是鲜血淋漓,浑若一个狰狞的血人一般。 而此时,不少颜军已攻上了城头,正无情的杀戮着那些,被刘循所抛下的残兵。 轰响声中,城门也被撞将开来,大股的颜军从外一涌而入。 左右处,那些惊恐的蜀军残兵,很快就丧失了斗志,纷纷的抱头倒溃。 “狗东西,你还不死——”马超眼见杀不了庞德,心中焦虑,厉声大叫。 而此时的庞德,已是气喘如牛,汗如雨下,只能靠着本能的精神,勉强的迎击着马超的狂攻。 寒光流转,一记重击之下,庞德身形一个不稳,身前破绽大开。 激战数百回合,马超终于逼出了破绽,心下不禁大喜,手中银枪顺势刺出,如电光一般直扑庞德的胸而去。 战刀被荡开,身形未稳的庞德,已根本无力回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滴血的枪锋袭至。 生死一线,庞德的心头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悲怆。 自知无法再敌的庞德,已是放弃了抵抗,闭上眼睛准备受敌。 银枪如电,呼啸而至。 锵——一声猎猎的激鸣,几将耳膜震破。 黯然受死的庞德,本能的睁开了眼睛,竟发现自己的胸口并没有被刺穿。 抬头看时,竟见一柄青光流转的战刀,千钧一发之际出现,竟在咫尺之间,挡住了马超的枪锋。 庞德转头看去,瞬间就惊呆了。 而一枪失利的马超,同样也是惊得满脸诧异,狂暴的眼眸之中,竟是闪烁出了惊怖之意。 青龙刀,大黑驹,那挡下马超致命一击的人,正是颜良。 猿臂一抖,青龙刀猛一上挑,马超的银枪便被荡开去。 吃惊的马超不及多想,下意识的就拨马退后几步,横枪而立,一副忌惮的样子。 颜良勒马于前,青龙刀斜拖在侧,冷笑道:“先是出卖自己的兄弟,现在又杀自己的部将,马超,你这是要闹哪样呢。” 刀鹰似的眼眸,傲视着惊诧的马超,表情之中,极尽的讽刺。 此时的大营一线,黄忠等诸将,仍在围杀着那两万蜀军。而颜良则自率虎卫亲军,绕过混乱的战场,直取雒城。 方自杀入城中时,颜良便惊奇的发现,马超竟然正在攻击着自己的部将庞德。 庞德之武艺,堪称当世一流,而演义之中,此人一旦狂暴起来,还可以和关羽这样的绝顶高手战成不相上下。 此等一员勇武的猛将,颜良早就有心收入麾下。 今时马超对庞德杀下手,可见主臣二人已然反目,此岂非上天把庞德送给自己,眼见庞德有危,颜良如何能不出手相救。 “庞德,你这条狗,果然和马岱一样,背叛了本将,你这无耻的……” 马超恨怒欲骂,颜良却长刀一扬,冷冷道:“马超,你不要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是条丧家犬,四处投奔别人,庞令明并没有投奔于孤。” 颜良嘴上毫不容情,厉声打断了马超的恶语。 此时的庞德,耳听得马超冤枉自己投奔颜良,心中又是一阵的痛苦。 但当他看到颜良竟不趁机离间,反而主动为自己澄清之时,不禁又对眼前这个曾经的敌人,心生了几分敬意,暗暗感叹颜良的气度。 “马超,我庞德自问对你马家忠心耿耿,十余载不曾背弃,我更把你当兄弟一样对待,你难道就是这样对待兄弟的吗?” 庞德终于忍受不住,出言发泄自己的委屈。 只是,他换来的却是马超的一声冷笑。 “哼,你一个卑微的家将,也敢配作我马超的兄弟,当真是不知廉耻,庞德,我告诉你,老子我从来都只把你当作一条狗,一条为我马家卖命的狗——” 马超眼见颜良在此,更是无情的恶语相向。 庞德心痛欲绝,一股悲愤之意,如熊熊烈火一般,汹涌狂生。 羞愤之下,庞德怒喝一声:“姓马的,我欺人太甚,老子跟你拼了——” 尊严受损的庞德,此刻已是全然跟马超绝裂,怒极之下,当即就想以重伤之躯,去跟马超决一生死。 正待拨马而去,颜良却拦下了他。 颜良头也不回,只淡淡道:“令明且歇片刻,这姓马的既然这么瞧不起家将,孤这个曾经的袁家家将,岂能不站出来,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嘴贱的下场。” 长刀一横,凛烈之机的杀气,滚滚而出。 左右侧,数清的颜军将士,正汹涌而入,如汪洋大海一般,仿佛随时都能将马超那孤单的一骑吞噬。 颜良已握紧了刀,蓄势待发。 此时,狂傲愤怒的马超,脸上惊惧之色愈重,暗暗一咬牙,二话不说,拨马便逃。 第五百五十九章 猛将归心,仇敌丧胆! 马超逃跑了。 打不过就跑,这些年来,马超一直奉行的就是这样的生存原则。 今日,面临着部将“背叛“,和仇敌的羞辱,马超仍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跑。 颜良嘴角扬起了一丝轻蔑的冷笑,马超的逃跑,果然一点都不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马超这么一逃,颜良便没办法再追了,谁让那厮的坐骑是西域的好马,自己这匹并州黑驹,无论速度上还是耐力上,都要稍逊三分。 走脱了一个马超又如何,留下了一个忠勇无双,暴走起来可以和关羽匹敌的庞德,颜良依然是大赚。 回头之际,悲愤与伤痛双重的打击之下,庞德已是身形一晃,昏坠下了战马。 颜良吃了一惊,忙叫将左右亲军,将庞德扶起,抬下去令医者去救治。 庞德被抬走,颜良则继续指挥着大军,进行这场痛快漓淋的大胜。 大营一线,两万蜀军已被杀得七零八落,近有半数都不战而降,得胜的黄忠诸将,则统军向着雒城杀奔而来,前来与颜良会合。 当天光放晓时,喧嚣了一夜的雒城内外,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城池的四门,皆已树起了“颜”字的大旗,整个雒城的诸处要害,尽皆已为颜军所控制。 计点战果,除了刘循和马超寥寥数将逃脱之后,雒城的两万蜀军,几乎全军覆没。 其中,雷铜与吴兰归降了颜良,吴懿已生擒被俘,庞德也落入了颜良的手中,而那两万蜀军中,更是近有一万左右的人马,统统都投降了颜良。 而且,因是颜良攻的及时,马超不及烧城,使得城中所屯的四十余万斛粮草,尽皆的落入了颜良之手。 此番一役,颜良实可谓是大获全胜。 ……近午时,医营那边传来消息,言是受伤昏过去的庞德,已然睡来。 颜良惦记着这员忠勇的猛将,当即传了马岱前来,随他一起去看望。 步入大帐之时,赤着半个膀子,浑身裹满绷带的庞德,正挣扎着要从榻上起来,旁边的医者拦都拦不住。 “令明,你伤势未愈,岂可轻动。”马岱赶忙上前,将庞德按住。 看到马岱之时,庞德身形一震,那黯然的脸庞上,顿时流露出几分惭愧之意。 当日涪城时,马岱劝他归顺颜良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那时的庞德,却以忠于马超为由,拒绝了马岱的好意。 而今,自己却为马超险些杀死,反是为颜良这个敌人所救,今再见马岱,庞德如何能不惭愧。 “令明,孟起他为何要致你于死敌?”马岱不知的问道。 庞德叹了一声,遂是将马超如何要烧光雒城一城生灵,自己如何苦劝无果,却惹得马超痛下杀手之事,默默的道与了马岱。 马岱听罢,不禁暗暗皱眉,叹道:“没想到孟起竟然疯狂到如此地步,连自己的百姓都不肯放过,竟然还对令明你下杀手,我看他真的是疯了。” 庞德神色黯然,默不作声。 这时,颜良向马岱使了个眼色。 马岱会意,忙道:“令明,颜大司马乃当世明主,前番我就劝你与我一道归顺,今马孟起已对你翻脸无情,你岂能再为他卖命,何不归顺于颜大司马。” 听得马岱此言,庞德的身形微微一震。 沉吟半晌,庞德忽然起身,带着伤痛之躯,硬是拜倒在颜良的脚下。 “颜大司马救命之恩,庞某没齿难亡,倘使大司马能够大度收留,庞德愿为大司马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庞德也是恩怨分明之人,颜良于他有恩,马超却已恩断义绝,到了这个时候,他焉有不降之理。 颜良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当下颜良哈哈笑,将庞德双手扶起,抚其肩欣然道:“孤早听子岳说,令明乃是当世虎将,以你这般才华,做一员家将岂非可惜,今后就好好追随于孤,咱们齐心协力,共成一番大业吧。” 颜良豪迈的言语中,充满了对庞德的器重之意,那豪然的大笑中,却又不乏诚意,只将庞德听得是感动之不已,激动难言。 男儿之志,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收降庞德,攻陷雒城,颜良的威名大震蜀中。 攻取雒城的第三天,颜良便尽起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奔四十里外的成都。 雒城失陷的消息,此时已随着败逃的刘循,一同传回了成都城。 整个成都城,转眼间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消息方自传来,城中的士民便开始携家带口,离城出逃,往外郡避逃。 百姓们逃跑,成都城中的那些益州官员,则成批在批逾城而出,赶往雒城去往颜良投降。 雒城已失,成都城中只余下不到两万兵马,谁都知道没办法再守下去。 城破之后投降,与主动的前去投奔,意义自然大有不同,那些早就对刘璋不抱希望的蜀中官员,自要抢先的改投新主。 城中官民恐慌如此,身为益州之主的刘璋,更是震惊到手足无措。 他原还籍希望于马超等人,能够坚守雒城,坚守到南中的援军抵达,谁曾想到,颜良的攻势竟如此厉害,只几天的功夫,就攻破了雒城这最后一道防线。 惊恐无措的刘璋,也知成都势难再守,便是在儿子刘循的建议下,弃却了成都,带着两万残兵,向南面的犍为郡逃去。 南线一面,正自坚守资中的李严,听闻刘璋弃成都的消息,只恐其军为颜军所围,只得也弃守了江阳郡,率军逃往犍为与刘璋会合。 刘璋先是逃至犍为郡治武阳城,惊慌之下,只怕颜良军随后追至,便是昼夜不停,一口气逃到犍为郡最南面的僰道城。 而此时,由孟获率领的五万所谓“大越”军,已北渡沪水,进入了犍为境内。 刘璋逃到僰道城的第二日,孟获的大军恰好赶到,两军遂是会合。 两军会合后,总兵力达到了八万之众,这个时候的刘璋,方才是惊魂稍定。 ……孟获的大军在僰道城南安营扎寨,刘璋派人请孟获往城中相聚,结果孟获却鸟也不鸟他,回复要刘璋往他营中来会面。 刘璋没有办法,只好留儿子刘循守城,自己则在大将李严的护送下,率数十骑前往蛮军大营。 刘璋原以为,自己这个益州牧屈驾前来,孟获至少会亲自在迎门前来迎接,谁料孟获驾子大的很,根本就不来迎接。 受了冷遇的刘璋,却只能假作从容,入得大营,在一众蛮兵的注视下,去往了那中军大帐。 步入大帐,一股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却见蛮王孟获高踞于上,左侧列着自家夫人祝融,女儿花鬘,弟弟孟优,右首处所立,则是孟获的所谓“大越国”丞相雍闿,以及部将金环三结、董荼那、阿会喃。 众夷人中,唯有雍闿是汉人的装束,其余部将,自孟获以下,尽皆是奇型怪状的夷人服饰。 那一双双凶目,皆是冷冷的视着刘璋,令其感到如芒在背。 刘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强装自若,笑道:“益州牧刘季玉,幸会孟将军。” 孟获非但没有应他,反而是眉头一皱,面露不悦。 那雍闿便道:“刘益州,我主眼下可不是什么将军,乃是我大越国之王,你可要注意点礼数才是。” 此言一出,刘璋顿露尴尬之色。 身后的李严,不禁勃然变色,怒道:“雍闿,你好大的胆子,焉敢对我家主公无礼。” 李严这般一斥,帐中那些蛮将顿时变色。 “你个贼汉人,在我父王面前,也敢大呼小叫,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花鬘厉喝一声,作势就使动武。 “诸位休要动怒,是在下失礼了,在下刘璋,见过大王。” 刘璋身处落魄,生恐惹恼了这些夷人,只能赶紧放下颜面,恭敬的称呼一声孟获大王。 李严眼见刘璋如此隐气吞声,心中甚为愤慨,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恨恨的咽下了一口恶气。 孟获这才满意,示意给刘璋赐坐。 刘璋暗松了口气,这才战战兢兢的坐下,背上已是湿了大半。 “刘璋,你不好好坚守成都,等着本王的援军赶到,却怎会无故跑到这里来?”孟获明知故问。 刘璋心下汗颜,只能将雒城失陷,成都无法再守之事,不好意思的道了出来。 孟获听罢,不屑道:“真没想到你们这班蜀北人如此没用,坐拥地利都抵不过那颜良,早知如此,本王早几年就该建国称王了。” 孟获不屑,他麾下的诸蛮将也哄堂大笑,毫不掩饰着讽刺。 面对着夷人的羞辱,刘璋只能讪讪道:“大王有所不知,那颜良用兵如神,更有万夫不敌之勇,非是在下实力不济,实是此人太过厉害了。” “这个颜良,当真有这么厉害吗?”孟获面露疑色。 这时,一直闷闷不乐的李严,忽然眼眸一亮,心中已有想法。 他便拱手道:“颜良虽勇,却怎及大王的南中将士,此番有大王出兵相助,相信必可一举击败那颜贼。” 李严这么一恭维,孟获顿露得意之色。 得意之下,孟获当即便道:“今颜良新得成都,你们谁愿为先锋,趁着那厮立足未稳,杀他们出其不意。” 话音方落,花鬘慨然道:“父王,女儿愿领一军北上,必将颜良的狗头斩下,献于父王。” 第五百六十章 南蛮小娘们儿 成都城。 城门大开,颜良策马提刀,徐徐的步入了那巨大的城门。 大街两侧,颜军将士林立,街道旁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跪伏着男女老幼。 今天,成都十万民众,都将在此向颜良伏首臣服。 昂首入城的颜良,尽情享受着这份威仪,享受着那些伏地之民的畏惧。 入城后的颜良,径直入驻了刘璋奢华的州牧府。 当年的刘焉,自成为益州牧之后,就一直有称帝之心,故这成都城也建得与皇宫无异。 经过刘氏父子十余载的营建,成都州府的富丽堂皇,已堪称当世第一。 而现在,这座刘氏父子苦营建的州府,却变成了颜良的临时军府。 入驻军府的颜良,尽取刘璋的库府所藏,大赏诸将,犒赏诸军将士。 当天晚上,颜良便在这壮丽的大堂中,设下酒宴,尽情庆贺攻陷成都之功。 一场盛大的酒宴之后,兴致大作的颜良,又将刘璋留下来的府中歌舞佳丽,尽数分赏给了有功的诸将,自己则挑选了数名姿色出众者侍侵。 一夜的快活,颜良尽情的发泄着痛快,次日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 洗盥完毕,出得寝房,去往大堂之时,却见庞统等几位谋士,已然在堂中等候了多时。 三名谋士的脸上,昨夜欢庆的喜悦已然消退,相反,还添了几分凝重。 颜良一眼便看出,必然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款款坐定,颜良道:“看几位的表情,想必是汉中的曹操,又有什么动静了吧。” 几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法正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果真是料事如神,今早北面已传来急报,张鲁已于数日之前,归降了曹操,今曹操已命夏侯渊、乐进等率四万大军,向葭萌关方向进军,严老将军特发急报前来求援。” 果然如此。 曹操的动作,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颜良的眉头微凝,陷入了沉思。 原本颜良打算攻陷成都,来了刘璋之后,再以大军北上,自可轻易的对付曹操。 但眼下成都虽克,但刘璋却并未如历史中那般,归降自己,而是率数万残部逃往了犍为郡,很显然,刘璋这是打算去与孟获的南蛮军会合。 这样算起来,刘璋的残部,再加上孟获的夷兵,兵力至少也有**万之军。 北面进攻葭萌关的曹军,亦有四万之众,而且,待曹操彻底完成对汉中的控制后,这个数字还可能再增加。 这也就是说,眼下颜良所面临的南北之敌,至少也有十三四万之军,而且,两股敌人还是南北夹击。 刚刚得到成都的颜良,这时便意识到,形势依然不容乐观。 “北有曹军大兵压境,南有刘璋孟获同污合流,诸位,你们以为,孤当如何对付这南北之敌?”颜良目光转向了他的谋士们。 庞统道:“曹军虽然精锐,但北面有葭萌、剑阁数道险关,曹军虽众,一时片刻未必能攻陷。统以为,为今之计,当以少量兵马据守险关,拖住曹军,主公则亲率主力,荡平刘璋残部和孟获的蛮军,肃清后方之敌,然后再回师北上,与曹贼决一死战!” “士元军师所言极时,南部不平,则成都难安,成都不安,则益州不稳。正也认为,当先肃清南面,再与曹操一战不迟。”法正也进言道。 既是两位智谋之士,都一致赞成先肃清南面之敌,颜良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颜良便叫马岱引军一万,北上葭萌去增援严颜,命二将死守葭萌关,不得擅退一步。 同时,颜良又传令往东,命已到巴东的潘璋、张郃所率的一万五千人的荆扬援军,加速行军,入川之后迅速北上,增防阆中一线,防范曹操从巴西军渗透西川。 与此同时,颜良又命陆逊、朱桓二将,率一万南路军尽快赶来会合。 诸般军令发出,颜良则留庞统、张松守成都,自率五万大军由成都南下,径往犍为南部杀去。 南出成都不数日,大军抵达已成空城的犍为治所武阳城,此时陆逊二将的一万南路军,也赶到会合。 颜良遂合六万之众,继续沿岷江南下,向着犍为中部的南安城而去。 大军方距南安城有二十里时,便有斥候来报,言是南安城已为孟获的女儿花鬘,以及其弟孟优所统的两万蛮兵抢据。 “蛮夷之军也有巾帼女将,不知这个花鬘的小娘们儿,今年有多大了。”颜良脸上流露着浓厚的兴趣。 法正答道:“听闻这南夷女将年不过十三,但武艺却极出众,南中夷人皆称其为辣孔雀。” 辣孔雀,有意思。 颜良冷笑道:“孟获派自己的女儿做先锋来对付孤,看来这蛮子也是个狂妄之徒,对孤颇存轻视之心。” “主公言之正是,既是蛮夷心存轻视,那咱们正好借此施计。”法正的脸上,掠起了一丝诡秘之色。 ……黄昏时分。 两万颜军先锋军,进抵了南安以北七里下寨。 颜军逼近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南安城中,那花鬘遂是率领十余骑出城,抄小道去亲自侦察颜军大营。 驻马山头,花鬘黑漆漆的大眼睛,远望不远处的颜营,一张俏脸上,张扬着高傲之色。 观看半晌,花鬘薄唇一翘,泛起了一丝鄙视的冷笑。 侦察过后,花鬘策马直回南安。 入城时,孟优已经等候在那里,迎上前来询问敌营之情。 “刘璋那班汉人废物,都说颜良治军有方,用兵如神,方才我观他营寨,旗号凌乱,鹿角陈旧,毫无章法可言,我看这颜良根本就是徒有虚名。”花鬘一脸的不屑。 孟优一听,也松了口气,“既是如此,那咱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只等王兄率大军前来,两军会合必可大破敌军。” 花鬘冷哼了一声,傲然道:“对付此等乌合之众,何需父王前来,今夜你我便各率一万兵马出击,劫了敌营,一举生擒那颜贼。” 花鬘口气大得惊人,只把孟优吓了一跳。 “鬘儿呀,咱们就这么出击,是否有点太急了,二叔觉得还是等王兄的大军来了之……” “二叔,你也是咱们南中数一数二的英雄,怎的全然没有胆量,你如果害怕,今夜由我出击便是,只是这功劳你可别想分到丁点。” 花鬘打断了孟优的话,言语相激不说,还怀有几分轻视。 孟优为她言语所激,当即豪然道:“二叔有什么好怕的,你要劫营,二叔随你出击便是。” 当下,两叔便定下了劫营之计。 不觉入夜,花鬘便叫全军饱食一餐,挨到三更天时,遂是打开城门,与孟优各率一万兵马,分从西东两翼夹袭颜军大营。 ……夜色深深,愁云惨淡。 花鬘率领着东路军,人含枚,马裹蹄,借着微弱的夜色,摸近了七里外颜营。 举目远望,但见敌营一片静寂,一如她白天侦察所见那般防备松懈。 “姓颜的果然没有防备,当真天助我也,这破敌首功是我的了……” 花鬘心下得意,遂是一跃上马,扬着手中钢刀,大叫道:“南中的勇士们,随我杀进敌营,杀光那些汉人懦夫——” 清喝声中,花鬘纵马舞刀,当先杀将而出。 “杀——”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一万南蛮军轰然而出,如虎狼一般扑向了颜营。 花鬘纵马扬刀,穿过布设稀疏凌乱的外围鹿角,直杀向了营门。 营门一线的颜军,眼见蛮军夜劫,无不惊恐万分,便如那乌合之众一般,一哄而散。 花鬘纤臂一舞,手中钢刀斩出,将那木扎的营门一击而碎,纵马直冲而出。 喊杀声中,成千上万的蛮兵,随之从营门涌入。 花鬘顺利的冲入颜营,率领着她的蛮军勇士,直捣颜军大营有腹地而去,奔行未久,花鬘一眼便瞅见了那座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 敞开的大帐之内,便见一员敌将尚自灯下观书,浑然不觉危机已至。 “那厮莫非就是颜良不成,我正好一刀宰了他,岂不立下奇功一件……”” 花鬘心中大喜,也不多想,纵马舞刀便冲了上去,如风一般的冲入了大帐之中。 “颜良,去死吧——” 尖喝声中,花鬘长刀高高扬起,奋然斩下。 哧啦啦——那坐而观书的男人,被当头斩成了两截,但令花鬘惊诧的却是,她所斩的,竟然只是一个草扎的假人。 智谋不及花鬘,盯着一地的杂草,俏丽的脸庞间,不禁流露出了茫然之色。 “小丫头,你以为你颜良大叔,是那么好杀的吗。” 戏谑般的冷笑声中,大帐后面被一刀斩破,颜良手提着青龙刀,坐胯着大黑朐,徐徐的步入了大帐。 花鬘猛然回首,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眸,惊诧的望向颜良。 此时她才惊觉,自己竟是中了颜良的计策。 “年纪虽小,却也是个美人胚子,孟获这个蛮夷之徒,竟能生出这么标致的女儿,不容易啊……” 颜良嘴角扬起冷笑,一双鹰目,肆无忌惮的在眼前这南蛮小丫头的身上扫动。 第五百六十一章 蛮夷不臣者,杀! 花鬘虽是夷人,但也瞧得出来,颜良的目光极是无礼。 她怒了,长刀一横,当即便要杀上前去。 便在此时,喊杀之声震天而起,但见无数的兵马从大帐左右冲出,如潮水一般的扑向了那些自以为是的蛮兵。 一道道刀影,一重重的枪芒,无情收取蛮兵的生命。 原本汹汹的蛮兵,这时才意识到他们中了敌军的伏兵之计,那高涨的士气,陡然间就土崩瓦解。 军纪本来就不甚严的蛮军,面对着训练有素的颜军,集体性的突然打击,转眼就陷入了崩溃四散的境地。 颜良却立在那里,巍然不动,冷冷的注视着惊溃的蛮兵,注意着眼前这震惊的南夷少女。 环顾身后,花鬘俏丽的脸上,尽是惊色,很快,那惊色就变成了无尽的愤怒。 “卑鄙的汉人,竟然敢使诡计埋伏我,纳命来吧——” 劫营之计被识破,恼羞成怒的花鬘,反而是理直气壮一般,愤怒之下,纵马舞刀便向颜良杀来。 “小贱人,竟敢辱没我们汉人,老子我就给你几分颜色瞧瞧。” 颜良眉头微微一凝,神色愈加肃烈,面对着疾冲而来的花鬘,巍然如铁塔般屹立不动。 颜良的那般气势,仿佛根本不将对手放在眼中一样,连准备迎战都不屑。 敌人的这份自傲,愈加激起了花鬘的愤怒,纵马冲近的她,手中战刀斜向斩出,已是倾尽全力的一击。 刀锋似电,破风而下,直斩向颜良的面门。 转眼,锋芒已在咫尺之间。 瞬息间,颜良鹰目怒睁,猿臂如风而手,根本看不清他如何出招,倒提的青龙刀,已如流月一般反手荡出。 吭——刀锋撞击,猎猎激鸣。 四溅的火星,照亮了花鬘那错谔的俏丽。 身形剧震的花鬘,只觉手臂发麻,胸中气血翻滚如涛,巨力的震击之下,她的上半身狠狠晃动,皮甲所裹的双峰,亦随之迭荡起伏。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男人出刀之快,力道之猛,竟是远超于她的想象。 “怪不得那些汉人说这颜良武艺绝伦,原来竟真的这般强,难道我真的是大意了不成……” 惊诧的一瞬,两骑已错马而过。 花鬘急是勒马转身,生怕颜良趁势反杀而来,回头之际,却发现颜良早已驻马立定,正以一种藐绝的目光,冷冷的盯着她。 火光照耀下,这南夷少女只以皮甲裹头,盘起的头发上,插着几根孔雀羽毛,一双纤长的手臂,还有膝下的小腿,尽皆裸现在外。 如此装束,倒是相当的开放,颇有几分狐媚之状。 只是手中的那柄战刀,还有那一脸凶厉之色,却与之颇不相衬。 “小娘们儿,孤看在你未成年的份上,给你一个下马投降的机会,若不然,孤生擒你之后,必叫你受尽折磨。” 颜良长刀遥指,冷冷的发出了最后通碟。 那花鬘却为颜良言语所激,本是惊谔的表情,转眼又为盛怒所取代。 “姑奶奶我大越国王之女,岂能降你这该死的汉人,姓颜的,再吃姑奶奶一刀——” 怒喝声中,花鬘双腿一夹马腹,纵马如风,再度扑卷而来。 刀锋再至,颜良却一如先前那般沉稳,轻描淡写的挥出一刀,便是轻松的荡开了花鬘那倾力的一刀。 两刀相交,颜良已判知,这夷女的武艺也不算弱了,至少也在二流上游,可与凌统之流的武艺相媲美。 两刀试探已过,颜良已不打算再玩,他要让这个自以为是的夷女,真正见识一下他绝伦的武艺。 错马之际,颜良蓦的一声暴喝,猿臂飞舞,手中青龙刀如电扫出。 那狂澜怒涛般的劲力,直激得空气哧哧作响,刀锋未及,强劲之极的刃风,已是搅得乱流四溅,令花鬘的头发狂舞。 这陡然间倍增的劲力,着实令花鬘大吃一惊,这时她才知道,方才颜良根本就是在玩她,眼下才是对手真正的实力。 眼见狂刀袭来,花鬘不及多想,只能举刀拼力相挡。 然而,就在她长刀刚刚举起时,那扑至眼前的狂力,却瞬间如风而散。 惊异之时,蓦觉左翼处破风之声骤起,花鬘才惊觉,颜良方才那气势如虹的一击,只是虚招,此时这神鬼莫测的一招,方才是实招。 惊醒时,刀锋却已如风而至。 花鬘反应不及,无法及时的回刀回挡,只能顺势在马上使了个铁板桥,身形向后仰去,试图避过这一刀。 她的反应,倒也是奇快,如果是男人的话,她已险险的避过了这一刀。 只可惜,她是一个女人。 那刀锋紧贴而过,只听“哧啦啦”的一声响,刀锋削破了她的胸甲,连同内中的衬布,也削破大半。 正自庆幸避过一死的花鬘,却猛觉胸前一凉,低目瞥去时,却惊见自己半边的酥峰与沟壑,已是春光乍现。 纵使她是蛮夷,不习教化,但身为豪强之女,几分廉耻心还是有的。 今激战之际,却被破了胸甲,私密乍现,一瞬之间,花鬘已是羞到满脸通红。 惊羞时,她竟忘了身处交战之中,起身的同时,急是去伸手遮掩。 稍一失神,破绽顿露。 颜良反应何其之敏锐,只这瞬间的破绽,岂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只见他猿臂一探,忽的便抓住了她的腰带,微一用力,便如拎小鸡似的,轻轻松松的就把她从马上拖了下来。 花鬘惊叫一声,手中的战刀已脱手而落。 颜良紧接着虎掌一松,便将花鬘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落地的花鬘闷哼了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就想要抢刀再战,但这般一站起来时,双臂一松开时,胸前的春光却又乍现。 就在她犹豫之时,颜良长刀一挥,已是拍在了她的后背上。 惊羞失措的花鬘,闷哼了一声,扑嗵便是昏倒在了地上。 “把这蛮夷丫头绑起来,好生的看管,待夺了南安城后,孤再好好的炮制她。” 几招解决掉了花鬘,颜良纵马舞刀,便是杀入了营前的乱军之中。 此时的蛮军,已是全面的崩溃,失去了主将的他们,更没有一丝的战意。 颜良的虎狼之士,辗压而上,肆意的斩杀着这般南中的夷兵。 与此同时,西面一线喊杀之声大起,孟优所率的一万多蛮兵,同样也中了颜军的埋伏,正同样遭到黄忠的狂杀。 这一场屠杀,足足持续到天亮,两万多的蛮兵,几乎被斩杀殆尽。 伏击得手的颜良,则催动着大军,一路向南追杀,直接就杀入了守备空虚的南安城。 天光大亮之时,战斗结束。 犍为郡中部的重镇南安,就是此为颜军所收复。 大军入城,安抚百姓。 县衙大堂中,颜良高坐于上,威仪肃然。 脚步声响起,老将黄忠步入了大堂,拱手道:“启禀主公,此役我军还俘获了两千蛮兵,请主公示下当如何处置。” “这还用问吗,统统给孤斩首!”颜良毫不犹豫的下了屠杀之令。 如果是蜀军俘虏,颜良自然要将他们收编,为我所用。 但这班夷兵无故与自己做对,还敢建国称王,公然分裂汉土,对于这般胆大包天的行径,非杀戮不足以震慑他们。 颜良就是要用血腥的杀戮,杀到他们胆寒,杀到他们永世不敢再起叛心。 “末将明白。”黄忠得令,带着颜良的杀令而退。 黄忠前脚一走,虎卫亲军,后脚就将另两名俘虏押了上来。 那两名俘虏,正是孟优和花鬘两叔侄。 被押解入内,那孟优是一身的惶恐惊惧,而那花鬘却是一脸倔强与不服。 颜良俯视二人,冷冷道:“大胆蛮夷,可知罪!” 雷鸣般的一喝,肃杀之意滚滚而出,只将孟优吓得是身形一震,忙是伏首于地,连称知罪。 花鬘眼见孟优如此胆小,不禁怒喝道:“二叔,你快起来,我南中勇士,岂能向这汉狗求饶!” 那一声“汉狗”,深深的激怒了颜良。 他神色骤变,腾的站了起来,大步下阶,几步走上前来,猿臂扬起,“啪”的便是一记耳光,重重的扇在了花鬘的脸上。 颜良本是不屑于对女人动手,但对眼前这个公然藐视自己族类的蛮夷小丫头,不亲自扇她几巴掌,岂能泄颜良心头的怒气。 颜良这一巴掌何其之重,只将花鬘扇得脸上顿生红印,更是头晕目眩,一时神智不清。 这个时候,颜良又喝道:“来人啊,把这个叫孟优的蛮子,给孤割了他的耳鼻。” 此言一出,那孟优大惊失色,急是伏地求饶。 左右亲军却哪管他,扑上前来将他按住,抽出刀来,几下便将孟优的耳鼻给割了。 颜良俯视着满面血淋淋的孟优,冷冷道:“孤今就饶你一条狗命,你回去给孟获那厮带个话,他若自缚来降,孤还可饶他一命,若他再执迷不误,孤大军南下,必荡平南中,杀到你们这些南夷老幼不留!” 颜良不是在威胁,而是在发出最后的警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南中的夷人若不臣服,颜良必将他们杀个鸡犬不留。 第五百六十二章 蹂躏的就是你 被割了鼻子,割了耳朵的孟优,捂着血淋淋的面孔,哭哼不休。 耳听着颜良的最后通碟,只吓得是浑身战栗,只恐颜良一怒之下,连他的人头也一并割了去。 这时,花鬘已清醒过来,猛见自己的二叔,已被毁成了那副惨状,不禁花容大变。 “姓颜的,你竟敢如此伤我二叔,我父王必饶不了你!”惊愤中的花鬘,冲着颜良怒喝道。 一个蛮夷女人,也敢威胁颜良,显然是在自讨没趣。 颜良俯下身来,盯着她涨红的脸,冷笑道:“孤就是要伤害他,你那蛮人爹又能怎样呢。” 说着,颜良手一抬,一巴掌便按在了孟优的断耳处。 “啊啊——”伤口被压,孟优痛得是“嗷嗷”的直叫。 花鬘愈怒,叫道:“我父王必亲手宰了你,杀光你们这帮汉狗!” 即使是颜良,此前也从未曾想过,要将蛮夷诛杀殆尽,而眼前这个蛮夷少女,竟然吵着要杀光所有汉人。 这份歹毒,这份阴毒,当真是凶残之极。 啪——颜良反手一甩,花鬘的另一边脸庞上,顿时又添了一个巴掌印。 花鬘又是一声呻吟,嘴角已浸出一丝血迹。 未及怒时,颜良已虎臂一伸,将花鬘的蛮腰夹住,如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回去告诉孟获,他的女儿孤收下了,孤会好好的蹂躏她,让她生不如死,滚吧。”颜良冲着孟优厉喝一声。 说着,颜良已夹着花鬘往后堂而去。 孟优当知道,颜良打算对他的侄女儿做些什么,但自身难保的他,又能如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侄女儿他夹走罢了。 满脸是血的孟优,又是痛,又是羞,那个难过呀。 这时,周仓却虎步上前,挡住他的视线,喝道:“大司马的话你没听到吗,还不快滚。” 孟优吓得身子一抖,哪里还敢再逗留,只得丢下他的亲侄女,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花鬘扑腾着身子,又叫又闹。 颜良却哪管她,只夹着她大步去往了后堂,然后,将她狠狠的扔在了地板上。 花鬘闷哼了一声,忍着身上的痛,挣扎着欲要起来,怎奈双手被反缚,折腾了半天才勉强的爬起来。 颜良则站在那里,冷笑着看她挣扎的那副狼狈样。 好容易爬将起来的花鬘,娇喘吁吁,那胸脯也因急促的呼吸而剧烈的起伏,几乎波涛汹涌难平。 看到颜良那瞧热闹的表情,花鬘是恼羞成怒,骂道:“姓颜的汉狗,有种你就杀了姑奶奶,我南中人绝不似你们汉狗那般软弱,姑奶奶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放在老子那个年代,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初中小女生,脾气竟然这么的暴戾,老子他娘的最讨厌的就是你种小贱人。” 颜良边是骂她,边是步步逼近。 花鬘虽是听不懂什么“初中小女生”,但她从颜良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中,却看出了些许端倪。 眼见颜良步步逼近,她心里边顿时便有些慌了,下意识的就跟着步步后退。 退后数步,花鬘后背碰到了墙壁,已是退无可退。 “你……你想干什么?”花鬘慌张的叫道。 “杀了你,倒是便宜了你,孤早就说过,要让你生不如死,要让你为你所杀的每一个汉人,付出代价。” 说话间,颜良已贴了上来,那虎熊之躯,紧紧的将矮他整整一头的花鬘,狠狠的压向了墙壁。 花鬘满面羞愤,拼命的挣扎,又岂推得动颜良这般沉重的身躯。 “汉狗,有种你就杀了我,休得辱我。”羞愤的花鬘,已是知道颜良想要干什么,愤怒的骂着。 哧啦啦——一声撕裂之声,花鬘上半身的麻衣,已被颜良剥去。 南中潮热,当此初夏之时,夷人本就穿着,全身上下除了裹一层麻布之外,再无其他。 颜良将那层麻布扒去,花鬘的上身顿时便一丝不遮,诸般美物,尽收眼底。 尽管夷人不遵教化,但最基本的羞耻心还是有的,今被颜良扒了上衣,花鬘顿是羞耻难耐,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汉狗,畜生,你焉敢如此对我——”羞耻之极的花鬘,放声痛斥。 颜良却视她的斥骂,再一伸手,将她下半身的短裙,亦一并撕了下去。 如此一来,眼前这个双手被反缚的蛮夷少女,便以最原始的姿态,将她白净青春的身段,尽数的展露给自己。 除了头发上所插的那根孔雀羽之外,被南人称为辣孔雀的蛮王之女,此时就这么浑然剔透的站在面前。 “杀了我,有种你就杀了我。” 羞到极点的花鬘,只能身体尽量蜷缩,原本娇狂的气势,已是荡然无存,她的声音中,已是含了几分哭腔。 颜良却视若无睹,寻了一根绳索来,将花鬘的双手吊在房梁上,绳子上引,令她只能双脚勉强的踮着地面。 如此一来,花鬘则连蜷缩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将窈窕的身体,长长的拔起,那充满诱惑的身体,则只能尽情的呈现给颜良。 花鬘踮着脚尖,吃力的站在那里,羞耻已极的她,依然倔强无比,喘着气对颜良破口大骂。 颜良也不理会她,只叫属下将酒菜拿来。 “孤看你能骂多久,孤就等着你的求饶,什么时候求饶了,什么时候放你下来。” 于是,颜良便坐在那里,品着好酒,吃着小菜,欣赏着跟前这个被吊的夷蛮丫头。 强行占有了这个夷女,自然是容易的紧,但那却反而便宜了她,这岂是颜良的风格。 孟获敢建国称王,敢公然跟自己作对,颜良就是要肆意的蹂躏他的女儿,让他知道跟自己作对的下场。 而眼前的花鬘,敢在自己面前狂傲,敢骂自己是“汉狗”,颜良更要折磨到她彻底屈服,撕碎她所有的尊严,让她颤抖的匍匐在自己的脚下,深深的为她的所为而后悔。 房屋之中,赤身的美人被吊的梁,酒气四溢,颜良的狂笑声在回荡。 残暴的气氛之中,却又有几分香艳。 ……数十里外,刘孟联军大营。 六万的蜀夷联军,沿着岷江北上,已进抵距离南安城四十里。 联军连营十余里,声势极是浩大。 军帐之中,孟获正对着地图,和他的丞相雍闿,夫人祝融,以及诸蛮将们指点江山,大谈着北进成都的作战计划。 “今鬘儿和二弟已经拿下了南安,只消与本王大军会合,便可一路北上,直取成都。” 孟获挺着发福的肚子,手指在地图上划来划去,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旁边刘璋只有应声的份,虽为联军,但孟获却根本就没给他发言权。 左右蛮将们则纷纷大赞孟获用兵如神,吹捧着他们的大越国之王。 孟获负手而立,胡渣满面的脸上,皆是傲然得意之色。 正当孟获得意之时,帐外一名蛮兵闯了进来,叫道:“大王,孟洞主他回来啦。” “二弟莫非是击败了颜良,前来邀功不成?”孟获面露笑意,摆手叫孟优进来。 片刻之后,一人仓皇而入,进来之时,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来者满身是血,脸上头上裹了大片的血布,形容极是吓人,根本看不出是谁。 “王兄一定要为愚弟报仇啊,王兄,报仇……”那孟优伏倒在孟获的脚下,凄惨的哭嚎起来。 孟获茫然了片刻,方才听出是自己兄弟的声音,不禁神色大变。 他急是将孟优扶了起来,惊道:“二弟,你怎会变成这副模样,是谁干的?” “这都是颜良那个汉狗所为啊……” 孟优哭哭啼啼的,将自己劫营被俘,为颜良割了耳朵与鼻子之事道了出来。 帐中诸蛮将听之,无不为之悚然。 这些生情野蛮的夷人,万万没有想到,颜良用兵竟如此了得,如此轻易的就击败了他们的前锋军,他们更想不到,颜良比自恃残忍的他们,更要残忍数倍。 “颜贼说了,他还要王兄投降,如果王兄不投降,他就荡平南中,杀光咱们南人啊,王兄,这口气你岂能咽下去。” 孟获是越听越惊,越听越怒,整个人几乎就要气炸了一般。 这时祝融却急问道:“鬘儿呢,她人在何处,是生是死?” “鬘儿她也为颜贼所俘,此刻她恐怕已为颜贼……”孟优犹豫了片刻,咬牙痛苦道:“恐怕她现在已为颜良所个禽兽给……给糟蹋了……” 祝融那丰满的身段,晃了一晃,神色惊慌的她,险些没有站稳。 而那孟获,则更是羞愤到满脸如火狂燃。 自恃为大越国王的他,就在几天以前,还自信百倍,不把颜良放在眼中,自信可轻易的击败颜良。 然而,豪言壮语才发下几天,出兵首战,便为颜良所败,两万大军就这么烟销云散。 败也就罢了,自己的弟弟还被颜良割了耳鼻羞辱,自己的宝贝女儿,竟也为颜良给糟蹋。 这简直是对孟获这个大越王,莫大的耻辱。 勃然大怒的孟获,厉声叫道:“颜良狗贼,本王不亲斩你狗头,誓不为人——” 第五百六十三章 羞辱与失望 孟获怒不可遏,祝融恨颜良“糟蹋”自己的女儿,其余众蛮将,也尽皆愤怒难平。 作为客人的刘璋,则也附合着孟获,对颜良是大加痛斥。 唯有李严,眼眸之中,却闪过一丝冷笑。 与颜军交过手的他,自知颜良有多厉害,那日他对孟获大加恭维,就是要让孟获猖狂轻敌,他才好借着颜良的手,来教训有辱于他的这些蛮夷。 蛮军的失败,早就在李严的意料之中。 就在李严暗中冷笑之时,孟获已是下令,命联军即刻起程,六万大军杀奔南安而去,定要洗雪此仇。 这时,那雍闿却是眼珠子一转,拱手道:“大王,颜贼既是诡诈,惯会使计,那我们不妨也使一计,还报那颜贼。” 雍闿到底是汉人,也算饱读兵书,胸中藏有几分机谋,否则孟获也不会令他做什么大越国的丞相。 孟获一听雍闿有计,不禁大喜,忙问何计。 雍闿便道:“今颜良得胜一场,必生骄纵,大王何不使一将前去南安挑战,到时诈败而逃,那颜良必会轻敌追击,到时我军于半路设伏,必可大获全胜。” 孟获连连点头,深以为然,便问诸将之中,谁敢前去南安挑战颜良。 帐下诸蛮将,正待请战时,雍闿却道:“我大越将士久居南中,对犍为一带地势不熟,大王何不请刘益州派一军,前去实施这诱敌之计。” 孟获听之有理,便将目光转向了刘璋,问他可愿意。 刘璋岂敢拒绝孟获,又苦于在联军中没有发言权,正想通过出些力,来增加自己的话语权,当即便要答应。 话未出口,李严却连连向刘璋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答应。 刘璋不知李严心思,也不顾李严的劝阻,当即欣然应下了这桩差事。 刘璋肯出力,孟获这才对他客气了许多,下令摆下酒宴,与刘璋对饮了一番,共商了一番破敌一计。 得到了孟获的尊重,刘璋也得意了起来,只喝到半醉时,方才回往自己的蜀军大营。 入得中军大帐,刘循和张任,以及马超等几名心腹文武,已是焦虑不安的等候多时。 左右再无外人,扶着刘璋入内的李严,凝眉道:“主公,适才那孟获请主公出兵,末将一直在暗示主公拒绝,主公为何还要答应?” “咱们既联合了孟获,出些力也是理所应当,否则到时击败颜良之后,拿什么功劳来跟孟获谈条件。”刘璋半醉道。 李严一时无话可说,左右之人不明就里,皆问是怎么一回事。 李严遂是将在孟获帐中之事,气愤的道与了众人。 “话虽如此,但此番去诱敌诈败,就算能够成功,也必会折损不少人马,那雍闿正是怕损了自家士卒,却才会让主公出兵。今我军只余下不到三万,且兵源已断,将士们死一个就少一个,岂能这般轻易的拿去牺牲。” 张任头脑极为清醒,马上便站在了李严的这一边。 自己两员信任的将领,如今却齐齐的反对自己,这使得刚刚找回点自尊的刘璋,顿时便心有不悦。 “尔等说得倒是轻松,本府今若不答应出力,那孟获又岂会对本府刮目相看,还怎能一改往昔的态度,如此礼待本府吗?”刘璋板着脸反问道。 张任一斩,眉头顿时一皱,沉声道:“主公,恕末将直言,孟获不过是一夷酋,麾下那些蛮兵,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主公根本无需对其那般忍让,更不需对孟获如此卑躬屈膝,如此,实在是有辱主公刘氏皇族的身份。” 张任性格刚直,心有忠言,便也不顾场合,直言进谏。 刘璋听着却极为刺耳,不禁面露愠色。 旁边马超见状,遂道:“张将军,你这话可就太过份了,当年高祖平城被围,不也是忍辱负重,和亲与匈奴的吗。今主公为了益州大业,暂时忍辱负重,实有高祖遗风,你身为臣子,不能为主公分忧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冷潮热讽,岂非令主公寒心。” 什么忍辱负重,什么高祖遗风,马超几句话便给足了刘璋面子,让刘璋为自己的屈辱与软弱,找足了借口。 刘璋心中深以为然,当即表现出愤慨之色,瞪着张任道:“你乃追随本府多年的旧臣,反不及孟起这般了解本府的苦心,真是令本府寒心,令本府失望啊。” “主公,末将我——” “行了,不用再说了,本府心意已决,不必再劝。”刘璋也不想听张任再解释,摆手打断。 张任空有一腔的憋屈,却给刘璋无情的堵了回去,一脸憋得通红,只得自生闷气。 一旁的李严,眼看着张任的忠言进谏,就这样被刘璋误解,眼眸之中,失望之色已是愈重。 暗叹之余,心中已闪过一个念头。 思绪翻转,很快,决心便下。 李严当即便道:“主公既已下定决心,那末将便请率一军,前去实施这诈败之计,诱使颜良上当。” 刘璋正愁着诸将反对,不知指派谁去出击才好,李严这主动的请战,无异是给他解了一个大难题。 一脸阴沉的刘璋,顿时面露喜色,欣慰道:“还是正方识得大体,能为本府分忧,好,本府便命你率军五千,北往南安依计行事。” “本将必不负主公所托。”李严慨然应命,当即便以前去准备出击为名,先行告退。 出得帐外,李严那满脸的慷慨,转眼消散全无。 抬头仰望着暗淡的星空,李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两天之后,身在南安的颜良收到情报,蜀将李严率五千蜀军,沿岷水北上,已进至南安城南十五里。 根据斥候的报告,李严这架势,竟似想以五千之军,前来夺还南安城。 “五千兵马就敢来取南安,这个李严还真是有意思。”听到这情报,颜良顿生了兴趣。 “南安有多大军五万,李正方熟知兵法,必不会犯此错误,他此番率军前来,其中必然另有用意。”法正一语点破,那语气似是对李严十分的了解。 颜良这才想起,原本历史中,法正、张松还有李严,彼此间的私交都甚好,曾经历史中,刘璋派李严对抗刘备,李严不战而降,与之也极有关联。 念及于此,颜良便道:“孝直,听闻你与这个李严私交颇深,那依你看,孤有没有招降他的可能。” 法正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法正道:“正方极有才华,行事常出人意料,对于是否能招降他,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正以为,倒可以借着此次机会,先试探一番。” 颜良微微点头,准了法正的所请。 于是,当天法正便修书一封,派人秘密的去往李严营,以书信劝降李严。 信使去往未久,李严便即派人送了一封回信,信中只一行字: 来日交战,严欲与颜大司马阵前一叙。 阵前一叙,李严既没说降,也没有拒绝,而是提出阵前一叙,这个回复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法正给出的解释是,李严性情中有几分自恃,因顾及到颜面,不愿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投降,故想借着阵前一叙,以求颜良显示对他的重视。 李严有大才,历史上,曾为刘备永安托孤的三大臣之一。 按照刘备托孤的意思,是要李严在外主军,诸葛亮在内主政,结果李严的政治手段不如诸葛亮,使得蜀中军政大权,皆为诸葛亮操于一手。 刘备这个人虽然讨厌,但其识人之能颜良却还是很欣赏的,李严既有此大才,倘若真能为我所用,给他个面子也值得。 权衡之下,颜良旋即答应了李严所请。 ……次日午后,按照事先的约定,李严率领着五千蜀兵,离营逼城而来。 颜良率三万大军出城,背城列阵。 两军相隔百余步,列阵已毕。 未几,却见对面蜀军阵中,形容英武的敌将出阵来,扬刀高声叫道:“益州李严在此,颜子义,听闻你武艺绝伦,可敢与李某决一死战否!” 纵横天下数载,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在两军阵前叫阵,要跟颜良决一死战。 敢在颜良面前嚣张之人,往往都不会有好下场,这要是没有事先约定的话,颜良根本就不屑于理会,直接就发大军将李严和他的五千蜀军辗杀了事。 这时的颜良,却是冷冷一笑,纵马出阵,手提着青龙刀徐徐上前。 那巍然如塔的身躯,方一出现在两军阵前,便令屡战屡败的蜀军士卒,群起为之悚然。 勒马于十步之外,颜良横刀而立,一脸的闲若浮云。 正待出言招降时,却蓦见那李严暴喝一声,纵马舞刀便向颜良冲杀而来。 李严此举,不仅仅是叫颜良,就连阵中观战的法正,也是大感意外。 难道,李严所谓的阵前一叙,只是想把我单骑诱出,想凭着一己之力,将我斩杀,好毕其功于一役吗? 颜良的脑海中,闪现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旋即,脑海中的问号,却为傲然与张狂所取代。 “就凭你李严,也想取我性命,当真是不自量力!” 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颜良身如泰山,巍然不动,只横刀驻马,笑看着李严纵马如风杀至。 第五百六十四章 真正的蜀中第一大将 那一人一骑,如电而至。 李严手中的刀锋,卷着一道尾尘,转眼之间,狂斩而至。 寒光流转,刀锋已在咫尺之间。 颜良面沉如水,瞬息间,猿臂如影而动,手中青龙刀已斜趋而出。 吭——一声激烈,两刀相撞。 颜良巍然不动,而疾杀而来的李严,却是身形微微一震,虎口处,眼着隐隐发麻。 一招交手,自恃武艺过人的李严,心中不禁暗惊颜良的武艺与气度。 而颜良也一招探明,眼前的这个李严,武艺也当真不弱。 演义中的李严,曾能与黄忠大战五十回合而不分胜负,其武艺即使不是一流,也当是趋于一流。 今一交手,果然如颜良所料的那样。 如此一员文武双全的良将,倘若能为我所为,岂非大妙! 念及于此,颜良便不急于下杀手,欲要生擒李严。 一招交手,高下已判,但那李严却似浑然不顾,错马而过,竟然是再度杀将回来。 再度交手,错马而过的瞬间,李严忽然低声叫道:“颜大司马,今李某率军前来,乃是前来诈败,诱使大司马率军追击,好为孟获那些蛮夷埋伏。” 此言一出,颜良心中微微一震。 “正方既已透露实情,何不就此归顺于孤。”颜良放缓了招式,边战边道。 李严又是一刀扫过,“李某无功而降,实为汗颜,今愿以一场大胜来献于大司马,未知大司马可有胆量接纳。” “如何一场大胜?”颜良奇道。 李严道:“孟获已于十余里外设下埋伏,大司马可使一军追击李某,待蛮夷伏兵尽出时,再以后军杀入,必可一举大败蛮军。” 颜良这下算是明白了,李严之所以要单骑一叙,就是想演一场单挑的戏,趁此时机,以向颜良点破孟获的奸计,以助颜良大胜。 如此,李严则等于是以功来归,这般归降,自然是抬高了自己的身价。 李严此人,果然是颇有智谋,非是一般的纯武将可比。 只是,倘若李严是在使诈降之计,却当如何? 颜良的脑海里,同时又产生了另一个疑问。 李严似是看出了颜良的怀疑,沉声道:“刘璋懦弱无能,竟向蛮夷卑躬屈膝,严耻于为其卖命,今日献计,实乃出于真心,苍天可证,请大司马万不可怀疑。” 李严言辞恳切,颜良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看得出来,李严的确是怀有极大的诚意。 况且,历史上的李严就是一个识时务者,他既能归降于刘备,今又如何不能归降于势力比那时的刘备更盛的自己呢。 念及于此,颜良再无疑虑,当即道:“正方既有此计,那还在等什么。” 此言,态度已明。 李严大喜,佯攻几刀,故作仓皇之状,忽然拨马往本军阵中奔去。 败逃时,李严还大叫道:“姓颜的,今且寄下你的狗头,他日李某必来亲取。” 李严这般表现,显然是要在蜀军面前,营造自己败北的假象,以引颜良前来追击。 奔还阵中的李严,二话不说,当即便下令全军望南撤退。 李严武艺不及,蜀军仓皇而退,表面上看起来,颜良乃是以一己之力,赫退了前来挑战蜀军。 数万颜军将士,见得自家主公大显神威,无不欢欣鼓舞,杀机暴涨。 颜良拨马回往本阵,厉声道:“庞令明何在?” “末将在。”庞德拍马出列。 “孤命你率五千兵马,前去追击李严败军。”颜良青龙刀遥指敌军败溃方向。 庞德新归顺了颜良,正愁着没有功劳,不好在颜家军中立足,今颜良给他发下号令,庞德岂不兴奋到热血沸腾。 当下庞德慨然领命,拨马便欲率军而去。 临行之际,颜良却又叮嘱道:“你此去追击,若遇伏兵,万不可惊慌,只要撑得片刻,孤的援军自会赶到。” 庞德不知内中真相,自想不明白,自家主公为何会如此吩咐,却也不敢不听,应命而去。 战鼓隆隆,喊杀震天,庞德率领着五千颜军,尾随着南逃的蜀军追杀而去。 这时,观战的法正策马奔来,满脸的孤疑,叫道:“主公,敌军形迹可疑,我只怕此乃诱敌之计,万不可轻易追击才是。” “孤就是知道这是孟获的诱敌之计,所以才要追。”颜良嘴角扬起一抹诡秘的冷笑。 法正不知内情,不禁疑色更重。 颜良也不再卖关子,便将与李严单骑“决战”时,李严所说的话,向自己这位随军的谋士道了出来。 得知内情的法正,方始恍然大悟,脸上的疑惑尽散,更是浮起了几分惊喜。 “原来正方不仅仅想归降,还要给主公献上一份归降之礼,这个李正方,害得我适才还狐疑半天。”法正感慨道。 颜良的笑意已收,刀削似的脸上,浓烈的肃杀之意,已如火狂燃。 “黄汉升、甘兴霸何在?”颜良厉喝一声。 “末将在。”二将策马出列,慨然以应。 颜良马鞭一指,高声道:“孤命你们各率一万兵马,尾随于庞令明一之后,一旦见他为敌所困,便从两翼迂回出击,给孤狠狠的教训那班自以为是的蛮夷。” “末将遵令。”热血激荡的两员猛将,慨然应命而去。 旌旗舞动,两万多杀气腾腾的颜军将士轰然出阵,追随着那两万“黄”、“甘”的大旗,汹汹而去。 此时,法正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便问道:“主公麾下猛将如云,今番追击李正方,却为何独用庞令明?” “孝直聪明过人,难道忘了敌军之军,还有一个棘手的家伙了么。”颜良的言语之中,透着几分阴恻恻的味道。 法正微一沉吟,恍然大悟,惊喜道:“主公命庞令明出击,莫非是冲着马超去的不成?” 颜良笑而不语,当是默认了法正的猜测。 马超今为刘璋所倚重,而庞德又是马超旧将,颜良用人不疑,以庞德出击,自然是为了离间。 恍然大悟的法正,不禁暗暗佩服颜良反应之机敏,才刚刚与李严交手,回往阵中时,已是想到了利用庞德这招棋。 法正再看颜良时,目光之中已充满了敬佩之色。 “走吧,咱们大军也跟上,一起去瞧瞧热闹。”颜良豪性大作,纵马提刀而出。 身后,那五千未动颜军,倾巢而出,追随着颜良望南而去。 与此同时,号令已传入南安城,命陆逊、朱桓等人,率其余数万兵马,随后跟进。 ……日近黄昏,十余里外的岷江之畔,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展开。 近三万的夷军,正围攻着五千颜军,喊杀之声,几将涛涛的岷水吞噬。 乱军中,庞德纵马如血,疯狂的杀戮着蜀夷联军。 尽管遭遇到了埋伏,身处于困境之中,但庞德却依然精神抖擞,毫无畏惧之意,反而是越战越勇。 因为有颜良临行前的那句叮嘱,庞德信心坚如磐石,根本无所畏惧。 不过处的山坡上,孟获则正得意洋洋的观看着山下的围战。 “雍丞相,你的诱敌之计果然神妙,颜良那个狗东西,果然是上当了。”孟获大笑着赞道。 旁的雍闿一脸得意,反过来又赞孟获英明。 观战半晌,孟获得意的脸上,却平添了几分不悦。 因为他发现,山下那员汉将威不可挡,他率领的颜军奋勇死战,自己几万兵马的围攻,竟然半天拿不下对手。 “不知那敌将是何人,竟能如此顽抗。”孟获不悦的问道。 雍闿扫了几眼,拱手道:“回大王,看敌人的旗号,那员敌将应该叫作庞德?” “庞德?此人什么来路,竟如此了得?”孟获奇道。 “听闻此人乃西凉猛将,原为刘璋手下降将马超的部将,不久前却反投了颜良。” 听得此言,孟获的脸上顿时流露出阴色,“原来是刘璋那废物的叛将,害得本王折损了这多南中勇士,这场仗结束之后,本王定要拿那庞德的人头,去向刘璋问罪。” 思绪已罢,孟获摆手喝道:“传令给金环三结和阿会喃,命他们半个时辰之内,必须要取下庞德人头,不然本王必有军法处置。” 号令传下,一骑飞马下山。 大越王下了死命令,那金环三结和阿会喃畏惧之下,皆是拼力死战。 仗着人多势众的优势,蛮军四面围攻,采取分割包围的战术,将庞德的五千兵马,渐渐的切为了数段,步步的围逼。 庞德虽勇,但凭一己之力,却也难敌数倍的敌军,苦撑许久,形势已是愈发不利。 “主公,庞德信你,死战不退——” 处于逆境中的庞德,暴喝如雷,愈发的神勇,对颜良的那份信任,令他身处绝境,依然顽强坚持。 山坡处,眼见己军优势已很明显,再过不多久,便可将敌军消灭,此时的孟获,脸上已重新涌上了得意。 “姓颜良的狗东西,你伤我二弟,抓我女儿,本王今就斩了你的大将,杀光你的士卒,让你知道本王的威名……”孟获得意的想着。 正当这时,忽听得北面处杀声大作,旗帜铺天盖地而来,所过之处,自家的将兵纷纷倒溃。 孟获吃了一惊,急使人是去探明虚实。 未几,斥候飞奔而来,惊叫道:“启禀大王,大事不妙,北面有两路颜军突然杀到,抄袭了咱们的侧翼,我军正自纷纷溃散。” 孟获那满脸的自信与得意,瞬息之间,如烟而散。 第五百六十五章 祝 融 颜良的追兵,不是尽皆在此吗,却又如何会突然冒出另外两路兵马来? “雍丞相,这是怎么一回事?”孟获惊问道。 雍闿额头滚汗,却故作镇定道:“大王莫急,那颜良素来诡诈多疑,也许他派出两路兵马也有可能,大王只需再发兵马,挡住颜良后军便是。” 耳听得雍闿之言,孟获方始宽心不少,便问诸将谁敢去阻颜良后军。 话音方落,夫人祝融站了出来,慨然道:“大王,为妻愿率一军前去,为大王挡住颜良后军。” 祝融恼于女儿被颜良所俘,心中积聚着怒火,今既有机会,便想用杀戮以泄心头之恨。 孟获知自己夫人武艺超群,连自己都有不及,有祝融出战,更有何忧。 大喜之下,孟获当即命祝融率五千蛮军,杀下山去,去阻北面第二路援军。 ……山下处,甘宁正舞动着双戟,狂杀如风。 麾下一万颜军将士,如出笼的猛虎,喊杀震天,气势如虹。 正自围杀庞德军的蛮军,万万料不到,又有一路颜军会从后杀来,内外夹击之下,军心已渐大乱。 甘宁一路冲杀,威不可挡的他,踏出一条长长的血路,直奔前方的蛮军将旗而去。 将旗之下,那蛮将金环三结,正自惊慌失措的喝斥着他的蛮兵,企图镇压住败溃之势。 扫视之际,却见一员汉将如入无人之境,纵马舞戟冲破乱军,直奔自己而来。 金环三结怒了,身为南中大将的他,如何能让一员汉将,在他面前这般肆意的杀戮自己的蛮兵。 愤怒的金环三结,暴喝一声,拍马舞刀就迎向了甘宁。 而甘宁那一双锐利如锋的鹰眼,早已锁定了金环三结,疾马如风,手中双戟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如两道流虹一般疾射而出。 瞬息之间,两骑相交。 井底之蛙的金环三结,满脸的自傲,舞刀欲斩向甘宁,刀锋尚在半路之时,却是神色大变。 因为他根本还没看清甘宁如何出招时,甘宁左戟已抢先袭到,只轻轻一荡,便将金环三结的大刀震了开去。 随后,右手铁戟,如电而至。 噗——一声骨肉撕裂的闷响,寒光一射一收,甘宁已从金结三结身边纵马而过。 这时的金环三结,胸口已是赫然现出一个血窟窿,大股大股的鲜血,正如泉水一般疯狂的往外翻涌。 金环三结圆目斗睁,满脸的惊怖诧异,仿佛不敢相信,武艺高超的自己,竟然会被一名汉将一招之间秒杀。 表情定格在惊怖的一瞬,金环三结身形晃了一晃,旋即栽倒在了马下。 一招毙敌的甘宁,威风更作,一路狂杀不休,马蹄踏过,皆是血路。 奋勇的颜军将士们,则追随着他们勇猛的主将,疯狂的辗杀着倒溃的敌人。 而金环三结一死,将旗已落,本就惶惶的蛮兵,更是土崩瓦解,望风而散。 甘宁一路狂冲,未几,眼看庞德的战旗已映入眼帘,只消他能成功的与庞德军会合,便可将原本占据上风的蛮军,就此分割。 就在甘宁杀意正盛时,猛听喊杀之声大作,却见右侧的山坡上,数千蛮兵如滚石一般冲杀下来,疯狂的堵住了己军前进的脚步。 当先处,但见一员蛮夷女将,手舞一柄丈八长标,杀势腾腾的直奔自己杀来。 来者,正是祝融。 蛮夷娘们儿,也敢在老子面前逞凶,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杀到红眼的甘宁,根本未将祝融放在眼里,拍马舞戟,迎击而上。 穿破乱军,两骑转眼厮杀在了一场。 戟影如风,重重而出,眨眼之间,二人已走过十余招。 此时的甘宁却才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个蛮夷婆娘,武艺竟是颇为了得,自己竟在十招之内,难以将她拿下。 甘宁只是惊讶而已,祝融心头却是震惊。 她祝融乃南中大族出身,自幼习学武艺,威名震于南中,若论武艺,纵使是她的丈夫孟获,亦未必是她的对手。 生平未尝一败的祝融,自信以自己的武艺,别说是南中,纵使是纵横天下,亦不在话下。 但今头番出战,她竟是战不过一个年轻的汉人小将,而且那汉将的实力,竟还似在自己之上,自信如她,如何能不吃惊。 震惊之际,二人交手已二十余招。 这时的甘宁,惊讶之余,已开始认真起来,双戟舞出层层叠叠的铁幕,如狂风暴雨一般卷向祝融,数招之际,已将祝融杀到只有招架之力。 甘宁之武艺,已是当世一流,而祝融武艺虽强,终究也只比凌统稍强几分,不过是二流上游,趋近于一流。 三十招走过,甘宁已是占据了绝对上风,将眼前这位蛮王夫人,逼迫到只有仓促应对的份。 “这汉狗武艺竟胜于我,再这般缠斗下去,我必要输于他,看来必得使非常手段了……” 乱战之中,祝融思绪飞转,很快就有了主意。 计策已定,祝融佯攻几刀,瞅得空隙,拨马跳出战团,作不敌之状,拨马便逃。 “蛮夷婆娘,哪里逃——” 正杀到兴起的甘宁,岂容一个女人从自己手中溜走,也不多想,纵马舞戟便直追而去。 甘宁的马乃并州良马,远胜于南中之马,只转眼功夫,便追近至数步。 那祝融眼见甘宁追近,妖媚的脸上,悄然掠起了一丝冷笑。 两骑已近五步,时机已到。 祝融猛的从背上拔出一口飞刀,清喝一声,背身飞甩而去。 飞刀破风而出,快出闪电。 甘宁只见眼前白影一晃,猛抬头时,那一柄飞刀已扑至眼前。 “蛮婆娘,竟然使暗器——” 不及多想,甘宁身形急侧,右手铁戟顺势扬起,希图挡下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只是,两骑相距太近,祝融虽为女人,臂力却是惊人,这甩出的飞刀速度极快,莫说是甘宁,纵然是当世绝顶武将,亦难有如此迅猛的反应能力。 但听得“噗”的一声哼,避过了要害的甘宁,右臂处却为擦身而过的飞刀,生生的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臂上中刀,甘宁闷哼一声,右手铁戟难以拿住,险些脱手而落,整个身形更是跟着剧烈一晃。 回头瞥见甘宁中刀,祝融大为兴奋,拨马回身,舞纵着丈八长标便即返身杀回。 甘宁正自吃痛,蓦见一道流光射来,祝融手中的长标已如风刺到。 他不及多想,急是本能的举起右戟相当,岂料右臂受伤,连一半的力气都使不出来,竟给祝融的长标压将而来,险些伤到了他的肩膀。 一招挡下已是吃力,祝融双臂一晃,又是一标反手刺来。 此时的甘宁自知臂伤颇重,凭单手难敌这蛮婆娘,再强撑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眼见长标刺到,甘宁也不敢抵挡,拨马转身,望北便退。 祝融逼退了甘宁,一时信心大作,滚滚的杀气弥漫于那妖艳的脸上,催动战马,穷追而上。 臂上有伤的甘宁,连胯下战马也御驶吃力,混乱之中,难以加起速来,却给那祝融越追越近。 转眼之间,两骑已迫近数步。 祝融杀气沸腾,双臂擎起丈八长标,作势就要从后攻向甘宁。 “蛮女人,焉敢伤孤大将——” 就在祝融将要出手的前一刻,半空之中,蓦的响起一声惊雷般的暴喝,直震得祝融耳膜发麻,瞬息间头脑嗡嗡作响。 祝融心中一惊,寻声扫去,但见数步之外,一名身如铁塔,威势冲天的汉将,正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向着自己狂扑而至。 甘宁斜向瞥去,不禁惊喜万分。 半路杀出者,正是颜良。 “兴霸且退下,这蛮夷女人交给孤来处置。”大喝之时,颜良已勒马横挡,挡住了祝融的去路。 “主公,这蛮女人善使飞刀暗器,请主公定要小心才是。”甘宁大声示警后,捂着受伤的手臂策马远去。 头一撞面,祝融便被颜良的威势所慑,今听得甘宁口呼其为主公,祝融才知原来竟是敌军的首领颜良到了。 心中震慑之下,祝融岂敢再追,忙是勒马停步。 祝融远望挡住去路的这个男人,刀削似的脸上五官分明,一身的肌肉盘虬,浑若铁塔一般,手中所提的那柄战刀,更是流转着奇异的青光。 眼前这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北地男儿的豪情,弥漫着一种藐绝天下的威然之势。 这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气势,竟令祝融不自主的就产生了几分畏意。 “原来此人就是传说中的颜良,果真是有几分英雄之气……” 祝融心中暗赞一瞬,猛然间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女儿,就是为此人所擒,不禁就怒从心起。 想到此节,祝融便长标一指,怒道:“姓颜的汉狗,我女儿花鬘你把她怎么样了!” 颜良冷笑一声,“原来那个小贱人就是你的女儿,不怕告诉你,孤已把她赏给众将士快活,孤麾下有几万将士,每人快活一次,你说她现在还能怎样。” 颜良是故意要戏弄眼前这蛮女人。 那祝融不知真假,耳听颜良竟如此处置自己女儿,不禁勃然变色,一张妖艳的脸蛋更是气得通红如霞。 “汉狗,敢如此对我女儿,姑奶奶我要你性命——” 怒喝声中,祝融纵马而上,裸着的双臂舞起长标,直奔颜良面门而来。 第五百六十六章 香艳一刀 那身段丰腴,衣着稀少的南夷女人,怒不可遏的杀来。 策马奔行之际,颜良甚至能够看到她身上的余肉,如波涛一般起起伏伏。 凭心而论,眼前这蛮夷蛮婆,的确是妖艳无双的女人,正所谓有其女必有其母。 只是,颜良却不会因此而刀下留情,但凡与他为敌之人,无论男女,都将会遭到他最无情的打击。 眼见祝融如风杀到,长标如流虹一般疾射而而至,颜良却面沉如水,只轻轻松松的将手中青龙刀扬起。 锵——金属激鸣声中,祝融那倾尽全力刺来的一标,竟给颜良轻描淡写间轻松荡开。 错马而过的同时,颜良手中战刀,顺势反扫而出。 刀锋如电,从背后袭卷而至,祝融吃了一惊,身躯急是往马鞍上一伏。 呼呼风声中,战刀贴着祝融的后背而过,尽管她堪堪的避过了这致命一刀,但那强劲之极的刃气,却生生的将祝融的头发削断了一大片。 瞬息间,祝融已觉自己是在鬼门关里走过一遭,那般强烈之极的恐惧之意,竟是她今生所未有过。 满天飞落的发丝中,祝融急是起身,拨马回身,只怕颜良趁势杀来。 颜良却并不急于进攻,因为适才那一交手,颜良已知这祝融武艺虽了得,但与自己相比,却差之甚远。 从容如他,正要通过戏耍这些蛮夷,来寻些乐趣,又何会急于杀一个女人。 见得祝融转身,颜良长刀遥指,冷笑道:“祝融,孤奉劝你还是劝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早些自缚来归降。若不然,孤必亲斩他的人头,灭尽你们南中蛮夷,到时候再让你们母女俩,一块来伺候孤。” 颜良就是要肆意的羞辱这些狂妄的蛮夷,从精神上和**上,双重的折磨他们。 祝融只道中原男人,讲究什么礼仪教化,言必是一副弱软之相。 却不料,眼前这个颜良,却完全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酸腐,全然就是一副粗鲁无礼的粗人之相。 耳听着颜良的羞辱之词,祝融心中是勃然大怒,恨不得将颜良一刀刀的切成碎片,但她却又清楚,凭自己的武艺,连适才那个年轻的汉将都拿不下来,更何况是眼前的颜良。 恨恼之下,祝融心念一转,便想故伎重施。 “姓颜的鼠辈,有种你就来追姑奶奶啊!”祝融笨拙的丢下一句激将之词,拨马转身便走。 愚蠢的蛮人,连用计都不会,还敢妄称王称霸……颜良一眼看穿祝融的心思,却又有何惧,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拨马追杀而上。 祝融回头瞥见颜良追来,还道颜良是中了她的计,心中不禁大喜,便故意放慢了马速,等着颜良追近。 待到两骑相距不过四五步时,祝融又暗暗摸到了背上飞马,瞅准颜良方向,回身“嗖”的便又是一刀甩出。 刀如闪电,去势如风。 颜良却早有准备,追击之际,目光死死的盯着祝融,早就看清了她的一举一动。 眼见祝融手臂甩出,颜良便料知她射出了飞刀,握刀的手早就做好了准备,但见寒光射来,迅速的将长刀一挡,“铛”的一声便将射来的飞马弹将开来。 祝融一击不中,心中吃了一惊,急是将背上其余三口飞刀,接二连三的甩射而去。 第一刀都没能射中颜良,更何况是接下来的三刀,颜良手中青龙刀连挡,轻松之际的将祝融的三口飞刀尽皆挡开。 眼见四柄飞刀接连不中,祝融这下就彻底的慌了,战意一扫全无,赶紧纵马疾逃。 只是,她使飞刀的功夫,马速不自觉的放慢,待到想要逃时,颜良已然迫近。 两骑相隔,已不过一个马身。 蛮夷婆娘,敢伤老子爱将,看刀吧。 颜良也不待战马追至,相隔一个马身,便即纵舞起青龙刀,斜斩而上。 耳听破风之声响起于身后,刀锋未至,那凛烈的刃,已是扫得祝融毛骨悚然。 情急之下,祝融根本没有思考的机会,只有凭着本能向前伏去。 锋利无比的刀锋,呼啸着从祝融的背后扫过,只差那么分毫的距离,就能将她斩中。 饶是如此,刀锋的突出部,还是触及了祝融,只听得“哧啦啦”的一声响,祝融后背的衣裳,从脖间到腰际,瞬间便被颜良从中切裂。 衣裳一破,祝融那光滑顺嫩的雪背,尽皆袒露在外,甚至腰下壑迹亦隐约可见。 堪堪逃过一死的祝融,方才从惊恐中逃出,马上又陷入了羞耻之中。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许多,竟是羞慌到将手中长标弃了,一双手扯住撕裂的衣裳,勉得尽皆滑落,一手纵着马缰绳,夺路而逃。 颜良香艳的一刀斩下,又岂能轻易的容她走脱,纵马舞刀疾急而上。 猿臂已然探出,正欲生擒之时,却见耳边猛的传入一声大喝:“汉狗,休得伤我家夫人——” 暴喝声中,斜刺里一员蛮将疾杀而来,挥刀直杀向颜良。 狼狈羞耻的祝融转眼一望,如获救星一般,惊喜叫道:“阿会喃,快给我挡住这汉狗!” 来将,正是孟获麾下大将阿会喃。 这蛮将斜杀而来,颜良自不能不顾,只好暂时弃了祝融,青龙刀如车轮一般荡出,直击向那杀来的蛮将。 管你是阿会喃,还是阿会北,敢挡颜良之路者,只有死路一条。 流月一般的长刀,挟着秋风扫落叶之势,呼啸荡出。 那阿会喃不知面对的汉将是颜良,疾冲而上,手舞着狼牙棒试图硬碰硬。 狼牙棒如风而至,只听得“吭”的一声,重重的撞上了颜良的青龙刀。 瞬息间,阿会喃那自信的眼神,变得惊谔无比,仿佛看到了这个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滔天巨浪般的劲力,狂涌而来,虎口瞬间震裂,手中那柄狼牙棒,忽的便脱飞而后。 然后,未尽的巨力灌入他的身体,阿会喃诺大的身躯,竟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瞬间便是被震飞了出去。 再然后,当重重摔落于地的阿会喃,刚刚爬起来时,颜良的铁骑已飞奔而过。 那巨大的身躯,毫不犹豫的从阿会喃的身上踏过,几百斤的重量加于**之上,阿会喃被踩得是吐口鲜血,痛嚎不休,四蹄踏过时,已然变成了一堆烂泥。 一招毙敌,威势如山。 孟获麾下的大将,就这般陨命于颜良手下。 不过,阿会喃也没有白白牺牲,他用自己的性命,为祝融争取到了宝贵的逃跑时间。 当颜良斩了阿会喃,欲要追击祝融时,却见那裸背的夷女,已是纵马奔上了山坡。 “蛮婆娘,今日且放你一马,来日老子再好好的整治你。” 颜良没有一点遗憾,仿佛那逃脱的祝融,早晚是他的盘中餐一般,根本无需急于今日拿下。 斩杀了阿会喃的颜良,则指挥着他的将士,向着已乱的蛮军发动全面的反包围。 西路方面,黄忠的一万人马杀到,而受伤的甘宁,粗粗包扎了伤口之后,再度加入了战场。 两路兵马,再加上颜良的五千虎卫亲军,两万五千的虎狼之士,从外围对蛮军形成了夹攻。 而被围的庞德,眼见援军已到,自然是精神大振,奋发神威,率领着被围的将士反杀了出来。 内外夹击之下,各种蛮军纷纷溃败,不多时间,庞德便和颜良的援军会合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本是处于围攻一方的蛮军,反是被颜军形成了反包围。 几万战术素养本来就不高的蛮军,在失却了阿会喃和金环三结两员大将的临阵指挥下,斗志已是土崩瓦解,只能任由颜良军宰割。 山上处,眼见己军败溃如山,孟获已是急到了跳脚。 正不知所措时,却见己家夫人祝融,率领着一众败兵逃上了山来。 祝融去时是杀气腾腾,今回来之时,却是满脸的羞愤,连手中的长标也不见,更是手扯着衣裳,以一种极为狼狈怪异的方式回来。 孟获正奇时,却惊见自己夫人衣裳已然开裂,雪白的玉背竟是露出大半。 大惊的孟获,急是纵马上前,将自己的披风扯下,赶紧给春光现露的妻子遮裹上。 “夫人,怎会般模样?”孟获惊问道。 “那颜良武艺超强,我力战不敌,反被他……”祝融脸色一红,羞耻无比,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孟获茫然了片刻,旋即明白是怎么一会事。 前有自女儿为颜良所俘,今又有自己的妻子在战场上被颜良戏耍,身为“大越王”的孟获,只觉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盛怒之下的孟获,大吼道:“蜀将李严何在,他那五千诈败之军,为何不折返杀回,他在看什么热闹!” 孟获自己眼见不胜,却将气撒在了他的盟友身上。 正气愤之时,雍闿忽然兴奋叫道:“大王快看,是李严的旗号,蜀军杀回来了。” 孟获心情顿时大悦,急是转身望向南面,果然见数千蜀军,正向着战场这边冲来。 但是很快,孟获的脸色便由兴奋变得狐疑,再由狐疑变成了惊恐。 因为,他赫然发现,李严统领的蜀军,并没有向颜军杀去,竟然是临阵倒戈,杀向了自己的蛮军! 第五百六十七章 聚而歼之 李严统帅的五千蜀军,就如同一柄利刃,狠狠的插进入了蛮军的后背。 如果说先前面对着颜军的反包围,孟获还有一丁点反败为胜的希望的话,那么现在,他所有的希望都为李严的倒戈所击碎。 三万多的蛮军,土崩瓦解,四散奔逃。 诸路颜军肆意的辗杀着蛮兵,数千兵马甚至已冲近了孟获所在的山坡。 “这个该死的李严,他竟然该临阵背叛,好个废物刘璋,你都养了一群什么臣子!” 惊怒的孟获,只能用对刘璋的讽刺和破口大骂,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左右的诸蛮将,却已为败势所惊,尽皆吓得是惶然失措。 “大王,李严叛乱,我军军势已乱,今日是无法再战,大局为重,还是先撤退吧。”惊慌的雍闿,焦急的从旁劝道。 事到如今,孟获也别无办法,只得恨恨的下令全军撤退。 山坡上,“大越国”的旗号尽撤,孟获在数千亲卫蛮兵的护送下,奔下山坡,一路向南撤去。 ……残阳西下,如血的残阳,斜照着如血的大地。 颜良驻马于山头,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尸体,数之不尽。 那些胆大的野狗,还有头顶的乌鸦,已经开始享受地上的美食。 三万多蛮军,近有半数被歼灭,另有三千余众被俘虏,只有一万多蛮军侥幸逃过一劫。 山坡下,被俘的三千蛮夷,尽皆跪伏于地,十几名刀斧手则自左而右,挨个的排队砍头。 三千蛮夷,颜良照样要一个不留,统统杀尽。 蛮人无信义,总是降而复叛,今番颜良就是要能杀多少蛮夷青壮,就杀多少,尽可能的削弱蛮人的男丁人口,一直杀到他们无力反叛为止。 山坡下,李严单骑策马上山。前来拜见颜良。 当他看到那排队砍头的情景时,不禁大生好奇,询问左右颜军将士为何如此。 士卒们给出的回应则很简单: 我主说了,蛮人不服,就杀到他们服为止! “刘璋对那些蛮夷卑躬屈膝,丢尽了汉儿的脸,这颜大司马却对蛮人毫不留情,这才是我真正的汉家英雄。” 李严的心中,不禁对颜良是愈加的敬佩,暗自感慨自己的改投明主,果然是明智的选择。 心中赞叹时,李严拨马上山,直抵颜良驾前。 “正方,你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你可是为孤立下一大功呀。”颜良拨马迎上前来,欣然大笑。 李严则滚鞍下马,伏首道:“末将李严,拜见主公。” 颜良忙是跳下马来,笑着将李严扶起,欣然道:“孤不喜得益州,喜得正方也。” 这一句话,只将李严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身负大才,却久不受重用,方受刘璋启用,却又跟着刘璋受蛮夷的羞辱。 如今,处处碰墙的他,却受到威震天下的颜良,如此厚重的盛赞。 此时李严,发何能不受宠若惊,感动到难以克制。 激动如斯,此时李严的脑海中,只剩下四个字: 终遇明主。 “正方,你对刘璋和孟获的联军,想必是知根知底,孤今次扫灭此二贼,不知你可有何良策?”几番安抚后,颜良话题转入了正轨。 李严不假思索道:“刘璋已是丧家之犬,身边只余张任和马超二将,且此二人颇有矛盾,刘璋这一路兵马,不足为惧也。今主公率军南下,最重要的敌人,就是孟获此夷贼。” 颜良微微点头,示意李严继续说下去。 李严受颜良赏识,兴致大作,马上滔滔不绝的纵论起来。 “孟获此贼,狂妄而无谋,想要击败他并不难,难却难在,孟获一旦兵败,必会逃往南中。而南中山高水远,夷人分布与群山之中,若一路路的剿灭,不知要费多少时日。倘若置之不理,则主公大军一撤,孟获便又会聚众复起,此将实为头疼。” 李严果不愧是智勇双全,此等分析,正与颜良先前顾忌之事一样。 “那依正方之见,孤将如何彻底平灭南夷之叛?”颜良问道。 李严笑道:“此事易也,严以为,主公当不急于进兵,而是给那孟获以喘息之机,再使激将之法,诱使其将南中各部蛮军,悉数的调往北上。那个时候蛮兵齐聚,主公便可一举将他们歼灭,如此,则南中七郡,不征自平矣。” 李严的这一番计策,猛然间提醒了颜良。 熟知历史的颜良,忽然想起了一段曾经的历史。 曾经历史中,关中十部西凉诸侯反叛,曹操就是通过屯兵潼关不进,将十万西凉军统统都诱至潼关一线,然后一战而定。 今李严关于对付南蛮的这道方略,倒是与曹操对付西凉军,有着异曲同功之妙。 颜良沉吟许久,鹰目中迸射出杀机,冷笑道:“正方言之有理,好,孤就照你说的做,咱们就把那些南夷尽数诱来,将他们一并铲除,永除后患。” ……落荒而逃。 孟获和他的残兵,惊魂少魄,一路是望风南逃,一口气逃出了四十里远,一直逃回了联军大营。 当孟获确定了颜良并没有追击时,却才长松了口气。 那些从南安战场,侥幸逃出的蛮兵,闻知孟获尚在,便又从四方前来蚁聚。 孟获计点兵马,方知损了金环三结与阿会喃两员大将,士卒损兵更达一万之多。 这也就意味着,孟获的五万蛮军,经过两场大战的损失之后,眼下只余下一万五千余众。 这点兵力,比刘璋的兵马还要少。 损兵折将的孟获,回往联军大营后,这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去找刘璋兴师问罪。 “刘璋,本王好心发兵帮你对付颜良,你却纵使手下将领陷害于本王,害得本王损兵折将,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思?”孟获冲着刘璋骂道。 “大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刘璋已听闻孟获兵败的消息,自然十分震惊,但他却不明白,孟获为何会把兵败之事,怪在自己的头上。 “刘璋,你就别装傻了,李严是你的部将,却临阵倒戈,还有那个庞德,不也是你的部将,若非此二人从中捣乱,本王又焉会败于颜良那狗东西。” 孟获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台阶,将兵败的原因归于了李严和庞德。 “李严临阵倒戈?”刘璋大吃一惊,整个身形晃了一晃,险些没有站稳。 毫无疑问,这震惊的消息,对刘璋的精神,又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李严这小子和法正、张松二人私交颇深,他背叛主公也不是没有可能。至那庞德,还有先前那个马岱,都是马将军的部将,他二人为何会背叛主公,还反戈一击,其中原因就不好说清楚了。” 张任趁机把矛头指向了马超,他的话显然是含有某种暗示,暗示着马超的忠诚性值得怀疑。 “庞德和马岱这两个贪生怕死之徒,实在是可恨!”马超眉头暗皱,立时表现出愤慨之状:“主公放心,超一旦有机会,必亲手斩下此二人的人头,以明超对主公的忠心。” 马超也很机灵,赶紧向刘璋大表忠心。 刘璋也不能说什么,眼下马超的忠不忠心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要应付孟获的兴师问罪。 无奈之下,刘璋只能卑躬屈膝,向孟获大陪了一番笑脸。 孟获却气愤难平,恨恨道:“本王为你们这班无能之辈损兵折将,实在太不值得,这颜良你们就自己对付去吧,本王即刻就率兵马返回南中。” 丢下一番讽刺,孟获拂袖而去。 回往自家军帐,气愤的孟获作势就打算撤兵回南中,这也难怪,五千大军损失到只余下一万多,即使不会南中,又拿什么来对抗颜良。 正当这时,帐外忽然蛮兵进入,手捧一盒献上,言是颜良的使者适才送到。 孟获心中一奇,便将那木盒打开,却见盒中放着的是一身衣裳,还是一封帛书。 “鬘儿,是鬘儿的衣服。”祝融一眼就认了出来,惊叫着扑了过去。 孟获被妻子一提醒,这也才认出来,稍愣了片刻,转眼满脸涌上了羞愤之色。 自家女儿的衣裳被剥下,送到他孟获的这手里,颜良其中的羞辱之意,还用再多想吗。 孟获再将那帛信拆开一看,看过之后,更是气到肺都要爆炸。 那是一封充满了嘲讽与不屑的挑战书。 颜良在书在告诫孟获,若是无胆决一死战,就赶快束手请降,并将他的妻子祝融献上,以为投降的献礼。 “姓颜的汉狗,欺人太甚,本王不亲斩你的狗头,誓不班师!” 受到颜良的羞辱,孟获是恼羞成怒,当即打消了回南中的意图,下令飞马回往南中,再调大军赴犍为,与颜良再决生死。 左右蛮将也是群情激愤,纷纷叫战,叫嚣着要杀颜良,更要杀尽汉人。 这时,丞相雍闿进言道:“大王,颜贼能够取胜,与其盔甲兵器精良不无关联,属下以为,何不调八纳洞木鹿洞主率军北上,他麾下有象兵一万,得此一支奇兵,何愁不破颜贼。” 听得“象兵”二字,孟获的双眼中,立时迸射出了一丝兴奋的精光。 第五百六十八章 吊到你屈服 南中多象,孟获自然知道,那八纳洞洞主木鹿的部族,最擅长的就是驯象,故其麾下战士皆是骑象。 先前孟获自称大越国王时,那木鹿也曾献上洞中方物庆贺,以表示自己的拥护与臣服。 若非雍闿提醒,孟获倒是忘了,自己的国中,还有这样一支厉害的军队。 孟获的信心,陡然间就爆棚起来,当即下令,派人以携厚礼前往八纳洞,召木鹿率象兵前来助战。 “传令下去,从今往后起,凡犍为郡的汉人,见一个给本王杀一个,不论男女老幼,给本王统统杀光。” 孟获一时拿颜良没办法,便将一腔的怒火,统统撒在了犍为的汉人身上。 那些蛮夷之兵,正因败于颜良而恼火,孟获的这道命令,正好给他们一个发泄怒火的机会。 于是,万余号蛮兵便是分兵四掠,肆意的抢掠汉人的村寨,所过之处,抢光所有的东西,杀光所有的汉人老幼,最后再放一把火,把村寨烧为白地。 数天的时间里,便有几千汉人百姓,死在了蛮兵的屠刀之下。 刘璋身为“益州牧”,按理来讲,犍为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但面对着孟获的屠杀暴行,刘璋却心有畏惧,不敢向孟获表示出半个字的不满。 ……几天后,屠杀的消息,传往了南安。 此时的颜良,正驻兵于南安,休整士卒,等着孟获调集他的南中蛮兵,以使自己可将南中蛮军一网打尽。 啪! 颜良猛一拍案,将手中那道情报,震得粉碎。 “孟获这个狗东西,打不过老子,便拿平民百姓撒气,果真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孬种!”愤怒的颜良,厉声怒斥。 左右诸将,愤慨难当,纷纷愤然叫战,请颜良即刻发兵南下,荡平几十里外的蛮军。 “今若举兵南下,自可轻易荡平蛮军,但若孟获逃往南中,则后患无穷,为今之计,唯有暂时隐忍,待孟获将南中的兵马,尽数调往犍为,我们才好将他们一并歼灭。”法正表现的相当冷静。 甘宁却愤愤道:“话虽如此,可难道我们就坐看汉人的百姓,被那班蛮人任意的杀戮吗?” “当然不能。”法正目光转向颜良,“主公可派人放出消息,就说但凡手上沾在汉人百姓鲜血的蛮兵,将来清算之时,杀一者,全族尽诛。相信以此等威胁之下,那些蛮兵必然会有所收敛。” 法正这计策,也算有顾全大局的同时,能够尽量减少无辜汉人百姓的损失。 这个时候,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就照孝直说得去办吧,先让蛮人再活蹦乱跳几天,到时有的是他们哭的时候。”颜良摆手下令。 计议已定,军议就此结束。 离开了大堂后,颜良愤慨依旧难平,径直去往了那间偏房。 推开房门,大步而入,那一袭春色顿时映入眼帘。 那一衣不遮的少女,依然被吊在房梁下,脚尖正艰难的踮起,吃力的支撑着自己修长的身体。 被吊者,除了那蛮女花鬘,还能有谁。 自被俘时起,花鬘就一直被吊在这里,这个狂傲自大的蛮女,骨头倒也真是硬,连着被吊几天,生生给死撑了下来,就是不肯屈服。 最初的那几天,她甚至每天都在破口大骂,嚣张的要杀光所有的汉人。 几天前,颜良对这个暴戾的蛮女,已是失去了耐心,下令断绝了她供食,每日只给服少量的水。 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饥饿,永远是摧残精神最“文雅”的手段。 饥饿的折磨下,原本那个嚣张的蛮女,此时那刚硬泼辣的脾气,早已烟销云散。 虚弱无力的花鬘,只是耷拉着头,有气无力的垂在那里,她的那双脚,已是难以在支撑自己站下去。 耳听得有脚步声,花鬘无力的睁开眼来,当她看到时颜良时,苍白的俏脸上,顿时闪现过复杂的表情。 愤恨、羞耻、哀求……种种的情绪杂糅其中。 她嘴唇动了一动,似乎实在是挨不住,想要开口求饶,但话到嘴边,却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这个蛮女的心中,还存有最后的一丝尊严。 “姓颜的,你也是汉人中的一方人物,焉能这般对我,你就不怕被人笑吗……” 花鬘改变了策略,想用激将法,来让颜良顾及所谓的“名声”,从而放弃虐待于她。 很显然,久居南中的她,根本就不了解颜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对待仇人,就要不择手段,要多残酷有多残酷,老子我想怎样就怎样,天下人的议论,我颜良只当你们是在放屁。 “你那蛮夷老爹,不也自封为什么狗屁大越王,这样看来,他也算是个人物,他都能做出屠杀无辜百姓,这种人神共愤的行径,孤凌辱一下她的女儿,又何惧为人议论。” 杀得好,那些软弱的汉人,就该统统杀光! 花鬘的心头,响起了一声喝彩,仿佛听到其父屠杀汉民的消息,让她饱受摧残的身心,竟平添了几分精神一般。 但旋即,花鬘的痛快,便变为了恐怖。 因为她感觉得到,颜良今次的前来,正是因为他父亲孟获屠杀汉人平民的原因,颜良十有**,是要拿她这个孟获的女儿来泄愤。 颜良却并没有动手,只冷笑着叫将酒肉拿来,颜良盘膝坐下,正对着被吊的花鬘,又津津有味的大吃了起来。 这酒肉的诱惑,对于花鬘这样一个饿到头晕眼花的人来说,甚至比严刑拷打还更具有杀伤力。 丝丝缕缕的肉香,无孔不入的侵入着她的身体,花鬘只觉胃里的抽搐更加厉害,那饥饿导致的绞痛,几乎比千刀万剐还要难受。 花鬘不敢睁眼去看,生怕只看一眼那酒肉,她最后一丝心理防线,就会因此而土崩瓦解。 她害怕自己会忍耐不住,坚持不住,为了一口吃的,向眼前这个汉狗来摇尾乞怜。 颜良却也不逼她,只一边品着酒肉,一边欣赏着眼前吊着的曼妙身体,那锐利的眼光,仿佛要将她身上每一处细微之处,都看尽一般。 花鬘知道颜良正在用肆意的眼光,凌辱着她的身体,浓浓的羞辱之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只令她因饥饿而苍白的脸庞,此时也变得羞红如霞。 羞耻与饥饿,正如两柄利剑,一寸一寸的切割着她饱受摧残的心灵。 颜良则故意咂吧的滋滋作响,让她即使闭上眼睛,也难逃听觉上的刺激。 花鬘那残存的尊严,正如残阳一般,正一丝丝的消散。 终于,饥饿的魔鬼,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来,将她尊严的堤坝,全部的淹没在了其中。 花鬘睁开眼来,双眼冒着馋光,疯了似的扫着那案上的酒肉,口中更是幽幽哀求道:“我愿臣服于你,求你给我些吃的吧,我快要饿到不行了……” 这曾经狂傲,自以为是,叫嚣着要杀光汉人的蛮女,此刻,终于是开口求饶了。 颜良的心头是一阵的痛快,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但颜良却并没有急着给她松绑,而是冷冷道:“就凭你这小贱人,也配在孤面前,自称‘我’吗。” 花鬘愣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颜良的意思。 “奴……奴婢愿臣服于大司马,请大司马施舍奴婢些吃的,求求大司马了……”花鬘彻底抛下了自尊,自称为奴婢,求饶的语气中,更是饱含着哭腔。 让骄狂的敌人屈服,让他们匍匐在脚下,颜良喜欢享受这种胜者应该拥有的成就感。 这时的他才稍稍满意,遂是拔剑将绳索斩断。 绳索一断,被吊了几天的花鬘,早已双腿无力,一个没站稳,整个人便是瘫软在了地上。 此时的她,两条腿如同已断了一般,稍稍一动都痛得要死,她躺在地上,大口的娇喘着,享受着这份解脱般的快感。 “怎么,你不是想吃吗,再不过来,孤就把这些酒肉统统倒掉了。” 颜良坐回了案后,越过满案的酒肉,冷笑着注视着几步外瘫躺着的花鬘。 “别,别,奴婢吃……” 花鬘生恐颜良把饭倒掉,赶紧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的她已没有力气站起来,双手又被后缚在身后,只能双腿跪地,一步步艰难的爬将过来,爬到了案前。 满案的酒肉就在眼前,花鬘恨不得扑将上前,一口气将所有的东西,统统都塞进自己的嘴里。 但无奈的是,她的双手被反缚在背后,根本就无法来拿吃的。 花鬘抬起头来,巴巴的望向颜良,试图乞求颜良给她解开束缚。 颜良却无动于衷。 蛮人不可信,谁能保证,这个蛮女吃饱了之后,又恢复了所谓的尊严,突然间对自己行凶。 花鬘无可奈何了,她知道,颜良是不会给她解开束缚,她要想吃案上的饭,就只能俯下头去,用嘴来舔食。 这是,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成和狗一样吃饭,那是何等的屈辱。 花鬘的犹豫,瞬间便被眼前的美味所击碎,瞬间,她便将脸埋入了满案的酒肉中。 她就前身趴在案上,后身高高蹶起,当真如饿极了的狗儿一般,疯狂的啃食起来。 看着狼吞虎咽的这蛮夷少女,看着她那极具刺激的身姿,颜良的眼中邪火骤生。 猛然间,他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花鬘的身后。 第五百六十九章 传说中的象兵 此时的花鬘,已是完全忘记了何为尊严,何为羞耻。 饥饿到极点的她,脑海里只余下一个字: 吃。 她埋头于肉酒间,疯狂的吞食着食物,仿佛已感觉不到身后颜良正对她做的一切。 血脉贲张的颜良,如雄狮一般,肆意征伐着他的猎物。 这一间小小的屋中,转眼之间,就为无边的春色所填满。 风雨如晦,雷电交加。 当云收雨歇之时,畅快淋漓的颜良却发现,眼前这蛮女,仍在狼吞虎咽着食物,她甚至连盘中的残渣都不放过,统统都吞噬一尽。 怒气宣泄一空,颜良放声狂笑,起身扬长而去。 许久之后,花鬘才终于将案上所有的食物,统统都塞进了自己的腹中。 彻底摆脱饥饿的她,喘着粗气躺倒在了地上。 身体重新恢复了力气的她,神智也渐渐清晰起来,直到此时,她才想起,方才颜良对她做了什么。 两行眼泪从眼眶中悄然滑落,花鬘的心中,泛起几许辛酸,还有几分懊悔。 “父王啊父王,你好端端的,为何要起兵跟颜良作对呢,你可把女儿害苦了啊……” 躺在地上的花鬘,再不敢对颜良怀有愤恨,心中所有的,只余下对她父亲孟获的幽埋怨。 ……几十里外,蜀夷联军大营。 刘璋惊呆了,张任惊呆了,就连来自于关中,极有见识的马超,也是满脸的惊谔。 因为,在他们的面前,正有一只只庞然巨兽,凶凶的经过。 准确来说,那是一头头的南中大象。 这个时代没有动物园,大象这种东西,一般只有王公贵族才能有幸一睹,刘璋纵使坐守益州十余年,也未曾见过南中的大象,更别说是来自于北方关中的马超。 这一次,他们不仅是看到了大象,而且是看到了几千头巨象,沿着岷水河畔徐徐走入大营。 连绵的象群,简直如同移动的山脉一般,声势极是赫人。 但见那每一头大象,都是全副武装,上面坐有两三个人,一人御象,一人执长兵器,另一人则携弓弩。 整头大象,就是一座集远近兵器于一身的移动小城堡。 如此庞大的象兵队,只将刘璋和他的蜀兵,看得是嗔目结舌,目瞪口呆。 而那孟获,却是洋洋自得,满脸得意的笑容。 眼见象兵到来,他先前脸上的阴霾,已是一扫而光,此时又重新恢复了狂妄。 半数象兵已入营,却见一头庞然巨象,直抵孟获跟前,一名面目狰狞的夷帅大象背上跳下。 “属下木鹿,拜见大王。”面目狰狞的夷帅,直拜在孟获的脚下。 “木鹿洞主快快请起。”孟获哈哈大笑,将木鹿亲手扶起,“本王早听闻洞主有一支厉害的象兵,今日一见,果然是了不得,有了洞主的象兵,本王何愁颜良不破。” “大王,今属下既然到了,就以让属下率象兵做先锋,大军直取南安,属下必杀那颜良一个片甲不留。”木鹿拍着胸膛,十分的自信。 孟获兴奋得意到极点,斗志昂扬大作,当即下令明早时分,全军再度北上南安。 ……几天后,斥候飞奔入南安城,将蛮军的最新情报,送到了颜良的案前。 此时的颜良,正与法正以及诸将领,共商着南下用兵之事。 这一道南蛮军最新的情报,不禁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象兵?我早听说南中传说有巨兽,名为大象,没想到这大象还可以上阵打仗?”老将黄忠奇道。 “南中多象,不少部族都以象代马,我也早听闻南中有象兵,此前却从未曾见过。”就久居益州的法正,也对象兵所知无多。 甘宁却不屑道:“大象又如何,我就不信那东西能挡得住咱们的强弓硬弩。” “强弓硬弩,对象兵是无用的。”法正摇头道,“那大象本身外皮甚厚,堪比一层天生的重甲,蛮夷们还在大象外面,再裹一层象骨所作的骨甲,如此一来,即使是咱们的弩车,都未必能伤到大象。” 法正这番话,令在场诸将,无不哗然惊悚。 弩车的威力有多强,诸将们可都是清楚的,那玩意儿可是能将铁盾穿透后,还能连穿两名披甲士卒。 今这大象却连弩车都伤不到,其防御力这恐怖,实在是令人骇然。 “如此庞然巨物,看起来倒似极难对付。”颜良眉头微微一皱,陷入了沉思。 堂中诸人,尽皆沉默了下来,就连足智多谋的法正,也眉头紧锁,一时片刻似是难以想到破解之策。 大堂中,陷入了沉默中。 正当这时,帐外周仓步入,拱手道:“启禀主公,外面有一人自称建宁人李恢,想要求见主公。” 建宁人李恢? 一个还算熟悉的人名,浮现于颜良的脑海,颜良依稀记得,此人在诸葛亮南征之时,立功颇重。平南中后,李恢又为蜀国常年镇守南中,保得后方的安稳。 “传他进来吧。”颜良摆手道。 过不多时,却见一名文质彬彬的年轻儒士,从容步入了大堂。 “建宁李恢,久仰大司马威名,今特来投奔,请大司马收纳。”李恢拱手一拜,开门见山,直接点明了自己归顺的意图。 颜良今番平定南夷,正愁身边没有一个对南中熟悉的人才,今李恢主动来归,无异于雪中送炭。 颜良心情大好,当即亲下阶来,亲李恢扶起,好生的赞赏抚慰了一番。 主臣已定,李恢又笑道:“恢今来归顺主公,还有一件礼物要献于主公,还请主公笑纳。” 献礼? 看着李恢那自信的笑容,颜良隐约猜想到,李恢口中的“献礼”,并非那么简单。 “不知德昂给孤献上了什么宝物?”颜良兴趣顿起。 “恢从南面来时,听闻那孟获调了木鹿的象兵北上,恢想主公虽用兵如神,但对应战象兵,一时片刻未必能有什么良策,故恢此来,特为主公带来一道破象兵的计策。” 此言一出,颜良精神大作,堂中法正等诸文武,亦是大感惊喜。 “原来昂德竟有破象兵的妙计,你真是为孤雪中送炭啊。”颜良兴奋道。 李恢谦逊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妙计,只是恢久居南中,早闻蛮夷中有支象兵,料想倘有一日南夷反叛,这象兵必为大患,故恢闲来无事,便私下琢磨出了一条对付象兵的法子。” 看来这个李恢也颇有远见,早料到蛮夷早晚必有一叛。 颜良赞赏了一番李恢,便问他如何破解象兵。 李恢便将他的计策,诿诿的道了出来。 众人听着愈觉新奇,个个皆是一脸异样,仿佛觉得此计太过奇怪一般。 “昂德,这个办法,能奏效吗?”法正也表示了怀疑。 “孝直放心,恢家中也养了数头大象,我曾用此法试过多次,绝对有效。”李恢极是自信。 颜良也不多犹豫,当即道:“既是德昂如此有信心,那孤就信你,就照你的方法去办法。” “多谢主公信任。”李恢拱手一谢,却又道:“只是此法尚需要些准备时间,而今孟获的象兵已在北进的路上,不数日便可抵达南安,这时间似乎有点不足。” 颜良叫李恢不用担心,他自有办法来拖延蛮军的进兵。 当下颜良便传出军令,命甘宁率一支兵马迅速南下,在孟获军是进的大道上,四处挖掘沟壑,以迟延敌军的进兵速度。 孟获的象兵虽然身形巨大,但行动却迟缓不便,蛮军每遇沟渠,不得不停下来将沟填平,方才能驱使大象顺利通过。 甘宁沿路且挖且退,四五十里的路上,不知挖了有多少道沟渠,这一道道的障碍,至少让蛮军的进军速度放慢了一半。 孟获的大军是一路走走停停,花了一倍的时间,才进抵南安以南七里。 安营下寨已毕,孟获当即写下一道同样张狂的战书,派人送往南安,向颜良挑战。 在孟获看来,颜军沿途挖掘沟渠,正好表明他们畏惧自己的象兵。 猖狂的孟获的想法很简单,以象兵一战摧垮颜良的主力,然后,他就可以骑着大象,一路平推向成都。 甚至,孟获在想,如果他的大象能适应北方的天气的话,他不仅仅可能夺取成都,还可以再往北推,让他的大象踏平汉人的天下,把大汉国的地盘,统统都变成他大越国……“哈哈哈——”驻马远望的孟获,思绪兴奋下,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就在孟获狂笑之声,南安城头,颜良已经收到了他那封狂妄的战书。 立于城头远眺,颜良隐约已经能看到,敌营之中,那一头头移动的庞然大物。 动物园的大象颜良见过,但几千头大象同时聚集在一起,那般壮观的景象,颜良却才是第一次看到。 这还是从远处观看,实在无法想象,如果从近处看时,会是何等一种骇人的情景。 脚步声响起,李恢步入了城上,拱手道:“主公,破敌之物,均已准备完毕。” 时间刚刚好。 颜良嘴角将那道战书扔往了城下,冷冷笑道:“孟获既然要玩,那陪就好好陪他玩一玩吧,传令下去,明日全军尽出,决死一战!” 第五百七十章 破战象! 天色阴晦,晨风习习。 数万颜军将士,井然有序的列队出城,静寂无声的开赴南安城南,很快就按既定的计划,结成了连绵里许的庞大军阵。 在军阵中之,还夹杂着数十个被灰布所蒙的庞然大物,虽看不清其真容,但从外表轮廓来看,倒是有点像是霹雳车。 颜良坐胯黑驹,手提青龙刀,一如往常那般,巍然自信的驻立在阵中。 诸将皆已就位,而这一次,待在他身边的,则是新降未久的李恢。 极目远望,黑漆漆的乌云正铺天盖地而来,颜良知道,那是数不清的蛮军正在逼近。 那徐徐而来的乌云中,隐隐约约传出“呜呜”的吼叫声,嗡嗡如闷雷一般,听着就让人背上发碜。 纵使身经百战的颜军将士,此时心里边也有些忐忑不安,毕竟,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此生都不曾见过的强大,而且奇异的对手。 黑云渐近,终于,那全新的敌人,他们的狰狞面容,渐渐的浮出了水面。 看清时,所有的颜军将士,包括颜良本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战象,传说中的战象,终于出现了。 那有几人之高,体积足有数头牛那般巨大,身披着白色骨甲的战象,正迈着粗大的巨腿,扬着锋利的长牙,缓缓而来。 几千头大象,尽管彼此的间隙拉得很开,但整体看去,仍是黑压压一片,如一道黑色的巨墙铁壁一般,平推向着。 那般气势,给人一种泰山将崩,人力所不能阻挡的错觉。 而几千头巨象背上,万名南蛮象兵,正挥舞着兵器,张扬着弓弩,吼叫着奇怪的号子,向对面的颜军耀武扬威。 阵中,那一头体积最巨大的战象上,八纳洞主木鹿,正横叉而坐,满脸的得意洋洋。 在木鹿看来,他的战象可是陆地上最庞大的生物,拥有着最坚厚的战甲,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 这将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木鹿所要做的,只是摧动着他的战象军,辗压上去便是。 象军之后,孟获刘璋的数万步骑联军,正尾随在象屁股之后,缓缓的向北前去。 尽管孟获看到的是一排排的象屁股,但这足以令他自信到极点。 “此一役辗杀颜军之后,本王的大军就直取成都,听闻成都有数不尽的珍宝,玩不完的女人,入城之后,任尔等随意掠取。” 志在必得的孟获,已经提前向他的蛮军士卒们许下了赏赐。 号令传下,众蛮军士卒们无不欢欣鼓舞,兴奋得大呼小叫。 刘璋和他的蜀军们却个个黯然,耳听着这班蛮军,竟要去攻取他们的家园,抢夺他们的姐妹,他们却只能隐忍。 众蜀军的眼中,皆流露着愤愤之色。 而懦弱的刘璋,却不敢有任何反应,甚至还赶紧传下令去,命他的蜀军将士们控制情绪,不得造次。 就在孟获畅想着未来时,前军处,木鹿指挥的战象军队,已经逼近了颜军四百步的距离。 这个距离,已经足以发起一次冲锋。 望着那黑压压一片的战象铁壁,颜良不得不承认,即使纵横天下的自己,也着实倒抽了口凉气。 他很清楚,在那巨象的面前,任何高超的武艺,都显得是那么的脆弱无力。 即使武艺超绝如此自己,即使是吕布复生,面对着一头巨象,也将无计可施,而巨象身上那名连姓名都不知的小兵,甚至都有可能将你轻易辗杀。 “德昂,此战的成败,就看你的了。”颜良目光瞥向了身边的李恢。 “主公放心,恢苦心钻研数载,为的就是今日一战,恢绝不会让主公失望。”李恢倒是信心百倍。 颜良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准备了。 李恢一拱手,策马飞奔往阵前而去。 不多时,在李恢的号令下,几百名士卒,将那一辆辆为布所蒙的庞然巨物,徐徐的推上了阵前。 远方处,木鹿清楚的看到了颜军的动作,他知道,颜军阵前那神秘的东西,很可能是用来针对他的战象。 不过,木鹿却万分不屑,他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他战象军团前进的脚步。 “全军进攻,辗杀敌军,踏平南安城——”木鹿挥舞着钢叉,发下了号令。 蛮军阵中,立时发出了“呜呜呜”的,类似于大象吼声的号角声。 几千头驻立的大象,开始扬着长牙,迈着粗腿,向着颜军军阵小跑冲来。 那庞然大物,每迈出一步,地面上都要被踏出一个小坑,几千头大象同时奔跑,所发出的力量之大,简直是空前绝后。 大地在震颤,剧烈的震颤。 那轰隆隆的震动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透过双腿震击着颜军将士的心脏。 每一名士卒的脸上,都无法克制的流露出了惊悚之色,这些身经百战之士,在面对着这世上最强大的动物军团时,竟也感觉到了久违的畏惧。 然后,尽管畏惧,却没有一人擅动一步,每个人都紧握着兵器,死死的守住自己的位置。 因为他们相信,既然他们百战百胜主公敢一战,就必有必胜的把握。 即使被巨象踏为肉泥,他们也将宁死不退! 大地震动,苍天变色。 战象的奔跑速度虽不及战马,但也相当的惊人,只片刻的功夫,就奔出了百步之远。 颜军阵中,弓弩手开始放箭,但那如雨的的箭矢打在战象坚厚的骨甲上,却直如挠痒痒一般,起不到任何用。 战象依然是狂奔,越来越近。 阵前的李恢,大喝一声:“时机已到,把布统统都掀开来吧。” 号令传下,士卒们一齐用力,将那一座座巨物所蒙之布,统统的都掀将了起来。 那隐藏其下的神物之物,终于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看到真容,颜军将士无不一片惊奇。 那巨物,并非是他们先前猜想的霹雳车之类的武器,竟却是一只只木制的假兽。 这些巨大的假兽,皆以木刻彩画,以五色的绒线为皮,以钢铁作为爪牙,近处观之自知真假,但远处看时,却甚为吓人。 这巨兽一现,不光是颜军将士惊奇,就连正杀奔而来的蛮军象兵,也无不惊异不解。 正当所有人都狐疑吃惊时,李恢又大喝一声:“巨兽,放火——” 号令再下,负责操作巨兽的士卒们,马上就动弹了起来,点燃了藏在巨兽口中的烟火之物。 一时间,几十头巨兽口吐火焰,鼻喷黑烟,身摇着铜铃,在颜军士卒的推动下,向着迎面而来的战象“张牙舞爪”而上。 那几千头无坚不摧,天不怕地不怕的战象,这一刻,却被对面这口中吐火的假兽吓到了。 千头受惊的战象,哪里还顾得主公的驱使,纷纷的停下了脚步,惊叫着扭头倒奔而还。 木鹿惊恐了,象兵们惊恐了,就连原本心怀忐忑的颜军将士,这一刻也皆惊呆了。 谁都没有想到,那些看似无敌般的战象,竟然会被一群伪装的假兽给吓到崩溃。 颜良的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冷笑。 但凡动物几乎都怕火,这一条铁律,自然是古今皆通,李恢那伪装的假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假兽中所吐出的火焰,才是真正让象群崩溃的关键所在。 颜良依稀记得,演义之中,诸葛亮南征之时,就是利用这等假兽,击败了可以驱使虎象的南夷军团。 这时颜良才知,诸葛亮所用之计,原来正是李恢所献。 而今时空转换,李恢的计策,只是献于了颜良而已。 其实颜良先前还在想,是不是可用传说中的那个方法,以老鼠来吓唬大象,但李恢却说,大象这种庞然大物,根本就不怕老鼠,所谓老鼠可以钻大象鼻孔的说法,只是人类的臆想而已。 颜良这时才知道,原来童话里的故事,果真都是骗人的。 喷火的假兽在推进,战象们在惊恐的嘶叫,受惊的大象们只顾掉头而逃,失去了阵形的它们,只余下了动物逃跑的本能。 彼此的挤撞开始,数不清的大象被同伴撞倒在地,蛮军的象兵们跟着被从象背上甩下来,转眼间就被无数双大象的巨腿,踩到连肉泥都不如蛮兵的惨叫,大象的惊恐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观战的颜军将士,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转眼就斗志大作,挥舞着兵器,发出了山崩地裂般的叫好声。 “全军,进攻,杀尽蛮夷——”颜良青龙刀猛的向前划出,发出一声惊雷般的暴喝。 数万颜军将士轰然裂阵,热腾激荡着诸将,率领着斗志昂扬的将士们,如潮水一般杀出,尾随在象群之兵狂涌而上。 象阵之后,那几万观战的蜀夷联军,彻底的傻了眼。 原本得意洋洋,正勾勒着蓝图的孟获,那一张得意的面孔,也瞬间为前所未有的惊恐的袭据。 迎面处,尘土漫天,混乱的战象之群,正如崩毁的山川一般,轰轰的向着他们辗奔而来。 孟获的理解能力,在这一刻彻底的崩坏了,他怎么也想不通,那战无不胜的象群,为何会无故的倒辗回来。 “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惊恐的孟获,已是语无伦次,颤抖到连手中的兵器都拿捏不住。 第五百七十一章 孟获就是个坑 大事不好,逃命要紧! 惊恐万分的孟获,脑海里瞬间只余下这八个字。 不及多想,孟获拨马转身就逃。 而未等孟获下达命令之时,那些惊恐的蛮军士卒,就已经土崩瓦解,争先恐后掉头崩溃。 倒辗而来的象群,足以在瞬间摧毁蛮军的斗志,转眼之间,原本来势汹汹的蛮军,就演变成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崩溃。 蛮惊恐而退,刘璋率领的两万多蜀军,同样也已惊到自乱了阵脚。 惊恐的刘璋,在张任和马超的护送之下,以孟获为榜样,一路向南奔跑而逃。 孟获和刘璋这些头脑们是幸运的,因为他们胯下有马,而战象虽在狂奔,终究还是追不上马的速度。 但那些只有双脚的步卒却就惨了,惊恐的他们,即使是丢盔弃甲,拼命的狂奔,又焉能跑得过受了惊的战象。 转眼间,几千头战象便拥挤而来。 蛮军那脆弱的**,成百上千的被撞倒在地,再被无数双巨足踩踏而过。 象足过后,那血肉之躯已深深陷入泥土之中,碎成了遍地的肉沼,几乎无不清哪里泥土,哪是人的骨肉。 悲惊的嚎叫之声,却无情的被战象那震天动地的奔腾声所淹没。 机灵的蜀蛮士卒,急是往大道旁边的山上逃去,甚至有人惊恐之下,直接跳入岷水中,被湍急的水流卷走。 而那些反应差一点的敌卒,则笨到只懂在大道上狂奔,最终被象群辗杀。 从南安城往南十余里的大道,尽皆被血肉染红,如同一条十余里长的腥红地毯,一路向南延伸而去。 颜良的大军,则尾随于象群之后,无情的收拾着那些幸存下来的蛮军士卒。 蛮军兽性大发,肆意的屠杀无辜的汉民,这禽兽的行径,早就激怒了这些颜家将士。 此刻,他们积蓄的怒火,尽数得到了宣泄,他们尽情的将蛮军千刀万剐,以为那些死去的汉民复仇。 从清晨到午后,颜良率领着他的大军,足足追出了三十余里方休。 而这一路追来,光是被杀的蜀夷联军,就有三四千之多,至于那些被象群踩踏辗压而死的敌人,就更是不计其数。 大胜的颜良,这一次没有选择再据守南安,而是发下号令,率领着五万的大军,一路趁胜追击南下。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孟获和刘璋率领着他们的残兵,一口气逃到了僰道城。 此间已是犍为郡最南端的一座城,过了此城再南下,就将进入南中七郡中的越嶲郡。 逃入城中的孟获和刘璋,总算是得以喘息了一口气。 孟获计点战损,一万象兵基折损大半,连木鹿洞主也死在乱军之中,而他的一万蛮军也损死过半,这也就是说,此时他手中的兵马,已是不到万人。 至于刘璋,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万五千兵马,折损近半,只余下了一万五千余人。 曾经号称八万的蜀夷联军,此时只余下了可怜的两万余人,损失之大,已经是无法用惨重来形容。 而这个时候,颜良的五万多得胜之军,距离僰道城已不过三十余里,大军到达,随时都可以形成包围。 僰道城,孟获“行宫”中,气氛一片的消沉。 孟获闷闷不乐的枯坐在那里,满脸的阴沉,脑海里至今还闪动着被象群追辗的恐怖场面。 其余诸将,亦是个个心有余悸,灰头丧气。 “大王休要丧气,我那弟弟带来洞主尚有兵马两万,为妻这就派人往南中,召他率军北上助战。”祝融站出来替孟获打气。 祝融出身于南中大族,身后自有其娘家撑腰,到了这个时候,祝融自然不能不向娘家借兵。 孟获听罢大喜,精神稍稍振作。 这时,雍闿又道:“今颜良的追兵已近,属下以为,大王何不命刘璋坚守此城,大王则以搬兵为由,先退至新道城。如此,则可借刘璋之力,来消耗颜良,待我援军赶至时,大王再举兵北上,内外夹击,必可大破颜良。” 孟获深以为然,连连点头称是。 正当众人恢复了些精神时,那没了鼻子的孟优,却哼哼道:“那颜良诡计多端,兵马又极是精锐,他连木鹿洞主的象兵都能破,纵使带来洞主的援兵赶至,只怕也难以颜良敌手啊。” 孟优的一番担忧,马上又给孟获等人刚刚好转的情绪,泼上了一层冷水。 “是啊,颜良连象兵都能破,咱们就算再来多少兵马,还不是等于送死……” 众人心中,皆是如此担忧。 一片沉寂中,作为大越国丞相的雍闿,眼珠子蓦的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 “大王莫忧,那颜良之所以能破象兵,非战之因也。今属下保举一人,必可破颜良的精兵。” 耳听自家丞相又有计策,孟获精神一振,忙问雍闿保举何人。 雍闿遂将自己所保举之人,洋洋得意的道了出来。 “若非丞相提醒,本王差点忘了,我南中还有这一路奇兵,那还等什么,快派人飞马往南中去请啊。”恍然大悟的孟获,顿时兴奋难当。 雍闿也是一脸得意,忙是下去安排。 此时的孟获,就仿佛打了一针兴奋剂一般,原本黯然的情绪,转眼就为张扬的斗志所取代。 “颜良汉狗,本王也叫你嚣张几日,待本王的两路大军前来,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哈哈——” ……僰道城北,三十里。 岷水畔,那一支精锐的颜家军,正沿着蜿蜒的山道,一路向南挺进。 “颜”字的大旗,在江风和山风的吹抚下,正猎猎的飞舞。 攻破象兵的颜良,正率领着他的大军,日夜南下,意图一口气扫平聚于犍为南部的蜀夷联军残部。 一骑飞马而来,斥候直抵颜良跟前。 “启禀主公,细作传来急报,孟获已率本部兵马退至新道城,只留刘璋率万余蜀军守僰道。” 听到这个消息,颜良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脑海瞬间闪过四个字: 孟获要跑! “孟获倘要逃归南中,就不会驻兵于新道,今他这么做,必是想令刘璋来消耗我军,好为他从南中再招兵马争取时间。”法正立时识破了孟获的意图。 颜良这才宽了些心,现在他的,不怕孟获调兵再战,最怕的就是孟获被打怕了,不战而逃。 正当颜良稍稍宽心时,北面又有斥候奔来,将来自于葭萌关的急报,送到了颜良手中。 这道急报,才真正让颜良感到了一丝忌惮。 原来,就在颜良跟孟获交手这段时间里,北面的曹操,已是全面的抚定了汉中人心,加之收编的汉中军,汉中曹军的总兵力,已达到了八万之众,如今已是大举兴兵南下。 葭萌关方向,夏侯渊所统的四万大军,正日夜对葭萌关发起狂攻。 而另一路,曹操则以徐晃、曹休率军两万,以曹真、李典率军一万,分从米仓道和金牛道,进攻巴西郡,威胁蜀北重镇阆中。 曹操的三路大军,自西向东,分从三条战线上对蜀中展开了激烈的攻势。 葭萌方面,老将严颜良以一万多兵马,坚守关城苦战。 阆中一线,张郃和潘璋率领的荆扬援军,则在阆中至宕渠一线,阻击着另两路曹军的进攻。 诸将加之起来,不过近三万的兵马,却要面对曹操八万之众的进攻。 而曹操方面,似乎迫切想要趁着颜良新取益州,抽身不及的时机,一举夺取蜀中,故是在南进的同时,还在不断的从关陇地区抽兵入汉中。 “北面形势紧迫,看来,孤要尽快的结束南面的战事呀。”看罢情报,颜良感慨道。 这时,李恢道:“主公,末将倒是有一计,或可加速孟获的灭亡。” “德昂有何妙计,快讲。”颜良顿起了兴致。 “孟获起兵造反,响应者,不必是七郡中的南面四郡而已,北面的朱提等三郡官吏,却只是畏于孟获之势,不得已而从贼,其内心不见得真的就忠于孟获。” 顿了一顿,李恢继续道:“恢闻朱提太守王伉,以及功曹吕凯,此二人素与蛮夷不和,今主公何不修书一封,召其归降。若此二人能降,主公则可命他们率朱提郡兵,南下直取孟获的老巢建宁郡,直接抄了孟获的后路,到时就算孟获兵败,也将无处可逃,必一举为主公所灭。” 王伉,吕凯么……关于此二人的历史记忆,很快就浮现于了颜良的脑海。 颜良依稀记得,曾经历史中,南中叛乱,诸郡群起响应,正是王伉和吕凯二人不肯从贼,守一郡军民誓死守城,一直守到了诸葛亮南征的大军到来。 这样看来,此二人正如李恢所言,对蛮夷素来心存敌意,不肯屈从。 今李恢所献这抄敌后路之计,细细一想,倒确实是一条好计。 “德昂此计,确为妙计一条,正以为此计可行也。”法正也赞同了李恢的献计。 既是如此,颜良还有何犹豫,当即修书一封,派人走小路前往朱提郡。 于是,颜良一面派人北上,命严颜等北面诸将,誓死坚守战线,一面摧动大军,急速南下。 次日,颜良的五万大军,进抵了僰道城下。 围城已毕,颜良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命庞德修书一封,派人送往僰道城。 这封信要送与之人,正就是马超。 第五百七十二章 瓦解蜀军 僰道城。 城头之上,刘璋正愁眉苦脸的远望北面。 数里外,便是连绵不绝的颜良营垒,密密麻麻的旗帜,正如怒涛一般翻滚。 “怎么会变成这样,唉……”刘璋幽幽一声叹,神情中充满了沮丧。 方自叹罢,脚步声响起,张任匆匆而至。 “主公,适才末将的手下来报,言是马超接到了叛将庞德的一封密信,末将觉得甚为可疑,特来向主公禀报。”张任压低了声音,语气颇为凝重。 “庞德不是和马孟起恩断义绝了吗,怎又会给他写信?”刘璋面露困惑。 “那马超乃反复无信之人,如今僰道城被围,末将只怕那马超见形势不利,便想背叛主公,投效那颜良。”张任语气凝重道。 听得此言,刘璋神色立变,眼眸之中,瞬间闪出几分惊色。 “不会吧,本府觉得,马孟起不像是那种人。”刘璋神色狐疑难定。 “今形势严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末将以为,主公可即刻招马超前来,探探他的虚实,一旦发现他确有反迹,也可当场将他拿下,以免酿成大祸。”张任语气之中,透着几分肃杀之气。 刘璋犹豫片刻,权衡片刻,还是点头首肯。 半个时辰后,刘璋已身在府堂之中。 刘璋端坐于上,张任则披甲扶剑,伺立于侧,左右两翼,十余名亲军肃立。 而在正堂两侧的偏堂之中,更是埋伏百余名刀斧手。 一派森然的肃杀之气,正如暗流一般涌动着。 脚步声响起,不多时间,马超步入了大堂中,方一入堂,他便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 迅速的扫了一眼左右,马超心中顿生警觉,迟疑片刻,马超还是故作自然的从容而入。 “末将拜见主公,不知主公急召末将前来,有何要事?”马超拱手问道。 “这个嘛,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刘璋笑呵呵道,“只是本府听闻,那庞德给孟起送了一封信来,本府觉得有些好奇,所以就想召孟起前来问问。” 刘璋的语气虽和气,但内中的怀疑之意,马超却岂能听不出来。 “那庞德确实派人送了一封信给末将。”马超明知刘璋有疑,却仍表现的很自若。 “不知……不知庞德在信上都说了些什么?”刘璋问道。 马超面露恨意,咬牙道:“庞德那厮厚颜无耻,竟在信中大肆的辱没末将,实在是可恨。” 原来如此。 刘璋这下就松了气,心想只要不是庞德招降马超就好,他目光看向张任,意思是你的猜忌看来是多疑了。 张任却是不信,便道:“但不知马将军这封信,可否给主公一观。” “为什么,难道主公还怀疑马超不成?”马超的脸色顿时一变。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了,只是……”刘璋连忙否认,一时却不知如何来解释自己的用意。 旁边张任,却冷冷道:“你马将军麾下二将,先后背叛了主公,今庞德又私下与你联系,这如何能不叫人生疑,主公想亲阅一下庞德的那封信的,也是情理之中,有何不妥。” 张任几句话把马超堵得哑口无言,心中一阵的愤怒,却又无言以驳。 气愤之下,马超冷哼一声,“主公想看那封信,只怕是没有办法了。” “为何?”刘璋不解道。 “因为我已经把那信给撕了。”马超很干脆的回答。 刘璋就愣住了,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张任却厉声道:“马将军好端端的将信撕毁,莫非信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容,你害怕被主公看到,所以才要故意的毁灭证据不成?” 张任此语,已等于公然指责马超,暗中与庞德联络,意图谋反。 马超不禁勃然变色,怒道:“张任,我马超对主公的忠心,日月可证,你焉敢如此诬陷于我。” “我非是诬陷于你,而是就事论事,既然马将军自称对主公忠心,却又为何要撕毁书信,不敢让主公一看,这不是在故意隐瞒,还能是什么。”张任语气愈厉。 “我撕毁书信,是因为那是一份羞辱之信,一怒之下才会撕毁。”马超给张任逼得有些急了。 张任冷哼一声,“马将军可是西凉雄狮,难道却这点气度,竟被区区一封信,就气得失了分寸吗?” “张任,你——”面对张任的咄咄逼人,马超辩之不过,便有些气急败坏。 气之不过的马超,只得恨恨的瞪了张任一眼,将目光转身刘璋。 “主公,超可以对天发誓,我马超对主公忠心耿耿,请主公休要中了奸臣的蛊惑,而令忠臣寒心呀。” 那“奸臣”二字,显然是在暗指张任。 张任岂能听不出来,顿时勃然大怒,急是向刘璋暗示眼色,示意刘璋下令发动埋伏军兵,将马超一举拿下。 而此时的刘璋,却陷入了犹豫不决的境地。 一方面,张任的盘问,令马超破绽频出,叫人不得不怀疑。 另一方面,马超适才的慷慨陈词,却又显得那么的恳切,又不似有异心的样子。 素来软弱没什么主意的刘璋,这个时候,自然便犹豫难下决策。 半晌之后,刘璋道:“孟起呀,本府不是不信你,只是大敌当前,本府凡事不得不小心为上,这件事就先这样吧,今后若那庞德再有什么举动,你记得马上来禀报本府就是了。” 刘璋终究还是不敢对马超动手。 “主公英明,多谢主公的信任。”马超暗松了一口气,将刘璋大赞了一番,方是告辞而去。 而张任却是急切不已,眼看着马超扬长而去,连连的向刘璋使眼色,刘璋却只是视而不见。 转眼间,马超已消失在视野之中。 人一走,张任当即便道:“主公,马超形迹已十分可疑,适才末将连向主公使眼色,主公为何不下令将马超拿下。” “马孟起虽有可疑,但单凭一封没有看到的书信,就将自家大将拿下,本府只怕会闹得人心惶惶,影响到了将士们的士气呀。”刘璋叹道。 “可是主公……” 张任还待再劝,刘璋却已摆手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再安排人手,暗中严密监视马孟起便是。” 刘璋心意已决,张任无可奈何,只能暗暗咬牙叹惜。 当张任叹惜之时,马超已经大步流星的出了府堂,离开那凶险之地,马超上得战马,直奔自己的军中而去。 此时的马超,背上已是浸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为他已经发现,偏堂之中似有士卒埋伏,适才只要刘璋一下令,伏兵尽出,再加上张任在场,纵然自己武艺绝伦,只怕也难逃一死。 逃过一劫的马超,此时的心中,已是暗生深深的忌惮。 “今刘璋已经这般怀疑我,倘若再容忍下去,早晚要为其所害,看来,我必须先下手为强了……” 马超的脑海中,一个念头已经在迅速的酝酿,他的嘴角边,更是悄然掠过了一丝阴冷的狰狞。 ……入夜,颜军大营。 “主公,僰道不过一小城,城防并不坚固,今我五万大军围城,却为何不一鼓作气攻破城池。”老将黄忠,有些急不可奈。 “僰道虽小,但城中尚有一万五千的蜀军,我大军即使强攻得手,势必也要折损不少将士,此非正中了那孟获的下怀。”法正替颜良做出了解释。 “可是,若不强攻,僰道城不拿下,待到孟获援军抵达,内外合击,我军岂不是要陷入不利境地。”黄忠忧虑道。 法正看了颜良一眼,笑道:“其实若想破僰道,又何需我军亲自出手,老将军放心,主公已然有妙计也。” 妙计? 黄忠眼眸一亮,忙是好奇的询问颜良何计。 追问之下,颜良便笑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孤早先已命令明写了一道骂书,专程的派人送入城中给马超,孤料书信一到,离咱们攻破僰道城也就不远了。” 一封书信,这就是主公的妙计吗? 黄忠智计不足,自无法领悟其中的奥秘,一时间又陷入了糊涂与茫然之中。 “前番南安一战,主公以庞令时出击,已是令刘璋对马超生疑,今庞令明书信送入城中,必会再度令刘璋起疑,那刘璋多半就会想要索要令明书信一看,如此,则正中主公之计也。” 法正解释了一半,黄忠也只听明白了一半,却又不解道:“刘璋要看信,马超把信给他就是了,只要刘璋一看到那书信,疑心自然不就解了。” “汉升啊,倘若你看到自己手下叛将,写了那样一封骂信给你,你会怎么做呢?”颜良诡笑着反问道。 “若是那样,末将气愤之下,必将那信当场撕个粉碎。”黄忠毫不犹豫回答。 话方一出口,却是猛然省悟。 颜良所要的,就是让马超把那书信撕毁,令他在刘璋质问之时,百口莫辩。 “原来发此,主公此计,当真是精妙之计啊。”恍大悟的黄忠,不禁惊叹道。 话音方落,周仓大步而入,兴奋道:“启禀主公,斥候传来急报,僰道城中忽然传出火光,更有喊杀之声大作,似乎城中之敌,正在自相残杀一般。” 这么快! 颜良和法正对视一眼,二人的眼中,俱是闪过意外之色。 热血,陡然之间沸腾如火。 颜良腾的站了起来,兴奋道:“没想到此计的效果来得这么快,当真是天助我也,速速传令诸将,集结兵马,孤要在今夜就一举拿下僰道,灭了刘璋这个废物!” 第五百七十三章 让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号令传下,诸军集结。 数万刚刚入睡的颜军将士,很快就被鸣锣的集结号惊醒,几乎是在半睡半醒之中,迅速的完成了集结。 当他们听闻要夜攻敌城之时,所有的睡意都烟销云散,转眼就为沸腾的热血所取代。 黄忠、甘宁、庞德、李严……诸猛将各率本部兵马出营,飞奔敌城,分数路对敌城各门发起了进攻。 颜良本人,更是自率一万兵马,亲自指挥对敌城北门的进攻。 一时间,僰道城四周喊声震天,火光耀如白昼,四面尽为滚滚的杀势所取代。 夜的黑暗,旋即被战斗的号角撕成粉碎。 城外杀声震天之前,城内已然是喧嚣一片,处处火光,处处在喊杀。 马超秉承着先下手为强的理念,率本部四千兵马,抢先一步对刘璋的官邸发动了突袭。 事实证明,这是一场极为成功的政变。 放过马超一马的刘璋,万没有想到,马超前脚才大表忠心的离去,后脚就会露出狰狞的面目,竟是不惜放弃其所驻守的西门,率众直攻向自己。 疏于防备的刘璋,此时手头只有不到一千的亲军,且张任也不在身旁,又如何能抵挡得住马超数倍兵马的进攻。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官署外围的防线便被击溃,马超轰破了府门,纵马舞枪直入内府。 大堂之中,刘璋抱剑枯坐,神情惶恐黯然。 虽握剑,但那双握剑的手,却在颤抖。 门外杀声震天,大堂中的刘璋,心思澎湃如潮,满脸闪烁的,皆是悔恨。 悔不改不信张任之言,误信了马超这个反复无信之徒。 只是,为时已时。 轰——一声巨响,大堂之门,已为从外轰到四分五裂,碎裂的尘屑中,马超纵马提枪,径直闯入了大堂。 看到马超的一瞬间,刘璋身形震烈一震,脸上闪烁出来的,是惊惧与愤恨的复杂神色。 马超策马直抵刘璋跟前,高踞马上,冷眼俯视着这个彷徨之主,嘴角流露出来的,则是嘲讽与不屑的冷笑。 对视半晌,刘璋身上的寒意愈重。 “马超,本府待你不薄,你焉敢做出如此之举,你就不怕天下人笑你忘恩负义吗?”刘璋故作大义凛然,试图从道义上感化马超。 刘璋的愤慨质问,换来的却是马超嘲讽之极的狂笑。 “刘璋,老子不妨明告诉你,老子我当初来投奔你之时,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夺你的兵马,收你的基业。我恨只恨没能早点动手,坐看你把益州的大好基业,败落至如此地步。” 撕破脸皮的马超,也无所顾忌了,直接挑明了自己的阴险用意。 刘璋听着是脸色剧变,惊诧之色更浓,似乎万没有想到,马超竟会有如此阴险的用意。 照马超这般一说,当初他还欢喜的接纳马超归降,其实却是引狼入室。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这天下人公认的暗弱之徒,也配作我锦马超的主公。刘璋啊刘璋,我看你不仅仅是懦弱,更是愚蠢天真之极,哈哈——” 马超肆意的羞辱着刘璋,嘲讽着刘璋,就如同在戏弄一个傻子般。 刘璋的脸在抽搐,脸上皆是羞愧之色。 他羞于自己有眼无珠,竟然看不出来,马超竟然是这等狼子野心之徒。 恼羞成怒,刘璋将手中的剑猛然握紧,一时冲动之下,竟想跟马超拼个你死我活一般。 “怎么,刘璋,你还想跟老子动手么,你要真敢动手,老子我倒真还有点佩服你了。”马超银枪一横,已作出随时准备下杀手之势。 有那么一刻,刘璋确实有拔剑冲上去,跟马超拼了的冲动。 但眼看着马超那滴血的枪锋,刘璋那股已经冲到了喉咙的冲动,却生生的给他压了下去。 刘璋知道,以马超的武艺,自己在他枪下只怕连半招也走过不,就会被撕成碎片。 一时之怒,换来的,只能是个死路一条而已。 思绪翻转,冲动渐息,刘璋那紧紧握剑柄的手,也慢慢的松了下来。 懦弱如他,还是没那个胆。 “老子就知道,你就是一个懦夫罢了。”马超冷笑了一声,枪锋一指,命令道:“既然你不想死,那就老老实实的听我之命,我还可以留你一条狗命。我命你即刻写一道手令,命张任和其余的蜀军,放弃抵挡,统统都听我号令。” 话音方落,左后士卒已将笔墨拿了上来。 此时的刘璋,已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已是没了半点的劲气,只能颤抖的提起笔来,痛快的依马超所说,写下了诏令。 马超拿到刘璋那道手令,狰狞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得意之色。 他的计划是,通过兵变来控制住刘璋,再胁迫刘璋来控制住城中一万多蜀军,然后他便将成为这僰道城真正的主公,那个时候,无论抗颜也好,联合孟获也罢,他马超便可为所欲为。 当下,马超便叫亲军将刘璋看管好,自己则拿着刘璋的手令和官印,纵马而去,前去收编城中其余蜀军。 刘璋官署被攻陷,再加上刘璋亲笔的手书,城中诸路蜀兵群龙无首,便只好纷纷的归降了马超。 却唯有驻守北门的张任,拒绝接受招降,反率三千多守军,一路向着官署杀来,企图杀败马超,强行救出刘璋。 于是,忠于张任的军队,和忠于马超的军队,在城北一线,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马超纵马舞枪,如杀神一般,肆意的斩杀着那些顽抗之敌。 张任的军队毕竟是少数,面对着马超军的狂攻,很快就处于了下风,几千号残军沿着街道节节败退。 银枪如电,瞬间连刺数人,血雾纵横中,马超找到了张任。 那个自从他投靠刘璋起,就一直在疑心于他,处处的跟他作对的所谓蜀中第一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马超心中的怒气如火而生。 “什么狗屁蜀中第一名将,老子就让你变成蜀中第一狗——” 暴喝声中,马超纵马如电,直取张任而出。 奋战中的张任,猛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如潮水般压向自己,猛回头之际,却见马超已是纵马舞枪杀奔而来。 张任的怒火,也为眼前这个反复无信之徒,彻底的点爆。 明知马超武艺绝伦,张任却无畏惧,低啸声中,舞刀愤然相迎。 那一骑战将,转眼间便战在了一团。 张任虽为蜀中第一名将,但面对着拥有绝顶武艺的马超,却终究要逊色三分。 交手不及十合,张任已是倍感压力,面对马超的狂攻,唯有顽强应接的份,只被马超逼得连喘息之机也没有。 重重枪影,如流虹般四溅而出,张任整个人都被包裹其中,交锋未久,已是被逼得手忙脚乱,败相频露。 败局,似乎已定。 最后的蜀军,似乎便将沦陷于马超之手。 张任的心中,不禁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悲凉,更有一股痛心的不甘。 马超则是得意万分,便想着很快就可以斩杀了张任,自己就可以彻底的控制此城。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环城四围,突然间响起了震天的喊杀之声,似有决堤的山洪一般,从四面八方的围涌向僰道城。 得意的马超,还有悲凉的张任,二人的心头在这一刻,均是剧烈一震,脑海之中,不约而同的闪现出一个惊人的念头: 颜军,趁机攻城! 张任还罢,反正他已抱有必死决心,死在马超手下也是死,死在颜良手中也是死,让颜良攻破城池,灭了马超,反而还正合他心意。 马超则是大惊不已,怎想到颜军来得主么快,若是给颜良趁势攻入城中,那自己这一场兵变,岂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反给颜良做了嫁衣。 心惊之下,马超手中的枪法,顿时便迟滞了三分。 张任瞅得空隙,急是强攻几招,趁机跳出战团,拨马望北门撤逃而去。 此时的马超已顾不得张任,急是喝令兵马去往四门,以阻挡颜军的进攻。 而脱困的张任,则是率领着不足八百的残兵,落荒的逃向了北门。 这僰道城已是没法再呆下去,张任所想的,只是由北门出城,先逃出马超和颜良的手心再说。 一路飞奔,喊杀之声却愈重。 北门一线,已是火光冲天,杀声如潮。 为了对付马超的叛乱,张任已尽抽了北门之兵,此时北门一线不过几百守军,颜军在这个时候大举进攻,北门只怕是凶多吉少。 明知如此,张任却别无办法,唯有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当奔及北门时,张任那眼中残存的希望之色,却在转眼之间,统统都烟销云散了。 放眼望去,城头已是遍布颜军的旗帜。 吊桥已落,城门亦是大开,大批大批的颜军步骑,正如潮水一般,从城外冲涌而出。 火光照耀下,但见一员巍巍如塔的敌将,胯坐着黑色战驹,手提着青龙宝刀,背披着赤色披风,如神将一般奔腾而入。 那威不可挡之将,不是颜良,还能是谁。 入城的颜良,一抬头见,便正瞧见张任纵马杀到,那般情形,显然是落荒而来。 兴致昂扬的颜良,纵马扬刀,高声叫道:“张任,马超造反,刘氏灭亡已成定局,你此时不归降于孤,还更待何时!” 第五百七十四章 颜良,真明主也! 前有颜军的人山人海,后有马超这个叛贼堵路,此时的张任,已是无路可逃。 看着火光之下,那威势如山的颜良,张任的心情是极其复杂。 对于颜良,张任是既有敬佩,又有愤恨。 恨者,自然是恨颜良入侵益州,夺了刘家的基业,将他张任逼迫至此。 但颜良的勇武无双,颜良的足智多谋,颜良用人的气度,诸般种种,却让张任不得不承认,颜良的确是远胜于刘璋的当世英雄。 而弱软的刘璋,为了苟全求存,不惜出卖汉家的利益,求取出孟获蛮夷的帮助。 更甚至,刘璋还在蛮夷面前,卑躬屈膝,摇尾求援,丢尽了汉家的脸,丢尽了蜀人的脸,更丢尽了刘氏皇族的脸。 反观颜良,却是对蛮夷们毫不手软,几场仗下来,所杀的蛮夷何止数万。 乍一看来,颜良仿佛才是益州百姓真正的主公,为了保护蜀人,不惜千山万水跟蛮夷血战到底。 而刘璋这个所谓的“益州牧”,却勾结蛮夷,屠杀原本属于自己的子民。 这鲜明的对比,让张任对颜良是愈加的佩服,对刘璋却是愈加的失望。 倘若不是张任那份高傲的尊严,和头脑中那份忠臣的观念,张任又岂会追随刘璋至今。 眼下,愚蠢懦弱的刘璋,不听自己的劝说,为马超那厮所害,此时的张任,可以说已是无主可忠。 故是,当听得颜良招降之词的一瞬间,张任的心中,确实有那么片刻间的动摇。 可那一丝的动摇,那很快为张任极强的自尊给压了下去。 “颜良,你确实是当世英雄,可我蜀人也并非全是孬种,你想要我张任投降,先问问我手中的枪答不答应再说!” 暴喝声中,张任竟是单骑杀出阵中,纵马舞枪,直奔颜良而来。 “此贼不识好歹,主公,让末将来收拾了他。”身边的庞德,愤然叫道。 “这蜀中第一大将,让孤来会一会,令明,你的敌人是马超,速去吧。”颜良长刀一横,肃杀涌动。 庞德明白了颜良的意思,遂不再多言,拨马而去,率领着兵马直往城中杀去。 转眼间,张任已如风而至,手中那柄铁枪,螺旋刺出,直取颜良的胸膛而来。 铁锋如电,呼啸而至。 颜良却巍然不动,猿臂如影而动,手中的青龙刀挟着巨浪之势,斜斩而出。 这一刀,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均已是刀法中的巅峰,而且还是后发而先至。 本是气势汹汹杀到的张任,明明是自己锋枪先出,却惊见颜良的青龙刀,竟是先于自己杀到。 凛烈的刀锋尚未落下,那强悍如潮的劲气,却已扑天盖地压下,直压到张任几乎喘不过气来。 心中吃惊的张任,也不及多想,急是撤枪相挡。 吭——重刀如山撞至。 巨力如长河一般,绵绵不绝的倾泻而下,顺着张任的手臂便灌入身体。 一瞬之间,张任只觉内腑是翻江倒海,呼吸也为之一滞,耳膜竟也被震得嗡嗡作响。 “此人的武艺,竟似比马超还要略胜一筹,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武艺者……” 张任身体被震的同时,心理上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他对颜良的那份敬佩与惊叹,转眼又平添了几分。 “蜀中第一名将的武艺,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想要胜孤,却是妄想,看刀吧。”自信的豪言中,颜良手中刀式已再度袭出。 一刀接一刀,一刀快似一刀,汹涌的刀势,如潮水一般,狂击而出。 转眼间,张任已被那狂暴雨般的刀影所包裹,密不透风的刀式锁住了他任何反击的余地,压迫着张任只有招架之力。 须臾间,二人交手已数十余招。 张任之武艺,毕竟只是一流之末,想与身在绝顶的颜良抗衡,又岂有胜算。 若非颜良想要收降张任,出招之时留有余地,倘若一上手就使出全力,此时的张任,早已是败下阵来。 然而,尽管颜良未尽全力,但辅以青龙刀重量的加成,他的刀式已是相当的惊人。 张任在他狂力的压制下,不觉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如牛,枪法之中,更是破绽百出。 时机已到,颜良已不打算再留余地。 突然之间,手上力道倍增,狂澜怒涛的刀式,如决堤的洪流一般,倾泻而下。 本就吃力的张任,转眼已是手忙脚乱,枪法散乱到已无章法的地步。 哐——猎猎激鸣中,银光飞上半空,张任手中的那柄银枪,已是被颜良的青龙刀震飞出去。 “他竟然把我的兵器震飞,此等武力,简直如神将一般,岂是人力所及……” 惊恐中的张任,下意识的欲拔佩剑再战,手还未按到剑柄时,但见寒光一闪,颜良的刀锋,已是架在了他的脖上。 脖间,透骨的凉气,瞬间袭遍全身。 “张公义,你输了。”颜良冷冷一笑。 只消手腕轻轻一动,他便可轻取了张任的性命。 似乎,早料到会有这一刻,败在颜良的手中,张任没有懊恼与愤恨,有的只是一种释然。 “张某输得心服口服,要杀要剐,动手吧。”张任将眼睛一闭,一副引颈受死之状。 颜良手中的刀锋,却久久没有落下,他笑了一笑,反而是收了青龙刀。 张任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刀锋落下的那一刻,心中狐疑,不禁睁开了眼来。 “张公义,你也是一条好汉,刘璋那种懦弱无能,勾结蛮夷之徒,根本就不配你为他战死,放下那无谓的愚忠,来助孤成就一番真正的大业吧。” 横刀而立的颜良,就连招降之词,也是充满了豪情与自信。 张任身形微微一震,眼眸之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懦弱无能、勾结外夷、愚忠、大业……颜良的这些话,在张任的脑海之中,如惊雷一般,不断的闪现回荡,震撼着张任的内心,瓦解着他所谓自尊的防线。 正自难定决心时,城门之外,一队兵马再入,当先者,正是李严。 一看这阵势,李严便知道,张任已是颜良的手下败将。 李严便拨马上前,高声道:“公义将军,主公乃古今难见的明主,你不见天下的英雄豪杰,尽皆归聚于主公的麾下,你若不来归,岂非显得我蜀中豪杰有眼无珠,不识真明主。” 李严把张任捧到了很高的地位,俨然以他代表了蜀中豪杰一般。 张任见得李严,听得李严之词,不禁是感慨万千,经过眼前这个曾经同僚的劝说,此时的张任,心中已是彻底的动摇了。 沉吟许久,张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似是做出了人生之中,某个极为重大的决定。 然后,他拨马朝向颜良,拱起手来,郑重道:“承蒙大司马如此看重,任实是受宠若惊,任愿为大司马的大业,尽一丝绵薄之力,请大司马收纳。” 张任终于归降了,真是不容易呀。 要知历史上的张任,被俘之后,可是宁死也不肯降刘备的。 或许,正是因为历史的改变,有了马超的归降,有了刘璋的勾结蛮夷,才间接的促成了张任的归降。 “孤得公义相助,何愁大业不成,哈哈——”欣慰之下,颜良欣然大笑。 继李严之后,又一员蜀中大将,归入了颜良的麾下,此番入蜀,颜良所获实谓不巨大。 今刘璋麾下最后一员大将,已是归于颜良,接下来颜良要做的,只余下收拾了马超和刘璋这两个余孽了。 “启禀主公,马超胁裹了刘璋,率数千兵马从南门冲出,企图突围而去。”斥候飞马来报。 很明显,马超这是想南逃而去,去投奔孟获。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叫这厮再逃走,传令下去,全军向南集结,无论死多少人,也要给孤堵住马超!”颜良厉声下达。 号令下,李严等诸将,纷纷率领奔往南面而去。 颜良也自率着虎卫亲军,一路穿越整座城池,从南门杀了出去。 这南门原也为颜军所攻一门,但兵马数量并不甚多,却给马超率数精锐,强行的冲了出去。 马超虽突破了南门,却焉能轻易突破城外的颜营防线。 得到号令的各路颜军,从四面八方的赶将而来,将南城一线是围如铁壁一般。 马超胁裹着刘璋,一路左冲右突,却为颜军将士顽强所阻,数番强突,却始终难破重围。 冲杀不出的马超,麾下的士卒却越战越少,渐渐被四围而来的颜军,压缩在了南城附近一片狭地之间。 走投无路的马超,只得率军避上了一处小山坡,希图暂时喘一口气。 一身是血,气喘吁吁的马超,驻马环望四周。 目之所极处,到处是繁星般的火光,密密麻麻的将小山坡团团围住。 “杀马超,杀马超——” 那震天动地的杀声,冲破苍穹,回荡在这夜色之中。 此时的马超不得不痛苦的接受现实,接受自己已陷入无路可逃的绝路。 困境如斯,马超咬牙切齿,恨恨骂道:“姓颜良的狗贼,竟然将我逼至如此绝境,可恨,可恨啊——” 第五百七十五章 屠夫的末路 “马超,庞德在此,可敢下来一战!”坡下处,庞德扬刀高声叫战。 耳听得自己麾下的叛将,今却在坡山,肆意的向自己挑战,马超几乎将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庞德,你这背主之贼——”马超恨得是牙根痒痒,巴不得冲下山去,跟庞德拼个你死无活。 只是,一腔的愤恨,马超却只能咽进肚子里,他根本就没有冲下坡去的勇气。 那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颜军浪潮,哪怕一人一个唾沫星子,也能够将他淹没,他今若冲下去,便是自寻死路。 耳听庞德肆意叫战,马超却只能愤愤而骂,用泼妇般的诅骂,来缓解内心的愤恨。 “马孟起,今已大势已去,再战无益,不如就投降颜良吧,只有投降,咱们才有可能保住一条性命呀。” 旁边,被绑在马上的刘璋,焦虑不安的向马超哀求着。 时值如今,刘璋对复兴他的益州大业,已经没有任何的希望,现在他唯一期望的,只余下保住他这条可怜的性命而已。 “废物,就知道投降,老子让你投降。”马超怒骂一声,纵马上前,飞起一脚便踹了上去。 不及防备的刘璋,一下子被踹飞出去,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的刘璋,落地之时手臂正好朝下,立时便被摔折。 骨折的刘璋痛得咬牙咧嘴,当场就痛苦的嚎叫了起来。 马超却视而不见,愤怒的他依然不觉解气,跳下马来,一脚接一接的踹向刘璋。 “你个废物,敢叫老子投降颜贼,我叫你投降,我叫你投降——” 嘴里喋喋不休,脚下狠踢不休,在马超的重腿之下,刘璋被踢得是滚来滚去,转眼间已是遍体鳞伤,骨头都不知折断了几根。 “孟起饶命,孟起饶命啊……” 可怜的刘璋,痛苦的嚎叫着,用哭腔向发疯的马超一遍遍的求饶。 马超却充耳不闻,只顾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此刻的马超,战不过颜良,又沦落至此,便只能将一腔的怒火,发泄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刘璋身上。 不知踹了多久,直踢到双脚发麻时,气喘吁吁之时,马超方始作罢。 此时的刘璋,已被踢到去了半条命,此刻连求饶的力气也没有,只是躺在那里,痛快的哼哼唧唧。 也亏得刘璋内中还穿有细甲,若不然,以马超的力量,这一顿的暴揍下来,刘璋已经是一命呜呼。 踢到没有力气的马超,一屁股坐在了旁边一块石头上,抹着头上的汗,依然在气喘吁吁的将刘璋辱骂个不停。 骂着骂着,马超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原本喧嚣的四周,忽然之间变得一片的静寂,山坡下的颜军士卒,仿佛死光了一般,一转眼间就没了声音。 静到吓人,静到让人毛骨悚然。 马超心中一凛,急是翻身上马,提枪向着坡下俯视而去。 颜军并没有消失,那繁星般密集的火光依然在。 火光照耀下,森森如林的刀戟,齐刷刷的反射着慑人的寒光,便如一双双死神的眼睛一般,死死的盯着他。 几万号人,无声无息的立在那里,那沉默的力量,简直比震天动地的喊杀之声,更令马超和他的残兵感到惶然。 坡下处,颜良借着火光,看到了驻马坡边的马超,便向庞德使了个眼色。 庞德遂又高声喝道:“马超,如今你已无路可走,还不前来归降我家主公,更待何时。” “呸,你个无耻的叛徒,我马超世代公侯,出身名门,岂会投降那姓颜的卑微匹夫,你作梦吧。”愤怒的马超,一口便回绝了庞德的劝降。 庞德暗暗咬牙,转头望向颜良请示。 颜良便拨马上前几步,冷冷道:“马超,你既不投降,那就杀下坡来,跟老子我决一生死啊,躲在上面做缩头乌龟,算什么男人。” 颜良的言语中,充满了讽刺。 坡上的马超,听得是面红耳赤,脸色为怒火涨到通红,真恨不得冲下去决死一战。 “姓颜的狗贼,老子我就是不下去,有种你就杀上来啊,老子我就算战死,也要杀你个痛快。” 马超这是耍起了“无赖”。 就算他占有地形之利,但就凭这么个小土包,还有千把号残兵,就想守住那一亩三分地,简直是痴人说梦。 颜良只消一句话,几万雄狮四面八方而上,顷刻间就可以冲上山坡,将马超和他的残兵碾碎。 马超明知如此,却仍是既不降,也不冲下坡去,分明就是抱定了能够残喘片刻,就残喘片刻的心思。 “主公,马超这小子好生的无耻,咱们何需跟他再耗着,只消主公一声令下,大军四面攻上去,将那小子辗为肉泥便是。”黄忠恼于马超的无赖,慨然请战。 麾下诸将,尽皆慨慨叫战。 颜良却冷笑一声:“杀一个丧家之犬般的马超,何需徒损我将士性命,孤自有办法让马超乖乖的滚下山来。” 土山上尚有敌兵千余,马超的勇武又是世人皆知,就算颜良强攻荡平了山头,至少也得损失千把将士的性命。 今大局已定,颜良又岂会去让自己的将士,再做白白的牺牲。 当下颜良遂传下号令,调集精锐的弓弩手来,聚集于山下,向着土山之顶发动齐射。 一声令下,三千弓弩手齐齐松弦,震天的嗡鸣声中,无数道流光冲天而起,划过一道道曼妙的弧线,直奔坡顶而去。 如雨的箭矢,倾盆而下。 惨叫之声,如潮而起,转眼之间,便有百余名敌卒被射倒在地。 惊恐的马超,原以为颜良会强攻上来,却万没想到,颜良竟会给他来这么一手。 这土山上空空如也,连颗树也没有,根本无处避箭,马超只能狂舞着手中的银枪,拼力的击挡着倾泻而至的箭雨。 马超武艺卓绝,反应机敏,这箭雨虽密,却难以伤他。 但是,他麾下的那些残兵,却就没那么幸运了。 光线黑暗,无处可避,那些可怜即使拼尽全力,也难以挡下密如飞蝗的箭矢。 惨叫声此起而彼伏,不断的有人倒在血泊之中,不多时间,千余士卒,便死得死伤得伤,大半皆已中箭。 而山下的颜良,却怀抱着青龙刀,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场夜色中的屠杀。 一箭从枪锋的破绽而射过,贴着马超的脖子掠过,只羞那么一丁点,便可将马超的脖子射穿。 心惊之下,马超很快意识到,再这么死撑下去,他的士卒就要被射杀一光,到那个时候,他马超就要变成光杆一条。 死亡终究难以避免,孤身一人的他,毫无疑问将死得更加屈辱。 此时的马超,已是无路可退。 “娘的,颜贼狗贼,你欺人太甚,老子我跟你拼了——” 无奈之下,马超被激怒了,扬枪大叫道:“我西凉的兄弟们,躲在这里也是死,杀下去也是死,随老子杀将下去,战个轰轰烈烈——” 暴喝声中,马超纵马舞刀,迎着箭雨向坡下冲去。 山坡上,那残存的最后几百西凉军士,抱着垂死一战的心思,追随着马超杀奔而下。 颜良刀削似的脸庞,掠过了一掠冷笑。 马超这厮,无赖终于玩不下去,打算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了。 颜良手一招,号令传下,三千弓弩手很快停止了放箭。 马鞭再一遥指,山坡前,四千枪兵沉步向前,森林般密集的枪锋架起,齐刷刷的瞄向了俯冲而来之敌。 稀落的喊杀声中,马超和他的几百号残兵,如滚落的山石一般,疾冲而至。 迎接他们的,则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枪林。 两军相撞的瞬间,凄厉的惨叫声撕破了夜空,五百残存的西凉军,在第一时间,便有一百多号人变成了肉串。 而马超,则仗着自己精妙的枪法,狠狠的从枪壁间撕开了一道口子,率领着他的残兵,生生冲入了颜军阵内。 然而,等待马超的,却是更加密集的人山人海。 数不清的颜军将士,挥舞着刀枪,四面八方的围裹而来,奋不顾身的想要拿下马超的人头。 谁都知道马超人头的价值,谁能斩下马超的人头,他们赏罚分明的主公,便有可能一跃让他们从一名小兵,变成一名校尉。 重赏之下,两眼冒血光的颜军将士,不顾一切的扑向马超。 而垂死挣扎的马超,则狂舞着手中银枪,拼尽全力斩杀着涌上的敌人,但他很快却发现,颜军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杀了一批又上一批,根本就杀之不尽。 那几百号残存的西凉兵,却一个个为颜良围杀殆尽,嚣张一时,名震天下的西凉兵,正在马超的麾下走向覆灭。 而颜良就驻马在十余步外,冷冷的欣赏着马超的垂死挣扎。 一身浴血的马超,心中是愤恨无比,放声大叫道:“颜良狗贼何在,有胆前来与马超决一死战——” 面对马超嚣张的叫战,黄忠怒道:“主公,这小子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请主公允许末将去斩下他的狗头。” 第五百七十六章 敢与孤称兄道弟,找死! “马超想轰轰烈烈的战死,以成就他的英名,孤岂能叫他如愿,汉升莫急,且看戏吧。”颜良冷笑着否绝了黄忠的请战。 马超为什么要叫战,就是因为他不想屈辱的死在那些小兵的手里,想与颜良大战一场,就算最终战死了,说出去也算死得壮烈。 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话,马超或许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通过与颜良的决战,来趁势斩杀了颜良。 马超的心里的这点小算盘,又如何能瞒得过颜良的锐利如鹰的洞察力。 姓马的想要决战,想死的有尊严一点,颜良偏不成全他。 耳听马超的疯狂叫战,颜良却只当他在放屁,完全无视,只令士卒们继续围涌而上。 四面八方的戟枪刀影,层层叠叠的围扫而上,围阵中的马超纵然使出浑身的懈数,亦难冲出重围。 “颜良狗贼,来与老子一战啊,来啊——” 马超愤怒的狂叫着,回应他的,却只有颜良冷笑的目光,还有杀之不尽汹涌而上的兵潮。 马超的心越战越悲凉,他知道,颜良这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故意的要将他围杀在这小兵的人海之中。 西凉雄狮虽武艺绝顶,但终究只是血肉之躯,没有三头六臂的他,面对着成千上万的士卒,也只不过是沧海一栗罢了。 苦撑半晌,马超的臂上背上,已是身负数创,就连胯下的战马,同样已是伤痕累累。 流淌的鲜血,染红了那银色的战袍,曾经威风凌凌的锦马超,如今,只不过是一只瓮中之鳖,狼狈而凄凉。 “颜良,来与我马超决一死战啊——” 气喘如牛的马超,依然在狂妄的叫嚣,只是气势却愈弱,再也找不出那份狂劲。 “老将军,你百步穿杨的绝技,已经很久没有展示了,孤想要你射中马超的左臂,你可做得到吗?”颜良戏笑道。 “主公就瞧好吧。”黄忠正手痒难耐,巴不得颜良能下令。 当下黄忠便取下硬弓,弯弓搭箭,那寒光流转的箭锋,悄然已瞄向了围阵中的马超。 手指一松,开弓如弯月,箭出似流星。 一道寒光破风而出,穿越层层血雾,直扑马超而去。 此时的马超已是疲惫不堪,斗志和注意力均是大减,明明察觉有冷箭袭来,但迟滞的动作,却难如从前那般及时闪避。 更何况,放箭之人,乃是有着弓神之号的长沙之虎。 噗! 一箭,准确无误,正中马超左臂。 马超闷哼一声,剧痛之下,身形晃了一晃,险些没能坐稳。 左右的颜军士卒趁着这一破绽,急扑而上,刀枪无情的召呼向马超。 臂伤极深的马超,只能忍着剧痛,拼尽全力舞枪抵挡,堪堪的战退了这一波的狂攻。 虽是从险象环生中苦撑了下来,但黄忠那一箭已令马超战力骤减,令其应战之时愈加的吃力。 颜良看着苦撑的马超,目光却冷峻如冰,没有丁点的同情之色。 当年宛城一战,马超率四万西凉大军入侵之仇,颜良永世都不会忘记。 那时的他,只不过初据新野、宛城等荆北数城,实力不可谓不弱小,马超那西万铁骑的入侵,险些就让颜良没能熬过那一关。 今时平蜀,马超这厮又是不断的与己作对,这新仇旧恨,颜良岂能不报。 “汉升,再射一箭,这一次孤要你射他右肩。”颜良又冷冷的发下了命令。 黄忠也是许久没有用弓,今难得有个机会,可以在颜良的面前展示,自然精神抖擞。 黄忠当即振作精神,开弓又是一箭射出。 那破风而出的利箭,不偏不倚,正中马超的右肩。 “好箭法!”颜良一声喝彩。 左右将士,均也无不为黄忠的神射而叫好。 三军将士尽皆振奋,马超却愈加的痛快,黄忠的第二箭,已是射到他七荤八素,几乎再难支持。 颜良还嫌不够,接下来的时间里,又命黄忠接二连三的放箭,而且,每一箭,颜良都不令射中要害。 片刻之后,马超的肩上、臂上、腿上和背上,已尽扎满了箭矢,那诺大的身躯上,足足有插了七八支箭之多,整个人浑若刺猬一般。 遍身中箭,披头散发,鲜血淌遍全身,往昔威风凌凌的马超,今已变成了一只狼狈惨烈的困兽,只能挣扎在垂死的边缘。 此时的马超,枪式已完全失了章法,只如疯子一般四面乱扫,喘息如牛的口中,却仍不忘喃喃的诅咒着颜良。 戏耍马超已够,颜良已无心再看马超垂死的表演。 “大戟队,上吧。”颜良扬鞭一喝。 号令传下,围攻马超的士卒闻令,迅速的退往了四周。 狂舞狠银枪的马超,忽觉四周敌卒不知为何渐退,还以为颜良打算放他一条生路,绝望的心头,旋即闪过一丝希望。 但转眼间,那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就为颜良所击碎。 沉重的脚步声,整齐划一的口号声中,四面之敌重新围了上来。 这一次围上来的颜军不同先前,乃是数百虎熊戟士,这些戟士手中所执之戟,近有两人之长,密密麻麻,如死神的獠牙一般森然可怖。 发此长戟阵围成一圈,纵然马超有吕布之勇,也将无从施展,因为他手中的银枪,根本就触及不到执戟的敌人。 马超的心头一阵剧痛,他知道,颜良这是不打算玩了,准备要他的性命。 “杀马超——” “杀马超——” 五百戟士,齐声咆哮,四面八而来,向着圆形围阵中心处的马超步步逼近。 惊慌的马超,用银枪乱拨着戟林,身数数箭的他,却再难有力气荡开那些逼来的戟林。 一步接一步,那森然的戟林,最终将马超围缩到方圆不足尺许的狭窄之地。 环顾着四面密密林林的戟锋,马超的疯狂已尽数不在,所余下的,唯有惊慌。 “杀——”颜良扬鞭一喝。 号令下,五百戟士几乎在同一时刻,将手中的长戟狠狠的推出。 “啊——”马超惨叫一声,全身已尽为戟锋刺中。 戟士们齐齐用力,将长戟上挑,竟是将马超生生的从马上挑了起来,高挑在了半空之中。 此时的马超,仰面朝上,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无助的蚱蜢一般,扑腾着四肢。 然后,戟士们在同一时间收戟,半空中的马超,便是重重的摔落下来。 因是马超身穿重甲,此时他被数不清的戟锋刺中,竟是一时片刻未死,那血淋淋的身躯只能在地上滚来滚去,却再没有力气爬起来。 围兵如浪而开,颜良纵马提刀,缓缓的步入围阵,勒马于马超身前,冷冷俯视着马前这个落魄的西凉屠夫。 “马超,当年你率四万兵马,入侵孤之南阳,可有想过会有今日之下场。”颜良冷冷的质问。 马超也当真了得,这个时候,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是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只是,他的眼中再也没有傲气,所余下的,只有对颜良的畏惧。 “颜兄,事已至此,马某愿意归降于你,有我马超为你做前驱,颜兄你何愁不能纵横天下。” 马超终于服了,竟然向颜良请降。 有那么一瞬之间,颜良还真的是想收降马超。 以马超统帅骑兵的本事,再加上他在西凉的号召力,将来颜良若北取关中,马超必能发挥出不小的作用。 只是,那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罢了,颜良的嘴角浮现的,却只是一抹嘲讽似的冷笑。 “马超,似你这般反复无信之徒,孤若是收降了你,说不定哪一天就成了第二个刘璋,你以为孤会这么笨吗。” 颜良嘲讽之际,杀意已在凝聚。 提及刘璋,马超脸上顿显愧色,却又道:“刘璋弱软无能,所以马某才会叛他。颜兄你乃当世枭雄,马某自对你心服口服,你若想鲸吞天下,岂能不用我这般猛将。” 马超倒是大言不惭,好似他乃稀世奇珍一般,他归降于谁,谁就得欢欢喜喜,如获至宝一般收纳。 只可惜,他碰上的却是颜良。 “马超,你确实是当世难得的猛将,不过,就凭你敢跟孤称兄道弟,孤就不能留你这祸患。” 颜良语气陡然肃杀,手中的青龙刀已然握紧。 “颜良,你要想清楚,你若杀了我,就损了一员当世无双的大将!”马超有点慌了,喘着气叫道。 颜良冷笑一声,漠然道:“孤麾下猛将如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马超,休要再废话,安心的去吧。” 话音方落,猿臂抡起,青龙刀已如电光一般横斩而出。 “不——” 惊恐的惨叫声中,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已然飞上半空。 西凉屠夫,反复无信的祸患,就此陨命。 手刃仇敌,颜良的心头,一阵前所未有的畅快。 旁边庞德叹息了一声,拨马上前,拱手道:“主公,马超虽可恨,可末将终究曾伺奉过他,末将斗胆,请主公准许末将把他葬了。” “公义当真乃义士,就依你之言,将马超厚葬了吧。”颜良大度道。 马超虽要必杀,但颜良麾下,尚有马岱和庞德这样的马家旧将,且马云禄又是自己的夫人,很快还将为自己诞下骨肉,颜良自不能不给他们一些面子。 庞德没想到颜良答应得这般痛快,欣喜之下,自是万般的感谢。 就在颜良拨马欲走时,忽有兵士从山坡上飞奔而来,大叫道:“启禀主公,那刘璋还活着,如今已被小的们活捉,请主公示下如何处置。” 第五百七十七章 孟获,洗干净脖子吧 刘璋这小子,竟然还活着! 不仅是颜良,在场的颜良军将士,均是颇感意外。 马超已死,残存的最后西凉军,皆也已经死绝,手无缚鸡之力的刘璋却还活着,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奇迹。 好奇的颜良,遂是拨马上得土山,果然见刘璋还活着。 一问士卒,颜良才知,原来适才他乱箭轰山时,刘璋情急之中,将几名敌卒的尸体盖在了自己的身上,正是因此,方才逃过了一劫。 “刘使君,你这逃命的本事,还真是厉害,佩服佩服。”颜良戏谑道。 鼻青脸肿的刘璋,一脸的羞愧,见得颜良时,扑嗵就跪伏了下来。 “璋愿归降于大司马,请大司马开恩。”刘璋巴巴的求降。 “刘璋,如果你在成都就投降了,孤还可能考虑饶你一命,但你勾结南夷,公然出卖我汉人的利益,还纵使孟获屠我汉民,诸般重罪,孤凭什么饶你一命?”颜良怒问道。 刘璋的脸上,羞愧之色愈重,却又辩解道:“其实璋在成都之时,就想归降于大司马,只因受那些奸臣们蛊惑,一时犯了糊涂,才会犯下大错,大司马胸怀四海,万望大司马宽恕璋之罪。” 到了这个时候,刘璋却将诸般的过错,统统都推给了他的属下。 旁边的李严等蜀将,原还想替刘璋求情,但听得刘璋这话,均是面露鄙夷之色,顿息了求情的念头。 颜良的脸上,亦是毫不掩饰着鄙夷之意。 凭心而论,刘璋的麾下,确实还是有不少忠臣,这些人拼死的为他刘璋尽忠,而到最后,却为刘璋污为了“奸臣”,真不知那些死去的蜀臣,听到这话之后,会是何等一种寒心。 “老子生平最恨就是你这种软蛋,来呀,把这废物给孤五马分尸了。”颜良毫不容情,怒下了杀令。 当年的刘备,因是使诈取益州,所以才要厚待刘璋,以收取人心。 而今颜良却完全是以力取益州,镇服蜀地人心,靠的是武力与威严,自然不需假惺惺的留刘璋一命,以换取所谓的人心。 杀! 颜良就是要用残酷的杀戮,来让那些顽抗之徒知道,跟自己作对会是何等惨烈的一场。 “大司马饶命啊,璋知错了,饶命啊——”惊恐之极的刘璋,撕心裂肺的求饶。 颜良却驻马静观,无动于衷。 五匹战马,就在这土山上,将刘璋的脖子和四肢都拴了起来。 “饶命啊,饶命……” 撕心裂肺的哭腔声,渐渐的沉寂了下去,被勒住脖子的刘璋,哪里还有力气再求饶,只余下了哼哼唧唧的声音。 颜良冷视着眼前这废物,马鞭轻轻挥下。 五匹战马齐齐嘶鸣,四蹄发足向前,只听着“咔嚓嚓”几声撕裂声,刘璋的身体,眨眼间已被撕成了六块。 益州曾经的主公,终于覆没于此。 再除一敌的颜良,威势更是大作,遂是下令将刘璋的尸块,送往益州诸郡悬示,以震慑那些心怀不臣之心的家伙。 杀刘璋,斩马超,僰道城落于颜良之手,刘璋最后的抵抗,就此灰飞湮灭。 接下来颜良只需扫平孟获那班南夷,便可回师北上,与曹操决一死战。 攻陷僰道城的次日,颜良便率大军继续南下,进入了南中七郡的越嶲郡境内,向着驻军于该郡北部的孟获进军。 ……新道城。 诺大一座城池,已皆为蛮军所占据。 大街小巷,一片的凋零,四处的民房中,到处都回响着妇孺的哭声。 这新道城虽属南中七郡,但因位为七郡的最北端,故城中聚居的多为蜀中汉民。 孟获的大军入城之后,便是将整座城洗劫了一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这一座城池,如今已变成了蛮夷的天堂,汉民的地狱。 府堂中,酒气熏天,热闹非凡,孟获正用盛大的酒宴,招待着他的小舅子带来洞主。 不日之前,祝融的弟弟带来洞主,率领着两万兵赶来新道城助战。 带来的到来,使得孟获麾下的兵马,达到了三万之众,声势复振的孟获,如何能不得意。 “大王,今我兵势复振,何不就此发兵北上,一举将颜良荡平,夺了整个益州。”带来豪气干天,自信满满。 “弟弟呀,那颜良用兵如神,鬼诈多端,单凭咱们三万兵马,可万不是他的敌手,还是再等等吧。”祝融颇为冷静,对颜良更是深为忌惮。 “那颜良当真有这么神吗?”和其他久居南中的夷帅们一样,坐井观天的带来,对颜良的实力也颇为不信。 左右心有余悸的诸蛮将,忙将颜良的厉害之处,向带来道了出来。 满脸酒气的孟获,眼见自己的夫人那般忌惮颜良,又见自己部将也个个畏惧颜良,不禁面露不悦。 “颜贼只不过是惯会使诈罢了,若是真刀真枪的比拼,他岂是我南中勇士的对手,待本王那一路奇兵到了,凭他再有诡计也将无用。”孟获傲然无比,俨然不把颜良放在眼里。 话音方落,斥候飞奔入内,惊道:“大王,大事不好了,僰道城已被颜良攻破,刘璋和马超尽为颜良所杀,颜良现下正率几万精锐,向着咱们新道城扑来!” 一听此报,孟获的脸色刷的一变,堂中诸将,也尽皆惊骇。 大堂之中,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每个人的脸上,都清楚的写着两个字: 惊惧! “刘璋也……也败得太快了吧。”惊愕半晌,孟获终于是惊叹道。 孟获确实瞧不起刘璋,这谁都知道,但刘璋好歹还有一万多号兵马,麾下尚有张任和马超两员大将,战斗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孟获原指着刘璋能够凭借僰道城,把颜良拖个十天半月,以待他的援军集结完毕,但孟获是万万料不到,刘璋竟然才顶了几天功夫就完蛋了。 此时的孟获嘴上不承认,心里却很清楚: 不是刘璋太无能,是颜良太过强大了! “王兄,颜良这般厉害,他那几万大军若是杀到新道城,只怕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实难抵挡啊。”没有鼻子的孟优,又给惊恐的众人雪上加霜。 众人尽皆悚然,就连故作镇定的孟获,也难抑脸上的惧色。 正当众人惊恐无计时,丞相雍闿却不以为然道:“诸将也太过惊慌了,颜良虽强,不过是在犍为逞狂已,今他兵马已入南中,进了咱们的地盘,还有何可惧。” 雍闿那不屑之语,似乎是有妙计一般。 “丞相莫非可有妙计挡住颜良不成?”孟获精神为之一振。 雍闿不紧不慢道:“新道城位于泸水之南,北岸皆为山地,颜良欲攻新道,必要先渡泸水,新道下游处,唯有三十里外北岸的安上城可做渡口,臣料颜良必会选择从安上渡泸水。既是如此,咱们只需以大军赶赴安上城对岸,沿岸设下壁垒,那时颜良纵有百万精兵,又焉能飞渡泸水之险。” 雍闿洋洋洒洒一番话,如给孟获打了一针强心剂般,那惶然的情绪,转眼又变得高涨起来。 “哈哈,丞相言之有理,本王有沪水之险,岂惧那颜贼。”孟获一时豪情大作,环视诸将道:“诸位,尔等谁愿领兵去下游,阻挡颜贼渡河?” 话音方落,身旁夫人祝融便出列,慨然道:“夫君,前番我为颜贼所败,心中恨意难平,我愿率军去往下游阻敌,必叫那颜贼插翅难渡泸水。” 祝融一请战,其弟带来洞主,部将忙牙长,朵思洞主,纷纷站出来请战。 孟获便想这一次的阻击战,事关重大,非自己夫人亲自出马不可,当下孟获便欣赏应允。 于在当天,祝融便率两万兵马,将带来洞主、朵思洞主,以及忙牙长三将,奔赴下游设防。 ……数天之后,颜良统帅的数万大军,抵达了泸水北岸的安上城。 此时泸水以岸处,已尽是蛮军营垒,沿河两岸的船筏,已皆为蛮军拘在了南岸。 诸军安营已毕,颜良带着李恢等几将,纵马来到了沪水之畔,隔着一条江水远望对岸。 举目远望,但见河水滔滔,极是湍急,其宽度虽不及长江,但水流之急,却似有胜之。 再望远看,却见蛮军在南岸长起一座座土城,于依山傍崖之地,高竖敌楼,楼上遍设弓弩炮石,连绵数里,似乎在渡头一线,筑起了一道铁壁。 对地理颇所知的颜良,知道此水现在名叫沪水,但在后世却叫作金沙江,乃是一条闻名于世的险江。 此时天已入夏,此间的气侯极是湿热,身披重甲的颜良,只觉自己如套了个铁蒸笼一般,才片刻的功夫,但已是热血衣甲尽湿。 “他奶奶的,谁能想到,这种鬼地方,后世反而会变成旅游圣地呢……” 颜良扯着粘乎乎的衣服,心中感慨着。 正当这时,忽然瞧见一些跟随的亲兵,实在渴热难耐,便去伏在了水边,打算饮泸水以解渴。 颜良看到此情形,脑海里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急是喝道:“都不许喝这河水,水中有毒!” 第五百七十八章 祝融,有胆来吧 江水涛涛,淹没了颜良的喝声,那一队亲兵并没有被喝止,依然在大口大口的灌着泸水。 “子丰,速去将他们拦下,休得令他们再喝这泸水。”颜良急喝道。 周仓愣怔了一下,急是飞马奔向岸边,厉声喝斥那些饮水的士卒。 士卒们则一片的茫然,心想着这大热天的,热得口干舌躁,主公怎连口水也不让人喝。 况且,这江水看起来清澈的紧,喝起来还略有些甜甜的味道,怎么看起来也不似有毒的。 诸军士们个个茫然,却又不敢不遵颜良的号令,只好作罢。 “主公,恢久居南中,倒从未听说这泸水有毒,主公是不是有些多虑了。”同样不解的李恢说道。 其实,颜良也并不能确定,这泸水是否确实有毒。 颜良只是依稀记得,诸葛亮平南之时,也是正值入夏时节,不少军士饮了泸水之后,尽皆中毒病倒于地。 今在这泸水之畔,见得士卒欲饮江水,颜良也是猛然间才想到此节。 正当颜良琢磨着,怎么给李恢一个解释时,忽见那些饮过江水的士卒,一个个大呼小叫起来,纷纷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异变突生,所有人都惊呆了。 李恢、周仓,周围所有的人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扫向了颜良,那般惊叹的眼神,简直如在仰望着神一般。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主公竟然是真的说中了,这看似清澈的泸水,竟然真的藏有毒素。 果然如此啊……言中的颜良,本是想得意一小下,但瞧见自己的士卒中毒倒地,又岂能得意的出来。 当下颜良便忙喝令,将那些中毒的士卒抬往营中,命医者即刻救治。 同时,颜良又传下号令,严禁诸营将士往江边取水。 一番号令传下,众军们方才惊愣中回过神来,纷纷的忙碌了起来。 “恢久居南中,竟不知这泸水竟然有毒,实在是惭愧。”回过神来的李恢,毫不掩饰对颜良的叹服,“主公身为北人,远在万里之外,却知泸水有毒,主公当真乃神人也。” “孤知南中多瘟瘴,故早先入蜀之前,就派人往南中打探过诸般地理风物。今夏时天热,白日之时,正是水中毒性发作之时,欲饮江水,或是渡江,还需晚上之时方可。” 颜良一脸淡然,给出了这么个解释。 李恢信以为真,不禁又感叹道:“主公取蜀之前,就已料到将与南夷一战,此等深远的预见力,实在是令恢佩服之至。” 南夷为隐祸,早晚要除之,这本就在颜良的计划之中。 只是,颜良就算再深谋远虑,也无法预料到刘璋会和孟获同污合污,迫使他把平南中的时间,提前了许久。 李恢当然不会想到,颜良哪里曾派人往南中侦察过,他家主公的深谋远虑,无非是来自于对历史的先知先觉而已。 颜良心中暗笑,自也不点破,坦然的受了李恢的叹服。 视察完江岸,颜良还往大帐,召集诸文武,商议渡江破敌之事。 “主公,朱提郡有信了。”方一入帐,法正便给颜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派往朱提郡的使者已传回消息,言是那吕凯和王伉二人,深恨孟获屠杀汉民,已决心归顺于颜良,如今已暗中联络郡中反对孟获的豪强,集结兵马,准备依颜良之令,向孟获的老巢发动突然进攻。 “吕凯和王伉二人真是好样的,马上派人再告他们,他们若能起兵,便是立下大功,孤平孟获之后,必将重重有赏。”颜良兴奋道。 朱提郡的好消息,让这军事会议还没有开始,气氛便先鼓舞起来。 众将皆是兴奋如火,斗志高涨,似乎攻灭孟获已是举手之间的事情。 法正却又道:“诸位也不可太过轻敌,那孟获明知刘璋已覆没,却不逃还南中,反而仍在顽抗,显然是正从南中抽调援军。前番有象兵,今若再来一支奇兵,只怕就够我们头疼的了。” 法正还是相当的冷静,给诸将敲响了警钟,帐中盲目乐观的情绪,稍许被压制。 “还有一件事,今随主公视察江岸,发现对岸的蛮军将渡头据守的甚为严密,且天气炎热,白天里泸水藏有毒气,既不能饮又不能渡,到得晚上时,视野昏暗,江水湍急,渡江又十分的危险。所以,我军若想灭了孟获,就先得解决了如何顺利渡江这难题。” 李恢的这番警醒之词,令在场诸将,又是为之一震。 前番遇上战象军团就够奇的了,今又撞上一整条大江皆有毒气,诸将心中皆是在想,南中果然如传说中一般,乃是不毛之地。 “看来孟获这回学聪明了,终于懂得利用地利,来阻挡孤的大军。”颜良亦感慨道。 这一条含有毒气的泸江,此时此刻,却是变成了颜良大军南下的最大阻碍。 诸文武尽皆陷入了苦思,琢磨了半晌,却均想不出什么两全的渡江之策。 大帐之中,陷入了沉寂。 而颜良则将目光转向了法正,此刻,作为随军谋主的法正,必须要用他智慧的头脑,为颜良辟出一条渡江的捷径来。 法正,果然不负颜良所望。 沉吟半晌,法正忽然眼眸一亮,嘴角扬起一抹诡笑。 “主公,既是泸水难渡,南岸蛮夷壁垒坚固,那我们何不转换一下想法,诱使蛮夷主动来渡江攻打我们呢?”法正拱手笑着反问一语。 诱使蛮人来攻我们? 颜良的心头一动,隐约似已猜到了几分。 “前番蛮军几番主动进攻,均为我军大败,料想他们必是吃多了苦头,才想要固守,想要诱使他们主动来攻,只怕是难呀。”李恢表示了忧虑。 法正却冷笑道:“想要诱使蛮人上当,关键不在于蛮人吃了多少次亏,只要我们戏演得足够逼真,这些蛮人不管吃了多少次亏,还是照样会不长记忆。” 戏演得足够逼真……看着法正那诡秘的笑意,颜良已若有所悟。 ……泸水南岸,蛮军大营。 蛮军立营已愈五天,诸营固若金汤,对岸的颜良数日间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对于如何突破这泸水天险,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中军大帐中,祝融正擦拭着手中的飞刀,那妖艳的脸上,丝丝杀气在时隐时现。 看着手中的飞刀,祝融不时回想起了当初的一战,号称刀无虚发的她,竟为颜良连着挡开了四刀连射。 那一战,颜良不仅仅挡开了她的飞刀,竟然还斩破了她的衣服,令她肌肤大露,丢尽了颜面。 想到这些,祝融胸中的羞愤之火顿生,脸庞也暗生几分微红。 正自思绪飞转之际,脚步声响起,带来洞主、忙牙长等蛮将,兴冲冲的大步而入。 “姐姐,好消息啊。”带来洞主兴奋的拱手叫道。 “什么好消息?”思绪收敛,祝融的精神也振奋起来。 “咱们的细作已传回消息,北岸的汉狗们果然不知泸水险恶,听闻他们饮了泸水之后,军中士卒已是病倒了大半呢。”带来洞主一脸的幸祸乐祸。 祝融精神大作,腾的一下便跳了起来,兴奋之余,祝融的脸上却又生几分戒心。 “这消息可千真万确吗?”祝融问道。 这时,那忙牙长道:“这消息绝对可靠,末将曾冒险偷渡北岸亲自探查,亲眼看到颜军正连夜将大批病倒的士卒往北面抬去,如果有假,汉狗们完全可以大白天的抬运病卒,又何必晚上偷偷摸摸的运,此必是怕被我军侦知。” 忙牙长一番话,彻底打消了祝融的狐疑,那张妖艳的脸上,滚滚的杀意,正如火狂燃。 祝融的心中,一个复仇的计划,正迅速的产生。 “姐姐,汉狗已病倒大半,士气必是锐减,战力也大为削弱,咱们何不趁此时机,北渡泸水偷袭敌营,说不定无需等大王的援军到达,便可一举汉狗们杀个精光。” 兴奋的带来洞主,抢先道出了祝融的心思。 踱步于帐中,祝融边把玩着手中飞刀,边是兴奋的思索着。 “姓颜的狗贼,你自以为无人能敌,却终究敌不过我南中瘴气之毒,这也算是老天要灭你,今我就杀你个片甲不留,一报当日你羞辱我之仇!” 心中,决意已下。 祝融的眼眸中,杀意喷涌,当即令道:“此等天赐良机,岂能错过,传令下去,命诸军各自准备,明日夜时,诸军偷渡泸水,随我一举荡平敌营,我要亲手宰了颜良的狗头,将之献于大王!” “对,杀光汉狗!” “宰了姓颜的,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军帐之中,这班蛮将们个个激动万分,慷慨的叫嚣着。 祝融面带杀意,走到了帐门,远望着那黑漆漆的对岸,妖艳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 穿越黑夜,穿越那滚滚的泸水,在北岸的那座大帐中,同样也有一个人在冷笑。 颜良也在打磨着一柄飞刀,那是当日从祝融手中缴获的飞刀。 刀已利,颜良狠狠的将之插在了案上。 “祝融,有胆就来吧,家伙老子已经擦亮,就等着插你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套已好,就等着你钻 夜色深深,泸水涛涛。 安上城下游五里处,数万的蛮军已齐集于此,他们正借着月色的微光,划动竹筏向对岸悄悄的驶去。 此是夜色已深,气温转凉,泸水中的毒气皆已散尽,故是蛮军才可以安然无恙的渡河。 尽管此间的水流甚于主渡湍急,但船夫都是常年居于泸水两岸的熟手,水流虽急,于他们而言却如履平地一般。 筏行靠岸,祝融一跃上岸,翻身跃上士卒牵来的南中战马。 祝融回往南岸,但见数百架竹筏如梭而动,正运载着她的两万将士,飞驰往北岸。 月过中天之时,已有近一半的蛮军,成功的渡抵了北岸。 带来、忙牙长、朵思等诸蛮将,纵马而来,向祝融所在处汇集。 “咱们的大军沿泸水河滩而行,可用水声掩去人马的脚步声,待逼近敌营后,就分四路突袭敌营,你们都记住了没有。”祝融神色肃然,向众蛮将们安排着作战计划。 “姐姐放心吧,咱们都自有分寸,这回定杀那颜良一个片甲不留。”带来洞主满脸自信,豪然叫道。 其余诸将,也皆是信心百倍,志在必得。 祝融微微点头,妖艳的脸庞间,自信之色愈重。、再等不多时,余下的一万蛮军,皆是登岸,祝融遂是留千余兵马守住船筏,自率近两万的蛮军,沿着河畔一路向上游而去。 半个时辰后,祝融统帅蛮军,已潜近颜营。 祝融举目远望,但见颜营灯火通明,一片的静寂,全然不似有防备的样子。 “颜良你这狗东西,前番竟敢羞辱于我,今晚我必将你亲手大卸八块,你给我等着吧。” 祝融脸上杀机弥漫,冷笑声中,遂是下令诸路蛮军,依计行事。 带来、忙牙长、朵思等三将,各率兵马分饶往西北南三个方向,祝融本人,则自率五千精兵,从东面逼近颜营。 此时乌云渐聚,掩去了月色之光,颜营之外,光线愈加的暗淡。 祝融暗喜天助,当即借着黑夜的掩护,悄无声息的摸向敌营。 一百余步,颜营就在眼前,祝融甚至已能够看清营栅一线的颜军士卒的身影。 时机已到。 “南中的勇士们,随我杀进敌营,杀光这般汉狗——” 清喝声中,祝融背负五口飞刀,手提长标,纵马从黑夜中杀了出去。 五千南夷蛮兵轰然而动,如决堤的洪流一般,追随着祝融倾泄而上,直扑向静寂的颜营。 与此同时,北、南、西诸路,喊杀之声如潮而起,带来洞主三路兵马也随之发动,四面八方的向着颜营发起了齐攻。 祝融一万当先,纵马直扑而上,穿越外围的鹿角,飞马越过壕沟,直撞向营门而去。 营门一线,惊慌的颜军士卒急欲关闭寨门,却给祝融长标左右开弓,连着刺倒数人,更将其余颜军士卒,吓得是四散的奔逃。 祝融纵马如风,威不可挡的撞入了营门。 身后,五千蛮军如潮水一般,从营门涌入大营,长驱直入,直扑颜营腹地。 其余三面的喊杀声也渐近,想必是带来等三路兵马,也顺利的杀入了颜营。 祝融大喜,精神更是大作,率领着她的士卒狂涌而上,一往无前的向前狂杀。 只是,冲着冲着,祝融的心中却渐生狐疑。 不但是因为突入敌营太顺利,更是因为沿途所过,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除了营门一线被杀散的那些颜卒外,竟是再未遇上半个敌影。 就算颜军士卒因中泸水之毒,病倒了大半,那也不至于连一个抵抗的士卒都没有吧? 越是杀往颜营腹地,祝融的疑心就愈重。 就在她狐疑之时,其余三路兵马,皆已杀至近前,四路兵马已是于颜营之中会合。 “姐姐,好生奇怪,敌营怎半个人影也不见,莫非是那颜良趁夜就已撤逃而去了吗?”策马前来会合的带来洞主,亦是满腹的疑惑。 颜良逃了吗? 祝融眼前一亮,脑海中瞬间闪过了这个念头。 如果颜军士卒果然是大半病倒,这种情况下,颜军根本难以再战,颜良此时选择撤兵也不是没有可能。 况且,唯有如此,方才能解释他们杀入的只是一座人去楼空的空营,否则……当“否则”这两个字,刚刚从祝融的脑海中闪现出来时,异变骤然而生。 营外四面八方,炮声乍响,喊杀咆哮之声,如晴空之霹雳一般,陡然轰响大作。 “杀蛮夷——” “活捉祝融——” 大营之外,喊声如怒涛般响起,其势如山崩地裂一般。 祝融惊了,带来惊人,两万蛮军无不惊恐万分。 祝融踞马四扫,但见大营之外,转眼之间现出无数的火把,星星点点漫漫无际,如流火一般,四面飞射而来。 伏兵,是伏兵! 此时的祝融,妖艳的脸庞神色骤变,方是猛然惊醒,自己竟是中了颜军的诱敌之计。 什么颜军中毒,士卒病倒大半,什么颜军暗中运送伤兵,统统都是假象。 这一切原来都是人家颜良的计策,为的就是诱使你祝融上当,主动的渡河前来送死。 惊觉中计的祝融,不及多想,急是大叫:“全军撤退,全军速速撤退——” 喝令下,祝融纵马舞标,向着下游东面方向疾奔而去。 两万惶恐的蛮军,此时昂扬的战意早就烟销云散,不得祝融号令之时,就已开始向下游渡口方向逃去。 只是,为时已晚,大营四周,数万的颜军伏兵已然尽去。 东北角处,李严纵刀策马,率万余颜军将士当先杀到,拦腰将逃路的蛮军截住。 乱军中,忙牙长和朵思率领的一万后军,转眼间便被李严截在了营内。 李严长刀左右开弓,疯狂的杀戮着惊恐的蛮军,马蹄过处,皆是血腥的血路。 狂杀之中,借着熊熊的火光,李严寻见了那面蛮军的大旗,但见旗下蛮将忙牙长,正舞着狼牙棒,急迫的想要冲出重围。 李严暴喝一声,跃马纵刀,直取忙牙长而去。 当初李严在刘璋麾下时,那忙牙长也曾识得李严,今见李严杀向自己,原本惶恐的心中,不禁是大怒。 “背主的汉狗,纳命来吧——”暴怒的忙牙长,对自己的武艺极是自信,舞动着狼牙棒迎击而上。 两骑相交,火星四溅。 忙牙长只觉棒上巨力传来,直震得他身形一荡,紧接着,李严的每二刀,已快如闪电一般,反手袭至。 精神一滞的忙牙长,急是斜棒相挡,但武艺上的差距,却使他终究慢了半拍。 血光四溅,惨声大作。 但见寒光掠过,忙牙长那执棒的右臂,竟已为李严快如闪电的一刀,忽的斩落。 断臂之处,鲜血狂喷如泉,剧痛的忙牙长惊怖万分,匆忙便想策马先逃。 李严却哪给他机会,返身之际,第三刀已从忙牙长的身后袭至。 刀去如风,失了一臂,坠了兵器的忙牙长,如何能挡。 “噗”的一声,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已是飞上了半空之中。 三刀斩将,威不可挡的李严头也不回,纵马舞刀,继续狂斩向那些惊恐的蛮军。 疯狂的李严,仿佛要将在刘璋处受到的蛮夷屈辱,统统都一并报还一般。 丢下了一万兵马,祝融率领着另一万残兵,好容易杀出了营外。 方入大道,却见迎面又有一军杀到。 当先处,那巍巍如山的虎熊刀将,正是西凉猛将庞德。 一万精锐的颜家军,如饥饿已久的野兽一般,咆哮着涌向了落荒而至的蛮兵。 庞德长刀如电,似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的收割着蛮兵人头,他的军团便如那钢铁的绞肉机一般,将逃奔而来的蛮军,无情的绞杀。 “姐姐,你先走,我来拖住这群汉狗——”带来洞主大叫道。 “你自己小心,咱们渡头会合。”当此时候,祝融也顾不得许多,她只知道,作为大越国王的妻子,她绝不能死在这里。 祝融拨马狂奔,在千余精锐蛮军的保护下,硬生生的撞破了颜军的阻挡,向着数里外的渡头奔去。 庞德试图阻挡祝融,但那带来洞主却率残兵,拼死的拖住庞德,使其追之不及。 大怒的庞德,眼看走了祝融,便将一腔的怒火,统统都倾泄在了余众蛮兵身上,刀式如长河一般绵绵而出,杀人已是杀到红眼如魔。 ……一路狂奔,祝融好容易逃出了重围,身后的喊杀声已渐渐远去。 祝融暗松了口气,环视左右,却发现自己只余下千余兵马,那近两万的蛮军,皆为颜军所包围。 此时的祝融,心中是羞愧无比,实不如这般落荒逃将回去,将有何颜面去面对孟获。 “幸亏夫君还有一路奇兵,今我就算失了渡头,将来也能反败为胜……” 祝融自我安慰着自己,此时也顾不得弟弟和其余部将的死活,只想着自己安全逃回对岸,撤往孟获那里再说。 神思之际,前方已近来时的渡口。 正当这时,原本黑暗的前方,突然间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将整个天地都照得耀如白昼。 祝融和她的残兵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急是举臂遮挡那刺眼的火光。 惊异未解的祝融,只听得远处便来一声洪钟般的高喝:“祝融,孤已等候你多时,你已无处可逃,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第五百八十章 夫债妻偿 祝融大惊失色。 她原以为牺牲了那么多将士,自己总算是逃过了一劫,却万万没有想到,颜良竟在这最要命的地方,早已等着她。 火光照耀下,勒马提刀的颜良,却是一脸的冷笑。 法正这一计,的确是妙。 泸水既是有毒,颜良便利用这一点,假作士卒饮水中毒,全军大量的减员,营造出一副虚弱的假象。 而为了诱骗蛮人,颜良还特意在晚上时分,将假装病倒的士卒抬往北去。 正如颜良所料的那样,自作聪明的蛮人,反而因此确信,颜军中毒减员的情况是真,并非是故意施计。 诸般种种,正是为了诱使蛮军趁虚来攻。 当祝融率军渡河之时,却根本没有想到,颜良的斥候,早就将她的一举一动报去,使得颜良有充分的时间设下空营的伏兵之计。 当诸将伏兵尽起,大杀蛮军之时,颜良便自率一军赶至渡口,将守筏的千余蛮军轻松杀尽。 此时的颜良,已是在此等了多时,如今终于等到了落荒而来的祝融残兵。 火光照耀下,颜良清楚的看到了那个惊恐的蛮夷女人。 而惊愕的祝融,半晌眼睛才适应过来,抬头再次远望时,却更加惊恐的发现,迎面处,无数的颜军已结成了一道铁壁,将通往渡头的去路,死死的封住。 祝融和她的残兵,已是无处可逃。 “祝融,你的女儿已臣服于孤,你还在等什么,下马归降,孤便可让你们母子团聚。”颜良肆意的招降,言语中充满了轻蔑。 颜良恨孟获,恨其无故与自己作对,恨其擅自称王,更恨其屠杀汉民。 孟获的种种所为,颜良早已发下誓愿,要令他付出比死亡更惨重的代价,让那些蛮人永生都铭记痛楚,不敢再生叛心。 夺其妻女,肆意的凌辱她们,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能羞辱孟获。 而这,也正是颜良招降祝融,留其一条生路的原因。 惊恐的祝融,耳听得颜良狂傲之词,却不禁羞怒万分。 女儿已为颜良蹂躏,自己若再落入颜良手中,必然也会饱受凌辱,自己身为南中第一女将,身为大越国王的夫人,焉能受此羞辱。 “颜良汉狗,我祝融就算是死,也要取你性命!” 勃然羞怒的祝融,大叫道:“南中的勇士们,咱们岂能让那些汉狗羞辱,随我冲出一条血路,杀个痛快——” 怒喝中,祝融挟着满腔的羞愤之意,疾驰而出。 身后的千余蛮军,也怒于颜良对他们国母的羞辱,怒极之下,也不畏生死的冲了上去。 土鸡瓦狗,也敢一战! 颜良嘴角扬起不屑的冷笑,横刀而立,冷冷的看着这些蛮夷冲杀而上。 肃列的颜军将士,皆已握紧了刀枪,眼眸之中迸射着复仇的怒火。 今晚,他们要用蛮夷的人头,来祭奠那些被屠杀汉民的在天之灵。 千余蛮军残兵,狂扑而至。 祝融一马当先,手中长标已高高的举起,标锋直指颜良。 相隔十余步之时,祝融另一臂蓦的翻动,但见一道寒光如电射出,正是一柄飞刀直奔颜良而来。 一柄飞刀方出,祝融手臂如影而动,寒光连闪,她竟是一口气将全部的五柄飞刀,统统的都射了出去。 背水一战的祝融,自知武艺不及颜良,便想藉着这一轮乱射的飞刀,抢得进攻的先手,杀颜良一个措手不及。 刀射在人,人驰在后,那一柄长标紧随而刺到。 颜良却似早有所料一般,身躯巍然不动,猿臂舞动,手中青龙刀霎时便转出一道铁幕。 铛铛铛——四溅的火星中,五柄先后射至的飞刀,轻松的被那无坚不摧的铁幕弹开,未有分毫能够威胁到颜良。 飞刀弹开的瞬间,一道流光呼啸而至,祝融手中的长标,已疾刺而来。 颜良嘴角掠过一丝不屑,铁幕骤收,青龙刀反手荡出。 哐——激鸣声中,祝融那倾尽全力刺来的一标,却给颜良轻松的卸去,更是硬生生的反荡向了自己。 祝融大吃一惊,万不想自己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攻击,颜良竟然依旧能够轻松的化解,这反应之迅猛,已是达到了令人恐怖的地步。 在祝融惊骇的一瞬,颜良的青龙刀已当空斩下,正大雄浑的巨力,竟将空气磨擦出哧哧的响声。 刀锋未至,那骇人的声势,已是压迫到祝融几乎窒息。 不及多想,祝融极力的集中精神,奋起全身之力,高举长标相挡。 咔——巨力斩下,祝融手中那长标,竟然是承受不住这狂力的震击,生生的被斩断为了两截。 祝融大吃一惊,万不想颜良竟能力大到如此地步,连自己的长标都能够斩断。 眼见刀锋竟斩中自己,祝融连惊诧的时间也没有,急是将破损的长标一弃,身形急侧,堪堪的避过了那斩下的刀锋。 然而,颜良刀锋尚在半道时,却忽然变向,改斩为拍,横扫猛拍了出去。 那明晃晃的刀背,“砰”的便拍在了祝融的肩上,这蛮夷女人闷哼一声,那丰腴的身躯,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的腾空而起,重重的摔在了几步之外。 眨眼之间,疾冲而至的祝融,已被颜良震荡马下。 因是二人交手的太快,当祝融落马之时,她身后的蛮军士卒还未及冲到,这些半道上的蛮军,只能惊恐的看着自家的夫人,就这般轻描淡写的被颜良击下马马来。 长刀一指,颜良厉喝一声:“全军出击,杀光蛮夷——” 暴喝声中,身后的颜军将士,如虎狼一般呼啸而出,怒吼着径直扑向了那千余惊恐的蛮夷。 杀戮,就此开始。 被拍飞的祝融夫人,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处已浸出了一丝鲜血,苍白的脸上,浮现着痛苦的表情。 更让她痛苦的,却是她的残兵们被屠杀。 痛苦恨怒的祝融,想要捡起自己兵器再战时,颜良那巍然的身躯,却驻马在她跟跟前。 “汉狗,我跟你拼了——”祝融尖叫一声,纵跃身上就向颜良撞来。 颜良冷哼一声,猿臂猛的探出,将祝融顺势便提了起来。 “放开我,你这汉狗,放开我……” 惊羞的祝融,尖声大骂,手儿脚儿疯狂的扑腾着。 “蛮娘们儿,最好老实点,若不然孤扒光你的衣服,让你光着腚示人。”颜良厉声警告。 祝融心头顿时一震,她很清楚,颜良绝不仅仅是在威胁她,绝对是说到做到。 前番被颜良斩衣露背,祝融便够觉得羞辱,今若被颜良扒光了衣服,不羞死才怪。 惊惧之下,祝融只能恨恨的闭上了嘴巴,满脸羞愤的在心中诅咒颜良。 颜良便是将她夹在臂下,放声狂笑着,纵马提刀,一路踏着血路而去。 天亮时分,这场伏击之战,终于宣告结束。 两万蛮军被杀得是干干净净,蛮将忙牙长、朵思洞主分别为李严和黄忠临阵而斩,孟获的妻弟带来洞主,则为庞德生擒。 颜良提着祝融,径还大营,直入中军大帐。 入得大帐,颜良将那蛮女人往地上一扔,大步还座,痛苦的豪饮一番。 祝融从地上爬了起来,恨恨的瞪着颜良,却不敢再出恶言。 颜良向周仓交待了几句,过不多时,帐帘掀起,一名蛮夷少女被带了进来。 祝融转头一看,当她看到那少女是谁是,顿时变得又惊又喜。 那举止乖巧,满脸顺从的少女,正是她的女儿花鬘。 “鬘儿——”祝融惊喜万分,几步扑了上去。 花鬘见着自家母亲时,也是吃了一惊,愣怔了半晌方才省悟过来,眉宇间是又忧又喜。 喜的是,能再见母亲。 忧的则是,她的母亲,也和自己一样,不幸为颜良所擒。 “鬘儿,原来你还活着,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祝融上下打量着女儿。 她渐渐发现,原本那些刚烈霸道的女儿,已全然改变,不但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味道,而且还变得甚是温顺乖巧。 “颜大司马仁慈开恩,恩准女儿伺候大司马,所以女儿才能活着见到母亲。”花鬘微红着脸,低低解释道。 女儿性情的变化,那羞红的脸色,还有那一句“伺候”,顿时令祝融明白了。 自己的女儿,定是不知被颜良如何凌辱蹂躏,才会性情大变,变得这般温顺胆怯。 这般事,尽管祝融早有所料,但当女儿亲口说出来之时,身为母亲的祝融,还是羞愤难当。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祝融猛的瞪向颜良,怒道:“姓颜的,你这个禽兽,你这个魔鬼,我家鬘儿乃堂堂大越国王之女,你焉敢如此对她!” 面对祝融的怒斥,颜良不屑一笑,冷冷道:“你那男人孟获,纵容你们蛮夷屠我汉家子民,更不知玷污了多少汉家女儿,孤凌辱一下他的女儿,也是天经地义,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 “你——”祝融一时语塞,理亏的她,不知如何以应。 这时,颜良已站了起来,俯视着激动的祝融,冷酷道:“孟获这个狗东西,与孤作对便罢,还屠杀了多少无辜的汉民,孤若是禽兽,他就连禽兽也不如。祝融,你们母女就做好准备,准备为你那禽兽不如的男人,好好还债吧。” 第五百八十一章 在孤面前狂的下场 祝融丰腴的身躯一颤,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 她很清楚颜良在说些什么,愤怒之余,不禁暗生几分悲凉之意。 因为祝融知道,无论自己有多愤怒,都将无济于事,眼下落到了颜良手中,只怕是再劫难逃。 羞愤之下,祝融一时不知如何以应。 这时,帐帘掀起,浴血的庞德大步而入,手中还提一名夷将。 “主公,这小子叫作带来,是孟获的妻弟,末将为主公生擒了此贼。”庞德兴奋说着,顺势将带来重重的掷在了地上。 “弟弟——”祝融再吃一惊,急欲上前去扶自己弟弟,却为周仓横臂拦住。 鼻青脸肿的带来,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当他看到自己的姐姐时,一张苦脸陡然惊变。 “姐姐,你没逃出去吗?”带来惊呼一声,旋即又认出了祝融身边的花鬘,惊道:“鬘儿,你怎么也在这里?” 祝融满脸的悔恨,却无语回应。 带来惊怔了片刻,旋即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这一家子人,已是不幸的全做了颜良的俘虏。 惊怔之余,带来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的表情,腰板直了起来,甚至还多了几分倨傲之势。 “颜良,我奉劝你一句,速速将我们放了,撤兵离开南中,否则我家大王率军来时,便是你追悔莫及之日。”带来昂着首,竟然在威胁颜良。 颜良嘴角掠起了一丝冷笑,眼眸中,嘲讽似的杀意,正悄然凝聚。 旁边祝融还未有反应,花鬘却是大惊失色,急是以眼色示意她的舅舅,休得在颜良面前逞狂。 花鬘体会过颜良的残暴,自是心有余悸,那带来却不知颜良手段,便无视外甥女的暗示,依旧是一副昂首挺胸的踞傲之状。 “孟获屡战屡败,兵马损失几尽,孤倒是很想知道,他拿什么来让孤追悔莫及。”颜良不屑的冷笑。 带来冷哼一声,傲然道:“前番数战,我家大王根本不屑于使出全力,今你惹恼了我家大王,他已从南中调来我最精锐的藤甲军,只要这支兵马一到,你纵有再多的阴谋诡计,也将无济于事。” 傲然的带来,似乎根本无防戒备,直接就透露出了蛮军的军事情报。 听得“藤甲军”这个新鲜词,帐中庞德等人,均是一惊,面露新奇之色。 藤甲军么,原来如此……颜良嘴角微扬,无有一丝奇色,似乎对此早有所料。 孟获屯兵于新道城不退,很明显是在等着援军,熟知历史的颜良,思来想去,自然很快就想到,南中之中,除了战象军团之外,就唯有藤甲军可以成为逆转乾坤的一支力量。 带来洞主一提起藤甲军,祝融好似猛然省悟一般,原本惊惧的神情,转眼也跟她的弟弟一样,变得傲然起来。 “颜良,藤甲军乃无敌之军,我夫君只要率这支兵马前来,你必败无疑。我劝你还是识相一些,礼待我三人,再将我们送还新道,或许我念在你识礼的份上,还会向夫君为你说几句好话,请他放你安然退出南中。” 祝融极是自恃,威胁的口气比弟弟带来还要重,仿佛在藤甲军面前,颜良已是必败无疑。 大帐中,原本落败的那姐弟二人,此刻仿佛是反客为主,竟是嚣张狂妄起来。 如果他们事先打听过,那些曾经在颜良面前狂过的人,都是什么下场的话,他们肯定要为自己的嚣张追悔莫及。 旁人不知,花鬘却是吓得花容失色,额间冷汗直滚,连连的向她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亲人示眼色,劝他们收敛张狂。 只是,祝融和带来,却均是祝而不见。 见得颜良一直冷笑不语,带来以为颜良已被他镇到了,便昂首道:“怎样,颜良,你想好了没有,是不是该放我们走了。” “周仓何在!”冷笑骤收,颜良陡然一喝。 “末将在。”早就愤慨的周仓,慨然应道。 颜良手微微一指带来,冷肃道:“孤命你将这蛮子的左臂砍下,即刻!” “诺!”周仓兴奋如火,拔刀便大步而上…… 那带来踞傲之色瞬间瓦解,惊惧道:“颜良,你疯了吗,你敢这般对我,我家大王必不轻饶你。” “颜良,藤甲军无敌于天下,你敢动我弟弟,我必叫夫君荡平你。”祝融也急了,大叫着威胁。 颜良却充耳不闻,只斜坐在那里,冷漠如霜的欣赏着那姐弟的惊慌。 几名亲军如虎扑上,三两下将带来按得跪在了地上,将他的那一只左臂狠狠拉直。 周仓手中的刀已高高兴起,狰狞兴奋的脸上,闪烁着血腥的快意。 这时的带来,却才惊恐的意识到,眼前这个汉人霸主,胆量超乎凡人,根本就是把他的威胁当个屁。 眼见刀锋将下,带来吓得是全身哆嗦,惊叫道:“颜大司马息怒,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你们这班蛮人实在是愚蠢,怎么总是不让记性呢,这次千万要记住,一定不要在孤面前逞狂,带来,跟你的胳膊说再见吧。”颜良冷笑一声,摆手向周仓做了示意。 周仓会意,手上青筋陡然爆涨,那一柄锋利的佩刀,奋然斩下。 “不要啊——” 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中,刀锋仍是无情的斩下。 飞溅的血光,将旁边惊恐的祝融溅了一脸,那满脸的血腥,仿佛一刹那间把她吓傻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僵在了那里。 地面上,已是多了一条血淋淋的断臂。 被斩下一臂的带来,整个人趴在地上翻滚嚎叫,痛得是全身的抽搐,万般惨烈的样子。 颜良俯视着那痛苦的蛮人,冷冷道:“带来,孤今饶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孟获,他的妻女孤都收下了,无论他有象兵,还是什么藤甲军,只要他敢继续与孤作对,孤照样会让他知道,什么叫作惨败。” 此时的带来,已是没有半点脾气,剩下的唯有痛苦与恐怖。 “我家主公的话,你都听到了,还不快滚。”周仓血刀一扬,厉喝道。 那带来哪还敢再逗留片刻,忙是挣扎着爬将起来,忍着断臂的剧痛,跌跌撞撞就要逃将出去。 “慢着。”就在带来刚要出帐时,颜良突然一喝。 带来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转过身来,战战兢兢道:“不知颜大司马还有何吩咐。” “把你那肮脏的胳膊一并带走,若不然孤就把它喂狗了。”颜良冷冷道。 带来如释重负,赶紧将自己半截断臂捡起,狼狈不堪的逃离了大帐。 此时的祝融,却才从惊怖中回过神来,再看向颜良时,眼神之中虽依然愤怒,便更多的却已经是畏惧。 祝融一直以为,他的夫君孟获,如狮虎一般残暴,那才是真正的男人。 而今一见,却不想眼前这个男人,竟比自己的夫君更要残暴。 “祝融,方才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让你知道不臣服于孤,在孤面前嚣张的下场,你可服了吗。”颜良冷笑着问道。 旁边的花鬘,忙是暗暗的捏自己母亲的胳膊,示意她的母亲屈从。 祝融心中羞愤难当,虽有畏惧,但暗暗咬牙之后,还是厉声道:“颜良,我祝融乃堂堂大越国王的女人,更是南中的勇士,你想要我臣服于你,休想!” 又是一个自以为刚烈的女人……征服这种女人,让她们顺从,让她们匐匍于自己的脚下,素来是颜良的一大乐趣。 “什么狗屁大越国王,孤就灭了他的国,让他跪伏在孤的面前苦苦求饶,到那个时候,孤看你还有什么可傲的。”颜良肃杀一语。 祝融耳听颜良侮辱自己的丈夫,心中气愤难平,一时却又不知如何以应。 这时,颜良已摆手道:“花鬘,带着你的母亲下去吧,好好开导开导她,免得无谓的吃了苦头之后,方才后悔莫及。” 花鬘暗松了口气,赶紧拉着自己的母亲就走。 ……泸水上游,新道城。 府堂中,孟获正趁着夫人祝融不在,肆意凌辱着几名掠来的民女。 正自快活之时,门外士卒却叫道:“大王,大事不好,带来洞主逃回新道城了。”” 孟获心头一震,兴趣顿消全无,赶紧粗粗的穿了衣裳,急匆匆的前往大堂。 当孟获步入大堂,整个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长满横肉的脸上,惊惧顿生。 堂中的带来,浑身是血,一只胳膊已是不在,整个人狼狈惨烈之极。 孟获心头,立时闪过一个极不祥的预感。 “带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会变成这样?”孟获惊愕的问道。 惊魂未定的带来,遂是哭哭啼啼的将他们如何中了颜良之计,如何兵败被擒,自己又如当着祝融的面,被颜良砍了手臂,以及颜良如何羞辱威胁之事,统统都道了出来。 “夫人她……她竟落入了颜良手中?”孟获满脸的惊恐,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语无伦次。 “姐姐已为颜良所擒,鬘儿也在那里,她母女二人,只怕都难逃颜良的凌辱,大王,你一定要为我报仇,一定要救出姐姐和鬘儿啊。”带来伏在地上,抱着孟获的大腿嚎哭不休。 “颜良狗贼,竟敢夺我妻女,可恨,可恨啊——”惊恐之后,孟获羞愤如火,恨到咬牙切齿。 第五百八十二章 孟获最后的救命稻草 孟获那个恨啊。 自从他自封为大越王后,自信满满的兴兵北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颜良所败。 一场场仗下来,被他葬送的南中蛮军士卒,至少也有七八万之多,整个南中的可战之士,几乎已断送将尽。 死伤兵卒也就罢了,前有女儿被颜良所俘,今又有自己的妻子被颜良所擒。 一想到自己的妻女,将为颜良所占有,肆意的凌辱,孟获就感到胸口有无数柄利刃在扎他。 大越王的尊严何在! 羞愤难当的孟获,恨不得将颜良撕成碎片,但眼下两万大军丧尽,他的手头只余下一万兵马,空有一腔的愤怒,又焉能奈何得了颜良。 正自愤怒间,闻知讯息的雍闿,赶到了大堂。 当他看到带来那惨状时,也是大吃了一惊,忙问发生了何事。 带来便只能灰头土脸的,将自己所遭受的痛苦经历,再重复了一遍。 “没想到颜良狡诈之极,我军竟又中了他的诡计。”雍闿叹惜之后,却又冷笑道:“不过,颜良那汉狗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从今往后,就算他再有阴谋诡计,也将无济于事。大局已定,大王必胜无疑。” 大局已定,必胜无疑! 耳听着这八个字,再看着雍闿那自信的表情,心情灰暗的孟获,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猛然间眼前大亮。 “丞相,听你这口气,莫非是……”孟获满脸的兴奋。 雍闿拱手笑道:“大王所料不错,乌戈兀突骨洞主,今已率三万藤甲军赶赴新道,今已离城不远,臣此来,正是想请大王去亲迎那兀突骨。” 苦等许久的藤甲军,终于是到了! 孟获长满横肉的脸,瞬间涌满了狂喜,如同垂死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的差点就跳将起来。 转眼间,孟获便将妻女被俘之事抛在了脑海,当即率领着雍闿等一班兵将,出往西门去迎接。 那兀突骨虽乃南中蛮夷,但因地处极南,并不在七郡之中,故并非是孟获的臣属。 今藤甲军前来助战,乃是受孟获所请,非是受其诏令,故孟获自要以客礼相待,亲自迎接。 驻马城外,孟获举目远望,不多时间,果然见有遮天的旗帜徐徐徐而来。 未几,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身影,缓缓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三万身着藤甲的蛮军,浩浩而来,其凶蛮之势,比之南中七郡的蛮夷更胜一筹。 不多时间,大军渐近,一面黑旗向着孟获所在奔来,大旗之下那纵马的夷帅,正是兀突骨。 孟获本为蛮夷,形容装束多古怪,但当孟获看清兀突骨之时,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但见那兀突骨身长丈二,极是巨大,暗紫色的藤甲如爬附在身一般,他那狰狞的脸上,更是纹着奇怪的纹理,乍一看去,便如那画中的厉鬼一般,极是可怖。 “久闻洞主大名,今日一见,当真幸会呀。”孟获不敢以大王自居,笑呵呵的迎上前去。 那兀突骨也还之一礼,微微一笑,便露出一口森严的白牙。 孟获便请兀突骨将藤甲军先下城外安营,请他与自己并马齐驱,一同入城商议。 入往府堂,宾主坐定。 那兀突骨道:“我收到大王所邀,当即点齐三万雄兵,日夜昼程赶来助战,应该来得还算及时吧。” 孟获叹息一声,遂将自己的夫人如何中了颜良之计,几万兵马在安上大败之事,道与了兀突骨。 “这颜良实在可恶,竟敢如此杀我南中勇士,大王放心,今我藤甲军已到,那颜贼再有诡计,也将无用武之地,大王的仇,我兀突骨来报便是。” 兀突骨豪言壮语,根本不将颜良放在眼中。 孟获大喜,忙将兀突骨谢了又谢,又问兀突骨何时可以进兵。 兀突骨道:“我军连日赶路,将士略有疲惫,休整两日,方可进兵。” “甚好,将士们是该养精蓄锐一番,本王这新道城中,有数百汉民女子,皆是肤白貌美,本王就将这些女人送给洞主,以为慰劳洞主的藤甲军将士们。”孟获甚至是大方道。 兀突骨一听有汉民女子可享受,自是大为欢喜,当即又反谢孟获。 这两名夷帅,遂是相谈甚欢,当下便定下了共破颜良之计。 新道城中的可怜百姓,又是陷入了蛮夷的凌辱之中。 ……安上渡,南岸。 祝融兵败,两万大军灰飞湮灭,被斩一臂的带来洞主逃回南岸,自不敢再稍有逗留,只得弃了南岸营垒,率千余残兵逃往新道城。 敌营人去楼空,颜家再无阻挡,数万颜军得以顺利渡河,进抵了南岸。 此间去往新道城,已是一片坦途。 孟获那个作恶多端的夷首,就在几十里外,平南之战,已到了最后的时刻,只要剿灭孟获,将士们就可以折返北上,与真正的强敌曹操一战。 兴奋的诸将,便纷纷的向他们的主公请战,希望能趁着安上大胜,即刻进兵西进,一举覆没孟获。 颜良却并没有急于进兵,因为细作已从新道城传来情报,就在他大家渡河的第二天,新道城已经来了一支三万多人的蛮军援兵。 颜良知道,那支蛮军正是祝融他们引以为傲的藤甲军。 大帐中,诸将群情振奋,尽皆慷慨请战。 颜良却将目光转向了李恢,问道:“德昂,你可知道南中诸路夷军中,有一支兵马叫作藤甲军否?” “藤甲军?”李恢怔了片刻,方道:“恢在建宁时,确曾听南去的商人说过,言是七郡之南,尚有一名叫兀突骨的夷帅,其麾下部众皆身着藤甲,据闻此甲穿于身上,渡江不沉,经水不湿,且刀箭不如,甚是神奇。” 果然如此,颜良微微点头,似是心有映证。 李恢眼色蓦的一变,惊道:“主公,莫非孟获的那支援兵,正是藤甲军,便是因此,主公才会有所顾虑,迟迟不兵进新道城吗?” “不错,前日那带来和祝融,皆言孟获将有藤甲军可用,今看细作的回报,再有德昂你所说,孤确信孟获的那支援兵,正是藤甲军。”颜良点头道。 听得此言,李恢本是跃跃欲试的战意,旋即沉寂下来,眼眸中也流露出忌惮之色。 而其余诸将,听闻这什么神奇的藤甲军,却颇为的不屑。 庞德冷哼道:“这藤甲料想乃是树藤所造,就算再硬,又岂硬得过铁甲,焉能刀枪不入。主公,末将以为这只是蛮夷的传闻而已,根本不足为顾。” 庞德不把藤甲军当回事,其余黄忠、甘宁等将领,皆也是十分不屑。 反倒是李严、张任这等新降的蜀将,此时却要冷静许多,似乎身为蜀人的他们,对南中流传的藤甲军,倒是半信半疑。 颜良依稀记得,曾经历史中,诸葛亮平南蛮时,就曾遇上了藤甲军。 原本颜良也不相信有什么刀箭不如的藤甲,但前者见识过了传说中的战象军团后,颜良便断定,藤甲军也绝非徒有虚名,自己若是和诸将们一样大意,势必会吃大亏。 “传孤之命,明日起,大军回渡北岸,撤兵。”颜良忽然之间,便是下了撤兵的命令。 诸将大吃一惊,皆想如今正逢胜势,自家主公却无故要下令撤兵。 当众将正惊讶时,颜良又令道:“李正方何在。” “末将在。”李严忙是出列。 颜良沉声道:“孤命你率一万兵马殿后,但遇蛮军进攻,便且战且退,一直退到孤给你最新的命令方可。” “末将遵令。”李严忙是应命,却又满腹怀疑,忍不住问道:“恕末将直言,今孟获未灭主公却为何要撤兵北归?倘若要撤兵北归,便当全军尽去,却为何又要留末将且战且退?” 李严的疑惑,同样也是诸将的疑惑,众将皆巴巴的望向颜良,希望他们的主公能给个合理的解释。 颜良却是冷笑了一声,反问道:“正方你的问题孤可是没办法回答,孤什么时候说过要放过孟获了。” 李严一愣,茫然道:“主公若不是打算放过孟获,却又为何要撤兵?” “藤甲军非可轻视,不解决了此强敌,又如何灭了孟获,孤之退兵,其实是以退为进也。”颜良嘴角扬起了一抹诡秘。 众人皆是茫然,依然未能猜到颜良的用意。 ……北岸,大营。 那一座看护森严的大帐中,祝融正面色阴沉的坐在那里,床榻的旁边,整齐的摆放着一套汉女的衣裳,衣裳染血的祝融,却始终不肯换上。 脚步声响起,花鬘从外而入,见得祝融这般样子,不禁暗叹了一声。 她坐将下来,携起母亲的手,劝说道:“母亲,赶紧把衣裳换了吧,若是大司马他什么时候前来,看到母亲仍没换衣裳,恼怒起来就糟了。” 花鬘那语气,就仿佛要在“劝良为娼”一般,只将祝融听得是又震惊,又羞耻。 惊羞的祝融,瞪着自己的女儿,难以置信道:“鬘儿,那颜狗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竟把你变成这样,你竟然能跟为娘说这种话,你到底还知不知羞耻!” 第五百八十三章 劝母屈服 面对母亲祝融的质问,花鬘所能回应的,只有幽幽一叹而已。 “母亲啊,你就别再问了,女儿这么劝你,也是为了母亲你好,你是没有尝过大司马的手段,如果你体会过了那种痛苦,你一定会为没听女儿的劝而后悔。” 花鬘说话之际,俏丽的脸上,仍闪烁着心有余悸之色,仿佛当初被吊,被饿的痛苦,令她至今难忘。 耳听女儿此言,祝融反而是愈加急迫的想要知道,她的女儿究竟受了颜良何等折磨,竟会由一个刚烈勇武的大越王之女,变成了现在这般胆小如鼠的样子。 急迫之下,祝融是不依不饶,一再的追问不停。 花鬘无可奈何,禁不住母亲的追问,只得将自己当初所受的屈辱与折磨,难为情的如实道来。 祝融是越听越惊,越听越愤怒,当她听完女儿的讲述后,那一张妖艳的脸,已是怒到扭曲,那丰腴的胸脯,也因愤怒的呼吸,剧烈的起伏不休。 “这条汉狗,竟然敢如此欺辱我的女儿,实在是欺人太甚!”愤怒之极的祝融,破口大骂。 花鬘却是吓了一跳,赶紧将帐帘放下,紧张道:“母亲,你小声点,今咱们已是大司马的俘虏,是生是死都由他做主,母亲这般出言不逊,若是给大司马听到,一怒之下,母亲岂非自讨苦吃。” “让他听到又如何,大不了一死而已,我南中儿女,岂能做那贪生怕死之徒!” 祝融好生的豪气慷慨,随后,她看向女儿的眼光中,又添了几分责备。 “鬘儿,你父王乃南中第一英雄,你如此身份,岂能这般贪生怕死,沦落到这般地步,你让你父王和为娘的脸,往哪里放啊!” 面对母亲的责备,花鬘只能苦叹一声:“母亲说得倒是轻巧,死当然是容易,可大司马他偏偏就不让我去死,而要用各种手段折磨我,母亲也不用责备女儿,我想换作是母亲,在那种折磨之下,也会乖乖的屈服。” 祝融神色一变,激动的情绪,稍稍平静了几分。 花鬘的性格她最了解,想她今日能变成这样,只怕所受的折磨确实非人能承。 祝融虽然嘴上傲气,但心下里却着实有几分担心,担心自己是否能承受住女儿所说的那般折磨。 一丝惧意,悄然袭上心头。 “所谓的屈服,难道,就是换上这件汉人的衣裳吗?”祝融的语气,忽然缓和了起来,手已触到了那件令她厌恶的衣裳上。 “当然不只如此,恐怕母亲还要和女儿一样,去……去……”花鬘脸畔生晕,似有难为情的言语,难以出口。 “去做什么?”祝融追问道。 花鬘扭捏了片刻,红着脸,低低道:“去伺候大司马,做他的女人。” 此言一出,祝融神色立变,原本缓和的表情,陡然肃厉起来,妖艳的脸庞,更是瞬间为羞耻的霞色所覆盖。 堂堂大越国王的夫人,却要沦落到如娼妓一般,臣服于那个汉狗的胯下,取悦于他,这对于性情刚烈的祝融来说,已经是莫大的羞辱。 更羞辱的是,自己的女儿,也已沦为了那汉狗的玩物,这也就意味着,她母女二人,要共同服侍同一个男人。 这世上,还有比此更羞耻,更尊严丧地的事吗! 即使南夷不遵教化,但这最基本的羞耻观念,祝融还是有的,她岂能够坦然的接受。 心头大震的祝融,浑身一颤,如触电一般,将本已拿起的汉女衣裳,猛的甩在了一边。 抬起头时,祝融已是满脸涨红,眼神之中充满了惊怖,充满了对女儿的失望。 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宝贝女儿,如今竟然会厚颜无耻到这般地步,竟然劝说自己这个母亲,和她一起去伺候那个汉狗,一起去沦为她的玩物。 恼羞在怒的祝融,腾的跳了起来,厉声道:“你不要再说了,我祝融身为大越王的夫人,绝不会做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情,绝不可能。” “可是,母亲若不屈服,就会受到无尽的折磨,终究还是会屈服,母亲又何必自讨苦吃呢。”花鬘幽幽叹道。 祝融决然道:“那姓颜的汉狗有什么手段,尽管对我来使好了,我就算折磨至死,也绝不会屈服于他,绝不!” 面对刚烈的母亲,花鬘甚是无奈,只是暗暗摇头。 这时,祝融气愤之余,忽又想起了什么,忙道:“鬘儿,你放心吧,你父王绝不会置我们母女于不顾的,他必会打败那颜狗,救出咱们母女。” “就出我们吗,呵呵……”花鬘苦笑了一声,“父王屡战屡败,如今连母亲你就被俘,又凭什么打败颜大司马。” 这时的祝融,嘴角扬起了一抹自信的冷笑,“前番数败,只因咱们南人喜好堂堂正正的交锋,不及那颜狗擅使诡诈。今你父王已请来了刀枪不入的藤甲军,那颜狗就算再有诡计,也将没有用武之地,你父王必可将他一举荡平。” 藤甲军,刀枪不入! 年幼的花鬘见识未广,即使身为南人,此前也不曾听闻过什么藤甲军,更不知这支军队,竟然会刀枪不入。 听得母亲之言的瞬间,花鬘的心头不禁微微一动,仿佛已然决定就此“沉沦”的她,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 但旋即,花鬘却又叹道:“颜大司马非是常人可比,纵使是刀枪不入的藤甲军,只怕也难不倒他,女儿劝母亲最好还是放弃妄想,接受现实吧。” 话音方落,大帐之外,忽然响起了喧嚣之声,打断了母女二人的对话。 紧接着,便有士卒掀帘而入,命令她母女即刻作好准备,随军拔营。 “拔营,要去哪里?”花鬘问道。 “主公下了命令,大军即刻拔营北上,撤往犍为,你们休得拖延,赶紧准备。”士卒催促后便离去。 “大司马不是要去攻打新道吗,怎么会突然要撤兵回犍为……”花鬘喃喃自语,颇为不解。 祝融的眼眸中,却猛的涌现出狂喜,激动的叫道:“定是你父王的藤甲军,令那颜狗无法抵挡,那厮才不得不撤兵北逃,鬘儿你看吧,为娘没有骗你,你父王必是最后的胜者,我们母女一定会逃出那颜狗的魔掌的。” 祝融这一番激动之词,再度给花鬘注入了希望。 诚如母亲所说,颜良数万大军,士气旺盛,若非是应付不了藤甲军,又焉会选择撤兵北归。 若是这般的话,父亲孟获,或许真是击败颜良,救出她母女的希望。 原本已放弃挣扎的花鬘,此时此刻,也和她母亲祝融一样,眼眸中闪烁出了激动的惊喜。 “鬘儿,咱们再忍耐几日,终有一天,为娘要亲手斩下那姓颜的狗头,为你洗雪所受的羞辱,一定会的。”祝融紧握着女儿的手,信誓旦旦的发下誓言。 “但愿如此吧。”花鬘虽未有深信,但总算没给她母亲泼冷水,终究还是报有一线的希望。 祝融的妖艳的脸上,悄然浮现出阴沉的冷笑,口中喃喃道:“姓颜的汉狗,我看你还能得意几时,你的末日就要到了。” ……安上南岸,时近黄昏。 炎炎烈日几将落山,空气中终于添了几分凉爽。 一万颜军列阵已毕,那面“李”字的将旗下,李严横刀立马,凝目远望。 但见远方处,一道黑漆漆的铁壁,正沿着泸水河畔,向着本阵所在,徐徐的推进。 李严知道,那是孟获的藤甲军到了。 未几,敌军逼近,李严终于看清了这支,令他家主公都有所忌惮的军队。 果然,这些丑陋的蛮军,尽皆披着暗黑色的藤甲,放眼放去,黑压压一片如乌云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战鼓声响起,逼近的蛮军没有结什么复杂的军阵,只几百人排成一阵,彼此结成数十个大阵,一路向着李严的军团逼来。 须臾间,藤甲军团便已推进至五百步,这个距离,已是进入到了强弓硬弩的射程。 “弓弩手,放箭!”李严长刀一扬,厉声喝道。 号令传下,片刻之间,三千余支利箭便腾空而起,如天罗地网一般向着藤甲军扑去。 箭落的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令包括李严在内,所有的颜军将士都无不吃了一惊。 因为三千多枚强弓硬弩射出的箭矢,射在敌军的藤甲藤牌之上,竟如雨点打成了石头上一般,轻轻松松的就被尽数弹开。 三千余支箭矢,竟是没有伤到蛮军一人。 如此强大的防御力,简直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如何能不叫人震撼。 那兀突骨得意的冷笑,挥舞着手中的长标,催动着他的士卒继续前进。 “原来这藤甲军果真是刀枪不如,怪不得主公有所忌惮,今若非主公事先有所交待,这场仗我李严岂非必败无疑。” 暗自庆幸的李严,再不敢有所迟疑,当即下令全军撤退。 一万颜军将士,赶紧藤甲军逼近之时,抢先望着渡头撤去。 兀突骨只道颜军为自己刀枪不入的藤甲所惊,不禁更为得意,当即催动藤甲军,趁势进兵追击。 藤甲军之后,当观敌掠阵的孟获,瞧见颜军“逃跑”时,不禁得意到放声大笑。 “颜贼啊颜贼,你终于遇上克星了吧,你给本王等着吧,你夺我妻女之仇,我孟获很快就叫你十倍偿还!” 第五百八十四章 可敢一赌! 此时的孟获,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原本孟获也曾怀疑过,藤甲军是否如他的丞相雍闿所吹嘘的那样,拥有着刀枪不入的超强防御力。 现如今,当孟获亲眼看到,颜军的箭矢射中兀突骨的藤甲军,犹如挠痒痒一般,轻易的被弹开之时,孟获却才深信不疑。 “有此刀枪不入的神兵,本王别说灭了颜良这汉狗,扫平中原只怕也不在话下,哈哈——” 孟获兴奋到放声大笑,当即下令本部兵马出动,尾随于藤甲军之后,前去追击颜军。 三万藤甲军,再加上孟获的一万蛮兵,四万大军一路穷追李严的一万颜军。 而此时的李严,已经是率军退至南岸的渡头处。 倘若李严没有得到颜良的交待,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与藤甲军进行激战,那么,此时的他,只怕不是为藤甲军所灭,就是被辗入这有毒的泸水中覆没。 正是因为事先有所提防,李严才会选择在黄昏之时,来上演一场佯退的好戏。 此时日已西沉,气温转凉,泸水中的毒气已然散尽。 于是,李严便趁着藤甲军未近之时,抢先一步率领一万兵马,乘坐事先准备好的竹筏,顺利的渡往了北岸。 此时南岸已然无筏,李严原打算据住北岸,休整一晚后大军再往北退,但很快,李严就发现,他不得不继续马不停蹄的撤退。 因为,那班藤甲军根本就用不着筏子,直接就举着兵器跳进了泸水之中,他们身上的藤甲不但是刀枪不入,反而遇水不沉,载着他们浮水渡河。 三万藤甲军,浩浩荡荡浮水渡河,你在岸边处,放箭射却又射不死他。 兵法之中,半渡而击之的道理,此时对藤甲军就此失效。 挡不住蛮军渡河的李严,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了安上渡,当天傍晚率军向着泸水下游,犍为郡最南端的僰道城退去。 顺利“光复”安上城的蛮军,不禁士气大振,一扫先前数败于颜军的颓败。 尽管藤甲军对李严的军队,其实并未造成多少杀伤,但这份逼退颜军的气势,却令孟获大为欣喜。 兴奋之下的孟获,当天进驻安上城,设下大宴慰劳得胜的兀突骨,并将从汉民那里劫掠来的资财和女人,大赏三万藤甲军。 兀突骨初战得胜,信心自是倍增,当场就发下豪言,要在一月之内,帮孟获扫平颜良,夺下整个益州。 得意欣喜下的孟获,亦是许下诺言,如果他能拿到益州,就将南中三郡割给兀突骨,助其做乌戈国主。 得了好处的兀突骨,自以为无敌于天下,遂也不多休整,次日便继续进兵,一路望北杀去。 在接下来的七天时间里,李严谨遵颜良的命令,一路是且战且退,将僰道城也让给了孟获,一路连退数百里,一直退到了南安城一线。 孟获则是“连战连胜”,攻城陷地,一路高歌猛进,夺取僰道城后,更是马不停蹄的令他的藤甲军,向着南安城杀奔而来。 此刻,颜良的主力大军已退至南安。 南安城。 府堂之中,诸将齐集。 “主公,那孟获逼人太甚,咱们不能再退了,跟蛮夷们决一死战吧!”新降未久的张任,疾呼请战。 “是啊主公,不能再退了,就算那藤甲军刀枪不如,咱们也要舍命一拼,不然再退下去,就要退往成都了。”老将黄忠,亦是慷慨不平。 堂中诸将,纷纷的慷慨叫战,看得出来,这几日的不战而退,使这些当世猛将们,心里边都憋着一股子火气。 怒火积蓄已极,众将们迫切的需要用一场杀戮,来发泄愤怒的烈火。 颜良嘴角扬起一抹诡笑,众将的慷慨愤怒,正是他所想要看到的效果。 鹰目陡然一聚,颜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俯视众将的眼神中,滚滚的杀机如潮水般骤涌。 大堂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孟获这个狗东西逼人太甚,孤已是忍无可忍,这南安城,将是我们最后的阵地,一步都不能再退!” 猎猎的豪情,愤怒的烈火,疯狂的在颜良身上流转。 颜良话已说得再明白不过,他要在此间,与孟获的藤甲军决一死战。 诸将热血沸腾,杀念如火狂燃。 “孟获咄咄逼人,我们的确是不能再退,不过藤甲军刀枪不入,却也是件棘手的难题,正倒是以为,在想到办法破解藤甲军前,还是不宜急于决战。” 法正尚保持着冷静,担心颜良为众将的请战所激,一怒之下做出了决战的决定。 颜良却冷笑道:“孤忍着窝火,好容易才把孟获诱至南安一线,此时若不决战,还更待何时。” 诱至南安一线……当法正听到这八个字,再看到颜良那自信的表情时,猛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 主公心中,莫非已有破敌之计! 正当法正惊喜狐疑时,颜良已高声道:“传孤之令,诸军速做准备,三日之后,孤便要荡平藤甲军!” ……府堂后院,军事会议结束,破敌之策已然下达。 高枕无忧的颜良,此时已在这里享受着美酒。 他斜靠在榻上,品着美酒,吃着南中才特有的水果,一双腿懒洋洋的搭在榻上。 而那蛮女花鬘,则跪伏在旁边,细心温顺的为颜良捶着腿。 须臾,脚步声响起,脚上拴着铁链的祝融夫人,在几名士卒的押解下,不情不愿的步入了大堂。 一入堂中,祝融那黯然的脸上,陡然间变闪现了怒色。 因为,她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女儿,此刻正跪伏在那里,卑贱如奴婢一般,给颜良捶着揉腰。 曾几何时,身份尊贵的花鬘,只有被人伺候的份,平素连给她这个母亲揉揉肩都没有过的。 如今,她却在如此卑微的服侍着一个汉狗,一个他们的切齿仇敌。 花鬘见得母亲到来,很快感觉到了母亲那愤慨的眼神,心有羞愧,只得将头扭向一边,对母亲的眼光假若不见。 颜良却是饶有兴趣的欣赏着祝融的那份愤慨,显然他是故意叫花鬘给自己揉腿,为的就是让祝融难受。 “你叫我来有何事?”祝融强压下怒火,冷冷问道。 “你怎么还穿着这件破衣裳,孤给你的那些新衣呢?”颜良一脸的不悦。 此时的祝融,依旧是穿着那件战场上为鲜血所染的衣裳,怎么也不肯换上汉衣。 因为祝融知道,一旦换衣,就意味着她向颜良屈服,所以她宁愿像现在这样,一直穿着肮脏的衣服。 “我为南人,因何要穿汉衣。”祝融冷冷道。 看着祝融这般慷慨的样子,颜良却在冷笑,不屑道:“你蛮夷之人,不习教化,孤给你汉衣穿,是看得起你,你还矫情起来了。不想穿是吧,那就别穿了,来人啊,把这蛮女人的衣服,给孤统统扒光了。” 号令下,左右几名亲兵,挽起袖子就要动手。 祝融大吃一惊,花容惊变,此时她才想起了女儿的劝告,这姓颜的果然是禽兽一般,什么样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而花鬘眼见母亲将遭羞辱,却又不敢吱声,只能暗暗的向祝融使眼色,劝她赶紧服软。 “颜良,你可要想清楚,今天你这般羞辱我,明日我夫君的藤甲军,必会荡平了你,那时你就会为今日所为,追悔莫及。” 惊羞中的祝融,忙不迭的又搬出了孟获和他的藤甲军来吓唬颜良。 耳听此言,颜良忽的一摆手,示意左右亲军且退下。 祝融暗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的威胁,唬到了颜良,眉宇间的傲色更添了几分。 她又岂会知,颜良根本只是把她的威胁,当作笑话来看,之所以让手下停手,只是因为颜良要从这个自以为是的蛮女人身上,找到更多的乐趣。 让她彻底的绝望,撕碎她的希望,破灭她的傲气,那才是真正的乐趣。 “好狂的口气,祝融,你就这么自信的认为,孟获一定能打败孤吗?”颜良冷笑道。 祝融冷哼了一声,傲然道:“你若是能挡住刀枪不入的藤甲军,又何至于从新道一路退到南安,颜良,你也休要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了。” 好狂的口气。 如果换成寻常女人,敢跟颜良这么狂,此刻恐怕早被他剥光了吊起来,一顿饿饭,然后饿到她苦苦求饶。 但是现在,颜良和孟获的决战在即,当此特殊的时刻,颜良决定换一种玩法。 眼珠子一转,颜良嘴角掠过一丝诡笑,便道:“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你可敢与孤打一个赌吗?” “赌,赌什么?”祝融面露狐疑。 “三日之后,孤会与孟获的藤甲军决一死战,到时孤会带你一起去看热闹,这场决战,若是孟获胜了,孤便将你们母女拱手送还孟获。”颜良大声道。 祝融心头一震,一股浓烈的希望,从心头升起。 此时的她,已经在暗自嘲讽颜良的自以为是,嘲讽他给了自己脱身之机。 此时的颜良,话锋却又一转,冷冷道:“不过,倘若是孤胜了的话,孤要你做什么,你就必须乖乖的做什么,怎么样,你可有胆与孤一赌。” 要你做什么,就乖乖的做什么……眼前这个禽兽要自己做的,自然是那般羞耻之事。 原本自信的祝融,这个时候,却不禁陷入沉默。 她看着颜良那志在必得的表情,心中不禁在狐疑,藤甲军明明刀枪不入,无敌于天下,这个姓颜良却究竟何来的自信,竟然敢与自己打这样的赌? 第五百八十五章 惩罚与火 “不,他那不叫作自信,而是狂妄。” 祝融理解不了,颜良为何会那般的自信,她便给了自己这样一个解释。 此时的颜良,则斜坐在榻上,虎掌肆意抚摸着花鬘,仿佛在随手玩弄他的一个姬妾而已。 原本还在狐疑犹豫的祝融,眼见颜良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肆意的“侮辱”自己的女儿,愤怒之下,就此下定了决心。 当下,她便昂首慨然道:“好啊,我就与你打这个赌,反正这个赌,我也一定会赢。” 祝融,已经上钩。 如果祝融知道,那些曾经自以为是,与颜良打过赌的人,都是什么下场的话,她一定会为今日自己的自信,感到追悔莫及。 “很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孤就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希望是如何破灭。”颜良冷笑道。 祝融眉头微微一皱,颜良的那份自信,深深的让他感到厌恶。 “既然赌约已定,我现在可以走了吗?”祝融很急迫的想要离开,她不想再看到颜良对自己的女儿动手动脚。 “急什么,孤今日召你前来,可不止是和你打赌。”颜良的嘴角,掠起了一丝阴冷。 “那你还想怎样?”祝融昂首问道。 颜良鹰目盯着她,冷冷道:“胜负未分之前,你仍是孤的俘虏,你既是不肯屈服于孤,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代价? 祝融的心头,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你想怎样?”祝融故作镇定。 颜良大手一挥,喝道:“把这蛮女人给孤绑起来。” 号令下,亲军汹汹上前,几下便将祝融绑在了堂柱上。 祝融花容急惊,脸上惊羞之色顿生,只以为颜良要对自己施轻薄。 “尔等都退下去吧。”颜良又喝道。 周仓等亲军,已知自家主公又要寻乐,忙是识趣的退下。 伏在身前的花鬘,此刻也以为颜良要占有她的母亲,虽为母亲感到难过,却又无力改变这事实。 无奈的花鬘,只能暗自叹惜,起身欲要离去。 这时,颜良却伸手拉住了她,一把将她抱入了怀中,一双虎掌伸出,三下两下,在其尚未有反应时,已是将她身上本就无多的衣裳,解了个精光。 此时的花鬘方是反应过来,原来颜良要占有的不是她的母亲,而是她自己。 其实花鬘早已是颜良的女人,此前已服侍过多次,早就认了这命运,就算再服侍几次,又有何妨但瞧颜良这阵势,今日竟是要在她的母亲面前,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占有了她。 如此羞耻之事,花鬘顿时便羞红到了耳根子处。 “大司马,娘亲在这里,不要啊……”花鬘微微推拒着,满脸的难为情。 “那又怎么样,这就是孤要她付出的代价。”颜良狂笑着,将花鬘抱起往榻上一丢,那巍巍虎躯,便是扑了上去。 花鬘知道,木已成舟,颜良决定之事,谁都不能改变。 为了不触怒颜良,花鬘也只能强压下那羞耻之心,只当这堂中只有他二人。 “住手,你住手!”被拴在柱子上的祝融,更是愤怒的惊叫。 而她的怒吼声,反而是更是激刺到颜良雄风抖擞,征伐愈烈。 眼见那不堪场面,眼见自家女儿,就在自己的眼前遭受凌辱,祝融却无法救她脱离“魔爪”。 心痛羞愤的祝融,紧紧咬着牙,几乎将嘴唇咬破。 无可奈何之下,祝融只能将头扭去,不敢再去看那不堪的画面。 而这时的花鬘,仿佛已忘记了母亲的存在,几番春雷阵阵后,渐渐陷入了迷离之中。 大堂之中,春雷阵阵,**翻腾。 祝融虽扭过头去,看不到那不堪的画面,但那靡靡之音,却丝丝络络的钻入她的耳朵,刺激着她羞愤交加的心灵。 祝融只想用双手堵住耳朵,只可惜双手被缚的她却没办法,只能紧闭着双眼,紧皱着眉头,极力的用意志力,去屏蔽那春潮之声。 只是,春雷却愈烈,无情的击打着她的心理的防线。 不知不觉中,祝融竟是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缓缓的转向了床榻那一边。 就在她目光将及的一刹那,祝融心头猛然一震,反应过来的她,急是又将眼睛死死闭上。 “祝融啊祝融,那可是你的女儿,你竟然想看她被人凌辱,你还是不是人!” 脑海之中,一个声音喝斥着她。 而内心之中,本性的恶魔,却又驱使着她不管不顾,想要目睹那不堪的画面。 被绑在柱子上的祝融,只有在这痛苦的煎熬之中,度日如年般的度过了每一分,每一秒。 当春雨倾盆而下,云收雨歇之时,什么都没有做的祝融,也已被折磨得虚脱一般,全身香汗淋漓。 ……三天之后,黄昏时分。 光秃秃的山头上,颜良驻马横刀,闲然而立。 身后是五百虎卫亲军,身旁被手束在马鞍上的,则是祝融。 每每抬头看向颜良之时,祝融的脑海中,就会情不自禁的浮现起那一日的情形,一种羞愤之意就油然而生。 祝融实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这痛苦的三天的。 因为颜良说过,三天后他将与自己丈夫的藤甲军交手,祝融忍到今天,就是等着丈夫孟获大败颜良,自己和女儿才好脱出颜良的魔掌。 现在,祝融唯一担心的,就是颜良兵败之后,是否会履行诺言。 “你不是说要带我一起决战的吗,却在这里做甚?”祝融狐疑道。 颜良冷笑道:“孤正是要让你在这此间,亲眼看到你那禽兽丈夫的最后希望,是如何被孤击碎。” 祝融眉头一皱,颜良的狂妄之词,令她听着极是不舒服。 但颜良的那份自信,却又让祝融不禁产生了怀疑,她在怀疑,颜良莫非是真的想出了破解藤甲军之策。 “不可能,藤甲军刀枪不入,乃是无敌的存在,这颜狗绝不可能想到破解之计。” 祝融只怀疑了一瞬,便马上的自我安慰自己,告戒自己要对自家的丈夫,要有绝对的信心。 “哼,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能击败刀枪不入的藤甲军。”祝融冷哼一声,言语之中,依然充满了不屑。 臭娘们儿,先让你稍稍自恃片刻,呆会有你哭的时候……正当此时,一骑斥候飞奔上山头,拱手叫道:“启禀主公,李将军的兵马已撤入谷中,蛮人的藤甲军正急追而来。” “再探再报!”颜良精神一振,摆手喝道:“敌人已上钩,速发号令,命诸军作好准备。” 号令传下,一面鲜红的赤旗旋即树起,四下的挥舞发出旗语。 片刻后,整个九曲谷的山头上,到处都现出了各色的旗帜,纷纷摇动,以示响应。 这般情势,竟似整个九曲谷的四围,都埋伏了颜军的兵马。 看到这场面时,祝融不屑道:“原来你一路且战且退,只是想用伏兵之计啊,传说中的颜良,果然是用兵如神呢。” 是人都听得出来,祝融分明是在讽刺颜良在做无用之功。 “贱人,再敢多说半个字,孤立刻扒光你的衣服,闭上嘴巴,老老实实的看戏吧。”颜良冷冷一喝。 祝融被恶语相斥,心中愤怒,却又不敢发作,只得恨恨的咬了咬牙。 不多时间,但见山谷之中,一队颜军兵马,匆匆的进入了谷中,一步也不曾逗留,直接就望北部的谷口奔去。 颜良知道,那是李严率领的一万透敌之军。 继续耐心的等待,李严军经过未久,但见南面谷口处,尘土大作,蛮军的身影和旗号,很快就出现在了这九曲谷中。 这班可恶藤甲军,终于是上钩了。 颜良暗吐了口气,想他从安上渡,一口气撤了几百里地,放弃了多座城池,为的就是今日。 那入谷的藤甲军,根本就不曾注意到,山谷的四周上,已遍伏颜良。 兀突骨率领着三万藤甲军,一路马不停蹄的追击,几万号人穿越谷口,很快就进入到了山谷的腹地。 未几,南面谷口处,信号旗摇动起来,旗语的意思是,所有的蛮军,皆已经通过了谷口。 时机已到。 颜良鹰目一凝,高声喝道:“传孤之令,准备放火。” 赤旗摇动,致命一击的信号,已然发出。 但见光秃秃的山谷上,转眼间便现出了无数的士卒,数不清用竹草所扎的巨球,也被缓缓的推上了坡顶。 紧接着,士卒们手中的火把,如燎原之火般,迅速的点燃。 放眼望去,绵延山谷两侧的火把,几乎将这黄昏的山谷,映照到耀如正午。 祝融那原本自恃的表情,骤然惊变,此时的她才知道,原来颜良竟然是要用火攻之计,来破解藤甲兵。 颜良却无视她的惊愕,嘴角扬起冷绝的笑意。 蛮军的藤甲,乃是用油反复浸泡,方才有刀枪不入的奇效,欲破藤甲军,必用火攻,这一点,早在颜良得知孟获调了藤甲军时,就已经心中有底。 但如何成功运用火攻,却非是那么容易之事。 如果只是单纯两军交战,以火箭射之,你这边只要烟火一起,对面的蛮军便知你用意,蛮人当然不会蠢到站桩在那里,任由你用火箭射他,他们只要及时的撤退,你的火箭便会无用武之地。 而且,即使你能幸运的施放了火箭,蛮军只消四下一散,你顶多只能烧杀他部分军卒而已,彼军有了防备,下次再想用火攻,便将不易。 所以,欲用火攻,必须要找一个绝佳的用兵之地,让蛮人无处可躲,一口气将他们烧个干净。 这也就是颜良为何会一退再退,一直退到南安一线的原因。 因为,唯有这九曲谷的地形,才是适合他发动火攻,烧光藤甲军的绝佳之地。 第五百八十六章 无毒不丈夫 九曲谷中,无知的蛮军,正在风风火火的发足狂奔。 形容丑陋的兀突骨甚是得意,这已经是他第五次击败李严,尽管这五次的得胜,都是李严一战即溃,事实上,他并没能对李严军造成多少的杀伤。 但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藤甲军,已连着为孟获收复了多座城池,他兀突骨的威名已然大震于蜀中。 穿越这条山谷,便将是犍为郡中部的重镇南安城,兀突骨已迫不及待的想要攻破此城,将城中的财货洗劫一空,再顺便肆意的享受汉家女人的温柔。 入谷未久,兀突骨忽然发现,狭窄的道路上,渐渐多了许多的木车,看起来似乎像是来不及撤退的颜军,所遗弃下来的粮车。 看到这些粮车时,兀突骨愈加的得意,自认为颜军已彻底被他的藤甲军吓破了胆子,甚至已经达到了抛弃粮草的仓促地步。 “汉狗们已经吓破了胆子,我的勇士们,继续追杀,杀进南安城,任由你们洗劫——” 得意的兀突骨,兴奋的大吼着。 那些自以为无敌的藤甲兵们,兽性愈加大作,烧杀抢劫的诱惑,促使他们更是兴奋,疯狂的吼叫着发足狂奔。 三万藤甲军,弃却了沿途的粮车,一路向着北面的谷口处狂奔。 太阳落山之前,前方的地势渐渐形阔,北谷口已经是映入了眼帘。 就在前队的藤甲军发足狂奔,打算穿越谷口时,忽听得山崩之声大作,谷口两翼的山坡,突然间滚下无数的圆木,转眼之间,便将谷口堵了个严实。 惊恐的藤甲军急是收止步伐,讯息一时通传不及,三万多号的藤甲军,旋即拥挤在了狭窄的山谷中。 “前方怎么回事?”兀突骨大叫着问道。 不多时,一骑飞马而来,将前方谷口被堵之事,报了上来。 话音方落,又一骑从南面飞奔而来,报称后路的谷口,亦被山上滚下的圆木与山石,封了住。 两头山谷同时被堵,显然乃是人力所为,兀突骨的神经,马上就紧张了起来,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必是中了颜军的诱敌之计。 但兀突骨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自信自己有刀枪不入的藤甲兵,即使中了颜良诱敌之计,就算有伏兵四起,又有何惧。 当下兀突骨传下号令,命诸军不可惊慌,速速掉转队伍,将南面封堵之物清理,全军退出谷外。 就在兀突骨命令刚刚下达时,异变再生。 狭谷两翼的山顶上,突然之间,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现出无数的颜军士卒。 如果说颜军的突然出现,还在兀突骨的意料之中,他还能稍稍平静的话,当无数的火把,突然间高高的举起之时,兀突骨那丑陋狰狞的面容,霎时之间,便是惊到了目瞪口呆。 伏兵,封路,火把……诸般线索连系起来,兀突骨的脑海中,骤然迸出一个恐怖之极的念头: 颜军要用火攻! “快,快快挖开谷口,速速撤往谷外——”惊慌的兀突骨,急是放声大叫。 只是,为时已晚。 山顶之上,驻马俯视的颜良,已是一脸冷绝的杀机,缓缓的将青龙刀向着山下一指。 “主公有传,全军放火,烧死这些蛮夷——”会意的周仓,厉声的传达颜良号令。 赤旗摇动,五百虎卫亲军,最先前那一个个草球点燃,向着山谷狠狠的推去。 诸处的颜良将士得意,纷纷的将早就准备好的草球,统统点燃推下山去。 转眼之间,成百上千的巨型火球,便是漫山遍野的从山谷两翼滚下,向着谷底处惊怖的蛮军呼啸而去。 火球如风撞下,蛮军尖叫着四下躲避,然山谷狭窄,蛮军彼此拥堵,又岂能个个躲避得了。 眨眼间,便有成百上千的藤甲兵被火球撞中,那刀枪不入的藤甲,此刻却成了他们的催命符,这些被油浸泡过的藤甲,但凡稍稍的触碰到火星,瞬间便熊熊点燃。 变成火人的蛮军,惨叫着四面乱奔,又将不及回避的同伴撞到,一传二,二传四,连锁的反应之下,火势正迅速的蔓延。 而那些火球撞中山谷中的粮车时,立时也是大火狂燃,原来,那粮车中所装之物,根本就不是粮草,而皆是易燃之物。 几百辆粮车起火,助长了山谷中的火势,不多时间,大半个山谷已皆被点燃。 颜良还嫌不够,旋即又命他的将士,将几万支火把统统就扔进山谷之中,这般火上浇油之下,整个山谷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就彻底的变成了一条狭长的火海。 混乱中的兀突骨,彻底的懵了。 所有的自信,所有的得意,这一刻都灰飞湮灭,所余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此时的兀突骨,方才恍然惊悟,人家颜良为何会“屡战屡退”,那根本就不是因为人家怕你,而是因为,人家最初之目的,就是要为了把引至这么个死地,一把火烧你个干净。 眼看着谷中火光乱舞,眼看着他的士卒一个个变成火人,在火海中哀嚎乱窜,眼看着三万刀枪不入的藤甲军,就此化为灰烬,兀突骨已是绝望之极。 “颜良竟连我藤甲的软肋也能识破,此人当真是神鬼莫测,孟获啊,你可害苦了我呀……” 悲愤的兀突骨放声大叫,余音未绝之时,一只火球如风撞至,熊熊的烈火,瞬间便将他吞噬。 山坡上,数万看热闹的士卒,俯亮着蛮军葬身火海的场面,解气之余,也不禁为其惨烈所咋舌。 颜良却目光冷峻,就像是在看一场大片一样,心中所有,唯有畅快二字。 而他身边的祝融,却是满脸惊怖,脸色苍白如纸。 三万人被活活的烧死,刀枪不入的藤甲军,就这样被颜良不损一兵一卒,轻易的消灭,于祝融而言,这已是她生平所见,最最恐怖之事。 此时的她,方才明白过来,颜良为何会那般的狂妄自信,敢和她打那个赌。 原来,颜良之所以狂妄,乃是因为人家早就胸成破敌之计。 “难道,我就这样输了吗,我真的要屈服于他,任由他凌辱吗?” 惊恐的祝融,想起了她和颜良的那个赌约,一丝悲惊与羞耻之心,悄然而生。 “祝融,这壮观的场面,看着还过瘾吧。”颜良嘲讽的问道。 祝融咬了咬嘴辱,颤声道:“颜良,没想到你手段竟如此狠毒,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活活的烧死三万生灵,你就不觉得愧疚吗?” “愧疚?哈哈——”颜良仿佛听到了一个莫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演义中的诸葛亮,火烧藤甲兵之后,倒似有些愧疚的说了一句:吾虽有功于社稷,必损寿矣。 颜良却不假那般假惺惺自责自己的手段太毒,此刻他所有的,唯有痛快。 “这些藤甲兵一路杀到这里,不知杀了我多少汉民,奸污了多少汉家女儿,孤烧死他们,乃是替天行道,还需要愧疚吗,笑话!” 颜良狂意冲天,根本就不畏鬼神,但求快意恩仇,管他用什么手段,只要杀得痛快就行。 祝融目瞪口呆在了那里,面对着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祝融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是能够让他畏惧的。 此时的她,已经彻底的没了脾气,所有的希望与傲气,都被颜良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绝望落寞如她,只能默默的低下了高傲头头颅。 “待活捉了孟获那小子,孤再跟你收取赌注,哈哈——”颜良狂笑着,策马而去。 令旗招展,山上的数万颜军将士,皆向着南面而去。 藤甲军已灭,颜主现在要收拾的,只余下孟获和他那一万残兵。 祝融黯然的驻马在那里,远望着颜良扬长而去,眼眸之中,充满了畏惧。 ……九曲谷之南七里。 孟获率领着他一万的蛮军,正追赶着藤甲军的脚步,行进着前往南安的路上。 李严再度败溃的消息,孟获早已得知,在他看来,兀突骨为他攻陷南安城,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此时他所要做的,就是赶在藤甲军把南安洗劫之空前,能够及时的赶到,从那些贪婪的藤甲兵手里抢一点残羹。 打仗的时候孟获跟在后头,但就抢掠的时候,孟获却不甘落后。 正自洋洋得意的孟获,猛抬头时,却忽见前方那条谷口,火光骤然大作。 竖耳倾听,更是隐隐的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正一阵比一阵凄厉的传来。 这忽起的变化,令孟获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忙是下令派斥候前去,探听虚实。 “该不会是藤甲军出了什么事吧,不会的,绝不会,藤甲军刀枪不入,岂能有失。”孟获心里边自我安慰着自己。 未几,斥候飞夺而还,惊叫道:“大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孟获心头一震,却故作镇定,喝斥道:“慌什么慌,藤甲军刀枪不入,能有什么事,休得大呼小叫。” “启禀大王,颜军在山谷中设下伏兵,藤甲军被颜军放火烧光啦。”斥候几用哭腔叫道。 听得此言,孟获如遭一记晴天霹雳,浑身剧烈一颤,险些惊得坠下马去。 第五百八十七章 现在服软,晚了! 刀枪不入,几近于无敌的藤甲军,竟然给烧光了? 孟获惊到浑身发颤,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但当他再次抬头,看到那熊熊的烈焰,耳听那凄厉的哭喊号叫之声时,孟获却又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藤甲军真的败了,自己最后反败为胜的利器,就此灰飞湮灭。 “大王,藤甲军已败,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撤吧。”丞相雍闿,头一个从惊恐中反应过来。 “老子不撤,颜良这狗贼实在可恨,兀突骨败了,本王就亲自跟那厮决一死战!”惊愤之下,孟获依然在苦撑着颜面。 话音方落,忽见前方大道,尘土飞扬,声势震天,似有数不清的兵马,正向着这边杀奔而来。 孟获原本肃厉的气势,转眼就散了七分。 一骑斥候飞奔而来,大叫道:“大王,数万颜军正向着咱们杀过来啦。” 数万颜军! 孟获的心头又是咯噔一下,所有强撑的斗志,都为斥候的这回报给土崩瓦解。 “大王,我军就一万兵马,根本无法一战,快撤吧,再不撤就要覆没于此了呀!”焦急的雍闿,大声疾呼。 “撤,全军撤退,快撤——”孟获惊叫一声,再也挨不过面子,当先便拨马退逃。 孟获这般一逃,余下的蛮军顿时军心大乱,完全的失了章法队列,只丢盔弃甲,一路向南望风而逃。 此时,烧光了藤甲军的颜良,已决定对孟获再不留余地,要将他赶尽杀绝。 黄忠、李严、甘宁、庞德等诸将,各率万余兵马,一路穷追不舍。 孟获不敢有丝毫逗留,领着他的残兵一路狂逃,从僰道城逃到安上城,从安上城又逃至新道城。 三天三夜,孟获不眠不休,连逃数百里,直逃到新道城方才喘了一口气。 逃往新道城的孟获,清点士卒,却发现他的一万蛮军,在半道上四散逃窜,此时只余下不到六千余众。 落魄如斯的孟获,只能召集诸将,商议对策。 府堂之上,无论是自恃足智多谋的雍闿,还是没有耳鼻的孟优,或是被斩下一臂的带来,众将皆是黯然神色伤,灰头土脸无话可说。 “没想到那颜贼如此厉害,竟然连藤甲军都能破解,丞相,我南中可还有什么奇兵可调吗?”孟获还抱着一丝希望。 雍闿却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大王,这连番的惨败,我南中的青壮战士,几乎都已耗尽,再打下去,只怕就要调妇孺和老弱上战场了。” 孟获心头一震,此时的他,方才省悟过来,自己的穷兵赎武,竟已给南中蛮夷造成了无法恢复的创伤。 南中地域广宽,经年未受战争破坏,蛮夷之众达数十万之众,人口数量甚巨。 但蛮夷采取的乃是全民皆兵的政策,即各部族中的青壮男丁,平素为劳动力,战时则全部转为士卒,故是孟获才能一波接一波的增兵。 似颜良则全然不同,他麾下子民虽有数百万之众,但麾下的兵士,也只是从青壮之中,或五人抽一,或六人抽一。 故是表面看起来,颜良用于南征的总兵力,似乎没有孟获的兵力那么多。 正是孟获如此竭泽而渔,几场仗败下来,兵马损伤近有十万之众,而这十万兵卒,几乎已是他“大越国”中,所有的青壮力。 现在,年轻人打光了,所谓的大越国,不但在军事上遭受毁灭性打击,就连经济上,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这时的孟获,终于流露出了后悔的表情,后悔自己不该盲目的自信,不该如此穷兵赎武。 “那……那现在本王该怎么办?”孟获颤声问道。 雍闿沉吟片刻,拱手叹道:“大王,眼下我军已势难与颜良抗衡,再逗留于此就是死路一条,以臣之见,不若即刻退往南中腹地。南中山高地险,丛林密布,那颜良纵率大军到来,也奈何不了咱们。” 孟获琢磨了许久,虽是心有不甘,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允了雍闿的计策。 正当孟获打算下令,残众尽数退往南中时,斥候仓皇而入,将一连串更加震惊的消息,报了上来。 朱提郡王伉、吕凯起兵造反,已率军杀入建宁。 越嶲郡杨锋举兵响应,已袭取了泸水上游的潜街城。 云南郡高定,亦宣布背弃大越国,遥奉大司马颜良为主,举兵南下,与吕凯会攻建宁郡。 数日之间,南中汉人豪强纷纷起兵造兵,整个南中大后方,已是烽烟遍地。 ……沉默,无尽的沉默。 值此盛夏之际,这大堂之中,却如一瞬间变成了冰窟一般。 堂中自孟获以下,所有的夷帅们,当他们听到这个惊天的噩报,所有人瞬间都如被冻僵了一般。 每个的脑海之中,只余下五个大字: 老窝被抄了! 沉寂片刻,大堂中如一瞬间炸开了锅一般,众将惊哗难定,吵闹成了一片。 “为什么,吕凯、高定这些狗东西,为何要背叛本王,为何啊……” 孟获一屁股跌坐在了那里,失魂落魄,口中恨得咬牙切齿,满脸的失落与不甘。 南中诸郡兵叛,杨锋又袭取了泸水上游的潜街城,断了孟获南归之路。 退军不得的孟获,和他的六千残兵,便被困在了这新道城中,进退不得。 两天之后,顺利渡过泸水的颜良,率领着五万大军,进抵新道城下。 五万颜家军将士,将这座新道城团团围住,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无法飞进去。 此时的颜良,自然也已听到了南中烽烟四起的消息。 于是,他便在法正的建议下,派使者前往诸郡,委任王伉为朱提太守,吕凯为建宁太守,杨锋为越嶲太守,朱定为云南太守。 颜良充分的施展了“南人治南”的政策,大肆的委任这些起兵响应自己的南中汉人豪强为太守,这委任令一发出,更是给南中这座火盆浇了一把油,王伉等汉人豪强,便是倾尽全力的出兵,以响应颜良。 城池被围,后方起火,此时的孟获,已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颜军大营,中军帐。 这时的颜良,正与诸将商议着破城之计。 尽管孟获如今是落魄之极,但其手下好歹还有六千兵马,今在没有大型攻城器械支援的情况下,颜良单凭五万兵马,强攻下新道城,还是要费些手段。 正自商议间,亲兵忽然来报,言是孟获派了其弟孟优,前来求见颜良。 颜良并没有感到意外,当此绝境之下,孟获派了孟优前来,十有**不是请降,就是求和。 颜良冷笑一声,便叫将那孟优传下。 片刻之后,那个被颜良割了耳鼻的孟优,战战兢兢的步入了帐中。 颜良一眼看去,但见那孟优耳鼻上的伤口虽已愈和,但面貌却极是丑陋。 “小人孟优,拜见大司马。”一入帐中,孟优便万般恭敬的见礼。 颜良俯视着他,冷冷道:“孟优,你莫非嫌被割了耳鼻还不够么,怎还敢前来送死。” 孟优吓得是一哆嗦,转眼之间,便是浸出一身的冷汗。 “大司马息怒,小人今前来,乃是奉了我兄之弟,前来向大司马请和。”孟优强撑镇定道。 “请和?孤倒想听听,孟优他想怎么个请和法。”颜良假作很有兴趣的样子。 孟优忙道:“我兄说了,只要大司马肯放我们退往南中,我兄愿去掉王位,纳贡称臣,永世为大司马蕃属。” 果然不出所料。 孟获见大势已去,终于是要表示臣服,只可惜,他的臣服已晚了一点。 “南中七郡,皆已背叛孟获,归附于孤,孟获已是丧家之犬,孤倒想听听,他将来拿什么来为孤进贡。”颜良的语气中,毫不掩饰讽刺之意。 孟优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一时无言以应。 孟获原还指望着,颜良能够放他一马,让他回往南中,一如当年刘璋一般,容许他继续做土皇帝,只是要在名义上臣服于颜良。 天真的孟获却忘了,懦弱的刘璋,岂又可与颜良相拼并论。 孟优见请和无果,便只得苦着脸道:“既是如此,那只要大司马能恕我兄前罪,我兄也愿归降于大司马,永为大司马的臣属,为大司马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当土皇帝不成,孟获就只有退而求其次,希望能成为颜良的一名降将,如此虽没有割据一方痛快,至少能保住性命,保得几分荣华富贵。 此时的孟优,自以为他们都愿意放弃抵抗,就此投降了,这下颜良总该会答应了吧。 岂料,话音方落,颜良却大手一挥,喝道:“来人啊,把孟优的人头给孤砍下,再将他的尸体用战马送回新道城去。” 此言一出,孟优大惊失色,急叫道:“大司马,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等已愿意投降,大司马岂能杀我。” 颜良却冷冷道:“孟获这个狗东西作恶多端,到现在才知道投降,已经晚了。孤现在就先宰了你,随后就荡平新道城,亲手把孟获大卸八块,让你们这班蛮夷知道,与孤作对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第五百八十八章 众叛亲离 死路一条! 这杀机腾腾的四个字,如利刃一般,狠狠的刺中孟优脆弱的心灵。 此时的孟优方才明白过来,颜良根本就没打算给他们留活路,人家这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拥有绝对的实力,完全可以将敌人一举铲除,不留后患,又何必假惺惺的接受投降。 颜良就是要凭着绝对的实力,辗平新道城,辗平孟获和他的残兵,以作为他最血腥的报复。 “大司马饶命啊,饶命啊——”惊恐绝望的孟优,声嘶力竭的哭喊求饶。 一涌而上的亲兵,却无情的将他拖了出去。 斩杀孟优,那凛烈的杀机,只令帐中诸将,都为之震慑。 半晌后,诸将才回过神来。 “主公,今绝了孟获的投降念头,那咱们该当如何攻下新道城?”李严拱手问道。 颜良冷哼了一声,傲然道:“这还用问吗,明日起,全军四面强攻,孤要用五万大军,将新道城夷为平地!” 号令发下,诸将尽为颜良威势所震,热血沸腾如火,慨然称诺。 ……新道,东门城头。 孟获正踱步于城头,满脸的焦虑,满脸的不安。 城头之上,自孟获以下的众蛮人,又何尝不是惶然不安。 他们都在等待着一个结果,等着孟优出使的结果,那个将决定他们命运的结果。 “颜良就算不答应放我回南中,至少也会答应我投降吧,只要我能保住一条性命,将来就有复起的机会,暂时的忍辱负重算不了什么,他们汉人不也有个勾践的英雄吗……” 孟获的脑海中,一个自信的声音,正不断的安慰着他。 正自神思之际,城头上忽有人叫道:“大王快看,是孟将军的马,孟将军回来啦。” 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齐刷刷的举目望去,果然见有一骑正从颜营方向而来,向着新道城奔来。 孟获看到了希望,所有的蛮人看到了希望。 一时间,城头上是一片的兴奋。 但渐渐的,随着那一骑的奔近,孟获那兴奋的表情,却变得狐疑起来。 因为,马上的孟优,并没有直着身形,反而一直伏在马背上,叫人看不清他的形容。 “快,快打开城门,放二弟进来。”狐疑的孟获,迫不及待的叫道。 叫喊中,孟获忙不迭的奔下了城头,前去迎接他谈判归来的好弟弟。 城门吱呀呀打开,吊桥放下,那一骑缓缓的步入了新道城。 孟获已迎接在那里,满脸的期待。 那一骑,缓缓的穿越门洞,出现在了孟获的眼前。 然后,某一个瞬间,孟获石化了,整个冰僵在了那里。 不仅仅是孟获,所有满怀期望的蛮人,统统都在那一刻僵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为“惊恐”二字所占据。 因为,伏在马背上的那具躯体,根本就没有头颅。 而孟优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则正被悬挂在马脖子上,此时此刻,仍在一滴滴的往下淌血。 孟获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会狠毒到这般地步,竟然把身为使者的他的弟弟,就这样给砍了。 孟获更清楚,颜良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借孟优的人头,来告诉他,颜良根本不接受你的投降或是请和,人家就是要置你于死地。 惊怖的孟获,此刻眼见亲弟弟被杀,胸中已经燃不起愤怒,他所剩下的,唯有惶恐而已。 他那看似巍然的庞大身躯,这时却晃了一晃,几有一种将要晕眩的错觉。 身旁,那些蛮兵士卒,又何尝不是惊恐万分。 此刻,有人在叹息,有人在哭泣,有人在颤抖,他们残存的希望与勇气,已完全被颜良的血腥与冷酷所击碎。 “丞相,现在……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无助的孟获,只能求助于他足智多谋的丞相。 而身边的雍闿,又何尝不是满心的震恐,孟优那惨烈的遭遇,令他仿佛感同身受一般,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大王啊,事到如今臣也没有办法了。”雍闿苦着脸叹息,一脸的无可奈何。 这一番话,听得孟获不禁怒从心中,怒道:“本王自起兵以来,对你是言听计从,每一战都是按你的计策去做,到最后却落得这般地步,你现在却在说没有办法,你他娘的是什么意思!” “大王,我……我……”面对孟获的怨责,雍闿一脸尴尬,无言以应。 绝望生恨的孟获,便是将雍闿大骂了一通,把失败的所有罪责,都怪到了雍闿的头上。 雍闿只能硬着头皮僵在那里,低头任由孟获责骂,心中羞愤,却又不敢有所表露。 骂了半晌,孟获方是解释,便叫道:“颜贼欺人太甚,本王还偏不降他了,本王还有六千将士,我就不信守不住这个新道城,老子就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绝望中的孟获,愤下决定,决心死守孤城,要和颜良拼到最后一口气。 下定决心的孟获,又用悲壮慷慨的言辞,大肆的鼓舞了一番士气,方才是离去。 望着孟获离去的背影,雍闿这才稍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半眯起的眼眸中,悄然已掠过一丝怨恨之色。 ……喊声如潮,杀声震天。 新道城外,旗帜遮天蔽日,森森如林的刀锋,几欲将苍天映寒。 五万颜军将士,正对新道城进行着前所未的狂攻。 黄忠、甘宁、李严、张任,诸大将军各率着兵马,兵分四路,昼夜不停的攻打着此城。 因是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众将士们只能依靠云梯等简易的器械,对敌城发起进攻。 但每一名将士,都怀有对蛮夷深深的恨意,这足以令他们忘记生死,不顾一切的奋勇攀城。 而城中的孟获,却只能率领着六千惶惶之军,拼着最后的斗志,顽强的抵抗。 一连两日的强大攻势下,蛮军的斗志已濒临崩溃的边缘,这一座南中小城,已是危在旦昔。 战至第三日,颜良发动了开战以来,最强大的一波攻势。 颜良自率着两万大军,对新道东门,发起了猛烈进攻。 两万多将士,密密麻麻的布列成数十座军阵,在嘹亮的号角声下,向着新道东门推进而来。 城头上,带来洞主正奉孟获之命,率两千兵马,坚守此门。 远望着潮水般卷来的颜军,独臂的带来洞主,脸上流转的皆是忧惧之色,他很清楚,以他们这丁点孤军,就算再坚守下去,也最终难逃城破人亡的悲剧。 “颜良狗贼,你斩我一臂之仇,我带来岂能不报,今我就算是战死,也要跟你拼到最后一滴血。” 心怀仇恨的带来,将惧意强行压下,独臂舞刀喝道:“我南中的勇士们,不要害怕,不要畏惧,拿出你们的勇气来,为我们的大越之王,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尽管带来洞主声嘶力竭的舞鼓人心,但却鲜有蛮军战士回应他,沿城一线的蛮军,惊惧的情绪正如瘟疫一般,飞快的扩散。 正当带来忧愤时,城下处,雍闿率领着五百兵马,及时的赶来增援。 “雍丞相,你来得正好,有你相助,咱们必须顶住颜贼的这次进攻。”带来的精神振作了几分。 雍闿远望城外之敌,当他看到那面“颜”字的巨大将旗时,脸色微微一变,惧意悄然而生。 眼珠子转了几转后,雍闿叹道:“颜军声势浩大,数量十几倍于我军,这一仗只怕是顶不住了,带来,再无谓的抵抗下去,咱们只会送命呀。” “你这是什么话!”带来瞪了雍闿一眼,毅然道:“咱们乃大王的臣子,就算明知是死,也要誓死为大王而战,怎么能说是无谓的抵抗!” 带来慷慨激昂的喝斥了雍闿一番,雍闿的眉头微微一皱,眼眸之中,一丝杀意悄然而生。 默默的忍受了带来的训斥后,雍闿忽然指着远处道:“带来洞主,快看,那不是祝融夫人吗?” 带来一听姐姐之名,身形一震,急是举目远望。 就在他稍一分神之际,身处背后的雍闿,腰间的佩刀已然出鞘。 噗——一声闷哼,一声惨叫…… 鲜血飞溅中,带来洞主栽倒在了地上,翻滚过身来的他,眼看偷袭之人竟是雍闿时,扭曲的脸上,不禁涌现出无尽的愤慨与震惊。 “雍……雍闿,大王待你不薄,你焉敢……焉敢……” “哼,孟获这个废物,我雍闿智谋无双,岂能为他这般庸主陪葬。”雍闿一脸冷笑。 “雍闿,你这无耻的家伙,你——” 带来骂言未及出口时,雍闿的刀锋再度落下,那一颗人头,旋即被斩落。 周遭的蛮军士卒,哪晓得他们的雍丞相,竟会突然间做出此等之事,顿时都给吓懵了。 雍闿却提着带来的人头,厉声叫道:“敌众我寡,咱们再无谓的战下去,只会是死路一条,我今要开城归降颜大司马,谁敢不从,带来就是他的下场!” 诸蛮军原本就斗志微弱,今主将已死,再给雍闿这般一威胁,哪里还敢有不从,当下便纷纷的丢下了兵器,跪伏在地。 于是,雍闿便叫大开城门,自己单骑出城,手提着带来的人头,直奔颜军阵中而去。 雍闿自报姓名,称欲归降颜良,前军的李严识得其面,便下令暂时停止进攻,带其直抵颜良驾前。 “罪臣雍闿,归降来迟,恳请大司马恕罪。罪臣今已割下带来人头,愿献东门归降大司马,以为将功赎罪。” 雍闿再无大越国丞相的风范,跪伏在颜良的马上,卑微的求饶。 俯视着这个卑微的蛮人,颜良却并无欣赏之意,所有的,只有鄙夷。 “早先不降,眼下走投无路才投降,似你这等墙头草,孤留你有何用!” 暴喝声中,颜良手中青龙刀忽的挥起,直斩向雍闿头颅。 惊恐的雍闿,万没有想到,自己都已杀了带来,开城献降,颜良非但没有奖赏自己,竟然起了杀意。 为时已晚。 刀锋如电而下,雍闿的人头跌落于地,滚了几滚,便与带来的人头的,撞在了一起。 斩杀雍闿的颜良,杀机大作,扬刀厉喝道:“全军杀进城去,杀光蛮兵,生擒孟获——” 第五百八十九章 想活,爬过来吧! 一声令下,数万颜军,汹汹如潮水一般,卷涌向了新道的东门。 此刻,新道东门早已门户大开,两千多的蛮军,也早就放弃了抵抗,等待着为颜军所收降。 他们原以为,自家的丞相出城归降,这场战争便将就此结束,这班蛮人却万没有想到,自家的雍丞相,竟然会被人家给一刀宰了。 而且,狂涌而来的颜军,那般杀气腾腾之势,竟似要将他们这些残兵,也一网打尽一般。 惊恐的蛮军,转眼间就土崩瓦解,抱头鼠窜。 震天的喊杀声中,李严一马当先,从那大开的城门,纵马冲入了新道城。 放眼望去,几千号的蛮卒,就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正四处乱窜。 李严眼眸中迸射着凶光,厉声喝道:“杀光这些蛮狗,一个不留——” 身后处,成千上万的颜家军将士,如决堤的洪流,从大开的城门涌入新道城,汹涌的扑卷向那些惊恐的蛮兵。 身为蜀将的李严,先前在刘璋手下时,受尽了蛮夷的羞辱,心中所怀的愤恨之意,便如那蓄势已久的火山一般。 今日,平蛮最后一战,这愤怒的火山爆发了,李严长刀左右开弓,大杀四方,他要用血腥的杀戮,来一洗曾经遭受过的耻辱。 奔跑的蛮夷在嚎叫,伏地请降的蛮夷在哀求,怒火焚身的颜军将士,却视若不见,只无情的将刀锋斩下。 漫天的血雨中,一条长长的血路,从城门直铺向城池腹地。 此时的孟获,正率领着五百亲兵,奔行在从北门赶往东门的街道上。 前几日颜军进攻的重点,一直都放在北门,故今日一战,孟获自然是亲临北门,并将重兵集结在那里。 但孟获却没有想到,颜良突然改变战术,将进攻的重点,改放在了东门。 孟获更没有想到的是,当初劝他接受刘璋的求援,建国称王的雍闿,竟然会选择在最后的时刻背叛他,从内部给了他致命一击。 当震惊的孟获,率领着他的援军,急急忙忙的赶到东门一线时,已然来不及。 成千上万的颜军精锐,已袭卷了东门一线,正如潮水般向全城灌涌而去。 此刻,南门、西门两处,皆也为颜良突破,甘宁、庞德各率着精锐的兵马,从四面八方的灌入城中。 大势已去,彻底的去了。 望着茫茫无尽的敌潮,孟获的心头,一股悲凉之意油然而生。 脑海中浮现的,是当初他建国称王的春风得意,是他统帅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征的盛景。 而今,一切的浮华皆烟销云散,此时的他,已是沦为孤家寡人的绝境。 悲凉之余,一股愤怒转眼滋生。 “颜良狗贼,竟敢把我堂堂大越之王,逼到如此地步,老子我跟你拼了!” 悲愤的孟获,大吼一声,纵马舞刀便迎着汹涌的敌潮杀奔而去。 孟获和他五百的蛮兵,就如同逆流的一叶孤舟,转眼便被狂涌而来的颜军巨浪吞噬。 垂死挣扎的孟获,拼命的舞刀乱战,陷入了孤军奋战的境地。 而他的那些残卒,便凄厉的嚎叫着,转眼便成了颜军将士的刀下之鬼。 乱军中的孟获,本是抱定了杀一个赚一个的必死决心,但当他身陷重围,死亡步步逼近之时,却忽然间心生胆怯了。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要向颜良报仇的,岂能就这么屈辱的死在这里。” 念及于此,孟获急是拨马向北,岂图逃往尚未被攻陷的北门,从那里杀出城去,看看能不能趁着混乱之际,逃出颜军的重重包围,逃往南中。 孟获相信,只要自己能活着逃回南中,凭着他的号召力,必然可再聚起一支兵马,继续与颜良抗衡。 孟获抱着如此之心,舞刀狂战,生生的冲破了周遭围敌,单枪匹马向着北门奔去。 然而,当孟获终于逃至北门时,他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唯一的逃生希望,已然破灭。 北门城头,业已高耸着“颜”字的大旗,耀武扬威随风飞舞。 城门处,无数的颜军已如潮涌出,刀锋肆意的斩向那些惶恐的蛮卒。 城门的中央处,颜良坐胯黑驹,怀抱青龙宝刀,高昂着头,正欣赏着对蛮夷的这场屠杀。 原来,适才斩杀了厚颜无耻的雍闿之后,颜良心知东门已破,那孟获无力回天之下,很有可能转往北门突围。 故是诸将挥军入城时,颜良却纵马绕至北门,督促北门的围军,一鼓作气攻陷了此门。 恨极了孟获的颜良,又岂会给他一丝逃生的机会。 眼见颜良堵路,孟获掉头就想走,勒马转身之际,却发现四面八方处,已皆是颜军的旗帜,颜军的身影,他已是无路可逃。 孟获绝望了,彻底的绝望了,深深的惧意,从心底升起,袭卷了他的全身。 横刀立马的颜良,此刻,已是远远扫到了十余步外,踌躇不决的孟获。 “孟获,你已无路可逃,现在下马乖乖的爬过来,孤或许会考虑让你死之前少受几分折磨。”颜良狂声大喝。 那洪钟般的声响,盖过了嘈杂的乱局,直震得孟获耳膜隐隐作痛。 嘲讽轻蔑的言语,激怒了孟获,激怒了他心中残存的丁点傲气。 “士可杀,不可辱,我孟获堂堂大越之王,岂能甘受那汉狗的羞辱,跟他拼了!” 怒意已下,孟获暴喝一声,纵马舞刀,如疯了一般向着颜良冲来。 周遭虎卫亲军齐齐一动,作势便可冲上前去,阻击那冲杀而来的孟获。 颜良不屑一哼:“丧家之犬,也敢在孤面前丢人现眼,尔等都让开,孤要亲手收拾这狗东西。” 号令下,诸将士焉敢不从,忙是让作两边。 颜良拨马上前数步,横刀立马,巍如山岳,傲然面对着疾冲而来的孟获。 见得颜良欲亲自迎接他的挑战,孟获心中不禁暗喜,暗忖颜良狂妄托大,竟然敢跟自己单打独斗,自己正可凭着超强的武艺,将颜良一举击杀。 即使接下来,会为颜良的士卒围杀致死,但杀了颜良这个死敌,也算够本了吧。 怀着这般心思,孟获战意陡然大作,拍马呼啸而至,手中的战刀高高扬起,直斩向颜良的面门。 一骑一刀,转眼而至。 “颜贼,受死吧——”孟获暴喝声中,那明晃晃的刀锋,呼啸而至。 沉静如冰的颜良,嘴角处,却掠过一丝不屑的冷笑。 眼眸中,杀机陡然一聚,猿臂如影而动,手中那柄青龙刀,已如电光一般袭出。 刀势去之太快,孟获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颜良身法时,那青龙刀已斜击而至。 吭——轰鸣声中,飞火四溅。 汹涌的巨力狂袭而至,如潮水一般灌入孟获的身体,直震得他气血翻滚,一瞬间竟有吐血的冲动。 而他手中的那柄战刀,更是被震得倒撞出去,虎口酸麻的他,险些就没能将大刀拿住。 一招交手,高下立判。 初次和颜良交手,此时的孟获却才惊恐的发现,颜良强大之处,并不只在于用兵如神,就连这武艺,竟也是强到这般地步。 超凡绝伦的武艺,变化莫测的用兵,令多少敌将伏首的气度……诸般种种,此时的孟获,竟在瞬息间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面对的敌人,非是寻常的凡人,而是天神一般。 惊怖分神之际,颜良臂影如风而动,青龙刀已如狂澜怒涛一般,汹涌袭至。 孟获之武艺,不过与其妻祝融不相上下,又岂是颜良的对手。 今颜良深恨孟获,连戏弄的余地都不留,一上手就拿出了真本事,几招间便将孟获逼得仓皇应付,破绽百出,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惊恐的孟获,面对着颜良狂风暴雨的攻击,已是手忙脚乱,完全失了章法。 数招走过,但听得“哐”的一声金属激鸣,孟获手中的大刀脱手飞出。 就在孟获还来不及惊愕时,颜良手中的青龙刀,已反手拍出,一刀,正中孟获之背。 青龙刀的重量,再加上颜良臂力,这一刀拍下去的力道之强,可想而知。 但听得孟获惨叫一声,诺大的身躯已从马上被拍飞,重重的摔落于地。 当吐血的孟获,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时,颜良那巍然的身躯,已挡在了他的面前。 刀锋已然抬起,颜良似是当场就要取孟获的性命。 “大司马饶命,孟获知错了,求大司马开恩,开恩啊。” 生死一线间,孟获果断的抛弃了所有的尊严,所有的自恃,奴颜婢膝的向着颜良伏首请罪。 “爬过来,爬过来孤就考虑一下。”颜良横刀驻马,冷冷道。 曾经的大越王,今却要如狗一般,爬向颜良求活,孟获要是这么做了,所有的尊严已荡然无存。 一脸羞愧的孟获,眼眸之中,忽然间闪过一丝异色。 于是,他犹豫了半晌,还是跪了下来,低着头,咬着牙,一步步的爬向了颜良。 片刻后,这位蛮夷之王,便如狗一般的,匍匐在了颜良的跟前。 颜良则狂笑着,傲然畅快的享受着羞辱孟获的快感。 匍匐于地的孟获,只道颜良放松了警惕,右手悄悄的移向腰际,摸到了那柄贴身的匕首。 狠狠一咬牙,孟获眼中凶光毕露,陡然间跳起,手中匕首直刺向颜良,大叫道:“颜贼,去死吧——” 第五百九十章 杀尽南夷!一个不留! 孟获这个狗东西,原来忍辱负重的爬将过来,竟然是为了刺杀颜良。 这一份胆量,倒确实值得称赞。 只是,他却严重低估了颜良的反应能力。 尽管表面看起来,颜良只在肆意的狂笑,毫无防备的样子,但实际上,颜良的一双鹰目,却始终在注意着孟获。 就在孟获的那双贼手,悄悄的摸向腰际时,颜良就已有所提防,而当孟获骤然跃起时,颜良的虎掌,更是早就握紧了青龙刀。 一跃而起的孟获,挥动着明晃晃的匕首,直扑颜良,只以为自己的刺杀将要得手。 蓦然间,但见颜良猿臂一抖,根本未看清他如何出招时,手中的青龙刀,已如电光一般从孟获的眼前刷的扫过。 然后的某个瞬间,孟获就觉得手腕处蓦的一凉,身在半空的他斜眼一瞥,却惊恐的发现,自己那执匕首的手掌,已是被颜良瞬息间,从手腕处齐刷刷的削断。 紧接着,就在孟获还来不及惨叫之时,颜良已飞起一脚踢出,狠狠的踹在了孟获的胸口。 只听得“咔嚓”一声,孟获的肋骨已断了几根。 惨叫声中,孟获诺大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断腕处飞洒着鲜血,重重的跌落在了几步之外。 “啊啊——” 胸骨已断,手掌被削落,双重的折磨之下,孟获已是痛到失去了理智,捂着伤口嚎叫着,在地上翻来覆去的痛苦的打滚。 “就凭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敢刺杀孤,孟获,你是在闹笑话吗。”颜良冷冷的嘲讽。 刺杀失败,身受重伤的孟获,此刻已是吓得心胆俱裂,急是忍着痛苦,伏在地上不断的叩首求饶。 如果说先前的孟获,还抱有同归于尽的必死之心的话,那么此刻经受了痛苦的他,则已彻底的畏惧。 “主公,这厮作恶多端,今还敢刺杀主公,末将请将他碎尸万段!”愤慨的周仓,愤然相请。 颜良却冷笑一声:“此蛮贼自然要杀,但却不是在这里,也不是在此时,孤要将他带回成都,在川人面前将他处以极刑。” 颜良要在成都斩杀孟获,就是要告诉那些心存野心之徒,我颜良连南中的叛乱也已平息,从今往后,蜀中再无人是敌手,谁还心存叛乱之心,孟获就是你们的下场。 周仓会意了颜良的意思,当即下令亲军们,将孟获绑起来,好生看管。 生擒孟获的颜良,还嫌不够,继续下令他的将士们狂杀,务必要将新道城中的蛮兵杀尽,杀到一个不剩。 这一场杀戮,从午后杀到黄昏,喊杀之声方才渐渐歇息。 新道城中残存的六千蛮兵,已悉数被杀尽,杀到一个不留。 杀光蛮兵颜良还不解气,他还下令将蛮兵的人头尽皆割下,在新道城外筑起一座人头山,以此恐怖的“行为艺术”,来向南中的蛮夷们宣扬威慑。 新道城中,孟获军团覆没的消息,很快就遍传南中。 一时间,南中夷人大恐,纷纷的放弃了抵挡,诸部族不是逃往深山,便是上书归顺于颜良。 为颜良所委任的吕凯、杨锋、高定等太守,趁势收复了失陷的郡县。 南中蛮夷的作乱,不出数日的时间,悉数被平定。 颜良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当即下令诸郡继续搜捕逃窜的蛮夷,并下了一道杀夷令,命将南中夷凡男子者,尽数诛灭,女子者,则罚为奴婢。 因是孟获的穷兵赎武,几场仗打下来,将南夷诸部中的青壮力几乎损失一空,故是面对着颜良这道杀夷令,夷人部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只有没命的逃往深山,企图避过这一劫。 至于南中那些汉人豪强,则自是乐见颜良此令。 原本南中七郡中,汉人豪强与夷帅们的势力是平分秋,而孟获起兵后,为收买诸部夷帅,便支持他们大肆的肆吞汉人豪强的土地。 今颜良灭了孟获,一道杀夷令要灭尽南中夷人,那么夷人被灭之后,留下来的土地,除了官府收取部分外,其余自然要落入汉人豪强们的手中。 除了土地外,那几十万的夷人奴婢,同样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汉人豪强们焉能不眼红。 故是颜良此令一下,诸郡的汉人豪强们自是欢欣鼓舞,不用任何动员,主动的便尽出私人部曲,配合各郡太守来实施杀夷令。 颜良当然知道,南中汉姓豪强们,如此的响应自己,除了为孟获压迫,心怀愤怒之外,当然看重的还是利益。 今南中虽平,但颜良却不会再允许这些南中豪强们,再回到刘璋时代,过土皇帝的日子。 颜良要做的,不仅是令南中七郡名义上拥护他的统治,更要在实质中处于他大司马府掌控。 故此,颜良在继续重用杨锋、高定等人为郡守之外,又任命李恢为朱提太守,兼护南都督,使其成为南中七郡最高的军事长官,并留六千川兵坐镇朱提。 与此同时,颜良对高定等封赏的同时,又命他们各送子侄往成都,以作为人质。 颜良双管齐下,恩威并施,就是要确保南中七郡,牢牢的掌握在大司马府的统领下,防止那些汉姓豪强们图谋割据。 今颜良六万大军雄踞新道未退,而七郡豪强们虽颇有实力,又岂敢与颜良抗衡。 诸郡太守们感于颜良兵威与恩德,自然不敢违逆颜良的意思,均是将自己的子侄痛痛快快的送来,以作为人质。 经过半个多月的恩威并施,颜良大致上完成了在南七郡的布署,他念着川北一线,尚正面临着曹操大军的猛攻,自己不便再多逗留,便即起兵北归成都。 经过多天的长途跋涉,这一日的午后,颜良率领着六万得胜之师,浩浩荡荡的抵达了成都。 班师而归的当天,庞统、张松重臣,率留守成都的诸文武官吏,悉数出城迎接。 而闻讯的成都士民,也是万人空巷,尽数夹道欢迎颜良的胜利归来。 “大司马万岁——” “大司马万岁——” 顿首于地的成都士民,不约而同的山呼着。 如果说上一次颜良昂首步入成都城,这些士民们的拜伏,乃是慑于颜良的威严,那么这一次,他们的拜伏,则是发自于内心的崇拜与倾服。 这无意中收取的人心,说起来,颜良还要归功于刘璋和孟获这两个二货。 刘璋这个废物,为了对抗颜良,不惜勾结蛮夷,他这般不耻的作法,已令蜀人对他残存的拥戴,早就烟销云散。 孟获大肆杀戮汉民的消息传回,早令蜀人对孟获这班蛮夷恨之入骨,而颜良扫灭孟获,杀退蛮夷,便等于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诸般种种,使得颜良在蜀人们心目之中,已然如同英雄一般。 正是因此,颜良才能享受到蜀人发自于内心的,山呼万岁的欢迎。 当颜良在前边策马昂首而入是,在队伍的后面,断了手腕的孟获,则被关在囚车中,以游街的形势进入成都。 “狗蛮子,去死吧——” “畜牲,叫你杀我蜀人!” “打死他,打死这些蛮夷狗贼!” 沿街的成都士民们,用笑脸欢迎过颜良后,很快便改为愤怒来对待他们眼中的恶魔孟获。 愤怒的士民们边是大骂,边是将菜叶什么的脏物,狠狠的掷向囚车中的孟获。 灰头土脸的孟获,转眼间便是满身的秽物,肮脏不堪,浑身都是恶臭。 曾几何时,孟获还想着杀入成都,来统治这里的蜀人,而今,他终于来到成都城了,但结果却与他梦想的截然相反。 被砸的孟获,只能苦着脸,挨着蜀人的怒骂,忍受着被打砸的屈辱。 孟获心中那个后悔啊,只悔不该一时自大贪心,竟然敢与颜良作对,却令自己落到今日不堪的地步。 回头看过一眼被秽物淹没的孟获,颜良那春风得意的脸上,却皆是冷漠的嘲讽之笑。 “孟获,别急,你受的折磨才刚刚开始,孤要慢慢的玩死你。” 放声狂笑,策马向前。 ……汉中,南郑。 军府之中,曹操背负双手,紧紧的盯着壁上的地图出神。 暗黄的脸庞上隐现着几分焦灼,观图许久,曹操轻轻的叹了一声。 那叹息之中,似乎暗藏着几分无奈。 一个多月过去了,他的七八万大军,对兵马只有不到三万的葭萌关一线狂攻许久,却始终无法前进一步。 蜀南方面,刘璋覆灭,孟获屡败的消息,早已传回。 而在河北方面,刘备的大军已经攻取范阳,大军长驱直入深入幽州腹地,直逼幽州州治所在的蓟县。 尽管曹操攻取了汉中,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但与颜良刘备的所取相比,似乎就有些微不足道。 曹操原以为,他可以借着夺汉中之势,趁着颜良抽身不及时,一鼓作气杀入蜀中腹地,一举将颜良驱逐,拿下整个益州。 那个时候,拥有雍、凉、益、并四州的他,将一举扭转实力居弱之势。 可惜的是,一个严颜老匹夫,一个江东降将潘璋,一个袁家的叛将张郃,这三人就把他的大军抵在了蜀门之外,生生的拖了一个多月。 “可恨!”曹操猛一击案,恼火的自语。 话音方落,脚步声响起,刘晔形色匆匆的步入了大堂。 “启禀丞相,刚刚得到的情报,颜良已生擒了孟获,率领着六万大军于几天前回往了成都。”刘晔一脸凝重道。 “什么!”曹操惊臆一声,那难以置信的眼神,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五百九十一章 收拾曹操 “颜良已平定南中,今已率军回到了成都。”刘晔语气凝重的重复了一遍。 此时的曹操,才敢确信他的耳朵没有听错,那不可思议的消息,的确是千真万确。 可是,这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之事,颜良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灭了刘璋,今又在数月之间,连同孟获也一并扫灭,一举解除了南中的割据之患。 曹操自问,这些事他也办得到,但在半年的时间里完成,他却根本就有信心。 颜良却做到了。 “此贼已壮大到如此地步,当真是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呀……” 曹操感叹之下,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多时间,郭嘉、荀攸等诸谋士,陆续闻讯赶来,每一名智谋之士的脸上,都写着“惊讶”二字。 即使聪明绝顶如郭嘉,也未尝料到,颜良竟能以这般雷霆之势,横扫蜀地,这么快就能回师北上。 “这个颜良,当真是了不得呀。” 此时的郭嘉,也不禁由衷一叹,那一声叹息中,充满了对颜良这个对手的几分敬意。 大堂之中,一时议论纷纷,众文武的心头,皆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甚至,有不少人还产生了些许畏惧。 “丞相,我军屡攻葭萌不下,已是师老疲惫,今颜良挟着扫灭孟获之势北归,其势实难与之争锋,以属下之见,不若将兵马先撤还汉中,坐观形势再做定度。” 众谋臣之中,终于有人劝说退兵,那进言之人,正是杨阜。 在曹操平定西凉诸侯的战争中,出身陇右的杨阜,暗中充当曹操的内应,为曹操立下了大功,如今业已荣升为曹操霸府的谋臣。 此言一出,不少人当即表示附合。 这些附合之人多认为,今平张鲁,取汉中,已是所获颇多,既然颜良已然回师,那这益州就不好再取,与其和颜良主力血拼,何如见好就收,主动撤兵保存实力。 一时间,主张撤兵的曹营众臣,占据了大多数。 曹操的表情也变幻不定,似乎有所动摇,欲想撤兵,但又心有不甘。 “诸位所言差矣,我军万万不能在此时撤兵!”一片主退的声潮中,郭嘉忽然高声一喝。 众人的目光,皆是转向了唱反调的郭嘉,看他能有什么论调。 郭嘉正视曹操,拱手道:“丞相,汉中与蜀中,乃是一体相连,以颜良之雄,一旦抚定了蜀中,必会举兵北上,前来夺取汉中。” 顿了顿,郭嘉继续道:“介时,我军若留兵少,则不足以守汉中,若留兵多,粮草皆需从关中穿越秦岭运输,其难度远胜于从蜀中往汉中运粮,如此一来,我军便将处于被动。与其坐待挨打,何与趁着如今粮草充足,将士们士气未尽之时,倾尽全力,一举夺取蜀中。” 郭嘉洋洋洒洒一番话,令众人如梦初醒,方始意识到了如今形势之微妙。 原本动了退兵之心的曹操,此刻也猛然惊醒,动摇的表情消散,取而代之的,乃是渐起的决意。 沉吟半晌,曹操腾的站了起来,沉声道:“奉孝所言有理,颜贼诈取蜀中,必会觊觎汉中,本相今当亲提大军南下,誓要将此贼一举赶出益州!” 决心已下的曹操,便是决定不留余地,即刻从南郑起程,亲率大军南赴葭萌关。 与此同时,曹操又发下急令,留守关中的夏侯等人,再增兵马赴汉中。 ……曹操从南郑动身的消息,很快便为细作侦知,数天之后,这道情报便送抵了颜良的案头。 “看来咱们的曹丞相,这是打算与孤玩命了呢。”颜良将那情报往案上一扔,讽笑道。 军府大堂中,顿时群情激愤起来。 “主公,几年前曹贼入侵南阳之仇,咱们还没跟他算账,今他又无故来攻我蜀中,实在是欺人太甚,咱们还等什么,立刻尽起大军北上,跟那曹贼决一死战啊!” 愤慨的甘宁,难忘当年南阳之仇,第一个站出了慷慨叫战。 这时,老将黄忠也出列,愤然道:“先前曹操趁我大军平南中时,兴兵南攻,今主公已班师还成都,曹贼非但不退兵,竟然还敢亲自来攻,实在是不把主公放在眼里,老朽不才,愿为主公做先锋,定为主公荡平曹军。” 两员荆襄猛将,皆是激昂请战。 接着,李严也站了出来,拱手道:“汉中乃益州咽喉,曹贼据有汉中,便随时可对蜀中形成威胁,末将以为,主公何不趁着将士们士气正盛,举兵北上,一鼓作气拿下汉中。” 李严不愧是文武双全的之将,他的目光已光仅放在击退曹操的进攻,已是放在了攻取汉中,全据益州的深远考虑上。 “军师,你以为如何?”颜良将目光投向了庞统。 庞统捋须笑道:“主公举兵北上,与曹操决战,进而夺取汉中,这都是必需要做的,不过,统以为,主公却不必急于马上进兵。” “军师此言何意?”颜良起了兴趣。 “曹军自平定张鲁之后,数月以来都处于休整的状态,即使是南攻的诸军,也多是屯兵于关城之下,体力上未有多少消耗。” “今我军大战数月,士气虽盛,但将士们的体力却极为疲惫。统以为,主公可向北面略增些兵马,确保能守住防线,将曹操死死的拖住便可,待我主力将士休整已毕后,主公再趁着曹操师老城下之机,举兵北进,必可一举大败曹贼。” 庞统洋洋洒洒一番话,让颜良心绪平静了不少,细细想来,庞统所言倒确为在理。 毕竟,曹操只和张鲁一军作战,而自己则先后和刘璋、马超、孟获作战,别说是将士们,就连颜良自己也觉精力消耗颇大。 今一回成都,就迫不及待的跟曹操决一死战,显然不是那么明智之事。 庞统之计,其余法正、张松等几位谋士,也皆赞同。 权衡之下,颜良便决定暂不举兵北上,只派李严率一万兵马北上,前去加强北线的防御。 休整将士,准备跟曹操决一死战的同时,颜良并没有忘记,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这件事,便是对孟获的处置。 ……三天后,颜良传召了祝融。 未有多时,脚步声响起,祝融缓缓的步入了堂中。 此时的祝融,已是主动的换上了汉人的服饰,丰腴的身形,妖艳的脸庞,处处透散成熟的韵味,她虽为人母,却依旧风情不减。 “不知大司马召我前来,有何事情?”祝融的自恃少了许多,对颜良也颇为的尊敬。 似乎,正是九曲谷那场恐怖的火烧藤甲军,令祝融的自信被瓦解,内心之中对颜良产生了深深的恐怖。 “孤要带你去见一个人,随孤来吧。”颜良面带着冷笑,大步而去。 见一个人……祝融心怀着狐疑,只能跟随颜良而去。 出得军府,一直策马而行,径直前往了城南的大牢。 在那座大牢之中,关押之人,正是孟获。 “不知大司马要带我去见何人?”不知内情的祝融,疑心道。 “怎么,你难道不想见你那夫君吗?”颜良冷笑着反问了一声。 祝融丰腴的身形顿为一震,一丝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尽管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孟获的生死,但此时的她,却有种不好的感觉。 心怀着不安,祝融随着颜良步入了阴森的大牢中。 入得大牢,直抵牢房最深处,那一道铁门之内,关着的便是孟获了。 颜良叫打开铁门,自己大步而入,却没有叫祝融进入,且令她不得出声。 那阴暗潮湿的牢房中,衣衫褴褛,形容委靡的孟获,正蜷缩在牢房的一角。 听得牢门打开,孟获身形本能的一颤,当他抬头看到进入之人,正是颜良时,更是神色一变。 不及多想,孟获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道:“罪人孟获,拜见大司马。” 此时的孟获,极尽的卑微,哪里还有当初自封大越王时的嚣张。 颜良俯视着这卑微之徒,冷冷质问道:“孟获,你既然自称罪人,可知自己犯了何罪吗?” “小人不该受刘璋蛊惑,自立什么伪王,更不该率军和大司马作对,小的罪该万死,恳请大司马宽恕。” 孟获极尽耻辱的求饶,隔墙的祝融,听得是清清楚楚。 那卑微的言语,那胆怯的语气,如一柄柄的利刃,深深的刺中祝融的心头。 原本的孟获,在祝融心中乃是神武雄略,胆略过人的英雄形象,而今,这几句话间,孟获过往所有的英雄形象,统统都在一瞬间崩毁了。 祝融紧咬着切,眼神中闪烁着恨其不争的怒意。 而牢房的那一头,不知妻子正在听的孟获,依旧是不顾尊严,不断的向颜良求饶。 听腻了他的哀求,颜良冷冷道:“你的妻子祝融,你的女儿花鬘,还有你孟获,如今都是孤的俘虏,按照你的罪行,孤理当将你们一家统统斩首,你又能拿什么来换取孤饶你一条狗命。” 面对颜良的质问,孟获眼珠子转了几转,忙道:“大司马若肯饶小人一命,小人愿将妻子和女儿统统献于大司马。” 第五百九十二章 无耻的孟获 这个时候的孟获,忽然间变聪明了,他很快就看出来,颜良对他的妻女比较感兴趣。 为了生存下去,孟获决定果断的抓住这个机会,什么脸什么尊严都不要了,干脆把妻女献于颜良以求一活。 孟获那无耻之言,一墙之隔的祝融,听得是清清楚楚。 霎时间,祝融愣住了。 字字如刀,直刺心头,刺到祝融在那一瞬间,仿佛痛到失去知觉一般。 先前孟获卑微的向颜良求饶,丧尽了南越之王的尊严,祝融已是对孟获失望之至。 但祝融却万万没有料到,孟获竟然能无耻到这般极致,竟是不惜将她自己,还有亲生女儿献于敌人,只求苟活一条性命。 惊愤的祝融,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从前对孟获的认识,统统都错了。 孟获根本不是什么英雄,甚至,他连一个普通有血性的汉子都算不上。 他孟获,根本就只是一个贪生怕死,厚颜无耻的懦夫罢了。 牢房中的孟获,自不知祝融此时的感受,只想通过此等无耻的进献,来换取自己的小命。 而颜良,却在冷笑。 孟获此贼,实为可恶,颜良早就说过,不会轻易的杀他,而是要像折磨孙权那样,令他生不如死。 今日而来,颜良就是要肆意的羞辱他,羞辱到他生不如死。 耳听孟获进献之词,颜良却冷哼一声:“你的妻子和你的女儿,如今都已是孤之战利品,孤要想把她们怎样就怎样,你又何来的资格进献她们。” 一语相讥,孟获哑口无言。 跪伏在地的孟获,汗如雨下,神色惶恐不安,一时间不知如何为自己求取活命。 这时,颜良一摆手,士卒将牢门吱呀一声打开,颜良向站在外面,表情复杂的祝融使了个眼色,命她进来。 祝融妖艳的脸上,潮红的羞耻之意,不禁愈浓。 祝融知道,他要他们夫妻相见,就是要用这尴尬的场面,来羞辱他们,羞辱孟获。 明知是如此,祝融却又能怎样,谁让他的丈夫那么不争气,如此轻易的就中了颜良的计策。 无奈之下的祝融,只能紧咬着牙关,双腿如灌了铅一般,一步步艰难的走进了牢房。 不知内情的孟获,听得有人又走进来,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去。 他夫妻二人的眼神,瞬间撞见。 四目相对,两人都僵硬在了那里。 恨怒、羞耻、无奈,祝融的眼神中,皆是这般。 而震惊之余的孟获,一张横肉的脸顿时变得通红无比,无尽的羞愧之色转眼袭据了他的脸。 此时的孟获却才恍然惊醒,原来自己的妻子适才一直在外面,那这样的话,自己方才所说的那些不知羞耻的话,岂非全给妻子听了进去? 霎时间,孟获那个羞愧尴尬呀,羞到不敢正视祝融的目光,羞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将进去。 再看到向颜良,孟获看到的,却是一张冷峻嘲讽的脸。 孟获这下才明白,颜良是故意如此,目的就是摆明了要羞辱他,折磨他。 祝融不忍再看孟获那窝囊无耻的样子,将脸转向一边,只能恨其不争的暗自摇头叹息。 妻子那如针的目光离开,伏在上的孟获才好受了几分。 “孟获,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颜良冷笑着,顺势伸手将祝融的腰搂住,虎掌隔着层薄衫,轻轻的抚摸着祝融的蛮腰。 祝融身形一颤,羞红的潮色瞬间涌遍脸庞。 孟获虽然无耻,但好歹是自己的丈夫,但是现在,自己却在丈夫面前,被颜良如此轻薄肆意的抚摸,尊严又将何在。 羞耻难当之下,祝融下意识的就想挣扎开。 “你的丈夫方才可说了,把你送给了孤,你还挣扎个什么劲。”颜良非但不松手,反而将她揽得更紧。 祝融心头又是一震,转头看了一眼卑微窝囊的孟获,脑海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你既是如此无情无耻,那我还有什么顾忌,我就遂了你的心意……” 念及于此,祝融暗暗一咬牙,便不再挣扎,只任由颜良的抚慰。 此时恨恼之下的祝融,正是为了报复孟获的无耻。 眼见自己的妻子,被仇敌这般侵凌,孟获心中是又痛又羞,某一个瞬间,真恨不得扑上去,与颜良拼命。 只是很快,那一闪即逝的羞耻与冲动,便为求生的本能之念给打退。 他眼见祝融那般顺从,看那样子,似乎早就顺从了颜良一般。 再一想,听闻颜良喜好女色,自家妻子相貌极美,落入颜良手中这么久,恐怕早就为其占有。 如此看来,自家的妻子,今已极有可能被颜良强给为了姬妾。 念及于此,孟获的脑海里,不禁又生了几分希望。 当下他暗暗一咬牙,讪讪道:“祝融乃南中第一美人,小人不过一莽汉,根本配不上她,今她归于大司马,那才真是美人配英雄。” 这一番话,连颜良都听着有些意外了。 他没想到,孟获的脸皮已厚到这般地步,眼看着自己“侵凌”他的妻子便罢了,竟然还能厚起脸皮来拍自己的马屁。 颜良不得不承认,孟获果真是比孙权还没有下限。 怀中的祝融,心却如针扎一般。 她愿是想通过和颜良的亲昵,来刺激孟获,激起孟获内心的愤慨,逼他拿出一点血性来。 但祝融却万没想到,孟获非但没有燃起一丝血性,反而是加倍的无耻起来。 绝望,此时的祝融,已对孟获的彻底的绝望。 绝望之余,更是愤恨,而那愤恨的情绪,转眼就充斥于脑海,令祝融失去了理智。 突然,祝融踮起了脚尖,朱唇贴向了颜良,主动的献上了香吻。 颜良稍一惊讶,旋即便明白了祝融的意图,肆意的享受起这份快感。 几番亲吻之后,满面潮红,已分不清是怒是羞的祝融,竟是退后一步,毫不犹豫的为自己轻解罗衫。 此时的祝融,竟似失去了理智一般,欲要在这大牢之中,在孟获的眼前,献身于颜良。 “南中蛮夷,果然是不习教化,疯狂起来竟这般了得呀……” 颜良感慨之际,眼前祝融,已是香色尽收眼底。 血脉贲张的颜良,哪里还有犹豫,遂也一点都不客气。 大牢之中,**骤起。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牢房中的孟获,已然是惊呆了。 孟获是无耻,是铁了心将妻女献于颜良,以求得颜良的饶命。 甚至,孟获潜意识里还希望,妻子能够通过取悦于颜良,得到颜良的宠幸,然后吹吹枕边风,为自己求得一命。 尽管一想到曾要的仇敌,如何占有自己妻子的那画面,孟获就会感到极为难受。 但自欺欺的孟获,却告诉自己,反正自己也看不到,眼不见心不烦,就当那些事没有发生。 但孟获却万没料到,愤慨的祝融,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就这般极尽妖媚的曲意迎逢,献身于颜良。 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孟获,整个人如陷入了冰谷之中,僵硬到无法动弹,那莫名的痛楚,几乎令他痛到要窒息。 看着眼前那不耻的景象,耳听着那愈加靡靡的粗喘,孟获心如刀绞。 而逐渐沉浸于那巫山之乐的祝融,却双手撑着牢栅,目光紧紧的盯着孟获,那目光之中,既有迷离,又有得意。 仿佛,孟获那痛苦的表情,愈加的令她感到满足。 春雷阵阵,**腾腾。 痛苦的孟获,再也无法直视那刀刃的画面,只得将眼睛紧紧的闭上,双手死死的捂住耳朵,试图如鸵鸟一般,将自己隔绝在那痛苦之外。 然而,那丝丝缕缕的靡靡之音,却如幽灵一般无孔不入,依旧不断的折磨着他。 窝囊的孟获,只能咬牙忍受着他痛苦的折磨。 “忍下去,孟获,你一定要忍下去,只要熬过这一关,你就能保住一条命了。”痛苦的孟获,只能这样自我安慰着自己。 苦苦忍受,苦苦的支撑,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是云收雨歇。 当孟获战战兢兢的睁开眼时,一切已复归平静。 祝融已然穿戴整齐,但一头的乌发却依旧凌乱,妖媚的脸上,仍是潮色未褪,鼻息轻喘不定。 祝融就那么理直气壮的看着孟获,而孟获却忙将目光移开,不敢多看一眼。 颜良摆了摆手,示意祝融退下。 此时的祝融,已跟孟获恩断义绝,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颜良的女人,颜良有令,知趣的便退了下去。 “大司马,今美人已属英雄,大司马的气也该消了吧,不知可否饶小人一死。”孟获见颜良一脸的惬意,自是趁着颜良高兴,赶紧为自己求情。 “子丰何在!”颜良一声冷喝。 “末将在。”周仓忙从外面入内,拱手以应。 颜良俯视着巴巴的孟获,冷冷道:“传孤之命,明日午后,将孟获押解往成都南门,当着全城士民的面,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末将遵令。” 孟获瞬间就傻了。 他原以为颜良占有了自己的妻子,心情一高兴,会饶自己一条命,却万没想到,享受过后的颜良,竟然依然要杀他。 而且,还不是痛痛快快的给他一刀,而是要将他凌迟处死。 “大司马开恩,大司马饶命,饶命啊——”惊恐之极的孟获,嘶心裂肺的嚎陶哭求。 颜良却放声狂笑,拂袖转身,扬长而去。 第五百九十三章 左拥右抱观凌 颜良狂笑而去,牢门轰然关闭,牢中的孟获,却陷入了无尽的惶恐之中。 “大司马饶命啊,饶命……”孟获趴在冰冷的牢房里,苦苦的的嚎哭,经久不息。 回应孟获的,只有那空荡的回音。 绝望的孟获,虚弱无力的瘫坐在了那里,长满横肉的脸上,已因恐惧而扭曲到不成人形。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时间里,孟获渡过了等待死亡的绝望一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孟获,连最后一餐都吃不下去。 惶恐了一晚上,次日天色一亮,房门再度打开。 周仓引着几名士卒,汹汹而入,瘫坐在牢房中,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的孟获,立时大恐,急是缩到了墙角。 “把这厮拉出去,准备凌迟。”周仓摆手喝道。 士卒们一涌而上,孟获则恨不得贴进墙缝里面去,死也不肯顺从,拼了命的反抗,口中还大叫:“我要见大司马,我要见大司马。” 周仓冷哼一声:“大司马这会功夫,正有你的婆娘和女儿伺候着呢,哪有功夫见你,别耍赖了,认命吧。” 心如刀绞的孟获,死也不肯顺从,垂死的挣扎之下,所激发出来的力气,竟是惊人的大,几名士卒都拖不动他。 “你好歹也是一方诸侯,竟然这么没皮没脸,那孙权临死的时候,也没见有你这么能折腾。”周仓鄙夷道。 孟获连自己的妻子都能献出,哪里还要什么脸,这会临死之际,只是挣扎不休。 几番弄不动他,周仓这下就怒了,大步上前,抡起铁拳头就向孟获狠狠的砸了上去。 砰砰砰! 双拳如风,一连十几拳,拳拳都砸在孟获的脸上。 这一顿拳头下来,把个孟获打得是鼻青脸肿,头昏目眩,险些就晕了过去。 趁着孟获晕眩之际,士卒们赶紧一涌而上,把孟获扛起来就往外走。 当孟获被震耳欲聋的欢叫声吵醒之时,人已身在南门前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台前的一大片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挤满了闻讯而来的成都士民。 此时的孟获,已被剥到赤条,绑在了木架上。 木架的旁边,一名赤膀的刽子手,正在一边喝酒壮胆,一边磨着手中锋利的刀子。 清醒过来的孟获,终于明白,最后的时刻到来,自己离死亡只差一步。 绝望的孟获,此时已放弃了求生,所盼者,唯有刽子手能一刀给他一个痛快而已。 只可惜,颜良下达的是凌迟的处决令,这也就意味着,按照这个时代凌迟的规则,孟获只有被剐过至少一百二十刀后,才会被斩首。 “时辰已到,开始行刑。”受命监刑的周仓,高声一喝。 刽子手高举着刀子,走向了孟获,刑台前的蜀人们欢声如有雷动。 犍为郡南依成都,郡中不少蜀人,皆在成都有亲戚朋友,而孟获在犍为大兴杀戮,在场的蜀人中,不乏有亲朋好友在孟获的屠杀中丧命。 这些心怀仇恨的蜀人,他们所盼望的,不仅仅是能向孟获丢几片菜叶,更巴不得孟获去死。 如今,颜良不仅满足了他们的渴望,要将孟获处死,而且还是将孟获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不得不说,颜良这的道命令,更加为他赢得了蜀人之心,眼前这欢呼雀跃的场面,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万众欢腾中,凌迟开始。 杀猪出身的刽子手,扬起手中的刀子,冷笑着走近孟获,开始在他身上比划起来。 明晃晃的刀子反射着寒光,孟获还未挨刀子,已是赫到心肚俱裂,那张横肉之脸,已因恐惧而扭曲到不成人形。 “这位兄弟,你大发兹悲,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一刀宰了我吧,求你了……” 孟获哭丧着脸,巴巴的向那刽子手求情,希望人家心一软,给他来个痛快。 刽子手却揪住孟获的耳朵,恨恨道:“蛮狗,你还有脸跟老了求个痛快,你知不知道,老子在南安城的十二岁表妹,就是给你的蛮兵们奸污至死,老子今天不剐你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老子就不是爷们儿。” 孟获最后的希望,被刽子手那愤慨的复仇之言击碎了,心凉到底的孟获,此刻除了悲凉之色,心中更是充满了悔恨。 他悔恨不该跟颜良作对,更悔恨不该盲目自大,对汉民烧杀抢掠。 当初他和他蛮兵,肆意的杀戮汉民,抢夺他们的资财,奸辱他们妻女时,又何尝会想到,报应竟会以这样残酷的方式到来。 就在懊悔的孟获,欲待向那刽子手道歉求饶时,刽子手已是手起刀落,刷的一刀将孟获的一只耳朵割了下来。 “啊——”孟获痛得大嚎一声,如杀猪般凄厉。 刽子手将那只血淋淋的耳朵,高高的举起,展示给台下的蜀人。 台下的蜀民们,立刻掀起一浪沸腾般的吹呼,亢奋的男男女女,大呼着痛快,肆意的发泄着复仇的快感。 孟获断耳处,鲜血淋淋而落,转眼将半边的身子染成了赤红。 就在他还来不及品味着断耳的痛苦时,刽子手又是一刀,将他另一只耳朵也割了下去。 孟获剧痛之下,身形一抽,杀猪般的嚎叫声愈加的凄厉,尽管他叫破了喉咙,但却无情的被欢叫的人潮声所淹没。 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时,刽子手一刀接一刀,什么眉毛、鼻子、嘴唇、胸肉、腹肉、腿肉……只要能下刀,又不至于令人致死的地方,毫不留情,统统都割了下去。 一百多刀下去,孟获已被割成了血人,痛到连嚎叫的力气也没有,却依然没有死。 心怀复仇的刽子手,刀法也算是了得,他显然不打算让孟获死得太早,充分的发挥了他的刀功,继续一刀刀的切片。 ……南门广场,孟获正遭凌迟之刑。 距离南门只隔数条街的军府高台上,颜良则闲坐那里,品着刘璋所藏的陈年美酒,远远的看着南门处的热闹。 这高台七八丈之高,是这成都城中最高的建筑,处于此间可以尽览成都景致。 颜良虽看不清孟获如何被剐,但那拥挤的人潮,欢腾的叫声,颜良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此时的孟获,会是何等一种凄厉之状。 一想到这些,颜良的兴致就大作,口中这酒也喝得愈加的尽兴了。 旁边陪伺的祝融,尽管满脸堆笑,但心中却颇不是滋味。 祝融知道,今日正是孟获被处决之时,外面那欢腾之声,正是成都的蜀人为她的丈夫孟获被凌迟而欢呼之声。 尽管经历了昨天牢中的惊心动魄,祝融已对孟获恩断义绝,如今已顺从的决定做颜良的女人,服伺这个征服了自己身心的男人。 但毕竟,孟获还与她有着夫妻之名,而今孟获就在不远之外,被凌迟处死,祝融的心中焉能不有几分惆怅。 “唉,罢了,孟获无情无义,我又何必为他惆怅,如今南人被灭,我能活下去就不错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祝融自我安慰着自己,告诫自己尽量不去想孟获的处决,只陪着笑脸,极尽妖媚的服侍眼前的颜良饮酒。 几杯酒下肚,脚步声响起,门外步入一名少女。 那少女,正是花鬘。 “奴婢拜见大司马。”花鬘盈盈施礼,温顺的已如小绵羊一般。 “过来,陪孤吃酒,听热闹吧。”颜良召手示意。 花鬘忙是起身,款款步上阶来,抬头之际,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母亲也在这里。 几天不见,母亲不但换上了汉人衣饰,而且还涂脂抹粉,打扮得颇为艳丽,而且,她竟然还是满脸陪笑,卑微的向着颜良奉酒。 母女再见,四目相对,她母女二人同时都怔住了。 花鬘愣怔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想来是母亲终于想通了,总算是决定为了生存,委曲求全,放下尊严来服侍颜良。 念及于此,花鬘淡淡一笑,向着母亲一个暗示。 祝融却是脸畔生晕,面露羞涩,颇不自在的笑了一笑,不敢正视女儿的目光。 毕竟,当初的她信誓旦旦,自称宁死也不向颜良屈服。 而今,才过几日,却又这般“下贱”的服侍颜良,纵使女儿不看轻她,她自己心中也一时难平。 暗生羞耻之意的祝融,便是难为情的低下了头,奉在手中的酒杯也收了回去。 而花鬘却似极放得开,丁点都没感觉到尴尬,盈盈上前,跪坐在了颜良的另一侧,捧酒相送。 颜良哈哈大笑,将花鬘奉上的酒一饮而尽。 见得女儿这般自在,并没有对她怀有鄙夷,祝融羞愧的心绪也平伏不少,渐渐变得自然了起来,妖媚之意复起,亦是笑语盈盈的服侍起颜良。 此时,外面的欢呼声已达到了最高峰,那震天的欢腾声,几乎在大堂内回荡。 颜良知道,这多半是凌迟已经结束,孟获最后已为斩首。 颜良的兴致,此时也达到了顶峰,酒意大作,兴致昂扬的他,左手拥着祝融,右手搂着花鬘,不禁放声大笑。 那笑声是何等的狂放,何等的畅快。 祝融与花鬘,明知孟获已为处死,却不敢稍有表露惆怅,只乖巧温顺的依偎在颜良的怀中。 母女二人相视一眼,眼眸之中流露出来,是丝丝的无奈。 正当颜良爽快时,门外亲兵入内,拱手道:“启禀主公,邓少将军已至,正在外面求见。” 第五百九十四章 不能再等,该出手了 邓少将军,邓艾来了。 因是颜良收邓艾为义子,故属下之人,皆呼邓艾为一声邓少将军。 “你们都下去吧。”颜良摆手一喝。 邓艾如今虽已是十几岁的小将,但在颜良眼里到底还是孩子,这左拥右抱的场面还是不给他看到的好,免得教坏小孩子。 祝融母女盈盈一礼,便即双双告退。 片刻后,一员英武的年轻小将,大步步入堂中,伏道拜道:“儿邓艾,拜见义父。” “呵呵,我儿快快起来。”颜良笑着摆手。 自颜良收邓艾作义子以来,已是过去了数载,今日的邓艾,经过颜良的培养与照顾,如今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身体瘦削的口吃小子。 今有半年未见,邓艾已是长得虎背熊腰,颇有了一番少年豪杰之气。 邓艾乃是一块美玉,只有善雕琢才能成器,这些年来,颜良大多时候不是令他留守大本营,就是让他往文丑那里去学习枪法,自己闲暇之时,又会教授他兵法。 如今颜良和曹操交手在即,颜良忽然想到邓艾年纪已不少,也该是让他上上战场,积累沙场经验的时候了,故是不久之前,便命人往许都文丑处,召邓艾前来蜀中。 “义父,听闻那曹操正南攻蜀中,不知义父何时让儿也上战场,去会一会那曹营诸将。”学习已久的邓艾,早是巴不得能早上战场。 颜良却淡淡道:“孤此番召你入蜀,正是想让你历练历练,放心吧,有你上阵杀敌的时候。” “多谢父王!”邓艾大为兴奋,赶忙道谢。 颜良又慰问了他几句,念着他千里入蜀,一路辛路,便打算叫他先下去休息。 这时,邓艾猛的想起了什么,忙道:“义父,儿入蜀之前,元直先生托儿将一件紧要情报禀报义父。据我南阳的细作急报,那上庸三郡的申氏兄弟,不久前已归降了曹操,曹操已遣其族子曹真,率一万兵马进至上庸,似乎有想从上庸攻我南阳的意图。” 上庸三郡归降曹操! 听得这个消息,颜良不禁稍稍有些惊讶,不过,颜良对此多少也有所心理准备。 如今武关为颜良所据,洛阳又被刘备所占,曹操基本上已丧失了从关中威胁颜良的能力。 今曹操欲与他颜良争夺益州,以其智谋,汉中既下,必会想到顺势攻取上庸,威胁南阳腹地,以从侧面战场牵制颜良。 上庸三郡兵力微弱,抵挡不住曹操的进攻,也乃正常之事。 今颜良布署于许都一线的兵马,不过两万余人,南阳方面的兵马,也只不过五六千而已。 倘若曹真率上庸之兵,从东面威胁南阳,以文聘、徐庶等人的兵力,既要防范北面的刘备,又要应对西面的曹真,兵力显然就有点力不从心。 况且,曹真乃曹家宿将,曾经的历史上,曾统帅魏国西线兵团,屡屡的挫败了诸葛亮的北伐。 此一员统帅级别的大将,显然非是一个文聘能够对付得了的。 意识到南阳有所威胁,颜良当即命撤了酒肉,速召庞统等几位谋士前来商议。 庞统、法正纵有谋略,也不能空手就退上庸之敌,经过一番的商议,几位谋士一致认为,该当从蜀中前线抽调些兵马,前去回援南阳。 而且,庞统还认为,当派一员得力的将领,随军前往南阳,去协助文聘。 如今颜良和曹操决战在即,颜良手头最需要的就是猛将,似甘宁、黄忠等重将,自然不能轻易抽调。 而李严、张任等新降蜀将,对荆州根本就不熟悉,命他们率军出川去作战,显然也不太合适。 细细权衡了一番后,颜良最终拍板决定,命陆逊率五千兵马,前往南阳增防。 陆逊那是什么人物,那可是历史上夷陵大败刘备,石亭大破魏国,气死曹休的奇才,其武艺虽不出众,但统帅的才能却相当的出色。 今威胁南阳的曹真,同样俱有统帅之才,而颜良命俱有统帅才华的陆逊前去应付,正是棋逢对手。 且陆逊虽然年轻,但此番入蜀作战,担当偏军一职,表现的也颇为出色,也算是经历了难得的历练。 颜良相信,此时的陆逊虽还未曾到达历史上他绽放光芒的年纪,但经过征蜀作战历练的他,对付同样刚刚崭露头角的曹真,应当不成问题。 众谋士们对于颜良的这个决定,却觉得颇为惊讶,众人均觉陆逊年轻,南阳乃要害之地,当派一名经验丰富的大将前去。 颜良却力排重议,坚持启用陆逊。 颜良这么做,除了信任陆逊之外,自也有更深远的想法。 如今他已据四州之地,地盘是越打越大,诸州要地,均需一些得力的统帅之才来镇守。 况且,今天的战争中,除了决定性的大战,颜良需要亲自统帅之外,其余局部之战,便需有独当一面的人才,来替颜良完成。 正是因此,颜良才迫切的需要培养一些,类似于吕蒙这样的统帅级别人才,来替自己镇守四方。 纵览麾下诸将,除了吕蒙之外,就只有李严、陆逊、魏延有这样文武双全的能力,如今既有机会,颜良当然不会放过,正好用来培养一下陆逊。 诸谋士们自知颜良用人的眼光,素来独到,往往能发掘出那些被埋没的金子。 今颜良既是坚持用陆逊,诸谋士们便想那陆逊,必然是有过人之处,否则怎能得到主公的赏识。 于是,众谋士们也就不再反对。 议定增援南阳之士,庞统又道:“主公,近有河北细作传来的消息,刘备与袁谭的大战,已到了最后的关头,如今刘备正占据上风,倘若使其攻取了幽州,多半会挥军南下。统以为,现在我们也必须适当的改变策略,尽快的与曹操决战,夺取汉中,以免到时陷入与曹操和刘备两面作战的不利境地。” 刘备啊,老子我一直忙于平定益州,倒是没太关注你,没想到你都已经快灭了袁谭了……颜良的心中,一股紧迫感油然而起。 思虑片刻,颜良腾的站了起来,肃然道:“时间不等人,孤决定不再跟曹贼耗下去了,传令下去,诸军尽快做出准备,三日之后,孤要尽起成都之兵,北上与曹贼决一死战!” ……千里之外,幽州。 蓟县以南二十里,刘军大营。 重重的营垒,连绵十余里,蔽天的旗帜如浪涛一般翻滚。 六万刘军,屯兵于此,面对的是幽州州治蓟县,还有袁谭的三万幽州军。 刘备立于帐外,远望着蓟县方向许久,却是轻声一叹,叹息声中,暗藏着几分无奈。 鏊兵数月,只着攻陷眼前这座蓟城,袁谭便将土崩瓦解,只是,这仗从春天打到夏天,刘备却偏偏就是拿不下蓟城。 脚步声响起,孙乾匆匆而来,拱手道:“主公,南面传来急报,涿县出发的粮队,昨为袁谭的轻骑所袭,二十万斛粮草损失了将有一半。” 又是袁谭的轻骑……自从范阳兵败以来,退守蓟县的袁谭学聪明了,一面坚守藓县不出,一面派轻骑不断袭扰刘备的粮道。 后顾有忧,军士不稳,刘备自无法集中力量进攻蓟县,此正是刘备无奈所在。 “速传军师前来商议。”刘备暗暗一咬牙,拂袖还帐。 过不得片刻,诸葛亮轻摇着羽扇,步入了大帐之中,刘备见孔明到了,忙将粮队又被劫之事,向诸葛亮诉了一番苦。 “这已是一月以来,我军粮队第三次被袭,军师,不能再这么忍下去了,你可得拿个主意来。”刘备催促道。 “这个嘛……”素来一派自信的诸葛亮,这个时候也为难起来。 刘备兵力虽盛,实力虽强,但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一支成建制的骑兵。 没有骑兵,又拿什么来扼制袁谭的轻骑?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使是诸葛亮,此时也有些无计可施。 正当诸葛亮苦思对策之时,帐外陈到步入,拱手道:“启禀主公,帐外有一文士,自称是河内司马懿,想要求见主公。” 司马懿? 听到这个名字,诸葛亮也不知是为什么,背上忽然是莫名其妙的掠过一丝寒意,就仿佛,他是天生对这个名字过敏一般。 “司马懿?莫非是司马八达中的司马仲达否?”刘备狐疑了片刻,不禁面露欣喜,当即道:“快,快请这位司马仲达前来相见。” 今日刘备之势力,不可谓不大,尤其是攻陷邺城之后,实力更是剧增。 只是,刘备织席贩履的出身,使得河北的大族名士们,对刘备皆持观望态度,来归者并不甚多,这也是刘备一直苦恼之事。 司马氏乃河内衣冠望族,司马懿又有司马八达之名,今忽然不远千里,赶到幽州前线来求见自己,刘备如何能不欣喜。 欣喜的等待中,片刻之后,一名拥有着鹰目的年轻文士,从容的步入了大帐中。 来者,正是司马懿。 当一旁摇扇的诸葛亮,第一眼看到这司马懿时,手中的羽扇不禁也停顿了一下。 第五百九十五章 颜良的特混豪华军团 司马懿谈吐从容,气态沉稳,这份处事冷静的气质,堪比诸葛亮。 几句相谈,刘备便对司马懿欣赏不已,言语之中都流露出一副恨不得早见的样子。 诸葛亮也不出言,只轻摇着羽扇,在一旁暗暗观察着司马懿。 “仲达今来,想来必是有所赐教吧。”客套话过后,刘备将话题引入了正轨。 司马懿拱手道:“赐教万不敢当,今我河内郡归使君统辖,懿身为河内人,亦属使君所辖,为使君尽些绵薄之力,也是理所应当。” 司马懿此言,则是代表河内司马家,承认了刘备乃是他们的新主,司马家将效忠于他这个新主。 刘备心中大喜,司马家这么一带头,其余尚在观望的河北大族,必望风来归。 念及于此,刘备对司马懿更是刮目相看,好生的夸赞了一番。 又客套了一番后,司马懿道:“懿闻使君统帅六七万大军,进抵蓟县已久,却不明使君为何久不对蓟城发起进攻?” “一言难尽呀。”刘备感慨一番,遂将袁谭如何以轻骑,抄袭他粮道的难题,道了出来。 司马懿听罢,淡淡笑道:“既是如此,使君为何不调动骑兵巡戒粮道,如此,自可破解袁谭的轻骑之扰。” “本府正是苦于没有骑兵克制袁谭的轻骑呀。”刘备又是无奈一叹…… 司马懿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似乎对刘备的回答早有所料,遂道:“使君莫忧,其实懿此来,正是要送使君一支骑兵。” 听得此言,旁边的诸葛亮身形一震,眼眸中顿露惊色,似乎对司马懿的海口颇为惊讶。 而刘备则是惊喜过望,便想自己正为骑兵犯愁,司马懿今要送他一支骑兵,岂非是雪中送炭,正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只是,惊喜一瞬后,刘备却又陷入了狐疑。 司马家虽乃河内大族,家族势力庞大,财富何止亿万,但这天下间,还没有哪一姓豪强,能够单独养出一支,可与袁谭那一州骑兵抗衡的骑兵力量。 要知道,袁谭的幽州铁骑,可是至少有五千之众。 “仲达,你果真要送本府一支骑兵吗?”刘备有些不相信。 司马懿正色道:“使君面前,懿怎敢信口雌黄。” “那未知这支骑兵,从何而来?”司马懿越是郑重,刘备就越是狐疑,他实在想不出,眼前这年轻人,如何能举手之间变出几千骑兵来。 司马懿微微而笑,面露从容之色,当即就想道明真相。 但就在司马懿开口前的瞬间,诸葛亮眼前猛然一亮,仿佛为司马懿所提醒,猛然间省悟到了什么似的。 “如果亮所料不假的话,仲达那指的那支骑兵,应该就是张燕的黑山军吧。”诸葛亮抢在司马懿之前道。 司马懿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因被诸葛亮抢了风头而有不悦,但那丝不悦瞬间就一闪而逝,几乎不着痕迹。 “原来孔明先生也想到,不错,懿所指,正是黑山张燕。”司马懿很淡然的认同了诸葛亮的猜测。 “张燕……”此时的刘备,却是既兴奋,又惊讶。 司马懿又待开口,诸葛亮却抢先道:“那张燕原为黑山黄巾,其麾下倒是颇多并州铁骑,此人素来与袁氏不和,当年袁绍灭公孙瓒时,张燕更亲率大军前去支援公孙瓒,只可惜为袁绍所败。” “孔明先生所言极是,所以懿……”趁着诸葛亮咽唾沫之际,司马懿想插几句嘴。 话刚出口,诸葛亮又接口道:“所以亮以为,这张燕乃袁氏死敌,主公何不派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往黑山招降张燕,若张燕能来归,主公便可平添一支并州铁骑,到时再去对付袁谭的幽燕骑兵,岂非易如反掌。” 洋洋洒洒一番话间,诸葛亮便为刘备献上了破袁谭骑兵之策。 尽管,此前的诸葛亮对河北势力分布并不了如指掌,此条计策,也是受了司马懿的启发,才及时的想到。 诸葛亮一口气将自己要献之计献尽,司马懿眉头暗皱,却只能拱手道:“孔明先生所言,正乃懿此番前来,欲向使君所献之策,想来必可帮得上使君。” 说话间,司马懿看了诸葛亮一眼,诸葛亮却轻摇羽扇,面色淡然从容,没有一丁点不自在。 此时的刘备,则如恍然大悟一般,整个人是精神大振。 “军师此计,当真是大妙啊,若得张燕来归,以并州铁骑对抗幽燕铁骑,本府看那袁谭还能有什么花招。” 兴奋的刘备,当即便修书一封,命孙乾带着他的亲笔信,前往黑山去招降张燕。 诸葛亮一派从容,眉宇间闪烁着些许得意,俨然以此功自居。 而司马懿却显得有些尴尬,明明欲来献计,想驳得刘备的欣赏,却不想给诸葛亮夺了先机。 司马懿却又有苦难言,谁让人家诸葛亮反应机敏,而且自己如果不是先前故意卖了几个关子,也不会给诸葛亮受到启发的机会。 有诸葛亮在场,司马懿不禁有种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正当这时,帐外亲军来报,言是从涿县发来的粮草,已经抵达了大营。 听得粮草到来,刘备便道:“军师,粮草既到,就烦军师去分配计点一下吧。” 诸葛亮不但为刘备谋主,而且粮草等军需政务,刘备也皆委之其手,今粮草已到,自需诸葛亮前去主持。 诸葛亮只得起身告辞,拱手而退。 就在他未出帐时,身后处,刘备已携起了司马懿的手,笑呵呵道:“仲达啊,你这一计实在是为本府雪中送炭,本府对仲达你实是一见如故,今夜咱们就同榻而睡,本府要与仲达彻底长谈,纵论天下。” “那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 身后那熟悉的对话,当年诸葛亮也经历过,如今,这“如鱼得水”的礼遇,刘备又给了司马懿。 退出帐外的前一瞬,诸葛亮的眉于间,悄然掠过一丝忌惮之色。 ……益州。 经过半月的休整后,颜良亲率着六万大军由成都而发,浩浩荡荡的出兵北上。 几天后,颜良的大军进抵了葭萌关,与在此已坚定数月的严颜诸军会合。 此时,颜良聚于川北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八万之众。 兵力大增,甘宁、黄忠、马岱、庞德、张郃、严颜、张任、李严、潘璋、朱桓等猛将,也尽集于此。 颜良的这一支军队,聚集了荆扬益三州的将士,这支混编的军团,足以堪称是一支豪华的军团。 颜良将士精锐,曹操的实力也不弱。 许褚、夏侯渊、李典、乐进、曹休、徐晃、李通、吕虔等曹营猛将,尽处前线,精锐的关中军,再加上收降的数万汉中军,曹操麾下之兵,亦有**万之众。 颜良麾下有庞统、法正、张松为谋士,曹操的麾下,则有郭嘉、荀攸、刘晔出谋划策。 葭萌关一线,尽集了曹颜两军的精锐,双方可谓是旗鼓相当。 曹操平定汉中迅速的,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他的士卒大多数时间,都处于休整状态,因此体力上占有优势。 颜军连战马超、刘璋和孟获,体力消耗极大,只休整短短半月,根本不足于恢复精力,这一点上是居于劣势。 不过,颜良也有自己的优势,那便是地利。 大军进抵葭萌之后,颜良便用庞统之策,据守关城,坚守不战。 颜良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消耗曹军的锐士,积蓄自己的力量,待到曹操师老城下之时,再反守为攻。 当两军在葭萌关对峙之时,南阳方面,曹真统领的一万曹军,也由上庸攻入了南阳。 此时,陆逊所率的五千援兵,也已赶到了南阳,与文聘所部兵马会合。 这两位拥有着统帅之才年轻人,遂是在南阳的西部,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彼此杀得难分胜负。 而在川北一线,曹操似乎意识到,光凭鏊兵于葭萌,难以撼动颜良的防御。 于是,在郭嘉的建议下,曹操别遣徐晃率一万精兵,转攻三巴,威胁颜良的右翼,切断益州与荆州的联系。 颜良亦针锋相对,派李严率一万川兵,前去阻击徐晃的进攻。 就这般,两军对峙于川北一线,僵持不下,不知不觉已是对峙了月余之久。 近秋的这一天,颜良收到了来自于北方的最新情报: 黑山军张燕归降刘备,助刘备大败袁谭幽燕铁骑,兵败的袁谭弃守蓟县,已是逃往了渔阳一带。 “蓟县失陷,袁谭大势已去,不消一月,必为刘备所灭,看来,我们不能再拖下去,必须尽皆击退曹操,夺取汉中了。”庞统捋须凝眉道。 “曹操大军尽集于关前,若不能击退曹操,我军便无法大军出关北上,掌握攻取汉中的主动权。可是,关前地势狭窄,不利激战,想要逼退曹军,也非易事呀。”张松叹道。 几位谋士皆在绞尽脑汁,颜良亦死死盯着地图,一时片刻间,似乎难以想出周全的退敌之策。 大堂之中,一片的沉默。 正当这时,一直在旁倾听邓艾,却忽然道:“义父,儿倒是有条计策,说不定能逼退曹军,就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第五百九十六章 给曹贼一个惊喜 邓艾这一声不太大,但却足以令堂中所有人,都能够听得到。 霎时间,所有人的身形均是一震,目光不约而同的齐刷刷望向邓艾,眉宇间毫不掩饰着惊讶之色。 就连颜良,纵使心知邓艾是块美玉,但也颇感惊讶。 在场之士,包括颜良在内,哪一个不是绝顶聪明之士,他们都一时片刻想不出退敌之策,而一个毛还没长齐的邓艾,却竟有说逼退曹操的计策。 如此海口,焉能不令众人惊讶。 邓艾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招来众人异样的眼光,心情一紧张,一时间变得有些局促,仿佛是自己说错了话一般。 这时,惊讶过后的颜良,却微笑道:“艾儿,你有什么计策,就说出来吧。” “这个……儿也是一时瞎想的,估计也没什么用处,只怕说出来让义父和大家见笑。”邓艾打起了退膛鼓,有些不敢表现。 邓艾这么一畏缩谦虚,颜良反而就不喜了。 要知道,当初颜良肯收他为义子,不仅是因为他叫邓艾,更是因为颜良看中了邓艾那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气。 “孤的义子岂能是吞吞吐吐之辈,有计策就说,说错了也没关系,谁敢笑你。”颜良大声道。 受到颜良的激励,少年的邓艾这才鼓起了勇气,遂是挺起胸来,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的将自己的计策诿诿道来。 先前这时,庞统等绝顶智谋之士,对邓艾还存有几分不以为然,均是看在颜良的面上,才故作认真的倾听。 但当他们听罢邓艾的计策后,眉宇间所有的轻视却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则是强烈的惊异之色。 惊奇的众谋士们,齐刷刷的又将目光转向了地图,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而颜良的心中,更是涌起了一股惊喜之情,脸上那神情,仿佛是某段沉埋的记忆,忽然间被唤醒了一般。 颜良的鹰目,在地图上扫来扫去,诸般的用兵方略,在脑海中正如潮翻滚。 他是越来看兴奋,禁不住拍案喝道:“艾儿,你这一条计策,当真是妙啊,此计若成,曹贼不被惊退才怪。” 兴奋的颜良,心中就在想,自己今番召邓艾入川,果然是起了奇效,原本只想历练一下这小子,没想到他竟派上了大用场。 此条计策之妙,就妙在其“异想天开”,正因邓艾年少,思维还没有太多的陷入定式,所以这孩童般的“胡思乱想”,反而有超出常规的奇思妙想。 “真的吗,我就是胡思乱想的,没想到真能为义父分忧。”原来忐忑的邓艾,今得了颜良的盛奖,不禁是又惊又喜。 “此时曹操大军尽集于葭萌一线,必是疏于防备,少将军此计,确是不失为打破僵局的一条好计。”庞统也面露着微微,点头赞赏。 “不过,此计虽妙,却颇有些风险,还当慎重才是。”张松表明了顾虑。 颜良却大声道:“高风险自然有高回报,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想速退曹操,孤认为非用此计不可。” 众谋士们见颜良决心已下,便也没有人再表示反对,毕竟,似庞统、法正这等略谋过人之士,平素最擅长的就是出奇,自然不会太过保守。 “此计只可成功,不可失败,必须得挑选一名智勇双全之将来实施不可。”庞统道。 颜良也微微点头,凝眉寻思着麾下之将,谁人适合担此重任。 这时,邓艾慨然道:“义父,此计既是儿所献,儿愿领军去实施此计。” 邓艾的勇气,颇令颜良感到欣慰,这份冒险的精神,着实有几分颜良的风范。 颜良也在想,光是纸上谈兵,终难成大器,何不借着这个机会,让邓艾通过一场实战,彻底的蜕变成一名合格的将才。 念及于此,颜良便道:“吾儿勇气可嘉,不过你初上战阵,让你独自去负此重担,孤还有些不放心,需得另遣一将,和你协同完成这重任才是。” 曾经历史中,马谡有奇才,但却缺乏战阵经验,诸葛亮误用马谡守街亭,导致大败,这经验教训,颜良又岂会不知。 颜良虽欣赏邓艾的勇气,但考虑到他缺乏实战经验,自不会让他独自去犯险。 从诸将中思量半晌,颜良遂叫将马岱传来相见。 不多时间,马岱从军中赶来,匆匆的步入大堂,拱手拜见。 “子岳,孤今召你前来,乃是欲令你和艾儿一同率军,去完成一件逼退曹贼的奇策,但这件任务却颇有些风险,但不知你可有勇气担此重任。”颜良肃然道。 马岱毫无犹豫,慨然道:“曹贼与我马家有大仇,只要能为主公对付曹贼,赴汤蹈火末将又有何惧。” 马岱慨然表态,令颜良是大感欣慰。 马岱与曹操有仇,作战勇武又兼有沉稳,而且,马岱曾效忠于张鲁,对于川是一线的地形也算熟悉,诸般种种,正是颜良要用马岱的原因。 见得马岱欣然领命,颜良精神大作,腾的站了起来,高声道:“有子岳这句话,孤更有何惧,今孤就命你和邓艾,率五千精兵,即刻出兵,依计行事。” “末将遵令!”马岱与邓艾齐声慨然应命。 得令的二人,当天便点起了五千精锐的山地兵,趁着夜色的掩护,以换防为名,反是由葭萌关南下,往成都方向而去。 ……葭萌关的对峙,依然在依继。 而当晚离开的马岱和邓艾,却率领着五千精兵南下,过剑阁关,一路退至了梓潼,然后在折返西北,进抵了江油城。 ……烈日当头,天气燥热。 那一支寂寞的军队,正在沿山开凿的栈道上艰难行走。 左边是不见底的深渊,右边是几乎接近垂直的万仞之崖,此等险恶之路,纵然是走惯了艰险蜀道的这些蜀藉士卒,也为之心惊胆战。 每每迈出一步,都要倍加的小心,否则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滚落山崖,摔成肉泥。 年轻的邓艾,此刻已是汗流湿透,气喘吁吁,他一手提枪,一手扶着崖壁,小心翼翼的行走在了那吱吱呀呀作响的栈道上。 在这里,将军和士兵的生命是同等的,决定他们生死的不是身份,而是双腿和运气。 “啊——”一声惨叫在后方响起。 邓艾回头看去,却见一名士卒正大叫着坠落下去,转眼之间,那远处的尖叫声,便被“砰”的一声闷响结束。 又有一名运气不好的士卒,坠落身亡。 士卒们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只是稍稍唏嘘后,便继续的小心翼翼前进。 黄昏之前,邓艾和他的军队,终于顺利的通过了这座叫作摩天岭的险峻山岭。 最为险峻的一段已经走过,前方路途虽依然艰难,但邓艾和他疲惫的士卒们,已是大松了一口气,感到前路已轻松了许多。 累到筋疲力尽的邓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和其他士卒一样,只余下大口喘气的力气。 “少将军,怎样,还坚持得住吧。”不知什么时候,马岱已站在了邓艾跟前,给他递上了一个水囊。 邓艾爬了起来,大灌了一气,总算是缓过些劲来。 “子岳将军,咱们还有多远才能穿过这小道?”邓艾抹着嘴上水汗问道。 马岱举目北望,说道:“根据向导所说,过了这摩天岭,前边的路就好走许多,我看再有三天,必能走出去。” 三天,只有三天,那还等什么。 邓艾仿佛一下子恢复了力气,拭士净嘴角的水渍,继续大步前行。 不到五千的颜军将士,来不及多休息,继贯在斜阳的映照下,迈着沉重的脚步,沿着崎岖的山路继续望北而行。 昼夜兼程,山势渐低,前路逾显平坦。 三天后,当邓艾翻过最后一个山头,站在山顶远望前方时,便瞧见一条玉带,正在山间蜿蜒前行。 那条玉带,正是白水。 而白水之畔,那一座城池的轮廓,也隐约可见。 “少将军,前边那座城,就是阴平城了。”向导遥指前方,激动的叫道。 左右这些累到要死的将士,这时已激动得要热泪盈眶,激动得互相拥抱,欢呼吼叫起来。 邓艾和马岱的眼眸中,又何尝不是激动得饱含热泪。 翻山越岭,长途跋涉,走过七百里的无人之地,他们终于坚持下来了。 目标阴平,就在前方。 这就是邓艾为颜良所献的计策,从江油城偷渡阴平小道,绕过曹操的大军,直取阴平郡治所阴平城。 阴平城位于白水关西北,乃是陇西通往蜀地的重要通道,曹操的军粮部分是从陈仓走大散关运入汉中,另一部分就是从陇西,经阴平运往益州。 今若颜军袭取了阴平城,再沿白水南下,袭据战略要地阴平桥头,不但可断绝陇西与葭萌关曹军的联系,还可直接威胁曹军的侧后。 曾经的历史中,邓艾自北向南偷渡阴平,灭了蜀国。 今次,颜良就让邓艾自南向北,来一个“逆渡阴平”,杀曹操一个措手不及。 阴平城就在眼前,此时的邓艾,离他名扬天下,只差一步之遥。 年轻的脸上,杀气渐生,邓艾将手中银枪紧紧一握,豪然道:“弟兄们,随我杀下山去,夺了阴平城,给曹贼送上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五百九十七章 神兵天降,孟德傻眼 “杀——” 震天的啸声之中,五千虎狼之士,如潮水一般冲下山去。 尽管翻身越岭,历经了艰苦。 尽管九死一生,艰难的行进至此。 尽管将士之体力,已是消耗几尽。 但是现在,所有的辛苦,所有的疲惫都烟销云散,五千原本惫疲的虎狼之士,此时却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将生命的潜能尽数的爆发。 忘记了疲惫,忘记了死亡,每一个挥刀狂冲的士卒,脑海里只余下一信念头: 为主公颜良拿下阴平! 山崩地裂般的杀声中,五千将士漫山遍野而下,过不得多时,便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了依山傍水而建的阴平城南门。 阴平城虽乃战略要地,但因汉中已为曹操所据,南面的白水关也有曹军驻守,而且,更南面的葭萌关一线,尚有曹操的七八万大军顶在那里。 故是从理论上讲,处于要害的阴平,实际上是远离于战火,根本不受敌人的威胁。 故是这阴平城中,只有杨怀和高沛二将,和区区不到一千的兵马驻守。 此时正值夜幕将至,城门守军刚刚进行过轮换,五百值日的士卒已还往营中休息,新换值守的士卒,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正闲聊的闲聊,打瞌睡的打瞌睡,南门一线,更是只有不到两百的守军。 城头处,杨怀和高沛交接完毕,换班的杨怀,正打算和高沛聊上几句,然后下城去休息。 “杨兄,你说说咱俩又是何苦呢,当初在刘璋手下,好歹统领一万兵马,驻守着白水重镇,今归顺了曹公,却被削得只余下两千兵马,还被发来驻守阴平这种根本无仗可打的地方,连捞点功劳的机会都没有。” 高沛看看左右无人,便忍不住向杨怀抱怨。 杨怀也叹道:“听闻归降颜良的张任等人,都被颜良重用,照这样的话,你我当初何如以白水关降了颜良,又何致于今日这般沦为闲职。” 高沛却眉头一皱:“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颜良那厮不过是袁家的叛将而已,今就算暂时成势,早晚也会败亡,你我若是降了颜良,岂非有失体面。” 高沛虽然埋怨曹操没有重用于他,但对拒绝降颜这件事,却十分的坚定。 杨怀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摇头一叹。 “杨兄,曹丞相神武雄略,此番大军南攻,那颜良必然守不住,定会被赶出益州。到时候益州平定,你我身为蜀人出身,必会被曹丞相重用,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熬时间。”高沛给杨怀打起了气。 “但愿如此,不过照以往的战绩来看,曹丞相可都不是颜良的对手啊。”杨怀显得信心不是很足。 “颜良之胜,侥幸多过于实力,今丞相率关陇精锐而来,麾下猛将尽集,只要丞相他认真起来,我相信那颜良必不是丞相对手。”高沛对曹操倒是充满了坚信。 话音方落,却忽有士卒大叫:“将军快看,城外似乎有兵马正冲杀而来!” 兵马杀来!? “胡说八道什么,阴平离葭萌十万八千里远,怎会有兵马杀来。”高沛以为士卒看花了眼,不屑的喝斥。 杨怀却心中生疑,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城外。 蓦然间,杨怀的脸色骤变,那般惊骇的表情,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颜……颜……颜军!”杨怀惊得竟是结巴起来。 不以为然的高沛转头望去,霎时间,那漫不经心的表情,为无尽的惊恐所吞噬。 但见南面方向,尘雾大起,数不清的兵马,正如潮水一般杀奔而来。 尘雾之中,颜军的大旗,正傲然的飞舞。 颜良!真的是颜军! “这怎么可能,颜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们长了翅膀不成?”高沛惊恐叫道。 智谋如高沛,自然无法想到,颜军竟然会偷渡阴平,穿越七百里的无人小道,前来偷袭守备空虚的阴平城。 “别管那么多了,快关闭城门,准备迎敌啊。”高怀率先反应过来,高声急叫。 城头的守军,已是被突然出现的颜军,吓得乱成了一团。 杨怀二人只能喝斥着这些惊惶的士卒,关闭城门,拉起吊桥,并派人飞马去调其余三门的兵马,尽数前来南门增援。 只是,为时已晚。 城外处,马岱与邓艾,没有坐骑的他们,正徒步狂奔。 身后,五千“衣衫褴褛”的颜军将士,如饥饿的野兽一般,狂扑而至。 转眼之间,颜军已扑至了城下。 此时,吊桥已收,城门已关闭,两百守军正仓促的放箭,却抵不住气势如虹的颜军。 扑至城前的颜军,每人都用衣衫包着一包沙土,奔至城下的他们,齐齐将土袋丢至城墙下,不多时的功夫,便堆起了数座小山,直抵城墙并不甚高的阴平城。 “弟兄们,杀上城去,杀尽曹军,一个不留——”少年邓艾,挥舞着手中银枪,当先爬上了土山。 城头上的曹军急是放箭,企图挡住爬上来的颜军。 邓艾如发怒的小老虎一般,飞足上纵,手中银枪舞成漫空枪花,叮叮铛铛的挡下了射来的箭矢,片刻间已爬至城头。 城垛处,两个曹卒挥刀砍来,合击向邓艾的腰际。 邓艾暴喝一声,银枪一抖,如电光一般刺出,分攻左右。 但听得两声惨叫,鲜血飞溅中,那两名曹卒已被刺倒在地。 邓艾纵马身跳,大叫一声,已是踏上了阴平城头。 上得城头的邓艾,银枪左冲右突,威不可挡,将围堵上来的曹卒逼得四下后退,不敢近前。 不远处,高沛眼见城头被突破,急是舞刀杀了过当。 当高沛推开胆怯的部下,冲上前来时,却赫然发现,眼前竟是一名十几岁的少年,如入无人之境之处,将他的士卒逼得不敢近前。 高沛的心头,一股被羞辱的感觉,如火而生。 “黄毛小儿,也敢在老子面前逞狂,看老子不把你剁成肉块!”愤怒的高沛暴喝一声,闪身纵马杀向了邓艾。 邓艾眼见敌将刀锋斩至,来势颇凶,却是丝毫不惧,猿臂一抖,银枪如电光般从肋下标出。 锵——金属激鸣中,邓艾的枪锋不偏不倚,正中高沛的刀背。 这一击之下,高沛只觉手臂一震,狂力袭来,他倾尽全力的一刀,竟是生生的被荡了回来。 这小子年纪轻轻,枪上的力道竟如此了得。 高沛心中一惊,厉声喝道:“我高沛刀下不斩无名之鬼,小子,报上名来。” “小爷乃颜良大司马的义子邓艾,曹营狗将,纳拿来吧。”邓艾傲然一喝,银枪刺出,直取高沛面门。 但见那一条银枪,舞出漫天的梨花,如狂风暴雨般倾向高沛,数招之间将高沛逼得是应付不及。 “颜良的义子都这么厉害,实在是不可思议……”惊愕中的高沛,连震惊的时间都没有,只有倾尽全力,勉强的应对眼前少年的急攻。 邓艾的枪法,乃是受文丑这样名家指点,区区一个高沛,又如何能是对手。 十招已过,邓艾陡然一暴,银枪螺旋刺出,穿破层层刀影,直取高沛面门。 但听一声惨叫,那锋利的枪锋,已如电光般刺入了高沛的左眼之中,中枪的高沛身形晃了几晃,便即倒毙于地。 邓艾手刃高沛,颜军士气大振,后续的士卒如潮水般挤上山头。 而那惊怖的曹卒们,眼见主将被杀,皆是吓得四散奔逃。 城墙那一头,杨怀远远瞧见高沛被斩,早是惊得战意全无,当即便想拔腿而逃。 正当这时,眼前人影一晃,一名颜军从土山上跳上了城头,挡在了他的面前,来者,正是马岱。 此时的杨怀,已是战意全无,眼前逃路被堵,眼珠子转了一转,当即将手中之刀弃了,讪讪笑道:“马将军,末将杨怀愿归降颜大司马,请马将军手下留情。” “现在才想起投降,晚了,去死吧!”恨极了曹操的马岱,杀得眼红,冷笑声中,手中长刀挥斩而下。 “不——”惊叫声中,杨怀的人头已飞落于地。 敌将授首,军心溃散,五千颜军奋不顾身杀入阴平城,辗杀一切残敌。 当最后一抹残阳消失之前,那一面血色的“颜”字大旗,已是高高的飘扬在阴平城的上空。 ……葭萌关以北,曹营大营。 中军大帐之中,曹操正手捧着那道来自于巴西郡的情报,脸上难得洋溢着几分得意。 几天之前,徐晃统帅的一万偏军,在宕渠一带小胜李严,杀敌八百,交锋不利的李严,已被迫退守荡石。 此时的徐晃,已深入巴西郡腹地,只要再击破荡石,就可以长驱直入,直取江州,截断荆益二州的联系。 “徐公明不愧是智勇双全,他没有让本相失望呀。”曹操捋须而笑,颇为得意。 “巴西不利,颜良必不得不抽葭萌关之敌前去增援,到时正是我军大举攻关之时。”郭嘉淡淡笑道。 曹操呵呵一笑,帐中诸将也纷纷大笑,气氛一片的轻松昂扬。 正当这时,帐帘掀起,刘晔匆匆而起,沉声道:“丞相,大事不好,阴平城给颜军袭破了。” “什么!”曹操那一脸的欣慰与得意,刹那间土崩瓦解。 第五百九十八章 惊叹于颜良的气魄 阴平城,失陷了?! 曹操的脑海里,骤然间闪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智谋如曹操,此刻也不敢相信,颜良的军队是如何越过他的防线,神兵天降般的袭取了后方的阴平城。 难道,颜军长了翅膀不成? 不光是曹操,纵然是郭嘉、荀攸此等绝顶智士,一时片刻也难以想通。 “颜良狗贼,如何能袭破阴平,这怎么可能?”愣怔之下,曹操惊问一声。 刘晔沉着脸,默默道:“启禀丞相,颜贼乃是偷渡了七百里阴平小道,突然之间出现在阴平城头,杨怀和高沛二人猝不及防,为敌将马岱和邓艾所斩,阴平城故才会失陷。” 偷渡阴平小道? 阴平还有条小道,可通蜀中吗? 曹操是又惊又疑,忽然之间,他意识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他太小看了蜀中复杂的地形,没有完全的了解清楚。 而正是这一时的小看,竟让颜贼抓住时机,钻了空子。 “快,速去请阎子茂来。”曹操喝道。 那阎子茂既为阎圃,原为张鲁的谋士,张鲁归降之后,这阎圃也跟着归降了曹操,被封为了列侯。 原本曹操对张鲁这个神棍,还有他手下的这批降臣,并不怎么看重,除了表面上的厚赏之外,其实并不重用。 但是现在,曹操却不得不用到阎圃,因为阴平的失陷,令他意识到自己急需一个熟悉益州地形的智谋之士,久居汉中的阎圃,自是不二的选择。 过不得许久,阎圃匆匆而入,拱手拜见。 “子茂,本相问你,可有一条阴平小道,可以直通蜀中吗?”曹操迫不及待的问道。 “确是有这么条小道,可从阴平城绕过葭萌、剑阁之险,直抵江油城。不过这七百里的小道,地势极险,更有一座摩天岭飞鸟难渡,平素只有一些山里人会偶尔一走而已。” 听了阎圃的回答,曹操这时才确信无疑,眉宇之中,愤恨与懊恼如潮涌动。 “马岱这个西凉余孽本府知道,这个邓艾又是个什么人物?”曹操目光转向了刘晔。 刘晔道:“回丞相,这个邓艾据说是颜良的义子,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但这小子武艺却极是厉害,高沛便是为他所斩。” 颜良竟然派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子,就敢偷渡阴平,行此险策,夺了阴平城不说,还斩杀了曹操的大将。 对曹操来说,这简直是一种公然的羞辱。 大怒的曹操,怒道:“颜贼欺人太甚,竟然敢使假子杀我大将,传本府之命,速召我黄须儿前来助战,叫他看看我曹家之子的厉害。” 黄须儿,既为曹彰,素来勇武过人。 今曹操耳听颜良竟使一个十几岁的义子,便成此大功,忿恼之下,便欲叫自己的儿子曹彰来显威对抗。 曹操发怒之时,众谋士们都不敢吱声,只能任由曹操发脾气。 眼看曹操怒气发泄差不多,郭嘉才劝道:“丞相,阴平城乃通往陇西要道,今为颜贼诈使所袭,必当尽快夺回才是,否则我粮道被断一路,侧后又受威胁,形势便将陷入不利。” “奉孝所言极是,贼兵虽袭了阴平,但其兵不过数千,又没有后援,丞相只需拨万余兵马,不出数日,相信必可夺还阴平,灭了这班贼军。”荀攸也进言道。 这个时候,一直在旁静听,不知内情的阎圃,方始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得知颜良偷袭阴平,阎圃也是大吃一惊,暗惊于颜良竟有如此胆略与智谋。 惊叹之余,阎圃猛然想起什么,忙道:“丞相,阴平城虽然不甚坚固,但其下游的阴平桥头,却是易守难攻,若为颜军所袭,只消千余人守备,我军纵有十万也难以攻破。圃以为,当立即发兵,赶在颜军之前抢先增援阴平桥头。” 得到阎圃的提醒,曹操又是一惊,当即便命曹休率一万兵马,迅速北上,前去增兵阴平桥头,进一步夺还阴平城。 曹休率军离去,曹操方始心安不少,只静下心来,耐心的等候曹休的好消息。 然而,等了一天一夜,曹操没等来阴平收复的捷报,却等来了阴平桥头已失的噩报。 原来邓艾和马岱夺了阴平城后,二人便进行了分兵,由马岱率三千兵马守阴平城,邓艾自率两千精锐,当天便沿白水南下,直奔阴平桥头。 阴平桥头虽乃战略要地,但因地处曹统区的内部,远离葭萌战火,故是守备比阴平城还要空虚。 邓艾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在阴平桥头,几百号守军不战自溃,邓艾便兵不血刃的夺取了桥头险要。 袭取了桥头的邓艾,旋即令麾下将士日夜加固,抢筑防御工事。 次日,当曹休率领着一万大军,风尘仆仆的赶到阴平桥时,邓艾已是尽据险要。 惊异的曹休,当即发兵猛攻,欲夺还桥头。 然阴平桥本就狭窄,宽度只能容纳数人而已,曹休空有一万大军,却根本发挥不出人数上的优势,颜军只需以强弓硬弩乱射,便可阻挡住曹军通过阴平桥。 一日的猛攻,曹休付出了千余人的死伤代价,却依然夺不回阴平桥头,无奈之下,只能派人飞马报知曹操。 如果说,前番颜军偷渡阴平的消息,令曹操只是震惊的话,那么现在,阴平桥头失陷的消息,却令曹操感到了惊恐。 曹操的惊恐,不仅仅是因为一条粮道被断,侧翼被威胁,更是因为陇西眼下兵力空虚,阴平的颜军若是趁势北上,进攻陇西诸郡,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为阴平的颜将不是别人,正是马岱。 马家在西凉极在号召力,倘若马岱率军进抵陇西,振臂一呼之下,那些羌汉西凉人群起响应,也不是没有可能。 介时,陇西有失,西凉震动,整个关陇都将受到威胁。 此时的曹操,却才真正意识到,颜良偷渡阴平这一计,有多么的狠毒。 一时无奈的曹操,只能给曹休再度增兵,命他日夜攻打阴平桥头,一面派人由武都去往陇西,命陇西诸郡严阵以待,以防阴平的颜军北上。 ……葭萌关,气氛一片沸腾。 邓艾偷渡阴平,袭取阴平城,夺取阴关桥头,据住曹休一万大军的消息,已然是传入了关中。 曹操后院起火,这个消息,足以令全军将士感到振奋。 府堂中,众文武们也在兴奋的热议着邓艾和马岱,二人携手完成的奇功。 “没想到少将军年少有为,竟然如此了得,不但顺利袭取阴平,竟还能亲斩敌将高沛,真不愧是虎父无犬子呀。”张松禁不住赞叹道。 众文武们也皆是附合,对邓艾是赞不绝口。 颜良先前坚持用邓艾实施此计,尽管众谋士们不敢有反对,但私下里其实对邓艾并不太看好,多认为此计功成的与否,关键在于马岱的临战指挥。 但让众人意外的却是,邓艾不但第一个登上阴平城,还亲斩了高沛,接着更是率两千兵马,就挡住了曹休五倍的大军。 这偷渡阴平一计,邓艾是实实在在做了一回主角。 众谋士们对邓艾刮目相看之余,自然是对颜良更是的佩服,佩服颜良的识人之能,用人的气魄。 所有人都在暗叹,若是换成他们自己的话,必是没有那个气魄,敢用邓艾这么年轻的小将,去完成如此重任。 “阴平失陷,曹营中必已是人心震动,主公,现在也该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法正慨然进言。 沉吟未语的颜良,眼眸中的杀戮之气,已如火狂燃。 嘴角边扬起一抹阴恻恻的杀机,颜良的表情,已是决然。 他腾的站了起来,环视激动的诸将,厉声道:“曹贼攻关数月,孤对他已是忍无可忍,传令下去,明日起,诸军依计而行,孤要让那曹贼彻夜难安!” “诺!”热血沸腾的诸将,齐声以应。 号令传下,次日天明时分,颜良的反击作战,就此开始。 黄忠、甘宁、张任、朱桓、严颜等猛将,各率本部兵马出抵关外,对曹军展开了轮番的骚扰战。 诸军分从南、西、东三分,昼夜不停的佯攻曹营,曹军进,则颜军退,曹军退,则曹军进。 颜良就是要用这近似于“无赖”的战术,给军心震动的曹军,雪上再加一层霜。 阴平失陷,桥头屡攻不下,粮草运输已开始不济,再加上营外颜军,无休息的骚扰战。 葭萌关前的六七曹军,在这多重的折磨之下,锐士正是迅速的丧失,军心也在日益的不安。 而颜良所要做的,就是在关城头摆下一案,品一壶小酒,尝几壶小菜,坐看他的诸军,如猫戏老鼠一般的骚扰曹营。 当颜良悠哉游哉的品酒时,曹营大帐中,曹操却是眉头紧锁,茶饭不思。 时已入夜,耳听着寨外那锣鼓喧天的喊杀声,曹操的心头是浓浓的厌恶,这种厌恶,让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正当曹操无奈时,帐前郭嘉忽然上前,拱手道:“丞相莫忧,我料那颜良此举,无非是想逼我军撤兵,嘉以为,丞相何不将计就将,必可大破颜良。” 第五百九十九章 步步为营 听得郭嘉说有计,可以将计就计,大破颜良,曹操那郁闷的表情,陡然间便是闪亮起来。 “不知奉孝有何妙计?”曹操催问道。 郭嘉不紧不慢道:“颜良想逼我们撤兵,那我们不妨就索性撤兵,佯作仓促北归的样子,介时颜良必会趁势追击,而我军便可肆机反戈一击,颜良那狗贼必败。” 郭嘉道出了他的计策,曹操听罢是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思索再三,无可选择的曹操,决定采纳郭嘉之计。 为了营造仓促撤兵的假象,曹操便对外放出风声,言是陇西的粮道不通,陈仓的粮道又因下雨泥泞,运输不便而运量锐减,诸般不利之下,营中士卒已开始出现逃亡迹象。 风声放出两天之后,曹操趁夜撤离了葭萌,几路大军沿着西汉水向阳平关退去。 曹操撤兵的情报,很快就报上了关城,关中将士闻知这消息,无不是欢腾鼓舞。 尤其是严颜所部的万余将士,当得知曹军退去的消息后,将士们激动得已是热泪盈眶。 这也难怪,当初颜良在南面大杀刘璋和孟获时,严颜军的一万将士,却在葭萌关,凭着一己之力,苦苦的抵挡了数倍曹军几个月的进攻。 而今,曹军终于退去,将士们只觉紧悬在头顶的那柄利剑,终于撤去,如何能不激动万分。 激动过后,便是压抑的愤怒爆发。 “主公,曹贼士卒逃亡,粮草不济,军心已是大乱,今既仓皇而退,我军何不趁势追击,一举荡平曹军。” 大堂中,愤怒的严颜第一个激昂叫战,欲要反守为攻,以报被曹军压迫数月之久的仇恨。 老将慨然叫战,其余猛将们,也皆是热血沸腾,纷纷请战。 一时之间,猎猎的杀机,在大堂如潮水般疯狂的涌动。 颜良当然也想战,最想一战的其实就是他,他巴不得能一战定胜负,把曹操这个宿敌彻底的赶出益州。 但此时的颜良,却未为诸将的怒火所感染,同样兴奋的他,却依旧保持着几分冷静。 倘若撤兵是刘璋之流,颜良必会毫不犹豫的去追击,但现在的对手却是曹操这个老奸巨滑的枭雄,对付这样的敌人,绝不可轻易以常理来推断。 “军师,如今曹操终于退兵北去,你们认为,孤该不该趁势追击。”颜良将目光转向了他的这位谋主。 庞统微一沉吟,捋须道:“追自然是要追的,不然我大军坐守关城,又如何能趁势攻取汉中,不过,这追击,也要分穷追和稳追。” 穷追和稳追? 有点意思。 颜良微微点头,示意庞统继续。 “曹操熟知兵法,其麾下又有郭嘉那般智士,曹操理应很清楚,仓皇撤兵,若为我军趁势追击,他就会有全军溃崩的危险,既是如此,曹操怎还会选择仓皇北撤呢?”庞统一语反问,充满了质疑。 颜良微微点头,显然庞统所言,与他的推测颇为吻合。 “所以统以为,曹操所谓的仓皇撤兵,多半是诱敌之计,我军倘若一味的穷追,必会中了其计。”庞统斩钉截铁的下了定论。 颜良点头道:“军师所言,甚合孤意,那既不穷追,又当怎么个稳追法?” “稳追就简单了。”庞统捋须笑道:“曹操撤兵三十里,咱们就跟进二十里,尾随其后,却又不跟他接战,步步为营,一点点的向阳平关逼近。如此,则既不必担心中了曹操诱敌之计,大军又可顺势向汉中推进,将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庞统洋洋洒洒的,道出了他所谓的稳追之计。 颜良沉吟片刻,欣然道:“好,就照军师的办,咱们步步为营,徐徐北上,一路慢慢的送别咱们的曹大丞相。” 计议已定,六万大军悉数出关,沿着西汉水尾随曹军北上。 北去的曹军,并没有一路望风而退,而是保持着日行五十里的速度,徐徐望北而退。 但沿途所见,却皆是曹军丢弃下来的旗鼓与衣甲,给人一种丢盔弃甲,狼狈而逃的映象。 而计点曹营中留下的军灶,数量也在日减,种种迹象都表明,曹军已是军心大乱,士卒正疯狂的逃亡。 颜良不得不承认,曹操的功夫已经做的很足,换作是任何智谋不足,或是纸上谈兵的人来统军,这个时候恐怕早就按捺不住取胜的冲动,一鼓作风狂追曹操去了。 只可惜,曹操的对手是颜良,郭嘉的对手,乃是庞统。 早已料到曹操是诱敌之计的颜良,任你曹操怎么演戏,反正就是打定心思不穷追,只尾随在你后面步步为营,看你能退到什么时候。 放弃了阴平,放弃了白水关,连退两百里的曹操,费尽了心机,却终还是没有诱使颜良上钩。 此时的曹操方知,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计策失败的曹操,只能停止了退军,就在安营,停止再向阳平关退却。 因为他的大军一旦退入阳平关,就等于承认南攻蜀中的战略失败,从战略进攻,转为了战略防御。 那个时候,汉中的人心士气必然震动,他就将这场战争的主动权,拱手的让给颜良。 曹操停止了退却,颜良也停止了追击,遂于西汉水河畔下寨,与曹营相隔十五里,形成了南是对峙之势。 白水关已为颜良不战而得,这也就意味着,从阴平城到桥头,从桥头到白水关,再从白水关到葭萌关一线地盘,已纳入了颜良的版图。 当天,成就奇功的邓艾,从白水关赶到了大营,前来面见颜良。 颜良便在大帐之中,设下庆祝宴,以犒劳他这位智勇双全的义子,首战便成就奇功,扬名于天下。 “义父,今我军已夺阴平和白水,又逼退曹操,一解葭萌之围,何不趁势发总攻,一举击破曹操,攻取汉中!”首战功成的邓艾,志气愈烈。 邓艾的勇气可嘉,但这一次,颜良没有鼓励他,而是笑而不语。 “曹操虽中了我们的计策,接连失地,但其主力兵团却未受丝毫损伤,目前与我们对峙的曹军,至少也有七万之众。我军兵力与之旗鼓相当,想一战而胜曹操,可不是件容易之事。”庞统笑着解释道。 “唔,原来是这样。”邓艾沉默了一下,又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何就不设计,把曹操调虎离山,然后再发动总攻。” 调虎离山……这个四字提醒了颜良,他的脑海之中,忽然间产生了一个念头。 颜良当然知道,邓艾那一句,乃是随口而言,但这句话却着实给了他灵感。 “军师,孝直,孤忽然想到一计,你们看可行不可行?”颜良眉宇间,浮现出了诡秘之色。 那两位谋士,便是洗耳恭听。 颜良遂将自己的计策,缓缓的道与了他们…… 庞统和法正听罢,二人对视了一眼,神色间已是闪现出惊喜之色。 法正拱手道:“主公的眼光着实广阔,这条计策,确为一条妙计,正所谓攻敌之必救,令其不得不防也。” “主公这件计策,若是再配上两员合适的将领,必可事必功倍。”庞统补充之时,眼光已在暗示着帐前诸将。 两位绝顶谋士,皆是赞同此计,颜良更有何忧。 当下颜良便高喝一声:“马子岳、庞令明二将听令!” ……曹营。 曹操很郁闷。 他没有想到,曾经那个狂妄的颜良,如今竟是变得这般小心谨慎,自己费尽了演技,导演的仓皇而逃的大戏,可颜良就是不上当。 白水关也失了,阴平也夺不回来了,今七万多的大军,卡在阳平关至葭萌关之间,攻也不是,退也不是,处境是相当的尴尬。 今时的曹操,似乎又感受到当年南阳之战,那种进退不得的难处。 中军帐中,曹操看着最新的情报,眼眸之中闪烁着狐疑之色。 近日以来,南面的颜营一直都没有动静,占据了主动的颜良,甚至连以往的骚扰战术也没有实施,仿佛一夜之间陷入了沉默。 颜良越是按兵不动,曹操就越是感到背上发凉,他隐约觉得,按兵不动的颜良,正在悄无声息的酝酿着某种阴谋。 曹操看向了帐前郭嘉,似乎想寻求他的意见。 郭嘉却避开了曹操眼光,继续默不作声,毕竟,先前献计失策,让曹操徒损了白水关,曹操虽没有怪他,但郭嘉自己却有自责,不好意思再擅自进言。 大帐中的气氛,一片的沉闷。 正当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脸凝重的刘晔匆匆而入。 见得刘晔那般匆急的神色,曹操心头一震,隐约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启禀丞相,陇西太守张既急报,颜军马岱和庞德二将,率三万步骑由沓中进抵陇西郡,正直奔狄道城而去,请丞相速速发兵救援。”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骇然,曹操更是惊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焦黄面庞间皆是震惊。 “怪不得颜良一直按兵不动,原来他是暗中派兵由阴平郡北上,偷偷摸摸的攻入了我陇西郡!”荀攸惊道。 “陇西郡兵不足数千,根本不足自保,那马岱和庞德皆乃西凉旧将,颜良用此二人进攻陇西,分明是想招纳羌汉旧部,倘若陇西有失,整个西凉便将不保呀!”刘晔也沉声道。 “这个颜贼,竟然想觊觎我凉州,他好大的胃口!”曹操拳头狠狠的击案,满脸的惊怒。 第六百章 倾巢而出,杀个痛快 曹操怒了,曹操惊了。 前番邓艾偷袭阴平,曹操就曾担心过,颜良会趁势染指陇西。 只是,曹操却不相信,颜良会在汉中未下的情况下,就敢派兵深入陇西。 很显然,曹操再一次忘记了前番的教训,他忘了颜良素来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如今,两军对峙之际,颜良竟玩了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诡计,派三万大军突袭陇西。 而且,领军之将,还是马岱和庞德,光凭此二人的号召力,就足抵数万雄兵。 陇西若是有失,颜军向东可攻南安、天水,威胁关中,向北则可进攻威胁凉州。 曹操很清楚,颜良此次的出兵,对自己的影响有多大。 “丞相莫急,马岱和庞德不过是西凉余孽而已,丞相只需派一员大将率军急赴陇西,必可将此二贼击溃。”这个紧急关头,郭嘉不能不说话了,忙是站出来安抚曹操。 曹操震惊的情绪,这时才稍稍平伏下来。 “奉孝所言不错,马韩二贼当年何等之盛,还不是被本相杀败,今两个马家余孽而已,何足道哉。” 冷静下来的曹操,当即便传下号令,命夏侯渊率三万步骑,即刻起程,由武都出祁山,向西去救援陇西郡。 夏侯渊乃曹家诸将中,最擅长骑兵长途奔袭的猛将,当年曹操平定西凉之战,夏侯渊是居功至伟,可以说,夏侯渊仿佛天生就是西凉军的克星。 今陇西危急,曹操自然要派出马家的克星夏侯渊,去对付马岱和庞德那两个西凉的余孽。 曹操发兵急援陇西之时,又想趁机进攻十余里外的颜军大营,以围魏救赵。 但斥候很快就发回情报,言是颜军在一夜之间,将大营四围的鹿角增加了三重,更多挖了两条壕沟,以加强防御。 很显然,颜良是料到了曹操会趁虚来攻,故才提前加固营垒。 今颜良营中兵马有三万,曹操麾下有四万,虽是稍稍占据优势,但在颜良加固营垒的情况下,想只凭多出一万人的兵马,就攻破颜良的大营,显然是不太可能。 无奈之下,曹操只能放弃围魏救赵,只能寄希望于夏侯渊迅速解除了马庞二将,扫除陇西的威胁。 有着“三日五百、六日一千”之号的夏侯渊,进兵果然是神速,出兵只一天,便通过武都郡治所下辨,向着祁山直奔而去。 当夏侯渊的三万大军,如风一般而去时,一骑斥候,穿越山间小道,已直奔往颜军大营。 中军大帐,诸将齐聚,一股猎猎的杀意,正如潮水般在帐中涌动。 这些被颜良忽然急召而来的诸将,心中皆隐隐有种预感,今天将有大事要发生。 血脉中那战意,正在悄悄的燃烧。 帐帘掀起,身披重甲的颜良大步如风,肃然而入。 众将的情绪立时紧绷起来,他们已从颜良的身上,感觉到了慑人的杀气。 拂袖转身,鹰目扫视诸将一眼,颜良向庞统示意一眼:“军师,告诉诸将,我们的斥候刚刚得到了什么情报。” 庞统微微一拱手,转身了众将:“我斥候刚刚侦知,夏侯渊已率三万大军离营,穿过武都,一路望陇西而去。 此言一出,在场的诸将,无不振奋万分。 “主公,曹操派出了三万兵马,这岂不是意味着,咱们的调虎离山之计成功了?”老将黄忠,兴奋的问道。 颜良冷笑不语,微微的点了点头。 所谓的兵出陇西,威胁西凉,不过是颜良的计策而已。 马岱和庞德这两员大将,确实是统领了一支兵马,经阴兵出沓中,杀入了陇西郡。 不过,那一支号称三万的步骑大军,实际上却只是不到七千人虚张声势而已。 为了瞒过曹操的耳目,颜良每在黄昏时发兵离营,入夜之时,兵马却又悄悄回往大营。 而且,颜良还故意派出马岱和庞德,这两个有着西凉身份的猛将,去完成社一次的强攻,为的就是把戏作的更真,让曹操深信颜良打算拿下陇西。 如今,夏侯渊的三万兵马已去,事实证明,颜良的计策,已然成功。 “夏侯渊三万兵马一走,曹操手中兵力不过四万,孤已决意,明天凌晨时分,全军倾巢而出,一举击溃曹贼!” 声如洪钟,颜良毅然下达了决战的命令。 帐中诸将,热血陡然狂燃,积蓄已久的力量,瞬间爆发。 “朱桓、潘璋何在!”颜良一声厉喝。 “末将在。”二将出列。 颜良令箭一掷,厉声道:“孤与你们每人七千兵马,从西南两路进攻曹营,只许进,不许退。” “诺!” 颜良望右翼一扫,喝道:“张任、张郃听令。” “末将在。”两员武艺绝伦的大将,应声出列。 “孤与你每人七千兵马,分从东南两路齐攻曹营,不得孤之号令,绝不许后退一步。” “末将遵令。”两员虎将齐声应命。 颜良再拿一支令箭,目光扫向他最信任的两员大将,厉声道:“黄汉升、甘兴霸何在。” “末将在此。”两员荆州之虎狼,奋然出列。 “孤与你每人一万兵马,从南面向曹营发起正面进攻,不破曹营,绝不罢休。”颜良目光中闪烁着决毅。 “主公放心,我二人必不负主公重托。”黄忠和甘宁,兴奋的接下了主攻之命。 “周仓、胡车儿何在!” “末将在。”两员虎卫统领,齐声以应。 颜良肃然道:“命你二人点齐虎卫亲军,明晨孤要亲自出马,与诸将荡平曹营。” “末将遵令!” 一番号令传达下去,此一役,颜良麾下已是良将尽出,连虎卫亲军也将动员,而手中近六万的主力,也将倾巢而出。 号令以下,颜良环视诸将,慨然道:“曹贼无故来攻,孤已忍无可忍,今次孤与尔等痛痛快快的杀一场,不破曹贼,誓不罢休——” “不破曹贼,誓不罢休——” “不破曹贼,誓不罢休——” 大帐之中,情绪激愤的诸将,振臂高呼,杀意滚滚。 ……月已西斜,东方渐渐发白。 天色将明未明前的这一刻,是人的反应最迟钝,也是睡眠最深的时候。 身披重甲,手提青龙刀,一身冷绝的颜良,却丝毫无有困意。 身后,那一万多虎卫亲军,黑压压的如无声的兵马俑肃立无声,这些百战之士,同样也没有一丝困意。 杀机滚滚的暗涌,正在无声之中,疯狂的涌动。 鸡鸣一遍,时机已到。 颜良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斜月,刀锋似的眼眸中,杀机已至顶点。 “时候差不多了,发出号令吧。”颜良冷冷道。 “诺。”周仓一声应声,策马而去。 不多时间,大营东南处的小山上,三道烽火闪耀而起。 进攻的信号,已然发出。 先期出发的黄忠,此时已率领着一万兵马,潜近了曹营两里之处,灯火通明的敌营,已映入他视野已久。 “老将军,快看,主公点燃号火啦。”身边的亲兵,激动的大叫。 黄忠那苍老的脸上,杀机狂涌,手中的刀锋,瞬间便握紧。 翻身上马,黄忠长刀一扬,厉声道:“弟兄们,随老夫荡平曹营,让敌人瞧瞧我们长沙兵的厉害。” 暴喝声中,黄忠纵马舞刀,当先射出。 “杀——” 震天的吼声中,一万颜军虎狼轰然而动,追随着黄忠狂涌而出。 几乎在同一时间,黄忠右翼不远处,喊杀之声也震天而起,夜色之中,但见无数的寒光在流转,那是甘宁所率的另一路中路军也杀了出来。 未几,西南面,惊雷般的杀声,也冲天而起。 朱桓、潘璋二将,看见出击的号火,也各率七千兵马,向着曹营冲杀而去。 紧接着,东南面处,张任和张郃二将,亦各统兵马杀出,如潮的兵流直撞曹营而去。 六路兵马,近五万的大军,如从夜色中杀出的鬼兵一般,四面八方的扑向沉寂的颜营。 后军处,拖刀而立的颜良,耳听着山崩地裂的杀声,胸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身后那一万多的虎卫将士,也皆是心情澎湃,战意沸腾。 再看一眼前方,颜良长刀缓缓抬起,冷冷道:“虎卫军听令,全军出击,直取曹营——” ……曹营,中军帐中,烛火摇曳。 床榻上,曹操正拥着一名美妇熟睡。 那美妇乃是张鲁的妾氏,张鲁归降曹操后,曹操听闻其有一名美妾,甚是妖娆,便派人将之索来,据为己有。 今虽在大战之中,但曹操也是性情难改,百忙之中,依然不忘享受。 正自熟睡的曹操,被那隐隐约约传来的喧嚣声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就在他尚未回过神时,一股寒风响起,许褚已是大步流星而入,径直闯到了内帐。 “放肆,为何不经通传就擅闯内帐。”半醒半睡的曹操,怒喝一声。 尽管许褚乃亲军统领,有着不经通传就入帐的权力,但那也是外帐,这内帐私人禁地,曹操自不许旁人擅入。 许褚也不顾曹操的喝斥,沉声道:“丞相,事出紧急,营外有六路颜军,突然夜袭我大营,请丞相速作处置。” 六路颜军,齐袭大营!? 曹操那未尽的睡意,霎时间便给这惊人的消息,震得是烟销云散。 第六百零一章 破敌营!捉曹操! 曹操的睡意,一下子就给惊没了。 旁边那美妇尚未醒,睡梦中还翻了一个身,一双赤条条的臂儿搂向了曹操。 “滚开——”惊怒的曹操,一脚将那美妇踹开。 被踹醒的美妇,惊惶失措,可怜巴巴的望着曹操,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睡梦中也能惹怒了曹操。 曹操急是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履都不及穿,便匆匆穿戴着出得外帐。 此时,郭嘉、荀攸等谋士,已是闻讯赶来,众人紧绷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惺忪,显然都是在睡梦中被惊醒。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颜良那狗东西不是只有三万多兵马吗,却怎敢反来夜袭我营?”曹操狐疑道。 郭嘉拱手道:“颜军兵分六路,声势听起来有六七万之众,但眼下天色未明,无法判定敌军到底有多少,不过嘉以为,这多半是颜良在虚张声势,他绝不可能凭空多出几万人来。” 郭嘉的判断,令曹操安心了不少,不过曹操也不敢小视,当即披甲带剑,策马直奔营门一指观敌。 此刻,营门一线,乐进、李典率领的万余兵马,正在抵挡颜军疯狂的猛攻。 突然杀至的颜军,此刻也攻破了两重鹿角的外重,现下正高举着盾牌,顶着曹营箭雨,狂砍着内重鹿角。 与此同时,东南和西南两侧,亦在遭到颜军的猛攻,李通、吕虔二将各率一万兵马,正顽强的抵挡颜军的进攻。 尽管未明的天色,很好的掩盖了颜军的虚实,但从正门一线颜军攻势程度,曹操很快就判断出,正面的颜军至少也有两万之众。 颜良手头的兵力只有三万,此间就有两万,这就证明,东南与西南两翼的进攻,必是佯攻,正面才是颜良进攻的重点……曹操思绪翻转,凭着久经沙场的经验,很快就从这混乱的战局中,理出了头绪。 “丞相,看这情势,颜良多半是想用两翼的佯攻,吸引我军兵力,他好趁势集中主力,从正面攻破我大营。丞相,请速将余军调来正门一线,只要挡住颜军的正面进攻,天色一亮,咱们就可趁势反攻了。” 擅长战术荀攸,急是进言,映证了曹操的推测。 曹操深以为然,当即命许褚率一万亲军上阵,协助乐进和李典阻挡正面进攻之敌。 许褚得令,急是率领一万亲军,加入到了正面的阻击战中。 许褚所统的亲军营,皆乃关陇精锐之士,战斗力极强,今一加入战斗,很快就扼止住了曹操的攻势。 东西两翼处,颜军的兵力虽占据着优势,但李通和吕虔各有一万兵马,凭借着坚固的营盘,二将也勉强顶住了颜军的进攻。 此时的曹操,尽管对颜军疯狂的进攻,怀有狐疑,但他却深信,只要他能守到天亮,守到颜良暴露了他的虚实,就可以趁势反攻,一举杀败颜良。 自以为是的曹操,却丝毫不知,在暗淡的天色中,颜良亲统的一万多虎卫精兵,正沿着西汉水河畔急行,向着西南方向疾奔而至。 策马狂奔中的颜良,正自揣摩着曹操的心理。 他猜想,夜色之下,虚实难辨,曹操必不知他真实的兵力是多少。 所以颜良才在中路部署了两万多兵马,为的就是让曹操以为,中路才是他的主攻方向,西南两路,只是佯攻而至。 此时此刻,曹操用于西南一线的防御兵力,必然没有多少,而那里,才是颜良最终选定的突破口。 战马奔行如此,颜良亲率着一万多的虎卫军团,不多时已赶到了西南战线。 喊杀震天,箭光如星,在那里,朱桓和潘璋的两路兵马,正向着曹操发动猛攻,却为曹将吕虔所率的一万曹军阻挡。 如雨而落的箭矢中,颜军将士们正高举着盾牌,顶着淋落的箭雨,拼命的砍着外围的鹿角。 只是,兵力上,攻击的颜军只比曹军多了不到四千余人,想凭此兵力就攻破坚固的曹营,实在不是件易事。 艰难之中,蓦听杀声大作,如惊雷而起。 暗淡的夜色中,忽有万千兵马杀入,加入到了进攻的行列,正是颜良统帅的虎卫军杀到。 虎卫军团的杀到,使得进攻的颜军数量,转眼间就达到了三万之多,攻势陡然间倍增。 成千上万的士卒乱砍着鹿角,后排的弓弩手,以强弓硬弩压制着敌营的箭矢,沿营一线的上空,光雨密集,如同在战场上空覆盖了一道光网一般。 敌营的箭雨很快被压制,强攻士卒们不惜生死,已是将敌营外的鹿角统统砍破,勇敢的士卒们越过壕沟,疯狂的向营栅扑去。 “先入曹营者,重赏——”勒马掠阵的颜良,扬刀大喝。 重赏之下,三军将士更加蜂涌,几如发狂的野兽般,争先恐后的扑卷而上。 曹营中,顽抗的曹军士卒,很快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们为颜军这疯狂的攻势吓到了。 “怎么突然间多了几倍的颜军,这是怎么回事,丞相不是此间的颜军只是佯攻的吗?”指挥战斗的吕虔,此刻也惊得是有些不知所措。 惊恐的吕虔见势不妙,急是派人飞马前去报知曹操。 只是,为时已晚。 营栅处,朱桓已纵马舞枪,亲自督军杀到了第一线。 “给老子砍翻木栅,撞进去——”朱桓厉声暴喝。 左右的颜军将士,如潮水般涌过,呼喊着扑向那木栅,用木盾顶住从缝隙中探出的曹军枪矛,用已经缺口遍布的环首刀,疯狂的砍伐。 惨叫此起彼伏,不断的有士卒被森森如林的刃壁刺成肉串,一人倒下,却有两人奋不顾身的补上去,继续无所畏惧的血战。 几十步,颜良扫视一眼,厉喝道:“胡车儿何在!” “末将在此。”赤膀的胡车儿纵马近前。 颜良长刀向前一指,令道:“你不是有一身的蛮力吗,还不去给孤撞翻敌营营栅。” “末将这就去。”得令的胡车儿,纵马如风,片刻间已冲至营栅前线。 胡车儿翻身下马,口中大叫:“都给老子让开!” 大叫中,他双臂抡开,将拥挡在眼前的士卒分开,几步便冲至营栅处。 此时,两名曹卒从栅缝中齐齐刺出两枪,直取胡车儿要害。 胡车儿虎掌如电,忽的将刺来长枪抓住,手掌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两声响,便将敌枪轻松折断。 紧接着,胡车儿将断枪倒转,猛的掷将出去,两名曹卒便被刺翻在地。 趁着面前无人之际,胡车儿双手死死抓住营栅,怒啸声中,双臂青筋暴涨,奋力的向前推去。 那有大腿般粗,深深插入地下的木栅,在胡车儿狂力推动下,发出“吱呀呀”的将要断裂的声音,竟是开始向内倾倒下去。 内侧的曹军震惊了,万没有想到,颜军只竟有如此力大者,竟然能凭一己之力,就撼动营栅。 惊恐的曹军,急是一面奋力推挡,一面有数人扑将过来,想要枪矛刺杀胡车儿。 “胡车儿,加把力,我来护你——” 大喝声中,朱桓已扑了过来,手中银枪如电刺出,将营栅那一侧,企图刺杀胡车儿的曹卒尽数逼挡开来。 “嗬嗬——”胡车儿面色涨红,脖颈上青筋已涨到快要爆裂开来。 左右那些寻常士卒见状,也纷纷扑向营栅,齐齐用力,协助胡车儿奋力前推。 数百人震天怒吼声中,那深插于地下的营栅,竟是生生的被推倒在地,几百名不及躲闪的曹卒,活活的被压在了下面。 缺口已现。 胡车儿从背上取下大戟,大喝道:“弟兄们,跟老子杀进敌营,杀光曹军这班鸟人。” 暴喝声中,胡车儿舞戟向前,踏着足下敌人的血肉之躯,撞入了曹营。 迎面几名曹卒想要阻挡胡车儿,却给胡车儿大戟一摆,那千斤的蛮力,竟将阻挡之敌,连人带兵器荡飞出去。 身后处,朱桓和成千上万的颜军将士,如决堤的洪流一般,汹涌的从缺口处攻入了敌营。 “顶住,都给我顶住,不许擅退一步——”震惊的吕虔,挥舞着战刀,厉声喝斥着惊慌的士卒。 一队队的士卒被驱赶前来,试图挡住涌入营中的颜军,但面对着颜军山洪般的冲击,又何能挡得住。 此刻,整个营栅一线,一处崩溃,跟着便处处崩溃,紧接有数处被颜军撞破。 西南一侧的曹营,转眼已为颜军全线突破。 心情沉重的吕虔,只能一面拼力喝促士卒拼死抵挡,一面再派人去向曹操请援。 乱战中,纵马而入的朱桓,目标已锁定了敌方首将吕虔,暴喝声中,纵马舞枪直取吕虔。 而在营外,眼见敌营已破,颜良豪情亦燃烧到了至极。 情绪激动的他,高声喝道:“孤的勇士们,随孤杀进敌营,活捉曹操——” 暴喝声中,颜良纵马舞刀,向着已破的敌营冲去。 “活捉曹操——” “活捉曹操——” 震天激荡的喊杀声,撕破了夜的沉寂,破营之时,东方第一缕曙光正在升起。 第六百零二章 杀到你弃袍割须 青龙宝刀,左右开弓,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收割着曹军人头。 那无与伦比的重刀,但凡中者,不是被斩为两截,便是被拍为粉碎。 颜良直入曹营,所向披靡,他的军队一路辗杀,西南一线的曹军,已是全线崩溃。 踏着血路,迎着晨光一路狂杀,乱军中,颜良鹰目扫见朱桓正与一敌将交手。 但见两骑如走马灯似的转在一团,朱桓手中银枪舞动如风,将那吕虔逼得只有应付的份,只是二人交手二十余合,却一时难分胜负。 “休穆,孤来助你杀此贼将——”颜良纵马舞刀,杀破乱军,直扑吕虔而去。 朱桓眼见主公杀到,不禁信心大作,手中枪式力道倍增。 而那吕虔见得颜良杀向自己,尚未及战时,却早已心胆俱裂。 那是谁,那可是传说中的颜良啊。 当年南阳一役,颜良力敌四员曹营猛将的赫赫威名,至今都令曹营诸将深为忌惮,吕虔虽未及参与那场大战,但对颜良的武艺之强,早已是深以为惧。 而今他连眼前一个朱桓都战不下,这般关键时刻,又有颜良杀到,颜良的出现,瞬间便让吕虔信心丧尽。 信心一失,手中刀法立渐散乱,吕虔不敢再战,拨马便逃。 斜刺里杀到的颜良,似是早就料到敌将会逃,纵马尚在半道时,便向着预判的敌人逃跑路线截去。 吕虔方是转向,拍马还未逃出五步时,却猛觉左侧处杀气如潮袭来,斜眼一掠,惊见颜良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疾射而手。 更令吕虔感到震怖的是,颜良手中所执之刃,竟然正是关羽的青龙刀! 当年关羽曾效命于曹操,吕虔身为曹营之将,自然也见识过关羽的威风,对那柄青龙重刀映象极深。 今时见这青龙刀,竟在颜良手中,吕虔才知关羽不但曾败于颜良之手,更连其手中的神兵亲龙刀,竟也为颜良所夺。 “败关羽,夺青龙,这颜良的武艺竟是强到这般地步……” 惊恐的吕虔,思绪不及翻滚时,颜良已如电光般杀到,手中青龙刀卷起漫天的血尘,直取吕虔项上人头。 没有选择的吕虔,只得举起手来,倾尽全身之力来抵挡这怒涛似的一刀。 不自量力之徒,也敢一战! 暴喝声中,青袭刀已如电卷至。 吭——一声震天的金属激鸣,受此重击的吕虔,根本抗之不住,整个人是连人带刀被震飞出去,身在半空中时,已是口喷鲜血。 方自落地,还未及挣扎时,颜良那巍然之躯已扑至,猿臂一扬,又是一刀毫不留情的斩下。 但听“噗”的一声闷响,鲜血飞溅中,吕虔的人头已溅落出去。 数十合战不下吕虔的朱桓,今见颜良一招之间,便斩了敌将的首级,再次目睹了这惊人一幕的朱桓,不禁深为颜良的武艺之强而惊叹信服。 颜良却如杀土鸡瓦狗一般,根本就不屑一顾,只扬刀喝道:“休穆,此间已破,速率兵马向南面正营包抄去,休得令曹贼逃走。” 朱桓斗志愈盛,扬枪大叫道:“弟兄们,随我杀啊,为主公活捉曹贼——” 三万杀红眼的虎狼之士,将溃败的曹军辗杀,汹汹的洪流继继向着南面方向奔涌而去。 ……南面处,黄忠和甘宁的两万兵马,依旧在对敌方营门一线猛攻。 只是,乐进、李典和许褚三将,凭着一己的勇力,再加上两万的精锐曹军,很稳的挡住了颜军的进攻。 驻马而立的曹操,神色冷静的观看着战事,眉宇间,那最初的震惊已去,此时已然恢复了镇定。 直到此时,曹操依不知奔袭陇西的那支军队,只是颜良的佯攻,不知今日发起进攻的,乃是颜良的全军。 朝阳渐升,视线渐渐明了,曹操已开始酝酿着天亮后的反击。 “颜贼狂妄,竟敢以兵少攻兵多,当真太小瞧我曹家军的应变能力,天亮之后,本相就狠狠反手一击,一举荡平了他。” 曹操微捋着长须,焦黄的脸庞中,流露着些许自信。 正当这时,一骑从西南营方向飞马奔来,斥候大叫道:“启禀丞相,西南营遭颜军三万大军猛攻,形势危急,吕将军请丞相速派兵马增援。” 闻知此言,曹操神色立变,惊疑之色顿露。 “颜军总共也只有三万多,西南之敌怎么可能有三万?”曹操反问一喝。 喝问之声方落,又有一骑奔至,惊叫道:“禀丞相,颜军已攻破西南营,吕将军为颜良所斩,敌军正向我正营这边杀来。” 如果说先前曹操还只是惊疑的话,那么这一道噩报,却霎时间把曹操惊得心头剧震,满脸错愕。 不仅是曹操,左右曹营文武,无不是惊得目瞪口呆。 众人举目远望,果然见西南面已是大火冲天,狼狈的败卒正落荒逃来,而败军之后,颜军的旗贴正铺天盖地的辗追而来。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曹操喃喃惊臆着,无法想通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这时的郭嘉却才猛然惊悟,急道:“丞相,如今看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攻往陇西郡的马岱所部,乃是一支虚兵,根本就没有三万之众,咱们中了颜良的调虎离山之计啦。” 调虎离山之计! 这八个字,如一道惊雷一般,将曹操脑海中的乱麻劈散,将真相无情的闪现在了他的眼前。 熟知兵法的曹操,瞬间就判明郭嘉所言是对的,否则,又如何解释颜良为何会凭空多出来三万兵马。 恍然大悟的曹操,此刻才痛苦的发现,自己又一次着了颜良的道。 羞愤难当之下,曹操咬牙怒道:“颜贼竟敢如此戏弄于本相,实在是可恨,本相今天就跟他决一死战!” 怒极之下的曹操,有些失去了理智,欲要在不利的局面下,跟颜良拼个你死我活。 “活捉曹贼——” “活捉曹贼——” 震天的喊杀声,如潮水般逼近,很快就将曹操的怒言所淹没。 但见西南处,阻挡曹军纷纷倒溃,颜军的前锋已杀至几十步外,那一面“颜”字的大旗,更是在乱军中猎猎飞舞,震慑着曹军的士气。 西南一线失利,正南营门一线的曹军士卒,士气为之一挫,战斗随之骤减。 此刻,就连正门一线,曹军都似乎出现了败相,有顶不住颜军进攻的迹象。 兵败,已然成定局。 见得此状,郭嘉冷静劝道:“丞相,胜败乃兵家常事,丞相身系社稷,岂能以身犯险,请丞相速速下令退撤往阳平关,整军再与颜良一战不迟。” 郭嘉一劝,其余荀攸等人,也纷纷的劝谏。 曹操那个恨啊,此刻的他,是真恨不得跟颜良决一死战。 但如果曹操是这种不冷静的人,他也不会活到今天。 眼见西南大局已定,无力回天,曹操只得一咬切,恨恨道:“今日且让颜贼逞狂几日,他朝本相必复此仇,传令下去,全军速往阳平关撤退。” 言罢,曹操拨马转身,向着北面便退。 其余乐进、许褚、李通等诸将,得到曹操撤兵之令,岂敢再战,纷纷的挥军后退。 黄忠、甘宁、张任等诸将,各率兵马,趁势突入曹营,从四面八方望败溃的曹军穷追而上。 六万多颜军将士,如出笼的猛兽一般,气势如虹的追杀敌军。 而失利的曹军,却是士气瓦解,丢盔弃甲,纷纷的抱头狂逃。 曹操在一众虎卫军的保护下,方才从北营门逃去,斜刺里便猛有一队颜军杀出。 当先处,那手舞青龙刀,威如神将之人,正是颜良。 原来颜良料定曹操无法挽回败局,必会选择向阳平关退去,颜良遂叫朱桓率一军攻其南营,自己则率大军改往是北面奔来。 正如颜良所料那般,奔行未久,正撞向从北营门逃出的曹操。 此时的曹操,身边不过千余虎卫军而已,面对万余追杀而来的颜军,自是吓得神魂大震。 更令曹操震怖的是,追击颜军的旗号中,赫然就有“颜”字的将旗,那就证明,颜良竟是亲自率军在追击他。 “穿红袍的就是曹操,活捉曹操——”追杀的颜军将士叫声,震耳欲聋。 此战之前,颜良已是下了命令,凡有活捉曹操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如此重赏之下,杀红了眼的士卒们,此时已不屑于斩杀普通的曹卒来聚战功,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活捉曹操,立下奇功以一步登天。 奔逃中的曹操,听闻颜军的叫声,惊得了面色惨然。 旁边追随的刘晔,急劝道:“丞相红袍太明显,请丞相速速将袍子弃了,免得为敌贼盯上。” 被杀到弃了战袍,对于曹操这大汉丞相来说,是何等的有辱尊严,只是,到了这个地步,曹操也顾不得许多。 不及多想,曹操急是手忙脚乱的解了红袍,毫不犹豫的将之弃在风中。 就在曹操刚刚弃了红袍,便听身后颜军又大叫:“长髯者就是曹操,不可放过曹操——” 曹操就郁闷了,他不曾想到,颜良在开战之前,就命人将曹操的画像,散布于将士们中间,好让他们认准要活捉的对象。 惊恐中的曹操,这下也不用刘晔再劝,急是拨出腰间的匕首,两下便将留了多年的髯须割掉。 割须弃袍的曹操,如惊弓之鸟一般,不顾一切的策马狂逃。 第六百零三章 虎痴丧胆 曹操在狂逃,颜良在穷追。 颜良很清楚,曹操这件奇货有多么的重要。 倘若能活捉曹操,整个曹统区的雍凉并三州,再加上半个司州,就将土崩瓦解。 颜良便可挟裹着曹操,趁胜夺取汉中,兵出秦岭,一鼓所气扫荡雍凉。 那个时候,据有半壁江山,再加上关陇帝王之土,纵使刘备据有整个关东诸州,也将无法与自己抗衡。 雄心壮志的催动下,颜良纵马狂奔,穷追不舍。 惶恐中的数千曹军,为颜军将士如蝼蚁般辗杀,曹操身边的士卒是越战越少,未几多时,已只余下了七八百人而已。 正当这危急关头,忽见后方尘土大作,一彪兵马急奔而来,正是许褚率领的七千虎卫军团追到。 心念曹操安危的许褚,自接到撤退的命令后,就率军一路狂奔,如今终于在曹操危难的关头,及时的赶到。 许褚军的到来,有效的迟滞了颜军的追击,给危急关头中的曹操得以喘息之机,惊魂未定的曹操急是趁机纵马狂逃。 曹操的亲军毕竟乃关陇精锐之士,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即使是在兵败关头,也保持着高度的军纪,临乱不溃。 此军一至,颜良就知道,自己活捉曹操的计划恐怕要泡汤。 大怒之下的颜良,遂是将所有的怒火,都迁至了许褚这一支兵马的身上,转面挥军向南,大杀起来。 那滴血的青龙宝刀,左右开弓,狂澜怒涛般的招式,如长河般绵绵不绝。 如影的刀锋之下,数不清的人头,如切菜砍瓜一般被斩碎。 乱军中的颜良,威如神将一般,势不可挡。 正大杀四方,威不可挡的颜良,忽于乱军之中,瞧见许褚正向这边杀来。 许褚当然不是冲着颜良来的,撤退此至,他只是想掩护曹操安全撤走,自己再且战且退,杀出乱军。 但许褚却没想到,颜良会亲率一军来追杀曹操,正打算抽身而去的他,反而与颜良掩个正着。 宿敌再度交手,前番南阳一役失利的场面,猛然间就浮现在了许褚的脑海。 自典韦战死后,武艺一向被奉为军中第一的许褚,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次,面对颜良落荒而逃的耻辱。 许褚一直都深信,颜良的武艺绝对不如自己,那一次的失利,全是因为自家大军兵败,大势已去之下,不得不撤退。 心怀恨意的许褚,一直心念着有朝一日,能再与颜良一战,亲手斩下颜良的人头,以证明自己乃曹营武艺第一的声名。 但许褚没想到的是,自己与颜良的第二次碰面,竟又戏剧性的碰上了自家兵败。 许褚很清楚,倘若强行与颜良再战,面对着这般败势,除非自己能几合之内拿下颜良,否则又要重蹈前覆败逃的窘相。 但即使许褚对自己的武艺极是自恃,但他也知道,以颜良超凡的武艺,没有几百,甚至上千招的交手,自己根本拿下对方。 念及于此,尚未交手,许褚心中已怯。 眼见颜良挡路,许褚暗暗一咬牙,索性也不与颜良交手,只避开颜良,绕行北撤。 大名鼎鼎的许褚,如今撞见颜良,竟然也要绕道走,颜良的威名,今已是达到了顶峰。 许褚想走,颜良可没那么容易让溜,眼见许褚从侧向落荒而走,颜良纵马舞刀,斜刺里直奔而去。 一人一骑,如风而至。 巍逼而至的颜良,手中青龙刀挟着厉厉风声,转过一百八十度的回旋,如车轮般横斩而来。 许褚情知无法回避,只得咬紧牙关,奋发威势倾力相挡。 吭——飞星四射,流火乱溅。 星火照亮的,是许褚那张吃惊的脸。 当年一战,许褚已觉颜良刀法之刚烈,极不同寻常,今日再度交手,许褚则惊诧的发现,数年未见,颜良的刀法竟已精进许多。 未及多想时,颜良一声沉喝,第二刀已斜斩而至。 高手交锋,容不得一点分神,许褚尽管处于兵败之势,却也不敢再分心,只集中全力应战。 但见两骑并马飞奔,马上那二人猿臂翻飞,各舞战刀,层层叠叠的刀影,将二人包裹其中,只见刀影而不见人面。 狂奔中的两骑,便如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但凡接近两丈范围的双方士卒,无不被那锐不可挡的刀锋,绞杀成肉泥。 这一场交锋,颜良可谓是从一开始就占据了上风,正大雄浑的刀法从容施展,将许褚逼得只招架之力。 然同为绝顶武将,想要一招半式分出胜负,又谈何容易。 前番的交手中颜良就看出,许褚此人的防御能力,远胜于其攻击的能力。 这也是在演义中,许褚为何能与吕布战二十合,,能与马超交战五十合不分胜负,却又连一个徐晃都久战不下的原因。 今颜良虽在气势上,刀式上占尽了上风,但许褚凭着他那刚蛮的防御力,竟也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让颜良一时片刻间,找不出其中破绽。 两骑一路拼杀,辗出长长的血路,穿越了乱军之丛,不知不觉中,已战了三百余回合。 眼见前方已无士卒阻拦,本就战意不强的许褚,瞅得空隙,拨马跳出战团便望北而逃。 颜良纵马于后,紧追不舍。 许褚眼见颜良穷追,心念一动,于马上将战刀挂住,悄悄从随身的皮囊中摸出一枚石弹,猿臂一抖,反身向颜良疾射而出。 颜良知许褚有一手飞手发石的暗器绝技,追击之际已有所防备,眼见许褚手臂一抖,便知他要暗施偷袭。 果然,但见眼前寒光一闪,一物已破风袭来。 早有准备的颜良,手中的青龙刀,迎着那袭来的石子,顺势荡将出去。 只听“铛”的一声锐响,那石子应声被弹落,而颜良出刀的力道拿捏得极准,那弹回的石子,竟是反向许褚弹射而去。 许褚万没想到,自己一手飞石的绝技,竟然也能给颜良轻易破解,眼见石子反射而来,惊异的许褚也顾不得许多,急是侧身一躲。 石子擦身而过,虽是没有击中许褚,但却击中了他战马的马头。 那战马吃疼,嘶鸣一声,受惊之下四蹄发力,疯了似的狂奔起来。 如此一来,许褚这一击虽不成,但这吃痛的战马,发狂奔行走来,却载着他渐渐拉开了和颜良的距离。 眼见许褚越逃越远,颜良知道无法再追上,遂是勒住了战马。 “好你个虎痴,今日算你走运,且宰下你的人头,他日孤再亲手取之。”冷哼一声,颜良拨马转身,折返向混乱的战场,继续他未尽的杀戮。 当这边几万号曹军,被颜良肆意的宰杀时,前方处,曹操和一众谋士们,正在八百多亲军的护送上,一路向着阳平关落荒而逃。 弃袍割须的曹操,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再不敢稍有停留,从清晨一直逃到午后,不敢稍有停留。 穿过那道狭窄的河谷,刘晔从后追了上来,叫道:“丞相,前方再有二十里就是阳平关,颜军没有再追上来,丞相可以停下稍歇片刻。” 听闻阳平关就在不远,曹操这才松了口气,赶在胯下战马累死前,总算是停下了脚步。 惊魂甫定的曹操,和众人一样,都已是累得汗流满身,口渴难耐,几百号狼狈之众,扑到河滩边上,便是大口大口的灌起了水。 一肚子凉水进肚,曹操的精神渐渐平静许多,看着此间的地势,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都呆了,个个莫名其妙的看向曹操,心道如今损兵折将,好容易死里逃生至此,实不知曹操有什么理由笑得出口。 “丞相为何发笑?”刘晔不解道。 曹操指着前方,冷笑道:“本相笑只笑那颜良不知兵法。” 刘晔一愣,苦着脸道:“颜良用调虎离山之计,将我军杀至大败,如何能不知兵法。” “调虎离山只是小计,若本相用兵,必会事先另遣一军,走阴平与阳平关间的道路,抢先伏兵于此,只等本相撤退至此,再突然杀出,试想一下,若是这般本相还能逃出升天吗,哈哈——” 众谋士们明白了,曹操这是故意贬低颜良,以提振士卒们的士气。 心明清楚的谋士们,也只能顺着曹操的意思,讥讽颜良不知兵法。 正当曹操哈哈大笑之际,蓦听得山前一声炮响,喊杀之声大作,忽有一军从河畔林中杀出,挡住了曹操的去路。 那突然杀出的一军,打着颜军的旗号,有数千之多,军前一员年轻小将,手中银枪一指,高声喝道:“曹贼,小爷邓艾在此,还不伏首请降。” 这一刻,七八百的曹军统统都震呆了,心中皆是暗怪他们的曹丞相是个乌鸦嘴。 曹操也是惊得目瞪口呆,万没有料到,颜良竟果真事先伏有一军在此。 如今麾下兵马是人困马乏,士气低落,更无一员武将在身边,对面的颜军却有数千之众,如虎狼一般斗志昂扬。 后有追兵,前有强敌封路,曹操已是无路可逃。 惊恐之下,曹操仰天大叫:“莫非天要亡我曹操,让我命绝于此吗!” 第六百零四章 射你个失魂落魄 曹操仰天长叹,悲凉之极。 麾下这些残兵们,又何尝不是人心惶恐,慌到双腿发颤。 这时,衣衫褴褛的郭嘉拨马上前,拱手道:“丞相莫要绝望,我看此路颜军乃轻装而来,并没有配备重兵器,今若我全军集中向其一点猛冲,或许能冲破其阵,杀出一条生路。” 郭嘉这冷静的分析,令绝望的曹操又看到了一线希望。 当下曹操狠狠一咬牙,翻身上马,亲手举手喝道:“众将士们,今后路已绝,若不冲出去就是死路一条,随本相全力一冲,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些垂死之士,在曹操的鼓舞下,最后的潜能被激发出来,八百号人强振精神,悲愤的齐声咆哮。 “杀——” 随着曹操一声大喝,八百多人结成龟形之阵,如一头绝望的蛮牛,向着阻路的邓艾军冲来。 邓艾横枪立马,厉喝道:“大司马有令,活捉曹操者,赏千金,封万户侯,弟兄们,休得令曹贼逃走。” “活捉曹贼——” “活捉曹贼——” 几千轻装的颜军将士,振臂狂呼,紧紧握紧手中的环首刀,严阵以待。 须臾间,八百曹军猛冲而来,向着阻路颜军最薄弱处杀来。 一片惨叫声中,颜军四面围杀而来,曹军护着曹操,头也不回的,拼死往前冲撞。 正如郭嘉所说的那般,邓艾这一支兵马,乃是从阴平那边,抄远路赶至阳平关南阻击曹操。 邓艾为了能及时赶到,遂叫士卒皆轻装而行,没有带长矛大盾这等重兵器,士卒所持者,只有环首刀这等近身搏杀的轻兵器。 便是因此,颜军虽众,但那八百曹军抱着必死的决心,集中从一点突破,颜军还真无法阻挡。 急于立功的邓艾,眼瞅着曹军将冲过他的防线,心中不禁为急怒,急是纵马提枪追击而上,喝斥着士卒冲四面八方围杀。 眼见曹军这头拼死的蛮牛,就要过他的军阵,邓艾眼眸一转,忙将银枪挂住,取下硬弓。 鹰目扫视敌众,邓艾于敌众之中,扫到了一名年长的敌将,他虽不识得曹操之面,但瞧得众曹军都拼死的环护此人,料知他多半就是曹操。 开弓似弯月,箭出如流星,只听得弦响嗡鸣,那一支利箭离弦而出,挟着破风之声,直奔曹操面门而去。 此时的曹操,正全身心的欲要冲破围阵,听得破风之声向自己袭来时,却已躲闪不及。 一道寒光,直扑而来。 “啊——”曹操惨叫一声,这袭来之箭,正中人中。 邓艾这一箭,能射中曹操面门,箭术已是极为精湛,若再往下偏那么分毫,或许这一箭就能要了曹操的命。 只可惜,这一箭却射中了曹操的人心,虽是射烂了他的嘴,但那两颗射断的门牙,却卸去了箭的劲力,使得曹操免遭穿喉而死的悲惨。 饶是如此,门牙被射断的曹操,已是满嘴喷血,痛得欲身,身形一个没坐稳,整个身躯便栽落马下。 从曹军大惊失色,只得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将曹操环绕其中,拼命的保护。 邓艾却趁着曹军迟滞的功夫,指挥士卒四面八方而上,将八百曹军团团围住。 曹操嘴被射烂,门牙被射掉,倒在地上满嘴喷血,晕晕乎乎,一时片刻根本上不了马。 八百亲军为了保护他,却被越围越紧,眼看着就要随着曹操一起丧命于此。 正当这个时候,蓦听着北面喊杀之声大作,一支数千人的曹军兵马,忽然间杀将而来,直冲向邓艾军。 当先那武将,一员黄须武将,手提长戟,甚是威猛。 痛苦绝望的曹操,这时才清醒过来,爬上马来远远扫视,当他看清那杀来之将时,绝望的脸上不禁迸射出激动万分之色。 “我黄须儿来也,咱们有救了!”激动的曹操,沙哑的喉咙叫道。 原来那黄须之将,正是曹操的三子曹彰。 前番曹操闻颜良使义子邓艾偷聋阴平,大怒之下,便派人飞马去召身在长安的曹彰前来助战。 曹彰得令之后,率数千兵马日夜南下,于今明赶到了阳平关。 曹彰本待在关上休息一天,明日再行南下,但他心中急切的想为曹操助战,故是逗留未久,便即出关南下,想要赶往南面大营。 却未想到,曹彰出关未久,正碰上自家一支军队被围,曹彰也不知是曹操被围,当即便全军出击,欲要营救出这一支友军。 邓艾本待围杀曹操,成就不世之功,却不想,半路之中竟又杀出这么一敌军来,坏了他的好事。 眼见数千曹军生力军杀到,邓艾不敢小视,只得喝斥士卒结阵阻击。 转眼之间,曹军杀到,两军便在这荒山野岭间混战了起来。 曹彰一马当先,长戟左右横扫,凡戟锋过处,人头如落叶一般被扫荡而起。 邓艾亦不甘示弱,手中银枪舞出漫空梨雨,枪锋刺过处,一个血窟窿接一个血窟窿,血雨腥风在他身后飞卷。 乱军之中,邓艾锁定了狂杀的曹彰,眼见就是这员敌将坏了自己好事,恨怒之下,纵马舞枪杀奔而上。 曹彰初至益州,正也立功心切,欲扬他曹家儿郎声名,眼见邓艾杀来,暴喝一声,手舞长戟飞马来迎。 两骑错马相交,瞬息间战至一团。 枪影重重,戟舞如风,两员年轻的小将,各展生平所学,如走马灯似的战得不分上下。 邓艾的枪法,乃是得至文丑的指点,尽管还缺乏临战的经验,但他资质极是出众,此时施展开来,一柄银枪使得是虎虎生风,颇俱名家风范。 而那曹彰自幼苦练戟法,武艺亦极是了得,可惜与邓艾一样,都鲜有上阵的机会。 今两个初生牛犊战彼此撞上,自是杀得难解难分。 两军混战,同样不分胜负。 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在此,曹操和他的八百残兵,趁着两军混战,围阵削弱的机会,奋力死战,终于是杀出了包围,向着北面逃去。 逃出升天的曹操,眼见自家儿子大显身手,庆幸之余,更是大为欣慰。 镇定下心神,曹操于远端观看交战形势,发现内外撕扯之下,颜军的阵形已被搅乱,而且在兵力上,颜军还似乎逊于曹彰的兵马。 机会就在眼前,曹操心恨为颜良所败,便想趁机杀败这一路颜军,算是挽回此许颜面。 当下曹操便忍着嘴上的剧痛,派人飞马督战诸将士,命他们奋勇作战,务必要全歼此间的颜军,杀了颜良的假子以报仇血恨。 曹军这般反扑,原本占据上风的邓艾,反而是处于了劣势,他的几千兵马也大有被曹军反包围之势。 而眼前的曹彰,武艺又不逊于己,片刻间难以战下。 一时之间,形势开始向着不利于邓艾的方面,正飞快的转变着。 “我原是奉了义父之命,前来截杀曹操,谁想半路里杀出这么个黄毛小子,今曹操截杀不了,我似乎还有被反围的可能,若是折兵在此间,岂非有辱义父威名……” 邓艾开始心有焦虑起来,他自己倒不怕浴血一战,只怕稍有闪失,却折损了颜良的威名。 远处,失了两颗门牙的曹操,此时已是惊魂定下,原本惨然的脸上,也重燃了几分自信,眉宇间,甚至还不时流露出分得意。 “哼,颜良狗贼,你败我一阵,害得本相颜面扫地,今本相就宰了你的假子,叫你也尝尝什么叫作痛苦,哈哈——” 心中复仇的快感愈演愈烈,曹操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正狂笑之际,蓦听南面方向,炮声大作,喊声如潮,似有漫天的战旗,正铺天盖地而来。 曹操的大笑嗄然而止,惨白的脸上惊色重见。 方自惊诧之际,一骑飞奔而来,大叫道:“启禀丞相,有万余颜军正杀奔而来,敌军中打着‘颜’字的旗号,好似那颜良亲自追杀来了。” 颜良亲来! 曹操大吃一惊,刚刚恢复的自信,转眼又土崩瓦解。 郭嘉急道:“丞相,颜良大军既到,此间不宜久留,请丞相速速下令,令三公子护送丞相尽快撤往阳平关才是上策。” 原还打算剿灭邓艾,一血前耻的曹操,这一下希望不但落空,反而又陷入了危险境地。 惊魂再起的曹操,不敢再妄想什么复仇,也不及多想,急叫鸣金收兵,未等曹彰先退,曹操已在众军的环护下,向着阳平关方向退去。 正自血战的曹军,眼见南面有敌人援军杀到,再听得自家的鸣金之令,战志转眼就瓦解,纷纷的望北倒溃。 正自激战的曹彰,无奈之下,只得抢攻几戟,拨马跳出战团,随着败兵望北逃去。 此时,南面那一路颜军,已是如风杀到,当先跃马横刀,威如神将之人,除了颜良还能有谁。 原来他虽派了邓艾走别路在此截杀曹操,但转念又想此间离阳平关已近,万关中有援军赶来,邓艾这支轻兵反会陷入不利。 唯恐邓艾有失,颜良在大杀敌军之后,旋即率兵马一路望北追来。 却不想,果然在此间撞上了被围的邓艾。 邓艾瞧见义父到了,不禁大为欣喜,策马上前相见,大叫道:“义父来得正好,那曹操就在前边不远,他的狗崽子曹彰也在那里,若不是那小子出现,儿已拿下曹操。” 精神威肃的颜良,长刀一扬,昂首大喝:“那还等什么,全军给孤杀上去,活捉曹操父子——” 第六百零五章 温柔乡中庆大功 两军合于一路,一万多兵马,辗着曹操几千败军,一路往北望风而逃。 再次受到打击的曹操,此时不敢再有丝毫的侥幸心理,只不顾一切的狂逃。 不幸之中的万幸,曹操虽折了两颗门牙,折了许多兵马,但狂逃半日,终于是逃上了阳平关。 阳平关乃蜀中第一险关,关城上尚有五千曹军生力军,且粮草极是充足。 追至关前的颜良,自知凭着万余兵马,不可能一鼓作气的攻下阳平关,便是在关前叫战,耀武扬威了一番后,才率得胜之军徐徐退去。 拖着伤躯驻立关城,曹操亲眼看到颜军退却时,方才暗松了一口气。 惊魂难定的曹操,生恐这又是颜良的计策,便是派了数拨伺候,尾随颜军之后探侦,直至确认颜良再无诡计,确已退兵南归时,方才长松了口气。 紧绷的神经一松,伤病的痛苦取代了恐怖,苦撑已久的曹操,终于是禁不住惊魂与劳顿,晕倒在了关城上。 ……入夜,昏睡了半日的曹操,方始幽幽转醒。 守候在帐中的诸臣,眼瞧着曹操转醒,所有人都长松了一口气。 清醒过来的曹操,环扫四周,眼见儿子曹彰尚在,郭嘉、荀攸等几位谋士也活着,不觉暗松了口气。 曹操便带着伤躯强撑起来,询问诸将和各营兵马如何。 郭嘉便神色黯然,默默的将这一战的结果报知曹操。 自曹操先行北撤之后,诸军也纷纷溃散,各自逃命而去,大营之中的四万兵马,为颜军所辗杀,只有不到两万的残兵,逃将回来。 幸运的是,除了吕虔为临阵所斩之外,其余许褚、乐进等诸将,虽各自负伤,但好歹都活着逃了回来。 “本相用兵多年,却不想会两番为颜良那匹夫所败,当真是,唉——”曹操又是惭愧,又是自责,摇头叹息不已。 帐前诸文武,也皆默默不语,神色黯然。 这时,曹彰却毅然道:“父亲何必垂头丧气,今不过是那颜良侥幸一胜而已,彰愿领一军出关,必大破那颜贼。” “我黄须儿勇武无双,有你在,为父何惧那颜贼,今咱们父子齐心,与那颜贼再决一战死!” 曹操受儿子的鼓舞,精神振作了几分,欲待说几句鼓舞人心的话时,却因嘴上伤口被牵扯,痛得是呲牙裂嘴。 郭嘉等几位谋士对视了一眼,彼此眼神中皆是忧色,他们自是认为,以曹操眼下的身体状况,再加上如今低落的士气,显然不适合再强行与士气昂扬的颜军一战。 彼此交流过眼神后,郭嘉便道:“今番一败之仇,自然一定是要报的。不过丞相身系社稷,不容有失,嘉以为,还是等丞相养好了伤势,将士们恢复了士气后,再与颜贼决一死战不迟。” 郭嘉一开口,其余谋士们也纷纷的劝说,理由当然主要是曹操身上有伤。 作为枭雄,曹操当然清楚,谋士们这还算是给他面子,以他的身体为由劝说收兵,言下之意,当然是损兵折将,士气低落,根本无法再与颜良一战。 冷静下来的曹操,细细一想也觉有理,无奈之下,只好含恨的听从了谋士们的建议。 于是,曹操便下令,命徐晃和曹真,各率所部一万兵马退回,收缩往汉中转为防御。 同时,又派人急往陇西,召夏侯渊率所部三万兵马回汉中。 紧接着,曹操便自率三万兵马,及郭嘉、乐进等文武还往长安养伤。 临行之前,曹操委任夏侯渊为征南护军,统帅留四万兵马,留守汉中,杨阜、徐晃、曹真、李典、曹休等文武诸将,尽皆归夏侯渊统领。 曹操敢回长安的原因也很简单,汉中有阳平关之险,虽只留兵四万,但只要夏侯渊能守住阳平关,则颜良纵使有十万大军,也休想威胁到汉中。 安排安诸事,烂嘴断牙的曹操,便匆匆的还往了长安。 ……当曹操带着伤痛,还有战败的耻辱,黯然的回往长安时,大胜的颜良,却在白水关摆下大宴,庆贺这场振奋人心的大胜仗。 今虽大胜曹操一场,但因夏侯渊诸军皆收缩回援汉中,有阳平险关在前,不作充分的准备,自无法攻破关城,夺取汉中。 故是大胜后的颜良,暂时未急于进兵,反将兵马南撤三十里,退往了白水关休整。 一场大胜,三军将士气大振,整个关城都沉浸在欢腾之中。 颜良自也不吝啬,尽取蜀中资财,大赏有功的将士,杀鸡宰羊犒赏士卒。 诸如黄忠、甘宁等有功之将,颜良尽皆为他们增封了食邑。 而初临战阵的义子邓艾,因有偷渡阴平之功,再加上今番射伤曹操,颜良也“举贤不避亲”,当即将邓艾拔为偏将军。 以往众人称呼邓艾为一句少将军,那是对他的尊称,如今邓艾以十几岁的年龄,就当上了偏将军,这回才是名符其实的少“将军”。 而邓艾展露才华,立下大功,颜良这番封赏,诸将自然也是心服口服,无人有异议。 酒宴之上,众人喝得尽兴,这时,却有斥候前来,将来自于汉中的最新情报,呈报上来。 “曹操挨了一箭,留夏侯渊守汉中,自己退回了长安养伤,好啊,曹操一走,孤必取汉中无疑。” 得知了这个消息,颜良是精神愈加振奋。 庞统捋须笑道:“少将军这一箭射得好,若是曹操身在汉中,以其之奸滑,咱们想夺取汉中还要困难许多,今曹操回长安养伤,留下个有勇无谋的夏侯渊守汉中,这简直是摆明了把汉中拱手相让。” 法正也拱手笑道:“曹操自恃有阳平关之险,才敢留夏侯渊守汉中,自己退往长安,此乃天赐主公之机,正请主公发兵北上,一鼓作气拿下汉中。” 两员谋士所见略同,洒醉三分的诸将,无不是热血沸腾,慷慨请战。 兴致昂然的颜良,胸中的烈火也为点燃,遂是拍案喝道:“尔等所言极是,传孤之命,全军于白水关休整三日,三天之后,大军北上,攻取汉中!” “攻取汉中——” “攻取汉中——” 兴奋的诸将,放声咆哮,大帐之中,猎猎的战意如火狂燃。 ……另一处帐中,祝融与花鬘母女,正枯坐在那里,彼此间都默不作声。 帐外的欢腾之声,她母女听来,心中却在微微颤抖。 她们已经得知,纵横中原的曹丞相,已为颜良大司马所败,颜良的威势,再一次让她母女感到了畏惧。 说起来,这其实还是自孟获被处决后,她母女二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花鬘倒是很自然,而祝融的心中,却始终存有心结。 尽管她已经成为颜良的女人,甘心情愿的伺候颜良,甚至还当着女儿的面,极尽媚色的为颜良奉酒陪笑。 但祝融的心中,却始终存有几分羞耻之意,正是这份残存的羞耻心,让她觉得和女儿单独相处,甚为的尴尬。 故是,当着颜良的面,她唯有忍着羞辱,逢场作戏,但私下里时,她却极力的回避着女儿,不愿单独相见,以免尴尬。 今日,她却避无可避,因为颜良专门派人把她母女接来,令她们共处一帐。 祝融的心头,隐隐约约,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忐忑与狐疑中,帐帘起,酒气与杀气中,颜良步入了香帐之中。 那母女二人赶忙起身,用汉礼盈盈拜见,俏丽的脸蛋上,转眼就堆起了媚笑。 满脸酒气的颜良,一身的酒汗,入帐之后,二话不说,几下便将衣衫卸尽。 那盘虬的肌肉,那坚实的胸膛,转眼尽现无疑。 祝融母女二人,顿时面生红晕,浓浓的羞色涌上眉梢。 这一下,她们终于明白了,颜良之所以把她们召来,就是要用她的身体,来宣泄那胜利的兴奋烈火。 花鬘只羞怯了一瞬,识趣的她,很快便扬起臂儿,轻解罗衫。 祝融却羞在了那里,扭扭捏捏的,半天没有动作。 很久以来,祝融一直所担心的事,今时看起来,终于是无可避免的要发生了。 尽管祝融事先已预想过好多次,并且一再的告诫自己,事已至此,只要能保住性命,只要能保住衣食无忧,其余的尊严耻羞什么的,又何必在意。 但是现在,当那令她忐忑已久之事,终于要发生之时,祝融的心头,那道难关还是无法逾越。 扭捏的祝融,抬起头时,却正撞见颜良那不悦的眼神,那如刃的目光,令她娇躯微微一颤,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那寒意,瞬息之间,击碎了祝融那谓的心理难关。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极力屏弃尴尬的念头,忍着羞意,轻解罗衫,徐步上前……尊严、羞耻、尴尬……这一切的矫情,在生存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经历了血雨腥风,目睹了颜良残暴的手段之后,祝融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南中第一女英雄,此时的她,只是一件懂得识时务的战利品而已。 血脉贲张的颜良,如雄猛的狮子一般,抖擞余威,尽情的享受专属于他的猎物。 大帐之中,春雷阵阵,**升腾,一时之间,秋意尽去,那醉人的春色,悄然而生。 第六百零六章 杀奔汉中去! 一晌贪欢,不知翻越了几座山峰,汪洋大雨,将那丛草密林,淹成了一片泽国。 次日,当颜良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 祝融躺在她的左边,花鬘躺在她的右边,熟睡的二人,娇艳的脸上,皆是春情未尽。 颜良嘴角掠起一抹得意的笑意,精神抖擞的他腾的起身,跳下了床去。 几下穿戴整齐,春风得意的颜良,遂是扬长出帐。 温柔乡享受之后,外面还有更多的人,等着他去蹂躏。 耳听着脚步声远去,颜良人已走了,祝融这才睁开了眼睛,略有些红胀的朱唇微微一动,轻轻的吐了口气。 其实,她早已醒来,方才不过是在装睡而已。 昨夜的一晌承欢,激荡过后,祝融的心情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因为,共侍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女儿。 自己的诸般丑态,自己的诸般迎逢,昨夜之时,已皆为花鬘所睹。 祝融知道,自己这个做母亲的,留在女儿脑海中的最后一点美好,都已经被撕碎。 心感惭愧的祝融,心情久久难平,又如何能够入睡。 正当祝融叹息之时,枕头另一侧的花鬘,也睁开了眼睛。 母女二人,四目相对。 蓦然间,祝融感到时间仿佛凝固了。 女儿那流澈的眼眸,在祝融看来,却如刀子一般,深深的刺痛着祝融的心。 那无尽的羞耻之事,转眼就如潮而生。 羞耻之下,祝融急是将眼眸移开,不敢动跟女儿对视。 与此同时,她更是赶紧将被子往上一拉,掩住自己裸在空气中的肩臂,生恐被女儿瞧见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 而这时,花鬘却淡淡一笑,伸出藕似的臂儿,纤纤素手轻轻的放在了母亲肩上。 “娘亲,这一切都是命,咱们命里便该一同服侍大司马,娘亲根本不用觉得羞愧,女儿一点都没看轻娘亲。” 花鬘这一番宽慰的话,如一缕春风,吹尽了祝融心中的阴霾。 羞耻之意渐去,她的心,渐渐也安了下来。 轻叹一声,祝融转过身来,伸出臂儿来,将花鬘抱入了怀中。 这共用一枕的母女俩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祝融妖艳的脸上,悄然掠过一丝释然之色。 颜良当然不知,那南夷母女,心中的顾忌已然放下,他也不屑于知道。 一晌贪欢后,颜良所有的精力,都已经集中到北取汉中上面来。 大军休整三天,颜良便亲率大军,由白水关北上,浩浩荡荡的向着汉中杀奔而来。 汉中之门户,在于阳平关,故颜良此番北取汉中的重点,也放在攻破阳平关上。 数天后,颜良统帅的七万大军,进抵了阳平关以西。 驻军已毕,中军大帐中,颜良召集众文武,商议破关之事。 根据斥候情报所侦,此时的夏侯渊,已然作好了应战之准备,对汉中的四万曹军做了重新的布署。 阳平关方面,夏侯渊亲自坐镇,统兵两万固守关城。 在阳平关北二十余里的武兴城,夏侯渊命徐晃率一万兵马驻扎在那里,与阳平关形成了犄角之势,以拱卫北面的陈仓。 而阳平关以西的武都郡方面,曹操则以曹真率军一万,驻守于武都治所下辨,以保持陇右与汉中间的畅通。 总体而言,夏侯渊算是构建了一道以阳平关为中心,互相成犄角的防御体系。 遍阅斥候的情报,颜良目光落在众谋士身上,问道:“汉中的防御形势就是如此,诸位有何看法。” “正以为,我军在攻阳平关之前,当先北取武兴,西攻下辨,截断关陇通往汉中的粮道,然后再举兵攻阳平关。” 熟知地形的法正,毫不犹豫的道出了他的战略。 颜良微微点头,深以法正战略为然。 前番曹操在汉中云集十余万大军,耗粮颇多,实际上已经将张鲁屯集多年的粮草,消耗大半。 汉中这个地方,人口加起来不过二十余万,按照民与兵十比一的比例,其实最多也就养两三万军队而已。 今在汉中的曹军,数量却有四万之众,以汉中一郡之粮,根本不足以养。 故此,汉中所需军粮,大部分都要从关陇运抵。 因是斜谷、褒谷和子午谷三条谷道地势艰难,不利于运输,故从关中而来的粮草,多由陈仓经由大散关南下运抵阳平关,再运往汉中。 而陇右诸郡的粮草,则多由祁山经武都郡,从西面运抵阳平关。 这两条道路虽距长安较运,但因地势较为宽阔平坦,故是汉中的主要粮道。 法正的计策,既是北攻武兴,西攻下辨,先切断汉中的粮道,粮道不通,汉中的曹军军心自乱,到那个时候,颜良再强攻阳平,便是事半功倍。 颜良虽于汉中地形,不如法正那么了解,但熟知历史的他,却记得曾经历史中,刘备攻取汉中之时,也用得是同一招。 今法正既提出这战略,颜良焉有不从之理。 当下计议已定,颜良命蜀将张任、吴兰、雷铜三将,率两万兵马攻打下辨,命李严、朱桓率军一万,去攻打武兴。 颜良自己,则率四万大军,屯兵于阳平关以西,对夏侯渊形成压迫之势,使其不敢分兵相救诸地。 军令已下,诸军克日起程,各依计行事。 此时时已近秋,天气凉爽,正是作战厮杀的大好天气。 前番大破曹操之后,颜军将士士气高涨,人人奋勇,争相立功。 张任所部进抵下辨未久,旋即击破了曹真城外的别营,逼得曹真固守下辨城,陷入了被动防御的境地。 而武兴城的徐晃,面对着李严和朱桓的猛攻,也只能坚守营盘,不敢出战。 两路兵马进攻半月,虽未能击破曹军,但在声势上却压倒了曹军。 而同时,因是曹军无法逼退猛攻的颜军,关陇的粮草便无法顺利的南运至汉中,进入十月之后,夏侯渊的汉中军团,已出现了粮草不济的情况。 在这种不利局面下,夏侯渊只得派人往长安,向曹操请求援助。 此时的曹操尚卧床不起,自无法亲自前来救援夏侯渊,只得一面派郭淮、杜袭二将,率军一万增援汉中,一面命将运往汉中的粮草,改走斜谷南运。 如此布署,虽暂时缓解了夏侯渊的不利局面,但因斜谷地势难走,所运粮草有十分之六七都消耗在了路上,汉中粮草不足的局面,仍未能得到本质的改观。 长安方面。 下辨、武兴、阳平关的诸般不利情报,雪片般的飞往长安。 每一封不利的战报,都如同在曹操的伤口上撒盐,令曹操倍感头疼。 此时的曹操似乎开始意识到,当初自己就不该在攻取汉中之后,贸然的发动对颜良的战争,而应该把主要的精力,用于完善汉中的防御体系。 若是那般,白水关等险要尽在他曹操之手,曹操只需万余兵马,守住白水关,便可阻止颜良北进。 那么,汉中的形势,也不会陷入这般让他进退两难的境地。 而没有汉中这个泥潭的牵绊,此时的他,或许可以兴兵东进,从袁谭和刘备的战争中,寻找到获利点。 因为,此时的曹操,已深深的感觉到,颜良这个狂妄的匹夫,要远远比刘备那个伪君子要难对付。 权衡良久之后,曹操在郭嘉等人的建议下,下令将汉中二十余万丁口,逐步迁往关中。 相令传入汉中,世居于此的汉中百姓,便在郡兵的驱使下,只能无奈的离开家园,穿越秦岭,被迫去往关中。 如此大规模的移民,自然瞒不过颜良的耳目,汉中方面稍有动静,颜良便收到了消息。 颜良立时意识到,这是曹操在释放一个消极的信号,显示他对守住汉中信心不足,如此举动,必然对军心极有影响。 庞统等谋士,也很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当即建议颜良趁此时机,对阳平关发起总攻。 屯兵关前已久,养精蓄锐已久,颜良遂传下号令,命四万大军向阳平关发起猛攻。 ……阳平关,护军府。 陈设简单的府堂中,夏侯渊死死盯着手中的帛书,肃厉的脸庞间流露着愤恨之色,暗暗咬牙切齿。 “渊无能,不能击退颜贼,才至丞相出此下策呀。”咬切许久,夏侯渊叹了一声。 “二伯,晚饭已好,二伯快趁热用些吧。”脚步声响起,却见一名年芳十五六岁,眉清目秀的少女步入了堂中。 这少女名叫夏侯涓,原为夏侯渊侄女,因其父战死,故夏侯渊便将之收养,因见此女乖巧伶俐,平素便带在身边,替自己打打水,烧烧饭,照顾自己起居。 夏侯渊看了一眼饭菜,却摆手道:“没什么胃口,都撤下去吧。” “涓看二伯脸色不好,莫非是军中有什么难事让二伯烦心?”夏侯涓很贴心的问道。 夏侯渊叹了一声,遂将曹操下令迁汉中百姓的相令,示于了自家侄女。 夏侯涓看罢,细眉不禁微微一皱:“丞相下令迁汉中之民往关中,岂非是在向将士们暗示,丞相对守住汉中信心不足么,如此,岂非有损于军心士气。” 夏侯涓久随夏侯渊,见了不少世面,颇也有些见识。 夏侯渊点了点头,却道:“丞相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呀,为叔我战不退颜良,汉中粮道又不畅,今已成了朝廷的拖累,丞相做两手准备也无可厚非。” “又是那颜良狗贼,侄女只恨不是男儿身,否则便可为二叔上阵杀敌,亲手宰了那个狗贼。”夏侯涓暗暗咬切,对颜良是恨入骨髓一般。 第六百零七章 攻阳平,战夏侯 “禀将军,颜军又来攻关了,李将军请将军速速前往督战。”亲军冲入堂中,匆忙叫道。 时近黄昏,颜军的前一波进攻,刚刚才退却不到半个时辰,今又突然来进攻。 夏侯渊神色一震,不及多想,腾的就跳了起来,拿起剑来就往外去。 目送着夏侯渊离去,夏侯涓眼中充满了崇拜之色,小嘴嘟着自语道:“颜良狗贼,有我夏侯伯父在,你想攻破阳平关,简直是作梦,哼。” ……残阳西斜,那一面面的“颜”字大旗,在瑟瑟的秋风中飞舞。 前番几轮攻关,乃是黄忠等先锋军攻关,此时,却是颜良亲率大军前来。 当颜良进抵关前,举目扫视这阳平关城形时,却才意识到,阳平关何以为益州第一雄关,面对如此雄关,就算有再多兵马攻关,都显得有些多余。 因为这横山而建的关城,关前就那么丁点的狭窄地势,派个两三千人都能铺满。 况且,这阳平关还高出关前地面有两三丈,他的兵马还需仰攻而上。 而关城的南北两翼高山,高可接天,根本无法攀爬,使得他无法从两翼用兵迂回。 “张鲁有此险关,都没能挡住曹操,看来那神棍和刘璋一样,都是坐守千金的废物。”颜良仰望关城,感叹道。 “阳平关地势确实险要,不过只要能攻破此关,通往南郑的道路就是一片平坦,且攻几阵试探一下吧。”随军而行的法正提议道。 此时,原本士气昂扬,号称要一口气荡平汉中的众将士,如今面对着这阳平雄关,这时也有些心虚了。 这横山所筑的关城,皆以坚石所聿,从西到东一道连一道,近有三四道防线,而且第一道都比上一道要高出一截,如此居高临下之势,若以强弓碍弩死守,实是攻之不易。 这时,庞统也道:“这阳平关以坚石所筑,火攻是用不上了,既然霹雳车已从水路运到,不如先轰几轮看看效果。” 听得两员谋士的进言,颜良遂是发下号令,命善于山地作战的黄忠,以一万兵马发起试探性的进攻。 号令传下,令旗摇动,战鼓之声震天而响。 震天的鼓声中,颜军的大阵开始变化,“黄”字的大旗徐徐出阵,两千盾手高举着大盾先行,三千弓弩手紧随其后,再往后,则掩护着一百余辆霹雳车,缓缓的驶向阳平关。 而紧跟于霹雳车后的,则是最善长山地作战的三千精锐长沙兵。 这三千精锐的长沙兵,乃是自荆州起就跟随黄忠的老兵,最擅长的攻城攻山作战,凡遇攻坚之战,颜良多使此军上阵。 隆隆的战鼓声中,这一座精良的军阵,向着阳平关缓缓推进而上。 关城之上,夏侯渊肃厉的表情间,流露出一丝不屑。 “原来是霹雳车。”夏侯渊肃厉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不以为然。 当初曹操攻打汉中,攻阳平关之时,亦曾用过霹雳车,最终却徒劳无功。 如今角色转换,亲身经历过攻城失利的夏侯渊,见得颜良也用上了霹雳车,自然就心生不屑。 尽管如此,夏侯渊也不敢太过轻视,眼见敌阵已推进至弓弩射程之内,当即便下令,命关城上的弓弩手,狠狠的射杀颜军。 鼓声一响,阳平关之上,立时箭如雨下。 那可是真正的从天而降,凭着居高临下之势,曹军射出的箭矢不但射程增大,连力道也随之倍增。 数不清的箭矢,密如飞蝗一般,铺天盖地般倾向颜军。 面对着这暴雨般的箭袭,前排盾手只能高举着盾,胆战心惊的向前推进,却被密集的箭雨压得袭不过气来。 躲藏于盾手后的弓弩手,只能勉强的从盾阵的缝隙中寻找机会,隙得空隙,敌人射下十余箭,他们才能反射一两箭,而且根本谈不上什么准头。 初一交手,颜军的弓弩远程交锋,便是被占据地利的曹军全面压制。 然而,这些勇敢的颜军将士,却无一人畏缩,顶着敌人猛烈的箭雨,依旧在艰难的前行。 在损失了几百人之后,刀盾手和弓弩手们,终于为后面的霹雳车争取到了发射距离。 一百余辆霹雳车,在前面同伴掩护下,迅速的将石弹装好,随着一声令下,第一波的一百余枚石弹,挟着厉厉的风声,腾空而起,呼啸着向阳平关轰起。 石弹腾空的一瞬间,仿佛一场倾盆大雨骤然而止一般,城上密集的箭雨瞬间停歇,忌惮石弹的曹军弓弩手,纷纷的蹲缩在女墙之下,躲避飞来的轰击。 轰轰轰——眨眼之间,一百多枚石弹,如流星一般撞向关城。 一时间,天崩地裂之声如有雷动,石屑飞溅,声势骇人之极。 观战的颜良,眉头却微微一凝。 霹雳车的声势虽然浩大,但效果却不甚佳,远远看去,被石弹当场击毙的曹军士卒,不过区区十几人而已。 这也难怪,因是这个时代筑城工艺有限,无论关城,或是普通的城池,多为土筑,故是这霹雳车在攻打曾通坚城时,就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然这阳平关城,却皆为山石所筑,其坚固程度,远胜于曾通的土城。 漫天而落的石弹,轰击在坚厚的城墙上,虽然造成的响声极大,但破坏力却着实有限,除了轰飞几处棱棱角角之外,实质上并未对城墙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不过,这霹雳车的威势,却是将曹军赫到,逼得他们都缩在女墙之下,不敢露头反击。 而这个时候,原本被压制的颜军弓弩手,便可从容的向敌城发动反击,一时之间,箭雨与石雨效替轰落,更将城上的曹军压到抬不起头来。 “主公,时机已到,可以攻城了。”法正敏锐的发现了战机,进言道。 颜良马鞭一扬,厉喝一声:“擂鼓,进攻——” 第三通的战鼓声,轰鸣而起。 前军的黄忠得令,扬刀高声叫道:“升城队,给老夫攻城——” “杀——” 暴喝声中,三千攻坚战队轰然而动,抬着云梯,拥着冲车,如潮水一般向阳平关蜂拥而上。 阳平关前并没有护城河,黄忠精锐长沙兵,可以轻易的进抵城下,从容的展开登城作战。 但关城上的夏侯渊,却不为所动,依然是一脸的自信。 因为夏侯渊,对阳平关的防御体系,万分的自信。 整个阳平关内城与外城构建合理,箭塔林立,瓮城齐备,主城墙之外,还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石寨,与正面的主关城构成了立体式的防御体系。 如今黄忠军所攻的,不过是阳平关外城的第一道防线罢了。 当升城队进抵城下时,霹雳车便不敢再发射,以免误轰到友军,而在这个时候,能够为攻城将士提供掩护的,就只余下跟随于后的几千弓弩手。 当这些精锐的长沙兵开始树起云梯,开始攻城之时,他们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城墙比他们先前列阵之地,要更为的狭窄。 三千多号颜军拥挤在城下,而能一次用于攀城的,却不过五六百余人的空间,其余挤在城墙下的士卒,皆成了曹军的靶子。 “都给老子站起来,立刻反击,谁敢再畏缩,立斩不赦!”城上的夏侯渊,拔剑厉喝,威督着曹军。 石弹轰击停止,曹军士卒这才敢直起身来,在夏侯渊的指挥下,开始了反击。 一时间,檑木、罗石,还有如雨的箭矢,纷纷而下。 尽管守军的反击十分猛烈,但这些精锐的长沙兵,却军纪如山,没有撤退之令,他们便无畏生死,不断勇敢沿着云梯向城头爬去。 只是,这进攻的兵力优势无法发挥,城下的弓弩手又无法压制敌人远程火力,再加上关城极高,过不多时间,三千精锐之士,便折损了三四百人,却无一人能够成功的登上关城。 深谙兵法的颜良,清清楚楚的目睹了己军的惨烈,他很明白,阳平关太过险要,再这么强攻下去,只是徒损士卒而已。 这时,旁边法正也道:“主公,我们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今攻势不利,再强攻下去也无益,不如先撤吧。” 颜良遂是下令,命令鸣金收兵。 金声一响,前线苦战的将士,如获大赦一般,在留下了几百具尸体之后,便是井然有序的撤了下来。 关城之上曹军,眼见颜军撤退,均也长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夏侯渊,本是想趁着颜军退去,趁势杀出城去,反戈一击。 但夏侯渊很快就发现,颜军军纪整肃,即使撤退也不见乱象,根本就没给他趁生追击的机会。 “颜良此贼,治军之法倒是了得……”纵使是敌人,夏侯渊也不禁在心中暗赞颜良。 三军退却,颜良的几万大军,徐徐的退回了大本营。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回营之后,庞统和法正等几位谋士,皆聚于颜良的中军大帐。 “阳平关这般险要,想要硬碰硬的强攻,只怕是不易呀。”法正感慨道。 “不能硬攻,就只能智取,不过面对如此险关,想要智取也非易事。”庞统也眉头暗锁。 大帐之中,陷入了沉寂,诸将绝顶的谋士,皆在苦思着破敌之策。 而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颜良,嘴角却泛起一丝诡秘的冷笑,口中喃喃道:“尔等也不用费脑子了,孤这里倒有一计,必可破了那夏侯渊。” 第六百零八章 现成妙计,焉能不用 众人听闻颜良有计,顿时精神一振,皆是竖起了耳朵,洗耳恭听。 “拿地图来。”颜良欣然一喝。 左右亲军,忙将诺大的地图铺陈开来,将之铺在帐中的空地上。 颜良索性赤足上阵,以剑作笔,在那地图的山川间指点江山。 “这阳平关乃天下第一险关,夏侯渊那厮又极是善守,想要凭强攻破关是万万不成,唯一的可行之策,就是诱敌分兵,出关一战,我军才好从中巧施奇策。”颜良指着地图道。 法正微微点头:“主公言之甚是,不过从近月以来的战事来看,夏侯渊宁肯徐晃等偏军被围,也不肯出兵相救,想来是笃定了心思死守阳平关,想要诱他分兵出战,只怕殊为不易。” “哼,只要攻敌之必救,孤就不信夏侯渊还能一直当缩头乌龟。”颜良冷笑一声。 攻敌之必救? 庞统与法正对视一眼,眼眸中闪烁着几分狐疑,一时未解颜良言下之意。 “士元,孝直,你们看。”颜良手中之剑,往阳平关之东一指,“这阳平关的地势西矮而东高,如果从东面攻打的话,自然要比现在容易得多,咱们便可以从这一点上来做文章。” 庞统二人的目光,随着剑锋所指,扫向了阳平关之东,二人的眼眸中,渐渐泛起了几分领悟之色。 只是,颜良只是起了个引子,他二人片刻间又如何能参渗。 法正半信半疑道:“主公的意识,应该是想派一支兵马,沿山间小路,翻越崇山峻岭,然后再从东面攻打阳平关。可是无论是北面的秦岭,还是南面的米仓山,都险峻万分,就算有小道也极难行走,人就算能勉强走过去,攻城的器械也难以运过去,若无攻城之器,单凭人力,只怕依然无法破关。” 法正领悟颜良前面的意思,却未能尽解其意。 颜良诡秘一笑道:“谁说孤要从东面强攻了,孤的意思是,假从东攻,其实只是为诱夏侯渊出战而已。” 庞统沉吟不语,法正疑色愈重,二人依然无法领悟颜良的全盘计划。 关子已经卖够,颜良也不再拐弯抹角,决定向他们点明自己意图。 “尔等且看,这阳平关东南一侧,有一座名为定军山的山峰,此山乃南面米仓山小道通往南郑的必经之处,此山虽不如阳平关重要,但若占据此山,则东可威胁南郑,西可威胁阳平关侧后,亦是一处极重要的要害。” 二人的目光,刷的就集中了“定军山”三个字上,神色间涌动着几分惊异。 “孤先前曾派人沿小道去定军山查过,此地仅有不足千余曹军守备,我军若南渡沔水,经米仓山小道,出其不意的抢占定军山,必会对阳平关之敌造成极大的震慑,介时夏侯渊畏我军攻其之后,必会分兵前来争夺定军山,那时,岂非正是我军用计之时。” 颜良用自信沉着言语,道出了他击破夏侯渊的计策。 曾经的历史中,刘备攻取汉中,久攻阳平关不下,不也是转攻于定军山,方才寻得击杀夏侯渊之机的吗。 作为穿越者,拥有着先知先觉的颜良,既有现成的成功战例在此,要是不加以利用的,岂不是白穿越是了一回。 故此,其实早在颜良出兵汉中前,就已在考虑过如何在定军山用兵,所以进抵阳平关之后,颜良就一直暗派细作,潜入定军山一带侦察。 至于先前对阳平关的几番进攻,那些,都只不过颜良欲盖弥彰的佯攻罢了。 那两位谋士,听得颜良对定军山的地形,如此了如指掌,不禁是面露惊奇之色。 尤其是法正,他这个本土谋士,对此间的地形应该是最了解不过,却不想,颜良的地形的了解,竟是胜于了他。 惊叹之余,法正又道:“主公此计,虽可占了定军山,透使夏侯渊分兵,但该山附近的地形也颇为狭窄,不利于进攻。倘若夏侯渊只是据寨自守,依旧不肯出战,而我军攻又不克,粮草运输又艰难,只怕早晚也得弃守撤退,到时候岂不还是徒劳无功。” 法正的顾虑不无道理,这也是此前颜良担心之事,但这种担心,在他斥候们带回定军山的详细情报后,颜良早已打消。 “孝直多虑了,这定军山的地形,孤可是侦察的很清楚,此间的地势,可算得上是上天专赐给我们的一块用兵宝地。”颜良自信的说道。 用兵宝地? 法正就糊涂了,心道如今我众敌寡,以多胜少,最好的就是选择开阔之地,似定军山那般不利于优势兵力展开的地方,又如何能成为用兵的宝地? “这定军山虽也属于米仓山脉,但其山北侧地势却有下沉,因此在山前形成了一片开阔的平地,不但适合屯兵,更适合作为战场。而定军山主峰之后,还有一块大洼地,当地人称之为天洼,据斥候回报,那天洼中至少可屯上万兵马。” 顿了一顿,颜良继续道:“再说这定军山与平地之距,最多不超过三百步,如此一个高差,既不太高,也不太低,最适合山上的伏兵快速冲下加入战场。如此一块宝地,难道不是天赐给我们的用谋之地吗!” 一番洋洋洒洒之词,已将定军山的奥妙分析到不能再透。 法正、庞统,两位绝顶的谋士,这个时候,听得已是惊怔在了那里,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似乎不敢相信,颜良这个从千里之外而来的“外人”,竟然能对这一座不知名的定军山,熟知到如此程度。 颜良这般对地利的洞察,已是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面对着法正二人的惊叹,颜良却淡淡而笑,一脸闲然淡定。 其实,颜良虽熟知历史,知道刘备是在定军山干掉夏侯渊,但他此前却一直都不明白,区区一座定军山,为何会发生这么一场重要的战斗。 于是,颜良才广派斥候,把整个定军山一带的地形摸了个透,再结合阳平关一带的地形,苦思许久,方才明白了其中原由。 此番分析之后,庞统与法正终是恍然大悟,二人再在地图上细观一番,越看精神越兴奋。 “用兵者,必知地利,主公对地势的利用,已是到了这般神乎其神的地步,实是叫我们叹服不已,正以为,此计可行也。”法正赞服之余,自是举双手赞成。 庞统更无异议,却只道:“主公之计自是妙极,不过还得选一名勇武之将,来担此重任。” “孤打算以黄汉升担此重任,再以孝直做随军参谋,不知你们以为如何。”颜良毫不犹豫的说道。 历史上,就是黄忠和法正的组合,破了夏侯渊,如今,两员夏侯的克星尽皆在此,如此现成的黄金组合,颜良焉有不用。 法正欣然道:“主公既是如此信任,正愿随黄老将军一同前去攻取定军山。” 法正毫不推辞,欣然领命。 颜良遂将黄忠传来,当面向其传授机宜,黄忠早求战心切,自也欣然领命。 当下,颜良便派黄忠与法正,率领一万之众,轻装南渡沔水,偷偷的翻越米仓山,绕到阳平关东南面,向着定军山迈进。 ……阳平关,护军府。 酒气弥漫,肉香四溢,府堂中,夏侯渊正自豪饮。 饮得痛快,饮得解气,饮得豪气干天。 接连有五六日,夏侯渊击退了颜良数次对阳平关的进攻,杀伤敌军竟有数千之众,杀敌虽不多,但这却是自西汉水大败以来,难得的挫敌锐气。 身为汉中曹军主帅的夏侯渊,积聚心底愤恨,仿佛也因此宣泄了不少,心情好,胃口自然也好。 脚步声响起,侄女夏侯涓步入了堂中。 夏侯涓见得叔父胃口好,脸也浮现欣慰,笑问道:“二伯近来胃口很好啊,我都好久没见二伯这般高兴了。” “颜贼攻关受挫,早晚必将无功而退,为叔也算替丞相出了一口恶气,不好好庆祝一下怎行。”夏侯渊哈哈大笑,豪气之中,暗含着几分得意。 “侄女就知道,二伯纵横天下,无人能敌,那颜贼不过是个一朝得势的小人而已,如何能是二伯敌手。”说着,夏侯涓亲为夏侯渊斟了一杯酒。 侄女这小甜嘴一赞,夏侯渊愈加的得意,一杯酒接过,一口饮尽。 叔侄二人,正笑谈之时,门外处,匆匆而入的杜袭和郭淮,打断了他们的好兴致。 “启禀将军,大事不好,斥候方才急报,颜军偷袭沔水,几个时辰前已攻取了定军山!”郭淮沉声道。 定军山失守! 夏侯渊大吃一惊,身形一震,手中那刚刚端起的一杯酒,险些从杯中晃将出来。 半醉的酒气,丝丝的得意,霎时间,就给郭淮这一道噩报击碎。 “怎么回事,再说一遍?”夏侯渊将酒杯砸在了案上,惊异变为了愤怒。 郭淮沉着脸,默默道:“禀将军,那颜良派了敌将黄忠,率一万兵马绕过阳平关,偷袭了定军山。” 此时的夏侯渊,才是恍然惊醒,怪不得颜良明明攻关不利,这几日间,却依然在做徒劳之功,不断的向阳平关发动进攻。 原来,人家颜良根本不是在做无用功,而是在为偷袭定军山做掩护。 惊恼之下,夏侯恼羞成怒,腾的跳了起来,怒叫道:“颜贼欺人太甚,传本将之令,速速点起兵马,本将要去亲手宰了黄忠那个老匹夫!” 第六百零九章 威震定军山 恼羞成怒的夏侯渊,一怒之下,便要分兵去夺还定军山。 这时,郭淮却忙道:“将军,末将以为,这个时候万不可去分兵夺定军山。” “你这话什么意思?”夏侯渊眉头一皱。 郭淮道:“阳平关险要难攻,颜良定然是久攻不利,才会出此诡计,其目的自然是想诱使我军分,倘若将军今分兵去夺定军山,那便正中了颜良下怀呀。” 郭淮的劝谏,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此时的夏侯渊,已被定军山的失守彻底的激怒,哪里还听得进人劝。 “你不过一区区军司马,懂得些什么,今颜贼据了定军山,向西可威胁阳平侧后,向东可危及南郑,本将岂能坐视不顾。”夏侯渊沉声道。 郭淮也不假思索,忙道:“阳平关、南郑,以及汉中诸城,皆位于沔水北岸。今若颜军有所异动,将军只需遣一支兵马沿南北跟随,待颜军半渡之时,趁势击之便是。再则,米仓山小道极难行走,颜军这一支兵马即使偷袭了定军山,其粮草必也难以维持。所以末将以为,咱们只需坚守阳平关,固守不战,定军山的颜军过不多久,自然不战自退。” 郭淮一番分析,似有道理,夏侯渊微微陷入了沉吟。 而这时,杜袭却道:“郭司马你这只是肤浅之见了,丞相给我们的命令,乃是不得令颜贼一兵一卒踏入汉中一步,今颜贼袭取了定军山,咱们已是有违丞相的叮嘱。且颜贼夺了定军山,必会使汉中人心造成震动,倘我军不尽快夺还,军心士气必将日渐消靡,那个时候,所造成的恶果,又岂只是单单失了一座山头那么简单。” 原本还有犹豫的夏侯渊,听得杜袭这一番话后,表情陡然肃厉,决然已尽显于色。 他猛一拍案,决然道:“本将心意已定,无论如何,一定要拔掉黄忠老匹夫这根钉子,谁敢再多言半句,本将必军法处置。” 夏侯渊怒下决心,郭淮自不敢再劝半句,只好闭口不言。 当下,夏侯渊便做出布署,留李典、曹休二将,率一万兵马继续守阳平关,夏侯渊自己,则率郭淮、杜袭二将,领一万兵马去夺定军山。 率军赶赴定军山一线的夏侯渊,侦知黄忠在定军山前,下了东西两寨,夏侯渊便同样也设下两寨,堵住黄忠军东西两面进兵的路线,以形成对峙这势,牢牢的盯住定军山的颜军。 ……定军山。 阳平关的动向,早有斥候在第一时间,将情报送抵黄忠手上。 “一切都与主公预料的一样,夏侯渊果真是上当了,孝直,接下来该我们出手了吧。”黄忠摩拳擦掌,热血涌动。 法正点头道:“既然如主所所料,透敌之计已成,自当尽快攻破敌寨,我军所携粮草不多,最多只能撑得十日,宜当速战速决。” “十天的时间足够了,不过老夫担心的是,那夏侯渊若势不能敌,又退回阳平关的话,那我们也只是得一时之胜,终究无法完成主公交待我们的任务,孝直,你可有什么一举两得之计吗?”黄忠问道。 法正陷入了沉默。 他回想起了,临行之前主公颜良对他的交待。 颜良并没有交待,如何令他破敌,颜良只是对他说,以你法正的智谋,只要成功袭取了定军山,观其山势地利,到时候自然就会想到破敌之计。 法正并不清楚,颜良为何会对他如此的信任,而那临行前的言语中,更仿佛在暗示,他法正将注定协助黄忠,击破夏侯渊一般。 “主公既是如此信任我,我岂能令主公失望,法正啊法正,仔细想想吧……” 踱步于帐中,法正冥思苦想,脑海之中,不断的闪烁着定军山一带的地形。 思绪良久,蓦然间,法正的眼眸一亮。 “若想击破阳平关,必要斩其首将夏侯渊,只要夏侯渊一死,阳平守军自然军心瓦解,不攻自破。”法正的眼眸中,杀机弥漫。 黄忠又看到了立奇功的希望,兴奋道:“不知孝直有何良策,可斩那夏侯渊?” 法正遂是轻捋短须,面带诡笑,将自己胸中的计策,缓缓的道了出来。 黄忠听罢,那苍老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冷绝的笑意。 当天,黄忠便依法正之计,立营之后,假意率军向山前曹营发动了几次佯攻,待强攻无果之后,便闭营不出,坐等时机。 ……一连七天,颜军按兵不动。 夏侯渊以杜袭率四千兵马,守备东营,自率六千兵马守备西营,东西二营与颜军的两座大营对峙,相距不过数里,遥为互应。 夏侯渊虽然没有采纳郭淮的建议,但郭淮关于颜军粮草方面的分析,他却是赞同的。 正是因此,分兵至定军山的夏侯渊,才决定坚守不战,耗到颜军粮草几近时,逼其不战自退。 “郭司马,看来你还是多虑了,本将分兵又怎样,今颜军还不是屡攻不利,无所作为,本将看再过不了几天,他们就得粮尽而退了。” 夏侯渊看着手中的情报,对郭淮的谨慎,表现出了些许不屑。 郭淮却道:“将军,那黄忠勇武不凡,法正又极有诡计,万不可轻视。今我军已是分兵前来定军山,如今再又分兵立东西二营,实是犯了兵家大忌,末将以为,还是弃了东营,将两军合而为一才是稳妥。” 郭淮没有趁势恭维几句,反而是对夏侯渊的策略,进言表示了质疑。 夏侯渊脸色顿时一沉,将手中的情报往案上一掷,冷哼道:“郭淮,你也太忌惮颜军了吧,就算颜军想耍诡计,这定军山山势狭窄,纵有诡计料也难以施展,贼军有一万,本将也有兵一万,有何可担心的。” 郭淮的进言被驳回,眼见夏侯渊不悦,郭淮只得悻悻的闭口。 正当此时,亲兵急入,拱手道:“启禀将军,东营杜将军发来急报,言是颜军对东营突然发起猛攻,攻势甚至是猛烈,杜将军只恐要守不住,请将军速派援兵增援。” 杜袭求援! 颜军七日不攻,原来就是酝酿着一场对东营的强攻,哼,当真是小看了我曹军的顽强。 夏侯渊腾的站了起来,傲然道:“颜贼想破我东营,没那么容易,郭淮,本将命你率三千兵马守营,本将自率三千精锐前去救援东营。” 自傲的夏侯渊,要亲自出马。 “将军乃三军之首,岂可轻动,不若由将军守军,末将前去救东营。”郭淮进言道。 郭淮这是怕夏侯渊有失,但他的担心,换来的却是夏侯渊的一声冷笑。 “你不是说姓黄的老匹勇武不凡吗,本将若不亲自出马,就凭你,你能战得过那老匹夫吗。”夏侯渊自傲之时,却对郭淮予有所不屑。 郭淮神色顿显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夏侯渊也不再多言,当即点起了三千精兵,出得西营,如风一般向东营扑去。 东西二营相距不过数里,夏侯渊一彪兵马,出营未久,便行至定军山主峰前的那片空旷之地。 远方处,那隆隆的喊杀之声,已隐约可见,显然东营处,一场恶战正在进行。 “黄忠老匹夫,你等着吧,本将这就亲手斩了你的人头,狠狠杀一杀那颜贼的威风。” 夏侯渊迫不及待要一战立功,心中杀气如火而焚,催督着士卒纵马疾行。 这位夏侯家的猛将,还有那三千匆匆的曹军,却浑然不知,就在不远的定军山主峰上,无数双冷绝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黄忠、法正,并骑而立。 身后处,躲藏在山后天洼中的三千长沙兵,已悉数翻至了山顶,一双双嗜血的眼眸,正饥渴难耐的盯着山下的猎物。 “老将军,夏侯渊已中了我们的诱敌之计,天赐的良机在此,老将军还在等什么。”法正马鞭遥指山下,豪然道。 黄忠心中的热血,瞬间狂燃如火。 “孝直且在此闲坐片刻,静看老夫成此大功吧。”豪然一语,黄忠跃马而立,横刀立于众军之前。 回视众长沙兵,黄忠声如惊雷,高叫道:“长沙的勇士们,攻取汉中的首功就在眼前,是男儿的,就随老夫冲下山去,杀尽曹贼,扬名天下——” 暴喝声中,黄忠双腿一夹马腹,纵马舞刀,直向山下俯冲而下。 “杀——” 战旗招展,鼓声如雷,三千精锐的长沙兵,咆哮怒吼着,追随着他们须发皆白的老将,如山洪一般,漫山遍野的冲下山去。 四蹄翻飞,黄忠纵马舞刀,如一骑黄色的闪电,借着俯冲之势杀下山坡,寒光流转的战刀,直趋敌将夏侯渊而去。 骤起的敌军,令山前经过的曹军,霎时间陷入了惊慌失措的地步,纵然是夏侯渊,一时也惊得乱了阵脚。 惊诧的夏侯渊,万万也没有想到,狭窄的定军山主峰上,竟然会藏了这么多的兵马。 正自惊异时,却见山坡之上,那一员老将如从天而降一般,转眼间撞入惊慌的己军,惊散惶恐的士卒,竟是直向自己杀来。 夏侯渊的背上,霎时间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第六百一十章 天下第一雄关又如何! 黄色的闪电,如风而至。 黄忠一路辗杀而来,但凡阻挡的曹卒,无不被他秋风扫落叶一般,斩飞在半空。 事发突然,曹军根本来不及结阵迎击,三千曹军惊慌失措,几乎被神威般的黄忠吓傻了眼,竟是忘记了阻挡。 转眼间,黄忠已如风般杀至夏侯渊近前,暴喝声中,手中战刀高高扬起,斜斩而下。 惊愕的夏侯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方始反应过来。 眼见刀锋袭及,夏侯渊几乎是本能的举刀相挡,气力尚未运用手臂上时,黄忠那泰山压顶的一刀,已破风而至。 吭——一声猎猎激鸣,火星飞溅,只将四围曹卒震得耳膜刺痛。 巨力狂击之下,夏侯渊诺大的身躯腾空而起,竟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黄忠震飞了出去。 无数双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夏侯渊从马上倒飞出去,但凡见之的曹卒,统统都惊到错愕失魂。 夏侯渊那是什么人物,那可是曹军之中,武艺仅在许褚之下的第二号人物。 如此当世一流的武将,竟被一个老头子敌将,一刀之间震飞出去,如此骇然的情势,如何能不叫所有曹军震惊错愕。 其实以夏侯渊的武艺,若纯与黄忠交手,那也只是稍逊三分,断不会被黄忠杀到如此狼狈。 只因黄忠纵马飞奔而来,再加上高地的俯冲之势,以及那倾尽全力的一斩,其力道之大,已是人力之极限。 再加上夏侯渊仓促应战,连手中之刀都来不及握紧,这般不利之下,为黄忠震飞,也就不足为怪。 倒飞的夏侯渊重重摔落于地,手中的战刀已不知被震飞到了哪里,胸中气血激荡,几乎就要吐血。 “这老匹夫,竟然能把我震飞出来……” 惊骇羞愤的夏侯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时,杀气腾腾的黄忠,已如电光般杀来,第二刀如风斩至。 夏侯渊连惊愕的时间都没有,战刀已被震飞,无处可躲,只能本能的拔出腰间佩剑,倾尽全力去相挡。 咔嚓——区区长剑,又如何能挡得住黄忠的重刀,崩裂声中,长剑被轻易摧折,力道未尽的刀锋,“噗”的一声便斩中了夏侯渊的左胸。 夏侯渊一声惨叫,胸前鲜血飞溅,整个人又倒飞出去,滚落在两丈之外。 这第二刀下去,夏侯渊幸有长剑抵挡了部分力道,侥幸又没被一刀砍死。 人虽未死,但胸甲却被斩破,锐利的刀锋将夏侯渊的左胸砍出一道二尺多长的口子,鲜血哗哗的往外直翻。 这一刀重创,几乎要了夏侯渊的半条命,落地的夏侯渊,已是剧痛难当,头重脚轻,几乎就要背过气去。 “保护将军,快保护将军——” 左右的曹卒,这才回过神来,几十号勇卒冲将过来,将受重伤的夏侯渊环护其中。 敌首就在眼前,只要斩了夏侯渊,便是大功一件,杀红了眼的黄忠,岂会收手。 “土鸡瓦狗,挡我路者,死——” 怒啸一声,黄忠拍马上前,长刀如秋风扫落一般,无情的斩下着阻路的敌卒。 惨叫声中,血雾漫漫,大杀四方的黄忠,如入无人之境。 此时,山上的三千长沙兵,已悉数冲至,如滚落的山石一般,撞入了曹军的长蛇队伍。 促不及防的曹军,早就乱了阵脚,面对颜军的伏击,根本没有斗志抵抗,不多时间便被杀得鬼哭狼嚎。 身负重伤的夏侯渊,自保都不及,又哪里谈得上指挥将士反击。 昏昏沉沉的夏侯渊,被士卒粗粗的用战袍裹扎伤口,将他扶上战马,企图护送他逃往西寨。 黄忠眼见夏侯渊欲逃,哪里肯放他走,杀势更凶,连斩十余名阻路之敌,直追向夏侯渊。 便在此时,忽见西面道上尘土大作,一彪兵马忽然杀至,那一面“郭”字的大旗下,郭淮拍马提刀急奔而来。 原来夏侯渊率军离开未久,郭淮前思后想之下,只觉颜军的行迹有蹊跷,当即派出斥候去跟随夏侯渊军,随时回报战况。 故是颜军伏击发动未久,郭淮便得知消息,遂是急点了两千兵马,前来救援夏侯渊。 当郭淮奔至战场时,正撞上曹军惨败,重伤的夏侯渊为黄忠所追击。 “老匹,休得伤我家将军!”郭淮大叫一声,挥军冲杀而上。 两千多曹军呼喊而上,挡住了颜军的辗杀之势,救下了不足八百的曹军残兵,这逆流而上的曹军,也救下了夏侯渊一命。 杀到红眼的黄忠,还有士气正旺的三千长沙兵,又焉会因敌援军到来而泄气。 杀戮未尽兴的他们,提着滴血的战刀,疯狂的又扑向了这两千曹军援兵。 黄忠纵马舞刀,直扑郭淮而去。 两骑相交,只交手不到两刀,郭淮便被黄忠排山倒海的刀式,逼得手忙脚乱,应接不及。 惊恐的郭淮自知不敌,根本不敢再战,勉强应下三合,拨马便逃。 郭淮一走,其余曹军转眼就大溃,两千援军和那八百残兵,纷纷倒退,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不堪的向着西营冲去。 山顶处,曹军的败军之势,法正是看得清清楚楚,眼见两路曹军尽皆败溃,法正遂叫摇动令旗,示意黄忠尾随曹军败兵,继续穷追。 于是,杀到兴起的黄忠,率领着三千长沙之虎,一路望曹营西寨追去。 郭淮护着夏侯渊,一路狼狈不堪的奔还了西寨,前脚还未及喘口气,黄忠的大军随后就追击,旋即发进猛攻。 兵败至此,士卒折损大半,军心丧尽,这个时候,郭淮也别无办法。 无奈之下,郭淮只得下令弃了西寨,率几千残卒,向上游的阳平关撤去。 郭淮弃了西寨的同时,东寨的杜袭已败知夏侯兵败,心惊之下,只得弃了寨,向下游的南郑方向逃去。 那攻打东营的六千兵马,随后赶往了西寨方向,与黄忠的三千长沙兵会合,而法正也从定军山下来,赶来会合。 兵马会齐,黄忠便在法正的建议下,率一万大军继续追击郭淮败军,一路向着阳平关杀去。 败逃的郭淮所部,逃至沔水边时,不得不放慢速度涉水过河,却被尾随而至的黄忠军,以强弓硬弩射杀大半。 杀到此时,黄忠依然杀意未减,旋即率领一万大军徒步过河,穷追着惊魂落魄的几千曹军残兵杀向阳平关。 此刻,守关的曹休和李典,不知颜军虚实,但见自家兵马狼狈而来,也没多想便下令开关放自家败兵入关。 几千号败卒,你推我搡的向着阳平关城挤去,尚不及逃进来一千余人时,黄忠已率着万余颜军杀到。 惊愕的曹休和李典,这时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急是下令关闭城门。 只是,为时已晚。 败卒们拥挤在城门与吊桥之间,眼见追兵杀到,更是不顾一切的往里边挤,如此一来,又岂能将城门关闭。 于是间,如风而至的颜军从后杀到,从吊桥一直杀到城门下,然后再跟着逃入城中的曹军一同杀入了关城。 阳平关内,转眼便陷入了大乱的局面。 ……关西,颜军大营。 颜良正自闲品着小酒,何等的悠闲。 忽然间,他的耳朵微微一动,武将的本能,令他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异动。 那隐隐约约的声音,来自于阳平关的方向,似乎是万千的兵马,正在厮杀。 颜良的眼眸一亮,已是猜到了什么。 正当这时,庞统大步而入,兴奋道:“主公,阳平关打起来了,那喊杀之声,主公可听到了吗?” 鹰目之中,兴奋之光一闪,颜良大步腾腾的走出帐外,远远望去,果然见阳平关方向,火光冲天,隆隆的喊杀之声,嗡嗡而来。 诸营的将士,也尽皆出营,皆为关城的火光而热血激荡。 “主公,这定是黄汉升他们的定军山一路兵马发挥作用了,此时不趁机攻关,还待何时。”庞统兴奋的进言。 颜良胸中的豪气,已如火狂燃,他当即翻身上马,青龙刀在手,高声道:“传令下去,诸营倾巢而出,给孤全军出动,一举攻破阳平关。” 号令传下,甘宁、庞德等众将纷纷披挂而出,率领着各营的将士杀出大营,三万多的大军,从西面向着阳平关杀奔而去。 此时,阳平关内已是乱成一片,惊慌的曹军,正与从东面杀入黄忠军激战不休,却怎想到,西面颜军的主力,会趁势发起总攻。 军心已乱,两头不能兼顾,曹休和李典二将,纵使使出浑身懈数,也难以抵御颜军大举进攻。 关城处,甘宁已一马当先,亲率着五千登城敢死之士,杀上了关城,将那赤色的“颜”字大旗,插上了阳平关的西城头。 原本坚不可摧的阳平关,此时已为颜军全面攻破,放眼望去,山城一线,无数的颜军如潮水一般,不断的爬上关城。 惊恐的曹军纷纷倒溃,根本抵不住颜军的攻势。 观看胜势,颜良豪气大作,青龙宝刀直指关城,高声喝道:“孤的勇士们,随孤杀进阳平关,杀光曹军,一个不留——” 第六百一十一章 三哥的老婆 威喝声中,颜良纵马而出,向着已经被打残的阳平关,狂卷而去。 数千的虎卫亲军也随之而出,周仓与胡车儿跟随于左右,潮水般的兵流,向着关门涌去。 率先攻上关城的甘宁,指挥着他的士卒斩破吊桥,打开城门,通往阳平关的道路,一路畅通。 颜良纵马如风,如黑色的闪电闯入阳平城内。 放眼望去,整个关城已乱成一片,残存的一万曹军,正与攻入关中的颜军乱战成一团,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血战。 冲入城门的颜良,青龙刀自左而右荡出,如车轮一般,将挡上来的数名曹军斩成粉碎。 漫天的血雾之中,颜良如神将一般,巍然屹立在城门前,那无上的威势,直震慑得附近的曹军不敢近前。 这时,身后的大军如潮涌上,喊杀震天,明晃晃的刀林,如神死的獠牙,将那些惶恐的曹卒,无情的撕碎。 “杀,痛痛快快的杀,杀尽一切顽抗的敌人——”横刀而立的颜良,狂笑着大喝。 ……护军府。 夏侯涓踱步于门口,已是急到焦头烂额。 外面震天的杀声,搅得着夏侯涓的心思,她知道,关城外的颜军已杀进来了阳平关,正与自家的将士激战。 夏侯涓万万无法想通,有自己威不可挡的叔父在,颜良那个狗贼,他究竟如何能杀入关城。 焦虑不安中,嘈杂的脚步声响起,但郭淮等一众将士急,抬着全身是血的夏侯渊,匆匆忙忙的奔入了府中。 夏侯涓大吃一惊,几步扑了上去,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二伯怎会如此?” 一脸阴沉的郭淮,一面叫人给夏侯渊治伤,一面将定军山兵败,夏侯渊重伤之事,叹息着道了出来。 夏侯涓越听越惊,越听越不可思议,自己崇拜的夏侯叔父,勇武无双,用兵如神,怎么会中了颜良的计策,还为颜良的部将所伤? 此时,府外的喊杀之声更盛,激烈的厮杀似正在逼近军府。 急促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却是浴血的曹休扶剑而入,喘着气叫道:“妙才叔父呢,兄弟们就快顶不住了,叔父快拿个主意呀。” 经过一番的紧急处理,身受重伤的夏侯渊,幽幽的转醒过来。 众人大喜,急是围了上去。 夏侯渊挣扎着要起身,口中还咬牙道:“扶本将起来,本将要率军再战,一定要夺还定军山。” 众人一怔,面面相觑,均露无奈之色。 显然,精神大损的夏侯渊,意识还停留在定军山一败的时刻,根本未曾料到,事态已严重十倍。 “叔父,贼军已攻入了关城,我军正自苦战,只是敌众我寡,恐怕就要挡不住了,请叔父速做决断。”曹休默默道出实情。 夏侯渊愣怔了一瞬,原本惨白的脸色,骤然大变,惊怒之下,连喷了几口鲜血。 “阳平关不能有失,绝不能,本将要跟那颜贼拼死一战。”夏侯渊边咳着血,边是挣扎欲起。 只是,重伤如此,夏侯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又何以再战。 郭淮眉头紧皱,劝道:“将军身负重伤,焉能再战,今敌兵已攻入阳关,关城势难再守,为今之计,只有弃守关城,退守斜谷,以待丞相大军来援才是唯一出路。” “本将绝不放弃阳平关,绝不会——”夏侯渊愤怒已极,也不知从哪里挤出来的力气,声嘶力竭的大吼一声。 只是,这一吼之后,气息大损之下,夏侯渊闷哼一声,又是昏死了过去。 夏侯渊这么一昏倒,在场的诸将,又陷入了群雄无首的境地。 外有数倍的颜军正在关中大杀,军心动荡难抵,主帅夏侯渊又昏死不醒,阳平关的曹军,已是到了生死存亡之时。 诸将乱成一片,皆不知如何时好。 此时,郭淮却冷静道:“夏侯护军不省人事,难以再主持军务,然军中却不能无首,就请文烈将军暂代帅职,统领我等抗御颜军。” 郭淮这般一提议,其余诸将也纷纷附合,皆请曹休暂为三军之主。 此时的曹休,却不禁面露为难之色。 无曹操的相令,擅自充当三军之主,此明显有违于军法之事。 然眼下夏侯渊昏死,军主无首,作为此间唯一的曹氏宗族将领,曹休若不站出来主持大局,整个阳平关,乃至汉中诸军,就将面临崩溃覆没的危险。 权衡再三,曹休无奈之下,只得接受了诸将所请。 诸将大喜,精神为之一振,郭淮趁机又进言,放弃阳平关,退守斜谷一线。 冷静的曹休自知无力回天,也不及多想,当即下令全军从东门杀出去,退往南郑。 于是,诸将便将夏侯渊抬上马车,曹休、郭淮率数千精锐的亲军,一路向东门杀去。 于此同时,正自巷战的李典诸将得令,也纷纷的望东门杀去。 东门一线,黄忠的一万将士,正与曹军混战。 因是兵力较为分散,曹休这路兵马,抱着求生之念,拼死的猛将,颜军倒是无法集中兵力阻击,被曹休一路杀至了关城东门。 此时黄忠得知讯息,当即率三千长沙兵追赶前来,斜刺里杀了出来,把曹军截为了两段。 曹休等人也顾不得后面之军,只护着夏侯渊拼死冲出了关城,向着南郑方向仓皇而逃。 重伤昏死的夏侯渊,在迷迷糊糊之中,逃过了一命,但他那清醒的侄女夏侯涓,反而却没有那么幸运。 本是骑马跟随在队伍中的夏侯涓,因是不善于骑术,渐渐被落在了队伍后面,当黄忠率军杀到时,夏侯涓又随两千曹军被截击在了关内。 混乱之中,夏侯涓随着仓皇败军四处逃窜,身边的士兵是越战越少,最终她只落得孤身一人。 此时的夏侯涓才意识到,自己已无路可逃,竟被抛弃在了阳平关中。 无奈之下,夏侯涓只得又纵马而回,回往了早就空无一人的护军府中。 “我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啊……”逃入大堂内,夏侯涓将堂门关闭,焦虑仓皇,不知所已。 外面处,马蹄声和叫嚷声响起,显然是颜军已攻入了军府。 夏侯涓知道,自己成为颜军俘虏这般屈辱之事,马上就要变成事实。 “我乃夏侯氏的女儿,就算为颜军所俘,岂能有损夏侯家的声名,夏侯涓,你不能再害怕,你要镇定下来。” 夏侯涓再三告诫着自己,她极力的平伏下了惶然的心情,渐渐恢复了平静。 想想反正已无处可逃,干脆就坦然被俘,于是夏侯涓便端坐在那里,一脸淡然自若,坦然的等着敌人闯进来。 未几,只听得“咔嚓”一声,诺大的堂门,便从外一脚踹开。 一众来势汹汹的颜军,呼啸而入。 接着,一名身如铁塔,威风凌凌的英武之将,大步迈入了大堂中,那锐利如锋的目光,一下子就扫到了对面端坐的夏侯涓。 步入之将,正是颜良。 颜良原以为,此时的护军府中,早已人去楼空,却不想,这大堂之中,竟还有一个少女,那般沉静的端坐在那里,俨然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 “有意思……”颜良的嘴角,一丝冷笑浮现。 那一丝冷笑,夏侯涓看在眼里,娇嫩的身子不禁微微一颤,无形中就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哪里来的贱女人,我家主公在此,还不快滚下来。”周仓厉喝一声。 听得“我家主公”四个字,夏侯涓的心头又是一震,她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巍然雄壮的男人,就是颜良。 那传说之中,杀人如麻的恶魔,那连伟大的曹丞相都不敌的敌手,那重伤自己叔父的仇人,如今,就在眼前。 夏侯涓的心头,愤恨与忌惮的情绪,杂糅而生,秀眉不禁暗暗一凝。 “你就是颜良吗?”夏侯涓故作镇定,昂首一问。 “敢直呼孤之姓名,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颜良神色肃然,一步步走向夏侯涓。 尚隔数步,夏侯涓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力,正扑面而来,几令她有种窒息的错觉。 “我是夏侯氏的女儿,绝不能在这个卑微的匹夫面前表现出畏惧,绝不能……” 心中再三告诫,夏侯涓强抑畏心,昂着头道:“我叫夏侯涓,夏侯妙才乃是我的叔父,颜良,你现在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夏侯涓,夏侯渊的侄女? 颜良思绪飞转,脑海里搜寻着那些先知的记忆。 他忽然想起,演义中似乎曾提到,夏侯渊有一侄女,出外砍柴之时,为张飞所掳,强娶为妻,后生育一女,做了刘禅的皇后。 这件事情,应该是发生在建安五年,也就是他颜良起兵反袁之时。 而颜良的起兵,正好打乱了刘备的原有轨迹,自也会影响到张飞,那么因为如此,夏侯涓避过了被张飞掳去的命运,也未尝没有可能。 “原来是张三哥的老婆啊,嘿,有趣,有趣。”颜良嘴角扬起冷笑,大步而上,几下便走到了夏侯涓身前。 听着那莫名其妙的言语,看着那不怀好意的冷笑,表面自恃的夏侯涓,心中已是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六百一十二章 惊到曹操喷饭 眼见颜良走上前来,夏侯涓还端坐主位,一脸的傲色,不肯起身,也不肯让位。 显然,这位夏侯家的小姐,荣华富贵享受惯了,以为凭着她的身份,即使是做是俘虏,颜良也会礼待她几分。 就在夏侯涓自恃时,颜良出手了。 那一只猿臂忽然探出,快如闪电,就在夏侯涓尚不及反应时,已是夹住她的蛮腰,将她提了起来。 “你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反应过来的夏侯涓,惊羞的大叫。 颜良猿臂一抖,将她扔在了一旁,自己则冷笑着坐在了主位上。 那一摔虽不甚重,但对于一个少女来说,这一摔已足令夏侯涓吃痛,痛得她是痛吟连连。 “颜良,你焉敢对我如此无礼,我可是夏侯家的人。”受辱的夏侯涓,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颜良便控诉。 颜良冷冷道:“曹操的女儿孤都想玩就玩,你夏侯家算个屁,也敢在孤面前放肆,孤看你是活腻了,想找死吗。” 这一番“粗俗”之词,听得夏侯涓是面红耳赤,心中羞愤,可嘴上却一时不敢出言反击。 夏侯涓想到了曹节,那位曹丞相的女儿,同样是为颜良所掳,最后被迫屈从,为颜良所霸占。 猛然惊醒的夏侯涓,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不该在颜良面前自恃身份。 强按下愤恨之意,夏侯涓沉声道:“颜良,你到底想把我怎样?” “怎样,嘿嘿。”颜良冷笑一声,摆手道:“来人啊,去找几个妇人来,把这小贱人给孤清洗干净,今晚孤要用她来好好庆贺一番。” 周仓明白颜良意识,当即吩咐手下亲兵去办,过不得多几,几名战战兢兢的妇婢便被拉来,周仓冷冷的向她们传达了颜良的命令。 这些婢女们为了保命,哪敢不从,几人也顾不得夏侯涓身份,连推带搡的便往外去。 此时的夏侯涓,就如同一名卑贱的娼妓一般,要屈辱的被洗干净,等着被颜良占有她的身子。 夏侯涓是万没想到,颜良竟然如此“兽性”,根本不把她的身份当作一回事,竟敢公然的玷污自己。 “颜良,我是夏侯家的人,你焉敢如此对我,我家叔父必饶不了你——” 惊惧的夏侯涓,颤抖着尖叫着,颜良却视而不见,冷笑着目送着她被婢女们拖走。 此时,府外的战斗,业已进行到尾声。 阳平关一线的两万兵马,除了定军山杜袭的四千余兵,以及从关城中杀出去的不到两千曹军,其余不是被歼灭,就是伏首投降。 日落之前,整个阳平关,基本已为颜军所控制。 这座天下第一雄关,汉中的门户,最坚固的堡垒,就此易主。 战后一计点,阳平关中,竟有四千余名曹军被俘,不过主四千曹军中,倒有大半都是原来张鲁的汉中军。 颜良遂传下命令,将原属张鲁的汉中军士留下,收编纳入己军,其余五百多曹军,尽皆割去耳鼻,赶他们离去。 汉中籍的士卒,自可留为己用,而那些割去耳鼻的曹军,则是为了震慑残敌之心,加速他们抵抗意志的瓦解。 当阳平关上的颜军,欢腾鼓舞,大肆祝贺着这场胜利时,夏侯渊和他几千残兵,却灰溜溜的逃到了斜谷口。 今阳关平已失,陇右大道、陈仓道皆被截断,曹操的援军想进入汉中,就只有走三条谷道。 三条谷道中,又只有斜谷较为平坦,故是曹休弃却阳平关后,就率残兵据守斜谷口,希望能守住关中曹军南下的通道。 立营已毕,曹休一面安抚军心,一面派人往南郑,再调预备的兵马前来斜谷。 曹休很清楚,颜良的数万得胜之军,很快就会大举来攻,他想要据据斜谷,一直曹操援军抵达,就必须集中手头所有的兵力。 只可惜,东拼西凑,曹休也仅仅只是凑了不到五千兵马而已,面对着颜良几乎十倍的兵力,显得是那么的杯水车薪。 曹休这个临时的汉中统帅,却也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苦撑。 当晚正自巡营,忽有军士来报,言是夏侯渊苏醒,曹休精神一振,急是赶往相见。 “妙才叔父,你终于醒了?”曹休扑将上前,满脸的欣慰。 “文烈,颜贼可击退了吗?”半昏半醒的夏侯渊,还抱着几分残念。 曹休叹息了一声,只得默默将无奈之下,弃守阳平关之事,报知了夏侯渊。 明白过来的夏侯渊,惨白的脸色愈加黯然,沉默许久,叹道:“不想那颜贼如此奸滑,本将一生未尝败绩,竟不料会栽在此贼的手中。” “妙才叔父莫要太过自责,我已派人飞马往长安向丞相求援,料想丞相的大军不日便可赶至汉中,到那个时候,咱们再报今日之仇也不迟。”曹休开解道。 夏侯渊连连叹息,事到如今,他那份自傲的性子已大受打击,这时也没了脾气,只能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叹息半晌,夏侯渊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涓儿呢,涓儿她人在何处。” 一提到夏侯涓,曹休脸色一滞,几分惭愧油然而生。 “涓儿到底怎样了。”夏侯渊意识到了什么,情绪立时激动起来。 曹休隐瞒不过,只得默默道:“休无能,没能保护好涓妹,把涓妹失陷在了关城之中,眼下涓妹只怕不是已遭不测,就已落入了那颜贼之手。” “什么!”夏侯渊大吃一惊,血气骤然上涌。 夏侯涓虽是她侄女,但这些年来,夏侯渊都将之视为己出,当作自己亲生女儿来养。 如此,自己疼爱的女儿,若只是殉命乱战中,那也就罢了,倘若为颜良那好色之徒所俘,受其污辱,那夏侯家的颜面,将往哪里放。 夏侯渊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急,陡然间惨叫一声,气血攻心之下,整个人又昏死了过去。 “妙才叔父,妙才叔父——” “将军,将军啊——” 曹营之中,惨淡的愁云,正如瘟疫一般弥漫。 ……长安城,相府。 面对满案的美酒佳肴,曹操却没有多少胃口。 上嘴唇的那一道箭伤,至今未愈,别说是吃饭,就连说话急一点,都会牵扯得生疼。 少了两颗缺损的门少,让本就不够英雄的曹操,形容愈加有些不雅。 再加上汉中之战的不容乐观,诸般种种,都让曹操对饭食提不起什么胃口。 “汉中的二十万丁口,今已有十七万人迁至了关中,都被安排在扶风一带屯田,另有三四万丁口,因居偏远之县,故动作稍慢了几天,不过汉中的地方官都在督促之中。” 曹操边吃饭,边听着属隶的汇报。 听得汉中人口迁移顺利,曹操的心情总算好了几分,嘴角微微露出些许得意。 人口就是劳动力,二十多万的丁口,全部改变屯田民,足以养三四万之多的军队。 曹操已是下定决定,把汉中彻底的变成一处军事重镇,不留一民于汉中,那个时候,就算颜良能拿下汉中,没有个几年的迁民,也无法以汉中为根据地,对关陇形成威胁。 况且,曹操对夏侯渊也有着相当的信心,有他守在阳平关,料想颜良攻不入汉中。 心情好转,曹操胃口也跟着变好,拿起筷子,忍着嘴上的痛,正打算勉强吃几口。 正当这时,亲军来报,言是刘晔有急事求见。 曹操也没当回事,只随口令将传入。 片刻后,刘晔匆匆而入,拱手道:“启禀丞相,汉中急报,夏侯护军在定军山中了颜良的埋伏,遭受重创,自己也为敌将黄忠重伤,颜良趁势东西夹攻,已攻破了阳平关。” “噗——”曹操一口饭刚刚含进口中,瞬间给刘晔这情报惊得喷将出来。 站在咫尺的刘晔一个躲闪不及,被喷了一脸的饭渣子。 “你,你说什么?”曹操惊异的急问。 刘晔也顾不得满身的狼狈,只得形容尴尬,默默的将汉中的急报,又重复了一遍。 大堂之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曹操僵坐在那里,焦黄的脸上,涌动着浓浓的错愕与惊异。 “阳平关乃天下第一险关,如何……如何能为颜良攻破,不可能啊……”惊愕的曹操,喃喃念叨着,何等失魂落魄。 ……长安城的相府中,曹操受到沉重一击时,阳平关的颜良,却在与诸将共贺破关成功。 老将黄忠,还有谋士法正,自然成了这场庆功宴上,最闪亮的明星。 兴奋中的颜良,当即升拔黄忠为后将军,食邑增至千户。 而在此役当中,献上诱敌伏击的法正,则为颜良封为亭侯,领蜀郡太守之职。 一场大宴,宴尽后,颜良带着未尽的酒兴,去往了寝房。 推开那间曾经属于夏侯渊的房门,房中那少女娇躯一震,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以警戒的眼光,慌张不安的注视着颜良。 已被强迫洗得干干净净,又被强迫换上了件颇为艳丽衣裳,再被关在自己叔父的房中,夏侯涓的心情始终处于忐忑之中。 颜良邪笑着盯着这个忐忑的夏侯家少女,大咧咧的步入了房中,将房门反手顺势关闭。 第六百一十三章 一人辱好过万人辱 砰! 房门紧闭,屋中,只余二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够令人尴尬,况且,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死敌,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夏侯涓心中寒意悄然,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她在畏惧。 那畏惧的眼神,那颤栗的身子,却让颜良分外的享受。 他冷笑一声,径直坐上了床榻,伸手向她一招,命令道:“孤苦战一天,腰酸腿痛的,你过来为孤捶捶腿。” 颐指气使,就如同在指使一名卑贱的奴婢。 夏侯涓细眉一凝,苍白的脸蛋掠起几分愠色,却将头扭向一边,对颜良不理不睬。 夏侯家祖上出于名门,当年在家乡也是一方豪强,自追随曹操起兵后,更成了权势仅次于曹氏的一族。 身为名门之秀的她,却要给一个出身卑的匹夫捶腿,这若是传将出去,夏侯家的颜面何在? 看着夏侯涓的自恃之状,颜良的鹰目中,一丝阴冷闪过。 “来人啊!”颜良厉声一喝。 房门大开,周仓带风而入。 “去,把外面看守的婢女,给孤拖一个进来。”颜良令道。 周仓得令,出得外面,将一名伺奉在外的婢女提了起来。 婢女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吓得是战战兢兢,跪伏于地不敢抬头。 颜良却语气平和道:“你休得慌张,孤只是问你几句话而已,你告诉你们这位夏侯小姐,这座府中的其余婢女,现在都在哪里?” 婢女依旧不敢抬头,只颤声答道:“回大司马,其他姐妹,都被带去了营中,去伺候那些兵士了。” 闻知此言,夏侯涓的神色微微一变。 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女人的价值,有时候甚至还不如一袋粮食。 战败诸侯一方的奴婢妾室,往往都会沦为胜者的战利品,被胜者作为犒赏之物,赏给麾下将士。 这种事,不光颜良在干,曹操、刘备,曾经的孙权、袁绍,他们都这么干过。 而且,如此作法,非但不会遭人诽议,反而会被视为主公的一种慷慨大方,赏罚分明的美德。 颜良攻陷阳平关后,自然将夏侯渊护军府中的那些婢女,统统的都纳为战利品,中姿者赏给诸将,次者发配诸营,犒赏军士,姿色端庄者,则留为己用。 如今,那几十名婢女,除了门外看护夏侯涓的几人外,大部分已沦为颜军将士的玩物。 颜良借婢女之口,让夏侯涓感受到残酷后,便是摆手将之屏退。 房门重新关上,此时的夏侯涓,脸上少了几分自恃,却多了几分忌惮。 颜良盯着他,冷冷道:“现在孤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过来给孤捶腿,要么孤现在就把你赏给诸营将士,孤麾下可还有几万名将士,有大半年没有沾过腥,只是不知你这小身板,可经受得住这么多虎狼之士。” 颜良就是这么直白的在威胁她,我颜良的地盘上,想怎样就怎样,管你是什么来路的女人,只要我看中的女人,统统都必须要屈服。 夏侯涓娇躯一颤,明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惶恐的惧意。 此刻的她,才意识到了颜良手段的残酷。 她知道,眼前这个魔鬼般的男人,绝对是说到做到,不仅仅只是言语上的威胁。 一想到自己娇弱无暇的身子,要去给那成百上千的粗鲁丑陋的军汉蹂躏和玷污,夏侯涓心就一阵酸痛,想死的心都有了。 无路可选,夏侯涓只得暗暗咬牙,决定委曲求全,放下几分尊严。 心怀着畏惧,夏侯涓扭捏了片刻,贝齿轻咬着朱唇,百般不情愿的挪至颜良跟前。 犹豫片刻后,她终于是屈下了高贵的双腿,跪伏在了床榻前,伸出一双纤纤素手,颤抖着为颜良捶腿。 夏侯家的女人又如何,还不是得跪伏在老子的面前,奴颜卑微的伺候我。 颜良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的得意,将腿伸将开来,肆意的享受着这份快感。 “用些力,你当是在挠痒痒吗。”颜良喝道。 夏侯涓只能忍受着,默默的把恨往肚子里咽,一双臂手微微加了些力。 颜良腿上享受着,虎掌也没有闲着,伸将出去,轻抚着她的头发,抚着她潮红的脸蛋,抚着她的香颈,抚着她的……夏侯涓是羞得满脸潮红,呼吸急促,胸脯剧烈的起伏,一颗心儿几乎要从腔中跳将出来。 出身娇贵的她,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如此卑贱屈辱的服侍这个死敌。 而且,这在这间屋中,这间曾经属于叔父夏侯渊的房中。 此刻的夏侯涓,隐约有种感觉,感觉叔父的失望愤慨的眼睛,从正后面盯着她,盯到她如芒在背,难受之极。 只是,她却只能屈辱的忍耐。 不然呢,再自恃下去,难道去让她沦为千人骑,万人辱的娼妓吗? 夏侯涓越是难为情,越是羞恨交加,颜良就越是兴奋。 转眼间,他已是血脉贲张,烈火焚身。 蓦的,他一把将夏侯涓拖上榻来,在她还不及防备时,那虎雄之躯,就已然扑了上去。 “不要,不要——”惊诧的夏侯涓,本能的挣扎,惊叫着。 颜良却冷冷道:“孤劝你还是乖乖的顺从,别以为你是什么金枝玉叶,孤就非要吃你不可,孤可从来不缺女人,再折腾下去,孤现在就把你发配到营中去。” 又是一语残暴的威胁,夏侯涓心头剧震,很快便不敢再挣扎,慢慢的软了下来。 历史上的夏侯涓,为死敌张飞抢了去,最后还不是乖乖的做了张飞的夫人。 颜良很清楚,夏侯涓和这个时代其他的女子一样,都不是什么贞节烈女,只要能生存下去,她们可以向任何男人伏首。 所以,对付夏侯涓,颜良根本就不屑于使什么手段。 果然如他所料,只几句言语的恐吓,夏侯涓便被彻底的震慑,最终只能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带着一脸的晕色,承认这无奈的现实。 被一人污辱,总比被千万人污辱要好过几分吧……夏侯涓的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 见得夏侯涓顺从下来,颜良这才满意,抖擞精神,开始了肆意的征伐。 窗纸之上,身影缠绵,月光正当朦胧。 ……斜谷口,曹营。 满营弥漫着失败情绪,只要没有长官在场,几乎每一名曹卒,都会唉声叹气。 五千曹军残兵,尽皆心惊胆战,只怕颜良的大军,随时都可能来攻。 但他让他感到庆幸和意外的时,攻陷了阳平关之后,正处胜势的颜良,并没有趁势大举来攻,反而是给了他们难得的喘息之机。 于是,这几千残兵,便日夜期盼着,他们的曹大丞相,赶紧率援军前来解救他们于水火。 中军帐中,从昏死中醒来的夏侯渊,已然从悲愤中喘过气来,黄忠那一刀的重伤,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但也让他就此卧床不起,没有个大半年只怕无法再上战阵。 “涓儿呀,不知你现在如何了,如果你为颜贼所俘,为叔希望你能勇敢些,千万不能丢我夏侯家的声名……” 卧病在床的夏侯渊,这般期盼着。 虽然有些心狠,但夏侯渊还是希望,夏侯涓能够选择自尽,来保住夏侯家的面子。 只是,夏侯渊却万万想不到,此刻,他的宝贝侄女,已然正臣服于颜良的身下,默默的忍受着每个女人都将必经的折磨,正从一名少女,蜕变成一个女人。 无奈的煎熬之中,夏侯渊在病痛中,苦撑了整整十天。 这日午后,曙光终于到来。 亲兵来报,曹操率领着四万大军,从长安而发,日夜兼程的赶路,终于是穿越斜谷进抵了汉中。 闻知喜讯的夏侯渊,不顾左右的劝说,苦撑着病躯下床,亲自前往营门去迎接曹操。 当夏侯渊看到那浩浩荡荡的大军,徐徐映入眼帘时,激动得是热泪盈眶。 左右曹军将士,无不是热泪难抑,仿佛于绝望之中,终于盼来了救星一般。 未及多久,大军入营,缺了两颗门牙的曹操,策马昂首而入。 夏侯渊忙是迎上前去,在左右的搀扶下跪了下去,拱手愧然道:“渊守御不利,失却了阳平重镇,致使汉中陷入危境,请丞相降罪。” 曹操忙是跳下马来,亲手将夏侯渊扶起,抚其肩,傲然笑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妙才你已尽力,何罪之有。本相今率大军前来,正是要击退那颜贼,为你报这重伤之仇。” “多谢丞相不责之恩。”夏侯渊感激涕零,起身之际,已是深受鼓舞。 精神振作的夏侯渊,扬臂叫道:“杀颜贼,报血仇——” “杀颜贼,报血仇——” “杀颜贼,报血仇——” 士气复振满营曹卒,尽皆放声大叫,猎猎的杀气回荡在山间。 曹操微微而笑,看着士气复振的将士们,仿佛也暂时忘记了嘴上的痛,焦黄的脸庞间,渐渐浮现起几分得意与傲气。 “颜良啊颜良,前番你射伤于孤,今又伤我爱将,破我关城,这个仇,我曹操此番就跟你决一死战,一并报还!” 曹操恨得暗暗咬牙,举目望去,那一队队雄健的骑兵步入眼帘,曹操脸上的自信,愈重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 作壁上观,熬死曹操 阳平关。 曹操率大军进抵斜谷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阳平关。 闻知曹操亲来,诸将皆慷慨请战,意图趁着大胜余威,将上一次死里逃生的曹操,彻底的给灭了。 诸将巴不得再战,诛灭曹操,颜良却不急。 如果颜良急着趁势拿下南郑,全取汉中,他就不会在阳平关按兵不动多日,早就尽起大军去击破斜谷口的曹军,连进入汉中的机会都不留给曹操。 今阳平重镇已在手,主动权尽握在颜良手中,他要的就放曹操再入汉中,让他尝尝被动的滋味。 阳平失陷,武兴的徐晃为之震恐,其军已放弃武兴,退守陈仓。 武都的曹真所部,亦不得不放弃了下辨,退保祁山。 这也就是说,曹操进入汉中的陇右和陈仓两条坦途大道,已彻底的断绝,曹操只能从阳平关以东三条谷道中,最为“平坦”的斜谷入汉中。 今曹操已将汉中之民尽迁关中,这也就是说,曹操四五万大军,根本无法就地征粮,所有的粮草都只能由长安,经由斜谷栈道运往汉中。 这就意味着,曹操至少要动用十余万的民夫,纯以旱路,穿越几百里艰险的斜谷为前线运粮,而所运之粮,有十分之五六,却要被那些役夫消耗在半路上。 如此巨大的损耗,以曹操现在的经济能力,根本就负担不起。 颜良和他的谋士团们,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坐放曹操入汉中。 于是,颜良压制住了诸将的求战之念,分拨精兵,据守住定军山等要险,自以大军坐镇阳平关,拒不出战。 颜良之目的很简单,据守险要,坚守不战,耗到你曹操粮尽而不战自退,然后,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汉中。 颜良据守不出战术,很快就让曹操尝到了苦果。 曹操原本以为,夺取了阳平关的颜良,会为胜利冲昏头脑,毫不犹豫的出关与他进行决战。 而曹操为了在旷野决战中击败颜良,特意从凉州调集了七千精锐的骑兵,这七千铁骑,也正是他敢和颜良进行决战的资本所战。 自曹操攻取凉州之后,得到了凉州的健马,麾下的骑兵数量剧增。 若纯论兵力数量,曹操在几大诸侯中并不占优,但他在骑兵的数量和质量上,却占有着巨大的优势。 然益州之地,山川险峻,并不适合骑兵作战,故曹操前番平汉中,并没有带多少骑兵入川。 现在却不同了,过阳平关往东,沔水平原地势远较蜀中开阔,骑兵便有了用武之地。 正因如此,曹操才敢率军入汉中,希望能利用他的骑兵优势,一举击败颜良,收复阳平关等失地。 只可惜,曹操的美好蓝图,破灭了。 颜良并未如他所想那般,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盲目的出击一战,反而是紧闭关门,坚守不出。 无奈之下,曹操只能连派数将,轮番的去阳平关向颜良叫战,却均为颜良视而不见。 这种对峙与僵持,不知不觉便持续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秋日已深,雨水不绝,斜谷泥流频发,本就艰难的谷道,逾加的难行,曹军的粮道常处于时通时断的不利状态。 粮草不济,汉中的几万曹军,只能逐日的削减军士配己,不多日的时,便搞得曹军下层士卒是怨声载道,士气日渐消沉。 来时自信满满的曹操,这个时候,也是锐气丧尽,陷入了惆怅之中。 中军帐,气氛一片的消沉。 “尔等都说说吧,本相当如何击破颜贼,夺还阳平关?”曹操板着脸,向众文武询问。 众人皆默默无语,就连郭嘉,这个时候也是闭口不言。 毕竟,前番建议曹操调西凉骑兵南入汉中,与颜良决一死战的是他,而眼下颜良拒兵不出,使得曹操陷入全面的被动,郭嘉自觉颜面有失,心中就算有打算,一时也不好出口。 一片沉默中,却见一人走了出来,拱手道:“启禀丞相,如今粮道不畅,三军士气消沉,阳平关、定军山险要已尽为颜贼所据,这汉中是势难再守,末将以为,此时当果断放弃汉中,撤兵回关中才是上策。” 曹操举目扫去,却见进言之人,正是郭淮。 郭嘉等众谋士,心下皆是暗暗赞同,差点就要站出来表示附合。 然曹操的眉头却是一凝,不悦道:“三军将士费尽心血,方才拿下汉中,今你却劝本相拱手将汉中让给那颜贼,你这是叫本相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这般一质问,顿时把郭淮问得哑口无言,面露尴尬,只得讪讪的退了下去。 本待附合的郭嘉,话到嘴边时,却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郭嘉知道,曹操这是怕就此弃却汉中,灰溜溜的撤回长安,会伤了自己的面子,令自己威信大扫。 身为一朝之相,威信若失,如何能镇服群臣,曹操这也是没办法。 哪怕曹操自己明知汉中不可守,可是他一时片刻间,就是转不过这道弯,放不下这早晚都要丢掉的面子。 深知曹操之心的郭嘉,只能心中暗暗一叹而已。 这一场军事会义,便在这不融洽的气氛中,无所收获的结束。 曹军上下,士气愈发的消沉。 ……阳平关。 曹操苦逼之时,颜良却在置酒高会,三军将士的嘴巴也没有闲着,一日三顿饭吃到撑。 阳平关本为曹军屯粮之所,颜良破关之后,逃溃的曹军来不及毁掉屯粮,那数十万斛的粮草,尽皆落入了颜良手中。 阳平关之粮,再加上刘璋屯集在成都的粮草,颜良可谓是名符其实的大户。 所以当斜谷口的曹军,正过着每日限量配己的苦巴巴日子时,阳平关上的颜良将士,却早就直奔小康。 什么荣耀,什么信念,所有的漂亮的口号,都远不及吃饱了来得实惠。 几万号颜军将士,吃饱喝足了,感念颜良之恩,高涨的士气无处发泄,纷纷的慷慨请战,要将满身的力气用来杀戮曹军,来报答颜良对他们的厚恩。 斜谷曹军的窘境,己军高涨的士气,诸般利弊,颜良都了如指掌。 颜良和他的谋士们都感觉到,时机已到,是时候给曹操致命一击了。 当天,颜良与庞统、法正二人合议已定,遂是亲笔修下一道战书,派人送往给斜谷的曹操。 那是一道相当狂妄,对曹操尽极挑衅的战书。 颜良在战书之中,讽刺曹操托名汉相,实为汉贼,把从二人自汝南起的诸般交手,曹操的屡战屡败,都从头到尾的细数讥讽了一回。 末了,颜良直接以命令式的口气,叫曹操识相的就早点滚出汉中,否则颜良必荡平曹军,亲手割下曹操的人头。 最“粗俗无礼”的是,颜良还发誓杀曹操,攻破长安之后,要把他的夫人卞氏在内的所有妻妾,统统都纳为己有。 观得此书的曹操,怒气填胸,差点就没把肺给气炸了。 纵横天下多年,曹操被什么样的对手没有骂过,就连袁绍都曾骂他是“阉丑遗祸”。 只是,象颜良这样,公然称要把曹操的妻妾,统统都霸占的,这还是头一回。 生平最喜抢夺别家妻妾的曹操,如今面临着自己妻妾要被抢的威胁,如此羞辱,简直比骂他是阉丑遗祸更令曹操愤恨。 “狗贼颜良,焉敢如此相羞,传令下去,明日三军尽出,本相要跟这个下贱的匹夫决一战死!” 怒极之下的曹操,将颜良的战书撕了个粉碎,怒下了决战之令。 众文武都被曹操的盛怒赫到了,他们追随曹操这么多年,还从未见曹操如此发怒过,这时便无人再敢吱声。 “丞相,颜良拒守一月不战,今偏偏在我军士气低落之时挑战,末将以为丞相若接受挑战,正中了那颜良的下怀。”郭淮不知曹操性情,这时便唱起了反调。 曹操瞪了他一眼,怒道:“本相屯兵斜谷多日,为的就是诱使颜贼出战,今他主动送上门来,正合本相之意,此时不战,再待何时。” “丞相——” 郭淮欲待再劝,曹操已勃然变色,摆手喝道:“郭淮,你屡次三番的动摇军心,本相岂能再容你,来人啊,将郭淮关往囚车,待本相杀败颜贼手再处置你。” 被颜良刺激到的曹操,已有点气昏了头,不善把握领导心思的郭淮,正好是撞在了枪口上。 左右亲军一拥而上,几下便将郭淮拖了出去。 “郭淮言之有理,颜良是明知我军士气低落,才会主动的叫战,如今之势,只怕就算我军有骑兵之利,也胜算无多啊……” 郭嘉心中感叹着,想要出言劝谏,但见曹操那满脸怒杀之色,话到嘴边却只好咽了回去。 郭嘉都不敢进言,帐前的那些文武就更不用说了,众人生恐触怒于曹操,虽觉郭淮有点冤枉,却皆无人敢为其求情。 冷视着郭淮被拖走,曹操愤然道:“本相战意已决,不破颜贼,誓不罢兵,尔等谁再敢妄言退兵,动摇军心者,必和郭淮一样以军法论处。” 威势之下,众人悚然。 压制下了众臣下的退兵之意,曹操当即下令,明日尽起五万大军,与颜良决一死战。 第六百一十五章 谁诱谁还不一定 秋风瑟瑟,天色将明未明。 阳平关东门大开,数万颜军将士,排着整齐队列,迈着坚实的步伐,井然有序的开出关城。 旗帜遮天,刀枪如林。 苍天下,五万的步骑将士,结成绵延里许的大大小小的军阵,向着斜谷方向开进。 那一面“颜”字的巨大赤旗,高高的耸立,三军将士皆清晰可见。 赤旗之前,颜良身披玄甲,手提青龙刀,目色沉静,巍然如山。 左右处,周仓、胡车儿分护两旁,甘宁、黄忠、庞德、张颌等猛将,悉数出阵,率领着诸营兵马,耀武扬威的向前推进。 兵行未久,前方处,一道黑色的浪潮,从地平线下缓缓的升起。 漫天的旌旗,凛烈的刀戟枪林,还有那数不清的曹军士卒,缓缓的映入了颜良的眼睛。 两军缓缓推进,在相距里许的位置,很有默契的停止了前进。 颜良举目观望曹军阵势,虽看不甚清,但敏锐的感知力,却令他能觉察到,曹军阵形虽依然整齐,但士气却并不是甚高。 很明显的一个标志,便是那看繁密的旗帜,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倾斜的。 旗帜倾斜,则说明士卒气力不佳,战意不高涨。 “斥候所报果然不错,曹军粮草不济,士卒们连饭都吃不饱,能有精神打仗才怪,曹操,你真以为自己士兵都是铁人吗。”颜良嘴角掠起一抹冷笑。 “主公快看,曹军军阵后方,有尘土扬起,看来曹操是把骑兵藏在了后面。”法正遥指敌阵道。 不用法正提醒,颜良早就观察到了。 要知道,颜良曾经可是河北顶级的骑将,这些年来他的发家史中,骑兵也曾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颜良很清楚,曹操的战术,无非是在两军胶着时,以轻骑迂回,攻于己军的侧后,古往今来,轻骑兵的战术,基本如此。 “子岳的兵马出动了吗?”颜良问道。 法正捋须笑道:“马子岳的五千兵马,昨晚就从定军山出发,此刻想必早就渡过了沔水,估计很快就可以依计行事。” 颜良微微点头:“那咱们就再耗一会,让曹操来攻,只要集中精神,防住他的骑兵便是。” 号令传下,大大小小的军阵,开始发生了变化。 原本以长枪手为前驱的军阵,迅速的便成了大盾当先,各军阵间彼此靠拢,尽量缩小之间的间隙。 同时,数千元戎连弩手,也出现在了军阵的两翼,肃列以待。 破解轻骑兵抄袭,连弩无疑是最有效的武器。 颜良意图也很简单,以盾手加枪手,结成铁壁挡住曹军的正面进攻,以连弩手和少量的轻骑队保护物侧后,曹军倘若敢以骑兵迂回侧后,颜良就以连弩一箭十发的漫天箭雨,将他的骑兵射成马蜂窝。 里许之外,颜军阵形的变化,曹操也看得清清楚楚。 很显然,颜良并非是自大到目空一切,今日这一战,亦是有备而来。 曹操隐隐约约觉得,此番一战,自己未有会有想象中的那般顺利。 只是,骑虎难下,架势都拉开了,此时若是退兵,颜面何在。 “颜贼,咱们就一较高下吧。” 决意已下,曹操马鞭向前一指,喝道:“传令,前军进攻。” 隆隆的战鼓声敲声,中军的令旗舞动如风。 前军处,两万曹军步卒,喊着口号,开始向着敌阵推进。 当先一排,乃是刀盾手,后排紧随着长枪手,再往后,则是精锐的弓弩手。 两万的步兵大军,迈着令大地震颤的步子,轰轰向前。 “前军,准备迎敌!”颜良高声一喝。 号令一层层传下,很快就传到了前军的诸将。 甘宁、黄忠等各传下号令,前排的大盾手急将盾牌驾起,枪矛手们则将指向苍天的锋刃放低,密密麻麻如森林一般指向敌面而来的敌人。 后排处,三千弓弩手箭已在弦,随时可离弦而去。 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彼此两军,已进入弩箭的射程。 “放箭——”双方的主将,几乎在同一时间,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嗡鸣之声,如群鸟振翅齐飞一般,数千支箭矢同时腾空而起,在半空中交织成一片天罗地网,如飞蝗一般扑向对方。 惨叫声,咯挡声,转眼间响成一片。 颜军巍然不动,两万的曹军,依旧顶着箭雨前进。 弩箭射过,不多时间已逼近至弓箭的射程。 箭雨愈加密集,尽管双方都有刀盾手开路,但密集的箭矢,仍能不时的从缝隙中穿过,将那些倒霉的士卒射倒于地。 须臾,曹军已逼近至五十步。 战鼓声突然变急,急如山崩地裂。 “全军突击——”担当冲阵的乐进,一声厉喝。 两万原本稳步前进的曹军,突然间如决堤的洪流一般,陡然加速奔起,挟裹着漫天的尘土,片刻间便撞向了颜军阵墙。 两军相撞一刻,轰裂之声震天动地,中央处的鲜血与摧断的兵器,如倒流的瀑布一般,溅上半空。 几万的两军士卒,在沔水之畔厮杀起来。 颜良目光冷峻,默默的注视着前方的激战,沉稳如他,并不打算把他的军队一次性投入进去,因为他知道,曹操的杀手锏还没有使将出来。 几百步外,曹操表面上也一样平静,但内心之中却颇为焦虑。 颜良太沉着了,正是这份沉着,让曹操甚感不安。 阵前的厮杀已久,两军虽杀得是血流成河,但却依旧不分胜负。 见得颜良依旧没有动用全部兵力,曹操有点沉不住气了。 “传令给曹休,命他的骑兵出动,迂回敌军侧翼!”曹操扬鞭一喝。 嘹亮的号角声响起,不多时,隐藏在曹军之后的五千骑兵,奔腾而出,露出了其狰狞的面目,绕过两军战场,向着颜军左翼而去。 阵中观战的颜良,远望着那漫天的尘土,嘴角掠起了一丝冷笑。 “曹贼果然沉不住气了,传令朱桓,但有敌骑逼近,给孤狠狠的乱射便是。”颜良高喝一声。 号令一层层传下,左翼处的朱桓军,几千号将士神经立时紧绷起来,随时戒备。 那漫天的尘土先是向北,未几,又转而向南,从斜侧向着朱桓的侧翼掠来。 纵使骑兵的曹休,奔行之时,敏锐的观察着敌阵的变化,当他纵使着轻骑兵,在颜军侧翼奔行了几个来回后,颜军已被其牵动了阵形,当即拨转怪头,令两千骑兵直撞敌军。 铁蹄滚滚,卷着漫天的狂尘,直奔颜军侧翼而来。 敌骑来势甚快,只片刻之间,已奔至五十余步。 “果然不出主公所料,哼,来得正好。”朱桓冷笑一声,扬枪厉喝一声:“连弩手,给老子狠狠的射——” 暴喝声中,将旗摇动,前排的刀盾手忽然裂阵,隐藏其后的一千多连弩手,迅速的疾步向前。 几秒钟之后,嗡鸣声如电闪雷鸣般骤起,瞬息这间,一万多支箭矢呼啸而出。 疾奔而至的两千多曹军铁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这铺天盖地百来的“暴雨”袭卷。 惨叫嘶鸣,人仰马翻,惨烈中,五六百名曹军骑兵被乱箭射中,纷纷栽落于马下。 其余幸存的骑兵,早已惊骇万分,哪里还敢再冲击,当即拨马便撤。 引后军观望的曹休,却不想颜良早有防备,就等着用连弩召呼他们。 眼见只一轮箭下,自己的骑兵就损失了五六百之多,曹休是彻底的震惊了,再不敢发动进攻,急是将余军接应下败军,收兵远去。 数百步外,曹操亲眼目睹了曹休的失利,心中那原本的焦虑,此时已演变成了失望。 “这个颜贼,竟然早防着我的骑兵,可恨——”曹操恨得咬牙切齿,信心倍受打击的他,此时反而有些恼羞成怒。 一怒之下,曹操就痛下决心,打算倾全军而上,跟颜良拼个你死我活。 因是两军兵力相当,曹操便想只要两军陷入全面的混战,他的骑兵就可以躲过连弩的射杀,趁势寻找到战机。 心念已定,曹操眼看着就要下达总攻的命令。 就在这关键之时,军中忽有人大叫:“不好了,大营那边起火了!” 这般一惊叫,众军纷纷转头望去,果然见斜谷口方向,火势熊熊,浓浓的黑烟正冲天而起。 “不好,这定是颜军偷劫了我军大营!”刘晔一声惊叫。 曹操那本就不太自信的脸,陡然间惊变,尽皆为错愕所占据。 此时的曹操方才惊醒,颜发为何会下那道战书,为何会主动的决战。 原来,颜良想趁其军心不稳一战,只是表面的假象,真正的目的,却是趁着两军交战之际,偷劫其营。 阴险,好生阴险。 曹操不禁想起了郭淮的劝谏,却不想自己果被郭淮说中,如此这般,自己还有何面目去见郭淮。 就在曹操惭愧之际,几万号曹军士卒,皆已看到了大营方向的滚滚烟烽。 战场之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打击信心,原本就斗志不足的曹军,这时转眼就陷入了军心崩溃的边缘。 几百步外,横刀而立的颜良,却冷笑道:“孝直,你这一条计策,着实够咱们的曹大丞相喝一壶的了。” 法正捋须笑而不语。 按照法正的计策,当颜良率主力与曹操决战之时,马岱则暗中率五千兵马,由定军山北上,偷渡沔水,绕往斜谷之东,出其不意突袭曹营。 其实,此刻曹营之中,尚有李典固守,马岱那五千兵马,并没有能袭破敌营。 然颜良给马岱的命令,则是不需要非攻破曹营,只需举火烧了曹营外围鹿角,借着火势来瓦解战场曹军的军心便可。 显然,马岱做到了。 远望着斜谷方向的浓烟,颜良杀机骤起,长刀缓缓向前一指,高声喝道:“全军出击,荡平曹贼——” ——都尉倒霉啊,本想昨晚休息一下,谁知肠炎刚好结石又发作,医院打了一晚上的点滴,这一章是刚回家连饭也没吃码出来的,这两天恐怕只能两更了,都尉得花时间去医院把石头排出来,请兄弟们体谅下啊。 第六百一十六章 颜良之名,威震华夏 战鼓之声,伴随着颜良这一声厉喝,达到了最高亢处。 余下的三万将士,轰然而动,如决堤的洪流,向着曹军疾冲而去。 颜军,发起了全面进攻。 军心已乱的曹军士卒,此刻早已乱了心神,紧握兵器的手已开始发抖,每个人都惊慌失措,一会望望起火的大营,一会再看看狂冲而来的曹军,惊惧尽显于色。 曹操亦是满脸诧异,望着汹汹而来的颜军狂潮,曹操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以应。 “丞相,我军军心已乱,此时万不可再战,赶快撤退吧,若被颜军缠上就来不及了。”随军的刘晔焦急的叫道。 曹操这才惊悟过来,心中那个恨,那个不甘啊。 尽管他有千万个恨念,与颜良决一死战,但脑海中残存的一丝理性,却告诉他万不可冲动,今若是拼死一战,自己就有可能丧命于此。 只犹豫了一瞬,曹操恨恨的一咬牙,大喝一声“全军撤退”。 话音未落,曹操拨马先走。 当初在西汉水那一役,曹操为颜军所追,几乎没能逃得一命的窘境,曹操至今心有余悸。 此时的曹操,再也不愿经历那样的惊魂,所以他一但决定撤退,就索性退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迟疑。 鸣金还未响起,曹操的将旗就已先走。 原本就军心大乱的曹军,眼见曹操先走,瞬间就人心瓦解,几万号未战的曹军,转身望风便逃。 骑兵当先而逃,未战的中军两万多人随后,却苦了尚在激战的两万前军。 正自厮杀血战的乐进,闻知鸣金声响,只能依令而退,但近在咫尺的颜军,又岂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些杀到兴起的颜军,紧随在他们的身后就狂杀而来。 而紧接着,数万的颜军主力,也奔涌而至,以压倒性的优势,辗压而上。 两万曹军被杀得是鬼哭狼嚎,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全军尽出,颜良纵马舞刀,亦率着五千虎卫亲军,悉数杀出。 滚滚的兵潮,踏着长长的血路,一路向着曹营方面追击而去。 当曹操和他惊恐的士卒,好容易逃到大营时,却见大营外围鹿角已是尽毁,熊熊的火焰堵住了他的归营之路。 而身后,颜良的大军正如风而至,若是给颜军追至,纵使曹操能逃往营中,也会被颜良连残营一并冲破。 惊慌失措的曹操,此刻是半点战意都没有,再不敢妄想守住汉中,想也不想,当即率残兵望斜谷退去。 而守营的李典等将,眼见曹操弃营而去,也皆丧失了斗志,纷纷的逃往斜谷。 颜良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曹操,一面分兵去夺取斜谷营,一面亲率大军,尾随着追入斜谷…… 谷道狭窄艰难,战马行进不利,无奈之下,曹操只得下令弃却了半数的战马,令骑兵弃马步行。 逃出几十里的曹操,如惊弓之鸟一般,生恐为颜良追击,急又下令将栈道烧毁,以阻断颜军的追路。 在损失了近两万的兵力,以及三千匹凉州好马之后,曹操终于利用烧毁的栈道,阻住了颜良追杀。 眼见栈道已毁,斜谷地形又复杂,再追下去有可能中了曹操的伏兵,颜良这才下令收兵,兵马从斜谷中退出,进抵了曹操的弃营。 一场大胜,颜良的战略目标,基本完成。 正如颜良事先预料的那样,曹操被彻底赶出了汉中,而且损兵折将极为惨重。 对于颜良来说,除了击退曹操之外,还另有一笔意外的收获,那便是曹操所留下来的将近三千匹的凉州好马。 尽管颜良一直拥有神行骑和铁浮屠两支骑兵,但东征西讨多年,马匹的战损也颇多。 而颜良所占之地,皆为南部不产马的地区,所需战马多只能依靠商贩的走私获得,远远无法满足所需的补充。 这三千匹的战马,无异于雪中送炭一般,对颜良保持骑兵的实力,有着相当大的帮助。 带着丰厚的果实,颜良昂首阔步,率军进入了曹操的弃营,他打算在此休整一晚,明日便率得胜之师,杀往汉中郡的治所南郑城。 一入营盘,先期进据的黄忠,前来迎接。 “禀主公,曹营中有两千多士卒,来不及逃跑,统统都被我军俘虏,还有一员叫作郭淮的敌将,被曹操关押在囚车之中,请主公示下如何处置。” 郭淮吗……沉埋的历史记忆,迅速浮现于颜良的脑海。 颜良记得,历史上的此人,在三国后期曾出任魏国西部的镇将,不但协助曹真和司马懿屡翻击退诸葛亮的北伐,后期还曾独力抗击姜维的入侵。 而且,郭淮为凉州刺史,治政也颇有一套,使得羌汉的百姓,都十分的拥戴于他。 这也就是说,郭淮乃难得一位文武双全之将。 如今之将,竟然会被曹操关进囚车,这倒确实是有趣。 颜良当即拨马前去,同时又传了几名俘虏的降卒,询问郭淮为何被关押之事。 一问之下,颜良才得知了郭淮劝谏曹操之事,更知道定军山之役,郭淮也曾数度劝说夏侯渊。 “这个郭淮,倒的确是有些见识,倘若夏侯渊和曹操听从了他的劝谏,胜负之数,还真尚未可知呀。” 颜良感慨之际,对这个郭淮已愈加的欣赏。 行进未久,一行来到了后营处,但见那座囚车中,一员武将正闭目盘膝而坐,虽处囚车中,但气度却颇为沉静…… 那囚车中武将,自然便是郭淮了。 “还关着他做甚,快放他出来。”颜良扬鞭一喝。 左右亲军急是上前,将囚车打了开来。 郭淮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外面,当即从容的出了囚车,走到颜良面前,微微一拱手:“久闻颜大司马之名,今日之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怎知孤便是颜良?”颜良好奇问道。 郭淮淡淡道:“能灭刘表,杀孙权,败刘备,以一己之力雄据半壁江山,虽未谋面,但淮也知,这样的人物,必有着非凡的气度。淮虽不才,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虽只三言两语,但对颜良的评价,已是极高。 虽如此,但颜良却听不出半点拍马屁的味道,只这几句话间,颜良便能断下,这个郭淮的确不是一般人。 当下颜良哈哈一笑,豪然道:“说得好,郭淮,孤知道你也是个人物,那夏侯渊和曹操若是听你之劝,也不至招至今日之败。别人听不进你的劝,孤可是最善纳谏的,归顺于孤吧。” 颜良也没多少拐弯抹角,直接了挡的招降。 郭淮眼神色流露出几分犹豫,但随即,神色便已决然起来。 “承蒙颜大司马看重,淮愿为大司马效犬成之劳。”郭淮慨然一拜。 前番对夏侯渊进言,遭其斥责,今给曹操进言,又为盛怒的曹操关入囚车,郭淮早已心冷。 事到如今,有颜良这般雄主在此,如此招纳赏识,郭淮乃识时务者,哪里有不降之礼。 大败曹操,又得一员文武双全的大将,此役的收获,已远超了颜良的想象。 得意畅快的颜良,兴致高涨,不禁放声狂笑起来。 招降郭淮的次日,颜良大军起程,以新降的郭淮率五千兵马为前锋,长驱直入直取南郑。 曹操兵败斜谷,大军逃回关中,消息传来,整个汉中已是人心崩毁。 颜良的大军所过之处,黄沙、褒中诸城,皆是望风而降。 只不到两日功夫,颜良大军即已进抵南郑城下。 此时南郑城的士民,已多为曹操迁走,城中只余下千余郡兵,以及几百户军户而已。 大军未至,城中诸官吏便大开城门,迎接献降。 颜良兵不血刃,便将他的赤旗,插在了这座汉中郡治所的城头上。 南郑攻克,汉中余县传檄而定,进抵南郑之后,颜良遂又命朱桓率五千兵马,沿沔水东下,配合南阳的陆逊,合取上庸三郡。 上庸的申氏兄弟,本为首鼠两端之徒,曹操攻时不战而降,今见曹操兵败退出汉中,当即又归降了颜良。 考虑到申氏兄弟屡屡叛变的斑斑劣迹,颜良对那两兄弟可没客气,下令朱桓直接将申氏两兄弟斩首,并强行将上庸三郡的千余豪强大族,尽数的从上庸三郡迁往了南阳。 时近秋末,益州的战斗,已基本结束,除了汉中外,上庸三郡,还有西面的武都、阴平二郡,也尽皆归颜良所有。 可以说,整个益州,已尽归颜良。 退还关中的曹操,虽兵势受重创,但因其事先将汉中二十万余百姓迁走,短时间内,颜良也无法依托汉中,对关陇发动进攻。 且益州经过近一年的战乱,所受损失颇大,也需要时间来恢复经济,抚平战争的创伤。 故是,夺取汉中后,颜良便下令息兵,宣布不日将班师东归。 而在东归之前,颜良也做出了布署,以陆逊为汉中太守,率军两万,坐镇汉中要地,以防御关陇之曹操。 此外,颜良又以李严为蜀郡太守,命其坐镇成都。 一北一南,两员文武双全的大将,将为颜良拱卫西疆,镇守蜀地。 颜良击破曹操,全取益州的消息,很快便传遍天下。 此时的颜良,已是名符其实的威震华夏。 第六百一十七章 大兴土木,准备“谋逆” 秋末这一天,威震华夏的颜良,率领着得胜的大军,顺江东下,浩浩荡荡的驶归了应天。 归来的这一天,整个应天的士民,万人空巷道,均来迎接他们伟大的主公凯旋。 全据长江,当年一直是孙权叫喊的口号,喊了多少年,却连一个刘表都耐何不了。 但现如今,孙氏和刘表都灰飞烟灭,他们新的主人,却攻陷了益州,从西到东,将整个长江流域纳入了版图。 如此的丰功伟绩,足以令应天的士民,崇敬到疯狂的地步。 颜良归往应天未久,麾下便有官员,开始陆陆续续的上书,劝颜良进位称王。 其实自前番颜良攻灭江东时,劝颜良称王,甚至直接称帝的声音,就不曾消停过。 这也难怪,正所谓水涨船高,颜良若从大司马进位为王,麾下的这个臣子们,官职身份自也随着拔高,这般有利无害之事,谁不会去做呢。 再者,颜良今拥有荆扬豫益四州之地,据有半壁河山,威震于华夏,本身已拥有称王的实力。 前番秉承着“广积粮,缓称王”的原则,颜良压下了众臣劝进的舆论风浪,先自称大司马,向着迈进了一步。 但这一次,对于臣下们的再度劝进,颜良却没有表态。 不表态,即为默认。 那些聪明的臣子们,很快就体会到了颜良的意图,于是群臣劝进的风潮,愈演愈烈,很快就发展到四州之官,尽皆劝进的地步。 与此同时,各种“迷信”的传言,也很快在各州间传来。 什么荆州发现了黄龙,益州出现了麒麟,扬州挖出了铜雀,诸般祥瑞濒现,意味着上天在暗示颜良称王。 颜良当然知道,那些所谓的祥瑞,都是下边人编出来的故事,为的只是给颜良造势而已。 明知是迷信的颜良,却也不闻不问,只默认这些祥瑞的传闻,迅速的在他的统治区内漫延。 因为颜良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们,对神灵的敬畏还是十分严重,历代的统治者,都需要假以上天的护佑,来显示自己所谓的合法性。 面对着群臣的上表,颜良自也不能始终没有回应。 回往应天后未久,颜良用一道书令,向众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颜良要在应天之东,大兴土木,修建一座铜雀台。 修铜雀台的目的也很简单,首要目的,自然便是自我享乐。 今颜良拥四州之地,地盘不可谓不大,但这些年来,颜良多东征西讨,真正享乐的时间并不多。 颜良一向认为,辛辛苦苦的打下了天下,若是不懂得享受,那这个雄主就算不上合格的雄主。 我颜良辛苦打下半壁江山,与其说是为了所谓的名垂青史,更不如说是实实在在的享受。 所以颜良要修建铜雀台,并且打算修好之后,将他多年来收取那些美人,统统都安置在铜雀台中,如此,则方便了自己寻欢作乐。 这第二个原因,则是彰显自己的功绩。 曾经的历史中,曹操在灭了袁氏后,在河北修建铜雀台,不正是想昭显他平定四海的功业。 修宫室,就如此后世的名人,喜好通过写自传,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第三个原因,自然就是为他的称王制造舆论,通过修筑高台宫室,来跟上天进行所谓的天人感应,以显示自己乃是受上天的眷顾。 颜良修铜雀台的命令一下达,四州的士民中的明眼人,自是立刻体会到了颜良的意思,他们知道,自己的劝进已经成功,自家的主公这已是的算为称王做准备了。 于是,拥护之表,如雪片般飞往应天。 当然,有拥护的,自然就有反对。 就比如素来刚烈的田丰,便以天下未平,百废待兴,不宜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为由,劝说颜良罢了修铜雀台的意图。 对于田丰的上表,颜良早有准备,且他并不为此感到不悦。 一个伟大的雄主,尽管凡事都有独断专行的性格,但麾下也总能容得下一些喜欢忠言讷谏之人。 况且,田丰的进言,乃是诚心实意的为自己好,颜良当然没袁绍那般胸襟狭隘,由此就迁怒于田丰。 当然,颜良也不会听田丰的,拥有半壁江山的他,如果连修区区一座宫室的权力都没有,那这半壁河山打下来又有什么用的。 你们主些臣子私下里享受着荣华富贵,老子我作为你们的主公,修个台子又怎么了。 于是,颜良先下了一道书,赞赏田丰的忠言进谏,还给他加了食邑。 然后,颜良就把田丰的进言晾在一边,你进你的忠言,我照样修我的铜雀台。 一纸令下,三吴之地,数万丁夫旋即被征调,开始兴建铜雀台,为颜良的称王做准备。 当颜良风风光光的荣归应天,大兴土木,踌躇满志的为称王铺路时,千里之外,长安城中,曹操却在舔食着伤口。 汉中两败,损兵达四五万之众,汉中得而复失,大将夏侯渊还身受重伤,自己也中了一箭,失了两颗门牙,这诸般种种,对曹操来说,足以是沉重的打击。 唯一让曹操感到欣慰的,就是从汉中成功的迁出了二十多万丁口,稍稍的弥补了曹操的一些损失。 但那区区二十万人,与颜良所得的益州百万之民相比,实在是不堪一比。 而此时河北又传来消息,刘备的大军攻破了渔阳郡,袁谭兄弟落荒而逃,逃往了辽东投奔公孙康,这意味着,整个幽州,已基为刘备所控制。 今时的天下之势是,刘备据有幽冀青兖徐,加上半个司州,今又夺取了燕云产马之地,实力已是空前的壮大。 而南部的颜良,则据有荆扬豫益四州,可以预计,用不了多久,极南的交州,也将纳入颜良的版图。 纯论地盘之广,人口之众,颜良乃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诸侯。 而他曹操呢,虽据有雍凉并三州,外加司州几个郡,除了雍州稍稍富庶之外,凉并二州皆是贫瘠之极,虽产良马,但人口却稀少。 三大诸侯之中,毫无疑问,曹操的实力最弱。 一个织席贩履之徒,一个是当年袁家的叛将,如今却都压到了自己头上,身为汉相的曹操,如何能不郁闷。 相府中,郁闷的曹操召集群僚,共商应对之计。 “扬州细作传来消息,那颜贼正日夜营建什么铜雀台,分明是在为谋逆称王做准备。而把邺城的探子回报,刘备的那些部下,近日也在劝刘备进位为王。” 分管情报刘晔,默默的将这不利的消息道出。 阶下群臣议论纷纷,曹操则是一脸的凝重。 曾几何时,握有汉帝的曹操,一向自诩于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也是他崛起的政治资本。 但汉帝这场招牌,在天下群雄混战时有用,曹操可以打着天子的名子,四处的征伐。 但是现在,大大小小的诸侯已命,只余下了刘备和颜良二人,汉帝的影响力,已是微乎其微。 倘若颜良和刘备再称王的话,那么就等于这二人公然踢开了汉帝,连名义上都不再遵奉汉帝,那么,汉帝刘协的影响力,也将随之消失。 到那个时候,天子这个曾经的政治资本,反而会成了一块鸡肋,让曹操碍手碍脚。 “这两个狗胆包天的逆贼,本相早晚要讨平他们。”曹操拍案,愤恨道。 群下却默然不语,神色间底气皆是不足。 讨平人家,拿什么讨平呢? 群臣一片的沉寂,他们的沉寂,让曹操感到很是伤感。 沉默之中,却有一人起身,缓缓的步入了阶前。 “丞相,方今天下,刘备和颜良强,而我方实力较弱,彧以为,咱们也是时候该调整一下方略了。” 曹操举目看去,进言之人,正是他的首席战略家荀彧。 “怎么个调整法,文若快快说来。”曹操于失望之中,看到了几分希望。 “很简单,联刘而抗颜。”荀彧不假思索答道。 联刘抗颜? 曹操的神色一震,智谋如他,立时就明白了荀彧此言何意。 只是,刘备那个织席贩履之徒,当年可是被他曹操几番杀得落荒而逃,如今,难道却叫自己自降身份,去联合刘备不成? 显然,这是对曹操自尊心的打击,他拉不下这个面子。 “如今之天下,三足鼎立,刘备若与颜良联手对付我们,那我们是万不能敌,为今这计,只有先利用刘备牵制住颜良,趁着灭颜之机,我们便可从中渔利,时机一成,再向刘备反戈一击。此正当年秦国之连横之术,丞相英明,岂能不察。” 连横之术吗? 曹操心头一震,荀彧这一席话,似乎令他认清了现实。 联刘,虽然有些屈辱,但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若不然,以现在的实力,就只有被那两个逆贼所灭的份。 以曹操之见识,他很快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利弊。 权衡许久,曹操叹息了一声,那一声中,充满着无奈,也意识着他,无奈的接受了荀彧的进言。 “不知尔等之中,谁愿出使邺城,促成和刘备的联手?”曹操问道。 话音方落,麾下一人出列道:“丞相既有此意,属下愿往一趟邺城。” 曹操放眼一看,出列那人,正是陈群。 第六百一十八章 你称王,老子也称王! 应天,大司马府。 时已近冬,北方天气渐寒,各条河流水势骤减,对于地盘大多数位于南方的颜良来说,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发动北向的战争。 况且,从去年冬天打到今天秋天,确实也该歇一歇了。 便是因此,自班师回往应天后,颜良就一直按兵不动,未有北向用兵。 曹操和刘备两大诸侯,前者刚刚经历了汉中的惨败,后者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攻取幽州,和颜良一样已是筋疲力尽,这二人自也不会在这隆冬之际,擅启兵端。 这一年的冬天,天下三大诸侯,很有默契的进入了休战期。 但颜良却很清楚,他和曹操、刘备两个枭雄,表面上虽无战争,但暗中的较劲却一直在继续。 军府中,颜良正自批阅文书,许攸匆匆而入。 “启禀主公,北面有最新的消息了。”许攸的语气略有些凝重。 “说吧。”颜良却一派沉静,连笔也未曾停下。 许攸从袖中取出一道帛书,拱手道:“启禀主公,我关中的细作刚刚送到的情报,不久之前,曹操已借汉帝的名义,封了刘备为燕王。” 颜良手中之笔停了下来,眉宇间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曹操地盘小,兵马弱,不敢与颜良再战,这是明摆着的。 以曹操的奸雄,为了对抗他颜良,唯有选择联合刘备,这是颜良早有所料的。 但颜良意外的则是,曹操为了联合刘备,竟然下了这么大的本钱,竟是封了刘备为王。 “刘备呢,他接受了吗?”颜良问道。 许攸点头道:“回主公,邺城的细作也有情报,刘备不但接受了汉廷的授爵,还主动派出使团,前往长安向汉帝进献方物。” “嗯,看来咱们的刘皇叔,终于是抛弃了他扫灭曹贼,匡扶汉室的口号,要跟他口中的汉贼同流合污了。”颜良把笔往案上一丢,毫不掩饰对刘备的讽意。 “当年刘备曾投奔曹操,今日他借曹操之手,名正言顺的得到他禁寐以求的王爵,这也没什么稀奇。”许攸也流露着对刘备的讽刺,却又道:“不过,曹刘联手,再加上刘备称王,对我们怕是有些不利吧。” “两弱联手以抗一强,此乃纵横之道,孤早有准备,没什么好怕的。” 颜良对曹刘的联合,早有所料,并没有感到意外,意外的只是刘备的称王。 刘备一称王,离称帝就只有一步之遥,且其又占据有两河这等传统的中原地带,中原的那些士族和百姓,惯性的就会识他为正统所在,刘备在北方的统治,便将更加的稳固。 颜良以南方的诸侯身份,同拥有“正统”地位的北方之王对抗,单在政治上面,并不占优势。 沉思半晌,颜良抬起头来,看了许攸一眼。 他的眼神中,显然暗藏着某种暗示。 许攸旋即体会了颜良的心思,当即拱手拜道:“刘备已然称王,主公岂能落后,攸以为,主公也当即刻进位为王,唯有如此,才能聚拢四州士民之心,名正言顺的北向争雄。” 许攸不愧是许攸,最能体会颜良的心思。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欣慰,既没有当场答应,也没有虚伪的推拒绝,只摆手道:“子远最必孤心,该怎做,你就怎么做吧。” 颜良的暗示,已是再明显不过。 “属下明白了。”许攸拱手一拜,抬头之际,已是一脸的兴奋。 当天的这场会面后,未过多久,雪片似的上书,便从近到应天,远到诸州别郡,纷纷送往应天。 所有的上书,都汇聚成了一个统一的呼声,那就是劝他们的颜良,即刻进位为王。 而在几天之后,以许攸做牵头,文丑、黄忠、甘宁、庞统、贾诩、田丰、徐庶、张辽、凌统、法正、李严等四州诸文武,更是联名上了一道劝进书,集体劝颜良进位为王。 经过群臣的苦劝后,颜良遂是接受了群臣所请,建楚国,进位为楚王。 颜良之根本,乃荆扬二州,而此二州又为古之楚国。 且颜良以荆州起家,黄忠、甘宁、庞统等骨干力量,皆乃荆楚出身,无论出于何种考虑,颜良之国号,也只能为楚国。 当年刘邦的汉国,灭了项羽的楚国,今逢汉室分崩,颜良建楚国,也有某种天道轮回的意思,更是向天下人释放出明确的政治信号,我颜良的大楚国,要取代汉朝。 当年,如今颜良尚未称帝,进位为王,名义上乃是“自表”,尚需向长安的汉帝上一道自表书。 不过,所谓的自表也就是走个形势,使者尚未离开应天时,颜良便开始在玄武湖筑坛,其地方圆九里,分布五方,设置旌旗仪仗,作为称王仪式之用。 ……时年冬,晴空万里,除镇守要害,无法离职的重臣外,以庞统、许攸为首的四州文武,早早的就已集于玄武湖畔的高坛。 日近午时,由应天城开出的车驾,浩浩荡荡的到达,中央那辆最为华丽的车驾上,颜良身着王服,端坐其间,脸上虽仍是一派沉静与冷肃,但目光中,却难掩那份兴奋与得意。 王车缓缓行驶在直通高坛的大道上,车驾过处,列队肃立的六万将士,尽皆敛容行礼,文武群臣亦躬身退让。 诺大的仪式区,一片的肃静,一眼望之不尽的人海,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颜良的敬畏之色。 远望着那将至的高坛,环扫着敬畏的臣下,此时此刻,颜良竟有种错觉,仿佛时间正变慢,过往的种种回忆,正如电影的画面一般,从脑海中流过。 他首先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那时的自己,和那个时代大部分草根的年青人一样,没有关系,没有裙带,尽管怀着满腔的热血,想要创造一番事来,到头来,却只能拿着微薄的薪水,受着那些油头猪脑领导的压榨,受着那些关系户同事的欺负,在卑微中艰难屈辱的过着麻木的生活。 而今穿越千年,自己却凭着一双手,一柄刀,从汝南到新野,从新野到襄阳,从襄阳到应天……我用我自己的双手,从一名出身卑微的家将,生生的打出了一片天下,打成了天下第一大诸侯,将那些自诩高贵的名流们,肆意的踏在脚下。 麾下,数百万的士民臣服于己,数不清的智谋之辈和勇武之士,追随于己,如众星拱月一般,将那个前世草根的年青人,托上九天云宵。 现在,离那王者之位,只有几步之遥。 此刻的颜良,竟有种恍如隔世,如梦似醉般的梦幻。 神思之际,王车已在高台之前停下,颜良从回忆回到现实,面色肃然,带着冷峻的气势,从容下得马车。 左右处,黄忠与许攸,一文一武两位重臣,已恭立于旁,齐声道:“吉时已到,请主公登坛,进冠冕玺绶。” 颜良微微点头,抬起脚,一步步,从容的走上高台。 一番传统的祭祀仪后,颜良受了王冠与印玺,而后面南而坐,向群臣宣布,正式进位楚王,建大楚国。 “吾王千岁,吾王千岁——” 台下处,文武百官,六万将士,尽皆伏首拜贺。 颜良高坐王位,俯高着坛下的臣子,一种前所未有的荣耀与快感,不禁涌满心头。 “老子我颜良,今日终于也称王了,袁绍、刘表、孙权,你们这些曾经耻笑过我,轻视过我,你们这些已在黄泉的家伙,不知你们会做何感想呢,哈哈——” 颜良放声狂笑,笑得是何其的肆意,何等的狂放。 当天,颜良进式进位楚王,并开楚王府。 次日,身为楚王的颜良,下诏封夫人黄月英为楚王后,并立长子颜渊为楚国王世子。 封后立储之后,颜良接着要做的,自然是大封群臣。 经过一番权衡后,颜良遂是下诏,升文丑为前将军,假节铖;升黄忠为右将军,假节;升甘宁为左将军,假节;升张辽为后将军,假节;并任魏延为中护军。 这五员大将,乃追随颜良较早的有功之将,为颜良的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劳,颜良称王之后,自然要重加封赏。 而颜良立国后,已决定重整军队,分建中军与外军,故以魏延为中护军,统领中军,其军职虽不及四方将军显赫,但地位却极其重要。 封赏五员大将后,颜良又亲赐他们“五虎上将”之称号,以彰显他们的武功与地位。 除此五人外,其余如张颌、吕蒙、李严等诸将,颜良也依功封赏。 似李严、吕蒙、陆逊等将领,兼有统帅之职,坐镇一方,故颜良又给他们都加了都督之衔,命其统帅外军,坐镇一方。 武将大封,文官们的功劳,颜良自也不会忘记。 诸如庞统、许攸、贾诩、田丰、徐庶、法正等谋臣,皆获得了参署楚王府事的权力,而在平吴,取蜀中建有巨功的庞统,除了军师将军之外,更是获得了尚书令的官职,至于元功之臣许攸,亦获得了丹阳尹的要职。 众文武各有封赏,麾下将士也尽皆有赏,颜良更大赦诸州,以为庆贺。 一时之间,四州欢腾,数百万的士民,尽皆沉浸在对他们主公身登王位的欢庆之中。 第六百一十九章 铜雀春深锁众美 邺城,燕王府。 身着王服的刘备,雄姿昂然的端坐在那里,灰白的脸上,时隐时现着些许得意。 如今的刘备,就坐在袁绍曾经坐过的位子上。 你四世三公的袁绍,能自称魏王,我织席贩履出身的刘备,照样也能称王。 而且,我这个王,还是当今天子御诏所封,比你袁绍那个魏王,更名正言顺。 如今之天下,看谁人还敢再笑我刘备是织席贩履之徒! 心中神思之际,刘备是越想越得意,嘴角的那一丝阴冷的笑意,也愈发浓重。 正自得意时,殿外侍军来报,汉廷的谒者陈群,已然抵达,如今正在殿外候见。 刘备收敛了得意,命叫宣入。 片刻后,再次出使邺城的陈群,趋步入殿,口称拜见“燕王殿下”。 耳听着曹操的臣下,这般恭敬的呼自己为“殿下”,刘备心情愈佳。 几番客套后,刘备便问陈群此来,所谓何事。 陈群便挑明了来意,言是奉了曹丞相之命而来,想要与他刘备约定同时出兵,南伐颜良。 南伐颜良……刘备的脑海中,霎时间浮现出了梁国惨败的情景,浮现出了自己被逼无奈写下休书的那屈辱的画面。 一股压抑已久的愤怒,油然而生。 “颜贼自立为王,实是大逆无道,今大王扫平幽燕,全据河北,已无后顾之忧,正当挥师南下,一举荡平颜贼,为国家,为天下黎民百姓除此暴夫才是。” 左首陪坐处,诸葛亮语气慷慨,似乎迫切的想促使刘备南征。 刘备心中的怒火,给诸葛亮点得愈烈,心中隐然产生了一股大义凛然,替天行道的正义感。 便在刘备蠢蠢欲动时,右首陪坐的司马懿,却道:“大王虽平定幽州,但塞外的乌桓等胡虏尚未臣服,东面袁谭逃到辽东,与公孙康联手,亦为隐患。而那颜贼新得益州,声势正盛,臣以为,稳妥之见,大王当不急于发兵南下才是。” 司马懿颇为冷静,而且他的态度,跟诸葛亮截然相反,显然是在唱反调。 而原本蠢蠢欲动,妄图一战的刘备,听得司马懿这一番劝言,怒火很快就平伏了下来。 沉吟片刻,刘备目光转向了陈群:“陈长文,本王仲达军师的话,你也听到了,非是本王不起兵南下,只是眼下时机尚未到,你就回去转告曹孟德,联手讨颜之事,本王既然答应了他,就绝不会反复,不过,却不是在此时,你让他耐心等一等吧。” 诸葛亮还待再劝时,却没想到刘备因司马懿一席话,就早早的下了决定。 话到嘴边的诸葛亮,只能生生的又咽了回去,转目望了司马懿一眼,眼眸闪过一丝忌惮。 司马懿却神色如常,一副大公无私的沉静之状。 那陈群眼见刘备不肯出兵,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拱手应诺。 公事谈罢,陈群当即请辞,刘备却转色笑道:“长文啊,本王与你也算旧日主臣一场,今你难得来一趟邺城,岂能这么轻易就回去,陪本王喝几壶好酒,好好叙叙旧再回长安不迟。” 早年刘备从陶谦手中接收徐州之时,陈群即为刘备的部下,后刘备派其去许都时,陈群才为曹操所征辟。 说起来,刘备也算陈群的旧主,这也是陈群为何敢挺身而出,自请为曹操做使者的原因。 眼见刘备兴致甚好,陈群拱手一笑:“大王既是如此盛情,群自当恭敬不如从命。” “甚好,甚好,走,咱们后园子里去说话。”兴致大好的刘备,携起陈群,大笑着步出殿外。 诸葛亮与司马懿二人,忙也身起陪侍于侧,起身之际,二人的目光正巧撞在一起。 那两双眼眸中,瞬间都闪过一丝阴色。 旋即,那阴色却已烟销云散,二人的脸上,转眼已为淡然的笑意所占据。 “孔明军师请。” “仲达军师先请。” 二人相互恭谦了一番,却是并肩齐驱,一起昂首走出了大殿。 ……应天城,楚王府。 众谋臣们都在议论着,刘备会何时出兵,和曹操联手南下。 似如庞统、贾诩等绝顶谋士,都认为刘备短时间之内,不会挥军南下。 表面上的原因嘛,无非是袁谭未死,刘备的后顾之忧尚未肃清。 不过,庞统等人认为主要的原因,还是刘曹联盟的貌合神离。 曹操想让刘备出兵,当然是想借着刘备的手对付颜良,然后从中渔利。 刘备也不傻,不可能轻易的去给曹操当冤大头。 曹刘联盟,就像是曾经历史中的孙刘联盟一样,天生的就存在着缺陷。 庞统等人的推测,正也符合颜良所想,而未几从邺城传来的情报,也证明了颜良的判断。 “哼,大耳贼,你不抢先动手,容我三军休整已毕,就等着老子杀上门去吧。” 冷笑声中,忽有王府侍卫匆匆入内,惊喜叫道:“启禀大王,吴郡凌公绩将军捷报——” 凌统捷报? 先前时,凌统一直奉命围困山越,今已快有一年的时间,如今忽然有捷报传来,颜良心中隐约已有所料。 “念出来吧。”颜良摆手道。 “凌将军报称,围困山越一年来,山越人困苦已极,无路可走之下,已于不久前派使者前往凌将军处,称二十万山越人,愿出山归降于大王。” 这个消息一处,大殿之中,顿时沸腾了。 围困一年,那些顽强的山越人,终于归降。 那可是二十万山越人啊,骁勇善战,天生就是优秀的战士,二十万山越人当中,至少可以编出三四万的精兵。 最重要的是,二十万山越一降,三吴腹地的威胁,就此得以解除。 这也就是说,从今往后,颜良可再不用顾忌大后方,可以安心的发兵北上,攻取中原。 “好啊,甚好,此正天助本王也,哈哈——”兴奋的颜良,拍案而起,放声狂笑。 群臣也皆振奋,热议纷纷,大殿之上,一片的欢腾。 这时,庞统出班,拱手兴奋道:“大王,今山越已降,大王便可下诏令,尽将这二十万山越人编为兵户,收其精壮编为精兵,一旦收编完成,便可挥师北上,一举夺取中原。” 庞统之言,正合颜良心意,颜良当即便下令,将二十万山越人迁往沿江平地,将其尽数编为兵户,精壮者收为兵士,余者则开荒耕种,大兴吞田。 于是,诏令传下,收编山越人之事,便开始紧锣密鼓的进行。 与此同时,颜良也下诏给诸州,命各地镇将,抓紧时间训练兵士,以为来年的北伐作准备。 同时,颜良又令诸州地方官下诏,命他们尽量储备粮草,以为北伐做好充足的后勤准备。 颜良的好运气尚未用完,未几后,王府中便传出喜讯,言是侧妃马云禄,顺利的为颜良诞下一位小王子。 再添一丁的颜良,自然是欣喜不已,遂为他的二儿子取名为颜泰,寓意大楚国国泰民安。 就在颜良为北伐做着筹备时,不知不觉中,冬去春来,又一道喜讯传来。 铜雀台,终于建成了。 这动用了四五万丁役,日夜赶建而成的铜雀台,何其之壮观。 整座铜雀台楼宇连阁,飞阁重檐,雕梁画栋,气势恢宏,何其之极。 铜雀台建成之日,颜良遂于高台之上,大兴酒会,宴赏百官,以为庆贺。 当然,颜良也不会忘记,他建铜雀台的初衷是什么。 自然是享乐。 大宴群臣后的第二天,颜良便传下号令,将他多年收取的那些美人姬妾,统统都迁往铜雀台居住。 于是,除了黄月英这等王后,以及正式侧封的几位侧妃外,诸般美人,皆从各地被迁至了铜雀台。 蔡玉、蔡姝、糜贞、甘梅、樊氏、祝融、花鬘、甄宓、小乔等诸美,尽皆为颜良迁来了铜雀。 此外,颜良又想起,那诸葛亮尚有一姐诸葛铃在襄阳,颜良恼于诸葛亮助刘备与自己作对,遂又命人往襄阳,前去搬取诸葛铃。 诸美尽入铜雀台,身为楚王的颜良,从此便可名正言顺,不用东奔西走,便能享诸美。 一连数日,颜良是夜夜笙歌,流连于红帐之间,大肆的快活。 这日,在小乔处征伐之后,颜良忽又想起,还有一个大乔,自己尚没有品尝其滋味。 于是,颜良当即下令,从应天城的孙策旧府中,将大乔迁来铜雀台。 侍从婢女们得令,忙是去往应天城,以楚王传诏的名义,将大乔请来了铜雀台。 当大乔接到传诏后,平静了半年的心情,不禁波澜再起。 想当年军帐中,她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妹妹,如何为颜良“所辱”后,就一直心怀着担心,怕自己终难遭颜良的“凌辱”。 但后来颜良东征西讨,似乎把她忘了一般,大乔的心情,方始放宽了心。 但她却没有想到,时隔一年,当颜良自称楚王之后,竟又会想起了她。 大乔就这样,怀着不安的心情,不情愿的来到了铜雀台。 婢女将大乔带入了一间华丽的宫室,说道:“乔夫人,大王有令,从此往后,这间房子就是夫人的了,夫人可安心的住下去,大王今晚就会来临幸夫人。” 听得此言,大乔花容失色,丰腴的身子猛的一颤。 第六百二十章 姐妹翻脸 大乔不是白痴,她岂听不懂“临幸”二字,乃是什么意思。 那意味着,今天晚上,颜良将会来占有她,而她大乔,也将从堂堂江东小霸王的遗孀,沦为暴君颜良的玩物。 而且,听那婢女的意思,颜良竟似不打算只“凌辱”她一次,而是要把她长据在这铜雀台上,长久的占有她,随时随地都可以享用她。 大乔的心底,一股浓浓的羞意,如潮水般涌上了心头。 那冷艳高贵的脸上,霎时间写满了羞愤之色。 感觉到受辱的大乔,拂袖转身,大步便想离开这屈辱之地。 婢女却忙一挡,问道:“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回府去,这种地方不是我该来的。”大乔满脸愤色。 婢女却道:“这是大王的诏令,夫人怎敢不从。再者,夫人原来的那座府院,大王已赐给了大臣,从今往后,只有这里才是夫人的家。” 大乔花容又是一变,此时的她方才惊觉,颜良竟是做得这般绝,铁了心要占有她,连退路都不留给她。 羞愤下的大乔,脸色愈加通红,气得是呼吸急促,丰满的双峰也随着起起伏伏。 “走开,就算我的家没了,我也不会留在这里。”羞怒压过了理智,大乔非要走不可。 婢女们急是相拦,却又不敢对大乔太过动手动脚,眼看就要拦之不住。 “怎么回事,为何这般吵闹。”房外传来一声清喝,一名美艳绝伦的少妇,盈盈而入。 大乔抬头一看,身形又是一震。 来者,正是她的妹妹小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乔不悦的质问道。 婢女们忙是大乔不肯遵王命,非吵着要离开之事,禀知了小乔。 小乔叹了一声,拂袖道:“尔等先退下吧,此事由交我来处置。” 婢女们如释重负,赶忙躬身告退。 一众婢女退去,诺大的精致房中,只余下了她姐妹二人。 姐妹四目相对,大乔的眼中,充满了羞愤与失望,而小乔却神色如常,绝美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姐姐,这铜雀台这般华丽,岂不比你那座破落的府院要强十倍,你就安安心心住在这里便是,何苦还要走呢。”小乔笑着劝道。 大乔冷哼一声,不悦道:“此间再华丽,也非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唉,姐姐呀,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的不通事理。”小乔叹了一声,“什么你家我家,这大半个天下,都是楚王殿下的,殿下说哪里是咱们的家,哪里才是呀。” “你——”大乔欲辨,却又无言。 她虽然羞愤难当,但却又不得不痛苦的承认,自己妹妹的话虽然残酷,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所谓的家,不过是王允许你暂住在他的土地上而已。 “我宁可流浪街头,也不住此娼妓之所!”大乔愤然一喝。 在大乔高贵的眼中,这铜雀台就是一座“娼妓之所”,而藏于众屋的那些美人,不过统统都是厚颜无耻的娼妓罢了。 连她的妹妹小乔,也不例外。 表情本是淡然的小乔,听着这极尽侮辱的话,花容也是微微一变,眼眸中掠过一丝愠色。 “原来,妹妹我在姐姐你眼中,只是一个娼妓而已。”小乔冷笑道。 大乔神色一动,似是意识到言语有些太过激烈,伤害到了自己的妹妹。 只是,伤人的话已出口,想要收回来已不可能。 暗暗一咬牙,大乔正色道:“这铜雀台上的女人,听闻她们曾经大多都是出身名门,有的是自己父亲被颜良所杀,有的是丈夫为颜良所害,而她们呢,却竟还厚着脸皮,奴颜卑膝的去伺候她们的仇人,这样的女人,简直形同污秽,连娼妓都不如,这铜雀台,不是藏污纳垢之所,又是什么!” 大乔是铁了心,丝毫不顾自己的妹妹,痛斥了一番铜雀台中的这些美姬。 一句“连娼妓都不如”,只将小乔听得是面红耳赤,勃然变色。 愤怒之余,小乔非但没有发作,反而是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中,充满了讽刺。 “你笑什么!”大乔狐疑的质问道。 小乔收敛了笑意,冷冷道:“姐姐说得可是大义凛然呢,妹妹倒想问一问,姐姐你现在穿的是谁给的?用的是谁给的?吃的又是谁给的?” 一连三句的反问,直将原本慷慨的大乔,问得是哑口无言。 穿的,用的,吃的,当然是颜良所赐。 只是,大乔却不愿意开口承认。 “殿下养活着姐姐,好吃好喝的供着姐姐你,而姐姐你还对养活你的人,如此的恶语相向,姐姐,你倒是真有骨气呢,妹妹我佩服啊。”小乔被惹恼了,也不甘示弱的讽不大乔。 大乔神色一震,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尴尬了片刻,大乔强作从容道:“那颜良之所以供养于我,还不是做给世人看,显示他的仁慈,以收江东的人心。” 听得此言,小乔又大笑起来,这一次,讽刺的意味更加浓重。 大乔神色愈加尴尬,似乎连她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时底气不足。 “楚王是什么样的人,他在江东杀了多少人,不服的人早给他杀光,他还需要收买人心吗?”一语反问,小乔冷冷道:“我就明告诉姐姐吧,楚王他之所以留下姐姐,根本就不是因为姐姐你的身份,只是因为姐姐你的姿色而已。” 被恼惹的小乔,言语犀利刻薄之极,几句话便无情的撕碎了残酷的事实。 大乔愣怔在那里,神魂震荡,一时间无言以应。 见将大乔的气势压了下去,小乔的秀眉间扬起几分得意,冷哼一声道:“妹妹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姐姐你好,到底该怎么做,姐姐还是好好想想清楚吧。” 说罢,小乔嘴一哼,转身拂袖而去。 小乔扬长而去,这华丽精致的金屋中,只余下了大乔一人。 一股虚弱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大乔双腿一软,有气无力的坐倒在了锦床上。 ……天色将晚。 处置完公务,颜良坐着他的王辇,出得应天,车驾直往铜雀台去。 此时的铜雀台中,已是灯火辉煌,那一间间金屋中所藏的美人,都已梳妆打扮好,期盼着颜良能够临幸。 上得铜雀台,内侍将如往昔一样,将玉盘捧了上来。 玉盘上放满了一面面玉牌,每个玉牌的下面,都刻着一名美人的姓名。 往昔时,颜良都会随手一揭,揭了谁的牌就去临幸谁,这也是他无聊时发明的找乐子方法。 但今天晚上,颜良却已经定下了目标。 “不用了,去畅春阁。”颜良摆手屏退内侍,大步往东面而去。 穿越亭台楼阁,飞廊画壁,将近畅春阁时,却见打扮娇艳的小乔,已恭迎在那里许久。 “臣妾拜见大王。”小乔盈盈施礼,极尽恭敬。 “起来吧,走,陪本王一同去瞧瞧你那姐姐去。”颜良将她扶了起来,揽着她的蛮腰,欣然向前而去。 大乔性情刚烈,颜良就是想让小乔去劝劝她的姐姐,以免自己多费手段,徒曾无趣。 再者,大乔小乔乃江东第一姐妹花,能坐拥二乔,此乃天下多少男人的梦想,颜良岂能不一尝其中滋味。 一路说话,不多时间,颜良便步入了那间精致的房阁。 阁中婢女们匆忙见礼,当步入房中时,颜良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此时大乔,依旧板着脸端坐在那里,脂粉不施,素衣不换,见得自己进来,竟也不前来见礼相迎。 小乔见状,赶忙上前几步,将大乔拉起,口中道:“姐姐,大王来看你了,你还不快见礼。” 大乔心中不愿,却只得勉强的起身,向着颜良微微一礼,低声道了一句:“妾身见过大王。” 颜良这才稍稍满意,扬长而入,大咧咧的坐在了锦床上。 “本王体念你独守空房,饱受煎熬,今特意开恩,将你纳入铜雀台为姬妾,此间居所,你住得还满意吧。” 身为一方之王,颜良也没那么拐弯抹角,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表现,爷我就要是霸占了你。 那直白的言语,只将大乔听得面红耳赤,羞耻之意顿显于色。 她只得忍着羞耻,咬着嘴辱,低低道:“大王的好意,妾身感激不尽,只是妾身乃未亡之人,残柳之躯,只怕有辱大王圣体,恐不敢消受大王恩露。” 大乔还算是识趣,没有公然拒绝颜良的美意,委婉的编了一通理由。 只是,大乔却忘了,颜良这铜雀台上,不知收了多少“未亡人”,又岂会在乎。 “你也不必这般自贱,放眼天下,能有你这般姿色之人,又有几何,本王就是喜欢你这未亡人。”说着,颜良一伸将,将大乔拉入了怀中。 猝不及防的大乔,一下子坐倒在了颜良的怀中,惊羞之意瞬息而生。 “大王,不要,恕妾身难以从命。”大乔惊叫着,奋力的从颜良的怀中挣脱。 颜良原还以为,小乔已说服了大乔,今大乔的反抗,却令颜良颇感意外。 颜良不禁看向了小乔,那愠怒的目光,显然是在质问她这是为何。 小乔的娇躯,跟着便是一颤。 第六百二十一章 温柔乡锁不住北伐心 颜良此语,明显有责怪小乔之意,小乔岂能不惧。 心慌下,小乔笑道:“大王息怒,姐姐她只是说笑呢,她能侍奉大王,实乃前世修来的福份,怎会拒绝呢。” 说着,小乔忙是拉起大乔的手,把她往颜良那里推,还一个劲的暗使着眼色。 原本面生飞霞的大乔,眼见自己的亲妹妹,竟然把自己往“虎口”里推,心中不禁悲愤万分。 “放开我!”大乔怒喝一声,将小乔甩了开来。 姐姐这陡然一怒,却将小乔吓了一跳,娇躯愣怔在那里,一时不知所己。 大乔压下怒火,转向颜良,正色道:“妾身乃孙伯符将军明媒正娶之妻,伯符将军虽已故去,但妾身已发誓为他守一辈子,请大王不要再勉强妾身。” 明媒正娶吗? 颜良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本王可是记得,当年你姐妹二人在皖县时,乃是早与人订过的亲,只是孙策和周瑜二人攻破皖县,看中了你二人姿色,强行求娶,你们的父亲才不得不答应。你既能屈从于孙策,却又为何敢在本王面前故作贞节刚烈!” 一番不屑之语,揭穿了真相。 大乔顿是面露尴尬,面红耳赤,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很显然,颜良戳中了她的痛处。 她大乔嫁与孙策,根本不似传说中的那般郎才女貌,倘若没有孙策的强娶,她大乔早就嫁与了别人。 说白了,大乔根本就是孙策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当年你能屈从于孙策的强娶,今日却一副忠贞烈妇之姿,这前后的反差,分明是在打自己的脸。 最善琢磨人心的颜良,狠狠的挖苦了她一番。 大乔又是羞又是急,扭捏半晌,咬牙道:“一事归一事,总之今日妾身万不能伺奉大王,请大王开恩。” 见得大乔一再的不从,颜良也火了,刀锋似的面庞间,渐露阴冷之色。 “本王麾下不养无用之人,你既是不愿侍奉本王,那本王又凭着什么养着你,让本王的百姓辛苦劳作献上的粮食和衣服,去养你这么一个无用之人,还有你那个废物儿子。” 颜良就是这么直白,你跟老子面前装清高,老子也不给你面子,身为亡国之女,又想要尊严,又想衣食无忧,荣华富贵,这世上哪里有如此便宜之事。 大乔被讽刺得无言以应,一张绝美的脸涨到通红,羞愧与尴尬之色,如潮而涌。 “姐姐,而今孙家已灰飞湮灭,大王本可将你我一族,尽皆诛灭,但大王不但保全了我们乔家,而且还让你我姐妹衣食无忧,更是给孙家留了绍儿这一条血脉,大王已是恩慈之极,姐姐你欠了大王这么多,难道就不该有些回报吗?” 小乔抓住时机,又向自家姐姐劝道。 大乔面色羞红,目光之中似乎闪烁出几分动摇,但一时之间,却依然难转过主道弯。 颜良却没那么多耐心,却苦口婆心的劝她回心转意。 当下,颜良目色一沉,喝道:“来人啊,传本王之命,速派人连夜赶往襄阳,将孙绍那小子的人头给本王带来。” 此言一出,大乔花容惊变,急叫道:“大王,你当年可是答应过留我儿一条性命,如今岂能反悔。” “让我留那小子一条性命,你给我一个理由。”颜良冷冷道。 “大王不杀绍儿,正可向江东人展现大王的气度与仁慈,江东父老只会再更尊敬大王。”到了这个时候,大乔也只能找到这般理由。 回应她的,却是颜良不屑的狂笑。 “什么仁慈和气度,江东人对本王的尊敬,乃是本王用刀杀出来的,谁敢不服,本王就杀谁,你既然不肯屈服,那本王就先宰了孙绍,然后再杀了你。”颜良言语冷绝,不留一丝余地。 身为一方霸主,要占有一个女人靠的不是甜言蜜语,也不是打情骂俏,而是令人生畏的威严。 凡抗拒我颜良威严者,格杀不论。 这一番铁血的威胁,彻底的打垮了大乔的心理防线,她所有的自恃与坚持,在这一刻都碎了。 一想到儿子要被斩首,一想到自己也将身死,大乔的心底,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大王息怒,妾身知错了,请大王饶我儿之命。”大乔不及多想,忙是奴颜婢膝,苦苦的哀求。 终于屈服了。 颜良的脸上掠过一丝痛快,冷笑道:“要本王不杀孙绍也可以,能救他小命的不是本王,而是你自己,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能怎么做,当然是放下尊严,乖乖的服侍颜良大乔面色羞红,不敢再拒绝,只是咬着红辱,尴尬的立在那里。 旁边的小乔却看出来,自己那刚烈的姐姐,终于是为楚王的威势所压服。 见得此状,小乔忙是笑道:“姐姐都已经想明白了,那还扭捏什么呢,**苦短,咱们早些休息吧。” 说着,小乔便把大乔推向了颜良。 这一次,大乔没有再抗拒,只能将颤抖的身子,不情愿的挪了过去,坐在了颜良的怀中。 “这才是识趣的女人,识时务的女人,本王才喜欢,才会有肉吃,哈哈——” 再次压报一个自恃高贵的女人,颜良痛快的放肆的狂笑,狂笑声中,那虎掌已开始侵凌怀中的猎物。 此时的小乔,也是盈盈带笑,臂儿抬将起来,为自己轻解罗衫。 然后,那如玉的身段,便如蛇儿一般,缠了上去。 大乔却没上乔那么放得开,只能紧闭的双眼,任由颜良肆意。 香烛高烧,红帐生春,这金屋之中,游龙戏双凤,翻云覆雨,浪卷涛涛。 一夜春色不绝,不禁已是月上眉梢。 那靡靡之音,穿过飞桥画廊,在那夜色中游荡。 铜雀台上,多少佳人,这一夜又将隐忍那寂寞的春心。 ……铜雀台成,美人尽入金屋。 转眼已是冬去春来,整个天下,已在寒冬中,安享了几近半年的太平。 二十万山越人,业已安置完毕,其中近有四万青壮,被编入了楚军之中。 这也就是意味,颜良所据的四州兵力,已然接近有三十万之众。 这半年来,颜良休整将士,编练新军的同时,也对军制进行着改变。 三十万的兵力中,颜良择其中精锐者八万为中军,分为武卫营、中坚营、中垒营,以周仓、胡车儿分掌诸营,以魏延为中护军,统领诸营中军。 这八万的中军,平时拱卫王城,战时则作为战略机动部队,随时听令征伐。 中军之外,便是二十多万的外军。 所谓的外军,并非是地方的州郡兵,而是由楚王府中央直接领导指挥的各路边兵,相对于屯于应天的中军来说,称之为外军。 颜良将他的四州之地,分为了三个都督区,分别为汉中都督区,颖川都督区和淮南都督区。 其中,汉中都督区驻兵三万,防范来自关陇的威胁,以陆逊为汉中都督。 颖川一线驻兵五万左右,防范来自于兖州、司州一线的威胁,以徐庶为颖川都督。 此外,还以吕蒙为淮南都督,于寿春一线驻兵五万,防范徐州一带的威胁。 三路都督区,共掌外军十三万,另有七八左右的兵马,驻扎于成都、宛城、襄阳、合肥、武关、白水关、剑阁等诸战略重镇,以及险要关口。 三大都督区,从西到东,拱卫着北部边境,同时对北方的曹操和刘备形成了威胁态势。 随着军制的改革,兵力的扩张,以及士卒休养恢复完毕,沉寂了半年之后,北伐中原的呼声,开始渐渐的响亮起来。 铜雀台的温柔乡,灯红酒绿的奢华生活,并没有消磨掉颜良的斗志。 享乐后的颜良,很快就从女人中抽身出来,开始着手准备北伐。 这一日,王府之中,颜良召集楚国重臣,商议北伐之事。 众臣们有人建议先取关陇,扫灭曹操,然后再从西南两路同时进兵,夹攻中原,再灭刘备的燕国。 当然,也有人建议从许都和寿春两路进兵,先灭了刘备,然后再西进关中,扫灭曹操。 无论是先灭曹操,还是先灭刘备,颜良麾下的这些重臣,基本都是主战的,这让颜良感到很欣慰。 因为颜良深知,自古以来,南方政权北伐中原,面临的最大一个问题,不仅仅是北方军事的强大,更是内部的不统一。 因为,总有那么一些人,只求偏安一方,不愿意兴兵北上,一统天下。 眼见自己麾下人心思战,颜良如何能不欣慰。 “不管先灭曹还是先灭刘,诸位有没有想过,中原之地一马平川,在中原作战,已与南方大不相同,曹刘二敌都拥有着强大的骑兵,我军若不能克制北敌之骑兵,那北伐就只是一场空谈。” 阶下,须发花白的贾诩,一语打乱了热烈的争论。 “不愧是西凉出身,一眼就看出了曹操和刘备的优势。”颜良心中暗赞。 自古以来,克制骑兵的利器,就只有骑兵,而颜良的楚国恰处南方,并没有产马区。 没有产马区,就没有足够数量的战马,没有战马,就无法组建强大的骑兵,更谈不上克制曹齐两家的强大骑兵。 这也正是颜良一直以来,所在琢磨之事。 眼见贾诩微微而笑,颜良便知道,贾诩既然是开了口,就必定有解决之策。 心中微微一动,颜良便道:“文和既然看出了问题所在,那也就别藏着腋着了,快说你的解决之道吧。” 贾诩微微捋须,高声道:“其实也很简单,大王所做的,只是用一招远交近攻之计而已。” 第六百二十二章 想要复仇,来吧! 远交近攻? 颜良眉头微微一动,心中隐约已猜到了七八分。 “说下去。”颜良摆手道。 贾诩抬手遥指北面,缓缓道:“今刘备虽得幽州,但却有辽东孙公康地处极东,难以平定。公孙康与刘备接壤,必然对其心有忌惮,暗中将刘备视为敌人,既是如此,那大王何不将其引为己用。” 颜良微微点头,贾诩的计策,与他心中所想已基本相符。 “公孙康虽对刘备构不成多大威胁,但毕竟也能牵制一部分刘备的兵力。且辽东兵少而马多,我楚国兵多而马少,大王便可从海路往辽东大批购买战马,如此,所得战马虽不及刘备和曹操,但想来也能极大的增强骑兵。而我军又有元戎连弩和弩车等利器,再辅以相当数量的骑兵,相信必可克制曹刘两家的骑兵。” 贾诩洋洋洒洒一番话,道出了他所谓“远交近攻”的计策。 此计一出,殿中是一片的热闹,众谋士们尽皆惊喜,纷纷的附合贾诩之计。 颜良的嘴角,亦掠起了一丝冷笑。 贾诩之计,正合他心意。 他依稀记得,曾经的历史中,孙权就曾试图结连公孙康的儿子公孙渊,从辽东购买良马。 只可惜,那个时候,魏强而吴蜀弱已成定局,公孙渊忌于魏国之势,再加上其人反复无信,使得孙权的构想落空。 颜良不得不承认,孙权这小子虽然讨人厌,但他的很多想法却是很有开创性的,比如发兵去取夷州,再比如去辽东买马。 几番权衡,颜良决意遂定。 “文和之计甚妙,孤已决定结连公孙康,从辽东购取良马,但不知诸位爱卿,谁原为本王出使一趟辽东。”颜良扫视阶下群臣,欣然问道。 话音方落,却见伊籍旋即出列,拱手道:“臣愿出使辽东,为大王结连公孙康。” 伊籍颇有外交经验,以他出使辽东,实是最佳不过的人选。 颜良大为欣喜,当即将伊籍赞许了一番,又交待了一番结连公孙康的底线与方略。 到最后,颜良忽又想起一件事,便又道:“细作不是曾报说,袁谭和袁熙两兄弟,逃奔到辽东,投奔了公孙康,机伯此番出使,若是能将这二袁给本王带回来,亦是功劳一件。” 伊籍不知颜良要袁氏兄弟有何用,却也不敢多问,当即应命。 二袁,当年名符其实的高富帅出身,如今却落得如丧家犬一般,颜良当然想欣赏一下,出身高贵的袁氏兄弟,拜倒在自己脚下会是什么样子。 何况,颜良的铜雀台中,还藏着一位绝世美人,颜良之所以多年以来,一直忍着没有动她,就是要让她屈服到心服口服。 计议已定,几天之后,伊籍遂率领着二十余艘海船,近两千名水手,由应天而发,先沿江东下,再折往北上,由海路前往辽东。 颜良虽有海船,但由江东往辽东,毕竟有数千里之遥,就算一路顺风,来回也得一两个月,颜良的北伐战略,自不能全寄托在结连公孙康上面。 故是,在伊籍的使团出发之后,颜良就继续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北伐的准备事宜。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批大批的粮草,率先由水路开始运往北方。 诸路兵马也开始修补兵器,准备辎重,只等春水大涨,北方诸条河流水势上涨之际,随着颜良一声号令,就可以由水路北上中原。 楚国境内的诸般动向,自也瞒不过曹刘二人,散布于江南的细作。 当伊籍的船队,由应天出发后未久,细作的情报,便送到了数千里外的邺城。 ……燕王宫,已是日上三竿,寝宫之内,燕王刘备尚在高卧不起。 大殿之中,诸葛亮来回踱步,手中羽扇也摇得不再那么潇洒,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焦虑。 久不见刘备出来处置公务,诸葛亮便有些不安了。 “叔至,大王连数日都来之甚晚,莫非大王身有不适吗?”诸葛亮忍不住问道。 陈到摇了摇头:“大王身体健朗的紧,没有半点不适的征兆。” “既是没有不适,为何这都日上三竿了,还不来处置奏章?”诸葛亮奇道。 陈到扫了一眼四周,见是耳目甚远,便小声道:“军师有所不知,大王近日以来,与新夫人相处甚欢,故才会每日早上都起得有些晚。” 新夫人?相处甚欢? 诸葛亮愣怔了一下,旋即明白,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陈到口中的新夫人,正是刘备新纳的夫人刘氏,而这个刘氏,又恰恰正是袁绍的后妻。 刘备自攻取邺城后,便将自己的统治重心,从徐州迁往了邺城,自称燕王后,更以邺城为其国都。 很显然,以刘备的见识,自然深知,地处河北的大州冀州,无论是富庶程度,还是政治上的影响力,都远非地处中原之东的徐州可比。 刘备想在河北占稳脚根,势必要争取河北士人的支持,而刘氏既为袁绍后妻,又为河北大族出身。 于是,未久之前,在司马懿的建议下,刘备便纳了刘氏为夫人,一来是联姻于河北士人,二来也有安抚袁绍旧部之心。 那刘氏虽乃二婚,但年龄只三十出头,相貌颇有姿色,而且最有狐媚之术,当年就曾把个袁绍勾得宠爱万分。 刘备岂又禁得起这般诱惑,很快便对刘氏甚是宠爱,几乎夜夜临幸,却对原先那位陈夫人,渐渐有所冷落。 身为徐州人氏的诸葛亮,今听得刘备如此宠爱新人,冷落旧人,自然有所不悦。 “大王驾到——”宦官的唱声中,身着华服的刘备,扬长而入。 诸葛亮收敛了神思,忙是上前拜。 “军师免礼吧。”刘备上得高阶,徐徐坐下,方始问道:“听闻军师有急事求见,不知是什么要紧事?” 诸葛亮只得将心事暂且放心,拱手道:“启禀大王,近日以来,我们南面的细作不断报来,称颜良此贼正大批的往北面运集粮草,更是派出船队,由水路去往辽东结连那公孙康。诸般迹象表面,那颜贼正准备大举北侵,事关重大,大王不可不早作准备呀。” 听得诸葛亮这一番话,刘备原本有些慵懒的表情,顿时浮现出几分异色。 “今本王已据五州之地,带甲之士二十余万,武骑千群,更有曹操为援手,本王没有南伐颜贼,那颜贼竟然还敢主动北犯吗?” 自信的刘备,似乎不敢相信,颜良竟然有此等魄力,敢主动的北上挑衅。 显然,许久未和颜良交手,刘备是有些忘了,颜良最擅长的就是啃硬骨头。 “证据确凿,绝对没有错,而且曹操有秦岭之险,颜贼多半不会去进攻关中,此贼若是挥师北上,我燕国必首当其冲是其入侵的目标。”诸葛亮很断然的下了判断。 接着,诸葛亮将整理过后,诸般详细的情报,呈与了刘备。 刘备细细审阅后,眉头愈凝愈重,灰白的脸上,阴冷的杀气正迅速的聚集。 啪! 猛然拍案,刘备怒道:“颜良狗贼,竟还敢主动来犯,实在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此番本王定叫他有来无回,将前番数败之仇,一并洗雪。” 刘备怒了,当年为颜良所逼,被逼写下休书的耻辱场面,再度浮现于脑海中。 如果说那时的刘备,尚且弱小,能够忍受这羞辱,但现如今身为燕王的刘备,已然傲视天下,这口恶气,岂能再忍。 见得刘备动怒,诸葛亮当即道:“臣以为,大王与颜良一战,再所难免,与其被动的等着颜良来攻,何来联手曹操,抢先对颜良发起合击,到时以大王之雄威,必可一举荡平颜贼。” “军师所言极是,但不知本王当如何用兵?”刘备问道。 诸葛亮的脸上,立时流露出了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豪迈之色。 “淮南一地,虽与我徐州接壤,但该地水网密布,我军没有水军之利,暂时不当考虑。唯有梁国、颖川一线,与我兖州相接,插入我中原腹地,深以为患,臣以为,主公若挥军南下,首先当夺取此地,将颜贼的势力逐出中原。” 诸葛亮口若悬河,大谈着他的战略,便拟定,由刘备率燕军主力南下,从正面攻取睢阳、许都重镇。 曹操方面,则让其攻打武关,威胁南阳,牵制许都一线的侧后。 必要时,还可令曹操由关陇攻打汉中,直接威胁颜良楚国的西境。 刘备耳听着诸葛亮的战略,目光审视着中原河山,灰白的脸上愈显兴奋。 听罢诸葛亮的战略,刘备腾的起身,奋然道:“军师此战略,当真是大妙,好,本王这就派人去联络曹操,不日就发兵南下,叫那颜贼血债血偿。” 刘备杀气腾腾,志在必得,仿佛只要联手曹操,杀败颜良当不在话下。 而诸葛亮的脸上,亦是万般自信,眼眸之中,还闪烁着几分阴冷的笑意。 “颜良啊颜良,你夺我心爱的女人,掳我姐姐,羞辱我大哥,我诸葛亮与你的不共戴天之仇,终于是到了让你偿还的时候了,这一次,我诸葛亮发誓,必为天下人除掉你这暴君!” 第六百二十三章 弟罪姐偿 应天城,一骑斥候飞奔而入,高举着通关的令牌,无人敢挡。 斥候疾马入城,直奔楚王宫而去。 一刻钟后,一道来自于北上,颍川都督徐庶发来的急报,已被放在了颜良的案前。 那是一道徐庶亲笔所书,十万火急的告急文书。 曹刘二人,抢先动手了。 不日之前,刘备亲率十四万大军,由邺城而发,南向黎阳渡口,目标毫无疑问将指向许都、睢阳一线。 关中处,曹操亦纠集了七万大军,由其亲自率领,向着武关逼近,威胁南阳。 曹刘联盟,二十余万大军,已开始联手向颜良的地盘发起入侵。 殿中诸文武,听得这个消息,顿时一片议论。 原本是颜良计划着北伐中原,却不想,竟给刘备和曹操抢了先手,提前联手南侵,一举打乱了颜良的计划。 根据细作的情报,刘备此番南下的大军中,至少有近两万的幽燕铁骑,而曹操的麾下,亦有一万左右的西凉骑兵。 两敌联军三万的骑兵,再加上二十余万的兵力,这已是一个相当吓人的数字。 “我军中外诸军,虽有近三十万,但外军守备战线太广,能用于颍川、南阳一线的兵力,最多也就七八万,再加上中军的话,兵力不过十六万。兵力上逊于敌军还是其次,关键是曹刘二人有三万骑兵,这就有些难对付了。” 田丰分析了敌我之势,对己军的形势有些不太乐观。 田丰所说,倒也没错。 当年颜良起家时,虽靠着几千骑兵发挥了重大作用,但连年征战,战马死亡得到不弥补,纵使算上前番汉中一役,缴获曹操的三千余匹良马,颜良的骑兵也只堪堪的能凑够五六千而已。 六千骑兵,对抗三万敌骑,明显处于下风。 曹刘二人各自的实力,虽逊于颜良,但二人联手的实力,却显然超越了颜良。 阅过徐庶的告急文书后,庞统道:“这元直的文书中称,刘备的挥军南下,乃是诸葛孔明一力促成,看来他是发现了我们有结连公孙康的意图,所以才劝说刘备抢先动手,孔明的眼光,果然是了得呀。” 身为荆襄同窗,庞统不禁有所感叹。 诸葛亮,又是诸葛亮,你就像是孤魂野鬼一样,还没完没了的缠上老子! 啪! 颜良猛一拍案,冷峻的脸庞,杀机凛烈。 大殿之上,群臣震慑,顿是鸦雀无声。 “曹刘二人兵马多又如何,骑兵多又怎样,今日之形势再差,难道差过当年本王以几千兵马,力战数十倍的强敌吗!” 声声如刃,强烈之极的自信,如潮水般弥漫开来,迅速的感染着众臣。 原本心怀忌惮的众臣们,胸中的豪情,渐也油然而生。 颜良环视众臣,傲然道:“曹刘二贼敢来挑畔本王,本王就奉陪到底,传令下去,明日全军尽出,本王要亲率大军北上,与那二贼决一死战!” 战意已下,更有何疑。 群臣的心思,也在那一刻凝结成一个信念: 战! ……次日,天光放晓之时,七万楚军悉数出营,向着江边码头开进。 遮天的旌旗中,颜良纵马而行,在应天城无双臣民的送别下,昂首出城。 此役事关重大,颜良将动用大部分的中军,只留下一万兵马守备应天。 黄忠、张辽、甘宁、魏延、张颌、庞德、马岱、吕玲绮等善于陆战的猛将,此番皆将随王出征。 颜良率领着七万大军,由水路逆江西上,先将去往襄阳,然后再挥师北上,与徐庶、文丑、文聘等北方边军会合。 颜良率主力出征的同时,也给身在寿春的吕蒙发去了王令,命他统蒋钦、黄盖、潘璋诸将,率淮南边军,对关羽所镇的徐州一线发动佯攻,以牵制刘备的侧翼。 同时,另一道王令也急发往了蜀中,颜良命陆逊统严颜、吴兰、雷同诸将,率汉中诸军,对关陇的曹统区进行佯攻,威胁曹操的后方。 一时之间,从益州到扬州,大江南北,数十万的精兵猛将,尽皆沸腾了起来。 颜良率领着精兵猛将,往中原一线集结时,刘备的大军,也在迅速的南下开进。 攻取了幽州后,刘备麾下的兵力,已扩张至了二十余万。 此番出征,刘备在幽州留下了两万兵马,以防范北面的乌桓胡族,以及东面的公孙康,在徐州一线,为关羽配备了三万左右的兵马,以防备颜良来自于寿春的攻击。 此外,刘备又留了一万兵马,守备邺城,自己则亲率十四万步骑南下。 大军尽出,随同刘备南征的猛将,也皆为刘备集团的精英。 张飞、赵云、张绣、太史慈、张燕、韩猛,以及攻取幽州后归降的河北大将高览,刘备军的猛将已倾巢而出。 相比于刘备的豪华阵容,曹操军团的实力,就要逊色许多。 经历了汉中之败后,曹操的实力已然大损,虽从迁往关中的那二十万汉中百姓中强征军士,勉强的凑够了十万之众,但其中近有三分之一的士兵,皆是未经过训练的新兵。 故是,曹操进攻武关的七万之众,其中只有四到五万士兵,乃是经历过战阵的精兵。 士兵质量不济,随军的将领方面,曹操也要逊色不少。 夏侯渊伤势未愈,难以上阵,曹仁镇守并州,分身无暇,而夏侯惇要镇守长安,也无法随征。 曹操此番随征的将领,只有乐进、许褚、徐晃、李通、曹休、曹真等人而已。 不过,曹刘联军此次合击颜良,曹操明显是处于偏军,他以这样的阵容,来进攻区区一座武关,基本上也算绰绰有余了。 天下三大诸侯,皆率领着精锐,昼夜不停的赶往中原一线,战争的阴云,正迅速的笼罩向中原大地。 经过长途行军,十天之后,颜良的大军进抵了许都。 许都城乃中原重镇,又建有完备的皇宫,故颜良自称楚王后,便将应天定为都城,将许都定为陪都。 大军入城,当晚,颜良住进了他的陪都王宫在休息。 而根据情报称,刘备的主力刚刚渡过黄河,大军进至白马,正向着陈留方面进。 几天前经过宛城时,颜良已命张颌、文聘二将,率四万兵马据守武关,却抵御西线曹操军团的进攻。 而颜良的战略,则是自率十二万楚军,北进至陈留,对抗刘备的十四万燕军。 时间尚有,颜良进入许都后,便不急于赶往陈留,而是要让他连日赶路的将士,休整一晚上,以待保持体力,与刘备决战。 时已近晚,华灯高挂。 寝宫中,颜良盘坐在原属于汉帝刘协的御榻上,凝目审视着御案上的地图,脑海中构思着决战的战略。 脚步声响起,周仓从外而入,拱手道:“启禀大王,那个女人带到了。” “带她进来吧。”颜良摆手道。 周仓退去,过不得片刻,伴随着淡淡的幽香,一名少妇面带着不安,款款的步入了寝宫。 “民妇诸葛铃,拜见大王。”少妇屈身一礼,恭顺的语气中,含着几分惧意。 思绪从战争中收回,颜良抬起头来,刀锋似的双眸,扫向了眼前这个他几乎快要忘记模样的女人。 这少妇,便是诸葛亮的姐姐。 颜良身边不乏美人,这诸葛铃虽有几分姿色,但与他铜雀台的众姬妾中,却也排不上号。 故此,当年襄阳一见后,颜良便把这诸葛铃给忘在了脑后。 而今时,在闻知诸葛亮一手促成刘备南侵的情报后,颜良对诸葛亮的厌恨之意,使他想了起来,那个讨厌的卧龙,他还有一个亲姐姐落在自己的手里。 既有此物,焉有不用的道理,故是颜良出征之前,就下令将诸葛铃送往许都,等着他处置。 “诸葛铃,你可知罪。”颜良冷冷问道。 诸葛铃娇躯一震,颤声道:“恕民女愚鲁,不知犯了何罪,请大王明示。” “你弟诸葛亮,先是教唆刘琦与孤作对,后又联手你兄诸葛瑾,煽动孙权无故攻打本王,今又投奔刘备,助纣为虐,一再的唆使刘备侵我楚国。诸葛亮罪该万死,你诸葛家该当被罪诛灭九族,你身为他的姐姐,难道还不知罪吗?” 一番威喝,只将诸葛铃吓得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畏惧之下,诸葛铃忙是匍匐于地,颤声道:“孔明所为,民妇一点都不知情,况且民妇已嫁与他人,已算不得是诸葛家的人,恳请大王明鉴。” 颜良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这诸葛家的女人,倒是识时务的很,自己只几句威胁,这诸葛铃就赶紧跟诸葛亮撇清关系。 “要想让本王恕你之罪,你必须为本王做两件事,这头一件事,就是写一封书信给诸葛亮,劝他归降于本王。”颜良用命令的语气道。 诸葛铃虽觉写这书信,有辱诸葛家的声名,但事到如今,为了保全性命,也唯有如此。 于是,诸葛铃便只能抛下声名,被迫的写下了一封书信,劝他弟弟诸葛亮归降于颜良。 书信写好,诸葛铃双手捧上,颤声道:“信已写好,未知大王第二件事要民妇做什么?” “第二件事,嘿嘿——”颜良眼眸中扬起邪笑,手掌往御榻轻轻一拍,“先坐过来,本王慢慢告诉你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六百二十四章 气急败坏的孔明 与王同床! 诸葛铃心头一震,猛然间有种受宠若惊的错觉。 但惊诧的她,很快就看到了颜良那邪火涌动的目光,看到了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经历过人事的她,已不再是天真的少女,她岂能不知颜良那眼神是意味着什么。 绯红的潮色,霎时间从心底涌起,只转眼间,诸葛铃便已羞得面红耳赤。 心中惊羞的她,不禁低下了头,一时间犹犹豫豫不肯动弹。 颜良见她不肯顺从,剑眉微凝,愠道:“怎么,难道本王说出去的话,不管用吗?” 只微微一怒,诸葛铃便已吓得娇躯颤栗,彻骨的寒意由袭遍全身。 “不不,民妇岂敢。”惊惧之下,诸葛铃只得强压下羞意,低着头,不情愿的挪步过去,坐在了颜良的身旁。 未等她屁股坐定,颜良顺势一揽,便将她那丰腴的身子,紧紧是的贴向了自己。 诸葛铃惊臆一声,本能的就想挣扎,但当她瞥到颜良那刀锋似的目光中,畏惧之下,便不敢乱动。 又怕又羞的诸葛铃,只能低眉羞脸,紧咬着红唇,任由颜良的虎掌在她的身上肆意游走。 几番抚弄,颜良手端起了诸葛玲的尖下巴,冷冷的欣赏着那张羞怯惶恐的脸。 “哼,诸葛亮,你不是死缠烂打的要跟本王作对吗,很好,本王就蹂躏你的姐姐,看你能怎样。” 心中,一股复仇的恨意,油然而生。 血脉贲张,烈火渐焚。 颜良的虎躯猛然一动,便将诸葛铃按倒在了御床上。 “大王,不要啊,不要——”此时的诸葛铃,眼见颜良要占有她的身子,一时间忘了畏惧,本能的就挣扎哀求。 颜良并没有粗鲁的对待,只冷冷道:“顺从本王者死,逆本王者死,诸葛铃,是生是死,你可要想清楚。” 生与死……诸葛铃欲待挣扎的意志,瞬时间就土崩瓦解了。 她不想死,她怕死,她想活下去,在生存面前,什么名声尊严,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愣怔了片刻,诸葛铃放下了抗拒的双臂,紧紧闭上眼睛,满脸含羞的打算接受了这残酷的事实。 眼见诸葛铃顺从屈服,颜良心中那个痛快啊,他放声狂笑,如虎狼一般扑向猎物,肆意的征伐。 曾经的汉宫中,春色满屋,**再起。 淋漓的春雨中,渐渐的响起了女人靡靡的哼吟之声。 ……三天后,封丘城南,燕军大营。 军帐之中的诸葛亮,正轻摇着羽扇,凝视着地图,琢磨着南下的战略。 这时,亲军入内,言是楚军信使,将一封诸葛铃的家书,还有颜良的亲笔信送到。 听得姐姐的名字,诸葛亮神色一震,手中羽扇也不禁停了下来。 他也不及多想,忙将两封书信拿来,先将自己姐姐的书信拆了开来。 看不得几眼,诸葛亮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眉宇之中,开始浮现出阴怒之色。 那哪里是一封家书,根本就是一封劝降之书。 书信中,诸葛铃大赞了颜良的英名神武,痛斥了刘备的虚伪无能,劝说诸葛亮以大局为重,以诸葛家的前途为重,不要再助纣为虐,当尽快弃暗投明,归顺楚王殿下。 啪! 诸葛亮狠狠的将那一封姐姐的“家书”摔在了案上,俊朗的脸上,已皆是怒色。 诸葛亮当然知道,自己的姐姐不可能主动写这样,有辱诸葛家门风的书信,此定是为颜良所胁迫,不得已而书之。 诸葛亮更清楚,颜良逼诸葛铃写这道劝降书,目的就是要警告诸葛亮:再敢跟老子我做对,你姐姐的性命便将难保。 “可恨颜良,竟然手段如此卑鄙——”诸葛亮咬牙切齿怒骂。 一想到姐姐有可能死于颜良之手,诸葛亮的心中,就一阵彻骨的痛。 他自幼丧父,一家迁往荆州这些年,都是姐姐诸葛铃,如母亲一般的照料着他。 于诸葛亮而言,诸葛铃不仅仅是姐姐,更于他有养育之恩。 痛苦半天,诸葛亮却无奈的一叹,叹惜道:“阿姐呀,非是亮儿不孝,只是那颜贼乃世之大患,亮必须为天下人除去这魔头,亮也是逼不得已,只能选择牺牲姐姐你。弟弟我发誓,倘若你真遭颜贼毒手,为弟我终有一日,会杀了他为姐姐你报仇……” 诸葛亮在心中大发着誓愿,又为自己寻了一番堂皇的理由,为“大义”,只能决心舍弃姐姐这“小义”。 姐姐的家书看罢,痛愤难当的诸葛亮,目光转向了另一封信。 那是颜良的亲笔手书。 诸葛亮以为,那封信也只是颜良的劝降书而已,只是随手拆开,作好了再一番痛斥的准备。 但当诸葛亮看到那封信的内容时,俊朗的脸上,却涌起了羞愤之色。 因为,颜良在那封信中,不仅仅劝降了诸葛亮,还称他已纳了诸葛铃为姬妾,你诸葛亮说起来现在也是我颜良的小舅子,一家人不打一家人,何如弃了刘备,来我这里给自家人效力。 原来,颜良根本就没打算杀诸葛铃,而是要占有她的身体,蹂躏她,以此来羞辱诸葛亮。 得知真相的诸葛亮,霎时间勃然大怒。 自己的哥哥诸葛瑾,为颜良所俘,被发配去喂猪,如今自己的姐姐,又为颜良那禽兽玷污身体,这对于诸葛家,对于诸葛亮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羞辱。 某个瞬间,诸葛亮的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了母亲般的姐姐,那干干净净的身体,蜷缩在颜良那禽兽之躯下的画面。 羞愤,羞愤难当。 此刻的诸葛亮,甚至宁愿自己的姐姐为颜良所害,也不想让姐姐为颜良所蹂躏占有。 又有那么一刻,诸葛亮的心中产生了一线怀疑,怀疑自己牺牲了哥哥和姐姐,只为铁了心和颜良作对,到底值不值得。 不过,这怀疑只在脑海闪过一瞬,便即烟销云散。 “为天下众生牺牲我诸葛家的几个儿女,值得!” 诸葛亮愤恨的脸上,转眼写满了决毅。 愤恨下的他,正打算将手中书信撕碎时,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却又将手中的信,缓缓的放了下来。 “颜贼,你想激怒我,逼我将这书信撕毁,借此离间我与大王间的关系,哼,你以为我诸葛亮会这么轻易中你的奸计吗。”诸葛亮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正得意间,帐外脚步声响起,未几,却见刘备大步而入。 诸葛亮忙收敛了怒容,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气态,拱手上前拜见。 “军师,本王听说令姐有家书送到,不知她的安危如何,本王很关心呀。”刘备满脸关切之色。 “消息好快,大王这么快就得知了,嗯,幸亏我没有中了颜贼的奸计……” 诸葛亮暗中庆幸,遂将手中书信双手捧上,从容道:“那颜贼送来了两封信,亮已看过,一封是逼迫我姐写的劝降信,另一封意思也差不多,颜贼此举,明显是想离间大王对亮的信任,亮正准备将这信呈于大王审阅,不想大王就来了。” 诸葛亮抢先一步,表明了自己的清白与坦然。 刘备看着他手中书信一眼,摆手笑道:“本王若不信军师,还能信谁,本王今来,也只是关心令姐的安危而已,军师千万莫到误会。” 说着,刘备将诸葛亮的手推开,表示那书信他根本不必审阅。 诸葛亮见刘备这般信任,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眼见刘备的眼睛,不时的还会瞅向那书信几眼,诸葛亮就知道,刘备未必完全放心。 于是,诸葛亮想了一想,当即提起笔来,修书一封。 书罢,诸葛亮将之亲手捧于刘备跟前,慨然道:“此乃亮回给颜贼的书信,请大王过目,看言辞是否合适。” 这回刘备没的拒绝,顺手将书信接过来一看,看着看着,不禁微微点头。 那一封回书中,诸葛亮乃尽了恶毒之语,痛斥了颜良“禽兽不如”的行径,并讽刺了颜良离间计的拙劣,声称他诸葛亮与颜贼誓不两立,水火不容。 信看罢,刘备的脸上,已是浮现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一天后,陈留城。 颜良统率的楚军主力,已抵达了这座兖州重镇。 陈留城东接梁国,西通洛阳,南屏许都,其地四通八达,乃是楚国最北端的一座重镇。 早年梁国之战后,颜良就对陈留城大加修筑城防,将之构建成了一座拱卫北境的门户。 刘备欲下许都,必先夺此城。 安营已毕,颜良前脚方才坐下,后脚便有亲兵前来,将诸葛亮的回信送抵案前。 披甲的颜良,将诸葛亮的书信拆开,漫不经心的看了一遍。 从那一句句恶毒的痛斥中,颜良看到了一个气急败坏,大失气度的诸葛亮。 “诸葛亮啊,本王只是要羞辱一下你而已,你还琢磨出个离间计来,你还真是自作多情呢。” 将信随手一扔,颜良问道:“子丰,刘备的兵马现今在何处了?” “回大王,斥候回报,刘备前锋张飞已抵浚仪,正向陈留逼近。”周仓指着地图应道。 张飞作前锋么……颜良的脑海中,已生一个念头,沉吟半晌,令道:“速去将士元军师,还有黄老将军给本王传来。” 第六百二十五章 刘备,你高兴早了 浚仪城,燕国的大旗,正在城头猎猎的飞舞。 张飞手扶着丈八蛇矛,虎目斜扫一眼那“燕”字大旗,慑人的凶目之中,涌动着几分傲然。 他张飞乃是涿郡人,涿郡属幽州,而同为涿郡出身的刘备,正以“燕”为国号。 素来以“燕人张飞”自称的张飞,如今身为燕国的左将军,统帅三万先锋军,如何能不感到引以为傲。 就在张飞傲然神思之际,城外斥候飞奔而来,言是约有两万的楚军,正向着浚仪城杀奔而来。 张飞立刻警觉起来,传令诸军登城,准备迎战。 未几,果然见漫天尘土狂卷,数万楚军铺天盖地而来,不多时便杀至浚仪城下。 近两万的颜军,列阵于城下,摆出一副大举攻城的耀武扬威之势。 那一面“黄”字的大旗下,老将黄忠勒马提刀,傲然而立。 敌军只有两万,而张飞麾下的先锋军,却有近三万之众,当张飞侦知敌军数量时,头脑便有些发热,想要率军出城一战,一举击溃楚军,夺取南征的首胜。 但张飞很快又想起了,刘备命他严守城池,不得轻举妄战的叮嘱。 于是,张飞只得强按下战意,只等挫败楚军的攻城。 城外处,黄忠也不急于攻城,却将长刀向前一招,七八骑虎背熊腰之士,便策马奔出阵前。 那七八骑楚卒直抵城前,扯起破锣嗓门,冲着城头便破口大骂起来。 原来,这些楚卒皆乃嗓门粗大之士,今被黄忠派上前来,专门是为了叫骂。 这些叫骂的楚卒,大骂刘备假仁假义,卑鄙无耻,大骂张飞胆小如鼠,从上到下把燕国有名有姓的君臣大骂了一遍。 几人的粗嗓门如洪钟一般,嘹亮的骂声,令沿城一线的燕军,尽皆清晰可闻。 张飞是越听越怒,不多久已是气得须发皆张,一腔的怒火犹如涌动的火山,几乎就要炸烈胸腔一般。 “狗贼颜良,欺人太甚,竟然敢辱我大王,我张飞非杀了你不可!” 暴怒的张飞,一怒之下,已是将刘备的叮嘱抛之脑后,当即点齐兵马,大开城门,呼啸着杀出了城去。 两万多燕军,在张飞的率领下,如洪流一般冲出城门,直撞向楚军之阵。 阵前处,眼见燕军汹汹扑来,黄忠非但没有畏色,嘴角反而是掠起了一丝冷笑。 “大王和军师所说不错,这张飞果然是最易被激怒,哼,撤兵。” 面对汹汹而至的燕军,黄忠也不与之战,长刀一挥,当即下令全军撤退。 两万列阵的楚军,迅速掉转方向,后军作前军,望南便撤。 奔杀而出的张飞,正处怒火焚身,岂肯善罢甘休,眼见楚军败逃,只道是为自己的威势气慑,遂也不假细想,只挥军拼命的掩杀。 黄忠却头也不回,只一路向陈留方向退却……浚仪城北,十里。 那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正在残阳的夕照下,沿着大道向浚仪城徐徐挺进。 身裹红袍的刘备,神色倨傲,满脸的自信。 “过了浚仪城,再往南就是陈留,据闻颜贼的主力已尽集该城,军师,我军下一步当如何进兵?”刘备马鞭遥指南边问道。 并马而行的诸葛亮,遥着羽扇道:“我军兵力占优,又有两万骑兵,可谓是占尽优势,颜贼若据守陈留不战,那我们就以轻骑抄袭其南,断其粮道,颜贼若敢决战,那也正中我们下怀,正好一战毙之。” “军师所言甚是,如此看来,此番南征,本王是必胜无疑了。”刘备一脸雄心壮志。 诸葛亮拱手笑道:“大王英明神武,今御驾亲征,自当攻无不克。” “哈哈——”刘备志得意满,欣然大笑。 正得意间时,一骑斥候绝尘而来,直抵刘备马前。 “启禀大王,敌将黄忠在浚仪城外叫战,已为张将军赫退,张将军今正率兵马穷追敌军。” 听得此报,刘备面露几分欣慰,点头赞道:“翼德果然是勇猛无双,他这一胜当是本王挥军南下的首功呀。” 刘备这边得意,诸葛亮却是冷静的紧,长眉暗凝,眉宇间反而有几分忧虑。 沉吟片刻,诸葛亮的神色陡然一变,急道:“大王,翼德将军必是中了颜贼的诱敌之计,臣料那黄忠不战而退,半路上必有伏兵等着围击翼德。” “什么!”猛然惊醒的刘备,顿时面露惊色,“军师,那现在本王当如何以应?” “大王不必心急。臣料那颜良主力必不会远离陈留,即使有伏兵也不会致命,请大王速派子龙率五千精骑南下,臣料不但可救得翼德,甚至还可反杀贼军一场。”诸葛亮沉着道。 刘备这才安下心来,喝道:“来人啊,速传子龙前来。” ……浚仪城南,二十里。 两万燕军在张飞的率领下,正沿着大道,穷追着败退的黄忠。 追击未久,前方地势渐狭,一片绵延的丘陵,起起伏伏于道路两旁。 一腔怒火的张飞,依旧在穷追,却浑然不觉,在里许外的一座小山坡上,一双刀锋似的眼目,以一种嘲讽似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他。 “张飞虽有万人之敌,更有几分小智谋,但性情暴躁易怒,却是他的致命弱点,大王对人心的把握,当真是分毫不着呀。” 驻立于旁的庞统,微微而笑,言语中满含着赞叹。 颜良淡漠如水,只冷冷一笑,扬鞭道:“时候差不多,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王令下达,周仓急是传下号令。 山坡上,红色的赤旗旋即高高的竖了起来,方圆数里都清晰可见。 震天的喊杀声,如平地的惊雷一般,骤然炸响。 大道两旁的密林中,数万楚军倾巢而出,文丑、张辽所率的两路伏兵,一时尽起。 骤然杀出的楚军,如无数柄利剑,顷刻间便将燕军的长蛇阵截为数段。 正自狂奔中的张飞,这下就傻了眼,一脸的汹汹之势,转眼就为惊愕所取代。 “该死,我竟一时糊涂,中了颜贼的诱敌之计!”看着四面围杀而上的楚军,张飞这才恍然惊悟。 眼见中计,张飞不及多想,急叫道:“撤兵,速速撤兵——” 大喝中,张飞拨马转身,纵马舞矛望北而退。 只是,网已收起,又岂会容他轻易逃脱。 左右大道,无数的楚军冲涌而来,很快将两万燕军分割包围,数万的敌我之军,将本就不宽的大道堵得更是水泄不通。 张飞疯狂的舞着蛇矛,疯狂的收割的人头,纵使他有万人之敌,一时片刻却又岂能杀出重围。 正自狂杀之间,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张飞休走,纳命来吧——” 猎猎的杀气,伴随着那暴喝之声,汹涌而来,张飞猛然转头,却见一员虎狼之将,正纵马舞枪,势不可挡的斜不里杀将而来。 那威猛的楚将,正是颜良麾下上将文丑。 但见文丑长枪开花,漫天的光点中,挡路的燕军如蝼蚁般被辗杀,威不可挡的直撞而来,手中钢枪探出,直取张飞。 避无可避,唯有一战。 张飞不及多想,急是抖擞精神,拨马挺矛,奋然相迎。 锵——枪与矛,瞬间相击。 飞溅的火星中,交手的二将,身形均是微微一震。 二人的眉宇中,皆是闪烁出几分异色,似乎在同时为对手的武艺之强,而感到惊奇。 只是,身处于胜势的文丑,只微微一惊,旋即信心大涨,手中银枪荡出道道流虹,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扑向张飞。 张飞也为对手的咄咄逼人激怒,喉咙如铁珠般一滚,暴喝一声,纵矛迎击而上。 两员当世绝顶之将,遂在这乱军之中,战成一团。 文丑之武艺,虽属当世绝顶,但比颜良却稍逊一筹,若纯属实力,只怕他还要略逊张飞分毫。 只是如今燕军处于劣势,正为楚军所围杀,己军的不利,令张飞的斗志上已自挫三分。 反观文丑,却仗着己军的胜势,倍心暴涨,精神大作,却是越战越勇,竟发挥出了超出平常的战斗力。 此消彼涨,二人这场惊心动魄的高手对决中,文丑竟似略略的占了些许上风。 张飞是越战越心焦,越战信心越是不足。 山坡上,颜良马驻远望,清清楚楚的看清己军的胜势。 此一役若是能斩杀张飞,这员刘备麾下第一猛将,对刘备的军心士气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此役过后,或许刘备就吓破了胆,无心再战,那么今日的这场伏击战,就可能成为这场战争的转折点。 正当这时,忽见北面尘土大作,一队骑兵疾冲而来,势如破竹一般,直撞入楚军的围团之中。 刘备的援军到了吗? 颜良眉头微微一皱,即刻命人去打探。 过不得多时,斥候飞奔而来,叫道:“启禀大王,燕将赵云率五千骑兵杀到,我军阻挡不利,围阵正为燕军冲破。” 赵云,五千骑兵。 颜良神色微微一动,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忌惮。 但旋即,那刀削的脸上,却恢复了从容。 “果不出本王所料,看来刘备对张飞的莽撞也早有提防,竟然这么快就派了援兵来。”庞统感叹道。 颜良目光如电,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赵云既到,看来也该是本王出手的时候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再撞完美之将 山下处,这场伏击之战,形势已然发生了逆转。 赵云率领着五千幽燕铁骑,如潮水般辗杀而来,正专注于围敌的楚军步军,结阵不及,一时间又如何能挡。 赵云一路冲杀,无人能敌,手中银枪不知刺杀了多少楚军。 沿途的楚军无法抵挡,只能逐次后退,被燕军辗得纷纷倒溃。 正自狂杀之际,前方处,呐喊之声大作,一彪兵马斜刺里杀来,挡住了赵云铁骑的去路。 当先那员楚将,纵马舞刀,威风凌凌,正是颜良麾下大将张辽。 见得张辽阻路,赵云非但不以为忌,反而是勃然生怒。 “背主之贼,焉敢挡我之路,纳命来——”怒啸声中,赵云纵马舞枪,直取张辽而去。 关羽和张飞的威名,张辽是识得的,但赵云的威名,张辽却未曾见识。 对武艺极是自信的张辽,眼见燕军一员声名不显的敌将,竟然敢叫嚣着取自己的性命,惊奇之余,不禁也是大怒。 “无名鼠辈,也敢在我张辽面前逞狂,看招吧!”张辽毫无所惧,舞纵战刀,直斩向冲杀而来的赵云。 银枪如电,如旋涡一般卷射而至。 枪锋未至,那强大的压迫感,便铺天盖地包卷而来。 张辽心中一滞,方觉这敌将的武艺,竟是出乎意料的强悍。 心神震动下,张辽便不敢硬接,急将战刀高高举起,刀尖向下将刀刃竖在面门前,走一个缠头刀花护住周身上下。 哐——银枪电袭而至,那怒涛般的一击,直震得张辽身形一震,手心隐隐发麻,胸中气血更随之一荡。 暗惊之下,张辽强提一口气,双手一抖,战刀对着赵云的胸处尽力平荡而出。 刀锋破空而去,发出尖哨似的锐响。 铛——又是一声激鸣,赵云回枪一挡,瞬息间,张辽便感觉从对手枪上传来一股力量,轻轻的将他刀锋黏住,向外顺势一带。 顿时,张辽刀势尽泄,犹如泥牛入海一般,空空荡荡不着一物。 张辽未及惊异时,赵云银枪不停,冷哼一声中,那银枪已划出一道冷冷的圆弧型寒光,向着张辽的脖子圈将过来。 应招、卸力、反击,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竟似事先排练好的一般,分毫不差。 张辽未曾想到,眼前这敌将枪上力道如此之猛,招式变化如此之快,枪法上的造诣,几乎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眼见敌枪扫来,张辽回刀相挡不及,身形只能硬生生的往后一斜来回避。 锐利的枪锋,贴着张辽的脖子扫过,只差那么分毫,就可以轻易的削断他的脖劲。 勉强逃过一死的张辽,身形才刚刚直起,赵枪的枪式,已如狂风暴雨般卷袭而至。 惊心动魄的张辽,只能倾尽全力相挡,但在赵云沉稳如水的攻击下,却很快落得下风,败相频露。 武艺一流的张辽,碰上当世绝顶的赵云,终究难是敌手。 二十余招走过,张辽自知非是赵云对手,再战下去非要送命不可,畏惧之下,急是拨马跳出战团,望南便退。 赵云轻易的杀败了张辽,威风大作,也不去追张辽这支败兵,继续催督着他的铁骑,向着身处重围中的张飞杀去。 张辽败北,楚军士气受挫,面对燕军铁骑更是难与争锋,纷纷倒溃而退。 赵云和他的铁骑,如入无人之境处,撕破楚军围阵,转眼已与张飞被围之军会合。 一身浴血的赵云,举目扫见张飞,便高声叫道:“翼德,赵云奉大王之命,前来救你。” 正自苦战的张飞,见得赵云援军杀到,不禁信心大作。 眼见己军反败为胜,楚军纷纷倒溃,张飞兴奋叫道:“子龙,你我合兵一处,杀光这些南贼。” 张飞信心大增,文丑原本昂扬的斗志,却为之一挫。 当他瞥见杀来之将,乃是赵云之时,心中不禁大为忌惮。 想当年,文丑尚为袁绍部将时,袁绍与公孙瓒界桥一战,文丑就曾与赵云有过一次手锋。 当时的文丑声名已著于河北,而赵云还是刚刚出道,不名一文的一名小卒。 但就是这样一个初生的牛犊,却竟与文丑交手五十余合,不分胜负。 如今多年已过,赵云的武艺,不知已精进至何种程度,今日再撞见,文丑如何能不忌惮。 今连张飞都战之不下,若再加上个赵云,文丑焉能相敌。 眼见赵云策马狂奔而来,文丑心中生怯,强攻几刀,跳出战团,拨马便走。 “贼将休走——”扳回局势的张飞,却得势不饶人,还想反杀文丑。 驰近的赵云,却横枪一拦,沉声道:“此间形势混,贼军虚实不知,还是不宜追击,我们还当合军一处,先退往浚仪城为上。” 赵云却比张飞冷静许多,懂得见好就收。 张飞却豪然叫道:“子龙怎可这般胆怯,贼军已乱,咱们正当趁势掩杀,杀他个血流成河,岂可就此退却。” 张飞杀到兴起,反败为胜的机会,岂会轻易放过,也不听赵云之劝,纵马就挥军追击文丑。 气势汹汹的张飞,蛇矛狂斩楚军士卒,踏着长长的血路,急追而上。 惊退的文丑,却不敢与敌,只拨马落荒而逃。 “贼将,哪里逃,留下命来——”信心暴涨的张飞,扬矛大叫。 正当张飞信心大作时,蓦听道旁山坡上,杀声如雷而作,整个大地都随之震颤,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斜目望去,却见山坡之上,数不清的楚军骑兵,正如决落的泥石流一般,轰轰烈列的奔涌而下。 那一面“颜”字的赤旗,如猎猎的火焰一般,直扑而下。 骑兵,那是颜良亲统的骑兵! 山坡之上,颜良纵马俯冲,斜拖的青龙刀,流转着慑人的寒光,身后的红色披风,如拖曳着长长的红色尾焰,声势甚是壮丽。 原来,颜良虽设下这一伏兵之计,但考虑到刘备的主力距浚仪城较近,很有可能发骑兵来救张飞。 故是,为了对付刘备的骑兵,颜良已尽率他的五千铁骑,做为第二路伏兵。 今赵云率燕骑杀到,只以为可轻易击破颜军步军围兵,却万没有想到,颜良早料到如此,事先已尽集骑兵于此。 滚滚铁骑,直冲而山,挟着威力无穷冲势,撞入了燕军之中。 惨声大作,鲜血飞溅,惶恐的燕军,那脆弱的**,无情的被铁蹄辗碎。 冲杀而下的颜良,手中青龙刀如电扫出,一人一骑,直取张飞而去。 事发突然,当张飞省悟时,已惊见颜良冲撞而来,眼见刀锋将至,张飞也不及多想,急是倾尽全力,斜举丈八蛇矛相抗。 吭——惊雷般的撞击声中,两骑错马而过。 张飞那铁塔般的身形,在巨力的冲击之力,剧烈的一震,双掌处一麻,斜眼瞥去,惊见五指间血迹渗出,竟已是虎口震裂。 “几年未见,此贼的武艺竟已精进如此,竟能震裂我的虎口,这怎么可能!”一招交手,手掌被震出血的张飞,心中涌起的是无尽的惊诧。 其实颜良武艺虽大有精进,但以张飞之实力,颜良想要在一招之际震裂他的虎口,却也万难。 只是如今颜良居高临下,借着俯冲之势,如此迅猛的击出一刀,再加上青龙刀的重量,已非凡人所及。 这也就是张飞,只被震裂了虎口,倘若换成武艺一流级别的武将,此刻恐怕早就被颜良这惊天一击,当场已震飞出去。 纵马而远的颜良,潇洒一回身时,看到的正是张飞震憾的面孔。 颜良气态巍然,勒马横刀,冷笑道:“张飞,当年梁国一役,本王饶你一命,你怎么就不记长性,还要赶着来送死。” 肆意的嘲讽,直将张飞激得怒火焚身,恨不得当场就跟颜良决一死战。 只是这时,北面处,文丑见颜良骑兵杀到,已反身挥军杀回。 西北处,黄忠的诱敌之军也已折返而回,斜向围杀而来。 诸路楚军见王旗出现,无不斗志大作,振奋精神拼死血战。 而赵云的五千骑兵冲势已是强弩之末,今遇得颜良铁骑半路杀到,已是难以再抵挡。 放眼望去,整个战场上,燕军都在纷纷的倒溃,处于全面瓦解的境地。 张飞虽然莽撞暴躁,但他却并不愚蠢,到得这个时候,他岂能不知,再勉强战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颜良狗贼,本将今日暂且留你一命,改日再取你首级!”留下一句狠话,张飞勒马转身,望北奔路而逃。 “改日你妹,有胆就别学刘备,休得逃跑。”颜良高声一讽,拍马舞刀直追而上。 数万楚军将士,如潮水一般,追随着王旗,四面八方的围杀而上。 张飞落荒而逃,麾下来不及逃跑的燕军士卒,无情的被追杀而来的楚军辗杀。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不绝于耳的惨叫声,深深的刺痛着张飞。 张飞却不敢回头,只咬牙一路狂逃。 只是,战场一片混乱,张飞逃之不快,眼看身后颜良越追越近。 “翼德先走,我来殿后——”厉啸声中,一队骑兵斜刺里杀出。 却见赵云纵马横枪,挡在张飞身后,傲对追击而至的颜良。 第六百二十七章 赵子龙,觉悟吧! “赵云,又见面了。”颜良勒马横刀,傲然冷笑。 这是颜良第二次与赵云碰面,上一次,还是梁国之战时。 颜良依稀记得,那时的自己,曾于两军阵前,公然揭露了刘备的虚伪,招降过赵云。 时值如今,颜良对眼前这完美之将的欣赏,依旧不曾有减。 赵云以为颜良会趁势掩杀,便是横枪而立,随时戒备。 岂料,颜良却提刀勒马,并未曾杀上前来。 颜良虽不曾动,但左右的楚军将士,却如潮水般奔涌而过,肆意的斩杀着败逃的燕军。 颜良不出手,并非是因为他没有自信与赵云一战,却是他知道,这一场交手并没什么意义。 今燕军已处败势,赵云最终还是会选择退走,那时,拥有着傲人骑术,以及幽燕良马的赵云想要走,颜良是想追也追不上的。 与其空战一场,何如借此机会,再施展些手段。 颜良巍然不动,反让赵云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该是就此退去,还是主动出击一战。 “赵子龙,本王当年曾经跟你说过,刘备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这几年来,他的那些所作所为,难道还没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吗。”颜良高声喝道。 赵云神色微微一震,他的脑海之中,蓦然间回想起了当年颜良曾与他说的那劝降之词…… 略一怔后,赵云皱眉喝道:“吾王乃当世仁主,姓颜的,你岂敢对我主出言不逊。” “当世仁主,哼。”颜良冷笑了一声,“投奔了多少主子,又背叛了多少主子,满口仁义道德,大忠大孝,做的却都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勾当,本王真的是看不出来,刘备他仁在哪里。” 颜良揭露着刘备的真面目,肆意的嘲讽着他的假仁假义。 而这肆意的嘲讽,仿佛是戳中了赵云的痛处一般,只令赵云神色一震,一时间竟不知以何言相驳。 “赵云,据本王所知,如今你在刘备那里,只做到了一个什么翊军将军。你赵云明明有才华,但刘备却总是不令你独挡一面,只把你当作一名卫兵来使唤,你真的甘心一辈子在刘备手下,继续默默无闻下去吗?” 颜良讽刺完了刘备的假仁假义,又开始挑拨赵云和刘备关系。 赵云的脸色,因颜良这席话,再度一变。 如果说先前那些话,只是令赵云心有触动的话,那么刚才的话,则是直击赵云心底最脆弱之处。 一时间,赵云竟是表情有些恍然,仿佛颜良的“挑拔”之词,让他恍然间竟有如遇到了知音一般。 趁此时机,颜良再道:“赵子龙,刘备又假仁假义,对你又不重视,你是聪明人,还跟着他做什么,归顺于本王吧,在本王麾下,定叫你大展生平所学,成就一番不世之功业。” 诸般铺垫已毕,颜良开出了价码,于这两军交锋之际,再次公然的招降赵云。 大展生平所学,不世之功业……即使生性淡泊的赵云,在听到颜良开出的价码时,眼眸之中,也难抑那一丝的心动。 鲜血在横飞,铁骑在从左右辗过,横枪而立的赵云,这一刻,忽然间产生了几分茫然的错觉。 恍惚一瞬,赵云猛然间惊醒。 环扫一眼左右,却见己军已败溃如山,战斗的意志早已瓦解。 看了一眼颜良后,赵云眉头微微一皱,拨马转向便望北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溃败的兵潮之中。 赵云去了,颜良却没有追击。 尽管赵云依然没有归降,但颜良那双洞察人心的双眼,却看得出来,此番的赵云,比梁国之战的那一次劝降,已平添了几分动摇。 如果说前次的劝降,乃是在赵云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的话,那么这一次的劝降,就等于是让那颗种子萌芽。 “大王,怎么不追击,就这般放他逃走吗?”纵马而至的胡车儿,却有些不甘。 颜良目光遥望北面,冷笑道:“赵子龙非是常人,今天是留不住他的,不过,终有一天,他会醒悟的。” 胡车儿不知赵云之名,自然想不通,颜良为何会对一员敌将,如此的看重欣赏。 不过,这些已不重用要了,这一场伏击战,纵使走了张飞和赵云,也依然是一场大胜。 夜幕降临时,战斗已然结束。 打扫战场,张飞那两万的燕军,约有七千余众死伤在了这场伏击战中,纵使赵云所统的五千骑兵,也损失了近有一千。 两军首次的交锋,燕军便有死伤八千之众的惨重代价,落得了个首败。 颜良知道,刘备的主力就在几十里外,故是取得首胜后,颜良未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果断的选择收兵,数万大军当晚便退至了陈留一线。 而兵败的张飞,则灰头土脸的逃回了浚仪城。 ……浚仪城。 大堂之中,刘备正高踞御座,看似悠闲的品着杯中小酒。 然而,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眸中,却时隐时现着几分不安的情绪在内。 旁人看不出来,诸葛亮却看得清清楚楚,此刻的刘备,正为张飞感到担忧。 “大王放心,颜贼纵有伏兵,必也以步军为主,他没有骑兵,又如何克制子龙的幽燕铁骑,亮以为,无需多时,翼德和子龙必会传来反败为胜的捷报。” 诸葛亮倒是十分淡定,很自信的宽慰着刘备。 被诸葛亮点破了不安的心思,刘备却呵呵笑道:“军师多虑了,本王什么时候担心过翼德会败,本王只是在担忧,现在才准备庆功宴,是否有些晚了。” 此言一出,堂中文武们皆哈哈大笑,附合着刘备的风趣。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而不语。 大堂之中,一股轻松自信的气氛正在弥漫,仿佛这场南征之战的首胜,很快就会到来。 一片笑声中,亲兵匆匆而入,高声道:“启禀大王,翼德将军和子龙将军率军归来了。” “军师所言,果然不差啊,快快请两位将军前来,再把本王的好酒拿来,本王要亲自给他二人赐洒,嘉奖他们为本王拿下南征首功。”刘备情绪高涨,大笑着下令。 片刻间,几坛好酒已被拿下,浓浓的酒香飘满大堂。 未几,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身浴血的张飞和赵云,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步入了大堂。 只是,他二人的脸上,却没有首功的喜悦与沉重,反而皆为黯然所笼罩。 “翼德、子龙,你们总算回来了,这庆功之酒,本王可是为你们准备了很久了啊。”欣喜的刘备,笑呵呵的拿着两杯酒,兴冲冲的步下阶来。 扑嗵!扑嗵! 面对着兴致勃勃的刘备,张飞和赵云二人,却齐齐的跪伏在了地上,垂首不敢正视。 “飞未遵大王叮嘱,擅自出战,遭至大败,请大王降罪!”张飞满脸愧然的向刘备请罪。 遭到大败! 这四个字,如一道惊雷,瞬间把刘备所有的兴奋都劈碎,顺带着将大堂之中,那轻松得意的气氛,一同摧毁。 原本热闹的大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愣怔中清醒过来的刘备,不禁转头看向了诸葛亮,那般眼神,分明是在质问于他。 原本自信的诸葛亮,这时也只能用惊诧,还有几分愧然,来回应刘备。 “子龙,你的援军莫非赶到之时,已然为晚已晚了吗?”诸葛亮忙是问道。 赵云默默答道:“云赶去倒也及时,一度曾杀溃了楚军,只是关键时候,那颜良突然亲率骑兵从山坡上杀下,云等失了地利,才为贼军所败。” 真相大白。 诸葛亮心头一震,诧异之余,俊朗的脸庞,不禁掠过几分惭色。 原本诸葛亮自以为,颜良就算有伏击,也只会动用步兵,却不料,人家颜良早防着你刘备以骑兵相救,事先已动用了全部的骑兵,务求伏击得胜。 先前的自信,与如今的料敌失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诸葛亮如何能不暗生惭色。 刘备的眼眸中,霎时间也闪过了一丝愠色,似是在责怪诸葛亮献计不利,又似是在怨张飞不遵他的叮嘱。 不过,那愠色却一闪即逝,刘备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胜败乃兵家常事,屈屈一场小小失利,你二人何需丧了志气,快快起来。”豪情的笑声中,刘备亲手将他二人扶起,好生的宽慰了一番。 刘备的大量,以及逢败不惊的气度,很快就平伏了张飞和赵云不安的心绪,这大堂中的气氛,也回暖了几分。 “不想那颜贼这般奸诈,看来此番南征,本王得认真起来,不能再轻视这个狗贼,今后每一战,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刘备这般言语,仿佛在自我安慰一般,以显示今日这场败无关痛痒,只是因为他看不起颜良而已,一旦他认真起来,颜良就无法再“阴谋”得逞。 大堂中,众将的情绪,旋即又高昂起来。 毕竟,十几万的大军尚在,初战失利,只损失了几千兵马,并不足以影响整个战局。 而这时,诸葛亮也从尴尬中喘息过来,眼珠子那么一转,拱手道:“大王,先前亮料敌失策,实在有愧大王信任,今亮又有一妙,必可将功补过,为大王击破颜贼。” 第六百二十八章 你有龙,老子有凤 陈留城外,营垒连绵,旌旗如涛。 颜良的十余万大军,以陈留城为中心,构建了一条弧形的防线,沿城外围连下七营,各营间掘以长壕,以阻止燕军骑兵的奔驰,同时互成犄角之势。 正如颜良料想的那样,张飞之败,数千燕军的损失,并不足以迫使刘备撤兵。 遭逢首败的刘备,率领着十余万的燕军,浩浩荡荡的从浚仪推进南下,于陈留城北十里,与颜军形成了对峙之势。 双方二十余万大军,在陈留以北不足七里的地带,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一连七日,刘备却按兵不动,并未如颜良料想的那样,迅速的对他楚军的壁垒发动狂攻。 与刘备的按兵不动相反,武关一线的曹操,反倒是对武关发动了轮番的猛攻,仿佛想向刘备显示他联盟的诚意一般。 武关有四万余兵马,又有文聘张颌二将,凭借着雄关之险,足以抵挡曹操的猛攻,西线的形势,颜良一点都不担心。 反倒是刘备的静寂无声,让颜良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楚王行帐。 夜已深,摇曳的烛火下,颜良依旧在伏案研究着军争之事。 军师庞统,正在闭目沉思,谋将徐庶,目光亦在紧盯着地图,眉宇中闪烁着揣测之色。 “刘备按后不动,定有蹊跷,尔等必须给本王想出来,他到底有何图谋。”颜良猛一拍案,斩钉截铁道。 两位谋士身形,均是微微一震。 未几,徐庶眉头凝得更紧,而庞统,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庞统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案前,眼眸扫视着地图,仿佛想到了什么。 那处眼神,颜良再明白不过,庞统定是觉察到了刘备的意图。 片刻后,庞统划拉着地图道:“大王,如果臣推测无误的话,刘备之所以在陈留一线按兵不动,极有可能是因为他想分兵洛阳,绕道抄袭许都,以攻我军侧后。” 分兵洛阳,抄袭许都! 这八个字如闪电划过颜良的脑海,他的精神顿时紧绷了起来,如刃的目光迅速的转向了地图的西北面。 那里,正是洛阳之所在。 由洛阳南下,经八关之一的太谷关,过阳人城、梁城,便可直取鲁阳城。 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时,孙坚正是经由这条路线,连败西凉军,最终攻入了洛阳。 反之,如今刘备的燕军,自然也可逆着这条路线,从洛阳攻取鲁阳。 而燕军一旦袭取了鲁阳城,向南可攻叶县,威胁宛城,向东则何攻取襄城,抄袭许都之后。 倘若刘备真的选择分兵洛阳,那么这问题还真就棘手了。 “士元推测的不无道理,只是,当年官渡之战时,袁绍之兵远胜曹操,却不敢分兵,如今之刘备,他的兵马不过多我们两三万而已,他敢分兵吗?” 徐庶表示了质疑。 颜良拳头一击御案,断然道:“刘备不是袁绍,袁绍不敢,刘备一定敢,没错,这大耳贼定是想分兵洛阳。” 颜良太了解刘备,毅然下了定论。 “嗯,既是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该当即刻发兵,增防鲁阳才是。”徐庶点头道。 庞统跟着道:“刘备虽分兵洛阳,但必然也不敢放松陈留一线,料他分往洛阳之兵,最多也只有三万左右,我军以守为主,这样的话,只需派两万兵马增援鲁阳即可。” “士元所言极是,臣也同意分兵两万增援鲁阳。”徐庶附合道。 两位顶级的谋士意见一致,但此时的颜良,却陷入了沉默,并未首肯二人的提议。 那刀锋般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地图上的“洛阳”二字,眼眸之中,闪烁着某种异样,仿佛,颜良的脑海中,猛然间豁然一亮似的。 半晌,颜良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两万有点少了,干脆派五万。” 五万! 此言一出,庞统与徐庶均是一震,二人相视一眼,眸中皆是茫然不解。 “大王,鲁阳方面毕竟只是偏军,陈留终究才是主战场,今若分兵五万往鲁阳,那我陈留之军就只余下七万,以此对抗刘备十几万兵马,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了。”徐庶表示了反对。 庞统也微微点头,赞同徐庶的说活。 此时,颜良却不以为然道:“谁又规定了陈留非得是主战场,鲁阳就非得是次要战场呢。” 庞统与徐庶又是一怔,狐疑之色不禁愈重。 不过,二人到底乃是当世顶级的智谋之士,只茫然了片刻,猛然间便恍然大悟。 “大王的意思,莫非是借着分兵救鲁阳之名,以优势兵力击破入侵之敌,一举攻陷洛阳不成?”庞统惊叹的问道。 颜良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明白了颜良的意图,那两位谋士的神色,不禁大为惊喜,仿猛然间开悟了一般。 徐庶兴奋道:“倘能攻陷洛阳,对燕军的士气不但是沉重打击,更可向东威胁刘备侧后,那这整个战场的主动权,便将全面的倒向我们这边,大王此计,当真是妙啊。” 耳听着徐庶的赞叹,颜良却淡然的很,并没有太过的得意。 其实,若纯论智谋,颜良未必及得上庞统和徐庶,但颜良的优势就在于,身为穿越者的他,有时候思维更为开阔,或者说,更为“异想天开”。 就如历史上的官渡之战,颜良就曾想,当年的袁绍即有优势兵力,何苦鏊兵于曹操精心打造的官渡防线。 如果的那时的袁绍,能够扭转思维的局限,以扫荡河南诸州,逐步的蚕食曹操的地盘为目的,而不是想一毕其功于一役,那么,历史的结局恐怕早已不同。 正是受了官渡之战的启发,颜良便想到,自己为什么非要陈兵于陈留,与刘备作无谓的僵持呢。 正是这思维的开阔性,让颜良想到了另辟一条取胜的蹊径。 两位绝顶谋士,受到了颜良的启发后,经过仔细的权衡,均是认同了颜良的计策。 于是,当天晚上,颜良便打着增防鲁阳的名义,明派两万兵马,实则发五万大军,星夜赶往鲁阳。 因是此役事关重大,颜良决定亲自率军前往,并有黄忠、文丑、吕玲绮随征。 至于陈留大营,颜良则留庞统和徐庶二人暂掌军机,都督甘宁、庞德、张辽、马岱诸将,打着他楚王的旗号,无论如何,都坚守不战。 ……两天的傍晚,颜良的大军,赶至了鲁阳城。 而颜良大军方入城未及,斥候便传来情报,言是数万燕军步骑,已由梁县南下,前锋距鲁阳城已不足二十里。 城头处,负手而立的颜良,听得这个情报,嘴角不禁掠起了一抹冷笑。 庞统所料果然不错,刘备这大耳贼,果然是分兵想袭鲁阳。 “敌军有多少,领军之将又是何人?” “回大王,敌军约有步军两万五千,骑兵五千余众,领军之将乃张飞,随军敌将还有太史慈和张燕二将。” 太史慈,曾经的江东第一猛将。 张燕,原先的黑山黄巾统领,让袁绍头疼了多年的厉害角色。 刘备派出这样强有力的组合,很显然,他对攻取鲁阳是志在必得。 “可惜啊,刘备,你有卧龙,老子也有凤雏,诸葛亮的计策想瞒过庞统,可没那么简单。” 冷笑声中,颜良当即下令,全军休整一夜,明日一早,便给来犯的燕军,来一场迎头痛击。 ……尘雾滚滚,铁甲森森。 三万燕军步骑,气势汹汹的杀奔南下,兵锋直逼鲁阳城。 纵马提矛的张飞,狰狞的脸庞上,涌动着迫不急待复仇的烈火。 “颜贼,前番老子我中了你计策,使我燕军首战失利,今日有孔明军师这条计策,老子我必夺了鲁阳,抄了你的后路,一报前番失利之仇。” 张飞越想越兴奋,催督大军,加紧前行。 此时的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鲁阳城,将燕军大旗插在城头,然后再想象颜良听闻后方失陷时,那惊慌的表情。 正当张飞神思之际,却见张燕从前军飞奔而来,沉眉叫道:“翼德将军,前方斥候回报,楚军的援军已抢先一步进抵鲁阳城。” “什么!”张飞大吃一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军的援兵已提前赶到了鲁阳城,至少有数万之众。”张燕重复了一遍,又忧虑道:“翼德将军,既是楚军援兵已到,显然颜贼已识破了军师的计策,燕以为,咱们还是就此收兵,撤还洛阳吧。” 从陈留向西到洛阳,再从洛阳向南到此地,绕了一大圈的弯路,赶了几百里的路,难道就此撤兵吗? 难道当日为颜良所败之仇,就此不报了吗? 惊讶之余的张飞,心中是强烈的不甘,他不甘心就此无功而返,让颜良再次看笑话。 凝眉半晌,咬牙半晌,张飞那凶光闪烁的眼眸中,陡然间杀意如火狂燃。 举目远望,张飞恨恨道:“颜贼主力尽在陈留,鲁阳纵有援兵又能有多少,本将就不相信,我三万步骑雄兵,就拿不下一座鲁阳城,给老子继续前进,此番不破鲁阳,誓不罢休!” 第六百二十九章 兄妹并肩一战 不甘的张飞,怒下战意,催督着三万步骑,浩浩荡荡向鲁阳城杀奔而来。 进至鲁阳城北五里,张飞下令大军停止前进,燕军设立营垒,逼城下寨。 安营已毕,张飞却并未急于进攻,而是一面派斥候飞骑北去,通知后军的太史慈部即刻前来会合,一面亲率张燕等数十骑,逼近鲁阳城侦察敌情。 数十骑燕骑,在残阳的西照之下,疾近了鲁阳城,张飞驻马大道,扫视远近情况。 远远望之,但见鲁阳城头,旌旗连绵,赤色的战旗随风卷动,如同赤色的浪潮一般。 “鲁阳城旗帜遮天,看来入援的楚军为数不小,强攻只怕不易呀。”张燕指着城头,满脸忧虑。 张飞远望敌城已久,狰狞的脸上,却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什么旗帜遮天,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张飞嘲讽道。 张燕一怔,奇道:“翼德将军何以见得?” “你们仔细看,敌城上的那些旗帜,大多可都是崭新的。”张飞马鞭遥指城头,“今两军开战已久,楚军哪里来的那么多新旗,分明是敌军为了虚张声势,连夜赶制而已。” 张飞这般一说,张燕等人方才恍然大悟,众人不禁对张飞皆生敬佩。 “人言张翼德有勇无谋,却不想他竟这般粗中有细,张翼德,果真是了得啊。”张燕心下对张飞大为佩服。 叹服之余,张燕又道:“敌军纵使是虚张声势,但城中就算只有一万兵马,我军以三万之军,就想强行破城,只怕仍有些难度呀。” 张燕的顾忌,换来的又是张飞的一声冷笑。 “敌军来援仓促,军纪不整,此等兵马有何可惧,我料攻之必克。”张飞傲然道。 张燕不禁又奇道:“将军又是如何看出敌军军纪不整?” 张飞指着地面说道:“你们看这地面的脚印,倘若燕军来势从容,军纪整肃,脚印怎会如此的凌乱?这分明是敌军害怕被我骑兵杀到,争相恐后想要挤进城中,如此军心散乱之军,难道还有什么可忌惮的吗。” 张燕将地面上的脚印,细细的审视了一番,果然便如张飞所说的那样。 认同了张飞判断的张燕,这时不禁对张飞是更增敬佩,身上的斗志也不禁愈烈。 “翼德将军眼力了得,敌军既是如此形势,我军更有何忌惮,将军就下令攻城吧,我等必死命拿下鲁阳,为将军争得这南征的首功。”张燕拱手慨然道。 张飞哈哈大笑,豪然道:“今晚全军休整一晚,明天一早,咱们就一举拿下鲁阳,狠狠的给颜良那狗贼一个下马威。” 大笑之中,张飞勒马转身,数十骑望着大营方向,绝尘而去。 兴奋而去的张飞,当然不会知道,他在观察着敌情时,鲁阳城头,颜良也在注视着他“王兄,城外那数十骑燕军,定是张飞前来探视我军情,不若让玲绮率军杀出去,一举击杀了张飞那屠户。”吕玲绮主动请战。 当年白门楼上,刘备劝曹操杀其父吕布的仇,吕玲绮永世不会忘记。 刘备、关羽和张飞三人同气连枝,吕玲自也视张飞为死敌,而今瞧见张飞就在城外,如何能不急于复仇。 颜良却淡淡道:“张飞有备而来,你纵然率军杀了出去,也未必追得上他,况且为兄设下的示弱之计,不给张飞好好瞧瞧,如何能骗他明日放心的攻城。” “示弱之计?”吕玲绮清艳的脸庞,浮现出几分不解。 颜良指着左右,笑问道:“玲绮,你可知为兄为何要你在城头多树新旗吗?” “多树旗帜,自然是要壮我军威,扬我声势。”吕玲绮不假思索道。 “不是扬我声势,是虚张声势。”颜良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抹诡笑,“那张飞颇有些小智谋,他今来探视军情,就是想瞧瞧我军实力。当他看到我军所树旗帜,多为新制的战旗时,必会认为我军兵力不足,乃是赶制新旗,遍插城头以虚张声势。” 吕玲绮水灵灵的眼眸一转,这才恍然大悟。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什么,奇道:“那先前王兄命小妹带一队人马,往大道上乱绕一圈,莫非也是为了故意将道上脚印弄乱,让那屠户误以为我军军纪散乱,以骗得那厮主动攻城吗?” 颜良笑而不言,当是默认。 此时的吕玲琦,方始恍然大悟,彻底领悟了自己王兄诸般布署的深意。 体悟之下,吕玲绮拱手道:“王兄布局精妙,此战必胜无疑,玲绮愿为王兄死战。” “玲绮,你放心吧,为兄会让你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痛快的为你父报仇血恨。”颜良抚着她的肩膀,笑着宽慰道。 颜良这一抚,只如鼓励其他将领一样,并无他意。 但肩膀感受到颜良手掌的触抚,吕玲绮的身子,却是微微一颤,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直击心底。 吕玲绮那冷傲的脸庞,禁不住,竟是悄然的掠过了一丝晕色。 她心中微微一荡,却不敢多想,忙是强抑心神,拱手道:“多谢王兄,若有机会,小妹必亲手宰了那姓张的屠户,将那厮的首级献给王兄。” 颜良微微点头,表示满意。 心儿怦怦乱跳的吕玲绮,不敢多有逗留,忙是以准备明日一战为由,匆匆忙忙的拱手告退。 ……一夜无事。 次日天明,旭日东升未久,鲁阳城东北面,黑色的乌云铺天盖地而来。 漫漫的尘雾中,三万燕军的步骑,浩浩荡荡的向着鲁阳城而来。 城头处,一万楚军已经肃然林立,紧握着手中的兵器,沉静的等待着敌军来攻。 颜良方于城头,眯着眼睛远望敌军,因是斜对着阳光,初升的太阳令他有些刺眼。 张飞果然有用兵之能,懂得顺光来攻。 未几,三万燕军逼近至城前三百余步,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张”字的大旗下,张飞手提丈八蛇矛,威风凌凌而立,满脸的狰狞。 扫视鲁阳城一眼,张飞没有太多迟疑,厉喝一声:“前军,攻城,先入鲁阳城者,重赏——” 号令传下,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 前军处,一万多燕军在张燕的率领下,轰然出阵。 刀盾手、弓弩手、云梯、冲车,各式的兵种布列有序,迈着震天动地的脚步声,向着鲁阳城推进而来。 城头处,一万楚军将士,热血激荡,神经紧绷,无所畏惧的面对着敌人的逼近。 而颜良则翘着二郎腿,闲坐在城楼中,品着小酒,视即将到来的大战若无物。 他身经百战的将士,面对这一场区区的守城战,又何需他这堂堂楚王亲自出马指挥。 转眼,敌军已逼近至两百步。 城上城下,双方的弓弩手开始互射,漫天的箭雨,在城墙之前的半空中,交织成了一面天罗地网。 燕军在弓弩手的支援下,在刀盾手的掩护下,很快推进至了护城壕前,将壕桥架设在了护城壕上。 万余燕军冒着城头的箭雨,迅速的通协壕桥,直抵城墙之下。 百余张云梯与钩梯,吱吱呀呀的被竖了起来,升城队的燕军刀盾手,开始呐喊着向上攀爬。 城头上,一万楚军则以罗石、擂木击砸城下燕军,以叉杆撑翻敌军的云梯,以弓弩疯狂的射击敌卒。 一场激烈的攻防战,就此展开。 城头上,楚军的数量毕竟有一万之众,面对这样一个数量,燕军想凭借区区一万兵马,就攻破城防,显然不太显现。 强攻半个时辰无果,张飞按捺不住,遂命太史慈率一万兵马,加入攻城之战。 攻城的燕军数量,一下子增加到了两万之军。 城头上楚军所承受的压力,陡然间倍增,但这些勇敢的楚军将士,却无所畏惧,拼死的坚守着岗位。 从清晨杀到正午,沿城一线,已是血流成河。 原本以为楚军军心散乱,自己可以一举击破敌城,但是现在,却未曾想到楚军的抵抗,竟是如此的顽强。 张飞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对敌军的判断,似乎有些太过自信了。 只是,如今已是骑虎难下,杀到红眼的张飞,不拿下鲁阳城已誓不罢休。 恼怒之下,张飞再传下号令,又将五千中军步卒投入到了战场。 这一下,张飞只余下五千骑兵没有动手,其余兵马,已尽皆的投入了攻城战中。 城楼之内,颜良最后一杯酒已饮下。 他站了起来,缓缓的步出了城楼,举目远望着几百步外,那五千燕军骑兵阵。 嘴角处,一抹阴冷的诡笑浮现。 张飞已把所有步卒派上战场,目标已达到,现在,也该是他颜良出手的时候了。 目光陡然一聚,颜良沉声一喝:“速传令给文子勤和吕玲绮,命他两路兵马,即刻出击!” “诺!”周仓应喝一声,大步而出。 片刻之后,城东南侧,三堆烽火便被点燃,浓浓的黑烟直冲天际,方圆数十里都清晰可见。 当然,也包括几百步外的张飞。 眼看着敌城上空扬起烽烟,张飞的凶目中不禁闪过几分狐疑,不知为何,心中更是隐约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贼军这是在玩什么把戏?”张飞嘴里嘀咕着。 正自狐疑间,蓦然间,张飞耳中传来隆隆的喊杀声,那天崩地裂般的震动声,似乎正从左右两翼,飞快的逼近。 “不好了,敌军从我两翼杀过来了!”眼尖的士卒,一声惊叫。 张飞心头一震,急是举目四望,果然见两股漫天的尘烟,正从左右两翼,飞速的向着己军逼近。 楚军不是只有一万吗,这两路兵马,又是从何而来!? 张飞狰狞的脸庞,陡然间神色大变。 第六百三十章 王旗所向,无可阻挡 左翼处,一万楚军如潮奔涌,卷起漫天的黄沙,狂袭而至。 当先那一员虎将,纵马舞枪,威不可挡,正是颜良麾下大将文丑。 燕军的右翼方向,吕玲绮胯骑白马,手舞方天画戟,背拖赤色的披风,如一团红白相间的流虹,呼啸而奔。 身后,一万颜军将士,咆哮如发狂的野兽,扑卷向惊恐的燕军。 两路楚军从西东二门绕出,分从两翼合击向正在攻城的燕军。 两路大军,再加上守城的兵马,此时摆在张飞眼前的敌军数量,已经有三万之众。 刹那间,张飞猛然惊悟。 此时的张飞,却才惊恐的意识到,自己中了楚军的诱敌之计,人家乃是故意示弱,为的就是引你全力攻城,然后再分兵夹击。 张飞的惊惧,才刚刚开始。 城楼中央,一面巨大的赤旗,高高的竖了起来,傲然的在万军眼中飞舞。 王旗,那是颜良的王旗! 王旗所在,便是楚王所在。 “颜……颜良竟在鲁阳!”张飞惊呼一声,沙哑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更令张飞震惊的,更在后面。 原本紧闭的鲁阳是北门,这个时候忽然轰然大开,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声中,黑色的洪潮,如决堤的江流一般奔涌而出。 那黑色的洪潮,竟然是数不清的楚军铁骑。 两千铁浮屠重骑,三千神行轻骑,如黑色的巨矛,轻易的辗碎了正在攻城的燕军,呼啸奔腾,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无可阻挡的向着张飞中军的骑兵阵杀奔而至。 铁骑阵前,楚军中最善攻的老将黄忠,纵马舞刀,似那最锋利的矛头,一往无前,直指敌阵。 颜良不但亲自在此,而且连他的骑兵也在,这怎么可能! 张飞惊得已是心神荡乱,一时间竟已失去了方寸。 而此时,铁骑冲出城后,紧随其后的,则是两万多的颜军步军精锐。 颜良手提青龙刀,率领着他的虎卫中军,已倾巢杀出,左右两侧胡车儿和周仓,如龙似虎,追随在侧。 两万楚军扑涌而入,杀向城前那些进退两难,惊恐茫然的燕军士卒。 战刀无情的斩向敌人,两万多惊恐的燕军,便如那溃潮的蝼蚁一般,转眼土崩瓦解。 眼见中计的太史慈和张燕,哪里还有半分战意,也不待张飞的鸣金之令,当下便掉头而撤。 颜良催督着他的大军,如潮水般辗追于后,踏着漫漫的血路,向着狂卷而至。 而此时,黄忠率领的五千铁骑,已铺天盖地的扑向了张飞中军。 兵败如山倒。 张飞懵了的脑海中,只余下这五个字。 隆隆的铁骑声,终于将张飞惊醒,恼羞不已的张飞,纵有万般的不甘,这个时候也不敢再战。 斗志瓦解的他,不及多想,大叫一声:“撤兵,快撤兵——” 失去斗志的张飞,拨马转身,当先而退。 五千幽燕骑兵,如蒙大赦一般,心悸的众骑士如受惊的鸟雀,一哄而散,望北狂逃而去。 只是,为时已晚。 两翼处,文丑和吕玲绮的侧击之军,已如风杀至。 两支兵马便如一道闸门,将奔逃的张飞军,拦腰斩断。 “张飞狗贼,纳命来——”乱军中,吕玲绮纵马舞戟,如流虹一般杀向张飞。 张飞虽然斗志受挫,正一门心思的想要逃跑,但还不至于落荒到,连一个女将都不敢应战的地步。 眼见斜刺里,一名女娃杀向自己,还“大言不惭”的叫嚷着要取自己的性命,张飞只觉自己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瞬间就被激怒了。 “贱女人,也敢在你张爷面前逞狂,找死!”张飞暴喝一声,手舞丈八蛇矛,斜击而方。 哐——方天画戟与丈八蛇矛,两柄利器撞击在半空,火星飞溅中,两骑错马而过。 愤慨的张飞,这下却是惊了。 他原以为对手一个女流之辈,自己一招之间,便可取其性命,然后扬长而去。 但张飞却惊恐的发现,这女将的武艺竟是出乎意料的高,自己这一招竟然拿不下他。 就在他惊讶之际,心怀满腔复仇之焰的吕玲绮,已拨转战马,方天画戟扫荡而出,重重枪影如狂风暴雨一般卷向张飞。 吕玲绮虽得其父吕布的真传,但毕竟乃女流之辈,纯论武艺,自要逊色于张飞。 只是这时张飞斗志受挫,信心不足,而吕玲绮一上手就拿出了拼命的架势,故是这十余招之间,吕玲绮竟是把张飞逼得只有应付的份。 十招之后,张飞猛然惊醒,惊叫道:“贱人,原来你是吕布的余孽!” 张飞曾数度跟吕布交手,前后不下数百回合,对于吕布的戟法自然是再了解不过,眼前这女将兵器乃是方天画戟,戟法又与吕布何其相似,不是吕布之女又会是谁。 “姓张的狗贼,当年你和刘备一起害死我父亲,今日姑奶奶就拿你的人头祭奠我父在天之灵,去死吧——” 怒啸声中,吕玲绮愈战愈勇,已是倾尽全力疯狂的攻击。 张飞震惊之余,亦为吕玲绮的“狂妄”激怒,怒吼道:“贱人,你父和颜良一样,皆乃无信无义之徒,死有余辜,老子今就将你这个余孽,一并铲除!” 恼羞成怒的张飞,抖擞精神,蛇矛上的攻势陡然变强,开始转守为攻。 绝顶与一流的差距,又岂是光靠拼命就可以挽回的。 尽管吕玲绮发狂似的复仇狂攻,但张飞一旦定下心神,拿出真正的实力,转眼间就夺取了上风。 二十招走过,吕玲绮已被张飞攻得只有勉强应接的份。 三十回合战过,吕玲绮已是手忙脚乱,败相频露。 眼看着吕玲绮戟法散乱,再有十几回合,不是为张飞所杀,也必要身受重伤。 张飞怒发威风,打算在败逃之前,斩下吕玲绮的首级,也算挽回些许颜面。 “张屠夫,休伤吾妹,本王与你一战——” 一声惊雷般的暴喝,响彻四野,直震得张飞耳膜发麻。 斜眼瞥去,原本杀气腾腾的张飞,霎时间脸上袭满了惊恐。 七步之外,颜良坐胯黑驹,手提青龙刀,踏着血路,拖着飞舞的赤色披风,如黑色的闪电一般,向着他飞疾而来。 颜良的出现,瞬间击溃了张飞所有的信心。 几度交手,张飞已深知颜良武艺的厉害,今若再加上一个吕玲绮,自己今日不命丧于此才怪。 逃! 张飞的脑海中,刹那间只余下这一个字。 不及多想,张飞急是强攻几招,瞅得空隙,拨马跳出战团便欲撤逃。 吕玲绮却早料到他有逃跑的意图,就在张飞转身之际,手中的方天画戟,借着反弹之力,横荡而出,直取张飞的脖颈。 背身的张飞听得身后有破风之声传来,判知敌戟袭来,不及回矛相挡的他,只能急是将身子一缩,脑袋向当避去。 哐啷——戟锋撞中了张飞头盔上沿,诺大的头盔被震飞出去,失了头盔的张飞,更是被撞得披头散发。 虽是避过了致命一击,但失去头盔,披头散发的张飞,已是狼狈之极。 征战天下多少年,什么样的困境没有遇到过,但是现在,被颜良吓到落荒而逃,被一个女人杀到头盔震荡,披头散发的地步,张飞还是头一次撞见。 如此狼狈的窘境,简直是张飞莫大的羞辱。 羞辱难当的张飞,却无半点脾气,头也不敢回一下,只顾拨马狂逃。 数万来势汹汹的燕军,全面的崩溃,皆如他们的主帅张飞一般,落荒而逃。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陈留,燕军大营。 行帐之中,刘备正一边品着小酒,一边兴致勃勃欣赏着屏风所悬的地图。 脚步声响起,诸葛亮轻摇着羽扇,从容的步入了行帐。 “大王,河北发来的三十万斛粮草已经到了,亮已安排分发往诸营。”统管粮草的诸葛亮禀报道。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刘备微微点头,面露欣慰之色。 “洛阳方面呢,翼德的军队到哪里?”刘备又问道。 诸葛亮羽扇指着地图道:“昨天传回的消息,翼德的兵马已过梁县,正向鲁阳杀奔而去,若亮所料不错,就在这两天里,必会有翼德攻陷鲁阳的捷报传回。” 诸葛亮满脸的自信,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一般。 刘备的脸色也流露出几分得意,冷笑道:“鲁阳一破,就等于在颜贼的后院放了一把火,本王现在倒是真的想看看,颜贼得知鲁阳失守后,会是怎样一种惊慌失措的表情。” 说罢,刘备哈哈大笑。 诸葛亮也摇扇而笑,笑得虽不及刘备那般肆意,但也难抑心中的些许得意。 主臣二人的笑声之中,帐帘掀起,陈到匆匆而入,拱手道:“启禀大王,鲁阳方面的战报传回来了。” “翼德这么快就攻陷了鲁阳吗,好快啊。”刘备并没有觉察陈到的表情,笑得依旧得意。 陈到却咽了一口唾沫,沉着脸,默默道:“翼德将军中了颜良计策,遭逢大败,三万大军损失过半,今已退还梁县,那颜良正亲率五万大军猛攻梁县,翼德将军请大王速发援兵支援。” 咣铛! 手中的酒杯落地,刘备的表情,定格在了错愕的一瞬。 第六百三十一章 诸葛亮还在自信 张飞的三万步骑,竟然会败? 刘备神色错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一刹那,竟然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翼德怎么可能败,颜良怎可能往鲁阳派五万大军?”诸葛亮也一脸难以置信,连手中的羽扇也忘了摇。 “消息千真万确,此张将军的亲笔急报在此。”陈到双手将帛书奉上。 未等亲兵呈给刘备,诸葛亮腾的跳了起来,抢先一步,一把将急报从陈到手中夺过。 展将一看,诸葛亮的脸渐渐变得铁青了起来,惊异与羞愤之色,如潮水般涌上了俊朗的脸庞。 张飞这道急报,倒是将整个失利的过程,详细的解释了遍。 急报中称,他按照燕王的指示,根据军师的判断,认为鲁阳城不可能有太多的楚军,于是在进抵城下的次日,就向鲁阳城发进了大举的进攻。 谁料,攻到正午的时候,近五万的楚军,突然间从各门杀出,连颜良也亲自上阵,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大败的张飞,已率领一万五千败兵,退于至了梁县,而颜良则率五万得胜之军,尾随追至,四面攻城。 张飞兵力微弱,士气低沉,梁县只恐难以固守,请刘备速派兵马前去支援。 看完这详细急报的瞬间,诸葛亮竟有种失魂落魄黯然,心中,愤恨与羞愧之意,交织而起。 愤恨的是,自己的计策再一次为颜良识破。 羞愧的则是,他献此计时,还信誓旦旦的保证,此计必可大败颜良,但现在残酷的事实却是,他的献计,反让刘备遭到了第二次的惨败。 “军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备迫不急待的想要知道结果。 诸葛亮转过身来,以一种尴尬的表情愧对刘备,将那封张飞的急报不情愿的献了上去。 刘备急急忙忙的细览半天,残存的丁点念想,就此破灭,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残酷的事实。 砰! 刘备的拳头,狠狠的击在了案上,恨恨道:“该死的颜贼,没想到他假打着在陈留的旗号,暗中却竟然率大军偷往了鲁阳,实在是奸诈之极。” 刘备那愤恨的样子,仿佛忘记了,明明是他先施诡计,颜良只是将计就计,顺势反击而已。 “听闻襄阳庞士元,就在楚军中为颜贼做军师,此人与亮师出同门,号为凤雏,若无此人从旁出谋划策,就凭颜贼智谋,绝无可能识破亮的计策。”诸葛亮趁势搬出了庞统,为自己的失策找到了理由。 “庞士元,莫非就是为颜良设计,平灭江东的那个庞士元吗?”刘备惊道。 “正是此人。”诸葛亮点头道。 刘备眉头深皱,恨恨道:“可恨这庞统空有王佐之才,却有眼无珠,竟然投靠了颜良这等无德无义的残暴之徒。” 刘备又把对颜良的恨,转移到了庞统的身上。 这片刻的功夫,诸葛亮已恢复了从容,眉宇之间,又重现出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气度。 “军师,如今翼德兵败,颜贼兵进洛阳,本王该当如何是好才是?”刘备不得不向诸葛亮求助。 诸葛亮信心十足道:“颜贼既在便阳,其陈留大营必然空虚,大王此时若尽起大军,必可一举攻破敌营。陈留一破,贼军必全线崩溃,那个时候,小小的一场鲁阳之败,又算得了什么呢。” 听得诸葛亮的计策,刘备颇以为然,当即便下令速去传诸将前来。 过不得多时,赵云、张绣、高览几员大将匆匆赶来,刘备便将鲁阳之败的事,简要的说与了众将,并下令陈留的十万大军倾巢而出,对楚军大营发起猛攻。 命令方下达,赵云拱手道:“大王,那颜良既敢亲自率军赶往鲁阳,就必定对大营有所安排,云只怕攻之未必能下,何如直接发兵去增援洛阳一线。” 听得赵云的意见,刘备一时又犹豫了起来。 这时,诸葛亮却道:“子龙此言差矣,我军若分兵去救洛阳,正是中了颜贼之计,如此,他的大营便可安如泰山,从此往后,咱们就要被那颜贼牵着鼻子走,唯有集中全力,攻破敌大营才是上策。” 诸葛亮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的道理,赵云语拙,自不知如何以辩。 “罢了,就依军师之计,尔等各率诸营兵马出动,给本王狠狠的攻打敌营。”刘备再无犹豫,毅然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赵云无奈,也只能奉命行事,其余张绣、高览就更不必说。 次日天色方亮时,诸将便各率兵马而出,十余万燕军,向着几里外的楚军营垒,发起了疯狂的进攻。 楚营中,奉命暂督全军的庞统和徐庶,早就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七万楚军将士,万名弓弩手,八百余张诸葛连弩,一百余辆弩车,各式各样的防御兵器,皆已悉数就位,只等着燕军来攻。 面对着刘备十余万兵马的狂攻,楚军将士奋勇抵抗,顽强的扛下了刘备一波接一波的进攻。 当陈留一线,楚军面临着燕军的猛攻之时,几百里外的梁县,张飞却在替刘备还着债。 放眼望向城外,战旗一浪卷着一浪,铺天盖地。 密密麻麻的楚军战士,高举着刀林,结成了一望无际的森林,锋刃反射的寒光,几欲将苍天映寒。 梁县东门处,老将黄忠,正率两万大军,对敌城发动的着猛攻。 西门一线,燕将太史慈也正经受着文丑一万精兵的猛攻。 而在梁县的南门处,颜良则亲督着三万主力,对张飞拒守的南门,发动着猛烈的进攻。 沿城一线,云梯密布,无数的楚军如蚂蚁一般,攀附在云梯上,不惜生死的向敌城强攻。 城墙前的护城壕,已为土石填满,一队队的楚军,正推着对楼、冲车等攻城器械,呐喊着向敌城逼近。 再往远处,近四千名弓弩手,则正在强弓硬弩,没有间歇的向着敌城乱射。 楚军的进攻,何其之猛烈。 而颜良则驻马抱刀,以一种戏谑的冷笑,欣赏着他的大军,蹂躏城中苦苦支撑的敌人。 城头的张飞,的确是在苦苦支撑。 梁县本为小城,城墙低矮,护城壕甚浅,多处城墙都年久失修。 一万五千军心不安的士卒,只凭借着这般破落的城池,又如何能够抵挡颜军如潮的攻势。 “颜贼,相逼如此之甚,实在是可恨!”张飞咬牙怒骂时,一箭从城下飞来,逼得他不得不矮知一躲,堪堪的避过了这一箭。 举目扫视,但见城下处,楚军的进攻已更加的凶猛。 “将军,大王的诏令到了。”一骑斥候飞奔上城。 张飞精神一振,急叫道:“大王的援军呢,何时会赶到梁县?” 斥候拱手道:“禀将军,大王目下正尽倾全军,对陈留的楚军大营发动进攻,一时片刻难以撤兵来撤,大王命将军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就弃了梁县,退守太谷关。” “什么!”张飞一声惊叫,当场就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此间形势危如累卵,我这万把残兵死抗着颜良数倍大军,你不赶紧派兵来救,却反去攻什么敌人大营。 性情暴躁的张飞,当场就想骂人,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正当这时,又有斥候飞骑而来,大叫道:“禀将军,东门敌军攻势太猛,张燕将军快要守不住了,请将军速分兵马支援。” 话音方落,又有斥候奔上城头,慌叫道:“西门危急,太史将军请将军速发援兵。” “娘的,老子这里也吃紧,哪里来的援兵去救他们。”张飞气急败坏的大叫道。 此时的张飞,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是焦头烂额,已然是有些乱了他的分寸。 正当此时,城头的西南侧,喊杀之声大作,竟有几处城墙,已为楚军所突破,几十名楚军攻上了城头。 大势已去,梁县城是守不住了。 心中恼愤的张飞,满脸铁青,虽是万般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撤兵,全军撤兵,速速从北门撤出,退往太谷关。”无奈的张飞,只能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张飞当先而退,太史慈等诸将得知撤退的命令,也如蒙大赦一般,匆忙的弃过了各门,率领着残兵败将望北门撤去。 颜良攻三门,独留北门不攻,正是为了给燕军留一条出口,否则四面被围,反而会激起他们必死的决心,倘使他们抱定决心誓死守城,反倒不是颜良想要看到的。 今北门无兵,燕军人人抱有侥幸心理,一旦守势不利,自便生了逃跑之念。 只是,颜良不围北门,却并不代表他打算顺利的放张飞走脱。 当张飞率领着万余残兵,灰溜溜的从北门逃出未攻,忽听喊杀之声大作,漫天的尘雾中,一队骑兵从斜刺里杀来。 原来,正是吕玲绮奉了颜良之命,率三千轻骑游弋于北门外,就等着截杀逃跑出来的燕军。 眼见敌军狼狈逃出,吕玲绮纵马如风,率领着三千轻骑,如狂风暴雨一般扑向了惶恐的燕军。 又是一番血腥的屠杀。 第六百三十二章 替颜良打孔明的脸 逃出梁县的燕军,为吕玲绮的轻骑一番狂杀,损失几近过半。 兵败的张飞,率领着不到五千的残兵,一路狼狈不堪的逃往了太谷关。 这太谷关位于洛阳城南五十里,地处嵩山与龙门山间的峪谷之中,其谷纵深二十里,深谷两侧,沟壑纵横,溪水潺潺,群峰削立,灌木丛生,其谷实可谓洛阳城南的一道门户。 张飞率五千残兵退至关城上,一面据城死守,一面派人飞马往陈留主战场,去请求刘备速速发兵来救援。 颜良却不给张飞喘息的机会,张飞前脚抵达关城,他后脚就率五万大军,紧随其后的赶到了太谷关。 五万得胜之军,进抵太谷关前,一刻也没有停歇,立刻对太谷关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几百里外,陈留。 燕军行帐之中,气氛一片的沉闷。 刘备板着脸坐在那里,御前诸将皆默不作声,下首的诸葛亮虽仍在轻摇着羽扇,但那俊朗的脸上,却始终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尴尬。 刘备斜扫了诸葛亮一眼,那充血的眼眸之中,暗含着几分怨意。 正是他用了诸葛亮的所谓分兵之计,使得张飞的三万大军,损失惨重。 惨败之后,又是因他用了诸葛亮的所谓“围魏救赵”之计,倾尽全力去攻打陈留敌营。 结果,楚军大营没有攻破,反而使张飞军得不到及时的救援,再度遭到惨败,一路败逃至了太谷关去。 此时,眼前的十万大军,寸步不能进,而颜良的大军,距离洛阳城却只有不到四十余里。 倘若给颜良攻陷了洛阳,后果,岂敢设想。 那可是洛阳啊,在黄河以南,政治地位比许都都要高,一旦颜良拿下洛阳,必在中原造成巨大的震动,整个燕国统治区的人心士气,都将遭到沉重的打击。 导致这一切困局的,全都是因为诸葛亮的所谓妙计。 此刻的刘备,能不对诸葛亮怀有怨言吗。 “军师,你说颜贼身在梁县,楚军大营必可一举攻破,可是现在呢,这么多天的狂攻,牺牲了多少士卒,敌营为何还是久攻不破?”刘备几乎在用质问的语气,在向诸葛亮发问。 “这……”诸葛亮手中的羽扇,一时间也摇不动了,额边悄然的浸出了几滴冷汗。 “大王,此刻说什么已晚,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发兵去增援太谷关,倘若是洛阳城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呀。”这个时候,赵云果断站出来进言。 诸葛亮也忙道:“子龙言之有理,大王,现在发兵救太谷关,还为时未晚呀。” 此刻的诸葛亮极是附合赵云的提议,仿佛浑然忘了,不久之前,他是如何自信满满的否决了赵云进言的。 刘备也别无办法,思来想去别无他策,便打算听从他二人的建议,发兵前去救洛阳。 正当刘备准备下令时,帐外亲兵却来报,言是司马懿已到,正在外求见。 “仲达到了啊,本王正愁没人能拿个主意,快传他进来相见。”刘备的心情顿时振奋了起来。 刘备那激动的表情,俨然把司马懿当作是他的救星一般。 诸葛亮看在眼中,眉头不禁微微一皱,眼眸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 过不多时,司马懿款款步入,从空的上前拜见刘备。 刘备忙不迭的起身,亲自司马懿扶了起来,那般热情的样子,与先前冷淡不振的态度,简直是截然相反。 司马懿却无受宠若惊之状,依旧是那般的淡然。 “仲达啊,你来得正好,今洛阳有危,本王正不知该如何以应,正想听听你的意见。” 刘备遂将几番失利之事,统统的道与了司马懿。 司马懿耐心倾听之际,不时的会看上诸葛亮几眼,尽管那眼神别无异样,但在诸葛亮看来,却如同司马懿在看他的笑话一般。 “那么接下来,大王是打算发兵去救洛阳吗?”司马懿问道。 刘备无奈一叹,“不救洛阳,难道坐视此中原重镇为颜良所夺吗。” 司马懿不语,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沉默半晌,司马懿开口道:“大王,臣倒是以为,这洛阳大可将之弃了给颜良。” 弃守洛阳! 此言一处,行帐之中,顿时一片的哗然,不仅仅是刘备,每个人都是满脸惊讶。 “洛阳乃大汉故都,如此重要之地,倘若拱手让给颜贼,此贼就可以直接由洛阳沿东进,威胁我军侧后,仲达,你确定这是你的计策吗?”诸葛亮的反问中,暗含着几分嘲讽。 “颜贼就算拒有了洛阳,又岂敢肆意东进,孔明兄不要忘了,洛阳落入颜贼之手,受到威胁的可不止我们。”司马懿淡淡笑道。 不止是我们? 刘备与诸葛亮同时一怔,旋即恍然明白。 洛阳失守,受到威胁的当然不只是他们,还有曹操。 洛阳以西的弘农郡,目下为曹操所据,颜贼若是攻取洛阳,不但可东进,威胁刘备的侧后,还可以向西过函谷关进攻弘农。 弘农若失,颜良西攻潼关,可直接威胁长安,向北攻取河东郡,则可直接切断并州与关中的联系。 可以说,颜良攻取洛阳,对曹操所构成的威胁,丝毫不亚于刘备。 “仲达到底何意,快说下去。”刘备似乎从中看出了些许苗头,精神跟着兴奋了起来。 “今大王名为与曹操联手攻颜,但曹操屯兵于武关之下,根本未曾有大的战事,其军来谈不上有所损失。今若洛阳失守,曹操后方有失,那个时候,他必不得不提兵东进,介时大王便可借曹操之力,与其来个东西合击,颜贼纵然拿下洛阳,到时候还不成了瓮中之鳖。” 司马懿洋洋洒洒一番话,道出了自己弃守洛阳的玄机。 恍然大悟的刘备,那灰白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激动难抑的神色。 以刘备的见识,很快就意识到,司马懿此计有多妙。 今他刘备与颜良中原大战,到最后就算他击败了颜良,必然也会实力大损,相反,屯兵武关,只出工不出力的曹操,兵马却可谓是完好无损。 那个时候,倘若曹操趁着他刘备实力受损之际,突然间反戈一击,那岂不是给曹操坐收了渔人之利。 刘备辛苦大战的成果,又岂会甘心给曹操作嫁衣。 那么,正如司马懿所说,把洛阳丢给颜良,就等于把曹操拉进了中原大战的泥潭,曹操为了保全自己,就必须对颜良动真格的,再也无法出工不出力。 刘备想着想着,嘴角不禁掠起了一丝阴恻恻的冷笑。 他不得不承认,司马懿这一招够阴够妙,弃了一座洛阳城,却达到了消耗曹操,打击颜良的双重目的。 而一旁的诸葛亮,惊讶之余,一时间也无法可说。 聪明如诸葛亮,心中也不得不承认,司马懿此计确实是妙。 而司马懿则淡然从容,只平静的接受着众人惊叹的注目礼。 没有再多犹豫,刘备腾的站起,兴奋道:“仲达此计甚妙,很好,本王就依你之计而行,即刻给翼德发诏令,命他撤兵东守虎牢关。” “大王不拘一城一地得失,此等魄力与眼光,当真非常人所及,臣等佩服之致。”司马懿拱手一拜,顺势白了刘备一番马屁。 刘备那个得意,不禁是哈哈大笑。 ……四天后。 清晨时分,颜良率领着他的大军,开出营垒,准备对太谷关之敌,发动新一轮的猛攻。 然而,当颜良驻马关城之外,远望关城时,却发现今日的太谷关,与平时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关城上,一片的静寂,旗帜皆已撤尽,更不见半个人影,俨然已是一座空城。 颜良最初以为这是张飞耍的小花招,使出了一招空场计,但当他派小队兵马,冒险逾城而入时,得到的回报却是整个太谷关,已是人去楼空。 张飞弃关而去了? 意外之余,颜良遂是下令大军破关而入,顺利的占据了太谷关。 紧接着,颜良便派出斥候去侦察,而斥候的回报,更是让颜良大感意外。 原来,张飞不令令弃了太谷关,而且连洛阳城也一并弃了,更是一口气率领着他的残兵,逃往了洛阳东面的虎牢关。 难道,刘备竟这么轻易的,就打算放弃了洛阳城吗。 尽管刘备的举动,颇令颜良感到有些费解,但不管怎样,洛阳城已近在眼前,焉能不占的道理。 于是,进抵太谷关后次日,颜良便亲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不设防的洛阳城。 顺利占据洛阳城后,颜良又命黄忠率一万兵马,迅速东进,前去攻取虎牢关,同时又命文丑率一万兵马,向西去攻取函谷关。 函谷关方面,因是张飞兵马已撤,关上的千余燕军直接就开关投降,文丑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取了这座洛阳西部的雄关。 而退守虎牢关的张飞,这一次却没有再逃,而是表现的异常的顽强,苦苦的挡住了黄忠的猛攻。 虽说虎牢关暂时未下,但总体的形势,却都有按着事先的战略的发展。 身处洛阳皇宫中的颜良,这个时候,已经摆下酒宴,庆贺夺取洛阳的大功。 是日傍晚,正当颜良与诸将痛饮起,亲兵却来报,言是奉命驻守陈留的庞统,已是星夜的赶来了洛阳,有紧急要事与颜良相报。 兴奋勃勃的颜良,便叫将庞统请入。 片刻后,庞统匆匆而入,表情未有欣慰,反面明几分凝重。 颜良正待向庞统赐赏,以表赞他的献计之功时,庞统却先道:“大王,此时还不是庆功的时候,统以为,我们可能是中了刘备的计策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让刘备砸自己的脚 中了刘备计策? 看着庞统那凝重的表情,颜良暂时放下了愉悦,开始静下心来,细细的思索这些日来的战事细节。 酒意散尽,颜良忽然意识到,从攻陷梁县,到攻取太谷关,再到不费一兵一卒而得洛阳,自己用兵实在是太顺了,顺到都让他有那么一点得意忘形。 但此时静下心来细细一想,自己能够拿下洛阳,关键就在于刘备的不战而退。 刘备这家伙,好似拱手把洛阳献给了自己一般。 可问题是,刘备这厮,他能有这么好心吗? 狐疑之心骤生,颜良的表情渐渐冷峻起来,目光看向庞统:“军师,你此言何意?” “刘备倘若真无力守洛阳,便当将虎牢关一并弃了,直接退守荥阳一带设防,可如今刘备既弃了洛阳,又屯兵于虎牢关,摆出一副打算肆机收复洛阳的态势,大王难道不觉得,刘备的此举甚是可疑吗?” 庞统一席话,令颜良疑心更重,眉头也凝得更深。 他微微点头,示意庞统继续说下去。 “刘备既有收复洛阳的意图,那么当初他又何必弃了太谷关,将洛阳拱手相让,岂非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庞统反问一语,目光中浮现几分冷笑,“统思来想去,刘备的用意只有一个,那便是,拉曹操下去,逼其东进函谷关,然后再东西夹攻我军。” 原来如此,明白了。 颜良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刘备这厮还真是阴险,不知是谁给他出得这般阴招,竟然敢把洛阳城拱手相弃,只为拉曹操下水。” “是谁给刘备出的招不知道,但统敢保证,绝对不会是孔明。”庞统语气肯定道。 颜良点头道:“不错,诸葛亮素来求稳,他绝没有魄力想出拱手弃却洛阳的计策。不过不是他,又会是谁给刘备支的招呢?” 颜良凝眉细思,蓦然间,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莫非是他? “是谁给刘备出的计策不重用,重要的是,如何破解刘备的这条毒计。”庞统的话,把颜良的神思引回了正题。 看着庞统那微笑的面孔,颜良的担心早就放下,笑道:“军师既然早有对策,就别拐弯抹角,直说了吧。” “瞒不过大王啊。”庞统哈哈一笑,欣然道:“其实要破此计也不难,统以为,咱们何不给刘备来个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颜良心头微微一震,看着庞统那诡秘的笑容,颜良隐约已想到了什么。 ……武关以北,曹军大营。 此时正当春暖花天,正午的太阳分外明艳,照得人全身都暖意融融。 大营之中,几万号吃饱了饭的曹军士卒,都躺在军帐外边,懒洋洋的直着身子,享受着太阳浴,品味着难得的悠闲惬意。 中军帐中,曹操正和郭嘉对弈,表情虽然聚精会神,但气态却颇为放松。 整个曹营上下,都弥漫着轻松悠然的气氛,仿佛七万号人屯兵于武关之前,并不是来打仗,而只是来打一回酱油。 “中原的战事怎么样了?”曹操落子之时,顺便一问。 郭嘉边落子,边回道:“刘备想袭取鲁阳,抄袭颜良之后,结果为颜良反杀,眼下颜良正猛攻太谷,估计刘备很快就会不得不分兵增援太谷。” “看来这二人倒是杀得难解难分啊,很好,甚好。”曹操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郭嘉也冷笑道:“刘备和颜良杀得越难解难分越好,到时他二人杀到两败俱伤,便正是丞相挥师东进,坐收渔利之时。” 曹操哈哈大笑。 正笑的得意时,脚步声响起,刘晔步入了帐中。 “启禀丞相,弘农急报,刘备已弃守洛阳,颜良于数天前不战而得洛阳,其将文丑已西取了函谷关,我弘农郡今已受到颜贼的威胁了。” 听得此言,对弈的二人,持子的手,同时都僵悬在了半空。 曹操的得意的大笑,旋即收敛,焦黄的脸上,惊色顿现。 “怎么可能,洛阳重镇,那刘备竟然不战而弃,这怎么可能?”曹操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直到刘晔将情报呈上,曹操亲眼过目后,方才相信了这个惊人的事实。 “刘备这大耳贼,他疯了吗?”确信后的曹操,依旧是惊奇不已。 此时的郭嘉,却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便把棋子往盘上一丢,冷哼一声:“刘备此计好生阴险,他这是故意弃了洛阳,好让颜良威胁到我关中,逼我们举兵东进,跟颜良动真格的。” 曹操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大骂刘备阴险狡诈。 “刘备计虽如此,但今颜良取洛阳,夺函谷关,威胁我弘农郡,弘农若有失,关中和并州均将受到极大威胁,我们确也不可不顾啊。”刘晔无奈的叹道。 曹操的悠闲之意,此时已荡然无存,只觉自己被一只无形的手,正拉进泥潭之中,明明想抽身而出,却又无可奈何。 踱步于帐中,曹操陷入了沉思中。 未几,沉吟已久的郭嘉,却道:“事已至今,弘农郡断不容有失,不管怎么样,丞相都得先率大军东进至弘农,然后再看形势用兵。” 曹操思来想去,也别无办法,只得听从郭嘉之计。 次日,曹操便率七万大军北归,退往了长安。 稍适休整后,曹操遂留一万兵马守商县,防范武关的四万楚军,自将六万兵马,星夜兼程的东出潼关,急奔往弘农郡。 进抵弘农的曹操,探知颜良攻取了洛阳之后,整日置酒高会,疏于戒备,便在郭嘉建议下,趁机由弘农急进,直奔函谷关而去。 按照郭嘉的设想,兵贵神速,此时当趁颜良疏于防备之时,倘能一举攻取函谷关,进可攻取洛阳城,退则可据关而守,屏壁弘农郡。 然而,当曹操星夜急行军,赶至函谷关下时,却是大吃一惊。 这时因为,整个函谷关已人去楼空,一万楚军已走得一个不剩。 吃惊的曹操,便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轻易的夺取了函谷关。 轻取关城的曹操,怀疑颜良乃是使什么诡计,故不敢再轻易兵进洛阳,只派出大队的斥候,潜入洛阳附近侦察。 未久后,斥候们却带回来,令曹操更加吃惊的消息。 就在颜良弃守函谷关的同一时间,楚军亦弃了洛阳城,五万的楚军,正从太谷关一路向梁县退去。 “刘备,颜良,你二人这是怎么了,竟是轮流的不要洛阳……” 函谷关上的曹操,再次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当曹操夺取函谷关,正为颜良弃却洛阳感到茫然时,颜良却已骑着高头大马,悠哉的行走在南去梁县的大道上。 一骑斥候从后飞奔而至,直抵颜良跟前。 “启禀大王,曹操已率六万大军进点函谷关,其先锋乐进已夺取洛阳城西的谷城。” “再探再报。” “诺。” 斥候飞马而去,颜良目光转身了身边庞统,冷笑道:“咱们的曹大丞相进兵还挺神速的,这么快就收到了本王送给他的大礼。” “此刻的曹大丞相,想必正迷茫不解,惊奇于大王为何会把洛阳拱手相送呢。”庞统笑道。 颜良的嘴角扬起一抹讽意:“惊奇的人何止于曹操,想必刘备很快也会大吃一惊,军师,你这随机应变的计策,当真是天下无双啊。” “略施小计,让大王见笑了。”庞统自嘲一番,又捋须笑道:“眼下曹操西据函谷,刘备东据虎牢,中间隔着一座洛阳空城,接下来咱们就等着看这两个枭雄,如何演一场二虎夺食的好戏吧。” 听得这话,颜良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讽刺味道。 弃守洛阳,此正中庞统将计就计之策也。 刘备弃守洛阳,无非是想引得曹操举兵东进,然后他二人好东西合击,将颜良的五万大军聚歼于洛阳一线。 庞统却看破了刘备的阴谋,便建议颜良将计就计,也学着刘备将洛阳城给弃了。 如此一来,颜良主动放弃洛阳,那么争夺洛阳者,就变成了曹操和刘备二人。 当年曹操一门心思想夺取洛阳,结果因为韩猛投降刘备,使刘备轻取洛阳,对其弘农郡始终处于威胁之下。 今洛阳已成空城,且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放着这么一块大肥肉,曹操岂能置之不取。 倘若曹操取了洛阳,那便可向东轻易的威胁刘备侧后,甚至北渡黄河,攻取河内,直接威胁邺城腹地。 刘备与曹操虽名为盟友,但刘备又岂能放心的把自己的侧后,统统都暴于曹操的威胁之下。 故是,刘备必不会坐视曹操轻取洛阳空城。 如此一来,曹刘两只暗怀鬼胎的枭雄,势必会引洛阳而起争端。 二虎争食,颜良正可作壁上观,好好瞧一场热闹。 “刘备,你以为只有你有魄力,用洛阳做诱饵么。想让我颜良上当,可没那么容易,老子我现在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你尝一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哈哈——” 狂笑之声,回荡在山谷之中。 第六百三十四章 闲品小酒,笑看虎狼内斗 虎牢关。 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实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天险。 关城上,刘备正兴致勃勃的和司马懿谋划着用兵之事。 司马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着他的方略,刘备听着则是连连点头,一副深受其教的样子。 一旁的诸葛亮,却默默不语,只冷着一张脸,插不进一句话去。 虽如此,但诸葛亮心中却在暗暗的惊讶,这司马懿临阵用兵之术,竟然如此之强,连自己竟也有所不及。 惊讶之余,诸葛亮的眼眸中,不时闪过几分不易觉察的忌惮之色。 “不过是临阵用兵之术而已,若想做大王的谋主,还当以深远广略为重,这一点上,这个司马仲达却是不及我的……” 诸葛亮忌惮之余,心中却在安慰着自己。 “只消我们这般用兵,臣以为,颜良的五万大军,必会被尽数歼灭于洛阳一线。”司马懿自信的下了定论。 刘备连连点头,对司马懿的战术是赞不绝口,甚至表现出了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称自己早年若能遇见司马懿,也不会屡战屡败,恐怕早就提前崛起。 “大王谬赞了,懿愧不敢当。”司马懿却未有一丝得意,自信之余,却始终表现的很谦逊。 却不知为何,司马懿越是表现的谦逊谨慎,不骄不躁,诸葛亮就越是觉得背后发麻。 仿佛,那张谦虚的外表下面,隐藏着某张可怕的嘴脸一般。 “仲达用兵之术,的确值得称道,可是仲达有没有想过,歼灭了颜贼的五万大军兵,又当如何应对曹操,他既与我们合击颜贼,这战后分功,只怕可不会轻易的容我们独取洛阳呀。” 诸葛亮见不得司马懿独显风采,于议论火热处,泼了一瓢冷水。 刘备兴奋的眉毛顿时一凝,忧虑道:“孔明军师所言也有道理啊,曹操那一面,不可不考虑。” 司马懿却只微微一笑:“五万大军灰飞湮灭,颜贼实力已是大损,必会撤兵而去,到时中原曹操只凭那几万兵马,试问他还敢与大王争夺洛阳吗?” 一语反问,诸葛亮哑口无言。 刘备刚刚产生的忧虑,旋即便烟销云散,因是司马懿这几句话,转眼又重新得意起来。 “仲达言之有理,颜良兵败退走,曹操焉敢与本王争雄,到时洛阳必还是本王的,哈哈——” 正当刘备得意的大笑声,匆匆而入的陈到,却打断了刘备的笑声。 “启禀大王,斥候最新情报,颜贼不知为何,竟是忽然尽撤洛阳之兵,由太谷关退往了梁县。” 颜良,弃了洛阳! 这一道出乎意料的情报,令在场所有人,即使是诸葛亮,也为之一惊。 司马懿更是一脸惊诧,那素来沉稳如水的表情,此刻也禁不住是波澜尽起。 惊讶之余,司马懿的脸色骤然一变,仿佛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曹操呢,曹操现在何方?”司马懿急问道。 陈到答道:“据斥候所探,曹操已兵不血刃夺取了函谷关,其前锋乐进已率一万兵马,进至了洛西以西的谷城,离洛阳城只有数十里之遥。” 司马懿的脸,霎时间就阴云密布,一滴冷汗从额边滚下,眉宇之中,更是闪烁着几分尴尬。 “颜良不战而弃洛阳,难道他怕为本王与曹操东西夹攻,畏惧之下主动撤兵而逃了吗?” 刘备的智谋,显然没有司马懿那么深远,一时片刻自还看不出颜良的深意。 “这个……”神色尴尬的司马懿,一时不知怎么向刘备解释。 此时的诸葛亮,却已恍然大悟,在想明白的一瞬间,诸葛亮的眼眸中,甚至还闪过了一丝幸灾乐祸般的神色。 那神色,显然是在为司马懿的计策,为颜良所破解而感到兴奋。 “大王还没看出来吗,颜贼他根本就不是畏惧,他是看穿了司马仲达的计策,来了一个将计就计,故意让出一座洛阳空城,好叫大王和曹操相争,颜贼好作壁上观,坐收渔利。” 司马懿不好意思点明,诸葛亮却以一种早有所料的口吻,向刘备道明了真相。 刘备的脸色,刷的一变,惊色顿显于色,禁不住看向了司马懿,似乎不敢相信,司马懿的计策,也会为颜良识破。 司马懿面露愧色,拱手道:“恕臣失策,没想到竟会被颜贼利用,反中了其计。” “其实仲达以洛阳作诱饵的计策,也不能完全说是错,只是有欠全局考虑而已,大王也不可太责怪仲达才是。”未等刘备开口,诸葛亮就主动的,十分“好心”的替司马懿求情。 只是,他这话明是在替司马懿开脱,暗里却不但是讽了司马懿没有全局观,又将计策失利的责任,全都推在了司马懿的身上。 司马懿明知诸葛亮乃是落井下石,但自己计策确实失败,却也无从反驳,只能哑巴吞黄连,有苦难言。 刘备叹了一声,也没有责怪司马懿,只将目光转身诸葛亮:“军师啊,如今既中了颜贼的将计就计的奸谋,该当如何应对才是。” 重新得到刘备的求教,诸葛亮的表情,从新又自信起来,手中的羽扇也又风度翩翩的摇了起来。 “此虽乃颜贼之计,想让我们与曹操为争夺洛阳而翻脸,互相厮杀,但洛阳事关重大,无论是落于颜贼之手,还是落入曹操之后,后果都将不堪设想。亮以为,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尽快发兵,先曹操一步收复洛阳城,然后再做打算。” 诸葛亮轻摇着羽扇,洋洋洒洒的道出了自己谋略。 刘备也别无选择,只得即刻下令张燕,命他率三千轻骑由虎牢关而发,昼夜兼程赶往洛阳,刘备自己则尽率大军,随后跟进。 ……梁县。 环城左右,营垒重重,旗帜遮天,五万从洛阳退下来的楚军,已悉数退至此县。 中军帐中,颜良闲坐在那里,听着庞统汇报最新的洛阳情报。 细作的情报中称,曹操的前锋乐进,已占据洛阳近郊的谷城,虎牢关的刘备也不甘落后,派张燕以轻骑星夜西进,目下已夺取了洛阳东郊的偃师城。 与此同时,曹操率领的五万大军,也在向洛阳挺进,而虎牢关的刘备,也率领着从陈留调来的近六万的兵马,向着洛阳开进。 种种迹象都表明,无论是曹操还是刘备,都想抢在对手之前,抢占了洛阳,造成既成的事实。 一场曹刘内斗的好戏,似乎正在拉开帷幕。 “细作方面的事,安排的怎样了,本王可是要给他们添一把火的。”颜良冷笑着问道。 庞统笑道:“大王放心,臣临行前都安排好了,有近百名细作安排在洛阳一带,就等着制造混乱,挑动曹刘两军交锋。” “甚好,那咱们就喝喝小酒,等着看好戏吧。”颜良讽刺道。 主臣二人,正自笑谈之时,帐帘忽然掀开,吕玲绮也不经通传,大步流星的就闯了进来。 看她那般表情,竟似含有几分不满。 周仓紧随着跟了进来,尴尬道:“大王,玲绮小姐非要进来,末将还不及通报,小姐他就……” 看着吕玲绮愠怨的脸色,颜良已猜到几分,摆手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庞统和周仓也很识趣,不便扰他兄妹二人说话,都拱手告退。 帐帘放下,大帐之中,只余下他二人。 “玲绮,你虽是本王的义妹,但军中规矩却不能破,你不经通传就擅闯王帐,成何体统,下不为例啊。”颜良教训道。 吕玲绮拱手道:“玲绮擅闯王帐,确实不对,只是玲绮有件事实有不明,就是想来向王兄问个究竟。” “说吧。”颜良道。 吕玲绮正色道:“今我军好容易夺取了洛阳,怎的那曹贼率军一来,王兄就不战而退,白白的将洛阳城拱手让给了曹贼,小妹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更不明白王兄为何会怕那曹贼。” 果然不出所料,颜良就知道,吕玲绮必是因此事而生气。 曹操乃她杀父仇人,如今曹操率军而来,吕玲绮正憋着一股劲,意图跟曹操决一死战,以报父仇。 而今颜良不战而退,吕玲绮不明其中真相,自然感到心中憋气。 听得她的质问,颜良只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你我兄妹多年,玲绮,你觉得本王会怕曹操吗。” “王兄既是不惧曹操,却为何要不战而退,将洛阳拱手相让。”吕玲绮不解道。 “你啊你,终究是有勇无谋。”颜良感叹了一声,说道:“为兄之所以不战而退,非是惧那曹操,实因此乃士元军师所献之计也。” 说罢,颜良便将退出洛阳,令曹刘二人争斗的计谋,道与了吕玲绮。 此时的吕玲绮,却才恍然大悟,惊悟原来她的王兄,竟是出此奇策,竟是要令她头号仇人,和第二兄仇人互相厮杀。 恍然大悟的吕玲绮,不禁惊叹于颜良的气魄与智谋,惊叹之余,更是为自己误会了颜良,而感到羞愧。 “原本王兄这般深谋,小妹误会了王兄,还擅闯王帐,实在是有罪,请王兄责罚。”吕玲绮红着脸道。 “责罚,你想让为兄怎么个责罚。”颜良开玩笑道。 吕玲绮却正色道:“小妹确实有错,王兄想怎样责罚,小妹都心甘情愿。” “真的吗,那为兄可就不手软了。”颜良看着那红扑扑的俏脸,眉宇间,忽然间浮现了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 第六百三十五章 义妹的情 “玲绮,这可是你说的,为兄想怎样处罚你,就怎样处罚你。”颜良眼眸中吐露着邪意。 今时的吕玲绮,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刚烈的少女,时隔多年,她虽乃是未嫁之身,但于男女之事,却已多少略有耳闻。 如今眼看颜良那般表情,她隐约便意识到,颜良似乎怀有那种心思,一张冷艳的俏脸,转眼便泛起了丝丝红晕。 那几许晕色,给吕玲绮平凭了几分娇媚,衬着她那一身的戎装,更是另有一番韵味。 “王兄想怎样就怎样,玲绮岂敢不从。”吕玲绮低低的应了一声,低眉之际,隐约似还有几分暗喜。 这也难怪,吕玲绮早到了当嫁人的时候,虽为吕布之女,但到底是女儿家,怎会不想嫁人之事。 只是她眼界甚高,放眼天下男儿,能入她法眼者,唯有颜良一人便是在很早以前,她其实就于颜良暗生仰幕,只是碍着这义兄妹的身份,岂敢有所表露。 今时今日,却不想在这军营之中,颜良主动的提出来,要“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她”,吕玲绮羞怯之余,又怎能不暗喜。 “好啊,那你还等着什么。”颜良嘴角带着邪笑,大咧咧的便坐在了那里,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眼前脸色泛红的义妹。 吕玲绮脸色潮红,心跳加速,那发育甚好的淑峰,虽裹着一层胸甲,却仍能看到明显的起起伏伏。 “义兄,你真的要玲绮这么做吗?”吕玲绮咬着嘴唇,似乎是在最后一次低低的询问。 “那还用说,当然了。”颜良很干脆的回答。 吕玲绮心头砰的一跳,脸色愈加的羞红。 她紧咬着薄唇,脸色变幻不定,似乎在做着最后的心理斗争。 半晌后,她轻轻的吐了口气,似乎是做出了痛下了决心一般。 然后,她低声道:“王兄,你能不能且转过身去。” “转身,为什么要转身,为兄就喜欢这么看着你做。”颜良倒是自然的紧。 这一句话,只听得吕玲绮愈羞,一颗心儿砰砰跳得更加厉害。 无奈之下,她只好自己转过了身去,窈窕的倩影背向颜良。 犹豫了那么片刻,吕玲绮缓缓的抬起了一双臂儿,迟疑一下,便开始给自己卸去衣甲,宽衣解带。 见得吕玲绮这般举动,颜良却是一脸的意外。 其实,颜良本意并非吕玲绮所想的那般,他只是一起兴起,想到逗弄一下自己这位刚烈的义妹,调节一下气氛而已。 却未想到,吕玲绮竟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看她这般轻解罗衫的样子,竟似要在这军帐之中,献身于己的样子。 眼见甲胄一件件的卸下,眼见内中的衣衫,一件件的褪却,眼见那冰肌如雪,绝美的身姿,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颜良的血脉,不禁也贲张起来。 背身而立的吕玲绮,却浑然不觉,只红着脸褪却衣衫。 双手将最后一件薄衫,从肩头轻轻的扯下,半边的香肩玉背,已如退潮的雪白沙滩,一点点的显露真容,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将自己少女最完美的东西,统统的都呈现给她所仰幕的义兄。 “停手吧!”这关键的时刻,颜良却强抑着内心的冲动,猛的喝止了她。 对于想要占有的美人,颜良从不会手软,哪怕用尽各种残酷手段,也必会要得到,以满足自己的欲求。 铜雀台中所藏的那些美人,哪一个不是如此。 只是说白了,颜良对铜雀台中那些抢来的女人,所怀有的多只为男人原始的占有欲而已,对她们的占有,只是出于本能而已。 但对吕玲绮,就像他对黄月英一样,颜良是怀有感情的。 正是因此,以吕玲绮这般的姿色,近在咫尺,颜良只要动用他的权力,完全可以随时占有。 但这些年来,颜良却对如妹妹一样爱护,从未曾有过强迫之念…… 现如今,颜良一句开玩笑的话,却惹得吕玲绮宽衣解带,要以身相许,这其中虽然有她误会的意思,但自己的“王命不可违”,多少也有几分强迫的成份在内。 所以,在这最后的时刻,颜良才克制住了原始的欲火,喝止了吕玲绮。 吕玲绮娇躯一震,将褪下半截的衣衫,重新又拉了起来。 她缓缓转身身来,潮红的脸庞面向颜良,满含羞意的目光,茫然羞怯的望向颜良,那茫然的表情,显然是不懂颜良为何令她停手。 颜良干咳了一声,笑道:“为兄只是想惩罚你给为兄捶捶肩,玲绮啊,你这是何意。” 颜良道出了他本来的意图。 吕玲绮神色先是一怔,旋即便愈加羞怯,此时的她方才是惊悟,原来自己竟是会意错了兄长的意思。 明白过来的她,不禁是羞耻万分,那般难为情的样子,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窘羞之下,吕玲绮赶紧手忙脚乱的将解下的衣衫,重新穿戴了起来。 当她衣衫不整的恢复原样时,却已是羞得出了一身的香汗。 此时的吕玲绮,俨然就是一个失态的小家碧玉,却与她素来刚烈高傲的气态,简直判若两人。 “是我会意错了兄长意思,让王兄见笑了,玲绮这就给兄长捶背。” 穿好衣衫的吕玲绮,不敢面对颜良的目光,赶忙移步颜良身后,伏跪下来,抬起臂儿轻轻的为颜良捶背。 颜良也不想令她尴尬,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只轻闲的享受自己妹妹给自己揉肩捶背。 吕玲绮手在服侍着颜良,心却不过于舍。 想想方才自己那“自作多情”的窘样,吕玲绮心里就既是窘羞,又有一种不甘。 她的不甘就自于,她自认自己姿色还过得去,自己的王兄,却竟为何能够无动于衷。 铜雀台的那些女人中,有多少姿色能赶得过她的,又有多少还是别人妻妾,自己的王兄却都能痛快的享用,难道,我吕玲绮,竟比不上那些女人吗? 吕玲绮是越想越不爽,越想越觉不甘,手上失了温柔,力道不由变得是越来越重。 “哎,我说小妹啊,你能不能轻点,你这是捶背呢,还是给为兄碎骨啊。”颜良笑着抱怨道。 吕玲绮外游的神思,这才猛然回来,方觉自己不知不觉中,下手有些重了吕玲绮一惊,赶紧放松了手劲。 就这般揉了半晌后,吕玲绮心中依旧不甘,纠缠了半晌后,性情高傲的她,决心不顾“羞耻”,向颜良问个究竟。 “王兄,玲绮难道相貌很丑陋吗?”吕玲绮嘟着嘴问道。 “小妹要是丑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称作美了。”颜良笑答道。 颜良的评价,令吕玲绮嘴角掠过几分浅笑,郁郁的心情,方始好转了几分。 她便又咬了咬牙,低声问道:“既然玲绮不丑,那方才玲绮都已经……已经那样了,王兄动为何还能无动于衷。” 吕玲绮终于是不顾“羞耻”,将自己的疑问问出了口。 颜良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吕玲绮的确与这个时代的寻常女子不同,性情高傲的她,更是敢爱敢恨,换作是别的女,如此“不知羞耻”的话,怎好意思问出口。 吕玲绮,确实当世难得的奇女子。 正是因她的难得,一直以来,颜良才一直对她保有尊重。 但她这话已说出口,到得今日,颜良也只能挑明心意了。 当下他便叹了一声,“为兄也不妨明告诉你,为兄的铜雀台中,姬妾已有无数,难道你真心愿意成为她们其中一个吗。” 吕玲绮一时无言。 她明白了,她的兄长,正是因为关心她,爱护她,才不忍心让她和铜雀台中的那些女人一样,大多时候都独守空房,去争着分取颜良的些许宠爱。 颜良的这份关怀,令吕玲绮着实感动,一时间感慨不已,不知该说什么好。 “哎哟,我这左边肩有些酸,小妹你帮我好好揉揉。”颜良见她不语,便将话题引开,盖去了这暧昧的气氛。 故作随意的颜良,心中却也在感慨:“如此佳人,岂能忍心将她嫁与别人,不过若是收了吧,又有点苦了她了,嗯,看来还得费些心思才是……” 颜良感慨之际,吕玲绮的心中,却在暗暗下着决心。 “王兄,小妹除了你之外,谁都瞧不上眼,就算让我和那些女人,一起分你的宠爱,我也愿意。今日你没有接受我,总有一天,我会把我最宝贵的东西,献于你的。” 王帐之中,一种淡淡的暧昧,正如涓涓细流一般流淌。 ……几百里外,燕军的中军大帐中,愁云却在密布。 刘备亲率的数万燕军,已云集于洛阳城东的偃师城中,而此时,曹操亲统的大军,也已驻扎在洛阳城西的谷城之中。 两支大军,虎视眈眈的一座洛阳空城,却无一人抢先派一人一骑进入那座空城。 似乎,曹操和刘备都在担心,谁先占了洛阳城,就有可能引发对方的强烈反应,一场曹刘间的内战,转眼就会发生。 只是,就这么隔着一座空城,观望着,对峙着,也非长久之计。 “军师,仲达,这洛阳城,本王到底是该不该占,你们拿个主意啊。”刘备满脸愁容,巴巴的向那两位智囊求助。 第六百三十六章 让你们狗咬狗 司马懿不语,诸葛亮不言。 形势复杂到这般地步,纵然智谋如他二人,此刻也不敢擅下计策。 放着洛阳不入,留给曹操取吧,侧后方就要拱手让给曹操这个貌合神离的盟友,难保什么时候,曹操这个奸滑的盟友,就会在背后插上一刀子。 倘若取吧,便有可能和曹操起冲突,最终发生战争,如此,反而是正中颜良下怀。 进退两难。 此时,他二人不管献什么计,最后的结果都有可能导致刘备的不利。 司马懿前才献计失败,致使刘备陷于不利,这样一个时候,当然不敢再急于进言,以免使自己更加不利。 至于诸葛亮,几番为颜良识破计策后,这会好容易看了司马懿一次热闹,当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孔明军师,你说,本王该怎么办?”刘备目光瞪向诸葛葛亮,这是逼着他献计。 诸葛亮无奈,只得摇着羽扇,神似凝重的思索了半天。 最后,诸葛亮叹道:“洛阳的形势很复杂,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造成不利于我军的局面,亮以为,我军还当驻兵偃师,静观其变。” 诸葛亮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意思就是要刘备什么别干,干脆坐等局势自己变化。 刘备也无可奈何,只得下令诸军逼近洛阳,在城东下寨,不得他的军令,不得擅自入城一人。 刘备这边一有反应,曹操那边也即刻有了动作。 数万曹军由谷城而发,迅速的进至洛阳城下,在洛阳城西一线设下连营,同时也无一名曹卒进入洛阳城内。 于是乎,这一座中原**,便形成了这样一种奇特的局势。 城外被曹刘两军七八万兵马,围了个水泄不通,城内却不见一个兵影。 诺大一座洛阳城,就似一只煮熟了的鸭子,偏偏就是无人去摘。 曹刘二人,都不敢擅自越界,以免刺激到对方,引起不必要的内战,使得颜良渔利。 只可惜,曹刘两军如此“冷战”的局势,颜良和庞统早有所料。 表面平静的局势下面,数不清的暗流,正在悄然的涌动。 ……时已入夜。 燕军大营之中,一片的安静,大帐中,张飞正盯着地图出神。 “洛阳”二字,在他的眼中,不如火焰一般,越闪越盛,昭示着他内心的窝火。 这座本属于己家的城池,如今就在眼前,他却被严令不得入城一步,性情如火的张飞,如何能不觉窝火。 正当张飞心头有火时,忽然间,帐外喧嚣之声大作。 战鼓声,呐喊声,刺破了夜的沉静,隐隐约约中,似有万千兵马正袭营而来。 有人劫营! 张飞的脑海中,霎时间闪过这四个字。 他不及多想,急是披挂出帐,提起自己的帐八蛇矛,直奔营门一线。 鸣锣声已响成一片,从醒梦中惊醒的燕军士卒,在军官的催督下,已奔至营门一线,准备应对敌人的夜袭。 张飞纵马提矛,但见营外火光遍布,鼓噪之声喧天而动,似乎大批不明来路的敌人,正试图冲近营寨,烧毁鹿角。 “乱箭射之,休得叫贼兵逼近营垒!”张飞纵马往来,放声大叫。 营门一线处,数千燕军弓弩手急是抬手放箭,数不清的利箭破空而出,向着营外的火把处飞射而去。 夜色之中,惨叫之声立时大作。 张飞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狰狞的脸上,浮现出不屑之色。 “哼,贼兵想烧我鹿角,却忘了黑夜之中,举着火把正好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所在,此正自寻死路也。” 张飞冷笑之际,命令士卒狠狠的射,往死里射。 半晌后,火把燃灭大半,惨叫声也渐息,营外的贼军似乎开始在撤退。 “想跑,没什么容易!” 心中正憋着一股火的张飞,岂容敌军就这般走脱,当即点齐七千兵马,率军杀出了营去。 张飞要打一场反击,一举杀光那些袭营之军,还要看看这班劫营之军,是谁家兵马。 夜色之中,数千燕军狂奔而出,汹汹杀上。 当洛阳城东处,杀声震天之时,洛阳城西,曹营一线,同样是喧嚣之声响彻天地。 夜色中,似有数不清的兵马,借着黑夜的掩护,试图烧毁曹营鹿角,冲入曹营之中。 经验丰富的曹将乐进,在命士卒以一阵乱箭,将劫营之军射退之后,同样率数千精锐曹军,追杀而出。 一路狂追,在洛阳城南门线,但着星月之光,乐进终于看到了敌军的身影。 那是黑压压一片的敌军,非但没有败走,反而是折返而回,向着追击的己军冲来。 “原来是想诱我出营,哼,就凭这点兵马,也敢跟我乐进一战吗,真是不自量力。” 素以勇猛见长的乐进,二话不说,挥刀纵马,率领着一众曹营虎狼杀了上去。 两支军队,轰然撞在了一起,喊杀惨叫之声,如潮而起。 月光微弱,虽看不清晰敌人,但依稀能辨别出衣甲的不同,夜中的两军士卒,但凡看到不同于自己衣甲之卒,便视之为敌人,拼命的砍杀而上。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夜色中,两军激烈不休,一直拼死厮杀了几个时辰,直到东方蒙蒙发白。 光线渐渐清晰起来,终于可以辨清敌人的形容。 此时,一身浴血的乐进,方始惊异的发现,和自己激战的敌人,竟然就是燕军。 “奸贼刘备,明里和我们联盟,暗中却发兵劫我大营,实在是可恨——” 愤怒的乐进,盛怒之下是越战越凶。 而当此时,同样在大杀四方的张飞,也认出了交手之敌,乃是他们的盟友曹军。 “曹贼无信,竟然敢背盟袭我大营,果然这汉贼想独吞洛阳,可恶啊!” 暴怒的张飞,丈八蛇矛激射如风,他就如那暴走的野兽一般,疯狂的收取着曹军的人头。 洛阳城南激战时,一骑斥候已飞奔回燕军中军大营,将这紧急的战报,报与了刘备。 “什么,翼德竟与曹军交手!”刘备大吃一惊,腾的跳了起来。 先前刘备听闻有贼军劫张飞营,还只道是颜军残兵部队,并未太过放在心上,如今却才惊觉,劫营之兵,竟然会是曹操的兵马。 而就在白天里时,曹操还刚刚派了使者来,声称愿意和谈解决洛阳问题,以避免两家相争,让颜良这个共同的大敌得利。 然而,使者才刚走没半天,曹操竟然就敢派兵来劫营! “大王,翼德营离洛阳城最近,曹操发兵劫营,看来他是铁了心打算吞了洛阳,咱们可不能再坐视不顾了,必需要采取反制手段才是。” 司马懿见局势有变,抢先向刘备进言。 诸葛亮话到嘴边,却给司马懿抢了先,只得没好意思的咽了口唾沫。 “那依仲达意思,孤当如何以应?”刘备忙问道。 司马懿不假思索道:“为今之计,大王当速援军增援翼德将军,先杀败曹军,以挫其锐气,再作下一步打算。” 刘备也不及多思索,当即派张燕率军一万,前去增援张飞。 燕军大营,转眼就进入了全面戒备。 此与同时,洛阳西门一线的曹军大营,也已是剑拔弩张。 中军大帐之中,曹操正自大发雷霆。 “刘备这个大耳贼,果然是个反复无信之徒,嘴里说着要谈判,暗里却派兵马劫我大营,实在是奸诈之极!” 得到乐进急报的曹操,不禁对刘备是破口大骂,仿佛早料到刘备会这么做一般。 盛怒之下的曹操,当即就打算派兵去增兵增援乐进,一举击破刘备的进攻。 这时,郭嘉却道:“丞相息怒,刘备在中原的兵马极多,偃师线光骑兵就有万余,倘若咱们就这么跟刘备开战,我军毫无疑问是要落得下风的。” “那依你之见,本相当如何是好?”曹操迫不及待的问道。 郭嘉想了一想,说道:“丞相不妨命乐将军先撤兵,以向刘备示弱,然后趁机发兵也袭据了洛阳城,有了洛阳城做依托,刘备就无可忌惮了。” 郭嘉一计,令曹操眼前为之一亮。 时出紧急,曹操也不及多想,忙是命人叫乐进撤兵,同时亲率大军由西面急据洛阳。 洛阳城头的战争阴云,已是越聚越密。 ……洛阳城的曹刘纷争,很快就由细作,传往了几百里外梁县的楚军大营中。 曹刘夜中一场混战,曹操袭据洛阳,刘备恼羞成怒,大举兴兵兵围洛阳,曹操两条虎狼相斗,已是迫在眉睫。 听着斥候的禀报,颜良不禁口中赞道:“士元啊,你这条离间之计,果真是妙,曹操和刘备现在终于狗咬狗,自相残杀起来了。” 当晚袭劫曹刘二营的兵马,只不过是庞统安排在洛阳城的细作而已,他们正是用这般方法,诱使曹刘两军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自杀残杀,就此反目成仇。 此正庞统所布,破坏曹刘联盟的妙计。 听着颜良的赞扬,庞统微微笑道:“咱们就在此坐看曹刘互咬便是,等到两人各咬到一嘴毛时,大王再兴兵北上,一举收拾了他们。” 颜良放声狂笑,笑声之中,皆是讽刺。 第六百三十七章 变战略,杀你个措手不及 洛阳城东,燕军大营,已然是一片愤慨。 行帐中的刘备,更是怒发冲冠,拍案大骂。 因为,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洛阳城头已经插上了曹军的旗帜。 司马懿的远见,还是稍逊郭嘉一筹,当他还在建议着刘备,派兵去增兵张飞,先行击溃乐进所部,再做打算之时,人家郭嘉就已向曹操进言,管你三七二十一,先行攻取了洛阳空城再说。 原本属于自己的中原**,就这样被曹操不费吹灰之力,轻易的夺走,刘备就像是被人从狗嘴里夺食一般,怒到气急败坏。 而此时的形势时,洛阳城中,曹军的数量近有两万,已凭借着洛阳坚固的城墙,迅速的构建起了坚固的防御体系。 洛阳城西南一线,则是拥兵四万的曹营,与洛阳城形成了犄角之势。 这样一个完美的防御体系,却使得兵马虽少的曹操,在洛阳一线占据了优势态势。 “曹贼实在是卑鄙可恶,竟敢以如此手段夺我洛阳,恨煞本王也!”刘备拍案怒骂。 这时,司马懿越势道:“曹操背盟,实为可恨,今洛阳若不夺还,对我大燕国中原腹地,将形成莫大威胁。大王,臣以为当趁曹操立足未稳,迅速的夺还洛阳。” 原本曾献计弃却洛阳的司马懿,这时候,却成了夺还洛阳的忠实支持者。 相反,诸葛亮却摇头道:“仲达此言差矣,大王最大的敌人,乃是颜贼,若与曹操大动干戈,岂非令颜贼坐收渔利,亮以为,目下还当西和曹操,暂且隐忍,等灭了颜贼之后,再回头收拾曹操。” 听得诸葛亮的话,刘备那愤怒之势,似乎又有所隐忍。 “西和曹操,南战颜贼虽是国策,但西和曹操也不能没有底线,洛阳乃中原重中之重,岂能为了结好曹操,就拱手相让呢。”司马懿毫不犹豫的反驳。 刘备微微点头,又倾向于了司马懿。 诸葛亮却冷笑一声,反问道:“那倒请问仲达,倘若大王与曹操为争洛阳,大打出手之时,那颜贼趁机大举进攻,又当如何以应。” “颜良抱有坐山观虎斗之心,懿料他早晚必会南退大军,好让我们放心的和曹操厮杀,待杀到两败俱伤之时,他才有可能北进收取渔利。懿以为,只要我们用兵得当,能迅速收复洛阳,把曹操驱逐出函谷关,那个时候,颜良再举兵北进,我们又有何惧。” 诸葛亮一时无言以应。 此时的刘备,已是彻底的为司马懿说服,愤然道:“好,本王就依仲达之计,先破曹贼,夺还洛阳,再去收拾颜良那狗贼!” “大王英明。”司马懿拱手一赞,嘴角扬起一抹淡笑,显然,他对刘备的心思,摸得要更准。 诸葛亮却咽了口唾沫,悄看司马懿一眼,眉头凝得更深。 ……鲁阳。 旗帜飞卷,尘土高扬,长蛇般的行军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从北南向,延着去往鲁阳的大道延伸。 就在几天前,当颜良得到曹操抢占洛阳的消息后,就在庞统的建议下,尽撤陈留之兵南归。 与此同时,颜良还给陈留的徐庶发去诏令,命他尽率前线大军退往许都,陈留城只留甘宁率军一万驻军。 颜良故意退军南归,目的当然只有一个,那便是减轻刘备南面的压力,好让刘备可以腾出手来,无所顾忌的与曹操交手。 当曹刘二人杀到两败俱伤时,便正是他再度北上,渔翁得力之日。 策马徐行,东北面一队兵马飞奔而来,打断了颜良的神思。 转目望去,颜良惊讶的发现,飞奔而来者,正是徐庶。 “臣拜见大王。”徐庶勒马近前,拱手施礼。 颜良奇道:“元直不在许都主持退兵事宜,怎会赶来鲁阳,莫非有何要事不成?” “大王,臣确实想到了一件极重要的事,必须要与大王深议,故是急急的赶来。”徐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 颜良看得出来,这位顶级的谋士,必是有什么奇策献上。 颜良遂叫大军缓南行,自与庞统几骑停于路边,于一处树荫下歇息。 “大王令曹刘二人自相残杀,再坐收渔利,此计自然是妙。只是庶在想,刘备和曹操皆乃奸诈之人,此二人就算开战,必也会谨慎出手,以免两败俱伤,最终为大王所乘。所以,这渔利究竟能收多少,只怕还尚未可知。” 颜良微微点头,脑子开始根据徐庶所言,飞快的思索他的言外之意。 徐庶接着道:“所以,臣就在想,与其收兵南归,坐等着那无法预测多少的渔利,大王何不改变一下战术,将另一份看得见的大利,趁势收入囊。” 看不见的大礼? 颜良神色微微一震,纵然是庞统,也一脸的惊奇。 “拿地图来。”徐庶喝了一声。 左右亲军,将随军地图拿来,铺于这大树之下。 徐庶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向着地图某些一指,诡笑道:“大王何不借着南归之名,重聚兵马,然后突然间杀向这里,杀他个措手不及,大军所向,谁还能阻挡呢。” 顺着徐庶的目光,颜良和庞统二人的眼睛,定格在了那一点上。 蓦然间,二人的脸上,都闪现出了某种莫名的兴奋。 “军师,你以为如何?”颜良的嘴角,阴冷的笑意已在凝聚。 庞统的嘴角,也扬起了诡秘,冷笑道:“洛阳的这出离间计,反而是歪打正着,让元直的这一计有用武之地,嗯,臣以为元直此计可行。” 庞统也赞同了徐庶的计策,颜良战意之火自是狂燃。 他腾的站了起来,一脸杀机,兴奋的大喝一声:“来人啊,速传文子勤前来见本王。” ……三天后,萧县以东。 猎猎的战旗,在西照的残阳下,猎猎的飞舞。 漫天的尘土掩护下,一万人的步骑,正默默无声的向着东面飞奔。 文丑举目看了一眼周遭陌生的地形,便打算派人去请吕玲绮前来相见。 斥候未出时,吕玲绮已飞奔从前军奔驰而来。 “子勤将军,萧县已过,该是我们按照王兄之命,兵分两路的时候了。”马还未停稳,吕玲绮便大叫道。 文丑点了点头,当即传下号令。 这一万长途奔袭的步骑大军,遂是分成了两路,一路由文丑率领六千步军,继续向东挺进,另一路则由吕玲绮率四千轻骑,从大道中分离,迂回于西南方向。 两路兵马有序的完成了分兵,吕玲绮策马如飞,率领着四千神行骑,马不停蹄的飞奔。 “父亲,玲儿又回来了,你在天之灵看着吧,这一次,女儿定让那些仇人,付出血的代价!” 复仇的烈火在胸中燃烧,吕玲绮拼命抽打着马鞭,催督着她的铁蹄如风而行。 几十里,泗水河畔的那一座巍峨之城,却沐浴在夕阳的宁静之中,一城的军民,浑然不觉,数不清的屠夫,正向他们汹汹而来。 城头上,一队队的士卒走上城墙,另一队的士卒疲惫的走下城去,守城的军队,已开始进行换防。 城头上,那员年轻的武将,望着宁静的城外,脸庞上却流露着几分惆怅与不甘。 “父亲在南面显威,叔叔伯伯们也在血战,我却在此闲守城池,唉,看来此回的大战,又没有我立功的机会了。” 这时,身后却有人道:“少将军此言差矣,彭城乃徐州门户,重中之重,云长将军令少将军守此要地,正是对少将军的重视呀。” 关平一怔,回头看去,却见说话那人,正是廖化。 “我当然知道,父帅令我守彭城,乃是重视我。”关平却又叹了一声,“不过颜良的兵马,如今已尽数南退,彭城远离烽烟,哪里又会受到威胁。” 廖化却道:“话虽如此,可咱们彭城国,毕竟与颜贼控制的梁国相邻,还是不能小视才是。” “彭城乃天下坚城,你我又有一万精兵,纵使颜贼率十万大军而来,又有何惧,再说了,我还真巴不得他能率军来攻,如此一来,我还能趁机立功。”关平一派傲然,俨然不将颜良放在眼中。 话音方落,忽有斥候飞奔而至,惊叫道:“启禀少将军,萧县方面来急报,有万余楚军过境,正向彭城杀奔而来。”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纵然是傲然的关平,神色也是一变。 “楚军不是尽数南归了吗,怎突然会杀奔彭城而来?”廖化惊道。 此时,关平却已恢复了自信,冷哼一声道:“来得正好,我还正愁没有立功的机会,速速传令下去,全军准备作战。” 关平不忧反喜,自信的他,已打点齐兵马,亲自杀败这突出而来的万余楚军。 正当这时,又是一骑斥候而来,飞奔上城,为关平,还有彭城守军,带来了另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 五千楚军轻骑,已从南面绕过彭城,正一路向着下邳城杀奔而去。 “什么!”关平大吃一惊,所有的自信,都在倾刻间被这惊人的消息所粉碎。 第六百三十八章 关羽,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彭城居下邳上游,彭城四面多山,地势险要,乃徐州西北面之门户。 然过彭城后,顺泗水而下,则是一路平坦。 如今楚军的骑兵绕过彭城,顺泗水东下,不出一日就可直抵下邳城下。 倘若在平时,关平自没有多少忌惮,但今日之形势却不同。 此时的关羽,已率徐州主力大军,南至广陵一线,阻挡寿春一线的楚军北进,其余之兵马,一部分布署在彭城,防范梁国方面楚军的进攻,另一部分则布署于海西等沿海,防止楚军故伎重施,由海路偷袭下邳。 这也就是说,徐州之燕军,基本全部分布于外围,而作为州治所在的下邳城,却只有守军数千而已。 几年前为颜良偷袭下邳,致使关羽颜面大损,如此刻骨铭心的痛苦,关平岂能忘记。 今若再失下邳,关羽就等于是被颜良用同样的方法,羞辱了两次,美髯公的声名,又将何存。 更何况,楚军还是通过他关平镇守的防线,袭取下邳,如此严重之失职,关平还有何颜面去向他的父亲交待。 形势严重至此,关平如何能不大惊失色。 “没想到颜贼如此阴险,明着退军,暗中却想偷袭我下邳,我关平岂能容他隐谋得逞,速速召急兵马,我要率军去阻截贼军!” 关平惊怒之下,当即就要披挂出击。 这时,同样震惊的廖化,却忙道:“少将军,敌情出现突然,少将军贸然出击,是不是太过轻率了,不若先派斥候探明敌人虚实,然后再肆机而动。” 廖化倒是沉稳许多,但只惜,上次的下邳之失,已令关平成了惊弓之鸟,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容许下邳有失。 “贼军不过几千骑兵,又是绕远路,我走大道必可提前赶到下邳城,到时定可挫敌于城下,叫颜贼奸计无法得逞。”关平自信十足。 廖化总觉得有些不妥,但也找不出劝阻关平的理由。 “廖将军,你率五千兵马守好彭城,万不可轻易出击,下邳之敌就交给我了。”关平叮嘱过后,便即匆匆下得城头。 不多时,五千兵马集结完毕,彭城东门大打,关平纵马提刀,率领着五千精锐徐州军,汹汹杀出,直望下邳城奔去。 廖化立于城头,目送着关平离去,脸上不禁掠过几分不安。 ……东方发白,不觉天色将明。 大道之上,关平和他的五兵燕军,仍然在狂奔。 为了赶在楚军骑兵之前增防下邳城,关平一夜都未曾休息,促督着他的士卒,不惜疲惫的狂奔。 一夜赶路,下邳城已在二十里外。 到这个时候,仍未从下邳城传来什么坏消息,关平的心情渐渐的也安稳了不少。 “哼,颜贼,你想故伎重施,袭我下邳,简直是痴心妄想,这一次,我关平就代父帅狠狠的羞辱你一番。” 关平的眉宇间,渐渐的扬起一抹得意。 五千燕军,发足狂奔,气喘如牛,却浑然不觉,大道旁的一片斜坡上,一双冷绝的眼眸,正如死神一般,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吕玲绮勒马横戟,那一袭红色的披风,在晨风中飞舞。 她就一团火红的玫瑰,绽放在黎明之中。 “哼,王兄和军师所言果然不错,关平那小崽子生怕下邳有失,当真发兵来救了,关羽,我今日就先拿你的儿子开刀。” 心中的怒焰,如火山一般,霎时间喷发。 “楚军将士们,随我杀山坡去,杀光敌贼——” 厉喝声中,吕玲绮纵马舞戟,如一道赤色的火焰,呼啸而下。 身后处,四千在夜色中肃列已久的神行骑,齐声暴喝,如决堤的洪流一般涌下坡去。 这就是徐庶的计策。 而今曹刘争锋,刘备的主力,尽皆极中在洛阳一线,为曹操所牵制,根本无暇他顾。 而颜良则借着“坐山观虎斗”为名,主动的撤兵,大军稍稍南撤之后,果断由谯郡绕往绕往梁国,并以文丑和吕玲绮为先锋,率军一万急袭彭城。 颜良就是要趁着刘备无暇防备之际,改变战略目标,将徐州这片次要战场,变成他的要进攻的主战场。 倘若能将徐州纳入版图,颜良的东线国境将大大的往北推进,从而将他的北部边境,从西到东连成一条水平线。 而自古以来,由南伐北,多以徐州为战略前进跳板,夺取徐州的意义,显然比等着坐收无法预测的渔利要现实的多。 今吕玲绮奉命率四千骑兵,佯作绕袭下邳,为的就是诱使彭城守军回援下邳,吕玲绮便可半道伏击,一举打垮关羽的彭城防线。 显然,颜良的意图达到了。 现在,吕玲绮正挟着满腔的复仇之火,向着惊觉的燕军,狂扑而去。 一心奔往下邳的燕军,万没有想到,敌人真正的目标是伏击他们,只顾赶路的关平,根本就没有派出斥候,超前的侦察四围地形。 而这黎明时分,暗淡的光线,更是为吕玲绮做了绝佳的掩护。 吕布据有徐州多年,吕玲绮自对徐州的地形无比熟悉,而颜良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特意命她担当此重任。 天崩地裂的轰响中,四千骑兵奔腾而下,眨眼间撞入了惊恐的燕军。 根本来不及列阵布防的燕军,只片刻间,便被楚军铁骑冲得肢离破碎,陷入了惊慌失措,各自为战的局面。 鲜血漫空飞舞,燕军士卒那脆弱的血肉之躯,无情的被楚军铁蹄辗碎。 缭乱的流光在激射,那是楚军骑士手中的战刀,正肆意的收割着敌军的人头。 看着转眼土崩瓦解的己军,关平惊呆了,惊得所有的傲气都被摧毁。 此时,关平的脑海中,只余下三个斗大的字: 中——计——了! “撤兵,速速撤兵!”恼羞成怒的关平,不及多想,急是拨马催军退却。 只是,为时已晚。 楚军铁骑冲断了燕军阵形后,开始往来奔驰,如绞肉机一般,将本就混乱的敌军,肆意的绞杀摧折。 混乱的局势下,关平已对他的部下完全失去了指挥,就连他自己,也陷入了楚军的分割辗杀之中。 窘急之下,关平只能将将旗高高耸起,纵马向南冲杀,企图引领着他的士卒,杀出一条逃回彭城的血路。 此时,天色已亮,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关平的将旗已清楚可见。 舞戟狂杀的吕玲绮,举目四扫,一望便瞧见了“关”字的将旗。 杀意填胸,吕玲绮纵马如风,杀破乱军,直奔关平而去。 “关家狗崽子,纳命来吧——”厉啸声中,吕玲绮手中方天画戟,挟着狂澜之力,直取关平首级。 正奔逃中的关平,蓦觉斜刺里有敌骑杀来,急是凝神待战。 但当他借着晨光之色,瞧见袭来的敌将,竟然是一员女将时,顿时惊愤万分。 惊的是,伏击于他,将他五千精兵杀得惨不忍睹的,竟然是一个女将。 愤的却是,颜良竟然如此的对他不屑一顾,竟然轻视到用一个女将,来对付他这堂堂关公之子。 惊愤之下,关平亦怒喝一声,举刀如电,迎击而上。 哐——刀与戟,如电而撞。 漫天的火星中,关平身形一震,虎口剧烈,胸中更是气血翻滚,手中那柄战刀,竟然险些拿捏不住。 一击交手,傲慢的关平,却才惊觉眼前这女将,武艺竟是如此之高。 蓦然间,关平猛然想到,颜良军中确实有一员女将,武艺相当了得,而且据传闻,那女将正乃是吕布的遗女。 眼见交手女将,使得也是一柄方天画戟,关平顿时便知,此女必就是那吕布之女了。 “原来是吕布的余孽,竟然敢挑战本将,去死吧——”关平怒从心起,施展开生平本事舞刀而战。 只是,他的反击之招尚未出手时,吕玲绮的戟式,已一招快似一招,如狂风暴雨般扑卷而至。 关平虽得关羽真传,但此时武艺不过二流水平,又如何能与武艺接近一流的吕玲绮相抗衡。 而关家刀法,本就逊色于吕家戟法,此消彼涨这下,只十余合间,关平已落得下风。 “没想到这贱人武艺竟这般了得,再与她纠缠下去,我必性命不保,不行,先撤为妙……” 关平力战不敌,心中蒙生退去,抢攻几招就想拨马而退。 但此时的吕玲绮,胸中的复仇之火已燃至顶点,整个人如暴走一般,画戟的攻势陡然暴涨,只将关平整个人包裹其中,根本不给他走脱的机会。 关平是越战越吃力,越战越手忙脚乱,数十合过后,已是破绽百出。 风声厉厉,戟锋如雪,双臂翻动中,吕玲袭最强的一击荡出。 吭——震耳欲袭的嗡鸣声中,关平手中战刀脱手而飞,整个人已倒飞出去,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 落地的关平,口中吐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吕玲绮却已拨马而上,画戟轻轻一拍,将关平又拍得趴在了地上。 愤怒的关平,一面挣扎,一面骂道:“贱人,有胆你就杀了老子,我父必宰了你,还有颜良那狗贼,为老子我报仇雪恨。” 耳听关平战败,还敢如此辱骂自己的王兄,吕玲绮不禁大怒,手中画戟狠狠一荡。 一场惨叫声中,关平的左臂,便已为斩断。 第六百三十九章 砍的就是你儿子 “贱人,竟敢断我手臂,我父帅绝饶不了你,啊——” 关平万万没有想到,吕玲绮的手段竟如此狠毒,毫不留情,一戟就断了他的手臂。 鲜血喷涌,痛到死去活来的关平,咧着嘴是痛骂不休。 “再敢对我王兄口出半句不敬之词,姑奶奶就连你的舌头也一并割了。”吕玲绮画戟一扬,厉斥道。 眼前这个吕布余孽,手段狠毒不亚其父,关平很清楚,她绝对是说到做到。 而断一只手臂,已是痛不欲生,若再给她割下舌头,岂非生不如死。 关平虽有一腔的愤恨,但在吕玲绮威胁之下,还是恨恨的闭上了嘴巴,只闷声痛哼,却不敢再出言不逊。 吕玲绮冷哼一声,挥戟一喝:“将这兔崽子绑起来,交由王兄处置。” 杀关平固然可泄一时之愤,但吕玲绮却懂得,将他留下活口,交由颜良处置,令其生不如死,如此,更能狠狠的羞辱关羽。 四面处,五千燕军步卒,已为楚军的铁骑杀得鬼哭狼嚎,四散奔腾。 天光大亮时,战斗结束。 浴血的吕玲绮,驻马横戟,扫视战场。 目之所极,皆为遍布的尸体,鲜血将大地也染成了一片泥泽。 这一场伏击战,吕玲绮是大获全胜,斩敌达三四千之众。 杀败了燕军,生擒了关平,吕玲绮并未趁势直奔下邳城,而是折返西归,向着彭城方向杀去。 下邳城虽只有守军不过数千,然自前番海上偷袭后,关羽吃了教训,下邳城就时刻处于森严的戒备中,吕玲绮想凭四千轻骑,就再次突入下邳城,显然没那么容易。 回师西去,与文丑步军会合,先拿下彭城,打开通往徐州的道路,此才是颜良的王命。 四千轻骑,如风而奔,午后时分,便已经到彭城城下。 此时,文丑的六千步军也已进彭城,两支兵马会合,逼城下寨,对彭城形成了进攻之势。 而守城的廖化,此刻方才收到了关平中了敌人伏击,兵败被伏的消息。 震惊的廖化,急是紧闭城门,以五千燕军据守彭城,一面派人飞奔往中原的刘备,以及南面的关羽处报信求救。 ……泗口,燕军大营,两万燕军驻扎于此。 泗口乃泗水往淮河的入口,向东不足十五里,便是广陵郡治所淮阴所在。 淮南的楚军若想北上,进犯徐州,其水军必先从寿春出发,沿淮水东下,夺取泗水之后,方才能再沿泗水北上,直取下邳。 今寿春的淮南都督吕蒙,奉颜良之命,率四万淮南军团北上佯攻,吸引得关羽率两万步骑南下,屯兵于泗水,试图阻止楚军北上。 既为佯攻,吕蒙便坚决的遵守着颜良的命令,大军进抵泗口上游的盱眙县后,便按兵不动。 吕蒙的按兵不动,倒也不是全因颜良之命,而是他对关羽还稍稍有所忌惮。 因为吕蒙的四万兵马,多以江东水军为主,而关羽的两万燕军数量虽少,但其中却有两千骑兵。 两淮不比长江,两岸地势开阔,极利骑兵奔驰,吕蒙焉能不对关羽的骑兵有所忌惮。 “吕蒙那小儿,空有四万大军,却缩在盱眙不敢进犯泗口,看来那小儿必是为将军之神威所慑呀。” 军帐之中,作为部下的臧霸,拱手恭维起了关羽。 关羽冷笑一声,轻捋着手中之髯,枣红色的面脸上,弥漫着的皆是傲然。 “颜良主力尽在中原,吕蒙这一路兵马多半是奉命佯攻,不主动发起进攻也是自然,鲁以为,将军的防范重心,还是应该放在彭城一线才是。” 鲁肃却没臧霸那么乐观,身为辅佐关羽的谋士,鲁肃表现的很冷静。 此等冷静之词,关羽听着,却是眉头微微一皱,似有几分不悦。 因为鲁肃那话听起来,仿佛吕蒙不敢进兵,乃是因为奉颜良之命,故意按兵不动,而不是因为畏惧他关羽,才不敢进兵。 “彭城有我一万精兵,还有我儿关平和廖化镇守,那颜贼纵有十万大军来攻,又焉能越彭城一步,子敬,本将看你是多虑了。”关羽一脸的不以为然。 鲁肃却拱手道:“云长将军,咱们前几次在颜贼手下吃了太多的亏,肃以为还是小心才是。” 此言一出,关羽的眉头凝重更深。 鲁肃的话,分明是在暗示前番他关羽自大,疏于戒备,为颜良偷袭了下邳之事。 那件事,一直为关羽视为莫大的耻辱,他麾下将领们都怕惹恼关羽,从不敢在关羽面前提起,鲁肃今时提起,却有些揭关羽伤疤的意思。 更何况,那一次的失利,令关羽连青龙宝刀也失去,这伤疤可非一般的痛。 “颜贼是很狡猾,可这一次,本将已做了周密的布署,无论海上陆上,颜贼的兵马都休想冲入徐州,鲁子敬,我看你还是少说几句动摇军心的话吧。” 不耐烦的关羽,也不给鲁肃面子,直接就叫鲁肃闭嘴。 鲁肃身形一震,脸上顿显尴尬,只得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这时,关羽就傲然道:“燕王在与颜贼大战,本将也不能在此坐视不顾,那吕蒙既然不敢主动来攻,本将就率军西进,扫荡了楚军,然后再进兵寿春,叫那颜贼首尾不得……” 关羽正自信满满宣布着自己的战略时,帐帘掀起,一名亲军匆匆而入,打断了关羽的滔滔不绝。 关羽脸色一沉,当场就要发怒。 亲兵却颤声道:“启禀将军,彭城廖将军急报,楚军突然大举进攻彭城,少将军中了敌军埋伏,兵败被擒,眼下敌军正围攻彭城,廖将军请将军速速支援,再迟一步,彭城便将不住!” 这一道情报,如晴天霹雳一般,瞬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种五雷轰顶的震惊。 关羽的傲然的红脸,也在转眼之间,凝结成了扭曲的惊悚。 “这怎么可能,我儿关平怎么可能为贼军所擒,绝不可能!”惊悚之后,关羽厉声咆哮。 堂堂美髯公子的儿子,如今却变成了死敌颜良的俘虏,此等莫大的羞辱,简直堪比当初失了青龙刀。 一时间,他根本无法接受这难以置信的事实。 亲兵不敢再言,只得战战兢兢的将廖化的情报献上。 关羽一把夺过,细细的连扫了数遍,却才意识到,自己再一次着了颜良的道,再一次被那些袁家叛将,深深的所羞辱。 关羽那本就通红的脸,这个时候,因为愤怒更是气得红到发紫。 而言中噩报的鲁肃,心中却暗有几分得意,尴尬的表情顿收,眉宇间重现自信。 “颜良狗贼,竟敢擒我平儿,实是可恨,来呀,速速传令全军回师!” 盛怒之下,关羽也别无选择,只得下令刻即班师北归。 此刻彭城中不过廖化五千余军,下邳的守军也甚少,关羽焉能不回救。 于是,关羽便留臧霸,率数千兵马坚泗口,自将两万大军,星夜兼程北归。 ……当关羽怀着满腔的羞愤,急匆匆的率师北归时,几百里外,颜良已率领着八万大军,进抵了彭城城下。 彭城不愧为天下坚城,廖化又颇有些用兵之能,文丑和吕玲绮虽杀败了关平,但仅凭一万兵马,却也不足以攻破彭城。 而颜良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能一举拿下彭城,故是在派他们出动之后,就亲率大军尾随而至。 九万大军,连下十余寨,将整个彭城围成了水泄不通。 围城已毕,行帐中,颜良高坐于上。 帐帘掀将起来,吕玲绮步入王帐,身后跟随的士卒,还拖着一名断臂的年轻敌将。 “王兄,这小子就是关羽的龟儿子关平,玲绮此战生擒了他,请王兄处置。” 说话间,吕玲绮一脚抬起,将断臂的关平踢倒在颜良跟前。 与其父一样,关平同样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之辈,今如此卑微的跪在死敌面前,那脆弱的尊严,如何能够忍受。 恼怒的关平,奋力的挣扎,想要站将起来。 吕玲绮却用脚死死的踩着他,就是不容他起来。 宿敌的儿子,就在眼前,颜良的眼中,一股狂烈的快感,正如火般熊熊燃烧。 “关羽啊关羽,你可曾会想到,有朝一日,你的儿子会跪在了我颜良面前,不知你看到这般情景,那张猴屁股脸会是何等表情。” 颜良放声狂笑,言语笑声中,充满了肆意的讽刺。 被踩得跪伏于地的关平,耳听着颜良如此“侮辱”自己的父亲,简直要将胸腔气炸了一般。 “颜贼,你焉敢辱我父亲,我跟你拼了——”关平愤怒的大叫,拼命的挣扎。 颜良却冷笑一声:“本王就是要骂你那个自诩忠义的爹,你又能怎样。” 关平挣扎不起来,只能咬牙骂道:“颜贼,你猖狂不了多久,我父帅很快就会回师,他老人家一定会亲手宰了你这个不忠不义的狗贼!” 在颜良面前狂者,素来没有好下场。 颜良目光转向吕玲绮:“小妹,这小子的断臂呢?” 吕玲绮一怔,拱手道:“回王兄,战场之上,玲绮也没太意,不知落在了那里被野狗吃了。” 颜良点了点头,摆手道:“既是如此,那就把这小兔崽子的另一支手臂也砍下来,打包好了送去给关羽吧。” 此言一出,关平霎时间惊骇已极。 第六百四十章 叫你狂,叫你傲! 颜良要给关羽送一份大礼,让他知道,他的儿子落在了自己的手里。 一条血淋淋的胳膊,绝对是极具震撼力的礼物。 当然,颜良并不指望用关平来要胁到关羽,他也知道,似关羽这等自诩忠义的家伙,绝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养子,就会出卖了刘备的利益。 颜良所要做的,乃是在内心上,深深的刺激到关羽,激怒这个高傲的武将,迫使他在愤怒下,做出失了分寸的举动。 关平却是大惊失色,他万没有想到,颜良非但对他这个关公之子,没有半分的顾忌,反而更敢下毒手。 一臂已失,人已半残,若再被斩下一臂,岂非就真的成了废人一个。 对于一名高傲的武将来说,这简直比死还更要他的命。 “颜良狗贼,你敢这般对我,我父帅绝不会轻饶你的,绝不会——”关平死心不改,到了这个时候,还试图用自己的父亲威胁颜良。 自讨苦吃。 颜良冷哼一声,摆手喝道:“先给本王扇他的嘴巴子,狠狠的扇,一直扇到他嚣张不出来为止。” 话音一落,早就蠢蠢欲动的周仓,抡起袖子就大步上前。 啪——一声清脆响亮中,关平的右脸处,已添了一个五指血印。 周仓力气何其之大,这一巴掌下去,直将关平抽得是眼冒金星,嘴角浸血。 关平从晕眩中缓过劲来,只觉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怒极之下,也忘了颜良的威胁,张着淌血的嘴巴就大骂:“颜贼,你这残暴匹夫,有胆你就杀了小爷啊——” “杀了你,哼,那倒便宜你了。”颜良冷笑一声,向周仓一使眼色,厉喝一声:“还愣着做什么,再扇!” 周仓眼眸充血,将两个袖子都挽了起来,碗口粗的手臂左右开弓,“啪啪”的大耳光子扇的,那声响就如同沾水的鞭子,抽打在石板上一样响亮。 最初之时,关平依然死撑着狂傲,忍着痛还在破口大骂,而且言语一句比一句毒辣。 但二十多下耳光过后,关平已被扇得是鼻青脸肿,满嘴喷血,嘴巴子也被抽料。 所谓的尊严,还是抵不过**的痛疼。 终于,关平挨不过脸上的剧痛,胸中的狂傲被这耳光一点点的扇光,再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句后,终于闭上了嘴巴。 狂吗,哼,老子就扇到你不敢狂为止。 眼见关平闭嘴,颜良的脸上掠过一丝畅快,再向周仓使个眼色,示意他还不快把关平拖出去,斩了他的手臂。 这次周仓自不会自己动手,遂是喝令左右亲军上前,将关平拖下去。 “慢着,慢着!”烂嘴的关平,急声大叫,“颜良,你乃一方之主,难道就这点胸怀,非要用如此手段,来对付一个俘虏吗。” 关平嚣张的气焰终于没了,言语也软了下来,竟是用起了激将法,暗中拍起了颜良的马屁。 颜良的嘴角,扬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 颜良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关家父子所谓的忠义,其实多为后世吹出来。 曾经的历史中,关羽失荆州,当无颜见刘备,又为孙权所俘,尊严更已扫地。 倘若关羽真的那么忠烈的话,依他的性格,就该选择自杀,以成名节才是。 可是关羽和他的儿子关平,却为何不自杀,甘心做了多日的俘虏,最后却为孙权下令斩首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关家父子,与凡人一样畏死。 如今关平拐弯抹角,所拍之马屁,就是最好的铁证。 眼见颜良冷笑,关平还以为自己的激将法奏效了,眼眸中便掠过几分暗喜。 正当关平在暗自庆幸,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时,颜良的眼眸却陡然一聚,阴冷的杀机迸射而出。 “你以为本王和刘备一样,都是那种假仁假义之人吗,哼,小崽子,老子就是没有气度,就是要砍你的手,你能怎样。”讽刺声中,颜良猛一挥手。 左右再无迟疑,几人一齐便将关平扛了起来。 “颜良,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惊恐的叫嚷声中,关平被抬出了帐外。 紧接着,便听着一声嘶心裂肺般的惨叫声响起。 过不得片刻,周仓回到了行帐,将盛有血淋淋的断臂的木匣奉上。 颜良微微点头,面露满意之色,遂令将这木匣,寻一燕军俘虏,令之去送去给正在北归徐州途中的关羽。 处置过关平后,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就是如何攻破彭城。 关平虽被生擒,但彭城中尚有廖化,以及五千精锐的燕军,此等兵力,再依靠彭城的坚固,实力不容小视。 何况,颜良此番东征兵进神速,大型的攻城器械未及转运,没有利器相助,想在短期之内就攻破彭城,显然不太现实。 倘若不能速下彭城,关羽的援军很快就能赶到,中原的刘备得知消息,必然也会有所行动。 那么,本来一场成功的突袭战,反而会令屯兵城下的颜良,反陷入不利的局面。 “元直,如何速下彭城,你可有什么良策?”颜良将目光转向了徐庶。 此时的徐庶,早已闭目沉思良久,听得颜良相问,便睁开了眼睛。 深邃的双眸之中,已然闪烁着几分自信。 “彭城坚固,不可力战,如此看来,那咱们就只有略施小计了。”徐庶诡秘的笑道。 ……三天后,残阳西斜,夜幕将临…… 彭城东门上,廖化扶刀而立,眼巴巴的望着东面方向。 出神许久,廖化摇头轻叹了一声。 彭城被围已有数天之久,城中人心惶惶,军心不稳,形势颇不容乐观。 面对着城外茫茫的敌人,廖化别无办法,除了坚守城池之外,就是整日巴望着东方,希望能盼到关羽的援军杀到。 “少将军为颜贼所擒,也不知现在怎样了,唉——”廖化又是一叹。 眼看夕阳已落,远方渐渐暗淡,无奈的廖化,便打算下城去休息。 就在他前脚刚刚迈出,身后便有士卒叫道:“将军快看,楚营那边好像起火了!” 廖化心头一震,急是折返回来,趴在城墙边极目远望。 视野之中,果然见楚军东营的后营一线,似有火光飞舞,隐隐更有尘雾大作。 那般情形,仿佛有一支兵马,突然间攻击了楚军的后方一般。 廖化神色一振,心中猛然间闪过一丝惊喜。 继续远望,但见那股尘雾,冲破了楚营防线,直向彭城而来。 借着傍晚的暗淡的光线,廖化总算看清,那果然是一支数千人的兵马,而且,这一支兵马皆穿着己军的衣甲,还打着“关”字的旗号。 “关将军,是关将军的援军杀到了!”左右士卒惊喜万分,皆是兴奋的大叫起来。 廖化也是大喜过望,终于是盼到了援军到来,当场就想打开城门,率军杀出去与关羽的援军会合。 然而,这个念头从脑海一闪而过,廖化却又冷静了下来。 “关将军若要里应外合,必会事先派细作前来与我约定好才是,怎会毫无征兆的就杀来,这支援军,倘若是楚军伪扮,想诱我出城一战却当如何?” 廖化心中生疑,便没有即刻下令杀出城去,而是驻城观望,想要现看看究竟。 未几,那一股燕军已杀至城前,四面八方更有数路楚军杀到,试图阻止燕军入城。 廖化举目远望,但见城前不远处,一员赤面长髯的武将,正与数名楚将军激战,力敌三将而不落下风。 那般形容,那般威势,那手中的刀法,当世之中,除了关羽之外,还能有何人。 “是关将军亲自来了,快,打开城门,本将要杀出城去接应关将军。”此时的廖化,已再无怀疑。 城门吱呀大开,吊桥悬即放下,兴奋的廖化,率领着两千多燕军,如风一般杀出了彭城。 城外的楚军,似乎对于彭城守军的突然杀出不及防备,一时间军势大乱,成千上万的楚军有如浪开,轻易为廖化军冲开。 廖化纵军大杀,直驰向关羽所在,口中大叫道:“云长将军,廖化前来你助你——” 暴喝声中,廖化纵马舞刀,连斩数名敌骑,直奔向关羽所在。 而围攻关羽的那几名楚将,眼见关羽有援手杀来,如同受到了惊吓一般,纷纷的弃战而去。 须臾间,廖化已杀到几步之外。 被围数日,忧心忡忡的廖化,今日终于能再见关羽,此时的他,脸上已涌满了狂喜之色。 然而,当背身而立的关羽,拨马转身之时,廖化满脸的惊喜,却在一瞬间石化。 眼前这个“关羽”,虽然也是红脸,虽然也是长髯,虽然也是使刀,但却根本就不是“关羽”。 方才在城上时,光线暗淡,廖化只是凭着表面的外观,误认为这武将是关羽。 但现在近时再看,廖化却才认出,眼前这个关羽,只是神似而已。 就在廖化愣怔的一瞬,那假关羽的脸上,已泛起了一抹狰狞的冷笑。 他缓缓抬起手来,轻轻一扯,下巴上的长髯便尽数飞落。 第六百四十一章 关羽,受得起这大礼吗 眼前这“关羽”,哪里是神似,根本就是故意假扮。 僵化的廖化,脑海里突然嗡的一声响,如遭五雷轰顶一般,一片的空白。 空空荡荡的脑海中,紧接着闪现出三个字: 中计了! 这一招,正是徐庶的诱敌之计。 那几千燕军,不过是楚军将士,借着关平覆没之军的衣甲旗号所扮,而那假扮关羽之将,不过是张辽而已。 张辽的身形与关羽相仿,再加上他与关羽曾有共事,颇能使几招关家刀法,只消脸上抹色,再粘些假髯,在这般光线之下,在城头那样的距离,别说是廖化,就是关平恐怕也不会识破真假。 徐庶的这一计,就是要伪作关羽援军杀到的假象,以诱使廖化率军出战,前来接应假关羽。 如今之结果,正如徐庶所设想的那样,智谋不足的廖化,果然上当中计。 “廖化,你已中计,还不快下马归降我楚王殿下!”张辽长刀一指,厉声喝令。 廖化猛然惊醒,二话不说,扭头就拨马而逃。 “中计了,全军速速归城——”惊叫声,廖化拨马向彭城方向急奔而逃。 只是,为时已晚。 原本为他所“杀散”的楚军,这时早已散而复聚,四面八方的冲涌而来,转眼间就完成了合围。 很快,廖化和他的两千多燕军,就陷入了数万楚军的重重围困之中。 与此同时,战鼓之声隆隆大作,喊杀声更是震天而起。 诸营的楚军,此刻已倾巢而出,四面八方,如潮水般向着彭城杀去。 百余步外,颜良驻马而立,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兴致勃勃的欣赏着自己大军全面出击的壮观景象。 围杀廖化,非是最终目的,颜良的根本目的,乃是趁着廖化出城,彭城兵力削减之际,一举攻破这座徐州的门户。 “元直,你的这道诱敌之计,果然是妙啊。”颜良把玩着马鞭道。 徐庶淡淡一笑:“大王谬赞了,若非大王想到以张文远假扮关羽,庶想光凭打着关羽旗号,只怕还未必能引出廖化。” 颜良冷冷一笑,感慨道:“关羽先收到儿子的断臂,再收到彭城失陷的消息,本王倒真想看看,那时的关羽,会是何等一种表情。” “大王不是总骂关羽猴屁股脸吗,臣以为,到那个时候,关羽的脸只会比猴屁股更红。”徐庶也学会了开玩笑。 颜良放声狂笑,扬鞭大喝:“传令下去,全军给本王狠狠的杀,杀光敌军,一个不留——” 隆隆的战鼓,轰轰作响。 战鼓的激励下,九万楚军将士,已如出笼的猛兽一般,扑向惊惶的燕军羔羊。 彭城中三千仅存的燕军,如何能抵得住数十倍楚军的四面狂攻,群龙无首的他们,更是战意崩溃,不多时间,沿城一线已是各处被突破。 数不清的楚军将士,如潮水一般漫过彭城城墙,汹涌的灌入了彭城之中。 而在彭城之外,廖化那两千离城的燕军,在楚军的绞肉机围杀下,几乎已被辗杀殆尽。 唯有廖化,尚在垂死血战。 看着周遭的士卒一个个倒下,看着城头大燕旗帜折断,廖化心如刀绞,心中一股悲愤与惭愧油然而生。 “云长将军啊,你将彭城托负于我,我却没能守住彭城,我对不起你啊。” 惭愧的廖化,却无可奈何,他放弃了突围杀回彭城,而是转向东面,试图突出包围,去下邳去关羽会合。 奔行未久,厮杀未久,“假关羽”出身在了眼前。 看着那假冒关羽的张辽,廖化就怒从心起,纵马舞刀,直杀而上。 “黄巾余孽,也敢在我张辽面前逞勇,当真是不自量力——”张辽冷哼一声,手中长刀顺势荡出。 哐——两刀相击,廖化身形剧震,虎口处已然开裂,丝丝鲜血从五指间浸将出来。 一招交手,廖化心中大惧,方才惊觉眼前这个“假关羽”的武艺,竟然比关羽逊色不了几分。 惊骇之际,张辽暴喝一声,手中的刀式,已如狂风暴雨一般,狂扑而至。 刀刀催命,招招凛烈无双。 只数合之间,廖化已被逼得只有仓皇应接的份,刀势愈渐凌乱,已是破绽百出。 廖化是越战越心惊,斗大的汗珠刷刷直下,胆战心惊之下,焉敢再战。 强应几招,廖化拨马欲逃,张辽却早就料其先机,长刀如电光一般,反手顺势荡出。 惨叫声声,鲜喷如泉。 廖化自拦腰处被斩为两截,那上半身的躯体,在血雨的包裹上,飞落了出去。 楚军五虎上将张辽,阵战燕将廖化。 数招间斩却廖化,张辽的斗志更是大作,抖擞精神,纵马挥军,直取彭城而去。 此刻,彭城东门已大开,成千上万的楚军将士,如虎狼一般,冲入羊圈之中。 破城而入的楚军健儿,秉承着颜良杀光燕军的王令,刀锋所过,一命不留,将三千彭城燕军是杀得干干净净,尸体遍地。 天色大黑之时,战斗终于结束。 彭城之上,得胜的战士们,挥舞着手中的火把,扬动着斩获的人头,兴奋的放声高叫。 “楚王万岁——” “楚王万岁——” 颜良则坐胯战驹,在耀眼的火光沐浴下,在众将士山呼万岁声中,昂首步入了彭城。 这一场的血战,彭城一万守军已消灭殆尽,敌将关平被俘,廖化更被张辽临阵而斩,最重要的是,颜良夺取了彭城要塞,打开了通往徐州的大门。 此役,实可谓大获全胜。 夺取彭城的颜良,并未暂时的胜利而冲昏头脑,在彭城休整一晚,次日天色一亮,颜良便亲率大军,沿着泗水东下,直取下邳而去。 ……下邳城东南。 泗水河畔,一支两千人的骑兵,正匆匆疾行。 漫天的尘雾中,那一面“关”字的大旗,正傲然的飞舞。 关羽纵马提刀,如风而行,红脸上皆是凝重。 养子被俘的羞痛感,如今一直缠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为了尽快解彭城之围,关羽只能命两万步军走水路后行,自己则率骑兵加速先行。 如今,前方再有十七八里就是下邳城,关羽那凝重的心情,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些。 “颜贼,你给我等着,我关羽一定要杀到你胆战心惊,不得不放回我儿求和。”倨傲的关羽,俨然不将颜良放在眼中。 正当关羽神思之际,尘土飞扬中,数骑由下邳方向飞奔而来。 “禀将军,颜良将一名我军俘虏放归,说有一物要送于将军亲启。”斥候拱手报道。 “颜贼的东西何在?”关羽勒住了赤兔马,面露几分疑惑。 那一名灰头土脸的士卒,跃下马来,手捧着一只木匣,战战兢兢的奉了上前。 关羽的心中,陡然间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迟疑了片刻,他还是将木匣接过,缓缓的打开了开来。 木匣之中装着的,赫然是一只血淋淋的断臂。 关羽的身形一震,脸上青筋跟着就突涌起来,眼中的惊愤之意,越来越明显。 他却一时没有发作,只冷冷道:“这断臂,是何人的?” 那士卒垂着头,颤声道:“回将军,这断臂是……是少……将军的。” 那一句“少将军”,细如蚊声,但也足以令关羽听到。 霎时间,关羽的心头一阵的抽动,仿佛被利刃所刮,一股前所未有的痛楚袭遍全身。 那一张红脸,转眼已涨如烧炭,愤慨的关羽,更是气到鼻息剧喘,咬牙欲碎。 颜良那狗贼,断他儿子的手臂送来,分明是要以此血腥来震慑他关羽。 “颜贼,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关羽恨意已极,狂怒暴斥。 一怒之下,关羽手中战刀一扬,但听“噗”的一声,那献臂的士卒,人头已然飞溅出去。 左右燕军吓得时魂不守舍,个个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恐触怒了关羽,变成他泄愤的工具。 “全军加速前进,本将不杀颜良,誓不罢休——” 盛怒已极的关羽,恨不得现在就跟颜良决一死战,遂是催动士卒疯狂的行军。 当天,关羽率先赶回了下邳城,紧接着没过多久,两万步军也由水路赶到了下邳城。 赶到下邳城的关羽,原准备即刻发兵,赶往彭城杀败楚军,但斥候的侦察回报,却很快给复仇心切的关羽,泼了一头冷水。 关羽原以为,突袭彭城的楚军,乃是一部分轻军,数量最多在两三万左右,这样数量的楚军,关羽自有信心击溃。 但斥候的回报,却是彭城的楚军,竟然有**万之众,这也就是说,楚军的主力竟然皆已兵临徐州。 关羽那傲然的战意,很快就被这个“天文数字”,震慑到折了一半的气势。 前将军府中,关羽正自进退两难时,却又斥候又飞奔而入。 “启禀将军,彭城急报,昨日傍晚时分,楚军已攻破彭城,廖化将军为张辽所斩,我五千守军已为全歼。” 晴天霹雳,当头落下。 关羽的表情,定格在了惊骇的一刹那,那脸色越涨越红,越涨越紫。 然后,关羽的身形晃了一晃,张口便喷出了一股血箭。 第六百四十二章 关羽吐血,刘备惊恐 急怒攻心,关羽竟被气到吐血。 爱子被俘是一创,亲睹爱子的断臂,又是一重创,今彭城失陷,廖化被斩的噩报,则成了最致命的一击,如何能不令心高气傲的关羽吐血。 “关将军!”左右见得关羽吐血,均是吓得齐齐扑上。 “父帅——”人群中,却见一名年轻女将,分开众人,几步扑至了关羽膝下。 那年轻的女将,正是关羽的次女关凤。 关凤扶住了吐血的父亲,清艳的脸庞,满是惊忧关切之色。 关羽将女儿的手一把推开,硬生生的将气血压了下去,沉声道:“本将无事,用不着你们来扶。” 那一口血吐出去,关羽胸中积聚的怒气,仿佛也稍稍宣泄了一些,红到发紫的脸色,也好转了些许。 见得父亲稳住了气血,关凤焦急的表情,这才平伏了几分。 “父帅,那颜贼欺人太甚,竟然伤害大哥,夺我城池,女儿愿领一军出击,必将颜贼的人头斩下献于父帅解气。”关凤咬着一口贝齿,愤然请战。 倘若是在一天前,关羽用不着女儿请战,自己也会亲自率军去扫荡楚军。 但是现在,情况却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纵使是目空一切的关羽,这个时候也不敢再轻易造次。 关平俘,廖化死,一万精锐尽丧,重镇彭城失守,这对整个徐州军团来说,已是莫大的损失。 更可怕的是,颜良亲率的乃是九万大军,而他关羽只有两万之众,在这般不利的局面下,倘若轻易出击,就等于是去送死。 关羽虽怒,但敌我的强弱形势,却看得很清楚。 面对女儿的请战,关羽闭口不言,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 沉默中,关羽将目光转向了鲁肃,眼神中似有几分暗示。 鲁肃迟疑了一下,旋即领悟了关羽的暗示,大燕国的前将军,这是在向他鲁肃求助,希望能帮他解围呢。 鲁肃的心头,微微掠过一丝得意。 当下,他便拱手道:“颜贼侵我州土,杀我将士,实是可恨,此仇自当报还。不过眼下敌众我寡,仓促出击,万一稍有闪失,整个徐州便将危矣,而徐州若有变,云长将军岂非负了大王的重托。” 鲁肃一番话,倒也有理,只是,关凤心念大哥断臂之仇,又如何能听得进去。 就在关凤欲待再言时,关羽却抢先道:“子敬言之有理,本将受燕王重托,镇守徐土,岂能因一时之怒,就坏了燕王的全局布署。” 关羽都这么说了,关凤只得把到嘴的激愤咽了下去,闷闷不乐的闭上了小嘴。 “子敬,依你之见,本将如今该当如何应敌?”关羽终于放下了身段,主动的向鲁肃求助。 鲁肃心中得意,表面上却不敢有半分自恃,只装作凝眉苦思,琢磨了好一会。 半晌后,鲁肃叹道:“彭城已失,徐州门户已开,肃以为,为今之计,将军只能固守下邳,以待大王的援军赶到,然后里应外合,方可击破颜贼。 固守下邳。 鲁肃口中这四个字,如针一般,扎得关羽肉痛。 固守下邳,就意味着他堂堂关羽,将龟缩在下邳城中,任由颜良围城,任由颜良的步骑,扫荡徐州诸郡,耀武扬威,烧杀抢掠。 关髯公的尊严,又将受创。 尽管肉痛,但关羽的头脑却很清楚,到了这般地步,除了龟缩下邳城,固守待援之外,他别无办法。 关羽陷入了沉默,红紫相间的脸上,青筋在突涌,复杂的情绪正在蹂躏着关羽那颗高傲的心。 折磨挣扎了半晌,关羽深吸了一口气:“就依你之今,全军固守下邳。” 号令传下,鲁肃暗松了口气,那些怕关羽一时冲动的诸般,也皆松了口气。 唯有关凤却愤愤不平,咬牙切齿,心中恨恨道:“颜贼,就且让你逞狂片刻,待我大伯父的援马到了,我关凤定宰下你的人头,为我大兄报仇,为父帅解气,哼——” 当关羽以两万之军,急促的构建着下邳城防时,颜良亲率之楚军主力,不日之间,已浩浩荡荡的杀奔至了下邳城。 下邳一地,地处沂水与泗水交汇处,沿沂水北上,可通青州,沿泗水西去,可直抵彭城,由泗水南下,则可去往淮阴,进而南下长江。 下邳城,实乃名符其实的徐州腹心之地,欲夺徐州,必取下邳。 颜良大军进抵下邳城后,旋即四面设营,迅速的完成了对下邳城的包围。 与此同时,颜良又飞马命淮南都督吕蒙,尽快率四万淮南军团击破臧霸所守的广陵,北上前来与他的主力军团会师与下邳。 下邳城的攻防之战,眼看将起,关羽那一骑求援书,已带着关羽急迫的心情,飞奔往了洛阳一线。 ……洛阳城东,十万燕军云集于此。 因是陈留方面颜良的撤兵,使得刘备在东面的压力骤减,于是刘备得以将中原主力,尽数调来了洛阳一带,欲与曹操的六万大军争夺洛阳城。 刘备这十万大军,乃是经历过幽燕之战洗礼的百战精兵,而曹操的六万兵马中,却有近半数,都是疏于战阵的新兵。 强弱之势,根本无需多想。 处于弱势的曹操,自不敢与刘备正面交锋,只能依托于洛阳城,企图据城固守,以退刘备的强攻。 是日清晨,燕军悉数而出,铺天盖地的列阵于洛阳城东,摆出了一副将要攻城之势。 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军阵,一浪接一浪翻腾的旗海,声势何其之浩大,的确是给城头的曹军,造成了心理上的强大压迫力。 王旗之下,刘备驻马而立,灰白的脸上,流露着几分傲然。 今日,刘备其实并不打算强行攻城,他只是用司马懿之计,耀兵于城外,向曹操显示他强大的军力,以迫使曹操畏惧之下,做出让步,退出洛阳城。 “我军兵威浩荡,曹军必为震慑,到时再派人去与曹操谈判,双管齐下,或许可不费一兵一卒,便能令曹操让出洛阳城。”身边的司马懿,淡淡说道。 刘备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颜贼,等本王赫退了曹操,抽出身来再好好收拾你!”刘备心中,暗暗的发着誓愿。 正发誓之际,一骑斥候飞奔而来,直抵御驾之前。 “启禀大王,徐州关将军急报,不日前楚军突袭徐州,攻破彭城,今大军正围下邳,关将军请大王速派援兵解徐州之危。” 颜良,破彭城,围下邳! 蓦然间,刘备只觉耳膜里轰的一声响,头脑更是一片空白,身形剧震,整休身体晃了一晃,险些没能坐稳。 左右诸文武,无不是惊骇万分。 尤其是司马懿,惊诧的脸上,更流露强烈的愧色。 与众人的惊惧相反,诸葛亮的却是一脸的淡然,轻摇着羽扇,万般从容,那般表情,仿佛这结果他早有所料一般。 “颜贼不是退回南面了吗,怎会突然袭破了彭城?”从头蒙中回过神来的刘备,难以置信的冲着司马懿惊问。 “这……”满脸愧色的司马懿,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这时,诸葛亮却不紧不慢道:“亮早说过,颜贼狡诈,不可轻视。亮以为,颜贼必是借着南退为名,半道突然从谯郡绕往梁国,而后趁着云长主力在广陵时,才突然破取了彭城。” 诸葛亮的话,解释了刘备的疑惑。 恍然大悟的刘备,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再一次中了颜良的计策。 颜良率军撤退,根本就不是你刘备所想的那样,想要坐山观虎斗,等着收割渔利。 人家颜良,正是利用你的这般心思,堂而皇之下的从中原退后,然后趁着你跟曹操纠缠里,突然转向杀奔徐州而去。 惊醒的刘备,不觉羞愤万分,只觉自己的尊严,又一次为颜良深深的羞辱。 “颜贼,竟如此狡诈,可恨!”刘备恨到咬牙切齿。 司马懿脸色暗淡,额边滚汗,无计可施。 而诸葛亮却拱手道:“主公,徐州若然有失,颜良就可由东面进攻青兖,袭我侧后,介时我燕国所受之威胁,远比失了洛阳还要严重。亮以为,此时万不可再与曹操纠缠洛阳的归属,该当即刻跟曹操达成和解,迅速的回师东援徐州才是。” 刘备咬牙切齿,脸上青筋抽动,那个不甘,那个恨啊。 只是,事到如今,除了依诸葛亮所说之外,他又能如何呢。 毕竟,颜良才是最大的威胁。 思前想后,无可奈何之下,刘备只能长叹一声,含恨采纳了诸葛亮的建议。 于是,刘备当即收兵,派使者与曹操言和,答应将洛阳让与曹操,而刘备则继续据有虎牢关、荥阳一带。 与曹操达成协议后,刘备便留张飞兵屯陈留,以防范曹操,自将十万大军,星夜兼昼的赶往徐州。 ……千里之外,下邳城西。 关羽扶刀而立,冷峻的注视着徐徐逼近的楚军军阵。 此时的关羽,已做好了应楚军,一波接一波猛攻的心理准备。 但令关羽感到意外的却是,楚军列阵已毕,却迟迟没有发动进攻。 未几,却见楚军军阵裂开,将一座高耸的对楼车,徐徐的推出了阵前。 关羽举目远望,隐约瞧见那对楼之上,似乎绑着一人。 当关羽看清那被绑之人是谁时,冷峻的脸庞,霎时间涌遍了惊怒之色。 那被绑者,正是他断了双臂好儿子关平。 第六百四十三章 虎毒不食子 下邳城外,王旗之下,驻马观战的颜良,正自冷笑。 你关羽不是自恃下邳城坚,自恃有两万大军,以为可以扛住我大楚将士的进攻么。 那我就给你来一招毒计,看你如何应对。 对楼上所缚的关平,正是颜良的毒计。 此刻的颜良,虽然看不清楚城头,但他已然能够想象得到,此时的关羽,会是怎样一种惊愤难当的表情。 冷笑一声,颜良扬鞭喝道:“擂鼓,全军攻城——” 号令传下,震天的战鼓声,轰然而起。 前军处,黄忠统帅的三万攻城大军,卷着漫天的尘土,开始向下邳城墙推进。 那一辆绑有关平的对楼,则始终被推在了黄忠军团的前列,从四百步外,缓缓的逼向下邳。 “卑鄙的颜贼,竟然敢拿我儿做挡箭牌!”惊悟的关羽,咬牙切齿的怒骂。 没错,颜良就是要拿关平做挡箭牌,掩护着自己的攻城军团前进。 颜良就是要看看,你关羽是否有这个狠心,能够不顾你儿子的死活,下令城头守军放箭阻挡自家将士的推进。 隆隆的战鼓声,轰轰的脚步声,三万楚军将士,很快就推进至了两百步内。 这个距离,已进入到城上燕军的强弩射程。 愤恨的关羽,狠狠的一咬牙,厉声喝道:“弩手,放箭阻敌——” 左右部下一听这号令,均是吃了一惊,纷纷望向关羽,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箭矢无眼,就乱箭一射,难保不会有某一支箭射偏,误伤了关平,甚至要了关平的性命。 关羽这道命令,竟已是不顾惜自己儿子的性命。 不远处,听闻了这道军令的关凤,亦是大吃一惊,急是大步狂奔而来。 “父帅,不能放箭啊,大哥也在敌军中,这要是一放箭,岂不连大哥一同射死!”关凤惊叫道。 三军将士之前,竟然敢公然反对自己的将令,关羽瞬间就怒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为父的军令,军纪何在!”关羽厉声斥道。 关凤赫身娇躯一震,清艳的脸上顿显惧色。 父亲军法之严乃是出了名的,莫道是普通的将士,就算是自家儿女违了军纪,也必会一视同仁。 只是,今日事关到自己兄长的生死,关凤岂能不顾。 强撑起胆子,关凤拱手道:“父帅息怒,女儿岂敢质疑父帅的将令,只是女儿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死在我军箭下呀。” 左右那些将士,亦是暗暗动容。 关羽却冷冷道:“平儿是本将的儿子,本将岂想他死,只是国事大于家事,本将身负重任,岂能只为顾忌儿子的性命,就置下邳城的安危于不顾。” 一句国事大于家事,何等大义凛然,这般大义的帽子扣下来,顿时把关凤压得无言以辩。 从小就受关羽“忠义”教育的关凤,虽然心中有万般不忍,但理智却告诉他,父亲所说的话,并没有错。 就在他父女二人对话之际,城外的楚军,又逼近了二十余步。 见得此状,关羽急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本将放箭,狠狠的箭杀敌贼!” 号令虽是传了下来,但城头的数千弓弩手,却无人敢执行。 众军士们面面相觑,个个都是一脸为难之色,箭虽已上弦,却就是无人敢松弦。 没办法,命令是命令,少将军可还是少将军。 今日他们是遵守将领,开弓放箭了,就算一个不小心,射死了少将军,他们的关将军当面上,自然不会有所追究。 但若是事后,他们的关将军冷静下来,痛惜于儿子的事,来个秋后算帐,身为小兵的他们,哪个能躲得过去呢。 便因忌惮于此,这些平时没人敢违逆关羽军令的士卒,这个时候竟然犹豫不决,没有人敢放箭。 “你们都耳聋了吗,本将叫你们放箭,抗令不遵者,军法处置——”愤怒的关羽,厉声大喝。 喝斥之时,关羽刀已抄起,作出准备杀人儆百的威势。 性命当前,这么一威胁,燕军士卒们就不敢不遵命了,众弓弩手们只能不情愿的举起弓弩,犹犹豫豫的勉强射出箭去。 只是,弓弩手们虽然依令放箭,但却根本不敢瞄准楚军,大部分的箭矢,都只射在了楚军阵前十几步远,偏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如此没有准头的射击,简直形同于无。 城外处,黄忠见得敌军这般箭射,料想他们都忌惮于关平,不敢真射,当下黄忠便催动士卒,加紧推进。 见得这般情形,关羽愤怒之极,却又偏偏无处发作。 你不是叫将士们放箭吗,将士们可都遵从了你的军令,都放了箭的,只不过是射偏了而已。 你关羽军令就算再严,也不能因为弓弩手们射偏了箭,就要将之处斩吧。 眼看着城外之敌,毫发无伤,堂而皇之的逼近,关羽心如刀绞。 守城之战,弓弩乃最重要的利器,倘若因顾忌关平,就此失了弓弩之利,那这下邳城又如何能守得住。 形势,已是到了最危急的关头,身为主帅的关羽,必须要有个决断。 脸庞几乎要憋爆的关羽,内心挣扎了片刻,充血的眼眸中,陡然间迸射出某种冷酷的决毅。 “拿弓箭来!”关羽大喝一声。 左右将弓箭献上,关羽一把夺过,开弓搭箭,竟是瞄准了对楼上被缚的自己儿子关平。 身边的部下们,一下子都惊呆了。 他们谁都没想到,关羽不顾关平性命,下令放箭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要亲自射杀自己的儿子。 一瞬之间,所有人的脑海里,都闪现出一个惊恐的念头: 关将军,莫非是气疯了吗? 关羽当然没有疯,他从来没有如此时此刻这般头脑清醒。 他知道,只有他亲手射杀了关平,才能彻底解除弓弩手们的顾忌,他们才敢放开手脚放箭,阻挡敌军的进攻。 “父帅,你要做什么!”关凤也看出了关羽的意图,惊骇的扑了上去,将关羽的手臂奋力拉住。 这一次,关羽没有喝斥关凤,只沉声道:“为了守城大局,你大哥他必须牺牲,否则士卒们就放不开手脚放箭,凤儿,你走开吧。” “父帅,他是你的儿子啊,虎毒不食子,你怎忍心下手。”关凤眼泪已是奔涌而出,哭腔哀求。 虎毒不食子! 这五个字,如霹雳一般轰在关羽头顶,轰得他头脑一阵的震眩。 “是啊,虎毒不食子,今日我亲射杀平儿,传将出去,天下人当如看我关羽?”关羽的心头,一个声音在质问着自己。 不觉中,关羽手中的弓箭,稍稍的倾下几分,他似乎是为关凤说动了。 但转眼间,关羽眼眸中又重新聚起冷绝,锋利的箭矢,再度瞄准了百步之外的儿子。 “我射杀平儿,乃是为了燕王的大义,为了汉室的江山,天下人岂敢诽议!” 决意已下,关羽手臂展开,弓弦已经拉满。 关凤大惊失色,泣声叫道:“父帅,不要啊,你不能射杀大哥,他是你的儿子啊。” “为父此乃大义灭亲,岂能如你这般妇人之仁,来人啊,把她给本将拖下去。”执弓的关羽,慷慨凛然,厉声大喝。 左右士卒不敢不从,只能上前将哭哭啼啼的关凤拉在了一边。 没了女儿的阻挡,此时的关羽已心无旁物,一双冷绝的眼眸,死死的射向自己的儿子。 “平儿,为父也是为了你大伯的大业,不得已而为之,你在天有灵,原谅为父吧。” 一声轻叹,再无犹豫,拉弦之手,猛然一松。 只听“嘣”的一声,一道寒光破风而出,向着对楼上的关平,呼啸而去。 就在关羽开弓的前一刻,对楼上,断臂的关平,已然看到了城头上,他伟大的父亲,用箭瞄准他的样子。 关平心中残存的那一丝希望,转眼就为关羽的举动所击碎。 他原以为,他的父亲会率军杀将出来,从敌人的手中夺回自己,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然而,结果却是,他素来祟拜的父亲,非但没有救他,反而要开弓搭箭,亲手的射杀于他。 霎时间,关平只觉天昏地暗,万念俱灰,一股心碎的悲愤,更袭遍了全身。 “父亲,为什么,你为什么啊,我可是你的儿子啊,为什么……” 关平心痛万分,只苦苦的渴望着,渴望着关羽不要狠心的松开冰冷的弓弦。 然后,关平所有的祈求,却都是徒劳无功。 只见眼前寒光一闪,那一道流光便如电而至,伴随着“噗”的一声,一道利箭,已是将关平的胸膛洞穿。 “父亲,你好狠——狠——” 关平牙关紧咬,圆目斗睁,眼珠子都快迸将出来,脸上的表情,最终定格在了失望之极的一瞬。 城头上,眼见兄长已死,关凤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失魂落魄的僵在了那里。 那双泪汪汪的眼眸中,充满了失望与惊怖,仿佛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敬仰的父亲,竟然亲手射杀了自己的兄长。 而亲手射杀自己儿子的关羽,却无一丝的愧疚之意,只将长刀在手,厉喝一声:“弓弩手,给本将放箭,狠狠的射杀敌贼,为你们的少将军复仇——” 第六百四十四章 对待毒老虎要更毒 沿城一线,几乎所有的燕军,都还处于震恐之中。 活到这么大岁数,他们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当爹的亲手射杀了自己的儿子。 而且,做出此等“虎毒食子”之事的人,竟是他们心目之中,神将一般的关云长将军。 骇然惊诧的众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惊恐的燕军士卒,最终还是被关羽的怒喝震醒,此时没了误伤关平的忌惮,几千号弓弩手们,开始发疯似的向着逼城而来的楚军疯狂放箭。 两百步外的颜良,尚不知关羽射杀了关平,他只看到城头上原本踌躇的敌人,突然间如放开束缚一般,肆意的向进攻的己军放起了箭。 虽不知真相,但颜良的心中,隐约已有所猜测。 片刻后,一骑由前军飞奔而来,直抵颜良的马前。 “启禀大王,那关羽亲手放箭射死了关平,城头敌军箭矢太密,黄老将军请大王示下是否还继续进攻。” 关羽亲手射杀其子! 当在场的楚军诸将,听闻到这个消息后,身为敌人的他们,也不禁吃了一惊。 这些纵横沙场,杀人如麻的宿将们,实在不敢相信,堂堂关羽,竟然能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没想到啊,云长他竟然能如此六亲不认,唉——”与关羽存有交情的张辽,不禁也摇头感慨,那般言辞,仿佛是看错了人一般。 颜良虽然对关羽此举,稍有些意外,但他却没有旁人那般太大的反应。 因为,颜良对关羽此举,早就有所准备。 正所谓近墨者黑,刘备能几度将自己的妻室抛弃,与刘备情同手兄的关羽,为了所谓的大局,射杀自己的儿子又有什么不可能。 更何况,关平只是关羽的养子而已,毕竟非是亲生骨肉。 “大王,敌城箭矢太密,看来关羽是早有准备,臣以为今日再攻下去只是徒损士卒而已,不如就此收兵,再做计议吧。”身旁的庞统进言道。 颜良深以为然,扬鞭道:“传令下去,全军暂退。” 鸣金之声响起,退兵的号令传下。 前军处,黄忠果断的下达了退兵之令,三万刚刚逼近敌城的燕军将士,开始顶着如雨而落的箭矢,井然有序的趋步后退。 颜良远望着敌头,冷冷笑道:“关羽,就让你先品尝品尝杀子的痛苦吧,本王来日再收拾你。” 说罢,颜良拨马转身,扬长而去。 数万燕军雄兵,缓缓的收兵回营,不多时间走得一个不剩。 留在城前的,唯有那一座高耸的对楼,还有胸穿利箭,一命呜呼的关平尸体。 城头处,关羽冷视着楚军退去,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但当他看到留在城头的对楼,和自己儿子的尸体时,眉头却又深凝起来。 关羽倒是宁愿不要儿子的尸骨,他很清楚,颜良故意把关平的尸体留下来,就是要让他关羽痛苦,令他难堪。 “不知父亲可否开恩,让我去收取兄长的遗体?”关凤哽咽的上前恳求,语气之中,暗含着几分抱怨。 女儿的那一丝怨意,听得关羽心头一痛。 他眉头微微一皱,话也不说,扭头就下了城头。 城门大开,吊桥放下,关羽亲率着一队人马,纵马出城,直奔那座孤零零的对楼。 来到对楼下,士卒们也不用关羽交待,赶紧争先恐后的爬上对楼,将少将军关平的尸体,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交到了关羽手中。 关羽怀抱着关平断臂的尸体,看着胸口处,那支自己亲手射进去的箭矢,涨红的脸上,已皆为悲愤之色所占据。 “平儿呀,你放心吧,颜良狗贼将你残忍害死,这个仇,为父若不替你报还,为父就誓不为人!” 关羽又是愤恨,又是发誓,字字句句,仿佛杀死关平的人是颜良一般。 左右那些士卒,仿佛也为关羽的悲愤所感染,恍然忘了是关羽亲手射杀的关平,皆也跟着对颜良是破口愤骂起来。 就这样,关羽怀抱着关平的尸体,带着悲愤的复仇之火,沉痛的回往了下邳城。 一片愤慨的骂声中,唯有关凤却不作声,只默默的流泪。 想起父亲射杀关平时的绝然,再看看关羽如今这悲愤的样子,却不知为何,关凤的心头,丝毫没有丁点的感动。 ……下邳城西,楚军大营。 夜幕已然降临,灯火通明的行帐中,楚国的文臣武将们,还在感慨着关羽的“大义灭亲”。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关羽临阵射杀自己的儿子,这一幕给他们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换作是他们自己,只怕绝没有这样的铁石心肠。 颜良却冷笑道:“美髯公人家可是神一般的人物,神的所作所为,可不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想到,尔等与其感慨关羽,不如想想如何速破下邳城吧。” 众文武们的思绪,这才从对关羽的感慨中,转回了正题。 如何速破下邳,的确是个难题。 下邳城虽算不上天下坚城,但城防也是相当的坚固,况且城中还有兵两万,还有关羽这样的宿将统军,想要强攻的话,就必须就地赶制霹雳车这等重型的攻城器械,玩命的强攻才行。 但现在的问题则是,刘备已和曹操达到和解,如今正率领着十万大军,星夜兼程的赶来,很显然,他们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来从容的赶制霹雳车。 行帐中的楚国精英们,皆是皱起了眉头,冥思苦想着破城之策。 蓦然间,庞统紧闭的眼眸睁了开来,眼眸之中,已浮现出几分诡色。 “大王,臣有一计,可破下邳城,胜却二十万雄兵。”庞统自信的说道。 胜却二十万雄兵! 颜良精神一振,猛然间,似乎已猜到了**分。 这时,徐庶也眼前一亮,欣然道:“士元,你的计策,莫非是决沂泗之水吗?” “没错,我的计策,正是决沂泗之水,以淹下邳。”庞统笑着答道。 果然是此计。 颜良的嘴角,也扬起了一抹冷绝的诡笑。 下邳城居徐州腹地,水陆便捷,西临沂水,南依泗水,此两条水系,乃是贯穿徐州,最大的两条水系。 当年曹操灭吕布一役,就曾用郭嘉之计,决两河以淹下邳,最终逼得城中吕布军发生内乱,不战而取下邳。 如今之形势与当年何其之相似,有曹操那现成的成功战例在前,颜良如何能不借鉴一番。 杀机狂燃的颜良,遂是欣然的接受了庞统的献计。 此日天色一亮,颜良便下令围城的诸军,尽皆移营于下邳附近的高地,同时,分派出两万兵马,日夜不停的挖掘沂泗二水的堤坝。 下邳城距两河颇近,立于城头几乎就能望见两条河水,楚军如此大的动静,如何能不引起关羽的注意。 关羽很快就意识到,颜良这是要仿效曹操旧计,决两河以淹下邳。 当年下邳一战,关羽可是亲身经历过的,他曾亲眼目睹了下邳被淹的惨烈景象,而今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重蹈吕布的覆辙,关羽岂能不惊心焦急。 于是,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关羽,即刻发三军将士,以及城中数万百姓,担土担石,填充加固四围城墙。 与此同时,关羽又趁夜之时,屡屡的派出小队骑兵,袭扰楚军掘堤的工地,企图延缓决堤的进度。 对此,颜良自是早有准备,事先已命张辽、文丑等人,各率亲军巡护河堤工地,成功的挫败了关羽的几次骚扰,保证了工程的进度。 数日后的清晨,经过一万将士的星夜不停赶工,沂水东岸终于被掘破了一道数十丈的口子。 此时正值雨季,江河暴涨之际,堤坝一破,涛涛的河水汹涌而出,铺天盖地般的卷向了下邳城。 午后时分,南面的泗水北岸,也被掘开了一道二十余丈的口子,滚滚的大水,如万千猛兽一般,咆哮着扑向了下邳城。 滚滚的大水,四面八方的扑向处于低地的下邳城,只不到半日的功夫,便将下邳城除地势较高的东面外,其余三面皆淹成了一片汪洋。 尽管关羽事先做了准备,对城墙进行了加固,但面对着这大自然的力量,他的那点努力却显得那般的微不足道。 汪洋大水,很快就从各处的缝隙灌入了城中,淹城不及两日,下邳城中已水深数尺,数处城墙在大水浸泡之下,更是出现了坍塌。 屋漏偏逢连阴雨,当此大水淹城之时,偏又下了数场大雨,更加助长了水势。 下邳城一城的军民,此时已皆浸泡在了水中,很快便是人心低落,怨声载道。 而当关羽和他的燕军,遭受着水淹的折磨时,颜良和他的大军,却已移营于高地,坐看水淹下邳的盛景。 城头上,关羽僵硬的站在那里,环视着城内城外的汪洋,红脸上涌动着无尽的黯然。 关羽仰观大雨倾盆的天际,心中不觉叹道:“难道,我堂堂关羽,真的要像吕布那个三姓家奴一样,被困死在这下邳城中吗?” 滂沱的大雨,很快就将关羽打湿成了落汤之鸡。 第六百四十五章 暖 身 城头的关羽,落寞的被雨点击打。 城外高地上的颜良,亦是驻立在雨中,兴奋的欣赏着大水淹城的壮观景象。 “王兄,雨这般大,小心受凉。”吕玲绮言语关怀,忙是为颜良撑起了伞。 “区区几滴雨,算得了什么。”颜良豪情万丈,马鞭遥指下邳城,“玲绮,你可还记得,当年的那场下邳之战吗?” “玲绮怎么可能忘记,当年曹操就是用水淹下邳,败了先父,然后又在刘关二人的劝说下,杀害了先父,玲绮就算到死也不会人忘记。”吕玲绮咬牙切齿道。 此情此景,恍如昨日,那份仇恨,吕玲绮如何能忘记。 “放心吧,令尊所受的痛苦,本王令关羽也饱尝一遍,城破之日,就是你复仇之时。”颜良慨然道。 吕玲绮面露喜色,当即拱手谢道:“多谢王兄。” 兄妹二人方说过几句话,徐庶已冒雨而来。 “启禀大王,彭城方面急报,刘备已率十万大军进至沛县,如今正星夜兼程杀向彭城。”徐庶将一道情报奉上。 刘备这厮,来得好快。 颜良回往了军帐,将帛书接过细看,眉宇间不禁暗暗凝起。 沛县地处兖州所属沛国,地处接连兖徐二州的战略要地,当年曹操数攻徐州,皆是由小沛南下,杀入徐州。 如今梁国、陈留一带,颜良皆留有兵马,刘备若想从西面援救徐州,就要突破颜良苦心经营的中原防线,其难度可想而知。 刘备很清楚下邳之围刻不容缓,故是直接从洛阳绕了个大弯,转至沛县,选择从北面直接进攻彭城,威胁颜良的侧后。 不得不说,刘备的战略,还是相当的老道的。 颜良若选择置彭城于不顾,倾尽全力攻下邳,那么刘备的十万大军,一旦攻陷彭城,就等于断了颜良的归路,便可一举将颜良主力歼于徐州境内。 倘若颜良分重兵去守彭城,那么对下邳的攻势,势必就会削弱,如此一来,久攻下邳不下,颜良自然还得选择撤兵。 “刘备选择从小沛入徐州,还是相当明智的,不过,只可惜他没有想到,大王已然用了水淹下邳之计。”徐庶笑声中,暗含着讽刺。 颜良也冷笑了一声,却又冷静道:“话虽如此,但彭城也不容有失,元直,本王就命你和兴霸,率两万兵马去守彭城,务必要守到本王攻破下邳,你可有此信心吗?” 刘备携十万大军而来,身边还有诸葛亮和司马懿这样的绝顶谋士,颜良不放心甘宁这样单纯的武将去守彭城,必还要辅以徐庶这样的绝顶谋士才稳妥。 当天,甘宁与徐庶便率两万兵马,星夜赶往了彭城增防。 派出了两员得力文武,颜良便暂时将彭城之事放在一边,只专心攻取下邳。 现在颜良所要做的,就等待大水稍退后,趁着敌城浸塌,士气低落之际,全线进攻,一举攻破下邳城。 ……大雨依旧在下,而精神正佳的颜良,却不小心染上了风寒。 颜良虽为北方人,但这些年来常年居于南方,对于北方的气候早就已有不适。 那天一兴奋之下,淋了一身的雨,事先也没太在意,却不想一个着凉,就染了一场风寒。 好在此番北伐之役,张仲景也随医营随征,经过张仲景的诊治后,颜良只需服下汤药,静休几日便可病愈。 尽管张仲景乃名医,但这伤寒也非一时片刻就好,这几日的功夫,颜良便只能卧床不起,避入自己的行帐中养起病来。 自颜良病倒的几天来,义妹吕玲绮便主动的承担起了照顾他的任务,每日端药送汤,伺奉于左右,吃饭喝水伺候着颜良。 此时的颜良却才发现,自己这个素来刚猛的义妹,竟然也有柔情的一面,也能把自己照顾到无微不至。 只可惜,为病魔所困的颜良,也无心体会义妹的体贴,每日只能缩在被窝里昏睡。 这日入夜,雨虽已停,但天气却回寒,晚间的气温骤降了许多。 尽管行帐中的炉火已烧得通红,且身上的被子也盖了厚厚的数层,但缩在被子中的颜良,依旧是冷得瑟瑟发抖。 脚步声响起,颜良下意识的睁开眼,却见吕玲绮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进来。 “王兄,喝一口刚熬的姜汤吧。”吕玲绮端着热腾腾的汤,贝齿轻启,舌尖尝了一尝,觉得不太烫嘴,却才小心翼翼的送到了颜良的嘴边。 昏沉的颜良勉强的张开了嘴,一口气把碗中的姜汤喝了个干净,接着马上又缩回了被子里,闭上眼来发抖。 “王兄平素刚毅如铁,却没想到病起来也和常人一样……”看着颜良的病样,吕玲绮心中暗自感慨。 “冷……冷……”尽管姜汤入口,但颜良嘴里依旧喊冷。 吕玲绮看着颜良那苍白如冰的脸,看着他有些发紫的嘴唇,清艳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不忍的表情,着实是心疼不已。 “玲绮,好冷哼……”被窝中的颜良,冷得开始说起了胡话。 吕玲绮赶紧又往颜良身上加了层被子,但却无济于事,颜良依旧冷得发抖。 此时的她,秀眉紧蹙,贝壳紧咬着红唇,水灵灵的眼眸中,开始闪烁着几分犹豫之色。 她的脸色,更是一会红,一会白,似乎脑海里正想着什么难为情之事。 犹豫了半晌,她轻声一叹,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于是,吕玲绮便起身掀开帐帘,向外面值守的亲军吩咐道:“大王已经睡下了,无论是何人都不许放进来惊扰大王休息,明白吗。” 亲军当然是一口应承。 吩嘱过后,吕玲绮将帘子放下,细细的扎紧,将哪怕最细微的一处缝隙,都严严实实的扎紧。 做完这一切后,吕玲绮回到了帐间,深深的看过颜良一眼后,便再无犹豫。 于是,她将双臂儿抬起,竟是开始为自己宽衣解带起来。 从外到内,一件接一件……而昏沉中的颜良,精神稍稍的还转了些许,这时便将头从被窝里探出几分,想要再叫吕玲绮给他些水喝。 但就在他一睁开眼时,看到的,那是那冰洁无暇的完美之躯。 颜良的心陡然一震,胸中烈火骤燃,身上的寒冷,仿佛给这陡现的春光,驱散了大半。 “玲绮,你这是做什么?”惊奇的颜良,不禁问道。 背对着解衣的吕玲绮转过身来,当她看到颜良正惊奇的盯着她时,那冷艳的脸庞间,霎时涌起无限的羞红。 尽管羞意十分明显,但在颜良面前,她却并没有做什么遮掩的动作。 她只是低着头,忍着窘羞之意,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一角,如蛇一般钻了进去。 “玲绮……咳咳……”颜良愈加惊奇,一时间搅得大咳起来。 他这般一咳,刚刚驱散几分的寒意,旋即又发作起来,整个身子也跟着颤抖不止。 “王兄,你不用说什么,安心的睡吧,让玲绮来给你暖身子。” 吕玲绮在颜良的耳朵柔言细语,那绯色弥漫的眼眸不敢正视于他,但那柔软的身子,却主动的凑将上来,紧紧的贴紧了他。 颜良的背上,立时感到了压力。 他现在知道了,原来吕玲绮是心疼自己冷得发抖,心疼之下,竟是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来温暖他的身体。 恍然大悟的颜良,心中一阵的感动,一股暖流浸入心田,他的身体仿佛转眼暖和了许多。 虽有美人紧紧相贴,“坦诚”相待,但有病在身的颜良,却提不起什么邪念。 昏沉的睡意,很快就压下了他心头的荡漾,颜良便无心多想,只在义妹紧紧相拥中,沉沉的闭眼睡去。 身后的吕玲绮,紧紧的拥着颜良,脸庞的窘羞渐渐褪去,深埋在发丝间的眼眸,悄然掠过一丝淡淡的欣慰。 嘴角浅浅上扬,她也渐渐的睡去了。 ……当颜良再次醒来之时,已然是天光大亮。 一缕阳光从帐帘的缝隙处挤进来,正好洒在了他的脸上。 那暖和的阳光,很快就将他的理智叫醒。 颜良一个转身,却发现身边已空空如也,吕玲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他的身边离开。 颜良坐了起来,回想起昨夜之事,那般场景,那曼妙的春光,至今仍在脑海若隐若现,此时想起,恍然如梦一般。 “莫非是我发烧发得糊涂,只是做了一个梦吗?”颜良喃喃自语道。 正自恍惚时,帐帘掀起,吕玲绮已端着香气四溢的饭菜步入帐中。 当颜良看到吕玲绮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猛然间又浮现起了她宽衣解带,钻进自己被窝的那一幕。 “王兄,你醒了,不知身子可好些了吗?”吕玲绮将饭菜放下,言语关切,表情自然,倒是看不出半点关于昨晚之事的端倪。 难道,真的是个梦吗? 颜良将脑海中的杂念甩开,笑道:“好多了,现在已经不觉冷了,看来为兄的病是好了。” “那太好了,王兄几天都怎么吃好,小妹特意让他们做了些清淡的饭食,王兄趁势快吃些吧。”吕玲绮面露喜色,将饭食奉上。 颜良此时病病渐好,食欲也回来了,正觉腹中空空,便将那些饭食风卷残云般大吃一通。 吃饱喝足,精神渐振,颜良的记忆也越发的清晰起来。 实在按捺不住,颜良便问道:“玲绮,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吕玲绮微微一怔,那冷艳的脸庞,顿时闪过几分不易觉察的羞意。 第六百四十六章 杀关羽者,封万户侯! 吕玲绮那一闪即逝的羞意,又岂能逃得过颜良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 颜良立时便明白,昨夜之事,绝非是梦,必是真真切切的。 “什么事,没什么,能有什么事呢。”吕玲绮边收拾碗筷,边是否认。 性格刚烈的她,显然不擅长说谎,但她那略显慌张的神态,还有那吱吱唔唔的口吻,却统统都出卖了她。 颜良心中不禁暗叹,一想到她竟能那样牺牲自己的身子,只为给他取暖身体,颜良的心中,一种强烈的感动之意就油然而生。 此时,颜良的病已好了大半,重新又恢复了雄风。 这个时候看着吕玲绮那欲盖弥彰的表情,想想昨日的春色,颜良便忽然觉得她万般的可人,心中不禁便生几分邪意。 于是,他便故作茫然道:“不对啊,为兄怎么记得,昨晚上好似有个光着身子的美人,钻进了为兄的被子里,很贴心的给为兄暖身子呢。” “王兄昨晚冷得直说胡话,能记得什么事情呢,怎的王兄都病成那样,还做那等荒唐的梦。”吕玲绮匆忙一番解释。 很显然,吕玲绮不想让颜良再说这事,但她越是如此,反而证明她越是“心中有鬼”。 看着她那慌羞之意,颜良心中忽然产生一个强烈的念头: 管他什么义妹不义妹,如此对我有情的美人,岂能不纳入怀中。 此念一生,换作是别的女人,颜良恐怕当场就雄风抖擞,就要占有了她的身体。 但对吕玲绮这个义妹,颜良却始终存有几分尊重。 如今眼见她这般窘切的样子,颜良也不好再戏弄于她,既是她现在不愿捅破那层窗户纸,颜良自也不会强迫于她,反正眼下身在军中,也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来日方长,往后再说也不迟。 此事按下不提,颜良便在吕玲绮的照顾下,再加上张仲景开的上等好药,不两日的功夫,身子便尽痊愈。 颜良的病已好,便到了关羽倒霉的时候。 此时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雨已停,下邳城外的水势稍退,地势稍高的东门一带,水已退至不及膝盖。 颜良隔着水势巡视下邳,却见城南、城西几处水势较大之地,敌城的城墙已有数处被浸塌,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下邳城,在大自然之力的打击下,已变成了一座摇摇欲坠的危城。 而此时彭城方向传来消息,刘备所统的十万大军,已将彭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正四面疯狂的攻城。 彭城形势紧急,容不得颜良再拖延下去,巡城之后,颜良便决定待水势再降几分,就全军发动攻城,务必要一举破城。 方略已下,上万的兵马便被派去,趁着水势削弱之际,开始填掩沂、泗两河的决堤之口。 大水围城,下邳城虽受折磨,但若不把决口填上,城外一片汪洋,楚军只能久驻高地,亦没有办法攻城。 所以,在破城之前,必须先把决口重新填上才行。 楚军的动作,下邳城头的关羽,看得是清清楚楚,他当然知道,颜良这里打算对他动手了。 心情沉重的关羽,下得城头,带着满腿的泥泞,回往了自己的前将军府。 入得军府,关羽迅速将众文武召集,共商对策。 “今天在城上你们也看到了,贼军已经开始堵决口,相信那颜贼很快就要攻城,尔等可有何应战之策?”关羽冷冷问道。 众人个个黯然,皆是低头不语。 身为首席谋士的鲁肃,这时候也不说话,只怕献计不对关羽胃口,又遭他一番讽刺。 关羽眉头一皱,将目光转向了鲁肃:“子敬,你有可守城良策?” “云长将军,不知肃能讲实话吗?”鲁肃拱手问道。 关羽摆手道:“你这是废话吗,本将素来只听实话,你到底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那肃就说实话了,将军可别见怪。”鲁肃干咳了几声,“城墙那几处坍塌处,根本已填堵不上,眼下城中军心士气已跌至谷底,如此恶劣的形势下,肃以为这下邳城根本就守之不住。” 大堂之中,一片死寂。 关羽眉头凝得更深,那铁青的脸色,分明是对鲁肃这“自损士气”之词,感到不满。 “那依你之见,本将该当如何?”关羽冷冷问道。 鲁肃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出了八个字:“让城别走,北退剡城。” 此言一出,关羽的红脸顿时青筋一抽。 郯城乃下邳北面东海国的治所,亦为徐州重镇,曾经一度作为徐州州治所在,只是在陶谦统治徐州时代,才将州治从郯城迁往了下邳。 鲁肃此言,竟是要他关羽弃守下邳,逃往剡城。 堂堂美髯公,连个徐州都守不住,最后竟要被颜良杀到弃守州治,仓皇而逃,这要是传将出去,关云长的威名又将何在? 再则,燕王刘备对你关羽这般重托,你如今弃了下邳而去,又如何对得起燕王的信任? 当关羽听得鲁肃之计后,脑海中涌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不能弃守下邳。 鲁肃似是看出了关羽心思,未等他开口,便又道:“让城别走只是权宜之计,为的是重整旗鼓,再夺下邳城。当年曹操和吕布之战,倘若吕布不是困守孤城,不通变故,又何至于为曹操所灭,前车之鉴,不可不顾啊。” 吕布! 关羽身形一震,立时浮现出了当年的记忆,背上立时掠起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思绪飞转直下,关羽心中那原本坚定的信念,旋即冷却了下去。 事实虽然残酷,但关羽却不得不痛苦的承认,此时自己的处境,与当年的吕布何其之相似。 关羽表面上虽不说,但心里边却清楚,若再一味坚守下邳,那么自己的下场,很可能就和吕布一样。 那个时候,他这堂堂的美髯公,就可能会和吕布一样,为颜良所俘,然后被绞杀在白门楼上。 “不,绝不,我关羽岂能落在颜良那匹夫的手中,绝不可以!” 关羽的心中,很快做出了另一个艰难的决定。 沉思再三,关羽深吸了一口气,沉着脸道:“关某与数万将士的性命,岂能白白断送于颜贼之手,本将已决定保存实力,让城别走,以待来日再与颜贼决一死战。” 关羽借以保存实力为由,最终还是决定弃守下邳城。 左右诸将,尽皆暗松了口气。 鲁肃也松了口气,心中暗道:“还好他没死要面子,若不然,我鲁肃岂非要为他陪葬在这下邳城中……” ……楚军大营。 行帐中,亲兵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为明日的移营作准备。 如今水势已退,大军总攻在即,营盘也当由高地重新移近下邳城,以方便攻城。 正当帐中一片忙碌时,庞统忽然匆匆而入,眼眸中带着几分凝重。 “启禀大王,下邳城有新的情况。” 正自负手琢磨地图的颜良,头也不回,只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庞统拱手道:“迁才臣再观敌城,忽然发现燕军不再修补几处坍塌的城墙,此事甚为可疑,故臣急是来禀知大王。” 燕军不再修城了? 颜良转身过身来,英武的脸上,也掠起几分疑惑。 按理来讲,关羽应该看得出来,如今水势将退,他的大军很快就要攻城,关羽应当更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拼命的抢修城墙才是。 可如庞统所言,关羽为何大白天的,就停止了修补城墙呢。 “本王要亲去瞧一瞧。”心怀狐疑的颜良,当即出帐而去。 颜良策马而奔,直抵营外,驻马于高坡之上,远望向下邳西城方向。 敌城的情况,果然如庞统所说的那样,城头上再看不到忙碌的丁夫身影,燕军果真是停止了修补城墙。 而且,颜良很快就发现了别的不同之处,那便是敌城之上的旗帜,似乎反比从前更多竖了一倍有余。 下邳城被水淹成了那样,城中必是人心浮动,关羽在这个时候,反在城头多树旗帜,分明是有虚张声势的嫌疑。 “又是停止抢修城墙,又是虚张声势,关羽,你莫非是想……” 颜良沉眉细思,脑海之中,陡然间闪过一个念头: 关羽要逃! 颜良猛回头看去,但见身后的庞统,脸上也浮起几分会心的冷笑,显然这位凤雏,也从燕军的举动变化中,看出了自己同样的判断。 “哼,原来堂堂美髯公,挨不过大水淹城,这是打算逃跑了。”颜良冷笑一声。 庞统微微笑道:“关羽跟了刘备那么多年,耳濡目染,遁术可是精湛的紧,逃也是正堂,臣料那关羽必会从东门水浅处逃出,北逃往东海国郯城一线,大王,看来咱们得调整一下计划了。” 关羽,你想逃,可没那么容易。 往昔的仇怨,一点一滴的浮现于脑海,颜良对这个差点一刀要了自己命,自命不凡,轻视于己,自诩忠义的家伙,已是忍无可忍。 神思流转,眼眸之中,阴冷的杀机已在疯狂的聚集。 未有多想,颜良挥鞭喝道:“传令下去,诸军速速准备拦截敌军,斩得关羽首级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第六百四十七章 狼狈的关公 号令方自传下,一骑绝尘而至,奔上高坡,直抵颜良驾前。 “启禀大王,关羽率两万燕军,突然从东营一线突围,敌军来势甚众,张将军恐挡之不住,请大王速速支援。” 关羽率军突围! 听得此报,颜良的神色不禁微微一震。 他这边前脚才看出关羽有突围的迹象,那边关羽后脚就已率军杀出,这形势变化之快,倒颇是出乎颜良的意料。 “大王,关羽定是怕我们看出他想突围,所以才仓促行事,事不宜迟,臣以为大王当速发兵马前去堵截。”庞统忙是进言。 颜良岂容关羽逃脱,当即下令各营停止移营,诸军迅速集结,杀往东门一线去阻截逃跑的燕军。 号令传下,庞德、文丑、黄忠等诸将,迅速的各率本部兵马,杀奔东门一线而去。 颜良也不闲着,亲率着虎卫亲军,策马直奔东面。 东门一线,此刻已是杀声震天,一片混乱。 关羽率领着两万燕军,趁着楚军埋锅造饭之际,突然间杀出城来,淌过城外的浅水,拼了命的试图从楚营间的空隙杀出。 负营守备东营的张辽闻讯,当即披挂上阵,尽起本部兵马前来阻击。 两支兵马,在方圆不足里许的旷野上,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颜良攻入徐州的楚军,本有九万之众,然为了坚守彭城,不得不分出两万精锐去。 此时东营一线的张辽所部,实际上只有一万之众,面对两倍之敌的冲击,人数上的劣势,使张辽军很快就陷入不利的局面,渐有挡不住敌人冲击的形势。 虽是仓促应战,兵力不济,但张辽却无丝毫的退缩,纵马舞刀,督促着他的士卒,拼死而战,顽强的阻击着敌众。 乱军中,狂杀的关羽,一双充血的眼睛,陡然间寻见了曾经的故人。 那个先归丁原,再归吕布,后归曹操,今又效忠于颜良的张辽。 关羽怒了,纵马舞刀,杀破乱军,直取张辽而去。 “反复无信之徒,纳命来吧——”暴喝声中,关羽手中的长刀,如泰山压顶一般,当头斩向张辽。 猛见关羽袭来,深知其武艺的张辽,不敢稍有小视,急是运起生平之力,举刀相扛。 吭——狂鸣声中,张辽身形一震,一双腕口粗的手臂,竟被关羽这一刀压得生生屈下三分。 如今的关羽,虽然失了青龙刀,刚猛大减,但前三板斧的力道,依然惊人。 张辽吃力的接下关羽一刀,熟知关羽底细的他,深知关羽接下来的两刀,力道将一刀猛过一刀,他也不及喘息,急是尽起生平之力,舞刀以应。 果然,关羽一刀斩出,战刀如车轮般横扫而出,第二刀紧跟出使出,挟着排山倒海之力,横斩而至。 金属的激鸣中,张辽艰难的挡下了关羽狂袭一击,身形又是微微一震。 紧接着的第三刀,张辽虽也堪堪接下,但那狂暴的力道,却撞得他气血翻滚,虎口发麻。 虽如此,但张辽的武艺,好歹乃当世一流,面对着拥有绝顶武艺的关羽,又岂会在三招之内就败北。 吃了的接下了关羽的三板斧后,关羽刀上的狂劲泄尽,接下来的攻势中,刚猛之力便大幅削减。 度过了最危险的三招,张辽提一口气,抖擞精神,奋力而战。 三刀未胜,关羽恼羞成怒,大骂道:“张辽,你这反复无信之徒,今还有何脸挡我去路!” 关羽的恶语,分明是在骂张辽不能“从一而终”,几度更换新主。 如此恶语,顿时便将张辽激怒。 “关羽,你不也曾投降了曹公,你又有什么资格骂我反复无信。”愤怒的张辽,嘴上毫不留情,马上反唇相讥。 张辽揭破了关羽的污点,顿使关羽羞恼万分,盛怒之下,战刀狂攻而出。 张辽之武艺,毕竟稍逊关羽一筹,虽扛下了关羽的三板斧,但交手二十余合后,便渐感吃力起来。 而此时,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关羽的两万燕军,已成功的突破了燕军的防线,开始向着北面郯城方向狂奔。 关羽却不急于离开,此刻,恼羞成怒的他,便想在突围之前,能够斩杀张辽,也算是对他被颜良杀得弃城而去,受损的威名稍稍有所补弥。 怀有此念的关羽,刀势越发的疯狂,又是十余招走过,已是逼迫的张辽喘不过气来。 “父帅,我来助你拿下此贼——”杀破乱军的关凤,舞刀前来为关羽助战。 张辽心中连连叫苦,心想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自己应战关羽都吃力,如今又杀出一个关凤来,他父女二人合力,自己岂能抵挡。 “凤儿先走,本将要独杀此贼,无需旁人插手。”狂傲的关羽,却厉声将女儿喝退。 听得父亲喝斥,关凤便想自己的父亲武艺绝伦,纵使自己不相助,斩杀张辽这厮也不成问题。 当下,关凤便欲纵马先走。 就在关凤未及移身之际,蓦听得身后喊杀之声大作,回头望去,但见旗帜铺天盖地而至,竟有数不清的楚军,正从四面八方围杀而来。 援军,楚军的援军到了! 西北处,庞德纵马舞刀,狂杀而至,一万精锐的楚军如虎狼一般,辗杀向了正撤逃的燕军。 西南处,老将黄忠威不可挡,长刀左右开弓,刀锋过处,数不清的人头飞上半空,身后的楚军长沙兵汹汹而上,追随着他们的老将军,疯狂的斩杀惊惶的燕军。 正西方向,更见楚王的赤旗,如烈火一般在战场上空飞舞。 楚王颜良,已亲率大军追杀而来。 正应战吃力的张辽,眼见颜良亲自杀到,精神不禁大振,抖擞精神奋力的反击。 而苦战的一万东营将士,亦为赤色的王旗所鼓舞,将所有的斗志都燃烧起来,决死的阻击突围的敌军。 此时的关羽却是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颜良的反应竟如此之快,这么快就亲率大军杀来。 “父帅,贼军援兵到了,该撤了。”关凤惊叫道。 关羽心中那个急,那个不甘啊,他实在是想斩杀张辽,弥被自己受损的尊严。 但现在的形势却是,颜良亲率大军杀到,他又片刻间战不下张辽,再这么拖延下去,就要被颜良围杀在此间不可。 无奈之下,关羽只得强攻几招,逼退张辽,纵使着赤兔马就望北而逃。 关凤亦紧随于后,父女二人一前一后,长刀斩开一条血路,拼命的奔逃。 只是,此时的形势,已与先前大不相同。 见得援军到来,士气大振的东营将士,声势复振,拼力的截杀之下,被燕军撕开的缺口已大大缩小,后面的燕军突围的难度也由此剧增。 关家父女逃跑的步伐被迟滞,而身后的追兵,却愈发的逼近…… 当他父女儿人拼力狂杀,好容才冲破防线时,身后处,大股的楚军追兵也已杀至。 赤色的王旗下,颜良纵马狂奔,手中青龙刀更是拖着长长的鲜血尾迹。 吕玲绮紧随于侧,方天画戟无情的斩杀着阻路的之敌。 关羽仗着赤兔马的速度,冲破防线后,很快就遁逃而去,只顾奔逃的关羽,却将自己的女儿忘在了脑后。 颜良星目一扫,猛瞥着燕军中,有一员女将正奔逃,料想便是关羽的女儿。 换作是平素的话,颜良必会亲手擒下这娘们儿,但眼下他的目标只有关羽,又岂为区区一女流拖延。 “玲绮,那贱人交由你来处置,给本王活捉了她,本王去追关羽那厮。”奔行之中,颜良大声下令。 “诺。”吕玲绮慨然一声,纵马舞戟,便向着关凤杀去。 颜良则从关凤身边掠过,纵马舞刀,继续追击关羽。 穿过乱军往北,两军士卒渐少,平坦开阔的地势也渐渐变得狭窄起来,远远望去,却见成群结队的燕军,丢盔弃甲,正没命的狂奔。 “大王,那关羽有赤兔马,只怕咱们不好追上他啊。”环护左右的周仓,忧虑道。 颜良的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关羽有赤兔马又怎样,他想全身而退,可没那么容易。” 周仓心中茫然,却不知自家大王为何如此自信。 ……关羽在策马狂奔,突围时的两万大军,越来越少,当他逃出下邳城七八里远后,身边就只余下几千号人马。 此时的关羽,却才猛然惊觉,只顾狂逃的他,竟是把女儿关凤抛在了后面。 “凤儿武艺不弱,骑术精湛,相信她一定能杀出重围,赶往郯城与我会合吧……” 关羽心中安慰过自己,不敢久留,继续往北狂逃。 又奔出数里,关羽与先逃出来的鲁肃,还有几千号兵马会合,身边的兵马总算勉强凑勉了万余人。 马兵稍聚,关羽也稍稍安心了几分,遂是率领兵马继续北撤。 脚下道路越来越泥泞,地势也越来越狭窄,当关羽和他疲惫的兵马,进入到北去必经的山路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因为,那泥泞的山道上,不知何时,已是堆满了柴草树枝,封住了道路,战马根本就通行不过。 很显然,楚军似乎早防备着他们会逃路,故提前在此路上,以柴草树枝构起了重重的障碍。 惊愤的关羽,只得令士卒们沿路砍破柴草,打通路道,一万号兵马缓慢艰难的前行。 而就在这迟滞的时间里,南面已是旗帜遮天,大股的楚军已追杀而至。 再这般慢吞吞的前行下去,关羽和他的一万残兵,势必要覆没在这山路之中。 此时的关羽,竟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关将军,事到如今,只有弃了战马,徒步翻越这些柴草障碍,咱们才有机会逃过一劫。” 鲁肃话音方落,便是翻身下马,将战马果断的弃了,徒步向前。 其余骑士们也纷纷效仿,弃了战马,徒步前行,那些原本就无马的步卒就更不用说,均是放弃了砍伐开路,争先恐后的夺路而逃。 关羽看了一眼身下的赤兔宝马,铁青的脸庞间,涌上无限艰难之色。 第六百四十八章 人中颜良,马中赤兔 想逃命,就要弃了赤兔马。 不弃赤兔马,人与马,就都要葬身于此。 一时间,关羽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想他关羽纵横天下,除了绝伦的武艺之外,靠的就是青龙重刀,还有赤兔宝马两样神器的相助。 前番一战,青龙宝刀已落入了颜良手中,而今,难道还要将赤兔马弃却吗? 恍惚间,关羽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的画面: 颜良手提着他的青龙宝刀,坐胯着他的赤兔马,肆意的斩杀着他的士卒,威不可挡,如入无人之境。 这画面一浮现,关羽的心就一阵的绞痛,更是咬牙切齿,暗暗生恨。 身后处,喊杀之声已震天动地,关羽甚至已经能看到颜良的王旗。 关羽知道,自己已是没有时间。 抬头眼看着鲁肃已走远,关羽犹豫了片刻,狠狠一咬牙,跳下了马来。 关羽叹息一声,弃了赤兔马,扭头就想走。 而身后的赤兔马,似乎感觉到主公要抛弃它,颇通灵性的它,长长的嘶鸣了起来。 听得赤兔马的嘶鸣声,关羽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缓缓的转过了身来。 看着那骏健的宝马,关羽的脑海中,忽然又闪过一个念头:“这赤兔马只配我关羽拥有,岂能便宜了那颜贼,不行,我绝不能把赤兔马留给姓颜的。” 念及于此,关羽的眼眸中,阴冷的杀意,陡然涌现。 眉头深凝,关羽将手中的长刀缓缓的扬起,一步步的走向了赤兔马。 就如同他射杀关平一样,对于跟随自己多年的爱马,关羽宁可将之斩杀,也绝不肯将之留给颜良。 那赤兔马仿佛感到了主公的杀意,心儿也惊恐起来,四蹄原地乱蹬,一副不安之状。 “赤兔啊赤兔,当年你为吕布那魔头所有,助他害了多少人,幸在你归我关羽之后,才洗刷了你的污点,今日,我关羽岂能容你再落入另一个魔头手中,再度助纣为虐,你必须死!” 关羽口中念念有词,步步逼近,手中的战刀已高高扬起。 通灵性的赤兔马,深深的为关羽的杀意所惊,眼眶间,竟然滚出一滴泪珠。 马儿流泪,如此凄凉之相,连左右的士卒都为之动容,纷纷以企求的目光看向关羽,似乎在恳求关羽手下留情,留这可怜的赤兔一条性命。 关羽却脸色铁青,毫无回转之意,战刀已越扬越高,眼看着就要斩将下来。 他的杀意已下,非斩赤兔不可。 就在战刀扬起,即将落下的一刻,蓦听破空之声,呼啸而来。 冷箭来袭! 关羽的脑海中,霎间闪过这四个字,绝顶武将的本能,令他急是收了杀马之心,横刀相挡。 果然,但见一道流光,如电而来,直扑向关羽的胸口。 关羽不及多想,急是长刀一扬,“铛”的一声弹开了袭来之箭。 抬头再望时,关羽的那张红脸,霎时间变得惊骇万分。 只见二十余步外,颜良手执强弓,正如流火一般飞奔而来。 颜良的身后,数不清的楚军士卒,则如潮水般狂涌而至。 楚军,竟是来得如此之快! 山道上的这些燕军士卒,霎时间就吓崩了魂,如过街的老鼠一般,连滚带爬的抱头而逃。 颜良将强弓一挂,手抄起青龙刀,猛夹马腹,直取关羽而来。 “先杀儿子,又杀坐骑,关羽,你真有本事啊,可有胆与本王一战!” 狂奔中的颜良,肆意的讽刺着颜良,惊雷般的暴喝,直震得关羽心胆发颤。 此时的关羽,已是惊得目瞪口呆,眼见颜良杀到,哪里还顾得再杀自己的爱马,当即掉头混入乱军中,就如那寻常的士卒一般,在柴草密布的山道上,滚着泥巴疯狂的逃跑。 山道口处,尚堵着数千号燕军,颜良纵马舞刀,率领着他的将士一路辗杀。 杀得虽痛快,但倒地的尸体,却又间接的阻挡了他前进的脚步。 当颜良踏着遍地的尸体,冲杀至山道口时,关羽已是消失了柴草密布的山道上。 颜良若要死追关羽,就要下马徒步去追,失却了速度的优势,追上关羽的机率,其实已经不大。 见得这般情势,颜良索性就放弃了继续追击。 虽是走脱了关羽,但这一场围杀战,却截杀了一万多的燕军,关羽的徐州军团,已然遭受重创。 于颜良而言,他的战略目标已经达到。 而且,继上一次关羽丢弃了青龙刀后,如今他又将赤兔马丢弃,这更是送给颜良的一份大礼。 “大王,这就是传说中的赤兔马啊,果然名不虚传。”周仓兴奋的将赤兔牵了过来。 颜良瞧见赤兔马那火红的身姿,两眼不禁迸射出兴奋之光。 身为武将者,有哪一个不爱好马的,更何况是天下无双的赤兔马。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今我颜良就要改一改,让世人皆知,人中颜良,马中赤兔。 兴奋的颜良,当即跃下马来,就打算换骑赤兔。 赤兔马见得生人要骑自己,本能的就有些畏惧,马上就开始焦躁起来。 “大王,听说这赤兔极通人性,平素只有关羽才能骑得,大王要强行骑它,可得小心些。”周仓担心道。 颜良却不屑道:“关羽还不是从吕布那里得来的,他关羽能骑得,我颜良为何不能。” 颜良毫不忌惮,从周仓手中接过缰绳,纵身一跃,诺大的身躯忽的便坐在了赤兔背上。 那匹当世宝马,立时便受惊,四蹄翻腾,硬生生是想把颜良甩脱出来。 颜良双腿夹紧马腹,就是不肯松开,口中厉喝道:“赤兔,关羽那厮想杀你,他已不配做你的主人,从今往后,我颜良就是你的新主,你给老子乖乖的听话。” 通灵的赤兔,仿佛是为颜良的威势所慑,又或许是感念于颜良一箭救了它的性命,几经扑腾后,渐渐的便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赤兔终于恢复了正常,很顺从的任由颜良御使。 天下第一的神驹,今日终归颜良之手。 左右周仓等麾下将士,眼见颜良几下就驯服了赤兔,不禁皆露惊叹之色。 一众兴奋的士卒,山呼海啸般的齐呼“万岁”。 “万岁——” “万岁——” 震天动地的山呼声,冲上云宵,震动苍穹。 颜良是何等的畅快,坐胯赤兔马,手提青龙刀,策马扬鞭,直往下邳方向而去。 此时此刻,下邳城头,已然高树起了楚国的大旗。 当颜良下令追杀关羽的同时,亦分万余兵马,趁势对下邳城发起了进攻,已是空城一座的下邳城,几乎没有遇到丁点抵抗,便是易换了旗帜。 而在东营一线,被关羽抛下的万余燕军,已为凶猛嗜杀的楚军将士杀伤大半,仅余不足千余残兵,正在被血腥的围杀。 血沼之上,那两员女将,正自血战不休。 吕玲绮纵舞着方天画戟,正如狂风暴雨般疾攻关凤,而关凤则拼力舞动战刀,吃力的抵挡。 关凤乃关羽的亲生女儿,自幼便为关羽传授家传刀法,故其虽为女流,但刀法上的造诣,反而要高出其养兄关平。 虽如此,但关凤的天赋毕竟有限,武艺上,终究是逊于吕玲绮三分。 二人交手五十余合,吕玲绮的戟式愈加凛烈,而关凤的刀法却越见散乱,整个人已是气喘吁吁,穷于应付。 又是十招走过,吕玲绮似乎也跟她玩腻了,方天画戟的力道,陡然间倍增,重重的戟影突刺而出。 关凤只觉压力骤增,拼尽全力应战,也抵之不住,刀法上已是破绽百出。 吕玲绮瞅准一处破绽,长戟斜向一顺,戟锋上鱼胶般的力道,将关凤的战刀狠狠一带,关凤身形不稳,手中战刀险些拿捏不住。 趁此时机,吕玲绮变带为削,戟锋顺着战刀直削向关凤的手腕。 关凤不及收刀,只恐手腕被削断,只得五指一松,无奈的弃了战刀。 而就在她弃刀的一瞬间,吕玲绮长戟反向一扫,戟柄重重的击在了关凤的背上。 重击之下,关凤闷哼一声,整个人坐立不稳,腾空而起,重重的摔落于地。 落地的关凤,溅了一身的泥巴,张口更吐出一股血箭。 堂堂关公之女,如今竟为吕布那些魔头的余孽击落下马,关凤只觉关家的威风,皆已为自己丢尽。 虽然身体受伤到吐血,但落地的关凤,心痛更大加于身痛。 而吕玲绮却是何等的畅快,继关平之后,这已是她第二次将关家的击落于马,那种复仇的快感,几乎令她想要狂笑出声来。 当关凤还欲挣扎着爬起来时,吕玲绮已策马而上,戟锋无情的横在了她眼前。 “姓关的贱人,你可曾想到,有朝一日,你会匍匐在我吕玲绮的马下。”吕玲绮冷笑着,毫不留情的讽刺着她。 被吕布后人踩在脚下,关凤只觉尊严受到无比的羞辱,羞愤之下,关凤恨恨叫道:“姓吕的余孽,有种你就杀了我,总有一日,我父会亲手宰了你,为我和我大哥报仇血恨!” “到这个时候,还敢嘴硬,贱人,我看你是找死——”被激怒的吕玲绮,细眉一横,长戟一扬,作势就要斩杀关凤。 第六百四十九章 要骑的不只是关羽的马 正当吕玲绮作势要斩关凤时,却见正东方向,尘土大作,一队人马飞奔而来。 当先手提青龙刀的英武骑士,正是她的王兄颜良。 只见颜良胯下一片赤艳,竟似踏着变幻的流火而来,那般不可思议的气势,直令吕玲绮一瞬间惊呆在了那里。 当颜良飞奔近前时,吕玲绮方才看清,原来颜良身下不是什么流火,而是一匹赤艳如霞的骏马。 是赤兔,神驹赤兔! 作为吕布的女儿,吕玲绮一下子便认出了赤兔。 眼见颜良坐胯赤兔,这般如风而至,那般威严气度,几乎超越了当年父亲的英姿,吕玲绮心中,是何等的感慨惊叹。 直到颜良勒马于前时,吕玲绮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兴奋道:“王兄既已缴乘了赤兔,莫非已斩杀了关羽那贼不成?” 听得此言,地上的关凤不禁回头看去,当她看到自己父亲的坐骑,竟然为颜良所骑时,不禁神色大变,眸中更是闪过无限的惊骇。 莫非,父帅竟为此贼害了不成? 不,不可能,父亲武艺绝伦,天下无人能敌,岂会败给这姓颜的狗贼。 自我安慰之下,关凤怒叫道:“贱人,你休要白日做梦,我父乃神一般的人物,岂是尔等凡人可伤!” 颜良的目光,这才注意到地上趴着的关凤,看着她那副怒样,听着她对关公“神一般”的评价,颜良的嘴角不禁掠过一丝嘲讽般的冷笑。 “关羽算个屁,我王兄才是当世的神将,你这贱人,死到临头还敢逞狂,我就宰了你!” 吕玲绮被激怒了,杀意再起,方天画戟一扬就要取其性命。 “玲绮且慢。”颜良轻喝一声,喝住了吕玲绮。 吕玲绮目光望向颜良,愤然道:“王兄,这贱人乃是关羽的杂种,把她千刀万剐都算便宜了她,难道王兄打算饶她性命吗。” “杀她当然容易,不过一刀而已,但却正中了她求死的下怀,且留着她,为兄自有手段炮制她。”颜良冷笑道。 吕玲绮明白了颜良意思,一想到能让姓关的痛苦,吕玲绮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便瞪了关凤一眼,收了方天画戟。 颜良策马上前,俯视着匍匐于地的关凤,冷冷道:“小贱人,本王是没杀成关羽,不过那厮先弃了青袭刀,今又弃了赤兔马,如过街老鼠般落荒而逃,神如果能落到这步田地,真是连凡人都不如,我看你也别替关羽再吹了。” 颜良在轻描淡写间,就把关羽讽刺奚落到了极致。 关凤耳听其父未死,心中不禁暗自庆幸,但再听得颜良那肆无忌惮的讽刺,不禁又是恼羞大怒,气得是一张俏丽的脸蛋涨得通红如霞。 “颜贼,你竟敢辱我父亲,我关凤跟你拼了——”愤慨的叫声中,关凤挣扎着要爬起来,作势就跟颜良拼命。 只是,她才刚刚爬起来时,吕玲绮一戟拍下去,关凤便旋又趴倒于地。 关凤挣扎了几次,均是无情的被吕玲绮拍倒,直到筋疲力尽,再也没有支撑起身体的力气为止。 “颜贼,我父亲早晚会杀了你,一定会的,你等着吧……”趴在泥里蠕动的关凤,嘴里还是喋喋不休。 又是一个自诩高贵的烈女。 颜良俯视着马前的关凤,心中冷笑:“关羽,老子我不光要骑你的马,还要骑你的女儿,我倒要看看,你那所谓神将的面子,还能往哪里搁。” 眼眸之中,一丝邪意掠过。 “把这姓关的小贱人绑起来,带回下邳去吧。”颜良传下王令,纵马扬鞭,向着下邳城而去。 下邳城,徐州的治所,就此易手。 ……广陵郡,泗口,燕军大营。 军帐之中,臧霸脸色阴沉,愁眉苦脸的盯着屏上所悬的地图出神。 北面州治下邳被围,水势滔天,关羽岌岌可危,刘备的大军却久攻彭城不下,迟迟难解下邳之围。 大后方形势危急,而在眼前,吕蒙统师的四万淮南军,正不分昼夜的狂攻他的泗口营。 关羽一走,带走了大部分的军队,只给留下了四千左右的兵马,却要面对十倍敌人的狂攻,他臧霸所面临的困境,其实并不比关羽好多少。 “唉,关羽心高气傲,屡使我徐州陷入危境,燕王以他镇守徐土,实在是用人不当呀……”臧霸摇头感慨。 正自叹息时,脚步声响起,副将吴敦匆匆而入,神情万般凝重。 “将军,北面急报,关羽已于数日前突围而去,下邳城已经为了颜良所破了。”吴敦沉声道出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什么!”臧霸大吃一惊,满脸惊诧。 下邳被围,形势危急,这一点臧霸自是深知的。 但臧霸也知道,关羽这个人虽傲,但能力还是有的,凭借着两万大军,坚守下邳几个月当不成问题。 现今的情势却是,才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关羽就被颜良杀得弃城而逃,置使下邳重镇落于敌手,这如何能不出乎臧霸的意料。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颜良竟如此了得,把个关羽杀得狼狈到这般地步。”臧霸万般感慨,言语之中,竟似对颜良充满了敬佩。 吴敦却忧虑道:“将军,今下邳已失,咱们这广陵郡等于被截断在徐南,倘若颜良分兵南下,咱们就要面临被南北夹击的绝境,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将军快拿个主意吧。” 臧霸眉头深凝,踱步于帐中,脸庞上涌动起复杂的表情。 沉思许久,臧霸停下了脚步,脸上所余的,唯有决然。 他已下定了决心。 “如今大势已去,咱们再徒作抵抗,只有死路一条,本将已决定以广陵之军,归顺于楚王。”臧霸肃然的道出了他的决定。 吴敦神色微微一震,一时沉默不言。 臧霸道:“那刘玄德虽有枭雄之姿,但能力终究逊色于楚王,且他自称王之后,变得愈加的骄狂,此分明乃是小人得志,如此之人,焉能成就大事,我料他最后必会楚王所灭,我待岂能为他陪葬。” 臧霸这一番话后,竟觉心中无比的畅快,仿佛压抑于心底的不满,终于得以宣泄一般。 吴敦犹豫之色,顿时一扫全无,拱手慨然道:“咱们一切唯将军之命是从,将军说降楚王,咱们就降楚王。” 臧霸微微点头,一脸的凝重,旋即若云开雾散一般,复归平静。 当天,臧霸便修书一封,派吴敦为使者,去往楚军中向吕蒙言明归顺楚王之意。 此时的吕蒙,业已收到了下邳城破,关羽仓皇逃走的消息,吕蒙判定臧霸走投无路,乃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归降。 欣喜的吕蒙,旋即以淮南都督的身份,接受了臧霸的归降,并派人飞马前去报知颜良。 得知臧霸归降,颜良大为欣慰。 臧霸乃刘备麾下重将,也是颜良自与刘备交战以来,第一个主动归降的燕国大将,他的来归,对刘备阵营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再则,臧霸一降,吕蒙的大军就可以顺利的挥师北上,前来与他会合,会合了吕蒙的四万大军后,颜良麾下的兵力便将大增。 欣喜之下的颜良,当即亲笔修书一封,大赞臧霸“深明大义”,并当即封臧霸为镇东将军,以其来为刘备阵营的未降者们做表率。 ……彭城,燕王行帐。 军帐之中,刘备眉头深锁,目光阴沉。 左右诸将皆默不作声,低头不敢正视刘备那埋怨的目光。 死寂半晌,刘备猛一拍案,怒道:“尔等皆乃当世名将,可十万大军攻城多日,却连一兵一卒都登不上彭城城头,你们的能耐都到哪里去了,真是太让本王失望了!” 诸将们将头垂得更低,皆是面露愧然之色。 这时,诸葛亮开口道:“大王息怒,彭城乃大王当年亲自监督所修,城池坚固,一时片刻攻不下来也属正常。亮以为,咱们与其钝兵于彭城之下,何与改道向东,由琅琊国南下,经郯城援救下邳。” 诸葛亮一语,令刘备神色一振,猛然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样子。 “嗯,军师所言极是,当年曹操入侵徐州,就曾绕道而行,本王怎么就给忘了呢。” 刘备脸色由阴转晴,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颜良那狗贼,只以为本王非要攻下彭城不可,本王却忽然绕道而入徐州,必可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嗯,军师此计甚妙也。” 得意重燃的刘备,当即就打算下令。 正当此时,亲军匆匆而入,拱手道:“启禀大王,南面细作急报,关将军已于数日前弃城突围,下邳城如今已为楚军所占。” 关羽逃,下邳失! 这个消息,有如五雷轰顶一般,直震得刘备头脑嗡嗡作响。 刘备脸上刚刚浮现的几分得意,被这惊天的雷击,霎时间轰得是烟销云散。 他身形更是晃了一晃,两腿一软,险些就要站立不稳。 大帐之中,包括诸葛亮在内的所有人,也为这消息惊得目瞪口呆。 晕眩半晌,刘备好容易喘过气来,不禁咬牙道:“云长误国,云长误国啊——” 第六百五十章 又一匹小烈马 多年以来,刘备还是头一次对关羽如此失望。 哪怕曾几何时,刘备也对关羽有所不满,但那也只是憋在心里边,但这一次,刘备却是当着众臣的面,公然说出了“云长误国”这般失望之言。 左右皆是无比惊骇,他们不但惊于下邳城的失守,更惊于刘备对关羽如此严厉的指责。 此时,诸葛亮却连连轻咳,向刘备予以暗示。 刘备很快就明白过来,此时下邳城失守已成定局,当此军心震动之时,刘备需要做的是稳定军心,而非埋怨关羽。 回过神来的刘备,只好强行将对关羽的怨意咽了回去。 深吸过几口气后,刘备的表情恢复了肃厉,咬牙恨恨道:“颜良此贼,竟然敢夺我下邳,本王不夺还下邳,将颜贼赶出徐州,誓不罢休!” 徐州乃刘备发家之地,在刘备看来乃是他“龙兴”之地,无论付出多大代价,自然都不能容忍为颜良所占。 “颜贼虽据下邳,但广陵尚有臧霸在坚守,威胁其侧后。亮以为,大王当速速移兵琅琊,往郯城与云长会合,然后再大军南下,荡平颜贼,一举收复下邳,把颜贼赶出徐州。” 窘困之际,诸葛亮却难得保持着冷静,向刘备献上计策。 到了这般地步,刘备也别无选择,只有采纳了诸葛亮所献之计。 当天,刘备便下令大军撤彭城之围,改道向东试图由泰山郡绕道进入徐州。 ……当心情沉重的刘备,正苦逼的赶路时,颜良已在下邳城,置酒高会,大肆的庆祝。 下邳城中,关羽的前将军,此刻已变成了颜良的临行王府。 王府的大殿中,酒香四溢,舞乐靡靡,一场大战之后,颜良难得与诸文武共聚一堂,共享快活。 关羽府中所藏多年的佳酿,如今却为颜良尽数开启,肆意的挥霍。 而殿前起舞的歌伎,也统统都是关羽所养的姬妾。 曾几何时曾有过传闻,说是关羽此人颇为好色,当年助曹操攻下邳时,曾向曹操请示,城破之后,强娶敌将秦宜禄的妻子杜氏为妻。 结果城破之后,曹操看到杜氏极美,便违背了诺言,将杜氏纳入麾下。 传闻归传闻,颜良也只是保有怀疑,不太相信看起来道貌岸然,大义凛凛的铁血关羽,会为了一个女人跟曹操争风吃醋。 但攻陷下邳后,颜良一入关羽府中,才发现原来关羽在自家府中,竟然是养了如此之多的美姬,个个都是貌美如花。 此时的颜良才确信,关于关羽好色的传闻,果然非虚。 原来这堂堂铁血美髯公,跟他颜良也差不多,都是喜好集美,享乐之辈。 只可惜啊,关羽苦心搜集的这些美姬,如今统统都变在了颜良的战利品。 按照惯例,颜良从众多美姬之中,挑选了几名上等姿色者,留下来自己享用,其余美姬,皆尽数分赏给有功诸将。 苦战良久的诸将,得到颜良的赏赐,自然是个个欢喜,人人感激,宴罢后,个个怀抱着关羽的女人,散往各帐去痛快潇洒。 半醉的颜良,带着一身未尽之兴,回往了曾经属于关羽的那座房舍。 守护在门口的侍卫与婢女,纷纷见礼,颜良一脚踹开房门,大步扬长而入。 房舍中,被俘的关凤,此刻正被反绑着房柱上。 见得颜良进来,一脸恨意的关凤,身形微微一震,清艳的脸庞间,愤色更浓。 “姓颜的,有种你就杀了我,你把我绑在这里,究竟想干什么。”关凤愤慨的吼道。 “干什么?”颜良冷笑一声,“这个‘干’字用得好啊。” 关凤自听不懂他话外玄音,但看着颜良那一脸的冷邪之笑,女儿家的本能,却令她隐约觉察到了几分。 “颜良,你等着吧,我父亲早晚必会杀了你,为我大哥和我报仇的。”关凤一口警告的语气。 颜良大咧咧的坐下,自饮了一口清茶醒酒,不屑道:“小贱人,你可别忘了,你那大哥关平,可不是本王射死的,而是你那英明伟大的老爹,亲手射杀。” 关凤一时语气,脸庞憋得通红,显然颜良揭穿了事实,戳中了她的痛处。 “父帅是为我大燕国,才大义灭亲,归根结底,你才是罪魁祸首。”关凤狡辩,底气却听着不是很足。 “哼,好一个大义灭亲,看来关羽一路夹着尾巴狂逃,把你这亲生女儿毫不犹豫的抛弃,也是在大义灭亲了,厉害,真是厉害啊,不愧跟刘备是兄弟,连对待家小的手段都这么相同。” 颜良肆无忌惮的讽刺,嘲笑着关羽,顺带着把刘备也讽刺了一番。 关凤听着是脸一阵红,一阵白,眉宇间更有几分尴尬,似乎是内心之中,也为其父的做法,感到了一丝羞愧。 恼羞成怒之下,关凤叫道:“姓颜,要杀便杀,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杀了你,岂不遂了你的心意,哪有那么痛快。”颜良步将过来,手抬将起来,轻抚着她的脸蛋。 关凤身形一震,一丝寒意涌上心头,被颜良抚着脸蛋,更是羞愤难当,脸色绯红,急是将头扭在一旁。 颜良却五指一用力,强行将她的下巴端起,冷笑道:“你应该知道,孙权、刘表、孟获,这些与本王做对之人,他们的妻女被俘之后,都是什么下场吧。” 关凤的脑海里,霎时间浮现出了那些传闻。 传闻,颜良逼杀了刘表,却将他的妻子和外甥女,都纳为了姬妾。 还有那个孙权,颜良将其折磨后五马分尸,却将其妹孙尚香,还有孙权的嫂嫂,统统就纳入了铜雀台中。 再有,周瑜的妻妾,孟获的妻女,传闻这些女人,都成了颜良享乐发泄的工具。 曾几何时,当关凤听闻这些传闻时,还曾大骂颜良好色,卑鄙下作,却不想,今时今日,自己竟然也将有沦为那些女人的危险。 一想到这些,关凤就又是惊又是羞,一张俏脸霎时飞红如霞。 “姓颜的,我可是堂堂大燕国前将军的女儿,你敢动我的身子,就是对我大燕的公然污辱,我大伯父也不会与你善罢甘休!”关凤见用关羽吓不到颜良,就又搬出了刘备。 关凤这幼稚的威胁,换来的,自然是颜良充满讽刺的狂笑。 “小贱人,你还真是有意思,刘备那大耳贼的糜甘两个妻妾,本王都想占有就占有,刘备连自己的妻妾都保不了,还想保你,笑话,哈哈——” 颜良笑得何等猖狂,那笑声令关凤颤栗,丝丝彻骨的寒意,正在她的心底疯狂的升起。 陡然间,颜良笑声骤止,摆手喝道:“门外的婢女,给本王滚进来。” 房门外,随晨侍奉的几名婢女,匆匆忙忙的趋步而入,各各满怀畏惧。 “把这小贱人的外衣,给本王扒了。”颜良喝令道。 婢女们不敢不从,几人赶紧上前,七手八脚的就扒起了关凤的外衣。 关凤大惊失色,惊叫道:“你们要干什么,快给我住手,住手啊——” 任凭关凤喊破了嗓子,婢女们也只作充耳不闻,先是扒了她的襦衫,接着又去扒她的襦裙。 堂堂关公之女,平素何等的尊贵,何等的娇纵,现如今,却被当着死敌颜良的面,为一群卑贱的婢女扒衣,这是何等的羞辱之事。 羞愤的关凤,又是大叫,又是拼命的挣扎,怎奈身躯被绑,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而已。 几番忙碌后,关凤的外衣统统都被扒了下来,只余下了内中的薄衫小衣,那冰洁雪白的肌肤,已是若隐若现。 “周子丰何在?”颜良又是一声喝。 “末将在。”门外守护的周仓,忙是入内。 颜良指着那几件关凤的外衣,令道:“你把这小贱人的衣服收拾一下,派人连夜去往郯城送去给关羽,就当是本王对他拱手相送下邳城的一份谢礼。” 周仓愣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颜良的意,当即拱手称诺。 而这个时候,羞愤的关凤也反应过来了,原来颜良扒了她的外衣,并不是打算侵凌于她,而是打算以这些衣服,前去羞辱她的父亲关羽。 颜良正是想用关凤的几件衣服,告诉那关羽,你的宝贝女儿已经落在了我的手里,我连她的衣服都扒了,你想我会如此处置她呢。 反应过来的关凤,不禁愤然骂道:“颜贼,你卑鄙,你无耻!” 卑鄙,无耻,哼。 颜良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你父亲府中养的那些姬妾,不知有多少是从敌人手中强抢而来的妻女,本王现在只是替那些人报仇而已。” 关凤被呛得无话可说,因为颜良的话确实虽是讽刺,但却都是事实。 “颜良,你如此羞辱我父,我父亲他绝不会放过你的,你总有一天会为你所为后悔的。”理屈词穷的关凤,依然不肯屈服,仍试图威胁颜良。 事到如今,还敢在老子面是逞狂,装高贵,还敢威胁老子,好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颜良也没功夫再看她表演刚烈,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控诉之状,他摩拳擦掌,带着一脸的冷笑,缓缓的逼近了关凤。 第六百五十一章 抽到你服为止 “你不要过来,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咬舌自尽。”关凤惊叫道。 颜良冷笑道:“想咬舌自尽,你倒是咬啊,本王阅美无数,还从没碰上一个敢自尽的,你要是真敢自尽,本王还真的由衷的佩服你,必给你风光厚葬,还给你树碑立传。” 颜良说着,继续逼近关凤,雄健的身躯,已然贴了上去。 关凤嘴上说得刚烈,甚至在某个瞬间,的确有一狠心就咬了舌头的冲动,但直到颜良铁塔般的身体贴上来时,她却始终都没能咬下去。 关凤表面刚烈,实际上,却与那些颜良俘虏的女人一样,都只是血肉之躯,哪里有不畏死之理。 “原来关公的女儿,也不过如此,什么忠义刚烈,果然都是吹出来的,在老子的强权面前,还不是得屈服。” 颜良嘴上嘲讽着,一双虎掌已开始在她的身上游移起来。 关凤的娇躯微微阵颤着,紧咬着红唇,满面的羞红,紧紧皱着眉头,似乎在忍受着折磨一般。 左右那些婢女,都看得是满脸羞红,皆是避开眼去,不敢正视。 颜良的手掌,从下到上,从她的香颈抚过,滑向了她潮红燥热的脸蛋。 便在颜良以为关凤已然屈服时,关凤突然间张开嘴来,狠狠的咬向了颜良的手掌。 颜良心头一震,仗着绝顶的身手,急是将手抽开,堪堪的避过了关凤这近在咫尺的一咬,顺势后退一步。 一咬未中的关凤,以愤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颜良,如同一头将要吃人的小母狼一般,甚是狰狞。 不服是吧,很好。 酒气未尽颜良,给关凤这一咬激怒了,厉声喝道:“来人啊,把这个不识抬举的小贱人,给本王吊起来。” 左右婢女们不敢不从,纷纷上前,几人齐齐用力,先是把关凤从柱子上解下,又将她的双手绑起,吊在了房梁上,只留她的双脚勉强的撑地。 “拿酒来!”颜良坐将下来,大喝道。 婢女们赶忙将美酒奉上,颜良也不用杯子,只以大碗盛酒,连饮两大碗。 “把这小贱人的裤子给本王扒了。”酒气上涌的颜良,冷声喝道。 被吊着的关凤吓了一跳,一脸的凶相顿消,急又是挣扎扭动起来。 婢女们却将她拖住,几下便将那遮羞之布给扒了。 春光凌乱的关凤,何曾受过如此羞辱,已是羞愤得一张小脸几乎要炸出血来。 只是,她空有一腔的羞愤,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拼命的将双腿夹紧。 此时的关凤,只以为颜良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以暴力,强行的霸占她的身子。 关凤已做好了准备,拼命也要保得身子清白,颜良要是再敢上前,她就一口咬死他。 不料,颜良却并没有冲动,却只摆手道:“拿皮鞭来,给本王狠狠的抽这小贱的腚,一直抽到她求饶为止。” 原来,颜良这是要打她的屁屁。 关凤这下就傻眼了,当她还在惊愣时,婢女已将皮鞭拿来,高高的举起。 啪! 皮鞭落下,一声清亮的脆响。 关凤痛得娇躯一颤,贝齿紧紧咬住红唇,硬着憋着不哼出声来,非要在颜良面前,继续装刚强。 婢女抽完一鞭,战战兢兢的看了颜良一眼。 “关二小姐屁股果然是硬,不疼是吧,那就抽到你疼为止。”颜良一摆手,示意继续。 颜良之命,婢女不敢不从,只得咬起了牙,又是一鞭子抽了上去。 啪——啪——啪——一鞭接一鞭抽在那雪白的丘地上,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房中,几鞭上下去,雪白之上已是道道红红的印痕。 关凤紧咬着牙关,每抽一下她都痛得娇躯一颤,鼻息喘喘,额头间,斗大的冷汗更是刷刷往下直滚。 素来娇贵的关凤,如今却为颜良扒了裤子打屁股,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羞辱,心高气傲的她,直恨不得咬舌自尽算了。 只可惜,她却没有那自行了断的勇气。 皮鞭依旧在抽打,那雪白已为鲜红取代,关凤痛得已开始牙根发抖,连咬牙的力气都快要没有。 这还是颜良头一次用抽鞭子来对付不听话的女人,以往的话,他最多也就用饿饭来教训这些自诩高贵的女人,但是关凤的身份特殊,谁让她爹是颜良穿越以后,遇上的第一个死敌。 颜良对关羽的恨,丝毫不亚于关羽对他的恨,故此,颜良才会迁怒于关凤,用这般狠辣椒的手断,来对付这个敢在他面前逞狂的女人。 抽鞭子这种手断,看起来似乎没有打军棍之类的吓人,但实际上却是一种极难忍受的刑罚。 在人类的历史上,除了极少部分拥有超强意志的铁人之外,基本上没有人能抗住这鞭子的抽打。 颜良敢断定,关凤绝不是那极少部分人之一,如果她真有这般意志的话,先前早就咬舌自尽,也不会苟且偷生,任由颜良来惩罚。 啪——啪——啪——婢女毕竟是女人,抽了几十鞭后,气力便已不济,响声变得弱了下去。 这也亏得是施刑的是力弱的女人,这要是换作是男人来执鞭,这几十鞭下去,早就抽死了关凤。 鞭子上的力道虽然弱了许多,但此刻,满身为冷汗浸透,脸色苍白的关凤,也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关凤的意志,已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颜良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敏锐的看出了这一点。 他便起身走上前去,面向关凤,冷冷道:“关凤,你父关羽先是射杀自己的儿子,后又将你这亲生女儿抛弃,只顾自己逃命,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吗?为了这样一个虚伪自私的父亲,恪守所谓的尊严,值得吗?” 颜良这是双管齐下,展开了精神折磨。 屁股痛到钻心的关凤,那早已脆弱不堪的意志,很快就因颜良这几句话,土崩瓦解。 “是啊,当日我苦苦哀求,父亲却仍无情的射杀了大哥,如今他又无情的抛弃了我,他连自己的家人也不顾,还口口声声的顾什么国家大义,连家都没了,有国又有何用……” 关凤思绪翻飞,蓦然间,身后的婢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狠狠抽了一鞭。 这突然加力的一鞭,直抽得关凤身形剧震,差点就晕将过去。 所有的尊严,所有的意志,所有的高贵,在这一刻,烟销云散了。 所盛的,唯有求生的本能。 “我愿屈服,我愿顺从于你,求你不要再打我了。”关凤终于开了口,而且还以哭腔向颜良卑微的求饶。 这一匹小野马,终于驯服了。 颜良嘴角扬起一丝满意的冷笑,摆手下令婢女停止行刑。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鞭击声,终于消失,关凤犹如虚脱一般,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早点认清现实,又何致于受这些苦呢,你这真是自讨苦吃。”颜良叹了一声,摆手屏退了婢女。 关凤面带着羞意,喘着气,万般卑微道:“是我错了,请楚王殿下恕我之罪,大王想要怎样,妾身都甘愿领受。” 堂堂美髯公之女,高贵不可一世的神将之后,今时今刻,终于向颜良低下了高贵的头,如此卑贱的乞求怜悯。 颜良心中是何等的畅快,禁不住是放声狂笑。 狂笑声中,颜良重重的将房门关上,然后,他大笑着走向了背身垂吊的关凤。 ……郯城之南,残阳西下。 关羽率领着不足七千的残兵,疲惫不堪的行走的大道上。 抬头远望,郯城就在眼前,关羽和他的残兵,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当关羽率军距郯城尚有数里时,东海国相糜竺,已率领着千余军兵,以及郡中官吏远出迎接。 二人相见,糜竺见得关羽这般形容,不禁惊奇道:“云长,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会败到如此地步?” 关羽心情本就不佳,糜竺这一问,更是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当下关羽脸色一绷,怒道:“糜子仲,你身为东海国相,本将在下邳被围,你近在咫尺,为何不发兵相救,致使本将独力难支,不得不弃城突围。” 关羽一番喝问,一下子把糜竺给问傻了。 东海国是离下邳很近,可他糜竺手中所有,不过千余郡兵而已,这点兵马,自保都有问题,若去南援下邳,岂非抱薪救火。 关羽这番训斥,很明显是有推脱责任的意思在内。 自刘备攻下邺城后,就开始重用河北士人,对糜竺这个徐州老臣开始渐渐的冷落,而当初糜芳失了下邳后,刘备迁怒于糜竺,故是一怒之下,将他贬为了东海国相。 糜竺地位一落千丈,也正是因此,关羽才敢这般与他颐指气使的说话。 糜竺心中窝火,但却又不敢发作,只得讪讪的称是,此时的他,也只有忍气吞声。 关羽冷哼一声,也不睬糜竺,直接率军入城。 进入郯城的关羽,马上喧宾夺主,收取了糜竺的所有权力,重整军队,征发民力,加固郯城城防,并派人飞马向刘备求援。 当关羽得知刘备的大军,已经在绕道赶来郯城的路上时,落魄的心情才总算平伏了许多。 “只要大王的大军一到,本将就可以发兵南下,扫荡了那颜贼,一雪下邳失利之仇。” 大堂中,精神重振的关羽,向左右诸将发着誓愿。 话音方落,亲兵奔入堂中,将一盒拱手奉上:“禀将军,颜良派人送了此盒前来,声称是献给将军的礼物。” 一看到那木盒,一听到礼物二字,一听到颜良之名,关羽的心头就如本能一般,深深一颤。 第六百五十二章 铜雀台上再添娇 关羽能不颤吗,他当然不会忘记,上一次颜良给他送来的木盒,里边装的竟是他儿子关平的断臂。 这一次,颜良又送了一只木盒来,看到那木盒,关羽心里下意识的就是一寒。 大堂之中,顿时鸦雀无声,诸将都望着关羽,神色中充满了好奇。 诸将都好奇,那木盒之中,装的会是什么东西。 关羽却已经有所猜测。 因为她的女儿关凤,迟迟没有前来会合,关羽已有种预感,自己女儿极有可能战死在了下邳突围战中,那么,颜良那狗东西的木盒内,极有可能装的便是关凤的首级。 “凤儿,你倘若真的战死沙场,也算是没有辱没我关羽的威名。” 关羽心里安慰着自己,但他却不愿打开那盒子,他很清楚,颜良一定是想用盒子里的东西,来震慑自己将士的军心。 “把盒子打开吧。”关羽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 他虽内心不愿意,但当着众将的面,倘若连区区一个盒子也不敢打开,岂非让诸将认为他心有畏惧。 木盒吱呀呀的打开,众将都探起了脑袋,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颜良这一次送给他们关将军的,又会是什么东西。 关羽脸色表面看起来沉静,内心已紧紧绷起,做好了看到自己女儿人头的心理准备。 木盒全开,内中的东西,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纵然是关羽,一时间也愣怔在了那里。 木盒中所装的,根本不是什么血腥之物,而仅仅是一件衣服。 一件女人的衣服而已。 难道说,颜良那狗贼,想要讽刺我关羽胆小如女人,弃了下邳城而退吗? 关羽冷哼了一声,轻捋着长髯,嘴角扬起一丝不屑。 在经历过多次被颜良藐视之后,关羽自认为对颜良的激将法,已然免疫,区区区一件女人衣服,又岂能刺激到他关羽。 “颜良狗贼,当真是幼稚的紧,这种无聊的把戏,也亏他……”话未言尽,关羽的目光陡然一聚。 他似乎认出了什么,猛的将盒中的衣服抓了起来,拿在眼前细细的打量。 那衣服看着是何等的熟悉,似乎,竟是女儿关凤的! 没有,就是凤儿的! 霎时间,关羽的红脸僵硬如铁,五指将那衣服越握越紧,直握到指骨咯咯作响,几乎要折断一般。 羞怒的火焰,正在关羽的胸中暴涨,几乎要将他的胸膛炸裂。 颜良送来关凤的衣服,就是要告诉关羽,你的女儿已落入我手,她的衣服已被我扒光,已是沦为我颜良的玩物。 关羽的脑海中,无法克制的出现,自己的女儿关凤,赤身的匍匐在颜良胯下哼呻的不堪画面。 羞辱、极怒的情绪,如千万支利箭,深深的刺痛着关羽的心。 “颜贼,老子跟你誓不两立,不杀你,我关羽的姓就倒着写——”关羽暴怒一喝,将手中的衣服,几下撕了个粉碎。 左右糜竺等人,皆是吓了一跳,众人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糜竺是一脸的茫然,心道关羽气量虽然不大,但也没有狭窄就如此地步,仅被颜良送来一件女人衣服,就刺激成这副模样吧。 “来人啊,速速点齐兵马,本将要杀回下邳,与那颜贼决一死战!”关羽将长刀一拾,厉声大喝。 众将大惊失色,皆为关羽这道命令所震,以为关羽是不是疯了。 糜竺也大吃一惊,忙劝道:“云长将军,今我军新败,士卒不过六七千,且士气低落,根本不是楚军对手,望着云长将军冷静一些,莫要为颜贼所激,乱了方寸啊。” 糜竺也是从大局设想,再加上他还对自己的老资格有几分自恃,这劝言便有些直白,直言关羽“乱了方寸”。 关羽本是怒火中烧,糜竺这一番劝,他非但听不进去,反而是更激怒了他。 “糜竺,你胆小畏战,不援本将就罢了,今还敢胡言乱语,扰乱军心,本将岂能饶你,来人啊,将糜竺给本将带下去,关入大牢听候处置。”关羽怒喝道。 糜竺大吃一惊,万料不到关羽竟会如此狂暴,不听自己的劝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拿自己下狱。 “云长且息怒,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来人啊,还不快把他拖下去。”狂怒的关羽,根本不听糜竺解释。 堂前的士卒们虽也惊讶万分,但却不敢不从关羽之命,生恐关羽迁怒于己,几名士卒只好上前,将糜竺往堂外拖去。 “关将军,不可因怒发兵啊,否则后果不堪——”糜竺的惊叫,消失在了大堂。 “胆小如鼠的废物。”关羽冷哼一声,当即再下令,集结全军准备杀回下邳。 正当此时,又有亲兵飞奔而入,称是燕王的手谕发到。 关羽身形一震,忙将手谕拿来细看,这一看之下,关羽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再也狂暴不起来了。 刘备在那一道手谕中,严令关羽坚守郯城,不得轻举妄动,务必要等到刘备的主力大军会合。 此道手谕在此,意味着关羽空有一腔愤怒,却不能有所作为,除非他想违抗燕王的王命。 无奈的关羽,只得将所有的愤恨,都生生的咽了下去,有气无力的坐了回去。 “颜良,你杀我儿子,辱我女儿,我关羽必杀你,你给我等着——”关羽看着堂前遍地的碎衣屑,口中暗暗咬牙切齿。 ……下邳城。 午后的暖阳,穿光窗缝,照在了颜良的脸上,那暖意,将一晌贪欢的颜良轻轻叫醒。 睁开眼时,已是天光大亮。 颜良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目光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蜷缩在地毯上,混身一衣不遮的关凤。 她背朝着颜良,那玲珑的曲线,清晰的逞现给颜良,只是那片丘地上,依旧是印痕累累,显然是昨天的鞭痕尚未褪尽。 她的双手依然被紧缚着,虽然没有再被吊在房梁上,但却紧紧的拴在房柱上,使她无法移动出方圆一丈的范围。 看到此情此景,颜良不禁回想起了昨夜的惊心动魄。 皮鞭、悬吊、捆绑,诸般种种,竟是那般的刺激,让颜良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活。 昨夜的疯狂,多少有借了酒兴的原因,今时再看关凤赤身蜷缩的样子,颜良不觉便生几分怜悯。 颜良穿戴好衣衫,走将过去,将束缚关凤的绳索解了,一把便将她抱了起来。 昏睡的关凤,这时也苏醒了过来,当她看到自己正赤身在颜良的怀中时,惊羞之意顿生,下意识的就想挣扎反抗。 但猛然间,关凤便想起了昨晚的羞耻之事。 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身子,昨晚已属于了颜良,她已成了颜良的女人,木已成舟,反抗还有什么意义呢。 关凤心中暗叹,便将脸庞深埋在颜良的怀中,乖巧如温驯的兔子一般,任由颜良随意。 颜良抱她走回榻边,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床榻上。 那臀丘触到床榻的一瞬间,一丝隐痛传来,关凤禁不住嗯哼了一声,潮红的脸庞微微有些抽动。 明明很痛,关凤却不敢有太大反应,生恐惹恼了颜良。 颜良却知她下边痛,便将她翻了个身,让她侧平趴在了床榻上。 接着,颜良又很体贴的拾起被子,为她轻轻的盖在了身上。 这诸般举动,温柔而体贴,简直与昨天的狂暴疯狂相比,判若两人。 颜良这般举动,不禁令关凤大感惊奇,她甚至有种错觉,在怀疑眼前这个颜良,还是昨晚那个残暴的野兽吗。 关凤却不知,这就是颜良的风格。 对待敌人,无论男女,颜良都会极尽残暴,而对顺从屈服的女人,颜良自然也就不会吝啬温柔。 “本王稍后再会传医者给你治伤,你就好好的养身子吧。”颜良安慰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大王打算今后如何处置妾身?”关凤撑起胆子问了一句。 “如何处置?”颜良冷笑一声,“当然是把你送往铜雀台,为本王的金屋再添一个娇藏。” 说吧,颜良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看着颜良雄健的背影,关凤心中暗忖:“人们都说颜良残暴无情,今日看来,似乎他也并非尽如传闻那般……” 出得卧房,荣光焕发的颜良,步入了前堂。 在那里,庞统、黄忠等文武重臣,已经齐聚于此,似乎就等着他这位主公前来。 当颜良步入堂中,扫了一眼众臣时,却忽然感觉到,人群中似乎多了几张面孔。 凝目一细看,便发现,原来吕蒙等淮南诸将,皆是列立于其中。 “末将吕蒙,拜见大王。”吕蒙微笑着上前行礼。 颜良大喜,几步上前亲手扶起,兴奋道:“子明快快免礼,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吕蒙拱手道:“末将收到大王的诏令,不敢稍有拖延,星夜兼程率军北上,是昨天深夜赶到下邳的,只因大王已经就寝,故未敢惊扰。” 吕蒙的到来,对颜良无疑又是一件喜事,这不仅意味着他的身边又多了数员良将,而且又新增了四万多的生力军。 兴奋之下,颜良豪情大作,欣然道:“子明既到,那还等什么,传本王之令,明日全军尽起,本王要挥师北上,与刘备那大耳贼决一死战!” 第六百五十三章 刘备气炸了 次日午后,颜良亲率着十余万大军,开出下邳,浩浩荡荡的向着徐州北部的郯城杀奔而去。 颜良此番攻取徐州的兵马,本只有九万之众,其中两万人还调去增防彭城,他攻取下邳时的兵马,其实只有七万左右。 然今吕蒙带来了四万淮南军团,使他的兵力剧增,兵马数量已达到了十一万。 此外,除吕蒙之外、潘璋、蒋钦、黄盖等淮南诸将,也随军而且,使颜良此征的武将集团,更显华丽。 颜良就率领着这样一支豪华的军团,气势如虹,长驱北上,直奔郯城而去。 徐州下辖五个郡国,其中南部的广陵郡、下邳郡和彭城国,已尽划归楚国的版团,刘备所控制者,只余北部琅琊国和东海国。 颜良大军北上的目的,自然是要夺取这最后的两郡国,将刘备的势力,彻底的逐出徐州。 当颜良率领着楚军,气势汹汹的杀奔东海国治所郯城时,刘备的十万燕军,已经穿越泰山,进入了东海国境内。 当天黄昏,星夜兼程的刘备,终于赶至了郯城。 郡府大堂中,身披金甲的刘备,手扶佩剑,大步流星的直入大堂,拂袖转身,端坐于上首。 跟随而入的诸文武,忙是躬身见礼。 刘备高坐于上,俯视群臣,好不威风。 “臣兵微将寡,苦战不敌那颜贼,致使下邳失陷,国土沦丧,请大王治罪。”关羽沉着脸,拱手上前请罪。 他口口声声请罪,但却把自己屡中颜良之计的事抛开不说,把损兵失地的原因,单纯的归结在了“兵微将寡”上。 关羽这话,与其说是在请罪,倒不如说是在为自己开脱。 刘备眉头暗暗一皱,似是对关羽的托辞有所不悦,但刘备却没有丝毫表露,只抬手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云长已然尽力,何必自责,起来吧。” 关羽暗松了一口气,起身之后,又拱手:“大王,如今颜贼新得下邳,立足未稳,且我军尚有臧霸在广陵,威胁其后路。臣以为大王当即刻举兵南下,与臧霸南北夹击,必可一举击破颜贼,收复失地。” 刘备微微点头,那般表情,似是关羽的进言,正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就待刘备刚要开口时,堂外亲兵匆匆而入,伏地叫道:“启禀大王,南面急报,臧霸已投降颜良,敌将吕蒙得以率淮南军北上与颜良会合,今颜良正率十一万大军,向着郯城方向杀奔而来。” 惊人的噩报,再度如晴天霹雳一般,轰击在了刘备的头顶。 臧霸,竟然叛国了! 刘备胸口一闷,头脑一晕,当场就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刚刚才献计,要和臧霸南北合击的关羽,此刻也满脸惊愤,圆睁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炸裂出来一般。 “臧霸此贼,竟不念大王厚恩,背叛国家,实在可恨——”关羽咬牙切齿的骂道。 刘备猛的拍案,厉喝道:“速传本王诏命往邺城,尽斩臧霸子侄,一个不留。” 臧霸身为外镇武将,和关羽一样,都会送子侄往邺城,以为人质,刘备恨于臧霸的背叛,自是痛下杀手。 这时,诸葛亮却淡淡道:“臧霸此人,早年跟随陶谦,后又归顺吕布,再往后还效忠过曹操和袁绍,此贼本就亡命之徒出身,生性反复,如今他见势有不妙,投降颜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大王还请息怒,莫要气伤了圣体。” 诸葛亮此言,当然是想劝慰刘备,但这话在盛怒的刘备听来,却极为刺耳。 “孔明军师,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讽刺本王用人不当吗?”刘备不悦的反问。 诸葛亮吓了一跳,未想刘备竟会误解,忙道:“微臣岂敢,亮绝无此意。” 刘备咽了口唾沫,面色稍有缓和,扫视群臣道:“今臧霸叛国,颜贼率十余万大军前来,尔等可有何破敌之策。” 群臣都垂下了头,皆默不作声。 诸葛亮本是想进言,但想想刘备刚才的误会,心中亦有不爽,便也闭口不言。 看着一片沉默的群臣,刘备的眉头是越凝越深,失望与阴冷之色也愈重。 一片沉默中,司马懿站了出来,拱手道:“启禀大王,今颜良挟大胜余威,率十余万大军而来,恕微臣直言,以我军现在的士气,所要考虑的已非收复失地,而是如何逼退颜良,保住徐北二郡国不失。” 关键时刻,司马懿的出声,令刘备看到了一丝希望,尽管司马懿的话也不中听。 “那依仲达之见,本王当如何逼退颜贼?”刘备忍着不悦道。 司马懿拱手道:“臣以为,颜贼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进攻徐州,正是趁着我们和曹操失和,使他在西面无后顾之忧,臣觉得,如果能让曹操再次出兵,威胁许都一线,则颜良两面受敌,必当撤兵也。 诸葛亮心头微微一震,因为司马懿所说的,正是他心中酝酿之策,不想却给司马懿抢了先。 那边刘备沉默不语,似乎已为司马懿说动。 诸葛亮不等司马懿再言,忙道:“仲达所言,其实也是亮一直在酝酿之策。于曹操而言,颜贼才是他的第一大敌人,曹操想必也不愿看到颜贼攻城掠地,势力大增,亮以为,大王只需派一善辩之士去往洛阳,与曹操晓以利害,必可说服曹操出兵许都,以牵制颜良。” 诸葛亮这一番话,俨然这再和曹操之计,乃是他先想到,而司马懿仿佛是剽窃他的计策一般。 司马懿眉头微微一皱,眉宇间流露出不悦。 这时,刘备思想已通,沉吟再三,便道:“军师言之有理,本王岂能让曹操独善其身,也是该让曹操出点力的时候了。” 计议已定,当下刘备便修书一封,派孙乾飞马前往洛阳,向曹操陈说利害。 与此同时,刘备也抓紧时间,在郯城一线深沟高垒,以抵御颜良十一万得胜之军的汹汹杀奔而来。 ……三天后,颜良亲率的大军,进抵了郯城以南。 按照颜良最初的预计,刘备恼于下邳之失,盛怒之下,必会主动的与颜良进行决战。 郯城一带多水,地势远不及中原平坦,并不利于骑兵奔驰,刘备的骑兵便无法在此发挥全部的优势。 再加上颜良兵马多于刘备,士气又远胜燕军,刘备倘若要决战,正中颜良下怀。 但如今,刘备的深沟高垒,避战不出,却多少出乎了颜良的意料。 一连数日,无论颜良派人叫骂,还是以老弱相诱,刘备都不为所动,不敢派一兵一卒出击。 行帐中,众臣齐集。 “刘备深沟高垒,玩起了防守,军师,你觉得他在酝酿着什么阴谋?”颜良目光扫向庞统。 庞统步上前来,捋须道:“刘备这个人,自夺下幽州后,确实变得有些狂妄自大,不过还没狂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应该很清楚,依他眼下的实力,万难与我们决战,所以臣就在想,他多半是在打曹操的主意。” 话音方落,帐外亲军急入,拱手将一道来自于文聘的急报奉上。 颜良摆了摆手,命亲兵当众宣读。 “文将军急报,洛阳的曹操集结了七万兵马,目下已兵进太谷关,似乎有南攻鲁阳,威胁许都的迹象。” 情报一出,行帐之中,顿时掀起了不小的议论。 颜良冷笑道:“看来还真给士元你言中,刘备和曹操这对冤家眼下破镜重圆,打算一起对付咱们了。” “曹操麾下有一万骑兵,一旦南下,对许都一线将是极大威胁,无论曹操是否南下,我们都不可不防。”庞统的语气,稍有些凝重。 “那军师以为,本王当如何以应?”颜良问道。 庞统沉吟半晌,说道:“从开春大战至今,已有数月之久,眼下即将进入秋手,倘若几十万的丁夫不能及时回乡收粮,来年的粮草收成必会受影响。臣以为,如今我们已得大半个徐州,又瓦解了曹刘联手对许都一线的进攻,不若见好就收,就此撤兵。” 颜良微微点头,庞统之言,甚合他心思。 与曹刘的战争,将是长期性的,颜良必须眼光长远,而非只顾眼前为今之计,迅速的结速这场战争,避免影响秋收,积蓄力量以待再战,才是最好的选择。 “话虽如此,可是本王想息兵,曹刘二人却未必肯,本王总不能单独退兵吧。”颜良顾虑道。 庞统道:“曹操兵力虽弱,只要刘备退兵,他自不敢独战,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迫使刘备罢兵北归。” 说话之时,庞统眉头暗锁,显然一时并无良策。 便在这个时候,帐外亲军再度来报,言出今春派往辽东的使团船队,数天前已在海西靠岸,使臣伊籍已飞马赶到前线,今正在帐外候见。 伊藉回来了! 颜良的精神,顿时为之一震,一时便将眼前的难题暂且放下,当即宣诏伊藉前来相见。 此时的颜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伊藉此行,是否与他所愿,成功的联合了那公孙康。 第六百五十四章 颜良的“疯狂”战略 未几,伊藉带着一脸风尘步入,拱手上前拜见。 未待伊藉拜下,颜良已抬手道:“机伯此行辛苦,就不必多礼了。” “多谢大王。”伊藉直起身来,疲惫的脸上,并没有颜良想象的那般兴奋。 看伊藉的表情,颜良隐约感觉到,伊藉此番辽东之行,似乎并不太顺利。 “机伯,那公孙康可愿与本王联手,共同对付刘备吗?”颜良问道。 伊藉轻叹一声:“公孙康此人颇为狡猾,臣此番出使辽东,费尽了唇舌,但这公孙康却并没有答应联手,但也没有拒绝,只是一味的推说要仔细考虑考虑。” 听得此言,颜良算是明白了。 公孙康这是想首鼠两端,周旋于颜良和刘备之间,既不得罪刘备这个近邻,也不得罪颜良这个远邻。 “看来,本王是小看了孙公康这小子的智谋了。”颜良冷哼了一声。 帐中诸臣,得知结联公孙康的计划失利,众人皆有些唏嘘遗憾。 此时,庞统淡淡问道:“机伯,大王除了命你结连公孙康之外,还命你从辽东购买战马,这件事你办的怎样?” “我本想联合不成,至少也购他几千匹战马,可那公孙康却暗使手段,使我只购得五百匹战马,藉此番出使,有负大王重托,实在是惭愧呀。”伊藉面露愧色道。 伊藉这边惭愧,庞统却嘴角掠起一丝诡秘,说道:“大王,或许臣已经想到了迫使刘备退兵的计策了。” 颜良精神一振,眉宇间亦是闪烁出兴奋之色。 ……几天后,颜良尽撤郯城之军,收兵回往下邳。 颜良王驾抵达下邳的第二天,伊藉就率领着他的使团,大张旗鼓,浩浩荡荡的进入了下邳城。 伊藉公开宣称,辽东侯公孙康,已然决定归顺于楚王殿下,如今正调集兵马,打算渡过辽水,进攻幽州,在背后给刘备狠狠的插上一刀。 随同伊藉入城的,除了他的使团之外,还有近三千匹的战马,伊籍称这些良马,皆是公孙康给楚王的进贡,以作为他归顺的献礼。 伊藉归来未久,颜良便宣称留吕蒙率军四万,固守下邳,颜良将自率大军,前往许都去对付曹操的进攻。 颜良主力西移,以及孙公康献马的消息,很快便传往了郯城,这个消息自然是令刘备阵营大为震动。 公孙康雄踞辽东,麾下有数万铁骑,倘若当真大举进攻幽州,幽州方面仅余的几万兵马,未必能够挡得住,后院起火,刘备的形势将愈加不利。 况且,伊藉带回来的那三千匹战马,不禁令刘备更加确信,公孙康的确是投靠了颜良。 而颜良主力的西移,也使刘备在徐州方面压力骤减,有了抽身的空隙。 于是,经过一番的权衡后,刘备便留关羽镇郯城,督青徐之兵,命张飞坐镇濮阳,都督兖州之兵,两员最信任的大将留守中原,刘备自率主力,急匆匆的退往河北。 东边的刘备一退兵,西边的曹操,马上就做出了反应。 原本云集于太谷关,号称要南下进攻许都的曹操,当即把大军撤还了洛阳,接着,曹操为了向颜良显示无意南下之心,便自率主力退往关中,只调夏侯惇率三万兵马,镇守洛阳一线。 许都城,王宫大殿。 颜良看罢来自于洛阳的情报,冷笑道:“士元军师,你这一计当真是妙啊,只可惜啊,把公孙康给推进了火坑里。” 庞统微微捋须,笑而不语,眉宇间闪烁着些许得意。 其实,孙公康哪有送给颜良三千匹战马,下邳城那浩浩荡荡入城的战马,只不过是颜良抽调了自己的骑兵,星夜赶至海西,然后又从海西,装模作样的回到下邳而已。 这正是庞统的计策,借此让刘备认为公孙康已与他联合,迫使刘备害怕后方有失,不得不选择退兵。 至于曹操,以其现在之实力,刘备一退,就算借曹操十个胆,也不敢独自挑衅颜良,当然是见好就收,退兵而去。 “大王,今曹操南侵之兵已散,时将近秋,我军先当尽早南归,好使那数十万的丁夫能早些回家收庄稼。”庞统拱手进言。 颜良微微点头,摆手道:“传本王诏令,明日班师回应天。” 此番北伐,颜良成功的击退了刘备和曹操联手的进攻,前后杀伤刘备兵马达四五万之众,而且还夺取了彭城、下邳等大半个徐州,收获已是极重。 为了保证入冬之后,楚国的经济能够继续支撑他大规模用兵,也该是撤兵的时候了。 号令传下,次日天一亮,颜良便亲率着主力中军,浩浩荡荡的班师还京。 临行前,颜良再次做出了布署,依旧以徐庶、文丑、文聘等镇守许都、宛城、陈留一线,负责中原的防务。 而吕蒙这个淮南都督,则为颜良改任为徐州都督,率领他的四万兵马,据守彭城、下邳一线,以对抗郯城的关羽所部。 大军自许都而发,沿涡水南下入淮,再油淝水南下,不十日间,颜良的大军便由濡须口进入长江。 天高云淡,颜良驻立于楼船之上,远望着滚滚大江,巍峨的应天城,已隐约可见。 看着那涛涛江水,颜良的眉宇间,除了得胜归来的得意之外,隐约还有几分深邃。 “大王莫非有何心思不成,不知臣可否为大王分忧?”庞统体察了颜良的心思,便问道。 “知我者,莫过于军师也。”颜良淡淡一笑,语气忽然变得低沉起来,“军师猜得不错,本王自离下邳以来,其实心里一直在想着关于公孙康之事。” 庞统轻叹一声:“公孙康不识抬举,不肯与大王联手,确实是可恶,只是此贼远在辽东,我们对他也是鞭长莫及,如今所做的,也只有善加安抚,令其多少能给刘备生些事端而已。” 仅仅只是给刘备生些事端吗。 颜良的目光转向了北方,他的视野仿佛越过茫茫大海,看到了辽东那片广袤的土地,看到成千上万的骏马,在原野上奔驰。 那片盛产良马之地,却为公孙康这个目光狭窄之徒所据,仅仅只给刘备生些事端,未免也太过可惜了。 “军师,倘若公孙康能尽起辽东之兵,大举进攻幽州,对我们的北伐,会有多少帮助?”颜良忽然问道。 庞统微微一怔,沉吟片刻,说道:“辽东本为偏远之地,然天下大乱后,不少幽并士民为避战乱,皆举族避入辽东,使辽东人口剧增。经过公孙氏多年以营,臣以为此刻公孙康手中,至少有铁骑三万,他若尽起三万铁骑进攻幽州,至少能拖住刘备五万左右的兵力,这对我军北进,自然是有极大的帮助。” 颜良微微点头,似是庞统所说,与他心中所想正好暗合。 这时,庞统却又叹道:“只可惜公孙康此贼一心只想骑墙自保,割据一方,他是不可能尽起全军去攻刘备。” “那么军师你可有什么计策,令公孙康听从本王号令,去进攻幽州吗?”颜良问道。 “这——”庞统面露难色,尴尬一笑,“大王这可难住微臣了,臣纵有满腹韬略,骗骗刘备还行,想要令孙公康对大王言听计从,却是有些难为微臣了。” 颜良的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军师无计可施,本王这里,倒有一计。” 庞统心头一震,不禁暗吃一惊,忙是狐疑询问颜良有何奇策。 颜良负手而立,冷冷道:“公孙康占着茅坑不屙屎,那本王何如干脆就灭了他,将辽东据为己有,如今,自可以辽东良马大兴骑兵,袭取幽州,狠狠的踢刘备的屁股。” “灭了公孙康?”庞统就糊涂了。 满脸迷茫的他,一时想不通,颜良如何能隔着一个刘备,灭了远在辽东的公孙康。 “本王打算派一支舰队,由海上出发,登陆辽东,出其不意,一举扫灭公孙康,将辽东纳入我大楚国之版图。”颜良用豪迈的语气,道出了他的战略。 海上出发,登陆辽东! 庞统的脑海,蓦然嗡的一声响,仿佛这大白天的时候,当空响了一道惊雷一般。 前番颜良海上偷袭徐州的计策,已经够异想天开,而今,颜良竟要派一支大军,横渡渤海,远赴数千里外去攻取辽东半岛! 此等壮举,古往今来,不单是没有人尝试过,只怕连想到都不敢想过。 颜良却那般轻描淡写的说出来,那自信的口吻,仿佛志在必得,根本没有将那茫茫大海放在眼里一般。 庞统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位主公,的确是天下间最“异想天开”,最不按常理出牌之的雄主。 倘若换作是诸葛亮的话,当颜良提出这“不靠谱”的计策,诸葛亮多半会在第一时间就以“不稳妥”为由,当场否定。 但颜良的这位首席谋士,却是庞统,一个和颜良“臭味相投”,同样有着冒险精神的绝顶谋士。 庞统在最初的惊诧之后,渐渐的平静下来,沉眉不语,表情变幻,仿佛在权衡着此计的可行性。 沉思半晌之后,庞统的脸上,亦扬起了几分豪然。 他双拳一击,兴奋道:“不如虎穴,焉得虎子,大王既然如此疯狂,那微臣就陪大王一块疯他一回!” 第六百五十五章 及时行乐 群臣之中,也只有庞统敢称颜良疯狂。 “疯狂一回,很好,本王就喜欢做疯狂之事,哈哈——”颜良放声大笑,何等的豪情狂放。 庞统陪站在旁边,也陪着颜良一块狂笑。 江水涛涛,船行如风,浩浩荡荡的舰队,直归应天。 登岸,入城,这一天的应天城,再度变成了欢庆的海洋。 应天城的士民几乎是倾巢而出,万人空巷,跪伏于御道两侧,山呼着万岁欢迎着他们的楚王殿下凯旋。 颜良坐胯赤兔马,手提青龙刀,在玄甲虎卫军的环护下,昂首入城。 “吾王万岁——” “吾王万岁——” 夹道跪伏的臣民们,发自内心的拜服山呼着,宣泄着他们对颜良的崇敬之情。 北伐一役,颜良屡战屡胜,不但挫败了刘备和曹操的联手,更趁势夺取了大半个徐州,将大楚版图再度扩大,如此丰功伟绩,如何能不叫此间的臣民们,由衷的敬仰畏惧。 当天,得胜的颜良,在欢呼的海洋中,意气风发的回往了应天城。 入归王府的当天,颜良便下了一道密令,发给三吴沿岸的官有造船厂,命他们加班加点,日夜不停的赶建海船。 公孙康麾下有数万铁骑,颜良若想从海上登陆,灭掉公孙康,吞并了辽东半岛,至少也得派出三四万的兵马。 海运如此数量的兵马,现有的海船数量显然不够,颜良自然需要赶建更多数量的海船,以满足这般庞大的运量。 颜良在暗中赶造海船的同时,又命镇守徐州的吕蒙,挑选精壮的徐州籍的士卒,将之发往海西等沿岸水营,训练他们的海战能力。 远渡大海,登陆辽东,所需的士卒不但要善于陆战,更要有良好的水性,否则,几万号人马,未等抵达辽东,只怕半道上晕船就已经晕死大半。 再者,辽东乃寒冷之地,普通的江南水卒,根本无法适应那里干燥寒冷的天气,所以颜良才要从徐州挑选士卒,组建新的水军,以适应辽东的寒冷天气。 诸般的远征事宜,都在暗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国中政务,都有田丰之类的优秀理政人才打量,颜良其实是垂拱而治,所要做的只是把握住大的方向而已,实质上轻松的紧。 如今大战方休,难得清闲下来,以颜良的风格,自然少不了要趁机抓紧时间寻欢作乐。 这一日,颜良处理完政务,眼见黄昏将近,便起驾前往铜雀台。 车驾去往铜雀台时,夜幕已降,铜雀台上已是华灯高挂,灯火通明。 宦侍婢女们早把颜良将要驾到的消息,通知了各房的美人们,众姬妾们闻知颜良将至,各是梳妆打扮,涂脂抹粉,巴巴的盼着楚王能够来临幸。 颜良登上铜雀台,宦侍已准备好的玉牌装在盒中,双手高举,等着颜良揭牌。 按照以往的惯例,秉承着公开公正的原则,颜良向来是不专宠于某一姬妾,随便揭牌,谁的运气好就临幸谁。 “看看今晚谁的运气比较好吧。”颜良磨了磨拳头,伸手随意揭了一牌。 玉牌的背面,写着大乔夫人四字。 颜良的脑海之中,顿时浮现起了大乔那比素里高洁淡漠,床榻上却欲拒还休,娇柔百媚的样子。 “嗯,不错,就晚就临幸她了。”颜良的脸上,已浮现几分兴奋。 就待他正想往大乔房中时,脑海里忽然又闪过一个念头,便道:“临幸一人不够味道,再揭一牌吧。” 宦侍刚想把玉盘端走,一听颜良之言,赶紧又端了回来,双手奉上。 颜良便捋起袖子,伸手又揭一牌。 玉牌背面所书,却是祝融二字。 大乔,一个是汉家美人,祝融,却为南夷女子,有着别样风情,如此搭配,倒是颇为新鲜。 颜良兴致愈盛,当即便命人去传了祝融,令其前往大乔房中侍寝。 传令下云,颜良便带着一身的兴致,径直先往大乔住所而去。 此时此刻,玉楼阁中,大乔正一边做着女红,一边和妹妹小乔闲聊家常。 先前时,大乔本是怨小乔不顾姐妹之情,非要把她往火炕里推,对小乔一直存有怨意。 但自她为颜良占有,几番侍寝后,渐也看得开了,默默的接受了这事实。 这诺大的铜雀台中,美人无数,彼此间都暗存妒忌,皆想争宠,大乔渐渐意识到,真正贴心之人,也只有她的妹妹小乔。 故是大乔便主动的放下身段,前云畅春阁探望着了小乔几次,姐妹二人便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于是,在颜良远征在外的这段时间里,她姐妹二人便时常往彼此住所来坐,聊一聊家常,排遣无聊寂寞的时光。 “都已入秋了,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也不知绍儿添了衣裳没有。”大乔幽幽叹道。 小乔却笑道:“绍儿在襄阳富贵不愁,姐姐你用不着替他操心,你倒是应该关心关心自己的男人才是。” 小乔所指的“男人”,自然便是她姐妹共有的丈夫颜良。 大乔先是一怔,旋即脸庞泛起些许红晕,如今她虽已接受事实,也甘愿服侍颜良,但总不及小乔那般放得开,每每听得妹妹这“戏言”时,总是还是暗生几分羞意。 “大王的妻妾无数,我倒是想关心呢,只怕轮不上。”大乔叹道。 小乔的脸庞,不禁也添了几分神伤,无奈道:“说得也是,上回为大王临幸,已经是四五个月前的事了,下次还不知是什么时候,我都不知能不能熬得住。” 小乔随口一言,却不小心透露出她芳心寂寞的心思。 “你也不害臊,没男人你就活不下去了么。”大乔马上取笑道。 小乔脸一红,却又不以为然道:“姐姐这话说到,好似姐姐便不需要男人似的,妹妹我就不信,姐姐你这般如狼似虎的岁月,每每独守空房,就不春心寂寞吗?” 小乔性子狐媚,开起玩笑来没边没际,远比大乔要露骨得多。 大乔听着脸颊愈红,连呸了她几口,口拙的她却不知如何来反唇相讥。 姐妹二人彼此“相讥”了一番,大乔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道:“妹妹你既这般巴巴的想着男人,却怎不去自己房里等着大王揭牌,却怎有闲情在我这里来聒噪。” 大乔这般一提,小乔却才想起,适才宦官已来通传过,说是楚王驾临铜雀台,让诸位夫人们等着临幸。 “唉,我近来气运不济,估计大王也不会揭到我的牌,我与其空等一场,倒不如与姐姐在这里说说话,排遣一下寂寞实在。”小乔无奈的叹道。 话音方落,却听堂外宦官一声高喝:“大王驾到——” 姐妹二人身形一震,似乎未料想到颜良会驾到此间,匆忙起身出外相迎。 半路上,小乔悄悄笑道:“恭喜姐姐,看来大王今晚是揭了姐姐的牌呢,妹妹我说不定也能沾姐姐的光,今晚跟着分些雨露呢。” 小乔虽未明言,但话外玄音,却是颜良碰巧见她也在此,兴致一起,也许会令她姐妹二人,一同侍寝也说不定。 大乔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畔顿生羞色,瞪眼道:“休要乱说,赶紧迎驾才是。” 姐妹二人出得堂外,双双跪伏于地,匍匐相迎。 未几,颜良信步而来,见到小乔也在时,果然是脸上的邪色更添几分。 “小乔也在呀,还真是巧啊,很好,今晚就留下来吧,你姐妹与本王一起共渡**,哈哈——” 颜良大笑着将姐妹二人扶起,左手揽着小乔的腰,右手搭着大乔的肩,扬长而入。 大乔一想到又要姐妹共侍一夫,放不太开的她,不免又暗生几分羞怯。 而小乔则全然不同,暗中窃吉的她,偷偷向大乔报以眼神,目光之中皆是得意。 颜良拥着二美入内,大咧咧的坐将下来,那姐妹二人也极是识相,马上忙碌起来,殷勤的服侍颜良。 小乔为颜良揉背垂肩,大乔则为颜良奉上果点,又安排云准备酒菜。 正当两姐妹伺候得贴心时,门外宦官入内道:“启禀大王,祝夫人已在外候见。” “传她进来吧。”颜良随口道。 大乔与小乔对视一眼,目光中不禁闪过疑色,二人显然不知颜良把祝融传到这里来,是为何意。 过不得片刻,祝融款款而入,向着颜良福了一福,娇声道:“臣妾拜见大王。” 今日的祝融,在铜雀台中浸淫已久,早已蜕去了南夷的野蛮之性,变得更温顺柔媚。 “来来来,过来本王这里坐。”颜良笑眯眯的向她招手。 祝融含笑盈盈过来,未及屈身时,颜良便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那沉甸甸的身坐,忽的便跌在了颜良的腿上。 “大王唤臣妾来此,不知要做什么呀?”祝融一点都不害臊,娇滴滴的问道。 颜良抚着她笑道:“本王今晚本打算令你和大乔一起侍寝,未想小乔也在此间,那本王只好与你们三人同乐了,哈哈——” 颜良笑得邪气十足,这一下,纵使是放得开的小乔和祝融,也听着是脸畔生晕,更别说是大乔了。 看着那娇羞的三人,颜良忽然更生邪念,笑道:“好事要成双,本王觉得还当再添一人才是,来人啊,速去将花鬘传来侍寝。” 第六百五十六章 当暴君才爽 颜良要传花鬘来侍寝! 那岂非,今天晚上,颜良要在此阁中,同时临幸四位姬妾。 而且,这四人中,大乔与小乔乃是姐妹,而花鬘更是祝融的……原本开化的祝融,一听到颜良要传她女儿来侍寝,身形微微一震,顿时是满脸晕色,羞得有些无地自容。 其实她和花鬘共侍颜良之事,此前也不是没有过,祝融早已习以为常,若有羞意,也仅仅是些许而已。 毕竟,那是她二人关起门来侍寝,并无外人,而花鬘又很顾及她的颜面,从不侍因此而看轻她。 但是现在,她们却要当着大乔小姐妹的面,共同服侍颜良,这还是头一次。 祝融一想到自己和女儿的丑态,将为外人看到,一股不自在的羞怯感,便是油然而生。 祝融如此,大乔更是如此。 她姐妹当着祝融这个外人的面,共侍颜良,已是够难为情的了,今还要添一个晚辈花鬘,已身为人母的大乔,不羞耻难耐才怪。 一时间,三个原本媚笑盈盈的女人,都变得扭扭捏捏起来,各自的脸庞均羞色涟涟。 过不多时,酒菜送到,香气四溢。 三个美人只得按下羞涩,陪奉于颜良身侧,语笑迎逢,伺候着颜良饮酒作乐。 饮不过数杯,宦官又来报,言是花鬘已到,正在外候见。 一听此言,祝融身子微微一颤,人还没有见到,祝融的脸畔已泛起几分不自在的难为情。 颜良却哪里在意,只摆手令将花鬘传入。 过不得片刻,却见一名身形修长,容貌秀丽的少女,低眉含笑,盈盈而入。 “臣妾花鬘,见过大王。”花鬘扭着娇躯上前,盈盈一福。 “爱姬来得正好,快快来陪本王吃洒。”颜良哈哈笑道。 花鬘直起身来,徐步向前,当她抬起头时,才蓦然发现,自己的母亲祝融也在这里。 当她看到母亲在此间时,倒还没什么,但当她看到大乔与小乔,也陪侍在侧时,花容便不禁微微一变。 此前她已多次同祝融一起伺寝,本就开化的她,压根已不会感到羞耻。 但是和祝融一样,关起门来,母女好歹是自家人,但当有外人在场时,便会感到不自在。 “难道,大王打算让我母女二人,和那两姐妹一同侍寝吗?“花鬘心怀着猜测上前,脸上依旧保持着娇媚。 她悄看了祝融一眼,想从母亲那里寻答案,祝融微微摇头,窘羞的脸庞间,流露着几分无奈。 那无奈的表情,自是在暗示,今晚的羞耻,只恐已成定局。 花鬘的心头一震,一股羞意油然而生,但在颜良面前,却不敢稍有表露,只能依旧强颜欢笑。 “都愣着做什么,喝酒啊,本王唤你们前来,就是要寻欢作乐的,可不是看你们上演少女纯情。”颜良不悦道。 一句“少女纯情”,毫不掩饰着讽刺,顿令那四美人面露尴尬。 是啊,她们今已是颜良的女人,在这铜雀台中,什么样的侍寝方式没有经历过,今就算四人侍寝,又能怎样呢。 许是畏于颜良不悦,又或是一语为惊醒,四女开悟,很快就放下了那份羞意,渐渐的重归狐媚。 “大王这话说得,我姐妹四人能共同服侍大王,那是我们姐妹的福气,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臣妾等一齐祝大王一杯。”小乔最后“正常”起来,言语如蜜,拱手相敬。 大乔忙也跟着举起杯来,陪出了她不太擅长的媚笑。 她姐妹二人没什么,但小乔那一句无心的“我们姐妹”四个字,却把祝融母女听得颇为尴尬。 她二人虽同为颜良姬妾,身份地位上是平起平坐的,但怎么也有着母女的身份,却为大乔称作“姐妹”,如何能不叫她们尴尬。 只是,当此时候,只要能伺候的颜良高兴就是,又哪里能顾那么多。 当下,她母女二人只得强压下尴尬,堆起一脸媚笑,奉酒相陪。 四名美人,各逞媚色,齐齐奉酒相敬。 颜良这才满意,哈哈大笑着,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时,四名姬妾彻底的放弃了残存的矜持,要多媚有多媚,完全的放开身心,陪笑奉酒,殷勤之极的取悦于颜良。 颜良还嫌不过瘾,遂又传来伶人舞姬,奏乐起舞,以为助兴。 铜雀台中的女子,就算最不起眼的一名婢女,也得有中人之姿,这是颜良定下的规矩。 颜良所要的效果,就是无论走到哪里,抬头看到的女人,都能让他赏心悦目,而不是会让他倒味口。 堂前起舞的这些舞姬们,姿色虽比不得大小乔这般倾国倾城,但也个个是百里挑一的上乘姿色。 十余名舞姬轻衫薄衣,舞袖弄影,身边四位绝色美人,媚笑迎逢,殷勤献媚。 此情此景,颜良只觉自己如在仙境一般,好不快哉。 “果然当暴君才快活啊,幸亏老子我思想没受毒害,装模作样的作那狗屁清廉的明君,要不然辛辛苦苦的打江山还有什么意义,还是寻欢作乐爽啊,哈哈———” 颜良心情畅快,兴致大涨,尽情的享受着君王当有的快活。 几巡酒下去,颜良已时半醉,酒意作用之下,此刻的颜良,已是热火焚身,血脉渐沸。 “时辰不早了,本王要跟几位爱姬共度良宵,尔等就下去吧。”颜良摆手一喝。 一众舞姬伶人们,匆忙趋步而退。 其余的婢女,知道自家大王要干什么,也尽皆的识趣而退。 诺大的香屋中,只余下颜良,还有他的四位满面酒红的美人。 热闹的景儿静了下来,几位美人面面相觑,反而又是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颜良却哪里你许多,四仰八叉,大咧咧的往榻上一仰,笑问道:“怎样,诸位爱姬,**一刻值千金,你们谁先。” 祝融望望着花鬘,花鬘望着望着大乔,大乔又望着望着小乔,四个女人都不好意思起来,皆是低眉含笑的立在那里,没人好意思先上前。 四人含羞扭捏的样子,反而更激发了颜良的雄心,血脉贲张的他,此刻就如同一头饥饿将要发狂的狮子,迫不及待的要将眼前的猎物,尽数的吞入口中。 “罢了,你也别谁先了,统统给本王一起过来吧。”颜良手一招,用命令的语气喝道。 四名美人不敢不从,只得浅含羞意,扭着腰枝款款而来,如四只温顺的小绵羊一般,依偎在了颜良的身边。 只是,她四人却都一动不动,如同那初临人事的少女一般。 “怎么,难道你们还打算让本王费力气不成?”颜良不悦的冷哼一声。 颜良要是发起怒来,说不定就会变着法子,用那些“万般羞耻”的手段来折磨她们,均都品尝过滋味的四个美人,心中顿时便是一寒。 此时此刻,她们都知道,已不能再扭捏了。 “大王辛苦于国事,好容易来此放松一下,臣妾等怎好让大王再费力呢。” 小乔第一个放下了顾忌,满脸念笑,伸出那藕似的臂儿,开始为自己轻解罗衫。 其余三名美人,也知无可抗拒,皆各含着羞意,宽衣解带。 到最后,祝融轻轻一吹,将榻边的烛火吹灭,再纱帘轻轻的放将下来。 光线变暗的大堂中,只余下那五具纠缠的身影,在墙壁上起起伏伏。 春雷阵阵,**骤起。 满屋春色关不住,那一声声的娇吟媚笑,飞出屋外,回荡在这灯火通明的铜雀台上。 今夜,多少佳人,又要芳心难耐,在艳羡中难以入睡了。 ……那一晚的快活之后,颜良似是灵感激发,感受到了“混搭”的刺激,愈加爱上了这般新鲜的享乐之法。 整个秋天,颜良几乎都在铜雀台上度过,夜夜笙歌,日日寻欢,几乎把他能想到的“排列组合”,都统统的尝了一遍。 当然,身为一个现代人,颜良深知放纵的害处,寻欢之余,也不忘记稍加节制。 同时,颜良还令张仲景给他多奉滋补之药,自己贪欢之外,也不忘锻炼身体,修习武艺。 颜良寻欢作乐,纵情的放松的这段时间里,自然也没有忘记处置政务,只因他麾下能臣良吏甚多,大楚国在这些良臣的治理下,已是达到了政通人和的佳境。 转眼一秋已过,颜良所控的益荆豫扬四州,皆喜欢丰收,而新得的徐州之地,虽受战乱未能恢复,但因今年风调雨顺,所产粮食也能勉强自保。 秋粮获得大丰收,意味着颜良发动战争的物质基础,已经得到了保障。 故在秋收后未久,颜良便于王府召集重臣,共商今后的战略。 因是中原之地,曹刘二人所控的地盘,也获得了丰收,故是一部分江东藉大臣们,便认为此时再度北伐,时间不恰,与其北伐,倒不如南下,将交州纳入版图。 江东藉的官吏们素来倾向于偏安,他们建议先取交州,全据江南半壁也不奇怪。 当然,以庞统为首的大部分重臣,还是主张先行北伐,统一中原后再考虑取交州偏辟之地。 正当两方的重臣,议论之时,周仓匆匆入殿,拱手道:“启禀大王,辽东公孙康的使者刚由海路抵达应天,现下正在殿外,请求大王召见。” 孙公康派了使者来? 这个消息,令包括颜良在内的楚国君臣,均是有些意外。 “这个公孙康,竟然会主动派使者来,不知他打得是什么主意?”颜良随口道…… 周仓忙道:“臣事先询问过,据说是刘备正准备兴兵入侵辽东,那公孙康派使者前来,是想请大王发兵相援。”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刘备兴兵入侵辽东,公孙康求援? 颜良神色微微一动,他仿佛从这个意外的消息中,看出了什么机会一般。 “传那使者进来吧。”颜良摆手喝道。 周仓步入殿外,颜良的目光转向了庞统,问道:“军师,对于这个消息,你有何看法?” “前番刘备退兵,发现中了我们的计策,不过他也应该意识到,公孙康割据于辽东,对他来说始终是一个隐患,刘备唯有除掉这隐患,他才能放手南下,所以此番刘备兴兵打算入侵辽东,臣以为倒是极有这个可能。” 庞统一席话,轻松看破了刘备的心思。 颜良微微点头:“刘备灭了公孙康,对我们来说没有一点好处,看来本王是不能坐视不顾了。” 话音方落,阶下田丰便道:“大王,公孙康此人反复无信,今次他形势有危,才想到向我们求助,他日危机解除,又会骑墙观望,如此一来,公孙康反而可能成了我们的拖累。” 田丰出身河北,对公孙康的为人最有发言权,他的话也引得在场不少谋臣们的赞同。 这时,那辽东使者贾范,已经抵达殿外,颜良便叫群臣暂息议论,命将那贾范传入。 片刻后,一名满脸焦虑的文官,小心谨慎的步入了大殿。 “下官贾范,拜见楚王殿下。”贾范卑微上前,言语甚是恭敬颜良摆出一副冷面孔,摆手道:“贾范,你千里迢迢从辽东来见本王,不知所为何事?” “启禀大王,范之主公辽东侯景仰于大王威服四方,特命下官不远万里而来,向大王表明归顺之心。”贾范并没有直接开口求援,而是声称孙公康要归顺于颜良。 颜良看了一眼庞统,庞统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微微摇头暗示。 颜良的脸上,亦浮现几分讽刺之色。 当下,他却又不动声色,故作欣喜道:“公孙伯健果然是识时务者,他能主动归顺,本王心甚慰之啊。” 大喜之下,颜良当即下令,以他楚王的名义,遥封公孙康为车骑将军,命其假节,继续统领辽东诸郡。 那贾范也大为惊喜,当即对颜良再三拜伏,替公孙康感谢颜良的厚恩。 几番感激后,贾范却又面露苦色,说道:“启禀大王,公孙将军归降大王,本想替大王据守辽东,时间一旦成熟,便配合大王出兵,夹击刘备这逆贼。只是如今公孙将军收到情报,那刘备正往幽州一带大举集结兵马,分明有入侵辽东之势,公孙将军兵微将寡,恐独木难支,故想请大王能予以援手。” 果然如此。 颜良心头,一丝冷笑掠过。 当初颜良派伊藉主动出使,想结好公孙康,那厮却委婉的拒绝,如今却又怎会无缘无故,忽然间就主动的要求归降。 原因很简单,公孙康这小子现在碰上大麻烦了,为了免于覆没于刘备之手,他只有厚着脸皮向颜良归降,以换取颜良对他的武力援助。 这个公孙康,果然是狡猾之徒。 心中暗讽,表面上,颜良却依旧不动声色,只作出一副为难之色。 “公孙伯健既归顺于本王,那辽东也就是本王之土,今辽东有危,本王自不能坐视不顾。只是这辽东与本王相隔甚远,不知本王当如何相援?”颜良面露难色。 贾范忙道:“大王麾下雄兵数十万,只需择几员猛将,兵攻青州,或是攻打兖州,那刘备顾忌于南面有危,便不得不撤兵南归,到时,辽东之危自然可解。” 贾范的计策倒也不错,表面看起来,这也确实是如今颜良解辽东之危的最佳方法。 颜良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权衡着此计的可行性。 阶下处,庞统淡然不语,田丰却在向颜良连连摇头,暗示颜良休要答应贾范所请。 那贾范则屏住呼吸,忐忑不安的,巴巴的等着颜良做决定。 半晌后,颜良眉头尽展,猛然间抬起了头,目光中闪烁着几分异样的决毅。 “辽东有危,本王岂能不救,不过你的计策也太过保守,本王要么不出兵,出兵就要出他个惊天动地。”颜良杀机凛烈道。 阶下众人,皆是神色一震。 那贾范拱手道:“未知大王打算如何出兵?” 颜良抬手遥指北面,豪然道:“本王当从徐州出兵,走海路远赴勃海湾,袭击幽州东海岸,抄袭刘备军的后路,到时本王与你辽东军东西夹击,不但可解辽东之危,更可大破燕军。” 豪气干天的一番话,道出了颜良的战略意图。 阶下处,包括庞统在内的所有楚国重臣,都是大吃了一惊。 那贾范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他的思维定式,使他一时间还转不过这道弯来,理解不了颜良如何远攻幽州。 愣怔了半晌,贾范方才回过神来,这才明白了颜良这“异想天开”的惊人战术。 “从徐州走海路攻打幽州,这……这可是前无古人之事呀。”贾范颤声惊叫,一脸难以置信。 颜良却冷笑一声,傲然道:“本王就喜欢做前无故人之事,你大可不必惊诧,当年本王就曾从应天发兵,从海路偷袭过下邳,本王的海船远洋大海,绝没有问题。” 经这自信之语的提醒,贾范猛然间想起了先前听闻之事,贾范又仔细一想,当初那伊藉出使辽东时,所乘坐的海船,确实与寻常的船只似有不同,或许正是因为这特殊战船的原故,所以楚国的战船,才不用担心为海上风浪颠覆。 想通了此节,贾范的疑虑之心,旋即大减,而且很快就兴奋起来。 “不想大王竟有如此胆略,倘若此计能成,那刘备必遭受重创,想来再不敢犯我辽东矣。”贾范兴奋的说道。 看起来,贾范已是相信了颜良的战术。 颜良便哈哈一笑,欣然道:“计策已定,你就速速派人还往,转告本王的意思,只要公孙伯健能将燕军拒于辽东,拖延个数月,为本王登陆幽州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刘备那厮就必会为我们联手所败。” 贾范大为欣喜,对颜良又是几番拜谢,感激涕零。 当下颜良便又安抚了他一番,遂叫将贾范送往馆舍休息,待之以上宾之礼。 “大王,臣以为大王海上袭击幽州,解辽东之危者,实为不妥。”贾范前脚刚出殿,田丰后脚步进言反对。 田丰忠言进谏,颜良并不奇怪,却也不先答,只先屏退众臣,只留下几员心腹的机密重臣。 大殿之下,群臣很快散却大半。 这时,颜良才淡淡笑道:“本王此计有何不妥,元皓不妨说来听听。” “其一,公孙康反复无信,不值得我大楚为其劳师远征。其二,从徐州海路袭击幽州,颇有风险,况且番俭袭下邳后,刘备必已有所防备,就算我军能由海路顺利的进至勃海湾,倘刘备在沿岸稍设防备,我军岂非就要无功而返,徒费钱粮也。” 田丰一番慷慨之言,在场的重臣中,不少人都点头附合。 纵然似贾诩、许攸这等绝顶谋士,虽然没有明言反对,但看那意思,都似乎暗附田丰之议。 “尔等以为,本王真的打算去救公孙康那小子吗。”颜良冷哼一声,不屑道。 曾经的历史中,公孙康的儿子公孙渊,曾诈降于孙权,诱使孙权派使团前往辽东,结果却杀了孙权使者,夺了其财货兵马。 公孙家有着反复无信的基因,儿子如此,孙公康自然也是如此,颜良可没孙权那些傻,白白的替公孙康出头,当那冤大头。 田丰一听,却有些困惑了,不解道:“大王既不欲救公孙康,那方才许诺那贾范,海上出兵袭击幽州之事,莫非也只是敷衍不成?” “海上出兵的战略是真,但本王要袭取之地,却非幽州。”颜良刀削的脸上,闪烁着几分诡秘,说话间,已起身走下阶来。 田丰及其余重臣,尽皆茫然糊涂,不明白颜良究竟何意,既然不去袭击幽州,那海上出兵又是为何? 在众人茫然的目光注视下,颜良步下殿前,走到了侧壁所悬的大地图前。 “袭击幽州,援救公孙康,只是借口而已,本王是要打着这个旗号,去攻取这里。”颜良抬起猿臂,手指重重的往地图的右上角一点。 众人寻着望着去,却见颜良所指之地,正是辽东所在。 攻取辽东! 田丰等众臣的脑海中,瞬时间如闪电般闪过这四个字,所有的脸上,均是换上了一副震惊的面孔。 唯有庞统,却只捋须微微而笑,似是对颜良所说的惊人战略,早有所料。 这也难怪,众臣之中,颜良唯与庞统单独谈过攻取辽东之事,也只有庞统懂得颜良的心思。 “大王要从海上出兵,攻取辽东?”田丰惊愕的相问,声音都有些颤抖。 颜良走回王府,昂首道:“正是如此。本王早想过,欲灭曹刘二人,没有强大的骑兵是不行的,本王唯有攻取辽东,夺取产马之地,才能建起一支强大的骑兵,然后再南北夹攻,将刘备一举铲灭。” 时机差不多已成熟,颜良把他酝酿了大半年的战略,终于公然道与了众臣。 大殿之中,顿时一片惊哗,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攻取辽东虽有可夺得产马之地,但从海上发兵,远过大海去辽东,大王的这个战略,未免有过太过冒险了吧。”田丰唏嘘劝道。 颜良却冷笑一声,豪然道:“本王自起兵以来,若没有冒险出奇的精神,又如何能打下今日的基业,风险越大,收获越大,此番之险,本王是冒定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跳梁小丑,让你们先笑后哭 所有人都知道,颜良一旦做出的决定,哪怕是凶险万分,前途是刀山火海,也绝不会更改。 众臣都沉默了下来,就连田丰也不敢再言。 没有人再反对颜良的计策,毕竟,有前番偷袭徐州成功的先例在,此番袭取辽东,虽然风险远比偷袭徐州要大,但总归还是有成功的希望的。 只是,众臣却没有人敢站也来支持,只恐战略失败后,自己会受到影响。 颜良却毫不以为然,即使没人支持,也依旧要我行我素。 他很清楚,真正的强者,就必须要有非凡的意志,有的时候,就要敢想别人不敢想,行别人不敢行。 那些表面看起来虚心纳谏,凡是不敢行险之主,根本算不上真正的雄主。 曾经历史中,曹操平定乌桓之战,还不是一片反对,唯有郭嘉一人支持,而曹操顶住压力,以强大的意志坚持自己的战略,方能获得一场奇功。 曹操有此胆略,颜良若然没有,又岂能连胜曹操,直到如今把曹操都打怕了。 而就在颜良看起来有点“孤立无援”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庞统,忽然间大步出班,站了出来。 他仰视颜良,拱手慨然道:“大王此计,前无古人,实有惊天之胆量,臣佩服大王的胆量,臣更赞同大王此计,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计,必可功成!” 关键时刻,庞统站了出来,力挺颜良的战略。 看着一身慷慨的庞统,颜良微微点头,不禁面满欣慰之色。 众位谋士中,果然还是庞统与自己最“臭味相投”,真正能做为颜良知音者,也唯有庞统一人也。 有庞统这位首席谋士的支持,足矣。 当下,颜良便下定了海上出兵,攻取辽东之计,并传下王令,命三吴沿海造好的战船,赶赴海西集结。 暗中处,颜良准备着攻取辽东,但表面上,他却仍打着袭击幽州的旗号,继续来忽悠蒙骗贾范,好令公孙康放松警惕,大胆的将辽东的兵力,布署于辽水一线以拒刘备,以造成后方的空虚。 以那贾范的智谋,又岂能识破颜良的计策,被待之上宾的他,完全深信,颜良能袭击幽州,替他的主子公孙康解围。 于是,中计的贾范,便几次派使者归辽东,向孙公康转达颜良的厚待,并将颜良的计策,密报与公孙康。 南面的颜良,暗中集结兵马之时,千里之外的河北,战争的阴影也在悄然的密布。 幽州,范阳城北。 清晨时分,那一支庞大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开出范阳城,沿着北去的大道前进。 王旗之下,刘备威仪肃然,策马昂然而行。 秋收已经结束,河北诸州大获丰收,粮食丰收的刘备,集结了五万步骑,决定亲自东征。 刘备的目标,便是一举扫灭幽州东面的公孙康,彻底的解除幽州侧后的威胁。 正行进间,陈到策马而来,拱手道:“启禀大王,诸葛军师从邺城传来急报,我南面的细作发来情报,称那公孙康已派使者往应天,归降了颜良,颜良现下正集结海船于徐州,似乎有从海上袭击我燕国的迹象。” 听得这道情报,刘备的身形微微一震,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惊奇。 “颜良此贼,莫不是又要故伎重施吗?”刘备喃喃自语道。 身边跟随的司马懿,却淡淡道:“颜良此贼素喜弄险,臣料此贼此番海上用兵,必是想攻击我辽西郡一带,截断我征辽大军与幽州的联系,好与公孙康东西夹击,一举围歼我军。” 此番刘备东征,留诸葛亮守邺城,以司马懿为随军军师。 听得司马懿的分析,刘备微微点头,眉宇间流露出几分不屑,却是冷哼道:“仲达所言极是,本王这就下令增强幽州沿海警戒,叫他劳师动众,远赴重洋,最后却无功而返。” “大王英明。”司马懿拱手恭维道。 刘备扬鞭继续前行,嘴角浮现一丝得意,阴恻恻的冷笑道:“颜贼,想故伎重施吗,哼,本王就叫你血本无归,哈哈——” 讽笑声中,那浩浩荡荡的燕国大军,继续向北挺进。 刘备率领着五万大军,由范阳郡入幽州,一路向东北行,过燕、渔阳、右北平、辽西诸郡,于秋末进抵了幽州最东面的昌黎郡。 公孙康所据辽东之地,共有辽东、玄菟、乐浪和带方四郡,其中乐浪和带方二郡,皆位于马訾水(今鸭绿江)以南,其地人口不多,经济落后,并没太大的战略意义。 至于玄菟郡,因其地处北境,乃高句丽入侵辽东的南下必经之地,故其地虽有驻军,但丁口却甚少。 整个辽东四郡中,最富庶,人口最众多的,无疑便是辽东郡,其治所襄平城,更是辽东第一大城。 此时的公孙康,以襄平为其军府所在,屯有三万铁骑,积粮更可足支数年之久。 而这辽东郡与昌黎郡,仅只隔一条辽水,刘备的大军若攻辽东,必要先过辽水天险。 当刘备大军进抵昌黎郡时,细作即刻便将情报,送抵了几百里外的襄平。 襄平城,军府中,公孙康已召集了众将,共商抗敌之策。 “刘备这厮已亲率五万大军,进抵襄平,看来很快就会入侵辽东,诸位有何应敌之策。”公孙康语气凝重的问道。 话音方落,麾下大将卑衍出班,拱手道:“刘备欲侵我辽东,必先要渡过辽水天险,末将愿领一军,前去据住辽水要口辽隧城,必令那刘备不得东渡辽水。” 公孙康点头道:“你所言极是,本侯就拨你一万精兵,前去守辽隧城,务必要保得该城不失。” “末将必不负主公重托。”卑衍慨然领命。 看着卑衍领军而去,公孙康的表情稍稍安稳了一起。 这时,另一大将杨祚却道:“主公,时已深秋,再过那几月,天气一寒,辽水便会结冰,到时刘备大军就算拿不下辽隧城,大军也从任意一处冰面渡河,直取我襄平,那个时候,末将只担心以我军现有兵力,恐怕无法和刘备精锐的步骑交锋啊。” 杨祚此言,得到了其余诸将的附合,众人对抵住刘备的进攻,皆显得信心不足。 “尔等放心,本侯已经找到了个冤大头,出兵出力,为本侯解辽东之危。” 公孙康满脸的得意,遂是将自己名义上暗降颜良,请得颜良出兵,由海上攻击幽州之事,道与了众将。 杨祚等众将,此时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家的主公,为何会如此自信。 “原来主公已有此妙计,倘那颜良果愿出兵的话,那刘备还真就不足为虑了。”杨诈赞叹道。 公孙康冷笑一声,傲然道:“何止是不足为虑,到时刘备闻知后方有失,必军心大乱,本侯趁势反击,说不定还可一举将刘备擒杀。刘备一死,河北定然大乱,介时本侯挥师南下,便可扫荡河北,成就一番霸业。” 公孙康的胃口好大,此刻已不满足于击退刘备,保住辽东的一亩三分地,甚至已酝酿起了入主中原的宏伟蓝图。 杨祚等诸将,也为公孙康的自信感染,个个信心百倍,皆是大赞公孙康英明神武。 耳听着诸将的恭维赞叹,公孙康愈加的得意,冷笑道:“颜良啊颜良,原来你也是个贪图虚名之徒,本侯一个假降就诱你出兵相助,待本侯借你之手,除掉刘备之后,本侯早晚会好好谢一谢你的,哈哈——” 阶下辽东诸将,尽皆放声大笑。 ……应天城。 一叶扁舟,横渡南下,驶入了江边码头。 身着便服的吕蒙,下得船来,很低调的乘马车进入了应天城,直往王府而云。 未有多时,正在书房中处置公务的颜良,便收到了吕蒙求见的禀报颜良心中一喜,搁下笔来,摆手道:“速速宣子明前来相见。” 未几,一身便服的吕蒙,带着一身风尘入内,拱手拜道:“臣吕蒙,拜见吾王。” “子明免礼,快平身吧。”颜良叫人赐坐,上茶,未等吕蒙坐定人,便又笑道:“子明啊,本王原以为你还得几天才到,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 吕蒙忙道:“微臣接到大王密令,召微臣低调入京,微臣便想大王必是有机密要事嘱托,便星夜兼程赶来应天,只怕耽误大王要事。” 吕蒙不愧是吕蒙,单凭一道诏令,便知颜良有机密之事。 颜良面露几分赞许,笑道:“子明,刘备东征辽东,公孙康派人来请降求援之事,想必你早已有所耳闻了吧。” “这件事,臣确有所闻,大王此番召蒙入京,莫非是想命臣率军北攻,以牵制刘备兵力,逼其退兵不成?”吕蒙问道。 征辽之事,只有几个心腹谋士知道,为了防范走漏消息,似吕蒙这个的外镇都督,颜良亦未曾透露。 听得吕蒙所闻,颜良却摇了摇头,嘴角掠起一抹诡笑:“本王确实是要你统兵北攻,但却不是要你去攻打刘备,而是命你率大军渡海,去给本王灭了公孙康,攻取辽东四郡。” 此言一出,吕蒙神色顿时一震。 第六百五十九章 远征军,航向,北偏东 “大王要臣去攻取辽东?”吕蒙惊问一声。 “那是当然,不然本王为何会让海船云集海西,又为何会令你在海中训练士卒。”颜良很平静的回答。 吕蒙惊道:“臣只是以为,大王最多只是想从海路攻打青州,却没想到,大王竟是要取辽东。” 惊愕的吕蒙,这才明白颜良这半年以来,诸般准备之目的。 颜良却只淡淡道:“本王已想过了,没有一支强大的骑兵,终究难以纵横两河平原,此番刘备东侵辽东,公孙康主动来求援,此乃天赐本王的良机,本王焉能错过。” 颜良道明了他的动机,吕蒙的惊意渐敛,情绪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开始仔细思索颜良所说的话。 这时,颜良站了起来,抚着吕蒙的肩,语重心长道:“子明啊,放眼诸将,唯你有海上用兵的经验,告诉本王,你有这个信心和胆识,为本王再立旷世奇功。” 颜良的神情与语气,对吕蒙是充满了期望与信任。 去国远征,几万大军的生死,就全操于吕蒙之手,无论出了任何差池,颜良都鞭长莫及,甚至吕蒙夺取辽东后,拥兵自立,颜良都没有办法。 那么,这支远征军的统帅,就必须拥有着出色的军事才华,超强的随机应变之能,而且还要在军中树有威望,此外,还得有水战能力,更重要的是,要对颜良拥有绝对的忠诚。 放眼楚国诸良将,能集众长于一身者,也唯有吕蒙一人。 颜良对吕蒙的器重,实可谓已是超于众臣之上。 吕蒙是聪明人,又如何能感受不到颜良对他的期望着与信任,瞬时间,吕蒙只觉内心之中,一团激荡的热血,熊熊而生。 他的血脉,也前所未有的沸腾起来。 豪情与信心正如火而燃,除此之外,吕蒙更是对颜良万般的感激,感激于颜良对他的信任与器重。 蓦然间,吕蒙腾的站了起来,向着颜良深深一拜,慨然道:“大王对臣如此器重,臣焉敢有负大王所托,臣愿率大军远赴大海,誓为大王开疆拓土,攻取辽东。” 吕蒙跟随颜良许久,也“沾染”了颜良的冒险精神,为颜良这么一感动,立时便豪气干天,大发誓言。 当下,颜良便对吕蒙的豪气,大加赞赏了一回。 远征军的统帅既定,接下来,颜良考虑的就是派哪几员将领做吕蒙的副手。 颜良根据吕蒙的意见,再加上自己的想法,初步拟定,派庞德、马岱、张颌三员大将随征。 选此三人出征,首先自然是因为三人均乃北方人,比较适应辽东寒冷的天气。 其次,则因三人皆乃骑将出身,而颜良攻取辽东,就是为了组建强大的骑兵,以三员骑将出征,最合适不过。 再者,如今马云禄为他颜良育有王子颜泰,马岱和庞德关系与马云禄密切,以此二将出征辽东,颜良也比较放心。 至于张颌,因其出身河北,对辽东的风土人情也算有所熟悉,以他随征,对于辅佐吕蒙用兵,自然有极大的帮助。 统帅与将领选定,接下来便是出征的兵马数量。 近些年来,颜良共造了约两百艘海船,根据这些船只的运力,颜良最终决定发三万精兵出征。 诸事既定,大批的海船,还有三万的精锐之士,便迅速的向海西一线集结。 而为了弥补吕蒙出兵后,徐州都督的缺失,颜良便改任甘宁为徐州都督,令其远赴下邳坐镇。 入冬这一天,贾范的再度来求见颜良,言是公孙康又派了人来应天,声称刘备的大军已进至辽水,正向辽隧城发动猛攻,辽东形势危急,公孙康请颜良速速发兵支援。 颜良从贾范的口中得知,那公孙康已将辽东西郡的兵马,尽数集结在了辽水一线,其东部腹地几乎已是一片空虚。 时机已到,颜良旋即向贾范做出许诺,即刻发兵去袭击幽州东海岸。 为了让吕范“安心”,颜良还命吕范去往海西,亲自跟随吕蒙统帅的远征军,远赴大海去攻幽州。 应天城北,码头…… 颜良亲自送贾范北去,令这位辽东使者,倍感受宠若惊。 “本王的大军已在海西集结完毕,只等你赶去,就可以立刻起兵去袭取幽州。”颜良宽慰道。 贾范是满脸的感激,哽咽道:“大王再造之恩,公孙将军和我等辽东士民,铭刻于心,我等必世世代代,忠于大王,永做大楚的臣民。” “很好,本王就知道,辽东多是忠义之士也。”颜良微微点头,甚是欣慰。 贾范感动了半天,方是抹干净眼泪,拱手道:“事不宜迟,那臣就此拜辞,赶往海西去了。” 颜良也不挽留,又安抚了一番,亲往栈桥将贾范送上了北去的战船,更是驻立在岸边,目送贾范远去。 看着岸上颜良的身影渐渐模糊,贾范那一脸的感激之色,渐渐烟销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充满讽刺的阴笑。 “哼,姓颜良的匹夫,你以为我家主公,还有我辽东士民,会真的臣服于你吗,嘿嘿,你万万也想不到,我主只是借你之手,对付刘备而已。想让我们臣服,哼,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哈哈——” 贾范冷笑不止,那张阴冷的脸上,皆是讽刺与得意。 就这样,贾范怀着对颜良的讥讽,乘船一路北上,数日之后抵达了海西。 正如颜良承诺的那样,此刻的海西港中,已云集了两百余艘大型海船,港口内外,更有三万多楚军将士安营扎寨。 贾范人一到,远征军都督吕蒙,便即下令全军启航出发。 于是,吕蒙统领着庞德、马岱和张颌三员大将,率领着三万步骑,两百余艘海船,浩浩荡荡的开出了海西港,沿着海岸望北而去。 两百艘战船入东海,沿着青州东海岸北行,沿途经过东海国、城阳郡、东莱郡等刘备控制的郡国海域。 沿岸诸郡,已得到刘备的王令,命他们严加戒备,以防楚军登岸攻城,故吕蒙的舰队航行之际,都会远远的有燕军的战船跟踪监视。 舰队一路顺利而行,几天之后,抵达了东莱郡东面的威山城水域。 这威山城已是山东半岛的最东端,过此水域,舰队改向西北方向航行,便可进入勃海,不数日便可直抵幽州东海岸。 旗舰的甲板上,吕蒙开始下令给各舰,命他们调整航向。 “吕将军,下官有一件事,想与吕将军商量。”贾范从下层船舱出来,气喘吁吁的爬上了顶层甲板。 “吕先生有何事,不妨直说。”吕蒙微微笑着,眼眸中有几分戏虐的眼神。 贾范却未看出来,依旧很认真的说道:“咱们自出海以来,总是沿着海岸线航行,如此一来,极易为燕军监视到行踪,下官的意思时,过了威山海域之后,能不能将舰队远离海岸航行,如此才好瞒过燕军耳目,出其不意的杀至幽州东岸。” 直到此时,贾范依旧对吕蒙的计划,蒙在鼓里,以为吕蒙是打算率军攻打幽州的。 “吕先生放心吧,威山海域已到,咱们很快就远离海岸航行了。”吕蒙冷笑道。 “威山到了吗?”贾范举目扫视海岸,未几,面露几分欣喜。他几次出使,对辽东往扬州的海域也颇为熟悉,自然看得出来威山已到。 威山已过,也就意味着距幽州不远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抄了刘备后路,解除辽东之危,贾范焉能不喜。 正当贾范暗喜起,吕蒙却高声喝道:“传令给各舰,掉转船头,改向北偏东。” 改向北偏东? 贾范一愣,还以为吕蒙下错了命令,忙是提醒道:“吕将军,你好像弄错了方向了吧,咱们袭取幽州,该当转向西北才是,北偏东那是去辽东的航向。” “怎么错了,没错啊,我们就是要去辽东。”吕蒙一本正经的答道。 贾范越发的糊涂,还以为吕蒙在开玩笑,便讪讪笑道:“吕将军真会说笑,楚王殿下是命咱们去偷袭幽州,抄刘备的后路,咱们去辽东做什么。” “是吗,看来大王临行前,没告诉你实话啊。”吕蒙冷笑一声,“本将所接到的密令,可是率军远赴辽东,攻取马訾水口西安平城。” 此言一出,贾范大吃一惊,神色急变。 那西安平城乃马訾水入海口的重镇,是连接辽东郡与东南乐浪、带方二郡的锁钥之地,楚军若是攻占此城,就等于把辽东西郡,就此一截两段。 可是,楚军不是要攻幽州,解辽东之危吗,却为何要攻取西安平城? “吕将军,事关重大,你可不能乱开玩笑啊,下官可经受不起。”贾范颤声说道。 吕蒙冷哼一声,冷冷道:“本将身负王命,可没闲情跟你开什么玩笑,实话告诉你吧,我家大王根本不打算救公孙康,本将此番率军远征,正是借着袭取幽州为名,登陆辽东,一举攻下辽东四郡。” 一字一句,如道道惊雷,劈得贾范是头晕目眩。 惊恐万状的贾范,只觉双腿一软,一个没站稳,竟是惊得跌倒在甲板上。 第六百六十章 颜良胆略,震恐群小 颜良,竟要攻取辽东!? 被五雷轰顶的贾范,此刻终于是恍然惊醒。 人家颜良此前对你的待之上宾,那信誓旦旦的承诺,所谓的海上袭取幽州之计,原来,统统都是迷惑的假象。 颜良真正的目的,借着解辽东之危的借口,堂而皇之的发兵北上,前去攻取辽东。 如今公孙康的几万兵马,皆已集结于辽东一线,辽东后方是一片空虚,吕蒙这三万大军登陆,谁人能挡? 霎时间,惊恐的贾范,方始看穿了颜良的真面目。 那超乎常人的胆略,那逼真的演技,还有那无与伦比的狡诈,无一不给贾范以深深的震撼。 贾范想起了他从应天临行之前,还自以为是的暗讽颜良,讥笑颜良中了他的计,做了公孙康的冤大头。 如今看来,他贾范才是真正被耍之人,愚蠢的人是他,做了冤大头的人,也是他。 羞愤之下,贾范怒叫道:“我主诚心归降,楚王焉能如此背信弃义,他就不怕天下人笑他无义吗?” 贾范竟还义正严辞起来,俨然一副受害者的无辜之状。 “贾范,公孙康首鼠两端,如今势危之下,才不得以假降吾王,想借我大楚之力来替他解危,他的这点小伎量,你以为凭吾王的神武雄略,会看不出来吗?”吕蒙冷笑着反问。 这讽刺之语,霎时把贾范讽得哑口无言,满脸的尴尬之色。 贾范原以为颜良袭辽东之策,乃是原本既定,与公孙康的假降将无多少关联,但贾范此时才知,人家颜良早就看穿了你的假降之计。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他贾范就像一个小丑一样,被颜良戏耍着,一举一动,心里边所有的心思,都为颜良所看透。 震惊之余,贾范愈觉羞愧,吕蒙那冷讽的眼神,让他感到自己就如被扒光了衣服一样,何等的无地自容。 “吕将军误会了,我主乃是真心归顺于楚王,绝无二心啊。”贾范态度转软,讪讪道。 吕蒙却冷冷道:“本将可管不了那许多,本将只负责把辽东纳入大楚版图,公孙康是真降还是假降,待本将生擒了他,把他送往应天之后,他自己向大王去解释吧。” 贾范心头又是一震,还待再言时,吕蒙却已拂袖转身,无心再听。 “来人啊,把这姓贾的给本将绑起来,好生的看管,本将来日还要拿他祭旗!”吕蒙一声喝令。 贾范大惊失色,颤声急叫:“吕将军,你听我说,有话好好说嘛……” 吕蒙却懒得听他辩解,拂袖转身。 左右士卒一拥而上,几下便将贾范绑了,押往了船舱之中。 吕蒙屹立于甲板,远眺茫茫大海,豪然注视着他的舰队,掉转船头,扬帆借风,向着辽东方向疾航而去。 远离大陆,两百艘海船组成的舰队,在茫茫大海上航行了数天,前方终于是出现了大陆。 由于没有精确的海航仪器,吕蒙的舰队比预计的方向偏了几度,并没有直接驶进马訾水口,而是驶抵了辽东郡东面的乐浪郡。 吕蒙经过一番探察,确定了方位后,便指挥着舰队,沿着乐浪郡的海岸线,改向西北而行。 两天后,吕蒙的视野中,马訾水的入海口,终于映入了眼帘。 远航二十余日,经历了多少艰苦,而今,终于抵达了目标。 两百艘海船上,那三万余名远征军的战士,此刻皆是热泪盈眶,热血几乎沸腾。 茫茫的大海上,激荡的欢呼声,响成了一片,几乎将天空的云朵震散。 吕蒙同样是激动万分,远望着入海口,高喝一声:“来人啊,把那姓贾的家伙给本将押上来。” 片刻后,灰头土脸的贾范,被押解上了甲板。 “贾范,你睁眼好好看看,前方是哪里了。”吕蒙抬手摇指前方,冷笑道。 贾范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眯着眼睛远远一看,顿时吓得是脸色惨白如纸,双腿哆哆嗦嗦发抖。 前方就是马訾水口,贾范出使应天时,就是从这里乘船出发,他岂会认不出来。 辽东要塞西安平城(今丹东),就在水口以西。 吕蒙眼中杀机一聚,厉声喝道:“来啊,把这姓贾的拖下去,斩下他的人头以祭旗。” 号令传下,几名虎熊之士,将吕范如畜生一般拖了下去。 “吕将军饶命,吕将军饶命啊,贾某愿归降楚王,愿为吕将军做带路向导,饶命啊——”贾范吓得失魂落魄,哀声求救。 “你敢伪降吾王,在我家大王面前演戏,已是犯了死罪,贾范,安心受命吧。”吕蒙冷哼一声,手臂奋然向下一挥。 刀斧手毫不留情,明晃晃的大刀,忽的便斩了下来。 贾范血淋淋的人头,悬即落地。 眼前的血腥,仿佛火苗一般,点燃了将士们压制的嗜血之心。 转眼间,船上便爆发出了海啸般的兴奋吼声,杀意熊熊的楚军将士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疯狂的狼啸着。 先是一艘舰,接着是十艘艘,最后是两百多艘战船,三万多名将士,都齐齐的疯狂怒啸。 那震天的吼叫声,冲破云霄,直抵大陆。 陆岸上,那些茫然的辽东军民,此刻,已被那海上而来的庞大舰队,还有那震天的啸声,统统都惊呆了。 旗舰的甲板上,吕蒙奋然拔剑,向着前方陆地一指,厉喝道:“全军杀上岸去,夺了西安平城,让公孙康和辽东人,为咱们大楚王的威名,永世的畏惧——” “杀——” “杀——” 杀声如浪,伴随着疾驰的战船,向着陆岸,飞驶而去。 船将及岸,三万将士皆换乘走舸,百舸争流,千帆而行,铺天盖地的杀上了辽东海岸。 ……三天后,襄平城。 军府之中,公孙康在置酒高会,兴致何其的悠闲自在。 刘备的五万大军,被卑衍阻于辽隧城,不得越辽水一步。 而未久之前,贾范也传来消息,颜良的援军已经出发,正从海上向着幽州进发。 诸般消息,都在向着有利于公孙康的方向发展,他如何能不悠闲。 “尔等好好的喝,养足了精神,只等颜良那个冤大头袭了幽州,刘备的军心慌乱时,就给本王杀过辽水去,一鼓作风夺了幽州。”公孙康豪情志满的举杯叫道。 麾下诸将也尽皆为公孙康所感染,个个都斗志昂扬,志得意满,一面大吃大喝,一面盛赞恭维着公孙康英明神武,将来定能在就霸业。 公孙康沉浸在一片赞叹之中,愈发的骄狂得意,忍不住放声狂笑起来。 狂笑声中,一名亲兵急匆匆而入,惊叫道:“主公,大……大事不好,西安平城出事了!”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公孙康斥了一声,不以为然道:“西安平远在大后方,能出什么事,无非就是高句丽那些野蛮人,又去偷机摸狗了,传令给孙公恭,命他不要手下留情,给本侯杀光那些高句丽人。” “主公,这次不是高句丽人,是楚军,楚军突然由海上登陆马訾水口,袭取了西安平城,杀了公孙将军!” 哐铛——公孙康手中的酒杯,脱手而落,美酒打湿了他的半边衣袍。 原本喧闹的大堂,瞬时间也变得鸦雀无人,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在了惊刹的一瞬,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楚军,不是去攻幽州吗,却怎会攻了我们的西安平城? 所有在场的辽东人脑海中,都回荡着这个巨大的疑维,思维的定式,令他们片刻能难以反应过来。 “主公,我们中计了,原来那颜良根本不是要袭幽州,他是以此为借口,想趁机吞并我辽东呀!”杨祚第一个反应过来,惊恐的叫道。 公孙康身形剧烈一震,立时幡然醒悟,那惊悚的脸上,转眼涌起无限的愤恨。 “老子被颜贼耍了!”公孙康猛然拍案,悔恨万分的大叫一声。 ……千里之外,应天城。 颜良身着金甲,背披红袍,手提青龙宝刀,坐胯赤兔神驹,在夹道的子民跪伏下,昂首徐徐出城。 跟随于颜良身后,则是全副武装的虎卫亲军,以及诸营的中军。 六万中军,悉数而出,他们将跟随着颜良,再度前往大楚国的北境徐州。 尽管颜良并不知道吕蒙军目前的战况,但他相信,根据庞统的推算,此时的吕蒙多半已经登陆辽东,取得了首胜。 公孙康那厮腹背受敌,崩溃失败只是早晚的事,那么,公孙康覆没之后,立足未稳的吕蒙,就将面对刘备的五万大军。 刘备的五万大军拥有着相当数量的骑兵,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要胜于吕蒙的远征军。 颜良当然不会让他的远征军健儿孤军奋战,故此,颜良便决定亲率大军再度北伐,对徐北的关羽发动一场局部的战争,迫使刘备退兵,以缓解吕蒙的所受的压力。 大军出城,六万兵马登船,数百艘运兵船,浩浩荡荡的驶向了长江对岸。 颜良驻立于船头,昂首远望北面,他似乎能够看到,远在极北的辽东,他的将士们浴血奋战的画面。 “远征军的将士们,本王不会让你们孤军而战的,放心吧,本王定当与你们并肩而战!” 第六百六十一章 刘备气疯了 当颜良率领着六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赴徐州时,数千里外的辽东,吕蒙正迅速的扩大着战果。、攻取西安平城后,吕蒙并没有趁机西进,前去攻取襄平。 襄平距辽水极近,一旦吕蒙大军前去,很可能造成襄平的辽东军土崩瓦解,那时的刘备,就可以率军轻易的渡过辽水,趁势东进。 吕蒙在立足未稳之前,可不愿面对刘备的兵锋,故他决定暂留襄平不留,让公孙康先挡住刘备。 于是,吕蒙攻占西安平后,一面派人由海路去向颜良报捷,一面就征调当地丁夫,日夜的修筑城防。 与此同时,吕蒙还分以张颌五千兵马,令他率军东下,前去收取乐浪和带方二郡。 南面乐浪二郡,此刻闻知楚军登陆,截断了与襄阳的联系,早已是士民震恐,人心动荡。 且二郡所有者,不过数千郡兵而已,又如何能抵挡张颌所率的百战精锐。 故是张颌挥军南下,一路势如破竹,所过县城多是望风而降,张颌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尽取乐浪郡。 攻取乐浪后,张颌马不停蹄,当即率军转向西南,进攻带方郡。 进兵不足三日,张颌便兵临郡治带方城下,公孙康所任命的太守自知不知,便尽率一郡官吏出降,张颌兵不血刃,尽取南方二郡。 张颌攻取南面二郡,不但扫清了吕蒙主力后方的威胁,更重要的是夺取了带方郡重要港口海冥城。 这海冥城距徐州海西的距离,至少比西安平城缩短了有三分之一,这也就意味着楚军的后续兵马及补给,可以更快的送往辽东,以支援吕蒙的远征军。 ……辽隧城西,燕军大营。 行帐中,刘备正愁眉苦脸的盯着那辽东的地图出神。 出兵之前那份志在必得的自信,如今已是烟销云散了大半。 刘备原以为,连袁谭、袁尚这等河北诸雄,都不是他的对手,区区一个龟缩辽东的公孙康,又算得了什么。 但如今,大军受阻于辽隧城下,围攻一月而不得睛,面对着滔滔辽水却不得过,刘备这才知道,当年袁绍夺取河北四州后,为何不趁胜收取了辽东。 原因无他,辽东的地理和气候实在太过恶劣,哪里是再精锐的兵马,只怕在此也难以施展。 “唉——”刘备摇头一叹,满腔的无奈。 身边的司马懿,看出了刘备的心思,便道:“大王无需忧虑,如今时已入冬,天气渐寒,臣料想再过不到一月,辽水必然结冰,到那个时候,我们便可假攻辽隧,却由北面的辽阳踏冰过河,直取襄平。” 司马懿献上一计,刘备眼前为之一亮,精神顿时振作了几分。 正当此时,陈到匆匆而入,拱手道:“大王,细作急报,颜贼的大军由海上登陆了。” 听到这个消息,刘备的神色只是微微一动而已,并没有显得太过吃惊,仿佛他对此早有所料一般。 “哼,这个颜贼,果然是想故伎重施。”刘备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速传令给高览,命他严守幽州沿海诸城,固守不战,贼军拿不下城池,得不到粮草补给,撑不了多久必然不战自退。” 刘备淡定从容的吩咐下令,此时的他,只以为颜良的海上远征军,还如他所推想的那样,乃是在幽州沿海登陆。 “大王的应对,深得兵法之妙也。”司马懿也是同样心思,还不忘恭维刘备一番。 刘备捋着短须,灰白的脸上,洋溢起几分自恃。 这时,陈到却干咳了几声,沉声道:“启禀大王,那颜贼并没有在幽州登陆,是东面的细作发来急报,称楚将吕蒙率军由马訾水口登陆,攻取了西安平城,敌军旋即分明东进,不数日就逼降了乐浪和带方二郡。” 楚军,登陆辽东!? 刘备惊了,满脸错愕,满脸的惊诧不解。 司马懿也惊了,却是那种如梦初醒,恍然惊悟的震惊。 “颜……颜贼登陆辽东,他竟攻打了公孙康的后方?”刘备的言语一时竟有些结巴。 陈到沉声道:“是的大王,此情报千真万确,颜良非但没有帮公孙康,而且还抄了公孙康的后路。” 颜良这狗贼,他疯了吗? 震惊的刘备,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这个念头。 智谋如他,显然还未能看穿颜良的目的,这也是他此刻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颜良此贼的胆量和胃口,果然是非同寻常啊,没想到他竟能有如此计策。”恍然大悟的司马懿,却是忍不住赞叹道。 刘备听得司马懿赞叹颜良,脸上顿露不悦,沉声道:“仲达,这颜贼到底是何居心?” 司马懿拱手道:“启禀大王,颜良的意图已再明显不过,他显然是借着援就公孙康为名,佯作要袭我幽州,骗得那公孙康放松警惕,将其兵马尽集于辽水一线,而颜良真正之目的,却是要趁此时机,攻取西安平城,颜良这是想要抛弃公孙康,独吞辽东啊。” 颜良想要吞并辽东! 刘备猛然惊醒,无尽的震惊,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时间令他心潮澎湃到难以言语。 作为宿敌,刘备当然知道颜良素喜用险,每每总会有出其不意的招数使出。 但令刘备难以置信的却是,颜良竟然能用险用到这般程度,冒着牺牲三万大军的风险,远赴大海,从徐州出兵却攻取数千里外的辽东。 如此的胆量,已经超出了刘备的理解范围。 恍惚间,刘备有种错觉,仿佛所面对的这个敌人,已经不是人类,而是用人的思维,已无法判断的魔鬼。 “疯子,他是个疯子——”惊怔的刘备,破口大骂。 司马懿也是满心的不可思议,他虽是看穿了颜良的意图,但却无法理解颜良的胆量,与刘备一样,他亦是无法相信,这世人竟然敢有如此用险之人。 刘备破口大骂了半晌,忽然间,却又放声大笑起来,笑起中更是充满了讽刺。 司马懿心有不解,茫然的看向刘备,却是无法理解,刘备这个时候如何还能笑得出口来。 刘备看出了司马懿的疑惑,便冷笑道:“颜良狗胆包天,想要攻取辽东,但他却忘记了,辽东距徐州远隔万里,离我幽州却极尽,他就算能灭了公孙康,又岂能挡得本王的铁骑。” 原来,这就是刘备转惊为喜的原因。 “大王啊大王,你可小看了颜良,他既然敢这么做,就必有针对我军的计策,岂会坐视我军攻灭了的远征军……” 司马懿心中暗叹,当下就想出言,劝说刘备不要太盲目乐观话还未出口时,却又有亲兵急匆匆而入,拱手道:“启禀大王,郯城关将军急报,颜良亲率数万大军北上,今日过寿春,正向徐州而来,意图攻我徐北,关将军请大王速速发兵支援。” 正自狂笑的刘备,给这急报一惊,猛的一噎了一下,一口气险些没有喘过来。 狂笑销烟,刘备转喜为惊,灰白的脸庞,满脸的震恐惊诧,口中喃喃道:“颜……贼又攻徐州了?” 果然不出所料。 司马懿暗叹了一声,拱手道:“大王,颜良背攻徐州,明显是想牵制我军,以声援登陆辽东的敌军,使我两面受敌,首尾不能相顾。” “仲达,那……那本王可该怎么办呀?”刘备焦急的问道。 足智多谋的司马懿,如今也陷入了沉默。 沉吟半晌,司马懿叹道:“为今之计,我军也只有唯一一个选择了。” ……千里之外,下邳城。 冬日已深,下邳的天气,明显要比应天要寒冷许多。 一场初雪下过,一座尽比银妆素裹,屹立城头的颜良,举目远望,目之所及,皆为万里茫茫。 脚步声响起,庞统步上了城头,面带着几分喜色。 “大王,辽东捷报,吕子明的远征军顺利登陆,攻取了西安平城,目下已逼降了乐浪和带方二郡,开局一切顺利。”庞统的声调中,略有几分激动的颤声。 颜良心情亦是无比的激荡,心中暗暗为吕蒙叫好,便想自己果然是没看错人,用吕蒙做远征军的统帅,的确是没有错。 表面上,颜良却一派平静,只微微点头道:“公孙康和他的小伙伴们,估计此刻都应该惊呆了,不知道刘备那边,现在是什么动向。” “正如我们事先所料,刘备得知大王亲征徐州,已经开始从辽水退兵,显然,刘备更忌惮中原有失。”庞统笑道。 “嗯,很好。”颜良点了点头,“刘备一退,公孙康定会转过头来攻打我军,速派人告知子明,不必纠结于一城一地的得失,务必要尽快的歼灭公孙康的有生力量,抢在刘备再度东征之前,确保对辽东的控制。” 庞统深以为然,当即便去传达颜良之命。 庞统离去,颜良的心中,一股沉寂的雄心,如暗涌一般,正自涌动。 这时的颜良,负手而立,遥望北面,冷笑道:“大耳贼,本王就在这里等着你,前番未成的决战,这一次,咱们便战个痛快。” 第六百六十二章 父女为敌 次日,颜良的大军离开下邳,浩浩荡荡的北上而去。 此番出征,颜良从应天城带来了六万的中军,加处徐州都督甘宁的三万外军,总兵力约有九万之众。 颜良统帅着九万大军,赶在刘备南援之前,进抵了郯城,迅速的对该城完成了包围。 固守郯城的,乃是关羽所率的三万燕军。 数月前的那场惨败,关羽心中的伤疤依然没能抚平,高傲的他性情虽不改,但对颜良已是深深的忌惮。 故此番听闻颜良率九万大军而来,关羽根本就不敢出战,直接就龟缩入了城中,坚固以待刘备的大军来援。 颜良轻易就完成了对郯城的围困,但却并未急着攻城。 此番北进的目的,毕竟只是为了声援吕蒙的辽东远征军,颜良对郯城围而不攻,只是为了把刘备的主力吸引到郯城,令他无暇顾及吕蒙军而已。 围城已毕,颜良旋即下达了分兵四掠的王命,诸营兵马悉数而出,大肆的搜掠徐北诸县。 以战养战,就地取粮,向来是解决补给的主要方式,这种损人利己之事,颜良何乐而不为。 而徐北的所有守军,基本都被围在了郯城中,故刘备所控制的东海国、琅琊国两个郡国诸县,只乎只余下了不到数千的郡兵。 于是,汹汹四出的楚军虎狼之士,不数日间就将郯城附近的兰陵、襄贲、利城、即丘等诸县,扫掠一空。 颜良甚至还派出一队兵马,越过郯城两百余里,深入到琅邪国境内,将其北面的阳都城也洗劫一空。 阳都一城虽然不起眼,却是诸葛亮的老家,这也是颜良对该城特殊关照的原因。 洗掠诸县的同时,颜良也没让郯城中的关羽有好日子过。 为了攻城方便,颜良早在出征之前,就在下邳城事先屯集了大量的霹雳车,只为今日攻打邺城之用。 围城已毕后,颜良便集中了四百余辆霹雳车,不分昼夜的对郯城进攻狂轰烂。 石弹攻城的同时,颜良还组织了十余队粗嗓门的骂手,整个轮番的站在城门下,对城上的关羽破口大骂,以诱使关羽出战。 关羽经受着炮石的轰城,忍受着城外楚军,对他祖宗十八代的问候,心里边那个火啊,那个压抑啊。 堂堂关羽公,何曾受过这般的侮辱,关羽是对颜良恨得咬牙切齿,有那么几次,真是恨不得率军杀出城去,与颜良决一死战。 但有了上次的失利,再加上刘备的再三告诫,关羽恨到把牙齿都几乎要咬碎,最终还是生生的忍耐了下来。 时已黄昏,颜良驻马阵前,耳听着自己的骂手们,骂了整整一个下午,却终不见关羽出城一战。 “关羽这缩头乌龟竟能做成这样,看来他果真是被大王打怕了。”庞统感慨道。 “哼,本性如此而已,他就是这种不打不舒服之人。”颜良冷笑一声。 说罢,颜良拨马回身,往大营而去。 今日的透战,又以无功而返结局。 还往行帐,庞统后脚跟了进来,说道:“细作未久前传回情报,刘备亲率的七万大军已经渡过黄河,相信不出五里就可进抵徐州,看来在与刘备决战之前,咱们是无法拿下郯城了。” 庞统的语气中,有几分忧虑,显然,庞统对围城不下的情况下,就与刘备主力进行决战,存有几分顾虑。 “放心吧,本王自有办法逼刘备出战。”颜良冷笑一声。 庞统神色一怔,忙问:“不知主公有何妙计,诱那关羽出战?”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诡秘,笑而不语。 正当这时,周仓步入帐中,拱手道:“启禀大王,关夫人已经到了。” 颜良精神一振,摆手叫将传入。 关夫人? 庞统却是一怔,愣了一下才想起,周仓口中的这位关夫人,乃是关羽的女儿关凤。 这大战当即,自家大王却为何要把这位关夫人传来前线,莫非……庞统心头一震,猛然间似是领悟到了什么,眼眸之中,不禁也闪过几分会心的诡笑。 “关夫人即到,那臣就不打扰大王了,臣告退。”庞统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拱手告退。 看到庞统那表情,颜良就知道,他的这位顶绝谋士,应当已是悟到了他的用意,颜良却也不揭破,只微微而笑。 庞统告退,未几,关凤步入了帐中。 此时的关凤,身上的刚烈之气,早就消散了大半,身着女装,略施脂粉的她,这是更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柔媚与娇艳。 “臣妾拜见大王。”关凤趋步上前,福了一福。 “爱姬来得正好,酒刚温好,来,陪本王吃酒。”颜良笑呵呵道。 关凤盈盈上前,还未靠近时,颜良已是一伸手,将她拉入了怀中,那沉甸甸的身躯,忽的便跌入了颜良的盘膝中。 “嗯~~”关凤娇哼了一声,臀丘间,立刻便感受到了几分抵咯,脸畔间瞬间便掠起几分羞红,忙将身子微微一欠,不敢跟颜良接触太深。 “外面天寒地冻,爱姬想必也冷了,来,本王喂你吃一杯。”颜良邪笑着,端起杯来就往关凤嘴边送去。 关凤虽已是颜良姬妾,但终究还有几分名将之女的矜持,如今却被颜良如待风尘女子般对待,心中自觉有几分羞耻。 只是,她却又怎敢违逆颜良,难为情的她,只得强颜良欢笑,轻启贝齿,将杯中之酒浅浅抿下。 或许是继承了其父的基因,关凤虽是面色白美,但一杯酒下去,却马上变得满脸通红,活似那熟透了的樱桃一般,分外的娇艳。 颜良看得喜欢,猛的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大王~~”关凤又羞又喜,低眉浅笑,说不出的动人。 颜良哈哈大笑,连灌下几杯酒起,温酒烧得全身渐热,那沉寂的血脉,也越发的贲张起来,只令关凤羞得是不断欠身。 酒意已兴,邪火如焚,颜良便将酒杯丢下,将关凤按倒在榻上,开始侵凌。 关凤也知无可避免,接受事实的她,索性也就放开羞耻,迎逢了起来。 她边是喘息,边又哼哼着问道:“大王把臣妾大老远从应天传来,该不是只为发泄一番吧。” “当然不是,本王要你来,还另有所用?”颜良冷笑道。 “不知大臣还想要臣妾做什么?”关凤眼波迷离的狐疑问道。 颜良嘿嘿一声:“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就闭嘴好了。” 关凤心中狐疑,却也不敢再问,只能闭上嘴吧,紧咬着红唇哼哼唧唧不休。 颜良如狼似乎,暴啸一声,盘虬的肌肉尽展开来,肆意的征伐起了身下的猎物。 行帐之中,春色骤起。 帐外寒风瑟瑟,帐中,却是暖意融融,如沐春风。 ……一晌贪欢。 次日,日上三竿之时,却听得帐外周仓道:“大王交待臣的事,臣已布署妥当。” 正赖床的颜良,精神顿时大振,醒意全无,当即便下了床。 享受了雨露之恩的关凤,也忙是穿了衣服,下了床来,服侍颜良洗盥。 颜良穿戴整齐后,便道:“爱姬,本王今日要亲自往郯城叫战,你也随本王一起来吧。” 关凤心头一震,一丝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了心头。 关凤岂能不知,郯城中被围的是她的父亲,她岂能不知,颜良今带她前去叫战,难道是打算令她父亲为敌不成? 关凤心有忧虑,却又不敢不从,只得略略整理,怀着不安的心情,随颜良一同出阵。 关凤原本是独乘一马,但出得辕门时,颜良便猛一伸手,将关凤拉到了自己的怀中,怀抱着她共乘赤兔。 就这样,颜良怀抱着关凤,只带了千余亲军,便大摇大摆的向着郯城开去。 离郯城越近,关凤的心情便越是不安,更有几分羞愧。 想她身为关羽之女,如今,却躺在父亲死敌的怀中,坐着曾经是父亲的神驹,前去向父亲关羽挑战,如此之事,关凤心中岂能安然自处。 心跳砰砰的关凤,便不敢抬头看前方,只低头缩在颜良的胸中。 颜良一行,不多时便进抵郯城,驻马停在了郯城前一百五十余步之地,这个距离,正好可以避过城上的硬弩。 颜良就这么驻马城前,怀抱着关凤,朗声大叫道:“关羽,你好歹也是一代名将,难道要做一辈子缩头乌龟吗,是男人的话,就出城来与本王一决生死——” 那洪钟般的大喊声,嗡如钟鸣,震动四野,城上早就警戒的燕军,个个清晰可闻。 城头上,关羽的脸色铁青,半合的眼眸中,迸射着阴怒之色。 心中虽怒,关羽嘴上却冷哼一声:“颜贼,你以为区区的激将之词,就能让本将上当吗,哼,真是幼稚之极。” 关羽正当不屑时,身旁一亲兵眼尖,突然指着城前大叫道:“将军快看,颜良怀中那人,好似是二小姐啊!” 关羽心头一震,急是开眼远望,那双眼睛,很快便认出了颜良怀中所抱那个女人。 那女人,竟然真是他的女儿关凤。 霎时之间,关羽如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整个人身开剧烈,胸口气血上涌,鲜血瞬间已呛到了嗓子眼处。 第六百六十三章 激的就是你 城下处,颜良隐约看到城头,一名红脸的敌将,正在城头观望。 虽看不清其真容,但颜良猜也猜得到,那必是关羽无疑了。 颜良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抬起手来,懒懒的闲抚着关凤的脸蛋,当着敌我两军士卒面前,便肆意的与关凤亲昵。 颜良的狂放,颜良的肆意而为的性情,已在这里体现无疑。 楚军这边,左右的亲军将士们,早已习惯了他们大王的喜好女色,反倒是没觉得什么。 但郯城城头,那成千上万号的燕军士卒,看到这一幕时,却都惊呆了。 他们不仅仅惊于,敌方的大王颜良,竟然如此狂妄,胆敢在两军阵前,随后的玩抚女人,俨然没有把他们当作一回事般。 他们更惊于,颜良玩抚的那个女人,竟然是他们神威无敌,不可一世的关将军之女儿。 几乎所有的燕军士卒,都感觉到了一丝羞辱,不禁将目光移去,悄悄的去看向了他们伟大的关将军。 而此刻的关羽,却早已气得满面涨红,血脉突涌,起起伏伏的胸腔,几乎要气炸了一般。 那个害了自己养子,夺了自己的青龙宝刀,抢了自己赤兔神驹,令他关羽美髯公之名,屡屡蒙羞的切齿仇敌,如今,就那么耀武扬威的耀兵于眼前。 而且,他不止是耀兵,更是当着自己部下的面,公然的“玩弄”他的女儿,那般肆意之状,俨然在玩弄一个卑贱的娼妓一般。 如此所为,简直是对他关羽赤果果的羞辱。 关羽明白,颜良此举,乃是故意而为,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他,逼他出城一战。 明知是如此,但关羽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那种想要吐血的冲动,促使着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城,与颜良决一死战。 脚步声响起,斜梯处,鲁肃急匆匆的步上了城头。 有关羽坐镇守城,本是不需鲁肃这个谋士出场,关羽只委以他处理郯城中的政务而已。 但未久前,鲁肃得到了消息,说是颜良只带了千余兵马前来城前叫战,而且还带着关羽的女儿关凤,在关羽及两军之前,公然的玩抚关凤。 鲁肃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判知颜良这是在使激将法,试图激怒关羽,诱其出战。 鲁肃太了解关羽的性情,生怕他中了颜良的激将法,当即就放下手中的政务,匆匆的赶至了城头。 “云长将军,此乃颜贼的诱敌之计,将军万不可中计出战啊。”鲁肃连气也不及喘一口,便是急急的劝道。 关羽眉头微微一皱,斜眼瞪了鲁肃一眼,涨红的脸庞间,微有几分怒色。 很显然,鲁肃心急于劝谏,一时没有太过注意措辞,他那般劝言,仿佛关羽智谋不足,看不穿颜良的计策,极容易上当受骗一般。 “颜贼区区雕虫小计,难道你以为本将会看不出来吗,笑话!”关羽冷哼一声,傲然顿起。 鲁肃被呛了一鼻子灰,心中颇有些尴尬,好在他投奔关羽多时,也早就习惯了被关羽藐视,只好暗吸一口气,将那份不爽强行的按了下来。 “云长将军英明神武,怎么可能看不出颜贼的诡计,肃的确是劝得有些多余了,呵呵。”鲁肃又是陪笑,又还得恭维关羽。 关羽的愠色稍退,神情愈加傲然,而且还极力的故作淡然,试图把颜良对他女儿的“玩弄”,视若无睹。 但很快,关羽的这份故作淡然,就被颜良的最新举动所击破。 城前百余步外,颜良竟然当着关羽的面,把一只手伸进了关凤的衣裳中,肆意的揉动。 羞怯万分的关凤,已是满面羞红,她心知颜良此举,乃是故意的要激怒她的父亲,但早就颜良威服的关凤,此刻已无半点刚烈,只是隐忍屈从,任由颜良肆意妄为。 颜良的肆意,女儿的顺从,眼前那画面,如刀子一般,狠狠的切割着关羽那脆弱的自尊。 受到刺激的关羽,胸中气血翻滚,几乎便有吐血的冲动。 关羽紧咬着钢牙,死死着盯着城前,那令他咬牙欲碎的一幕。 “颜良,欺人太甚,本将今不杀你,岂能咽下这口恶气!”勃然大怒,忍无可忍的关羽,猛然转身,当即就要下得城去。 气昏了头的关羽,这是打算率军杀出城去。 旁边的鲁肃大吃一惊,急是夺路挡在关羽身前,惊道:“云长将军,你不是已经看出这是颜良的诱敌之计了吗,岂还能故意要中计。” “颜贼身边不过千余兵马,本将纵然杀出城去,他又能如何,本将正好趁他大意之时,将此贼一举铲灭。”关羽怒叫道。 关羽虽然怒极,但还没有完全的失去理智,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城外的颜良确只有千余兵马,关羽倘若真率大军杀出,颜良仅凭这千余兵马,似乎根本就难以有所作为。 鲁肃却苦劝道:“云长将军,你忘记了吗,这颜贼素来诡计多端,他表面看起来只有千余兵马,但他敢这般前来挑战,就必然还藏有毒计,云长将军万不可轻敌呀。” 关羽就怒了,指着城外道:“你好好看看城外,除了颜贼和他的一千兵马,再无楚军一兵一卒,这一片空旷之地,连伏兵都藏不住,颜贼还能有什么诡计。” “这——”鲁肃一时语滞,不知如何回应关羽。 诚如关羽所言,外面的种种迹象看起来,颜良确实像是耍不出什么花招。 鲁肃虽看不出什么可疑之处,但屡屡败于颜良的经验,让他从内心深处感觉到,颜良必有出人意料之策,无论如何都不可轻易出战。 “看不出颜贼有什么计策,你就给本将让开!”关羽却已不耐烦,很粗鲁的伸手将鲁肃推开,提刀大步流星的奔下了城头。 鲁肃无可奈何,只能坐视着关羽,挟着一腔的怒火,怒气腾腾的下得城去。 下城的关羽,当即下命令,集结了万余燕军精锐。 不多时间,万余燕军集结完毕,尽皆聚于南门城内一线。 关羽勒马提刀,向着众燕军叫道:“大燕的将士们,贼军围我城池,日夜叫骂,根本不把尔等放在眼里。今那颜良狗贼就在城外,他手下不过千余,尔等还是血性男儿的,就随本将杀出城去,趁势将颜良狗贼撕成碎片,以血他侵我徐州的血海深仇——” “杀颜良——” “杀颜良——” 集结于前的这万余燕军士卒,挥舞着兵器,放声大叫。 前番颜良杀入徐州,杀了几万徐州士卒,而今关羽麾下这些徐州藉的士卒,对颜良自是怀有复仇之心。 如今关羽这般一煽动,这些徐州军士们的复仇之火被点燃,顿时都杀机如火。 士气如虹,关羽傲色愈盛。 “打开城门,杀出城去——”肃杀关羽,放声喝令。 号令传下,郯城南门吱呀呀的缓缓打开,吊桥也徐徐放下。 关羽纵马舞刀,当先冲杀而出,身后处,那万余燕军如潮水一般,呼啸而出。 城外处,眼见着敌门洞开,关羽亲率大军杀奔而出,颜良的嘴角,悄然掠起一丝冷笑。 “关羽,你终于还是被老子激怒了。”颜良不屑的冷笑中,手已从关凤的胸前抽出,缓缓的握紧了青龙刀。 他就那么驻马而立,漫不经心的傲对着滚滚冲杀而至的燕军兵潮。 左右处,那一千虎卫亲军,皆也如没有生命的兵马俑一般,面无表情的冷对着汹汹而至的兵潮。 关羽的大军,转眼已冲至七十步外。 时机已差不多,颜良长刀一扬,高喝一声:“准备火箭。” 号令下,早已有所准备的一千虎卫军士,迅速的弯弓搭箭,将一支支燃烧的火箭搭好。 当奔行中的关羽,看到楚军现出火箭时,心中的信心反而倍增。 “颜贼,原来你只是想施用火箭,哼,你以为就凭几支火箭,就想挡得住本将的冲击吗。”关羽嘴角,跟着便涌起不屑的冷笑。 陆战不比水战,施以火箭点燃敌人的战船,或许能达到以少胜多的奇效。 似这般步战,大费周折的以火箭攻击,根本起不了多少的效果,反而不出就以普通的箭矢射击,反而还能抢在肉搏交手前,多放那么几箭。 城头处,当鲁肃看到楚军出现火箭时,却大吃一惊,蓦然间,他仿佛猜到了什么。 只是,为时已晚。 不可一世的关羽,已率领着他的大军,冲至了楚军三十余步。 便在这时,颜良哼哼一声,扬起的长刀奋然向前划下。 嗖嗖嗖——千余支火箭,应声而起,呼啸着飞上半空。 关羽和他的士卒早已作好准备,当即就伏低身形,准备躲避射来的火箭。 但令关羽惊异的是,那一千支火箭,仿佛都中了邪似的,统统都失去了准头,并没有准着燕军而来,而是落在了燕军跟前十余步之地。 正当关羽心中嘲笑楚军弓手无能时,那火箭坠落处,突然间烈焰狂燃,只眨眼之间,便腾起了一条百余步宽,丈许余宽的火沟。 蓦然间,关羽脸色大变,方是惊觉中计。 关羽虽是恍然大悟,却已来不及收住战马,狂奔的关羽,无可收止的撞向了那熊熊燃烧的火沟。 第六百六十四章 烧光关羽的颜面 颜良就先那昂扬而立,冷冷的注视着关羽往火坑里跳。 那火坑,正是颜良敢千人前来挑战的自恃所在。 就在昨天晚上,关凤前脚一到,颜良后脚便吩咐周仓,领着百余号士卒,趁夜摸黑到郯城南门外,借着夜色的掩护,躲在城头燕军的视线之外,悄无声息的掘了这么一道浅沟。 而沟中事先所填的,则皆为干草、硝石和火油等易燃之物。 今日,颜良凭着玩弄“关凤”,激怒了关羽,再以表面千人的兵马,使关羽放下心来,大胆的率军出击。 而颜良,却突然之间,送给了关羽这一道火沟。 狂奔的关羽,根本书止不急,眼看着就要撞进那熊熊火沟中,只要他的身子跌入火沟中,霎时间就会被烧为一个火人。 堂堂的美髯公关羽,就要滑稽惨烈的被大火活活的烧死。 千钧一发之际,关羽不及多想,急是猛夹马腹,企图驱使战马,索性奋力的跃过那道火沟。 关羽生恐那战马畏火,顺势用手中战刀的锋刃,轻轻的在马臀上割了一刀,那吃痛的战马,便忘记了对火的畏惧,痛嘶之中,飞身跃将而来,从火沟的上空掠过。 颜良却早就等着关羽这纵身一跃,厉声一喝:“子丰何在,还不给本王射杀关羽!” 早就准备就绪的周仓,业已瞄准的火箭,“嘣”的一声离弦而去,如一道赤色的流虹,直奔关羽而去。 那一支火箭,飞驰而去,径直射向关羽的面门。 人马飞跃,身在半空中的关羽,眼见流火袭来,无从借力之下,根本无法举刀相挡。 眼见火箭呼啸而至,咫尺之间时,惊悚的关羽,只能硬生生的将脖子一扭,希图避过这致命一箭。 关羽做到了,那烈焰之箭,贴着关羽的下巴,生生的掠了过去。 只是,关羽虽避过了致命一击,但火箭的烈焰,却触及了关羽下巴的美髯。 瞬时间,关羽的下巴便是火焰燃起。 关羽大惊失色,战马落地时,他也顾不得收止马蹄,赶紧用袖子拼命的扑打下巴的火势。 幸亏关羽反应及时,猛扑了几下后,下巴的火势总算是给扑灭。 但火虽是灭了,关羽那引以为傲的长髯,却给烧之一光,只余下了一片焦黑的残须。 原本的美髯公,眨眼之间,便因一支火箭,变成了短须公。 楚军上下,千余将士们都目睹了这滑稽而惊险的一幕,看着没了胡子的关羽那狼狈之相,无不是捧腹大笑。 纵然是颜良,虽然可惜于没能一箭射杀关羽,但当看到关羽被烧光了胡子的窘相时,心中也是无比的畅快,不禁放声肆意的狂笑。 而颜良怀中的关凤,目睹了其父惊险一幕后,却为关羽那胡须被烧的狼狈相,感到万分的羞愧。 只是,如今已屈服于颜良的关凤,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闭上眼睛,不忍看父亲关羽的丑态,心中徒自叹惜而已。 终于收止住坐骑的关羽,耳听着对面的楚军,肆意的哈哈大笑,最初的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旋即,关羽猛然想到了什么,急是伸手摸向了自己的下巴。 这一摸不要紧,关羽错谔的发现,自己那本是美髯飘飘的下巴,竟已成了光秃秃的草地。 关羽的脑海中,霎时间出现了自己没有胡须的画面,对自己的外表一向十分注重的关羽,只觉烧了他的胡子,比脱了他的裤子,更叫他丑陋难堪。 霎时间,无尽的羞愤之意,如喷发的火山般,冲上了胸膛。 转眼,关羽的脸色,已经气到如同一只火红发到发紫的茄子一般,那脸上突涌的青筋,几乎就要绷破了一般。 此时此刻,受到莫大羞辱的关羽,只恨不得冲入敌阵,与颜良绝一死战。 但很快,关羽那羞愤的冲动,就被身后那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所击碎。 关羽猛回身看去,却见身后处数清清的燕军步骑,因为收止不住冲势,跌入了火沟之中,刹那间便被烧成了火人。 而更多的燕军士卒,虽及时停下了脚步,却被后面冲挤而来的同伴,生生的推进了火坑。 火沟一线,上千的燕军在烈火中嚎哭,惨叫。 而在火沟的那一侧,幸运没被火势殃及的燕军,则彼此倾轧,惊惶失措的堵在了一团。 一万大军,就此陷入了万分混乱的境地。 己军这惨烈的场面,转眼间就让关羽陷入了惊恐,此时的他哪里还想杀颜良报仇,只想着能够尽快的逃离这险境,逃回郯城去。 只是,颜良既是布下了这出好戏,又岂能允许关羽轻松的收场。 就在颜良冷漠的欣赏着羽的狼狈之时,蓦然间,郯城西南东三面,喊杀之声如潮而起。 却见西东两翼,黄忠和甘宁各率着一万精锐,绕过那几百步长的火沟,直向郯城南门而去,欲要堵截住一万燕军的归路。 而在同一时刻,南面大营中,文丑也率一万楚军杀出,从正南面杀向关羽军。 事先得到颜良交待的三员大将,眼见郯城南面火势已起,当即便按照事先的约定,尽起本部兵马杀奔而来。 关羽大惊失色,急是掉转马头,沿着火沟向西飞奔而去。 几百步的火沟,说长也不长,关羽奔至火沟的西面尽头,绕过了这面火墙,急是喝斥着他惊恐的士卒,向着南门退去。 城头上的守军,眼见己军逃了回来,当即就想打开城门,放下吊桥,以放关羽和这不到一万的惊恐之军退往城中。 就在这时,鲁肃却眉头深皱,厉喝一声:“不许打开城门!” 左右军士吃了一惊,一名小校急道:“敌军围兵就在后边,若不打开城门,岂非要害死关将军和那几千号兄弟。”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贼军围兵已那么近,现在若是打开城门,贼兵必会尾随杀入,到时候我们都将死路一条!”鲁肃指着城外,厉声大喝。 众士卒举目望去,形势果然如鲁肃所说那般,倘若他们打开城门,关羽的兵马根本来不及撤入,楚军就会尾随追至,到时城门关闭不上,整个郯城就要为楚军所破。 众守军见得这般形势,便都收了开门之心,个个只能干着急瞪眼。 城下的关羽,已是冲到了护城河边,眼见城门不开,不禁怒吼道:“鲁子敬,快打开城门前本将进去,快开门——” 面对关羽的怒吼,鲁肃却无动于衷,只高声回道:“关将军,你素来把国家大局为重挂在嘴边,今我若打开城门,郯城便有可能因此而失陷,为了国家大局,现在我只好牺牲关将军你了,还请关将军你能体谅。” “鲁肃,你——”关羽惊怒无比,万不想鲁肃竟然敢这么做。 虽惊怒无比,只是鲁肃口口声声“以国家大局为重”,却令号称为国家,连自己的儿子都能射杀的关羽,根本无从反驳。 至于城上其他将官,虽不乏跟随关羽多年的老部下,但因关羽性情高傲,平素从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这些人早就心怀怨恨,此时也都无动于衷起来。 城门不开,身后三面的围兵眼看将至,关羽几乎已到了走头无投的地步。 别无选择,关羽只得将鲁肃大骂一通后,果断的率领着他惊恐的兵马,向着西北侧强突而去。 郯城南门发生的这一切,颜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这一次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颜良本是想借着燕军撤逃之际,令大军尾随其后,一举的攻入郯城,但他没料的是,鲁肃竟能如此“大义凛然”,竟然敢不放关羽入城。 “好个鲁肃,江东已覆没多年,你还能混到如今,果然是手段厉害。” 颜良感慨之际,遂是急改王令,命进攻的诸军,改进攻郯城为围杀关羽。 号令虽下,但因这一时的变化,却显得稍稍有些迟了。 原本西路的甘宁军,只抱着尾随敌军,杀入郯城的心理,却未料到关羽没能入城,反而是率军向他反杀而来。 甘宁军准备不足,面对着拼死求生的关羽,一时不及结阵阻击,两军迎头撞上,彼此混战了一番,关羽生生的率三千多残兵,冲出了乱军,改向北面狂逃而去。 楚军本就未对郯城实施铁桶围城,诸营之间尚有不小的空隙,此时事发突然,颜良自来不及调集兵马,去阻截关羽,便给关羽侥幸的从北营一线的空隙中穿插了过去。 虽是走脱了关羽,稍稍有些遗憾,但能诱杀一万燕军,逼得燕军主帅关羽逃跑,颜良的计策已是成功了一半。 于是颜良便也不管关羽,只调动兵马,将关羽抛弃的近七千的燕军,四面围杀,杀了个干干净净。 黄昏时分,屠杀终于结束。 郯城地门之外,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城头上,默默的注视着自家同袍被屠杀,两万多燕军却无动于衷,没有鲁肃的命令,没有一人敢出城相救。 城头上的鲁肃,眼看着楚军杀戮之后,尽兴而退时,整个人才如虚脱一般,长吐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渡过了这致命的一劫。 当鲁肃暗自庆幸时,他身边的那些诸将,心中却皆已暗生寒心。 那些燕军将士,都是暗想,今日这位鲁将军可以不救那一万同袍,那么明日,如果自己也身陷险境时,是否也会被这鲁将军,当作弃子一般,无情的抛弃了呢 第六百六十五章 捷报连连 被烧没了胡子的关羽,自从郯城逃出后,就一路的望北狂奔。 几天后,关羽成功的逃到了琅邪国治所,位于沂水河畔的开阳城。 此时的关羽,身边只余下三千不到的残兵,再加上聚集了些琅邪国的郡兵,勉勉强强的凑够了五千兵马。 惊魂落魄的关羽,一面派人飞马去向刘备求援,一面日夜赶工,抢筑城池,以抵御颜良大军的来袭。 未久后,斥候传来的回报,颜良的大军,并未趁胜追击而至。 颜良此役只为掩护吕蒙远征军的行动,并没有打算跟刘备决一死战,今能杀得关羽落荒而逃,已经算是意外之喜。 如今郯城鲁肃未下,刘备的大军眼看将赶至琅邪国,颜良当然不会在郯城未破的情况下,就贸然发兵再攻开阳。 得知颜良未大举追来,关羽总算是喘了口气,却一日连发数骑北上,去催促刘备前来救援。 三天之后,刘备率领着的七万多大军,终于是疲惫不堪的赶到了开阳城。 如释重负的关羽,闻知刘备援军赶来,忙是率众出城相迎。 残阳西下时,关羽驻立于北去的大道上,凝目远望,目视着远方那浩浩荡荡而来的大军。 刘备的王旗,终于映入了眼帘,关羽长松了一口气,紧绷了多日的神经,终于是放松了下来。 心情变好的关羽,眉宇间渐生几分傲色,如往常那样,习惯性的去伸手捋须。 五指过处,却是空空如也,连半根毛也没有。 关羽此时才想起,自己那一缕美髯,已是被颜良那狗东西,烧了个精光。 他刚刚燃起的傲色,顿时烟销云散,脸上旋即浮现几分惭色,神情跟着就变得不自在起来。 此时的关羽,实不知待会刘备见到他这般面貌时,自己当如何自处。 焦虑不安中,大队兵马行至近前,刘备的王旗已近在眼前。 关羽深吸了一口气,策马上前迎接,远远瞧见刘备,便翻身下马,拱手道:“臣关羽,拜见大王。” “免礼吧。”马上的刘备,并没有如往昔那样,下马亲自相扶,只是动了动马鞭。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刘备对关羽存有不满。 关羽也感觉到了刘备的不满,却只强作从容,故作淡定的直起了身子。 当他抬起头来时,刘备一眼便看到,关羽那美髯竟已不,变成一片光秃秃的焦黑。 “云长,你的美髯哪里去了?”刘备惊奇的问道。 “这个——”关羽愈发尴尬,如芒在背一般,却忙低声道:“此事臣稍后再向大王解释,大王一路辛苦,不如先入城休息吧。” 刘备虽了解关羽性情,眼见关羽顾左右而言他,便猜想关羽必有难以启耻的隐情,不好意思当面讲出。 刘备虽恼于关羽再次兵败,但还为他顾着几分颜面,便按下好奇,遂与关羽一并先行入城。 大军入城,关羽将刘备请入了军府。 入得大堂后,刘备摆手将左右都屏退,大堂之中,只余下他兄弟二人。 “云长,此间已无外人,你老实告诉本王,你到底会因何如此,郯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刘备迫不及待的问道。 关羽心知无法再推脱下去,只将得郯城中了颜良火烧之计的事,道与了刘备。 不过,关羽却隐去颜良临阵“羞辱”关凤,自己是因被激怒,方才主动出击的原因,给一笔带了过去。 言罢,关羽拱手道:“臣一心想击杀颜良,方才主动出击,中了那颜贼的诡计,不过臣明明有机会全师而还,但那鲁子敬却擅作主张,不肯开城放臣退入,结果才逼得臣不得不率众突围,损失了六七千的将士。” 解释过后,关羽就补充了一番,间接的将兵败的责任,往鲁肃的身上卸去了大半。 听到这里,刘备不禁眉头一凝,沉声道:“这个鲁子敬怎敢如此?那城上其余将官呢,他们竟然都听了那鲁肃的话吗?” 关羽心头一震,一丝尴尬掠过眼中。 他很清楚,鲁肃其实并没多少兵权,郯城那些将官,之所以听从鲁肃之令,不肯开城放他入内,乃是因为他平素自傲,根本不将他部下那些将官放在眼中,故才使这些将官们心怀不满,最终导致了郯城那一役,竟然没有听从他的号令。 “臣也觉得很吃惊,多半是那鲁肃使了什么手段,威胁了城中将官,所以他们才不得不为鲁肃所胁迫。”关羽随口编了个借口。 “真没想到,本王素来以为那鲁肃乃忠厚长者,却不想他竟然敢如此所为,难道他想背叛本王不成?”不知内情的刘备,恨恨道。 “这个,鲁肃似乎也没有背叛大王,因为臣这几日派出的斥候回报称,那鲁肃仍在据守郯城。所以臣估计,鲁肃只是一时糊涂,故才做出了当日那错事。” 鲁肃没有归降颜良,乃是铁的事实,关羽自也不能全将脏水泼给鲁肃,好歹替鲁肃说了几句好话。 刘备宽了些心,点头道:“只要鲁子敬没有叛心,能坚守住郯城,到时本王大军南下,内外合击,必可一举大败颜贼。” 刘备那沉重的心情,旋即好转了许多,信心渐渐重燃。 “今大王亲自率军南下,必可击败颜良,一举收复徐州失地。”关羽也拱手附合。 刘备微微捋须,眉宇之中,不禁浮现出几分阴恻恻的冷笑。 ……郯城。 当日的那场大胜,斩敌七千,赫退关羽,郯城战场的主动权,已完全掌握在了颜良手中。 颜良下达王令,九万大军日夜赶工,在郯城四围掘出三道壕沟,修筑起了高达两丈的土墙,将整个郯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彻底的断绝了郯城与外界的联系。 城中鲁肃只余两万人心动荡之军,根本不敢出城一步,只能坐视着楚军顺利的修好土墙,完成对郯城的隔绝。 时日午后,楚军王帐。 颜良哪取着来自于辽东的最新情报,刀削的脸庞上,涌动着兴奋之色。 辽东方面,公孙康在刘备移兵南下后,便尽撤辽水之兵,命大将卑衍率一万骑兵东进,一路杀奔西安平城而去。 结果,智谋不足的卑衍,却在千山一带,中了吕蒙的伏兵,一万铁骑被吕蒙的元戎连弩射杀几尽,大将庞德更是临阵斩了卑衍。 千山一役,辽东军损失惨重,在总体兵力数上,已然了少于了吕蒙的远征楚军。 大胜的吕蒙,遂挟得胜余威,趁势举兵西进,一路杀奔襄平而去。 公孙康的辽东军是节节败退,一步步退守回了襄平,当吕蒙发出此捷报时,他的前锋庞德军,距离襄阳已不过百里。 这也就是说,当颜良看到这捷报时,他的远征军,很可能已杀至了襄平城下。 “没想到吕子明和庞令明这些远征军将帅,竟如此了得,大王的用人,果然是非常人所及。”就连庞统,也忍不住赞叹道。 颜良微微得意,欣然道:“辽东地广,吕子明三万人马还不够,为了尽快平定辽东,就传本王之令,速再海运一万精锐往辽东。” 看过辽东的捷报,大帐中的气氛,很快便热烈起来。 眼看吕蒙远征军建功立业,在场的诸将们也不甘落后,急于建功,个个争先恐后的请发兵攻打郯城,破城立功。 颜良当然希望一口气吃下郯城,但他深知鲁肃颇有些军事才能,有他统帅城中两万燕军,自己想一时片刻攻陷郯城,不见得有太大的把握。 而关键的难题却是,此时斥候已传回北面情报,刘备率领的七万大军,昨天已从开阳城南下,向着郯城杀奔而来。 倘若不能尽快攻陷郯城,那么颜良就将面临着,刘备和鲁肃的内外合击。 “军师,是先攻郯城,还是先破刘备,你有什么想法?”颜良将目光转向了庞统。 庞统捋须道:“刘备前番吃了几次亏,此番前来,必不会再犯轻敌的错误,想先破刘备却非易事。臣倒以为,咱们可先在郯城方面做做文章,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郯城会不战而下。” 郯城,不战而下? 颜良心头一振,眼看着庞统那诡异的笑容,智谋如颜良,很快就猜到**分。 “军师的意思,莫非是想拿鲁肃当日不放关羽入城的事,来做一做文章?”颜良嘴角亦扬起几分诡秘。 庞统笑了笑,缓缓道:“鲁肃身为关羽部将,却敢不放关羽入城,从表面上来看,他以大局为重,倒也不无道理。只是,鲁肃一时情急,大概忘了关羽与刘备的关系,而郯城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鲁肃多半不知关羽是生是死,既是如此,咱们便可从此间下手。” 庞统不愧是庞统,把鲁肃面临的困境,是看得清清楚楚。 以颜良之智慧,不用庞统点明,他已然是明白了庞统计策的深意。 沉吟片刻,颜良点头拍板,便叫庞统速速依计去行事。 “鲁肃啊鲁肃,你这个不死小强,从孙权时代就在跟本王作对,现在,也该是让你小子杀青的时候了。”颜良心中在冷笑。 第六百六十六章 鲁肃,你作何感想! 寒风萧萧。 傍晚时分,鲁肃行走在郯城城墙上,巡视着沿城一线的城防。 他表情凝重,一看便似心事重重。 正巡城时,忽见西北方向,尘烟大作,杀声震天,似有一支兵马正飞奔而至。 鲁肃的表情立时紧张起来,急令士卒加强戒备,随时以应战。 远远望去,但见尘烟之中,数以千计的兵马,正向着郯城北门方向狂奔而至。 鲁肃只以为可能是楚军攻城之军,便捏了一把汗,准备大杀一场。 但城外人马奔近时,鲁肃却意外的发现,那几队人马中,似有一队打着燕军的旗号,而另几队兵马,又似在围追堵截一般。 鲁肃很快意识到,这可能是刘备的援军杀到了。 他心下大喜,当即就打算开城接应,但转念又一想,这也有可能是颜良的诡计,那所谓的援军,不过是打着燕军旗号的楚军而已,颜良这么做,无非是为了骗开城门。 “哼,颜贼,你那雕虫小技,骗得了关羽那有勇无谋之徒,却怎骗得了我鲁肃。”鲁肃不屑一笑。 当下,他便下达命令,各线守军按兵不动,不得擅开城门,以免中了颜良之计。 鲁肃静立城头,继续冷静的观望城外战势。 却见那一队穿着燕军衣甲,打着燕军旗号的“燕军”轻骑,以速度避过楚军的围追堵截,直抵北门一线。 令鲁肃又感到意外的是,这些杀近的燕军轻骑,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叫门请求入城,而是沿着护城河掠城而过。 飞奔之际,马上燕军骑士开弓放箭,竟然向郯城放起了箭来。 鲁肃吃了一惊,急是低头闪避袭来之箭。 嗖嗖的箭声从头顶掠过,一支箭矢正好掉在了鲁肃的眼前,他猛然发现,那箭上竟似裹着帛绢。 鲁肃先是一怔,旋即就意识到,这必是刘备射书给他们,欲向被围的他们发号施令。 鲁肃的精神顿为一振,急是将眼前箭矢拿起,将上观的帛绢拆了下来,展开一看,帛绢上果然书有字迹。 兴奋的鲁肃,如同看到了希望一般,急是将那帛书捧在手中细细来看。 看着看着,鲁肃脸上的兴奋销散,惊愕的表情涌现。 那帛书上所写的,的确是刘备的王令,但王令中所书的内容,却令鲁肃极为震撼。 刘备在王令中,怒斥鲁肃叛国,害死大将关羽,号召城中的燕军将士,不可助纣为虐,应当奋起诛杀鲁肃,然后弃却郯城,向北突围,在那里,刘备将亲率大军接应他们。 这是一道足以鲁肃,心肝发颤的《讨鲁檄文》。 鲁肃心中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那天关羽中计,鲁肃为顾全大局,也为了保全自己,情急之下闭门不令关羽入城,迫使关羽被迫向北突围。 那天躲过一劫后,鲁肃冷静下来就开始担心,万一关羽没能突出重围,有个三长两短,以刘备与关羽的兄弟关系,纵使自己乃是以国之大局为重,刘备又岂能放过他。 看了今日这道檄文,鲁肃才知道,关羽竟然真的战死了,而刘备,也正如他所担心的那样,因关羽的死而迁怒于己,完全误会了自己的意图。 此时,那一队轻骑已离去,沿城一线的燕军,纷纷的将箭上的帛书拆开来看。 几乎在转眼间,沿城一线,万余号燕军,都看到了他们大王的这道王令。 那一双双的眼眸,不由自主的便望着了鲁肃,眼眸之中,暗藏着复杂的神色。 鲁肃只觉如芒在背,心中暗自发寒,他知道,刘备的那道王令,已然在燕军将士心中起了作用,这一刻,恐怕不少人都在权衡着,是否该诛杀了鲁肃。 蓦然间,鲁肃的脑海闪过一个念头: 此必颜良之计也! 郯城被围,关羽到底是突围成功,还是战死,郯城方面根本就没有确实的消息。 而那一队轻骑,又如何能突破铁桶一般的围阵,轻易的将这箭书射入城中? 鲁肃思来想去,只觉这其中破绽太多,便隐隐觉得,这必又是颜良在施离间之计,目的显然是利用关羽之事,伪造刘备的王令,好让郯城守军自相残杀。 想到此节,鲁肃腾的站了起来,大声叫道:“郯城被围得水泄不通,我军如何能突入重围,此必颜贼伪造的王令,只为离间本将与众将干,尔等万不可中了颜良的奸计!” 鲁肃的一番警醒,并未能打消众军的疑虑,那一双双眼睛中,狐疑与阴冷依旧存在。 这个时候,鲁肃也没有办法,他只能下令将那些帛书收缴,以免其扩散出去,蛊惑更多的将士之心。 只是,鲁肃的努力,却很快显得那么的徒劳。 城头的那些燕军将士,早就把王令的内容记在心里,入夜归营后,彼此间口耳相传,很快就遍传全军。 未到一天的功夫,整个郯城中两万多的燕军,便统统都知道了帛书之时。 私下的议论,一时风起。 尽管有人质疑那王令的真实性,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鲁肃的智谋,大多数的燕军将官士卒,都坚信那道王令是真实的。 关羽已死的消息,很快亦传遍全军。 关羽平素傲慢无礼,得知他死了,这些守军也没多少人感到可惜,但刘备素来善长收买人心,郯城的这些守军们,对刘备的尊敬与忠心,还是存在的。 不少人都害怕刘备因关羽之死,会迁怒于他们,同时也因郯城被围,固守的希望着渺茫,害怕死于楚军之手。 于是,议论来议论去,众人便开始达到共识,觉得应当遵从王令,杀了鲁肃弃城突围,如此,一来可以抵消前罪,二来也可不致于与郯城一起覆灭。 暗中议论之下,未及数天,一场针对鲁肃的兵变,便已经开始暗中酝酿。 鲁肃这些年在关羽的手下,也不是白混的,那两万的燕军中,至少有一两千人是忠于他的。 心腹耳目,很快就将这些风闻报知了鲁肃,这些令人震惊的消息,无疑是将鲁肃逼入了绝境。 “颜良啊颜良,你的计策好生歹毒,你这是把我鲁肃往死路上逼呀。”堂中的鲁肃,口中恨恨自语,满脸的愤怒与无奈。 焦虑不安的鲁肃,却只能踱步于堂中,苦苦的思索着应对之策。 郯城守军中,忠于他鲁肃的不过千余号人,以这千余人来对抗近两万想杀他的燕军,显然只有死路一条。 又或者,抢先一步离城向北突围,亲自去面见刘备呢? 鲁肃很快又想到,城外被围得与铁桶一般,自己仅凭千余人就去突围,无异于去送死。 苦思冥想,无计可施,鲁肃的心情是越来越焦虑沉重。 蓦然间,另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鲁肃突然间停下了脚步,眼神中涌动起复仇的神色。 沉吟良久,鲁肃暗暗一咬牙,无奈的叹道:“事到如今,或许只有这一条路,可以保全性命了,唉——” ……城外,楚军大营。 时近黄昏,颜良正与庞统在行帐中,围炉取暖,品尝着温酒。 帐帘猛然掀起,周仓大步而入,兴奋的拱手道:“启禀大王,那鲁肃率千余兵马逃离了郯城,目下正在寨外求降!” 鲁肃求降! 周仓原以为,这个大好的消息,必会令颜良欣喜不已,却不料,颜良如同早有所料一般,只是冷笑了一声而已。 “军师,看来你的离间计果然是妙啊,这位鲁大都督终究还是个怕死之徒。”颜良赞叹道。 耳听此言,周仓却才惊喜的意识到,原来自家大王早就设下了计策。 庞统微微一笑,说道:“鲁肃一降,城中余下燕军必是人心瓦解,多半会选择在今夜弃城向北突围,还请大王早作准备才是。” “传令给兴霸他们,命诸将今晚依行行事。”颜良传下号令,旋又摆手道:“把鲁肃那厮带上来吧。” “诺。”周仓拱手而去。 过不得多时,帐帘再度掀起,灰头土脸的鲁肃,一脸黯然的步入了帐中。 一见颜良,鲁肃神色马上紧张起来,赶紧趋步上前,拱手道:“罪臣鲁肃,拜见大王。”” 那一句“罪臣”,竟似他已然把自己当作了颜良的臣子。 颜良瞟了一眼跟前这卑微之人,冷笑的脸上,毫不掩饰着讽刺之意。 就是这个人,从他颜良还只据有半个荆州时,就开始作为孙权的打手,不断的与颜良作对。 甚至,在孙权和周瑜都相继颜良所杀后,鲁肃作为孙氏残存的势力,依然在无休无止的,借助着刘备的力量,与自己为敌。 这个鲁肃,就像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一般,不停的恶心了自己多年。 此等仇恨,以颜良的风格,如何能不记得。 如今,就是这个恶心的家伙,今却卑微的伏拜在自己的跟前,伏首称臣,巴巴的祈求着自己的饶恕。 对待死敌,颜良可从来都不屑于所谓的“气度”,那讽刺的眼眸中,杀意正在飞速的聚集。 俯视着匍匐于地的鲁肃,颜良冷笑道:“鲁肃,跟本王作对多年,如今却趴在这里向本王求降,不知此刻你到底是作何感想呢。” 第六百六十七章 好好利用你一下 鲁肃汗颜,匍匐于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颜良那一问,分明是在以胜利者的身份,公然的羞辱鲁肃,但鲁肃却不敢有任何不满的表现。 多少人身为俘虏后,依然不知死活,在颜良面前自恃自傲,结果却为颜良毫不手软,用尽残酷的手段杀害。 孙权、周瑜,便是最好例证。 血淋淋的事实面前,鲁肃岂敢再表现了所谓的自尊,倘是如此,他也不会巴巴的弃了郯城,不顾脸面的前来向颜良求降。 “肃现在只是在后悔,没有早点认清大势,早些归顺于大王,直至此时才幡然悔悟,恳请大王恕罪。”鲁肃言辞卑微之极,头伏得愈低,屁股几乎高高的蹶起。 何其之卑微,何其之厚颜无耻。 很显然,鲁肃乃是东吴众文武中,最最识时务的一个,也是最聪明的一个。 倘若是别将,既已识时务,颜良也许会选择收降,为我所用,但可惜的是,眼前跪伏的是鲁肃。 这个早已列出颜良死亡大名单的仇敌,纵然他如今卑微的跪伏于前,向颜良求饶,颜良也绝不会放过他。 俯视着鲁肃,颜良冷哼了一声,眼眸中肃杀涌动,手已微微抬起,当即就打算下令,用最残酷的手段,狠狠的折磨过鲁肃,然后再杀了他解恨。 就在颜良打算动手之际,旁边的庞统,却忽然进言道:“大王,鲁子敬既能如此识时务,就请大王宽宏大度,饶他前罪吧。” 劝谏之际,庞统还在向颜良暗使眼色,似有言外之意。 庞统追随颜良日久,他应该很清楚的作风,如今他明知颜良誓杀鲁肃,还有意的相劝,颜良便猜想,庞统定然别有玄机。 颜良那本欲出口的残酷之令,硬生生的给他咽了下去。 眼眸一转,颜良脸色由阴转晴,哈哈大笑道:“军师言之有理,本王今收降了鲁肃,以大耳贼那边士气必是沉重一击,很好,鲁子敬,本王就恕你之罪,你起来吧。” 鲁肃如蒙大赦,激动万分的他,忙是连连叩首,对颜良是谢了又谢,赞了又赞同,极尽的恭维敬畏。 颜良暂压下心中的恶心,以过人的演技,对鲁肃是善加的安抚了一番,又给鲁肃安排了个职位,令他跟随在左右出征。 几番安抚过后,颜良才叫鲁肃先下去休息,感激到热泪盈眶的鲁肃,这才退了下去。 鲁肃一走,颜良便道:“军师,适才本王是看你眼神暗示,才暂时留下了鲁肃一条,本王倒想听听,你究竟有何理由。” “杀一个鲁肃,自然简单,臣是想,在杀鲁肃之前,至少要好好的利用他一下,好好的恶心一下刘备才是。”庞统轻捋短须,嘴角浮现着一丝诡秘。 颜良精神顿为一振,看着他熟悉的诡笑,颜良就知道,凤雏的脑子里,又不知生了什么毒计。 “军师,说来听听吧。”颜良道。 庞统遂是不紧不慢,将自己的计策,诿诿的道将而来。 颜良是越听越兴奋,越听脸上的冷笑越重。 ……正如庞统推测的那样,鲁肃一出降,郯城中的余下燕军,顿时人心瓦解。 燕军原本只是持有怀疑,但鲁肃的出降,如山的铁证,使得城中燕军深信,那道射入城中的刘备王令,必然是真的。 于是,近两万的燕军,当天夜里便弃城而出,借着夜色的掩护,从郯城北面突围而去。 这些自以为是的燕军,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已中了颜良的计策,北围一线,已有四万多的楚军列阵已待,等着他们前来送死。 那是血腥的一夜。 四万楚军,无数的强弓硬弩,奔驰的铁骑,无情的将郯城北面,变成了一座修罗地狱场。 两万撞上枪口的燕军,死伤几乎过半,另有七千左右的燕军,在此打击之下,丧失了斗志,弃械投降了颜良。 屠杀持续了整整一夜,颜良则坐镇北营,品着小醉,倾听着燕军那震天动地的惨嚎之声。 天光放晓之时,屠杀终于结束。 颜良这才出营,坐胯着赤兔马,踏着遍地的燕军尸体,昂首向着已经空无卒的郯城而去。 已身为楚臣的鲁肃,跟随在颜良的左右,看着遍地的尸体,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 “子敬,若非你的功劳,本王焉能杀得这般痛快,又何以轻易拿下郯城啊。”颜良那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赞,但隐隐却仍似有几分讽刺的味道。 鲁肃心中不是滋味,却不敢稍有表露,只能强颜欢笑的附合。 颜良率众昂然入城,登临郯城城头,举目远望着北面,冷笑道:“大耳贼,你应该想不到,本王这么快就拿下郯城吧,有胆你就来来夺吧,本王在这里等着你送死。” 话音方落,城下亲军上来,报称说凌统已押解二十万斛粮草,运往了郯城西南的石屯粮营,如今刚刚已来到郯城,正在城下候见。 颜良微微点头,叫将凌统宣上城来相见。 这时,庞统笑道:“如今石屯所集之粮,已有百余万斛,粮草充足,士气旺盛,此正与刘备决战的绝佳时机。” “哼,刘备若敢来,本王必杀他们片甲不留。”颜良傲然道。 “不过,石屯粮营乃重地,却只有守军五千,臣觉得兵马少了些,是否应该再增些兵马守备才是。”庞统有所忧虑。 颜良却是不以为然道:“石屯远在郯城之南二十里,那般安全之地,何需费多兵马守备,五千精兵足矣。” 庞统似也只是随口一言,听得颜良所说,也就打消了担忧,不再多言。 说话间时,脚步声响起,凌统已上得了城头。 “臣凌统,拜见大王。”凌统拱手上前拜见。 “公绩一路辛苦了,快快请起吧。”颜良伸手将凌统扶起。 凌统一抬头间,蓦然间瞧见,鲁肃竟然站在颜良的身边,脸上顿时涌起无限的惊怒之色。 “鲁肃狗贼,老子要你的命——”凌统突然间暴怒,拔剑便向鲁肃扑去。 当年柴桑一役,正是鲁肃一力劝说孙权进兵,使是他凌氏父子,在不得已之下,误射杀了韩当,因此导致凌家父子在东吴倍受排挤,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鲁肃,却从没有站出来,为凌家说一句公道话。 故在凌统看来,鲁肃和孙权一样,都是他凌家的仇人之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今凌统突然瞧见鲁肃就在跟前,复仇之火一时蒙了心智,竟是不顾颜良在场,就敢拔剑杀向鲁肃。 鲁肃当场就惊呆了,吓得是本能的就往后急缩身,口中大叫:“凌公绩且慢动手,听我解释。” 眼眸充血的凌统,却哪听得到他解释,手中长剑狂斩而至。 剑尚在半空时,颜良猿臂一伸,如闪过般一晃,还未看清他如何出招时,凌统的手中的剑已被颜良夺下。 “凌统公绩,本王面前,焉敢放肆!”颜良怒喝一声。 这一声喝之下,凌统才被震醒几分,拱手愤然道:“臣一时情急,还请大王恕罪,只是此贼与我凌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臣不杀他,难解心头之恨啊。” 颜良未答,却向庞统示意一眼。 庞统便上前劝道:“公绩啊,鲁子敬今日归降于大王,也算你我的同僚了,以往各为其主,那些私人的恩怨,你就放下吧。” 凌统一听,神色不禁一震,愤怒的脸庞浮现茫然不解。 庞统遂将鲁肃如何弃城而出,前来归降颜良,使得颜良轻取郯城之事,向凌统道来。 凌统这才恍然明白,身为敌人的鲁肃,如何能堂而皇之的站在自家大王的身边。 此时,凌统才知自己的仇,已是无法再报,气得不禁是满脸的愤恨。 只是颜良面前,凌统也不敢再造次,只能将一腔的仇恨,生生的给压了下去。 凌统恢复正常,颜良也就不再责怪他,继续如平常那般,谈论着如何与刘备决战。 凌统虽不言语,但眼眸如刀子一般,始终死死盯着鲁肃。 鲁肃虽是故作从容,但心里却被凌统盯得发毛,悄然的浸出了一背的冷汗。 当天过后,凌统并没有再找鲁肃的麻烦,但鲁肃的心情,却是一直难以安心下来。 凌统乃颜良信任的大将,素来为颜良所器重,而他鲁肃却是新降未久,若非庞统出言相劝,颜良甚至还打算宰了他。 鲁肃自然深知,自己与凌统的地位,万不可同日而语。 鲁肃更担心,万一哪天颜良为凌统苦求之下,为了不让凌统寒心,决定牺牲自己,却当如何是好。 他便就这样,在不安之中,渡过了两天。 这日傍晚时分,鲁肃前脚刚回到帐中,后脚颜良的王令便来,命他明日清晨,与凌统一同去淮南押解粮草而来。 收到这道王令,鲁肃不禁大吃一惊,心道:“颜良明知凌统恨不得杀我,却偏还叫我与凌统一同去押解粮草,这岂非故意把往我火坑里推,莫非果然被我猜中,颜良这厮想要牺牲我,来安抚那凌统不成?” 鲁肃是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怕。 焦虑已久,鲁肃眉头一横,咬牙道:“不行,我绝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今夜我必须逃离楚营不可。” 第六百六十八章 放“鼠”归山 鲁肃能从江东时混到现在,见机行事的本领可是非同小可,今见颜良打算牺牲他以安抚凌统,当即就动了逃跑之心。 心念已定,鲁肃便略略收拾了一下,开始寻找时机。 苦熬到天色大黑,诸营将士皆将入睡时,鲁肃便提了剑,大摇大摆的出了自己的军帐。 此时鲁肃的身份毕竟已非俘虏,左右守备的士卒,名义上都是他的下属,故鲁肃出得帐来,也没人敢阻拦。 离帐之后,鲁肃翻身上马,径直往营门而去。 营门值守的士卒,倒是拦下了他,一名伍长问道:“鲁将军,这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本将奉了大王之命,有紧急要事需办,尔等还不快让开。”鲁肃板着脸喝道。 那伍长却道:“军中有令,夜间出入营门,需当有通行的令牌,请鲁将军出示令牌,不然小的不敢放将军出营。” 鲁肃心头一震,未想楚军军纪如此之严,自己凭着上级的威风,竟是压不过这么个小卒。 眉宇间,杀意顿生。 “本将令牌在这里,还不快过来自己看。”鲁肃说着手摸向腰间,假作要取出令牌。 那伍长也没有多心,毫无防备的走了上去。 就在伍长刚刚探过头时,鲁肃猛的拔出腰间佩服,毫不犹豫的斩向了那伍长。 但听“啊”的一声凄厉惨叫,伍长的面门已被斩破,捂着脸痛苦的栽倒在了地上。 其余守门士卒皆是大惊,一时尽皆愣怔在了那里,都未料到这个新降未久的鲁将军,竟然会突生变故,对他们的伍长痛下杀手。 鲁肃便趁着众军士失神的一刹那,纵马冲破拦路的士卒,硬是闯出营门,转眼便逃入了黑夜之中。 “鲁肃叛逃了,来人啊——” “鲁肃杀人啦,快抓住他呀——” 身后处惊叫之声响成一片,鸣锣示警的声音,冲天而起,整个楚营喧嚣骤起。 鲁肃不敢稍有停留,逃出升天的他,拼命的抽打着马鞭,借着稀疏的月色,疯了似的望着北面狂奔。 ……楚营行帐中,颜良尚自未睡,正秉烛夜观着兵书。 耳听得帐外喧嚣声起,颜良非但没有一丝惊讶,嘴角反而掠起了一丝会意的诡笑。 仿佛,那骤起的喧嚣,早在他意料之中一般。 过不得片刻,帐帘掀起,庞统兴冲冲而入,拱手道:“大王,一切正如我们所料,那鲁肃越营而逃了。” “嗯。”颜良放下了兵书,冷笑道:“传令下去,派一队人马装模作样的追他一阵,配合他给把这出戏给刘备演得逼真一点。” 庞统点头,深以为然,当即告退而去。 帐外处,喧嚣声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从楚营中逃出的鲁肃,马不停蹄的望着北面二十余里外的燕营奔去。 正如他预想的那样,他的身后很快就出现追兵,尽管夜深看不清楚,但从那隆隆的马蹄声却可以分辨得出,身后必有一队楚军轻骑在追击于他。 心惊胆战的鲁肃,如受惊的鸟雀一般,狂逃不休。 当鲁肃逃近燕军大营,远远已看到灯火通明时,身后的楚营追兵的声音,才才渐渐的远去。 正当鲁肃刚刚松了口气时,迎面处,一队燕军的巡骑又杀奔而来。 鲁肃唯恐黑夜之中,自己被燕军误伤,忙是大叫道:“休得动武,我乃鲁肃也——” 巡骑们听得是鲁肃,皆是吃了一惊,却也不敢确认真假,便将他团团围住,带回去大营去交由刘备处置。 燕军大营中,此时的刘备尚未入睡,他正踱步于帐中,满脸的愤恨与苦恼。 郯城的失守,鲁肃的背叛,无一不让刘备心如刀绞,寝食难安的他,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击破颜良,夺还郯城。 只可惜,自从辽东退回来后,司马懿就染了风寒,今正在邺城休誊,无法随军而征。 而孔明亦留镇邺城,替他处置政务,故此时的刘备身边,并无一个高明的谋士,可以为他出谋划策。 正自苦恼间,关羽忽然入帐求见,满脸凝重道:“大王,鲁肃那厮来了。” 鲁肃! 刘备的神色一震,些许茫然掠过脸庞,一时未能想明白,鲁肃不是已经投降颜贼了么,怎么竟然还会回来? “叫他进来!”刘备喝了一声,狐疑与怒色并重。 号令传下,片刻之后,鲁肃便在几名虎熊亲军的押解下,步入了王帐。 此刻刘备已高坐王座,满脸阴沉,怒视于他。 关羽同样是一脸冷绝,按剑立于旁边,那般怒相,仿佛随时便要一剑宰了他。 见得此状,鲁肃“扑嗵”便跪伏于地,叩首哽咽道:“罪臣鲁肃,拜见大王。” “好你个鲁肃,本王自问没有亏待于你,你却焉敢背叛本王,而今还敢有脸来见本王,你到底居心何在!”刘备瞪眼喝斥道。 “大王且听臣解释,臣焉敢背叛大王,臣只是情非得已之下,才不得不诈降那颜贼呀。”鲁肃泣声自辩,满腔的委屈。 诈降颜贼? 刘备与关羽对视了一眼,那般狐疑的表情,皆似不信。 鲁肃便用他那颤栗,充满了委屈腔调的声音,向刘备苦诉了一番。 鲁肃声称颜良用离间之计,诱使郯城中的燕军群起反叛,要杀他鲁肃,他心想若就此屈辱的死于自家人之手,实在太不值得,无奈之下,鲁肃便想郯城反正也保不住了,自己干脆就冒险诈降颜良,以肆机刺探军情,将功补过。 鲁肃那哭哭涕涕的样子,那万般无奈的表情,再加上他的解释倒也说得过去,一番的自辨之后,倒是把刘备听得怒容缓和了许多。 关羽却一脸不信,喝道:“你休得信口雌黄,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本将倒要问你,若是你果真没有叛国之心,当初郯城一战,本将中了颜贼的奸计,你为何不放本将归城。” “那颜贼在阵前污染二小姐,分明是想用激将法,诱使云长将军出战,谁想肃苦劝半天,将军还是要出击,却才中了颜贼的埋伏。当时敌军紧随而来,肃若是打开城门,岂非放贼军一起涌入郯城?肃想着云长将军平素总是训戒我等,要以国家大局为重,所以肃当时才斗胆,没开云长将军打开城门,肃之情非得已,还望着将军能够体谅呀。” 鲁肃哽咽的又一番话,将关羽中计的真实原因道了出来,更拿关羽自己的话,来反驳关羽的质问。 这一番话,只将关羽听得脸红脖子粗,心中虽有是恼怒,一时间却不得发作。 这时的刘备,却才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了关羽并没有和他吐露全部的实情,刘备斜瞟了关羽一眼,眉宇间不禁添了几分怨色。 “就算如此,那谁能保证你已真心归降颜贼,如今而来,其实是奉了那颜贼之命,前来做奸细。”关羽忙将话题扯了开来。 鲁肃却正色道:“肃对大王的忠心,日月可昭,那颜贼与肃有灭族之仇,肃焉会效忠于他,就算肃真的是受他所托,前来做奸细,那也是为了脱身的敷衍之计,何况肃乃是杀了看守的士卒,冒险前来投归大王。” 这一番慷慨真挚的话后,刘备脸上的怒色,已是烟销云散,反而是添了几分欣慰。 刘备似是欣慰于鲁肃对自己的忠诚,鲁肃此举,实是为众臣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 “子敬对本王的忠心,本王自然是深知的,快快起来吧。”刘备宽慰道,脸上还露出了几分难得的笑容。 鲁肃暗松了口气,却才艰难的站了起来。 关羽见刘备信了鲁肃,心中大是不悦,连连向刘备使眼色,刘备却只视而不见。 这也难怪,倘若前番郯城一役的事,关羽没有对刘备有所隐瞒的话,刘备对他还深信不疑,但当刘备得知关羽隐瞒真相时,对关羽的不满,便转化成了对鲁肃的信任。 “大王,臣此险冒险诈取颜贼,还刺探到了一件重要的情报,臣相信,此道情报,足以令大王不费吹灰之力,就击溃颜贼。”鲁肃拱手进言。 刘备精神一振,惊喜之下,忙是何是情报。 鲁肃却压低声音道:“臣在敌营这几天,打听到楚军的两百余万斛粮草,尽皆集于郯城以南二十里的石屯,且那里的守军只有不到五千人。臣以为,大王若能派一支轻骑,绕道抄袭楚军之后,一把火烧了石屯之粮,楚军粮草尽毁,人心浮动,必然不战自溃也。” 这一席话,只将刘备听得是精神大振,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光。 诚如鲁肃所言,若他果真能烧了楚军的粮草,那么,别说颜良有十万大军,就算他有百万大军,也将不战而溃。 兴奋的刘备,正待采纳此计时,关羽却冷冷道:“此计虽妙,但风险也颇大,我军深入敌后,倘若情报有误,岂不又是一场大败。” 听得关羽的质疑,鲁肃慨然道:“肃愿以性命担保,倘若情报有误,我军有失,就请大王斩了肃的首级便是。” 第六百六十九章 让你偷鸡不成 鲁肃竟然拿自己的项上人头,为他所提供的情报做担保,这下一来,关羽就无话可说了。 关羽只得闷闷不乐的闭上了嘴巴,铁青着脸,以厌恶的眼神看着信誓旦旦的鲁肃。 鲁肃则依旧一脸慷慨,巍然的立在那里,无有半点可疑之色。 如此表现,如何能不叫刘备深信不疑。 “好,子敬此计,当真大妙也,此战若能功成,则子敬你便是本王收复徐州的第一大功臣也。”深信不疑的刘备,豪然大笑。 听得那“第一大功臣”五个字,关羽脸上的阴霾却愈重,几分嫉妒的神色,恍然掠过脸庞。 关羽能不嫉妒嘛,要知道,这徐州可是在他关羽手里边丢的,如今若是以鲁肃的计策收复,他关羽的颜面又将何在,收复徐州之后,他关羽还有何面目再镇守徐州。 关羽虽闷闷不乐,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默默的看着刘备夸赞鲁肃。 忽然间,关羽心生一念,便道:“大王若要行此计,臣愿率一军前去烧石屯之粮。” 关羽主动请战,刘备正欲应时,鲁肃却道:“此番抄袭石屯,当以轻骑为主,关将军虽乃我燕国第一大将,但却不善统骑兵,臣以为,大王不妨遣一员骑将前去。” 关羽本待借机立功,以将功补过,替自己挽回些颜面,谁想鲁肃一番话,又把他立功的机会给夺了走。 关羽心中暗怒,连连瞪视鲁肃,鲁肃却只当作视而不见。 鲁肃的进言,刘备却深以为然,思量片刻,刘备摆手喝道:“来人啊,速将张燕传来相见。” 于是,刘备便定下计策,以张燕率一万步骑,绕过楚军正面防线,前去烧石屯之粮。 而张燕所率的这支一万步骑,其中更有近五千的骑兵,这个数量已达到了刘备此番南下所率骑兵的半数。 刘备这一回是下了血本,务必要一举烧粮成功,击破颜良,收复他的徐州。 计议已定,诸将散去。 关羽和鲁肃拱手告退,二人表面上和和气气,但一出帐,气氛马上便变得冷峻起来。 “鲁子敬,你可真是厉害啊,巧舌如簧,三言两语间就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得干干净净,你跟随本将多年,本将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关羽冷嘲热讽道。 鲁肃却叹了一声:“肃适才在行帐中时,已经说得很清楚,肃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燕国的大局,为了大王所设想,关将军气度非凡,该不会因一己之私,对肃记恨在心吧。” 关羽的嘴巴,显然没有文人出身的鲁肃那么利索,三言两语间,便被鲁肃呛得无言以辩。 嘴上占不得上风,关羽便冷哼一声:“你到底是否为我大燕国,还尚未可知,先看这一战的结果吧,倘若你是在说谎,我关羽必亲手斩下你的狗头。” “恐怕,关将军是没有这个机会了。”鲁肃淡淡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关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关羽愤去的背影,鲁肃冷笑一声,暗忖:“今若杀败颜良,收复徐州,燕王以我之功,必会令我来镇守徐州,到那个时候,我鲁肃总终于不用看这个狂妄之徒的脸色了,嘿嘿——” ……时已近夜,石屯粮营。 寒风瑟瑟,穿缝而入中,搅得那一间大帐烛火摇曳。 灯下,颜良围炉烤火,闲品着一樽美酒。 一杯酒下肚,浓浓的暖意,驱散了几分寒意。 就在颜良还在回味着美酒余香时,帐帘掀起,胡车儿匆匆步入。 “启禀大王,我斥候有报,一支燕军从南面绕过我军防线,打着我军的旗号,向石屯而来,目下距离此间只有不到五里了。”胡车儿拱手道。 颜良刀锋似的眼眸间,一丝嘲讽的冷笑掠过。 “是时候了,出去吧。”酒杯放下,颜良腾的起身,大步而去。 胡车儿抱起青龙刀,跟随着颜良出帐。 周仓已牵好了赤兔马,颜良翻身上马,接过胡车儿奉上的青龙刀,纵马直趋营门一线。 放眼望去,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数不清密如森林的寒刃,反射着幽幽的寒光。 一万楚军将士,肃然无声的布列于此,安静的如同无数没有生命的兵俑,浓烈的肃杀之气,随着寒风弥漫。 颜良驻马于前,星目仰起,远望着着营外那黑漆漆的夜色。 驻立未久,隆隆的马蹄声,开始回响在耳中,隐隐约约,由远及近而来。 颜良知道,他的计策已然成功,刘备的烧粮之军,如约而来了。 当日在郯城城头,庞统乃是故意当着鲁肃的面,透露了石屯粮营守备空虚的情报,而颜良也是故作轻视,不肯增加石屯粮营的兵马。 诸般种种,就是为了让鲁肃铭记住这个假情报。 而之后凌统要杀鲁肃,以及颜良下令,让鲁肃去和凌统护粮,诸般之事,也皆是颜良君臣演的好戏,为的就是吓走“鲁肃”,让他去投归刘备。 根据庞统的推测,鲁肃为了平息刘备的愤怒,必会献计烧粮之计,以将功补过。 如今看来,庞统的计策,果真的成功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刘备的送死大军,正风尘仆仆的赶着前来投胎。 颜良的眼眸中,隐冷的杀气也越来越重。 片刻之后,蓦然之间,营外那压制的动静,陡然间爆发,震天的喊杀声中,数不清的身影从黑暗中杀出,向着大营正门一线狂冲而来。 刘备的烧粮之军,终于现身了。 一万燕军步骑,自以为在功的骗过楚军的耳目,他们在张燕的率领下,正疯狂的向着石屯杀奔而至。 颜良却冷笑一声,微微扬刀一指:“传本王之令,连弩手准备,本王要给这班不知死活的敌人,送上一份见面的大礼。” 号令传下,五百元戎连弩手,几步上前,端起弩架,森然的箭矢已是瞄准了夜色中涌动的人影。 大营之外,燕军仍没有发觉中计,一万多号步骑,咆哮着继续狂冲。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来势汹汹的敌流,已然进入到了连弩的绝佳射程之内。 颜良青龙刀向前狠狠划下,厉喝一声:“放箭——” 号令下,战鼓起,五百名连弩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扭动了机括。 嗖嗖嗖! 嗡鸣之声,如潮而起,五千多支箭矢呼啸而起,如天罗地网一般卷向迎面冲来的燕军。 凄厉惊恐的惨叫声如潮而起,冲在最前端的燕军,如脆弱的麦杆一般,被狂风暴雨般的密集箭矢,瞬息间打翻在地。 近九百号燕军步骑,霎时间被射倒于地,人仰马翻,嚎叫惨嘶,何其之惨烈。 前排的士卒倒下,后边的燕军人马收止不住,直接就辗撞了上去,那些中箭的倒霉燕军士卒,没有死在楚军的铁箭下,反而是大半被自家的人马踩踏而亡。 转眼间,一万燕军便挤堵在了一起,由气势汹汹,变成了混乱不堪。 领军的燕军大将张燕,这个时候也惊呆了,心道那鲁肃不是说,石屯粮营守备空虚,不过五千楚军么,如今却怎明明防备森严,却似早有准备的样子。 惊恐中的张燕,脑海里猛然间闪过三个斗大的血字: 中计了! “他娘的,鲁肃的情报有误,撤兵,全军即刻撤兵——”张燕惊叫一声,拨马转身便走。 幸存的燕军士卒,也皆惶恐的扭头争相逃命,只是彼此间拥挤在一起,一时片刻又岂能逃得出这乱局。 石屯营中,火把已群燃而起,耀如白昼的火光映照下,颜良清楚的看到了营外混乱惊恐的敌人。 他冷笑一声,高声喝道:“贼兵阵脚已乱,给本王全线出击!” 暴喝声中,战鼓声陡然一变,愈加急促的鼓点,冲天而起,声震四野。 营门大开,文丑长啸一声,纵马舞枪当先杀出,他的身后,一万列阵已久的楚军步骑,如出笼的猛虎一般,咆哮而出,扑向了惊恐混乱的敌军。 铁蹄所向,无情的辗杀着进退两难的敌人,文丑手中银枪,射出道道流光,所过之处,漫天的血雨在飞扬。 张燕的大军转眼就土崩瓦解,几千惊惶的干卒丢盔弃甲,望风而逃。 张燕自己也顾不得许多,纵马狂奔,撞飞那些挡他路的士卒,只顾拼命的狂逃。 正当这时,左翼一声炮响,蒋钦率一军从西北处杀来,斜向冲入撤逃的燕军。 这身后杀出的一军,将本就凌乱的燕军,拦腰冲为两段。 紧接着右翼处喊杀之声大作,却是朱桓率一万精锐,从东北处杀来,这一路伏军的位置恰到好处,正好将张燕败军的去路封住。 数不清的大军,四面八方的围杀而来,数倍的楚军,转眼便将张燕和他的残兵围成铁桶一般。 楚军步步紧逼,逐渐的缩小的围阵,最终将张燕围在了方圆不到里许的境内。 而此时,文丑的大军也已杀到,但见文丑纵马舞枪,如劈波斩浪一般,冲开一条血路,辗着脚步遍地的横尸,将残存的燕军一路摧折。 火光映照下,文丑暴喝一声,手中银枪如电刺出,直取张燕而去。 第六百七十章 刘备吃黄连,有苦难言 火光之中,正自苦战的张燕,蓦觉一股疯狂的杀机,向着自己汹汹袭来。 他急是勒马转身,火光映照下,但见一员虎熊之将,正纵马舞枪,向着自己狂杀而来。 当年河北之时,张燕可是数度与袁绍交手,岂能认不出曾经的河北上将文丑。 文丑武艺有多强,张燕自然深知,如今正处困境中的他,眼见文丑杀来,未战,张燕的斗志便已先失一筹。 但见那流光似的枪锋,呼啸而至时,张燕避之不及,只能倾尽全力,举刀相挡。 吭——巨鸣声中,枪锋正中刀背。 那螺旋刺出的枪锋,当有千斤之力,一击之下,张燕身形剧震,虎口发麻,手中之刀险些就拿捏不住。 就在张燕未及惊于文丑武艺时,文丑的第二枪,第三枪,已如狂澜怒涛一般袭卷而至。 张燕不及多想,只能倾尽全力相挡,虽如此,但几招之间,便已被文丑攻到手忙脚乱,穷于应付。 以张燕的武艺,正面交锋,又焉以拥有绝顶武艺的颜良之对手。 数招间,胜负已分。 张燕力战不敌,勉强应下几枪,拨马转身便欲撤退。 然乱军之中,张燕猛回头时,却正撞上了数骑本军骑士,正好挡住了张燕逃跑的去路。 “狗东西,哪里逃,纳命来吧——”就在这一瞬间,文丑暴喝一声,手中银枪已如闪电般刺出。 张燕逃跑无路,欲回身举刀相挡时,却已来不及。 但见寒光流转处,文丑的枪锋穿透了张燕那脆弱的防御,枪芒如电,正中张燕胸膛。 噗! 一声骨肉撕裂的声响中,枪锋已破甲而入,刺穿张燕的胸膛,从后背中贯穿而出。 文丑猿臂轻轻一抖,银枪拔将而出,张燕的胸前,已赫然现出一个腕口大的血窟窿,大股大股的鲜血,正喷涌着往外翻滚。 “鲁……鲁肃……你可害死……害死我了……”张燕用最后的力气,发出了一声控诉,接着身形晃了一晃,便即栽倒在了马下。 数合之间,颜良麾下大将文丑,阵斩张燕。 斩杀了张燕后,文丑抖擞精神,继续纵马舞枪,大杀四方。 张燕一死,余下的五六千燕军残兵,原本就脆弱的斗志,旋即土崩瓦解。 文丑、蒋钦等众将,率数万楚军四面围杀,直杀得这班燕军残兵鬼哭狼嚎,片甲不留。 战斗从深夜杀到天明,当天光放晓,东方蒙蒙发白之时,这场血腥的屠杀,才终于收尾。 一万燕军步骑,除了少部分轻骑逃走之外,大部分都被楚军围杀殆尽。 此役中,楚军不但杀伤燕军无数,更是缴获了近三千匹上好的幽燕良马,实可谓是大获全胜。 天明时分,颜良手提青龙刀,坐胯赤兔马,徐徐出营,视察战场。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极尽的惨烈。 文丑纵马而来,直抵颜良驾前,扬着手中的头颅,兴奋道:“大王,此乃燕将张燕的首级,臣为大王斩下了。” 张燕啊,虽然投奔刘备未久,但却是刘备军中难得的一员良将。 只可惜,自作聪明的鲁肃,一条献计,却白白断送了刘备一员大将的性命。 看着那血淋淋的人头,颜良放声狂笑,扬刀道:“今日一战,必杀得刘备丧胆,诸将随我北往大营,再努一把力,一举荡平贼军。” “杀燕军——” “杀刘备——” 意犹未尽的众将士,踏着敌人的尸体,振臂高呼,尽极的狂暴。 那震天动地的暴杀之声,声震四野,天地一片肃杀。 ……三十里外,燕军大营。 燕王的大帐中,一场丰盛的庆功宴,已经提前摆上。 刘备端坐上首,轻捋着短须,灰白的脸上,时隐时现着丝丝得意。 “现在这个时候,估计张燕已经得手,颜良那狗贼的两百万斛粮草,怕已是烧为了灰烬,本王真想看看,颜贼得知了这个噩报后,会是怎样一副惊恐的嘴脸。” 刘备洋洋得意,仿佛这场胜利,他已是志在必得。 “颜贼粮草烧光,军心必然大恐,明日的这个时候,大王就可以发动全面进攻,一举荡平敌军,收复徐州失地。”鲁肃笑呵呵的拱手附合。 刘备哈哈大笑,狂妄与得意之色愈重。 帐中余将,皆也附合大笑,满帐充斥着弹冠相庆的得意。 众将中,唯有关羽却是脸色阴沉,默不作声,似有不悦之色。 一片的狂笑声中,帐帘掀起,陈到匆匆而入,拱手叫道:“大王,我烧粮之军回来了。” 刘备大喜,摆手道:“果然不出本王所料,速传张将军入帐相见,本王要亲赐他一杯庆功之酒。” “大王,张燕将军没有回来。”陈到低垂着头,语气颇为沉重。 刘备神色一怔,大喜的脸色中,瞬间闪过一丝忧色,显然他已从陈到的表现中,听出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不光张将军没回来,咱们一万烧粮之军,也只回来了几百轻骑。”陈到默默道。 刘备心头一震,腾的站了起来,喝道:“休要吞吞吐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到不敢再隐瞒,只得叹了一声,默默道:“据逃回来的士卒称,石屯的楚军早有准备,暗中伏下了数万兵马,张将军突袭不成,反中了楚军的埋伏,全军死伤几尽,就连张将军也为敌将文丑所杀。” 大帐之中,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陈到,紧接,那一双双的目光,齐刷刷的都转向了鲁肃。 刘备整个人也错愕愣怔,满脸的肉痛与惊诧。 那可是一万精锐中,其中更有数千精锐的铁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输光了吗? 为什么,鲁肃不是说,楚军根本没有防备的吗? 猛然省悟的刘备,目光刷的扫向鲁肃,厉声道:“鲁子敬,你不是说石屯楚军只有五千吗,现在这几万伏兵,又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刘备的质问,与诸将怨恨的目光,鲁肃脸色惨白,满脸的惊恐与茫然,结结巴巴不知该怎么解释。 鲁肃的脑海中,诸般线索如乱麻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交织,他绞尽脑汁的苦思,蓦然间,乱麻被斩断,鲁肃明白了其中真相。 原来,从那里城上庞统提到的石屯之事起,颜良就一直在布局。 这个局之目的,就是为了蒙骗他鲁肃,让他从楚营中逃出,将石屯的错误情报,泄露了刘备。 鲁肃这时才明白,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又中了着颜良的奸计。 布局如此之深,设计如此的逼真,倘若不是今日张燕之败,鲁肃恐怕到死也不会识破,这计谋,竟然已高明到如此地步! 就在鲁肃震惊之时,关羽已冷冷道:“大王何需多问,臣早就说过,这厮乃是颜贼派来人的奸细,大王若早听为臣进言,又岂会有今日一败。” 关羽总算扬眉吐气,趁机的落井下石,旧事重提,言语之中,更有埋怨刘备不听其劝的意味在内。 “鲁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做奸细!”恼羞成怒的刘备,指着鲁肃的鼻子大骂。 鲁肃忙是惊慌道:“大王请听臣解释,臣也是刚刚才明白,臣乃是中了那颜贼的奸计,臣也被他的把戏给蒙骗了啊。” “鲁肃,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你当真以为大王是可以随意愚蠢弄的吗?”关羽厉声斥道。 那“愚弄”二字,如刀子一般,深深的扎在了刘备的心头。 受此刺激,刘备愤怒如火,厉声斥道:“好你个鲁肃,事到如今,你还想再骗本王,你当真以为本王乃仁义之君,就不忍心杀你吗。来人啊,把鲁肃拖下去,给本王斩了。” 刘备怒下杀意。 鲁肃大惊失色,急道:“大王息怒,颜良此计,就是想借大王之手以杀鲁肃,大王若斩了臣,正中了那颜贼的奸计矣,请大王开恩啊——” 鲁肃这般一辩求,刘备神色微微一动,杀念似乎有所动摇。 关羽看在眼里,只恐刘备回心转意,遂是拔剑上前,大喝道:“背国之贼,还敢嘴硬,本将就替大王将你这狗贼就地正法!” 暴喝声中,关羽手中长剑高高的扬起,呼啸而下,直斩向鲁肃的脖子。 “不要啊——”鲁肃凄惨大叫,已是赫得神魂失措。 关羽手中的长剑,却毫不留情的斩下。 噗! 鲁肃的人头,应声而下,滚落在了刘备的脚前。那无头的躯体,晃了一晃,便是瘫倒在了地上。 关羽当着刘备,乃至众将的面,公然斩杀鲁肃,这般出人意料的举动,令刘备都有些看呆。 半晌后,刘备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不悦。 关羽将长剑一收,拱手道:“臣一时气愤,未经大王恩将就亲斩这叛贼,失礼之处,还请大王恕罪。” 倘若鲁肃真的是叛贼的话,他如今还逗留于营中,岂非自取死路? 此时的刘备,回想起鲁肃方才所说的话,才觉得自己真的是中了颜良的奸计。 “糟了,本王是中了颜贼的诡计了,可恨……” 刘备心中暗生悔恨,表面却不好有所表露,只得强作肃然,摆手道:“云长何罪之有,此贼乃国之奸细,该当杀之。” “多谢大王。”关羽起身,立回了刘备身旁,看着地上鲁肃的人头,眉宇之间,悄然掠过一丝畅快。 而刘备看着鲁肃的尸体,却如哑巴吃了黄连一般,有苦难言,只能徒自叹恨。 第六百七十一章 杀到刘备夹尾巴 午后时分,颜良率领着石屯的得胜之军,抵达了郯城以北的大营。 石屯大胜的消息,已然传归了大营,三军将士无不为之振奋,楚军的士气,因之达到顶点。 颜良带回来的,除了一场大胜之外,还有近七千颗人头。 那是燕军败卒的人头。 颜良把这七千多颗人头,在大营以北堆起了一座硕大的小山,张燕的人头,则用长杆高高的竖在人头山的顶峰。 颜良就是要用这恐怖的方式,来震慑燕军的人心士气。 颜良之目的,很快就达到了。 石屯大败的消息,早就传回了燕营大营,一万同袍的死伤,足以在燕军中引起巨大的震恐。 而未几,颜良堆起的那座人头山,其高甚至远在燕军营中,都能隐隐约约看到。 颜良的行为艺术,大大的刺激到了燕军士卒,使得这些本就惶然的北军,愈加的畏怖于颜良和他的凶残的楚军。 一时之间,燕军中人心惶惶,本就不高的斗志,急转直下。 此消彼涨,楚军的士气却是暴涨到了极点,三军将士皆是热血沸腾,个个跃跃欲试,欲要进攻敌营,争立功勋。 一切的迹象都表现,全面进攻的时机,已然成熟。 是日傍晚,楚王行帐中,诸将齐集。 帐帘猛的掀起,身负赤色披风的颜良,带着瑟瑟的寒风昂首而入,帐中诸将,尽皆肃然。 步上王座,颜良扫视诸将,高喝一声:“诸将听令!” “末将在!”两翼诸将,齐声而应。 颜良目光如刃,肃然道:“前日一场大胜,刘备损兵折将,如今他的部下已是人心惶惶,斗志挫败,此天赐本王大破其军的时机,本王已决定倾军而出,全面出击,一举攻破敌营,尔等可有必胜之信心?” “大楚必胜——”左首之文丑,振臂一声高呼。 帐中诸将的热血,骤然间被点燃,挥舞着拳头,齐声高喝着“大楚必胜”的誓言。 诸将斗志昂扬,颜良的信心跟着暴涨。 他狂声一笑,豪然道:“尔等有如此信心,本王何愁不胜,黄汉升、凌公绩、朱休穆听令。” “末将在。”三员大将,应声出列。 颜良令箭一掷,厉声道:“本王予你们各率一万兵马,明天清晨,从西线分三路强攻敌营,只许进,不许退。” “诺!”黄忠等三将,慨然领得王令。 颜良目光又往右列一扫,喝道:“甘兴霸、蒋公弈、潘文珪听令,本王命你各率一万兵马,明晨从东路进攻敌营,不破敌营,誓不收兵。” “末将遵令。”甘宁等三员大将,齐声应命。 “文子勤、张文远何在!” “末将在。”两员热血大将,齐齐出列。 颜良将令箭案前一扔,高声道:“本王命你二人,各率一万步骑,明日由中路直攻刘备大本营,一往无前,绝不可后退一步。” “末将遵令。”文丑与张辽,慨然接令。 帐前诸将,尽皆分排安任命,颜良又将目光扫向了左右两员亲军统领,令道:“你二人明日统一万虎卫军,跟随于本王左右,若有需要,本王将亲自率军上阵。” “诺。”周仓与胡车儿慨然应命。 诸将分派已毕,颜良巍然立起,高声道:“本王明日当与尔等并肩而战,咱们就痛痛快快大杀一场,杀到那刘备夹着尾巴逃回河北。” “杀——” 行帐之中,诸将奋威,齐声呼杀,猎猎的战意在帐中疯狂的燃烧。 ……次日,天色将明未明。 诸营大开,九万楚军将士尽皆出营,借着昏暗的光线掩护,一路向着二十里外的燕军大营急行而去。 旭日将升之时,诸路大军,皆是抵达了指定的位置。 颜良坐胯赤兔马,手提青龙刀,极目远望,刘备的中军大营就在视线的尽头。 他没有太多的迟疑,只将宝刀向着遥指,冷冷道:“时机已到,传本王之命,全军进攻——” 王令已下,急促的战鼓声,冲天而起。 “呜呜呜”的号角声,悠远空洞,如同来自于地狱一般。 从西到东,连绵数里的战线上,尘雾骤起,喊杀声,马奔声,响彻了原野。 九万楚军,兵分八路向着燕营狂奔而去,远远望去,犹如滔天的洪水,向北漫卷而上。 此刻,燕营中的刘备,已然得到了巡骑的急报,知道楚军打算大举进攻。 刘备不敢马虎,当即传下号令,仓促召集全军,准备迎敌。 燕营中的刘备,此刻亲眼目睹了那漫天的尘暴,向着自己咆哮而来的可怕景像,刘备的斗志,还未开战之时,就已经遭受到了沉重的一击。 心志动摇的刘备,却强撑着斗志,拔剑高喝道:“成败在此一战,诸位将士,给本王顶住贼军的进攻。” 刘备的豪言鼓舞,却并未能激励了他的部下。 石屯一败,近万同袍的战士,早已令燕军士卒惶惶不可终日,令他们对颜良和楚军的恐惧,更添了一筹。 如今,面对着楚军疯狂的杀至,他们信心的挫败,已是非人力所挽回。 震天的轰响中,八路楚军,如八头凶猛的野兽一般,轰然的撞上了燕军大营。 漫天的箭雨呼啸对射,在沿营一线交织成了一道巨大的光网,惨叫声,人仰马翻之声此起彼伏,那地狱的嚎哭声,令人肝胆皆摧。 勇敢的楚军将士,在诸将的指挥下,顶着空中落下的箭雨,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疯狂的砍伐着燕军外围的鹿角。 在此不惜性命的狂攻下,西面一线,张绣所部的营垒率先被击破,大股大股的楚军将士,犹如决堤的洪流一般,从缺口处涌入敌营。 张绣阻止不了楚军的涌入,只能喝斥着万余燕军,拼命的围堵,却仍挡之不住处。 刘备闻讯,心情愈加焦虑,当下便想派兵马去增援西面。 正当这个时候,一骑从东面飞奔而,大叫道:“启禀大王,东营被贼军突破,贼兵势众,太史将军挡之不住,请大王速派援兵。” 刘备心头咯噔一下,灰白的脸色愈加的阴沉。 此番刘备率军南援,本只带了六万兵马,心想着会合关羽的徐州军后,少说也近十万之众,南攻或许有不足,但自守应该有余。 谁知关羽和鲁肃二人不争气,白白损失了三万兵马,而鲁肃的失策,又使他损了一万兵马,此刻刘备手中,仅有不过五万余众而已。 此刻,面对着楚军两倍之众的狂攻,处处都在告急,刘备哪里还有多余的兵马去个个援救。 正当此时,一箭破空而来,直奔刘备面门射来。 正欲躲闪之时,身边护卫的陈到眼急手中,手中环首刀一扬,“铛”的一声将袭来之箭弹落落虚惊一场的刘备,抬头一看,却见主营的正面处,楚军砍毁了外围两重的鹿角,今日攻至营栅一眼,守备主营的关羽,眼看就有抵不住的形势。 营外的楚军箭矢,正飞射而入,刘备已处于敌箭的射程之内。 陈到为保护刘备,不得不下令亲军们高举盾牌,结成壁垒以抵挡越来越密集的箭矢。 眼前都顾不得住,又怎顾得上太史慈。 无奈的刘备,皱眉喝道:“传令给太史慈,叫他自己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守住东营。” 求援的斥候,也只能无奈的策马飞奔而去。 燕军的岌岌可危,南在两百步外,坐胯赤兔马的颜良,看得是清清楚楚。 左右两翼各有突破,只差中间若再能突出缺口,燕军的防线就将彻底的崩溃。 良机就在眼前,颜良焉能放过。 他当即宝刀一扬,厉声道:“周仓、胡车儿,尔等率虎卫军随本王杀上去,给刘备那大耳贼致命一击吧。” 号令下,王旗摇动,直指敌营。 “驾!”颜良低啸一声,手拖青龙刀,双腿一夹赤兔马,如狂风般奔腾而出。 左右两侧,胡车儿与周仓纵马而出,环护左右,身后,一万虎卫军的精锐勇士,怒啸如雷,轰然杀出。 片刻间,颜良的赤色王旗,已如烈火一般,飞扬在了最前线。 激战中的楚军士卒,眼见王旗出现,便知他们的大王已亲临前线,众将士受此鼓舞,斗志陡然倍增,更加疯狂的向敌营发起冲击。 文丑和张辽的两万中路军,再加上颜良亲率的一万虎卫军加入,中路的三万大军,已对刘备的主营形成了绝对的优势攻击。 焦虑的关羽,纵然使出混身懈数,又如何能抵抗这大势。 主营一线,转眼之间,已为楚军突破数处,文丑更是纵马当先,随着楚军的洪流,无可阻挡的涌入了刘备主营。 主营缺口已现,燕军军心大乱,土崩瓦解之势,正在快速的形成。 而躲在盾牌后面的刘备,此刻则是又恨又急,心如刀绞一般的痛苦。 如果说一刻钟前,刘备还存有一丝侥幸的话,那么现在,当颜良的王旗,耀武扬威的闯入他的大营时,刘备残存的希望,已是瞬间破灭。 惊恨的刘备,实在难以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但他却知道,大势已去,倘若再顽抗下去,今日他和他的大军,就有可能统统覆没于此。 危急关头,刘备的本能被激发,他想也不多想,急喝一声:“全军北撤,全军北撤——” 未等左右传下号令,刘备已勒马转身,不管不顾的先行而逃。 第六百七十二章 关凤的试探 燕军本就处于苦苦支撑的境地,刘备这般一退,燕军的军心士气,顷刻间便土崩瓦解。 主营一破,尚自顽抗的关羽,眼见刘备已退,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全军撤退。 主营兵马一撤,左右张绣军,以及右翼的太史慈军,亦纷纷的溃败。 五万燕军斗志尽丧,丢盔弃甲,不顾一切的望风而逃。 楚军却是斗志昂扬,在颜良的指挥之下,如狼驱羊一般,破营而入,继续辗杀追击。 一条长长的血路,从南往北一路延伸,楚军的步骑在血路上飞奔,脚下踏过的,皆是燕军士卒的尸体,还有数不尽被遗弃的旗帜。 刘备一路狂逃,先逃到即丘,再逃至开阳,颜良却穷追不舍,率领大军随后而至。 惊魂落魄的刘备,如丧家犬一般,直接弃了琅邪国,一口气逃出了七百余里,逃至了徐州最北面的临朐城。 此时,颜良因深入敌境太远,后勤补给线拉得太长,方始放弃了追击。 刘备逃至临朐,得知颜良没有继续追来,又得到了赵云率一万兵马前来增援,这时才稍稍安了些心。 随后几天,刘备暂居临朐,召集溃散的诸将与士卒重聚,五万兵马损失过半,只勉强聚拢了两万余众。 惊恐的刘备,只恐颜良趁势北击,一面加固临朐城防,一面派人往邺城,命诸葛亮即刻发兵来援。 当刘备损兵折将,心惊肉跳之时,颜良却已在琅邪国的治所开阳城,置酒高会,与诸将共庆这一场大胜。 颜良不得不承认,这一场北征的收获,远远的超出了他的预期。 此前颜良北征之目的,仅仅是为了牵制刘备主力,为吕蒙的远征军团攻取辽东,赢得足够的时间。 但几场连胜下来,颜良不但攻下了郯城、开阳等要地,基本夺下了徐州全境,而且还大败刘备,斩杀燕军达四五万之众。 此外,更是阵斩张燕,计杀鲁肃,此等收获,远胜于前番北伐。 颜良当然也想趁着这在胜之势,继续北进,一举夺取了青兖二州,但这愈寒的天气,却使得颜良不得不暂时敛兵。 颜良中原藉的精兵,大多已远征辽东,此役追随颜良的,多为荆扬二州的士卒。 对于这些南方士卒来说,徐州的天气已够严寒,军中已出现冻伤的情况,倘若再往北逼近黄河的话,颜良大战得来的胜迹,便有可能被军中大规模爆发的冻死冻伤所抵消。 最终,气候的原因,使颜良决定见好就收,待天气转暖之后,再行北伐不迟。 开阳城中,已是一片欢腾,数万将士大肆庆祝着这场大胜。 临时的王府大殿中,颜良大宴群臣,肆意的狂欢。 就在庆功宴气氛,达到了最为沸腾之时,兴奋而入的周仓,又将吕蒙发来的最新捷报送到。 酒醉三分的颜良,便叫周仓念将出来。 周仓遂将那辽东的捷报,当众宣读了出来。 原来就在捷报发出时,吕蒙的远征军团,已是攻陷了襄平,那公孙康狼狈离城而逃,率几员亲族将领,及不到五千的残兵,西渡辽水前去投奔了刘备。 吕蒙攻陷襄平后,遂又命马岱西渡辽水,抢占了辽水西岸辽隧城和辽阳城两座重镇,完成了对辽东全境的控制。 辽东,平定了! 大堂之中,原本就欢庆的气氛,霎时间更如火狂燃,诸将们兴奋的欢呼高叫,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而此刻的颜良,亦是激动不已,难掩心头的兴奋。 想当初他“异想天开”,定下这跨海远征辽东的战略,诸臣之中,除了庞统之外,几乎无人支持。 现如今,吕蒙不负重望着,在众人质疑的眼光中,为颜良完成了这空前绝后的壮举,一举扫平了众臣的怀疑。 如此奇功,颜良焉能不兴奋。 “臣恭贺大王成此前无古人之盖世奇功。”庞统亦是难掩兴奋,举杯向颜良敬酒。 颜良哈哈大笑,毫不犹豫,举杯一饮而尽。 “大王英明,大王万岁——”激动的群臣,皆是群起相敬,众人的脸上,皆是对颜良的敬仰。 颜良心情大好,豪情大作,遂是畅开胸怀,与诸将痛饮。 这一场庆功之宴,颜良喝得痛快,喝得爽到家,就连酒量超然的他,宴罢之时,也是喝得七分将醉。 醉熏熏的颜良,周仓的搀扶下,还往了寝房。 入得房中时,关凤已经独坐空房,在那里等候了多日。 颜良今日高兴,酒足饭饱之后,岂能没有女人尽兴。 如今颜良杀败了刘备,赶跑了关羽,今再享用一番关羽的女儿,那种痛快自如锦上添花一般,远比享用寻常女人快活。 周仓扶入颜良后,便识趣的退出房外。 关凤赶紧上前,扶着半醉的颜良坐下,颜良方一坐下,虎臂顺势一拉,便将关凤的娇躯拉入了怀中,那因常年骑马而生成的大肥臀,沉甸甸的便压在了颜良的双腿上。 关凤能够感觉得到,今日的颜良太过兴奋,浑身如一头蓄势的野兽一般,有用不完的劲力,今夜不知又要如何在自己身上发泄。 心中暗暗有些担忧,关凤却又不敢稍有表露,只陪着笑颜,任由颜良的虎掌在她浑身上下游移揉抚。 “大王今已得徐州,不知何时将进军河北,全取天下啊?”关凤笑盈盈的问道。 颜良抚抓着那酥物,冷笑道:“你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本王必举兵北上,夺了河北,灭了你那大耳贼伯父。” 颜良那轻描淡写的言语中,却充满了慑人的寒意,只令关凤听着心中为之一寒。 “那大王夺了河北后,不知会如何处置臣妾的父亲呢?”关凤试探着问道。 颜良冷冷道:“你父若识时务,或许本王还会考虑给你几分薄面,倘若他不识抬举,继续跟本王作对,哼——” 那一声冷哼之中,凛烈的杀机如刃迸射。 关凤娇躯一颤,她顿时明白了,尽管自己眼下已是颜良的女人,但颜良却绝不会因此就放过她的父亲关羽。 关羽的生死,完全就在于关羽是否会选择顽抗到底。 关凤却又清楚,以她父亲那般高傲的性子,必不肯向颜良屈服,多半会血战到底。 “唉,父亲啊,女儿已算尽孝,你是生是死,就只有看你自己的了。” 关凤心中暗叹,却不敢再多问,只恐惹恼了颜良,当下只陪起媚笑,殷勤的伺候颜良。 血脉贲张的颜良,也没那多前戏,猛然前关凤身子翻倒在榻上,那虎熊之躯,便是扑将了上去。 烛火熏熏的房中,春色骤然而起。 颜良边是肆意征伐,边是狂笑:“关羽,你不是死也要跟本王作对吗,本王现在就享用着你的女儿,你能奈我何,哈哈——” 肆意的狂笑中,颜良抖擞精神,征伐愈烈。 而关凤那只紧咬着红唇,满脸的红晕如霞,尽量的说服自己忘记身份,隐忍着耻,忍受着身上那男人的耕犁。 男人的狂笑,女人的哼吟声,交织在一起,穿越窗缝,回荡在那天寒地冻的夜色之中。 ……七百里外,临朐。 军帐中,关羽在喝着闷酒,那通红的脸上,满是愤恨与痛苦。 儿子关平,爱将廖化,还有女儿关,均已离自己而去,就连跟随自己多年谋士鲁肃,也为自己亲手所杀。 苦心经营的徐州军团就此覆没,此时的关羽,已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一杯酒下肚,关羽的脑海之中,不禁又浮现起了郯城一败的时情景。 郯城之外,颜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肆意的凌辱女儿关凤的画面,如幽灵一般,纠缠着关羽,让他无时无刻不处于羞耻的折磨之中。 啪! 愤恨的关羽,猛的将手中酒杯摔在了地上,咬牙切齿道:“颜贼,你对我关羽的污辱,我早晚必会叫你十倍报还,你等着吧,我必亲手夺还徐州。” 愤愤不平中,帐外有亲军来报,言是诸葛军师从邺城赶来了临朐前线,目下已在王帐,燕王传他前去共商大计。 关羽只得压下怒火,理了理情绪,前往王帐中。 一入王帐时,关羽便看到刘备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似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孔明虽轻摇羽扇,但表情同样凝重。 关羽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君臣之礼已毕,关羽道:“军师,不知你此番从邺城带了多少兵马来,可够我军反攻,夺还徐州。” 诸葛亮干咳了几声,说道:“不瞒云长,亮此番前来,只带了一万兵马。” “一万兵马?”关羽脸色一沉,“只这点兵马,如何能够反攻。” 诸葛亮不语,只看向刘备。 刘备叹道:“云长啊,本王已决定,不再反攻徐州了。” 关羽神色一变,急道:“徐州乃中原屏障,倘为颜贼所据,则青兖二州势将难保,岂能不夺还?” “军师,你跟云长讲一讲你的战略吧。”刘备摆手道。 诸葛亮轻咳了一声,缓缓道:“颜良今得徐州,北面又拿下了辽东,其势已是盛极一时,而我军损兵失地,实力大损,在目下这种情况下,显然已没有实力再收复徐州。” 关羽眉头一凝,辽东的消息,他还是刚刚得知,这惊人的消息,令他的斗志又是一挫。 “不光收复不了徐州,以我军眼下兵力,根本无法支撑两线作战,倘若颜良大军北上,我们只怕连兖青二州也守之不住。” “所以,亮给大王的意见是,将青兖二州之民,尽数迁往河北,将二州南面诸郡尽皆弃却,只留几万兵马固守黄河南岸的诸处要地,以拱卫河北。” 听得诸葛亮的战略,关羽的脸色,转眼已是阴沉之极。 第六百七十三章 高贵公子,匍匐于前 不收复徐州也就罢了,还要弃却青兖二州大部分的郡国,把两州的士民尽数迁往河北,如此之举,岂非向天下人显示,他们大燕国对颜良已是畏惧之极,甚至不惜采取迁民弃地的龟缩防守策略。 关羽心中窝火,当场就想发作。 这时,刘备却叹道:“云长啊,我知道你心里有火,可是徐州这两场战争打下来,本王前后损失了**万的将士,大燕几乎半数的军队,都填在了徐州,你觉得,目下这般情况下,本王还有别的选择吗?” 刘备倒是接受了现实,直言了自己目下所处的困境。 而且,刘备的言语之中,似乎还对关羽怀有怨意,暗示是他关羽的无能,才致使徐州成了大燕国的屡战屡败,国势衰落的伤心地。 关羽身形一震,怒火骤熄,脑子猛然间清醒了起来。 冷静下来细细一想,正好刘备和诸葛亮所说,此时他的大燕国,别说是收复徐州,倘是颜良数十万大军北上,连守住青兖二州都将成问题。 他关羽心中所思的报仇,就目前来看,只是一厢情愿的妄想而已。 而刘备话语中的怨责之意,更是令关羽感到了几分羞愧,此时此刻,他还怎有好意思再反对替他收拾残局的诸葛亮。 百般无奈之下,关羽暗叹了一声,灰头土脸的神伤在了那里,闭口不再言语。 关羽没有再反对,燕国的第二号人物,无奈的选择了沉默。 刘备见状,摆手叹道:“既是无人反对,那便依军师之计,着手行事吧。” 整个大帐之中,皆为无奈与惆怅的弥漫。 ……开阳城。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颜良开始率军班师南归。 整个徐州皆已纳入大楚国版图,要害重镇尽已屯兵驻守,临朐的刘备只有不到四万的兵马,根本不足以反攻,且辽东已然攻取,颜良的战略目标达成,自没有必要再徒耗钱粮。 于是,颜良便任甘宁为徐州都督,令其率军四万,将蒋钦等将领,继续坐镇徐州,颜良则自率主力中军南归。 颜良在归往应天的途中,已连下了数道命令,以针对新攻取的辽东四郡。 颜良给吕蒙所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命他在半年之内,务必要从辽东运送一万匹战马往大楚。 当初促使颜良冒险攻取辽东之主要目的,便是为了夺取产马地,以建立起足以和刘备、曹操相抗衡的骑兵,如今辽东已下,颜良自然要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这第二道命令,颜良则是下令给豫州、徐州等北部诸州,命他们择精锐之士,再赴辽东,以增强辽东楚军的实力。 增兵的同时,颜良又派出了许攸、满宠等诸多文臣,命他们由海路去往辽东,从吕蒙的手里接手辽东的政务。 毕竟,吕蒙擅长用兵,理政是其软肋,颜良要把辽东打造成“敌后抗刘根据地”,光靠从大楚本土不断的补给增援,显然是不够的,最好是要让辽东四郡能自给自足。 为了达成如此目的,启用许攸、满宠等一批治政的良臣,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而辽东孤悬海外,令武将掌权太重也不合适,以文臣治政掌粮,以武将用兵,则更能确保这块海外之地的忠诚性。 诸道王令发出,十天后,颜良归往了应天。 此时已时入深冬,即便是地处江南的应天城,那种湿冷的天气,也让人冷得难受。 是日傍晚,王府。 书房中,炉火旺盛,颜良正批阅着最新的奏章。 脚步声响起,周仓从外而入,拱手道:“启禀大王,刚有一批海船从辽东抵达应天,船上大概有吕将军所献的一千多匹辽东良马。” “这个吕子明,效率还挺快的。”颜良精神一振,“速将这一千匹战马送往许都,命子勤和元直他们就地增编骑兵。” 颜良大兴骑兵,乃是为了在北方平原作战,故新得之战马,自要送往北境去组建训练新的骑兵。 “臣明白。”周仓顿了一顿,又笑道:“大王,除了战马之外,吕将军还送了两份礼物给大王,大王要不要见一见。” 两份礼物? 这个吕蒙,莫非也学会进献方物,来取悦本王了吗? 颜良心下好奇,便放下笔墨,命将吕蒙所献的两份礼物带上,让他瞧一瞧。 周仓便吩咐下去,过不多时,几名亲军便将两个灰头土脸的男子,押解入了书房中。 颜良抬头扫了一眼那两个男子,那两人似乎看着颇眼熟,特别是右边那个满脸胡渣的家伙,好似在那里见过一般。 颜良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想了半天,蓦然间眼前一亮,不由得乐了。 右边那人,不是袁谭,还能是谁呢。 至于左右那人,自然就是袁谭的弟弟袁熙了。 当年袁谭失了幽州,两兄弟投奔了公孙康,却为公孙康软禁了起来。 前番吕蒙出征时,颜良曾交待他,若是能俘得袁家兄弟,便将其送往应天来,交手他亲手处置。 这件事颜良时隔已久,颜良倒有些忘了,吕蒙却牢记于心,攻陷襄平后,从公孙康手中获得了袁家兄弟,便赶紧的由海路随同马匹送往了应天。 “原来是袁大公子啊,好久不见,还认得本王是谁吗?”颜良用嘲讽的口吻,冷笑着问道。 袁谭苦着一张脸,眼眸中闪烁着畏惧之色。 他怎能不记得颜良呢,那个曾经打得他大败,曾经亲手揍到他不得不下跪的袁家叛将,那个被他列入黑名单的仇敌,袁家大公子永远也不会忘记。 时值如今,风光无限,威霸天下的袁家,已灰飞湮灭,而眼前这个袁家叛将,却已成了天下第一大诸侯,比当年的袁绍还要如日中天。 令袁谭痛苦的是,他不但杀不了颜良,报不了仇,如今,却还要屈服的,第二次跪伏在颜良的面前。 此时的袁谭,心中又是伤感,又畏惧,却全然已无半点愤恨之意。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敢有恨。 扑嗵! 袁谭双腿一软,未经恐吓,便跪伏了下来,颤声道:“降将袁谭,拜见楚王殿下。” 比起上一回,袁谭倒是识相多了,不敢再摆半点袁大公子的谱,以免得再受无谓的皮肉之苦。 袁谭这般一跪,那没有主见的袁熙更不多想,赶紧也跟着跪了下来,伏首拜见。 曾经的名门子弟,曾经显赫一时的袁家公子,曾经令天下人羡慕之极的正宗高富帅,如今,就这般双双的跪在颜良面前,跪在那个曾经的家将面前,卑微无比的祈求着苟活。 人生之畅快,还有什么及得上此时。 颜良放声狂笑,凛烈的目光,肆意的嘲讽着阶下那跪伏的袁家两兄弟。 袁谭尊严尽丧,垂头丧气,袁熙战战兢兢,汗流满面,兄弟二只盼能尽快结速这屈辱的时刻。 听得颜良笑的差不多了,袁谭拱手道:“臣愿归顺于大王,为大王做先锋,直捣邺城,灭了刘备那大耳贼,以为大王解恨。” 袁谭耍起了小聪明,他知道刘备乃是颜良的第一大敌,故是想借着对付刘备,来转移颜良对他的恨意。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不屑道:“本王麾下良将如云,欲杀刘备,又何用得着你这么个废,若你真对付得了刘备,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颜良毫不留情,尽极不屑的讥讽袁谭的无能。 袁谭羞到满脸通红,一时尴尬的无地自容,不知如何以应。 颜良也无心再看他那副贱样,遂摆手喝道:“来人啊,将袁谭这厮拖出去,五马分尸之后丢去喂狗。” 袁谭大惊失色,吓得差点当场就昏将过去。 袁谭原以为,颜良要杀他的话,早就命吕蒙在辽东一刀宰了,又何至于千里迢迢的把他送回应天来。 故袁谭自以为,颜良可能有收降于他,借他来收取人心的意图。 只可惜,袁谭根本就不了解颜良,他当然不会想到,颜良召他来应天,只是为了享受他匍匐于脚下,卑贱的求饶的那一刻快感。 暴如颜良,以力夺天下,又何需虚假仁义,用他袁谭一个废物来收取所谓的人心。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惊恐的袁谭,泣声大叫着求饶。 左右亲军却毫不犹豫,将他连拖带扛的拖出了外面。 跪伏于地的袁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兄长被拖走,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颜良的目光,紧接着转向了袁熙,眼眸之中,流转着阴冷的杀机。 袁熙吓得心肝欲裂,只恐颜良也要杀,忙是跪伏于地,泣声道:“罪臣这些年一直身在河北,从未曾想过与大王为敌,请大王饶臣一命,臣愿做牛做马,以报答大王厚恩。” 耳听着这卑微的求饶,颜良心中充满了不屑,但这时他,杀意却已悄然收全省。 他只冷笑道:“放心吧,本王不但不会杀你,还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 哭哭啼啼的袁熙抬起头来,哆嗦的看向颜良那讽笑的面孔,本是惊恐的心头,不禁又掠过了几分茫然。 第六百七十四章 摆驾,铜雀台! 去见一个人,见谁? 袁熙满头雾水,不知所谓,心中却悄然掠过一丝寒意。 那袁熙虽身在河北,生平从未跟颜良交过手,但这些年来,袁熙关于颜良的残暴之名,也听到过不少。 袁熙当然知道,孙权、周瑜乃至刘璋等诸侯,这些与颜良作对之人,他们兵败之后落得了何等下场。 这些个曾经荣光无限的诸侯,哪一个不是妻离子散,受尽折磨,最终被颜良以严酷的手段处决。 此刻的袁熙,只恐自己会经受孙权等人所受的酷刑,那样的话,简直是生不如死。 “大王饶命,罪臣愿为大王做牛做马,请求大王千万开恩啊。”心中恐惧的袁熙,伏在地上泣不成声,便如那受惊的小孩一般,极尽可怜的向颜良求情。 人言袁熙懦弱,果然是名不虚传。 眼前这跪伏的男人,只怕是颜良所见过,最没有骨气的一方诸侯了,其他诸如孙权等人,虽然最后也伏地求饶,但好歹先前也硬气过,何曾如袁熙这般不堪。 袁绍所生的三个儿子,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你不用再哭了,本王说不杀你,就不杀你,你就不必跟你女人一样,在本王面前抹眼泪了。”颜良不耐烦的斥道。 颜良此言,倒也确实不是戏弄袁熙。 从颜良纵横天下时起,袁熙就从未曾和他打过照面,可以说,袁熙除了姓袁之外,其实压根就跟颜良没有任何恩怨。 颜良虽然残暴,但却不是天生喜好杀人的疯子,他所杀者,必是与自己有仇,或是有利益相争的敌人。 至于袁熙,一个跟自己没什么交集,一个软弱的失败者而已,杀这么一个人,颜良从中根本得不到什么快感。 那袁熙却只是不信,依旧泣个不停,就着抱着颜良的大腿痛哭了。 颜良听着心类,眉头一凝,厉喝一声:“周仓何在?” “末将在。”周仓扶刀上前。 颜良指着袁熙,冷冷道:“阶下这个懦夫,若再敢哭一声,本王就命你割了他的舌头。” “诺。”周仓应命,手已握紧了刀柄,凶巴巴的盯着袁熙,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袁熙吓得浑身一颤,到嘴边的哭声,硬生生的给他咽了回去,只胆战心惊的暗自哽咽。 “摆驾,铜雀台。”颜良起身下阶,大步的从匍匐于地袁熙身边走过。 周仓跟随在后,如拎小鸡一般,将袁熙轻易的拎起,冷笑道:“还愣着做什么,走吧,袁二公子。” 袁熙心怀着忐忑不安,只得战战兢兢的跟随而去。 车驾出府,径往铜雀台而去。 残阳西斜,**又近。 铜雀台上已是灯火通明,各房各宫的佳人们,均已涂脂抹粉,备下酒菜,盼望着楚王能够临幸。 尽管今晚她们谁能有幸伺候颜良,都要看自己是否能幸运的被揭到玉牌,但每一位佳人,都还怀揣着希望,渴望着自己是幸运的那一个。 各阁各房,都是气氛热闹,婢女们都忙忙碌碌,准备着迎驾。 唯有一间阁房,却是冷冷清清,甚至连烛灯都没有点上几盏,昏昏暗暗。 门外的婢女们,无聊的站在那里,各人的眼神之中,多少都流露着几分暗怨。 没办法,谁让她们的主子,并不是揭牌侍寝的范围之内呢。 颜良每每临幸某位姬妾,若是兴致一好,便会对该姬妾的左右婢女,都一并予以赏赐。 此间的这些婢女,却在奇怪,楚王为何多年以来,从不临幸自家的这位主子,害得她们也没得赏赐,只能徒自羡慕别房的姐妹。 清冷的房中,那名绝色的玉人,却在望着窗外的明月,怔怔的出神。 虽已过芳华之年,但那如婴的肌肤,如水的面容,却依然足以令任何女人,都为之忌惮羡慕。 正自百般无聊之际,忽听得大老远便有宦官唱道:“大王驾到——” 阁房之中,那美人身子一震,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惊异,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而阁房之外,那些婢女们却个个惊喜,仿佛于绝望着之中,终于盼到了希望着般。 “夫人,大王来了,夫人快出去迎驾吧。”婢女们匆忙跑将进来,兴奋的催促道。 那美人却眉头一皱,将头扭向一边不去理睬,身子未曾动弹一下。 “大王好容易才来临幸,夫人若不去迎驾,惹恼了大王就不好了,夫人还是赶快去吧。”婢女们焦急的劝道。 那美人索性将眼眸一闭,不闻不问,就是不去迎驾。 眼看着王驾将至,婢女们没有办法,只好一齐出门,纷纷跪在了门外迎驾。 不多时,颜良昂首而来,扫视一眼门口,问道:“你家的夫人呢,为何不出来迎接本王?” 婢女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应声,皆是面带着几分惧色。 颜良明白了,却并没有生怒,只冷笑道:“这多年过去了,还在装矜持,哼,本王看你现在还怎么矜持的起来。” 颜良冷哼一声,拂袖大步而入。 紧跟在后的周仓,则拖着袁熙随后入内。 那些婢女们皆暗松了口气,心下却又皆是好奇,却不知自家大王为何会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前来临幸自家的夫人。 颜良大步扬长而入,直抵房中,迈过门槛时,一眼便看见了跪坐栏边,闭目养神的甄宓。 往事种种,立时浮现于眼前。 颜良不禁想起了几年前,他和这位“洛神”订下的赌约,若非那赌约,颜良又如何会放着这般美人,竟能忍着这多年都享用。 所幸的是,颜良身边美人如云,似甄宓这般倾国倾城者多的是,有的是给他泄火的美人,否则,颜良才不会无聊到跟她遵守什么赌约。 而今而时,也该是结束这个无聊的赌约的时候了。 身后被周仓拖入的袁熙,自然也瞧见了甄宓,只是房中光线暗淡,甄宓又是侧脸相对,心惊胆战的袁熙,一时间还没有认出来,眼前那女人,就是他曾经的老婆。 那个被他的弟弟袁尚,无耻的献给颜良,以求取援手的礼物。 “甄宓,你好大的谱啊,本王驾到,你竟然敢不出来迎驾。”颜良不悦说道。 一听得“甄宓”的名字,袁熙身形剧烈一震,忐忑的脸上,瞬间涌满了惊诧之色。 他急是瞪大眼睛,细细的端详,蓦然间神色大变。 袁熙终于认出,几步之外的那个女人,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妻子甄宓。 一丝羞愧之意,顿时涌上了心头。 袁熙终于明白了,颜良带他前来见自己的妻子,原来是要肆意的羞辱自己。 虽如此,袁熙却无可奈何,只能默默的低下了头,不敢去多看甄宓。 甄宓虽然矜持,但她又岂能听不出颜良话中的愠意,人在屋檐下,多少要低些头的,甄宓便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她漫不经心的直起身来,只微微的福了一福,轻声道了一句:“甄宓见过殿下。” 铜雀台中,哪个女人在颜良面前,不都得自称一声“臣妾”,似甄宓这般,敢自称自己姓名的女人,还是独一无二。 左右那些婢女都吓了一跳,皆是惊恐的看向自家夫人,心中皆惊恐于她竟有如此胆量,敢在大王面前如此自恃。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撕碎这种高贵女人的尊严,让她们彻底的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今日来此,他的目的就是撕碎甄宓那高贵的尊严。 “甄宓,本王今日前来,乃是给你带了件礼物,想必你一定会很惊喜。”颜良冷笑道。 甄宓却无动于衷,她还以为颜良给她带了什么金银珠玉之类的东西,试图讨她的欢心,以赢得她的芳心,好诱她承欢相奉。 甄宓却早就下定决心,无论怎样,都不会屈服颜良的淫威。 她却不知,她们越是冷淡,越是自恃,颜良的期许就会越大。 “来人啊,把这件礼物,给咱们高贵的甄夫人拖过来。”颜良冷冷令到。 此刻袁熙羞于被甄宓看到,正极力的缩在帘角那边,周仓却哪里管他,虎掌一探,掐着他的脖子便将他拖了过来。 “过去吧。”周仓喝了一声,狠狠向前一推。 袁熙脚下一软,身形顺势向前跌去,“扑嗵”一声,便是双膝跪倒在了甄宓的跟前。 颜良的礼物,竟然会是一个大活人。 原本侧身而立的甄宓,不禁也是吃了一惊,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甄宓那雍荣高贵的娇躯,猛的剧烈一颤,惊羞之色,如潮水般的涌现于花容,那般错愕的样子,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跪在自己跟前的,竟然会是自己的丈夫袁熙。 此时的袁熙,明知羞耻尴尬,但事实已成,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羞愧的他,甚至是忘了站起来,只双膝依旧的跪在那里,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满脸惭愧的看向自己的妻子,口中低声道了一声:“宓儿。” 甄宓怔怔的看着跪在跟前的丈夫,惊得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颜良却冷笑一声,指着袁熙道:“甄宓,本王给你的这件礼物,够惊喜吧。” 第六百七十五章 袁熙,你要命还是要妻 颜良的言词中,毫不掩饰他的讽刺之意。 甄宓听在耳里,心头直如被针扎一般的痛苦。 而眼前跪伏的自家丈夫,是那般的卑微,那般的没有尊严,更令甄宓感到了无比的羞耻。 那种羞耻,就如同被扒光了衣服一般,羞愧到无地自容。 “男儿膝下有黄金,夫君,你乃堂堂袁家二公子,岂能这般给人下跪!”甄宓羞耻之下,赶紧就伸手去扶袁熙。 这时,颜良却喝道:“袁熙,你若是敢碰她一下,本王就斩断你的手。” 袁熙吓到肝颤,赶紧双膝挪动,连着往后缩了数步,避开了甄宓伸来相扶之手。 甄宓虽名为袁熙之妻,但自从她被袁尚送来时,颜良就将她视为了自己的女人。 既是自己的女人,又岂容别的男人再碰。 甄宓眼见袁熙如此畏惧颜良,心中对袁熙是大为失望,不禁又抬起头来,怒视向颜良,那般眼神,又似乎在对颜良的残暴和淫威进行控诉。 颜良却不以为然,只冷冷道:“甄宓,本王今日前来,可不是看你表演夫妻情深的,本王今日是来和你兑现当年的赌约。” 听得此言,甄宓娇躯猛的一震,此刻,她才猛然想起了,那几乎快被她忘掉的赌约。 当年,甄宓曾嘴硬的说过,她是迫不得已,被袁尚那个无耻之徒,强行送给了颜良的。 甄宓坚称,倘若她的夫君袁熙在,就绝不会厚颜无耻的,把自己送给颜良这个袁家的叛将,以苟全求活。 曾几何时,甄宓得知自己的丈夫,逃往了辽东,便想辽东与江南远隔千山万水,颜良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抓到自己的丈夫。 但甄宓却怎么也没想到,颜良竟然能攻下辽东,将她的丈夫袁熙抓回应天。 耳听颜良提及赌约,甄宓一下子就心虚了,一时惊愣在那里,不知所以。 她那高贵的气势,霎时间就虚了一半。 颜良将目光转向袁熙,冷笑道:“袁二公子,你一定很好奇,本王当年和你的爱妻,打了什么样的赌吧。” 袁熙满脸疑惑,只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 “甄宓曾说,你袁熙乃是铁铮铮的汉子,你绝不会似袁尚那般,不知羞耻的把她送给本王,以苟曲求全,本王却是不信,今日咱们正好来映证一下。”颜良冷冷的道出了那赌约。 袁熙身形一震,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颜良大咧咧的坐于主坐,冷视着袁熙,说道:“袁熙,甄宓乃当世美人,本王打算将她纳为己有,本王现在就问你一句,你可愿将她献于本王?” 颜良毫不掩饰他的“猖狂”,当着众多婢女的面,就公然质问袁熙,可愿将他的老婆送给自己。 如此之言,简直是对袁熙最最轻蔑的羞辱。 甄宓羞得满脸通红,却只强作镇定,以期许的眼神,巴巴的望向自己的夫君,巴望着袁熙能挺起胸膛,守住袁家最后的尊严。 袁熙不敢正视自己妻子那期许的目光,更不敢正视颜良那冷酷肃杀的眼神,他只能低着头,心如刀绞一般进行着痛苦的思想斗争。 拒绝颜良的要求,以颜良的残暴的手段,肯定会一怒之下,将他宰了,甚至是用残酷的手段,折磨到他生不如死,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若答应了颜良,公然的将自己的妻子,献于颜良,那他袁二公子的声名,便将当此毁于一旦。 四世三公的袁家,竟然出了这么一个献妻求活的子孙,袁家数代积累的声名,便将就此毁于他手。 尊严,性命,此刻的袁熙,正在其中折磨。 颜良却没那么容闲功夫,看他表演苦情戏,拍案喝道:“袁熙,答应还是不答应,给个痛快话,别他娘的跟个娘们儿似的磨磨叽叽。” 袁熙身形陡然一震,他清楚,自己已没有犹豫的机会,必需要做个抉择。 “就算我故作硬气,拒绝了他的要求,我被杀之后,宓儿还不是为他所占有,既是如此,那我又何必白白牺牲呢……” 生存的本能,终究还是战胜了所谓的尊严,袁熙自我安慰着,给出了理由。 沉吟片刻,袁熙暗叹了一声,低着头道:“大王若是喜欢宓儿,罪臣愿将她献于大王便是。”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只令甄宓头晕目眩,心痛欲绝,险些昏将过去。 颜良却无半点惊讶,因为他从见到袁熙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他根本就是袁家几兄弟中,最软蛋的一个,如此回答,根本就在颜良的意料之中。 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故作没听见,喝道:“你声音就不能再在点吗,本王听不到。” 袁熙已是羞到无地自容,只得将头越垂越低,羞愧的大声道:“罪臣愿将甄宓献于大王。” 此等言语,整个房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左右那些婢女们,不禁对袁熙是投以讽刺的目光,皆在想眼前这男人,竟然如此没有骨气。 而深受打击的甄宓,却是脸色惨然,浑身虚弱无力,身心如遭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 心痛的她,目光恨恨的瞪向袁熙,那失望之极的表情,发自内心的埋怨着袁熙的软弱无耻。 颜良之目的,已然达到。 他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向甄宓,冷冷道:“甄宓,本王这么多年没有动你,已算是守约,如今赌局的结果,你也看到了,现在,该是本王收取赌注的时候了吧。” 说话间,颜良已步步逼近甄宓。 失望中的甄宓,旋即又陷入了惊羞之中,本能的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处,退无可退。 颜良那巍然的身躯,重重的贴了上去,一双虎掌,顺势将她的蛮腰揽起,将她狠狠的拉入了怀中。 当着众婢女的面,当着袁熙的眼前,颜良就是如此肆意。 袁熙已是羞愧之极,心里是又羞又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以免除了这般羞耻的侮辱。 无可奈何的他,却只能将头垂下去,不敢正视颜良“轻薄”他的妻子,只如鸵鸟一般假装看不见便没有发生。 甄宓却不似袁熙那般无耻,她的高贵与矜持,还并未丧尽。 此刻,眼见颜良当着自己丈夫的面,这般堂而皇之的侵凌自己,甄宓羞愤难当,急是拼力的挣扎。 “怎么,出身高贵的甄夫人,如今难道还想违背誓约不成?”颜良不悦的质问道。 甄宓花容一变,眉色间闪过几分惭色。 愿赌服输,此乃天经地义,甄宓又岂会不知。 只是那赌注太过羞耻,甄宓明知虽自己输了,却怎么都无法坦然的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她自知理亏,也不言语争辩,只是依旧挣扎。 颜良就不爽了,回头向袁熙喝道:“姓袁的小子,这女人可是有点不听你的话,你给本王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袁熙又是一震,满脸愧色的抬起了头,颤声道:“宓儿啊,楚王殿下乃当世英雄,你……你就从了他吧。” 那一句“从了他吧”,又如一道惊雷,无情的劈在了甄宓的心头。 如果说在前一刻,袁熙说要把她献给颜良时,她虽是失望着,但更多的却是怨恨颜良的淫威逼迫。 但是现在,当袁熙竟然厚颜无耻到,劝说她屈从了颜良,忍受颜良的侵凌时,甄宓对袁熙残存的念想,还有心中的怜悯,顷刻间便烟销云散了。 此刻,甄宓心中所剩的,唯有对她那软蛋丈夫的鄙视与痛恨。 心灰意冷的甄宓,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心理,她要报复袁熙的无耻,报复那些软蛋对她的无情抛弃。 心念已决,甄宓忽然间不再挣扎了,而是闭上眼来,任由颜良肆意。 这一刻,颜良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自恃高贵的女人,终于是放下了所谓的尊严,屈从自己的威严之下。 心中畅快的颜良,端起甄宓的下巴,肆意的亲吻起张粉红的朱唇。 袁熙心如刀绞,赶紧将头低了下去,不敢再看哪怕一眼。 未几,颜良已是血脉贲张,猛的抱起了甄宓,放声狂笑着,大步的走入了几步外的床榻去。 他将甄宓往榻上一扔,将那薄薄的纱帘往下一拉,那雄风抖擞的虎熊之躯,便如饥饿的野兽一般,扑向了榻上的猎物。 几步之外,跪伏在地上的袁熙,忍不住抬头一看,虽隔着纱帘,但他仍能隐隐约约的看到,纱帘内男女缠绵的身影。 无尽的羞耻感,霎时间填满了胸膛,袁熙羞愤之下,不忍再在此呆下去,当即就想站起来逃离。 正欲起身时,周仓却将他按下,冷冷道:“不得大王之令,你岂敢乱动一下。” 袁熙挣扎了一下,周仓却死按着不放他起来。 袁熙无奈,只得继续跪在那里,他以为看之不见,心情便能好过许多,岂料不多时,他便听到了自己妻子欢悦的哼吟声。 那愈加高亢的声音,仿佛在故意报复他一般,只将袁熙听得是面红耳赤,羞愤欲死。 第六百七十六章 毁掉袁家高贵的声名 袁熙就那么跪伏着,面色羞愧而惨然,默默的倾听着那靡靡之音。 袁熙的脑海,不禁浮现出一衣不遮的甄宓,在颜良的身下不知羞耻的样子。 尽管他极力不去想,但那般不堪的画面,还是无法控制的,不由自主的浮现于脑海。 就这样,袁熙饱受着折磨,无力的跪伏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猛听纱帘之中,颜良爆发出一声长啸。 然后,那惊涛骇浪般的声音,却才终于歇了下去,只余下男女筋疲力尽的喘息之声。 袁熙长吐了一口气,精神憔悴之极,尽管他什么也没干,但整个人却如同要虚脱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颜良掀帘而出,身上只披了件袍子。 而纱帘中的甄宓,则是满面的春色,浑身香汗淋漓,恐为外人瞧见,忙伸出那藕似的臂儿,将被子拉起,遮掩住那雪白如婴的身躯。 透过纱缝,甄宓冷冷的瞪了袁熙一眼,那般眼神,仿佛向他炫耀报复之后的痛快一般。 浑身是汗的颜良,下得床榻,大咧咧的往座上一坐,左右婢女匆忙递上茶水,以给他解渴。 颜良连饮数杯,粗喘方才止歇下来,这时的颜良,却才注意一,袁熙竟然还跪在这里。 “你还傻跑着做什么,起来吧。”颜良摆手道。 袁熙这才颤栗着,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 颜良瞧着袁熙那卑微羞愧的脸,用戏虐的语气道:“袁熙,甄宓不光花容倾城,没想到这榻上的功夫,也如此了得,这般美人你却保护不了,真是可惜啊。” “是是,大王教训得是。”袁熙听着那讽刺的羞耻的言辞,却只能唯唯称诺。 纱帘中,甄宓眼瞧着袁熙主般懦弱无耻的样子,眼神愈加的冷漠。 “你虽是个软蛋,不过倒也是个识时务的人,跟本王又没什么仇怨,本王看在宓儿的面子上,就不杀你了。”颜良淡不道。 袁熙大喜,一瞬之中,所有的羞耻都不见了,忙又跪伏于地,拜道:“多谢大王开恩,大王的恩德,罪臣没齿难忘,多谢大王。” “不过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道,让本王想想,该怎么处置你才是。”颜良摸着下巴,故作深思。 “有了。”半晌后,颜良眼眸一亮,冷笑道:“你袁家不是汝南人氏吗,那好,本王就发配你往汝南,在袁氏的祖坟附近去替官府放牛,你可愿意。” 袁熙身子又是一震,一口气差点就没喘过来。 袁家四世三公,何等的高贵,而今,他这个袁家仅存的子孙,却沦落到要做一名放牛的官奴。 而且,还是要在袁家祖坟上放牛。 真不知,躺在坟里的那些袁家列祖列宗,看到他袁熙牵着牛经过时,会是作何感想。 天下间,还有比此更过份的羞辱吗。 颜良就是要羞辱他,你袁家不是出身高贵吗,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卑贱出生的武夫么,那我这个卑贱的武夫,偏就要扭转乾坤,让你家袁家名誉扫地,永世不得翻身。 袁熙顿时尴尬在了那里,不知如何以应。 纱帘中,缩在被在了甄宓,耳听着颜良如何发配袁熙,如此的羞辱袁家,每一时间也觉得有些过份。 不过,那点同情的念头,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 甄宓想起了当年的袁尚,如何无耻的把自己这个嫂嫂,献于颜良,她又想起刚才,袁熙是如何厚颜无耻的,把自己献于颜良以求活。 诸般种种,令她想到姓袁的,就有种想要吐的冲动。 “哼,袁家没一个好东西,活该他们声名扫地……”甄宓心中不屑的想着。 外面处,颜良见袁熙犹犹豫豫不应声,脸色顿时一沉:“怎么,难道你还不愿接受吗,那好啊,本王就送你去见你那大哥袁谭。” 话音方落,房外亲军来报,声称袁谭已经被五马分尸,其各处尸块,现已丢进山野喂了野狗。 这亲兵不来报不报,一听得袁谭被喂了狗,袁熙脸色刷的惨白如纸,差点就给吓尿了。 他再不敢犹豫,忙是叩首道:“罪臣谢大王厚恩,臣永世为大王放牛。” 颜良微微点头,以示满意,摆手道:“算你还识相,来人啊,把袁熙连夜送往汝南郡吧,告诉汝南太守,要好好的监督这小子,万不可让他偷懒。” 王令传下,周仓便拖起袁熙往外。 颜良心情痛快,一时兴致又起,遂又还往了纱帘中,邪笑道:“美人,你旱了这么多年,这点雨露怎能够呢,别装睡了,本王还没玩够呢,哈哈——” 肆意的狂笑声中,颜良如狼似虎,一把将甄宓遮掩的被子,扑向了那浑若玉雕的娇躯。 床榻之中,春色又起,那女人的哼吟之声,渐渐又起。 而袁熙却在那羞耻声中,被押解出去,心中怀着刺痛,默默的含泪而去。 这一宿,颜良不知几番大战,直折腾到深夜才收兵。 毕竟,他把传说中的洛神,养在眼皮子底下那么多年,几乎都未碰过一个指头中,如今终于赢得美人屈服,迎逢承欢,颜良如何能不痛痛快快的发泄一番。 而许久未尝恩露的甄宓,表面虽然矜持,实际上也是久旱盼甘霖,春心寂寞难耐已久。 如今一旦将尊严放心,甄宓在床榻上的狐媚与手段,丝毫不逊于铜雀台上的任何一名美人。 但令甄宓没有想到的则是,颜良的精力竟是空前的充沛,一晚上折磨了她多少次,都不知疲惫。 一夜波折,直折磨得甄宓筋疲力尽,四肢酥软无力,浑身如脱胎换骨一般,几乎无力再动弹一下。 夜色深深,春雨渐歇时,尽兴的颜良,方才拥着那疲惫不堪的美人,沉沉的入夜。 ……颜良一连在铜雀中逗留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里,他尽情的在甄宓的身上,发泄他旺盛的精力。 当然,颜良虽好女色,但却并非荒淫的君主,三天的快活之后,尽兴的颜良便离开铜雀台,还往应天的王府处理政务。 颜良方一回王府,军师庞统便前来求见。 庞统此来,给颜良送来了北方细作网,所发回来的最新情报。 据细作报称,刘备在颜良南归的这段时间里,将青兖二州的男女丁口,大举的迁往了河北。 青州方面,位于其东南部的城阳郡、东莱郡、乃至北海国的百姓,统统都被迁往了河北,刘备将自己边境线,一路收缩至了北依黄河的济南国、乐安郡和齐国三个郡国。 兖州方面,刘备则将陈留国、济阴郡、沛国、鲁郡、泰山郡、任城郡等南部郡国,统统都放弃,将其中丁口大举迁往河北。 而刘备在兖州一带的边境线,则退至东郡、东平国、济北国背靠黄河的郡国。 至于那些弃守的郡国,从城镇到乡村,刘备则下令一把火烧为灰烬,至于堤坝、河渠等农业设施,能破坏的都统统毁掉。 至于沿河的诸郡县,刘备则在黄河沿岸的几个重点城镇,屯集兵马粮草,其余郡县,则发动当地的世族豪强,大兴壁坞堡垒以自保。 听到这个情报,颜良眉头微微一皱,眼眸中不禁闪过几分惊讶。 刘备强行将两州之民,迁往河北,不知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这大耳贼这还嫌不够,竟然还要把弃却的城乡,一把火烧为白地。 刘备如此狠毒的手段,分明是忌惮颜良北伐,自知难挡兵锋,便将两国接壤之地,变成一片荒芜千里的无人区,以此来阻挡颜良北上。 此正所谓坚壁清野之计。 这种事情,很多诸侯在不得已之下,都曾干过,但似刘备如此狠毒,竟要把最富饶的中原之地,化为一片不毛之地,此等手段,实在是令人发指。 “刘备这大耳贼,他是怕本王怕疯了吧。”颜良冷冷的讽刺。 庞统叹道:“此计的确是过于狠毒,倘使完成之后,对我军北伐确实会形成不少的阻碍,臣料想那刘备必想不出此毒计,此必孔明的主意。” 诸葛亮,又是诸葛亮吗。 为了跟老子我颜良作对,竟然不惜毁掉华夏文明的核心中原地带,诸葛亮此人,果然是为了一己之私,不择手段。 我颜良残暴,只是对那些死敌的残暴,你诸葛亮和刘备,表面上以仁义自居,但却狠心到将万千无辜的百姓置于水火,更是不惜要断掉华夏文明的根。 拍! 愤怒之下,颜良猛然拍案,咬牙骂道:“刘备,诸葛亮,你们这两个华夏的罪人,老子绝不会放过你们!” 看颜良那愤怒之状,庞统只以为颜良会在盛怒之下,再度发兵北上。 “刘备确实可恶,但眼下正值天气最寒之际,此时并不利于我军北伐,臣以为,还需再等一两个月,才是兴兵北上之时。”庞统劝道。 颜良又岂是那种因怒而发兵之人,尽管他对刘备和诸葛亮,十分的恼火,但却绝不会冲动行事。 庞统见颜良怒色缓和,方始松了口气,却又道:“不过兖青南部都成了一片无人区,刘备军又背靠黄河,固守不战,我军北攻刘备之战,只怕会非常不易呀。” 庞统这边还在顾忌之时,颜良的脑海之中,却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个全新的战略,正在脑海中形成。 第六百七十七章 北伐与南征 颜良心中计划,尚还不成熟,故就未曾当场提出来。 次日,颜良于王府中,召集文武重臣,共商下一步的战略。 按照原的战略方针,楚军将采取南北夹击的战略,先灭了盘踞于两河的刘备,然后再举兵西向,杀入关中灭了曹操。 但是现在,刘备在青兖二州坚壁清野,制造大片无人区的龟缩防守策略,显然令颜良原本的计划,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阻碍。 自古以来,深入敌境作战,就地征取粮草乃是解决补给的重要手段之一,刘备的坚壁清野政策,意味着楚军将要穿越数百里的无人区,而无法就地收取一粮,也无法征用民力。 这也就是说,所有的粮草,所有的运粮的丁夫,都要靠楚国本土来提拱,这无疑将极大的加重大楚经济上的负担。 再者,刘备将全面防御,改为重点防御,将兵马集中于黄河南岸诸重镇,坚壁不战。 如此,楚军便将无法在野外歼灭燕军有生力量,而深入平原地带后,又将面临燕军游骑对粮道的肆意骚扰。 反观燕军,北靠黄河,一道黄河天险,可有效的保证其粮道的通畅,河北的援军与物资,可以随时渡过黄河运抵河南诸镇。 颜良不得不承认,诸葛亮设计的这套龟缩防守战略,确实是相当的厉害。 诸文武的意见也都一致,经过一番的讨论后,众臣多认为,北伐的战略应当有所改变。 部分的大臣们认为,北伐的难题既然加大,今后应当偃旗息鼓,休养生息,蓄养实力,待天时有变时,再举北进不迟。 提出此观点的,多为顾雍、虞翻等江东藉的大臣,这些原本就倾向于偏安一方的江东人,此观点虽然没有提到割据半壁,但颜良所清楚,他们的提议,相当于变相的偏安政策。 此等观点,颜良自是万万不可能采纳。 熟知历史的颜良深知,自古以来,立足于南方的政权,军事上历来是不进则退。 南方政权一旦停下北伐的脚步,进行所谓的休养生息,给了北方政权喘息的时机,那么,南方的军事经济实力的恢复,始终是比不上北方的速度。 当受战乱破坏严重的北方,从破败中恢复过来时,那么,南方的政权,也就到了灭亡的一刻。 偃旗息鼓,休养生息,就等于在坐吃等死! “北伐的既定战略,绝不容更改,无论前路有多艰难,谁也不能阻拦本王一统天下。”颜良猛一拍案,向众臣表明自己的决心。 见得颜良如此决毅,先前主张休养生息的那些大臣们,便不敢再提息兵之事。 大殿之中,一时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众臣之中,忽然有人干咳了几声。 颜良举目看去,却见那清咳的老者,正是毒士贾诩。 很久以来,贾诩都鲜有献计,如今关键时刻,忽然这么一咳,显然是在暗示他有计策。 “文和,想说什么就说吧,本王听着呢。”颜良高声道。 贾诩一边干咳,一边站了出来,拱手道:“老臣觉得,大王的北伐战略是对的,若比休养生息,咱们永远比不过北方,拖延下去,天时只会越来越倾向于北人,这北伐的战略,老臣以为还是不能更改的。” 顿了一顿,贾诩又道:“不过,至于这北伐的对象嘛,老臣倒以为,是不是可以适当的调整一下。” 调整北伐的对象? 在场的众臣,神色皆是一震,仿佛贾诩这一番话,忽然间点醒了他们一般。 颜良的眼眸之中,却是掠起几分欣喜,因为他从贾诩的话中,听出了志同道合的味道。 “文和,你的意思,莫非是先伐曹操,再伐刘备不成?”庞统奇道。 “正是如此。”贾诩微微点头,“从南伐北,我军乃是仰攻,刘备有黄河之阻,中间又有大片的无人区,伐之自然不易。但若先灭曹操,再伐刘备时,就变成了从西伐东,变仰攻为俯攻,地利尽为我军所有,那个时候,刘备还能用什么来阻挡大王的兵锋呢?” 贾诩洋洋洒洒一言,道出了他的计谋,一时间,在大殿中掀起了一番热议。 颜良的嘴角,却掠起了一丝会心的笑意。 贾诩所言,正是暗合他的心意。 其实曾经的历史上,强大的魏国,就是先灭掉了最弱的蜀国,夺取了长江上游之利,然后才有晋国灭吴。 如今之势,与曾经的三国鼎立,何其的相似,只不过,历史中的魏国变成了他的楚国,而所处的位置,也从北方变成了南方。 如果仿效历史的经验,那么曹操就想当于当年的蜀国,实力最弱,却又地处实力次弱的刘备上游。 那么,正是基于此考虑,在攻打刘备变难之后,颜良便忽然想到,何不转换思维,先灭了曹操,然后再借黄河上游之势,次灭刘备。 颜良这个战略,最初只是心中酝酿而已,却未想到,今日贾诩已先提了出来。 思维一转换,众臣的视野马上开阔起来,作为首席谋士的庞统,思量未久便表示附合贾诩的计策。 而其余众臣,经过一番思略后,多也赞成先伐曹操。 众臣无异议,颜良更有何患,当即拍板决定,先灭曹,次灭刘。 “启禀大王,灭曹之议虽定,但要实施起来,只怕还要等到严冬过去,臣以为,在攻灭曹操之前,咱们还需做另外一件事,以增强我们的实力。”庞统再度进言…… “军师所指重要之事是……”颜良面露好奇。 庞统轻捋着的胡须,干脆利落的道出了四个字:“南取交州。” 交州! 这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若非庞统提起,颜良差点就忘记了这个偏远之州的存在。 此时被庞统一提醒,颜良才猛然想起,就在大楚国的南边,还有这么一块大肥肉,岂能坐视不取。 交州有七郡,其为南海、郁林、苍梧、交趾、合浦、九真和日南。 这交州七郡因地处汉朝极南,地处偏辟,原本并不为世人所重视,而该郡的人口,也一直徘徊在一百五十万人左右。 汉廷在黄巾之乱以前,在藉的人口达四五千万,这一百五十万的人口,甚至连一大郡的人口数量都不足,也难怪被世人所轻视。 但自董卓之乱后,诸侯混战,在册丁口或死于战乱,或为世族豪强纳为部曲,官府控制的人口锐减。 而因交州远离战乱,不少中原士民都前往避难,此消彼涨之下,交州的在藉人口,反而是空前的增长到了两百万左右。 这样一个天文般的数字,甚至比颜良控制的人口最多的益州,还要多出几十万人来。 交州那种偏僻之地,没什么太大的战略价值,颜良当然看不上眼,但该州那两百万的人口,却如同一块莫大的肥肉,如何能不诱得颜良两眼放光。 今日庞统提醒,颜良便即下定决心,要在灭曹操之前,先取了交州。 先取交州,一者可以极大的增大楚国的人口,二来也可彻底的解除后顾之忧,三来也可获得南海的产盐地,以此来增加官府的收入。 当天计议已定,颜良便决定刻不容缓,即刻发兵南取交州。 在南取交州的统帅上,颜良决定任命中护军魏延为征南将军,以马良为随军谋士,率一万荆州兵,前去征伐交州。 颜良麾下,有统帅能力的大将,多已统兵镇守在外,而颜良身为国君,征伐交州这种地方,自然用不着他亲自出征。 放眼群臣,唯有魏延有统帅之资,此番伐交州,统帅人选自然非他莫选。 而马良曾多年为桂阳太守,对毗邻的交州风土人情,搜集了多年的情报,以他为副,辅佐魏延伐交州,自然是万无一失。 交州虽有人口两百余万,但兵士却不精,基本未经过真刀真枪的战争,颜良相信,以一万精锐的荆州兵,足以荡平该州。 临出征之前,颜良又将魏延召至王府,向他面授机宜。 交州北面苍梧、郁林二郡,乃为吴巨所控制,这个吴巨乃刘表旧部,又与刘备为故友,这些年来一直都遥奉刘备为尊。 交州南面的南海、交趾等南面几郡,则为当地大族出身的士燮所控制,这个士燮乃曹操控制的汉廷所任命,虽为交州的土皇帝,但表面上却仍奉汉廷为尊。 颜良授以魏延的机宜便是,大军先至桂阳,假意要攻士燮控制的南海郡,然后火速移兵零陵,由零陵入交州,灭了吴巨,夺取北部的苍梧、郁林二郡。 吴巨一死,唇亡齿寒,士燮震恐之下,必会假意归奉大楚。 此时魏延要做的,就是迅速在交州占稳脚跟,然后兵锋直取交趾,攻取交州腹心,扫灭士燮,介时,整个交州自然悉平。 机宜授过,颜良抚魏延之肩,语重心长道:“文长啊,这是本王头一次委任你为一方统帅,征伐一州,你可不要有负本王厚望。” 魏延腾的站了起来,一拱手,慨然道:“大王放心,臣必不负大王之望,不出数月,延必扫灭不臣,将交州纳入我大楚版图!” 第六百七十八章 为千秋万代计 魏延有帅才,这是毫无疑问的,否则,曾经历史中,刘备就不会舍张飞而不用,而以魏延去镇守汉中重镇。 只可惜,到了刘禅朝,一代权相诸葛亮,凭着自己高超的政治手腕,架空了刘禅,扳倒了李严,削了魏延兵权,生生的把蜀汉后期第一帅才,变成了一员只能指哪打哪的前锋。 颜良当然不会犯此错误,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与培养,颜良早已深信魏延的帅才。 此前颜良任命魏延为中领军,那是出于对魏延的信任,眼下应天无事,也该是让魏延去独挡一面的时候了。 几天后,魏延率领着一万精锐,离京西去,前往了荆州。 魏延的大军将由巴丘转入湘水,沿江南下去往岭南,为颜良去攻取岭南那块大肥肉。 魏延的大军去了,身居应天的颜良,此番虽然没有亲征,但他也没有闲着。 此时正值隆冬,北国天寒地冻,显然非是时机,故颜良并没有急于在军事上进行布署,作为一名穿越者,他还有另外重要的事情要做。 ……王府后园,那一片新开出来的空场上,颜良正一边围炉饮酒,一边指挥着眼前的匠人们做事。 “炉口太小了,你们都没长眼吗,给本王重造。”颜良喝斥道。 匠人们战战兢兢的,赶紧低头赶工,不敢稍有懈怠。 “大王,这天寒地冻的,大王不在寝宫中取暖,却在这里做什么?”身后处,黄月英在几名婢女的搀扶下,挺着隆起的肚子,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颜良见黄月英到了,赶紧起身,亲自扶着她坐下,又命宦官往炉中再添一些火炭。 如今的黄月英,已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即将第二次做母亲。 颜良于这位对自己霸业有莫大帮助,聪明贤妻的结发妻子,自是倍加的关怀,近日以来,连去铜雀台潇洒的次数也减少了许多。 “月英,此间天寒,你又怀有身孕,小心冻坏了身子,赶紧回寝宫去吧。”颜良惦念着自己妻子的身子,吩咐了匠人几句,便扶着黄月英的小,夫妻二人一同还往了寝宫之中。 一入宫中,融融的暖意便吹散了一身的寒冷,说不出的惬意。 颜良将黄月英扶着坐下休息,自己却又回到旁边的案几,伏案研究起了案上的那些图帛。 黄月英也坐不住,便叫婢女沏了一杯热茶,她亲自端了过去。 当黄月英看到那奇奇怪怪的图样时,水灵灵的眼眸微微一动,不禁奇道:“莫非大王是想造纸吗?” “月英怎么看出来的?”颜良放下了笔,惊讶道。 黄月英淡淡一笑,说道:“大王忘了么,臣妾素喜杂学,很多年前曾看过蔡伦纸的造法,看那些炉子什么的,与大王的所绘的图样颇有些相似,就胡乱一猜,大王不会真的打算造纸吧?” 原来如此,没想到,自己这位聪慧无双的妻子,不仅精于工器制作,连造纸这种偏门的学问,也有所涉猎。 颜良不禁心中暗叹,自己的这位贤妻,真是一本活生生的当代科学宝典。 “没错,本王就是打算造纸。”颜良坦然的承认。 颜良并非闲的无聊,才要造纸,他的目的绝非那么简单。 颜良深知,这个时代,乃是世族崛起的时代,无论是曹操还是刘备,都借助了世族的力量,才得以崛起,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受制于世族。 至于颜良,尽管他的发家史,多以纯武力为主,受世族的影响最小,但他也认识到,世族拥有着惊人的能量,这股能量如果不加以控制,将来就算他一统天下,那么他的大楚国,未来也有可能步历史上晋国的后尘。 而晋国,正是一个纯粹依靠世族豪强,所建立起来的国家。 那些世族豪强们,重家族利益,高过于国家利益,一旦有机会,就会架空皇权,或者是干脆抛弃皇权。 这样一个被世族所支配的社会,一个缺乏上下流动性的社会,不但统治阶层容易滋生腐朽,下层人士没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同样会成为动乱的隐患。 而自古以来,下层人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外乎两种,一种是当兵,用性命博出条军功升迁之路。 另一种,自然就是从文。 知识改变命运,这个道理,在这个时代一样通用。 可是,知识又从哪里来呢? 知识,当然是来自于那一卷卷昂贵的竹简之中。 世族豪强们握有权力和巨大的财富,他们自然更容易获取知识,而下层人一日三餐都吃不饱,又哪里来的闲钱去买奢侈的竹简。 故是颜良很清楚的认识到,身为知识载体的竹简,根本无法肩负起向天下人伟播知识的重任。 然而,若是能把那几车几车的竹简,换作是一本薄薄的纸书呢? 到那个时候,无论是田间劳作的卑微农夫,或是高坐于朱门厅堂的世族豪强,他们都可以通过那便宜而又轻巧的纸书,平等的获取知识。 拥有了知识,哪怕是卑微的草根,也将获得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小小的一张薄纸,便是为整个社会,注入新鲜活力的至关重要之物。 身为穿越者,颜良不仅要为当前的霸业打拼,更要为他颜家的千秋万世,乃至华夏的未来,铺设一条更光明的道路。 当然,颜良心中之目的,自然是不能跟黄月英明说的,因为黄月英本身就是世族出身,她当然不会理解,颜良为何要用一张薄薄的纸,来制约天下的世族。 “竹简做书太麻烦,才几千字的奏章,本王要看几大捆的竹简,这纸造出来以后,本王就全国推广,从今往后,大楚国从上到下,统统都给本王用纸。”颜良找了个很简单“粗暴”的理由。 黄月英笑了一笑,说道:“大王想图方便也是常理,只是臣妾却记得,这蔡伦纸造出来极为粗糙,根本不好在上面写字,平素这纸也多为用来包东西的,不然有这么方便的东西,世人又怎还会笨到非用笨重昂贵的竹简呢。” 自家妻子说得倒也没错。 根据颜良所知,其实早在秦之前,原始的张纸已经发明,汉代的蔡伦,只是把原来制纸的丝絮,改为用便宜的树皮和破布取替,使得纸的产量大增。 只是,改进过后的蔡伦纸,与后世的纸相比,仍是十分的粗糙,故这个时代的人们,书写之时,仍不愿以纸代简。 而依原有的历史进程,一直到南北朝后期时,可大规模推广的纸张,才会被发明出来。 颜良身为对历史有爱好的穿越者,尽管不太懂得造成纸,但当年闲看书时,却曾看过一段《天工开物》中所记载的造纸之法,其法比现在的造纸术要先进几百年。 如今颜良想起此事,便召了些懂得造纸的匠人,依着残缺不全的记忆,打算研究出这套新式的造纸法。 “本王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把这蔡伦纸改进一下,倘若能成功,天下的读书人就不必再抱着沉重的竹简读书,本王这可是在造福天下人读书人呢。”颜良又随口编了个理由。 “难道大王如此关怀读书人,此真乃国家之幸也。”黄月英却信以为真,由衷的感到高兴。 一直以来,颜良虽是百战百胜,但对于文教的恢复,却素来不太重视。 黄月英虽为女流,但却出身书香门第,作为一个读书人,自然希望颜良能在文化方面,予以些重视。 如今颜良琢磨着改进造纸书,说是要为天下读书人造福,这无疑于开了个好头,表明颜良对文化还是很重视的,黄月英岂能不高兴。 黄月英心中欣慰,便稍分些心来,也帮着颜良研究改进造纸术。 颜良常年征伐在外,这个冬天,夫妻二人却常厮守在一此,共同琢磨商议起了这造纸之术,就当是在闲暇之余,寻些乐子,夫妻的感情,也因此更进了一层。 有了黄月英的帮助,再加上颜良超越时代的知识,经过一个多月的反复试验,颜良还真就完成了这造纸术的改进。 当隆冬过去,开春之时,颜良王府的造纸小厂中,终于是造出了第一批的五百张竹纸。 是日,颜良在王府中召集众谋士,共商开春之后的用兵方略。 就在这军事会议上,颜良将那五百张竹纸,赐与了在场的庞统等众文臣谋士。 庞统等谋士,多为文人出身,除了智谋出众外,平素更对书法诗赋等文雅之事,颇为爱好。 如今,颜良将这光滑洁白的新型竹纸,赐与他们时,在场所有的文臣,无不惊叹欣喜。 “大王,此纸不知从何而来?”庞统惊奇的问道。 颜良微微笑道:“本王虽不好文,但看尔等文人,每每都捧着沉重的竹简读书,甚为辛苦,本王闲时无聊,便琢磨着改进了蔡伦纸,怎样,军师,这新的竹纸,还好用吧。” 庞统手捧着竹纸,万般爱不释手的样子,激动之下,拱手道:“大王此举,当真是造福天下的文人,臣代天下读书人,拜谢大王的恩赐。” 颜良哈哈一笑,摆手道:“尔等若真要谢本王,就发动你们的智慧,给本王好好想一想,如何灭了曹操的计策吧。” 第六百七十九章 颜良的奇思妙想 隆冬已去,天气渐暖,也该是将灭曹战略,付诸于实施的时候了。 众位谋臣们私下里时,早就暗中研究着攻曹的计划,殿前这一颗颗聪明的头脑中,大多都已有了想法。 颜良便叫他们各抒己见,颜良则闲坐静听。 谋臣们一番议论后,在灭曹的方略上,大体的形成了一致的意见。 他们大多数人都认为,灭曹一役,当以西线为主战场,仿效当年汉高祖平定关中之役。 这也就是说,他们建议颜良率主力兵出秦岭,先夺陇右,截断雍凉二州,然后分一军西击凉州,同时以主力东越陇山,直取长安。 众谋臣的意思,大抵如此,即使如庞统,也在大体上持相同的意见。 “兵出秦岭,哼,你们以为是那么容易吗?”颜良冷笑了一声,对于众谋臣的计略,似乎有些不太赞成。 因为颜良是穿越者,他的记忆中,有着“血淋淋”的事实为参考。 秦岭那鬼地方,道路艰险之极,光是运粮问题就能让人无可奈何到吐血。 曾经历史中,诸葛亮六出祁山而无功,除了蜀国国力较弱之外,秦岭的艰险恐怕才是主要的原因。 而在历史上,除了刘邦兵出秦岭成功之外,就没有谁再复制过成功。 况且,刘邦的那一次成功,也是因为项力没有眼光,不定都关中而定都彭城,关中防御虚弱,给了刘邦可趁之机。 而今关中乃曹操腹心之地,以曹操之智谋,焉能不在关陇一线严密设防,以防颜良演刘邦之故伎。 诸般种种,在颜良看来,倘若把主攻的方向,放在陇右的话,失败将是再所难免。 “秦岭山险,运粮不易,本王可不认为从那里主攻是明智的选择,本王倒觉得,当先取洛阳,然后再从东往西攻取关中。” 颜良也不遮遮掩掩,很痛快的道出了自己的战略。 他的这个战略,历史上倒是有很多可以借鉴的成功战例,比如安史之乱时,安禄山的大军,就是先破洛阳,再取长安。 从洛阳攻长安,虽会遇潼关之阻,但至少在粮草运输上不成问题,仅此一点,就比从汉中出兵要有优势。 众谋臣的思路,一下子被颜良从汉中,带往了千里之外的洛阳,他们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洛阳一线的形势图。 很快,便有人表示了反对。 反对的理由也很简单,如今洛阳为曹操所据,洛阳之北为黄河,西为弘农,均是不可逾越之屏障。 而洛阳之东,荥阳一线则为刘备所据,倘颜良欲从东面进攻洛阳,就先要穿越陈留南面的大片无人区,在攻取了荥阳一线后,才能转向西攻洛阳。 先不说越过无人区,攻取荥阳就是一个难题,就算能攻下,但大军的侧后,也将暴露给刘备,此乃兵家之大忌,岂可不顾。 这也就是说,从东面进攻洛阳,显然不太明智。 如此的话,那就只剩下了从南面鲁阳一线,兵进太谷关,进攻洛阳一条路可选。 此条进兵路线,虽远较秦岭平坦,但太谷关好歹乃洛阳八关之一,曹操只要屯数万精兵于关城,坚守不战,那大楚纵有百万大军,只怕也只能望关兴叹。 “由汉中进兵,地势虽险,但尚有数条谷道可出奇兵,若是先攻洛阳,便只有强攻太谷关这么一条进兵路线,曹操只消拒住太谷关,我军只怕就将无计可施呀。” 纵使如庞统,面对着洛阳的形势,似乎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此时的颜良,嘴角却掠过一丝诡笑:“谁说进攻洛阳,只有这一条路可选择的。” 庞统神色一怔,一时无法领悟颜良言外之意,在场其余的谋臣们,也皆是面露茫然。 这些智谋之士们,均是有些想不通,除了太谷关外,哪里还有第二条进攻洛阳的路线。 在一片茫然的目光注视下,颜良站起身来,缓缓的步下高阶,来到了侧壁所悬的巨幅地图前。 “这不就是第二条线路么。”颜良抬起手臂,指尖在地图上一划拉。 众谋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迷惑了片刻,猛然间神色皆是一震,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他们先是震惊,但紧接着,那震惊便变成了惊奇,最后演变成了无比的惊喜。 所有人,都有一种豁然开朗般的兴奋。 “大王此计,当真是……当真是……”兴奋的庞统,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来形容他的惊叹。 颜良却在众臣惊奇的目光中,昂首回往了王座,说道:“诸位以为,本王的这条进兵路线,可行否?” “可行,可行,当然可行了。”庞统毫不犹豫,“主公这条进兵路线,不但可攻洛阳,而且还可以杀曹操一个措手不及,实在是妙啊。” 颜良微微而笑,很淡然的享受着庞统的惊叹。 这时,贾诩却道:“大王此计虽奇,不过刘备方面,却不可不考虑。” 颜良当然知道贾诩的意思,便冷笑道:“文和放心吧,本王已有摆脱刘备纠缠之策,到时本王还怕他不来骚扰纠缠。” 见得颜良如此自信,众谋臣还能说什么,所有人都为颜良的自信所感染,灭曹的信心,愈加的坚定统一起来。 众臣无异议,颜良更有何忧。 他腾的便站了起来,摆手高声道:“诸位爱卿既无他议,那就速传本王之令,大楚三军尽快动员起来,本王要不日尽起大军,扫灭曹贼。” 大殿之中,群臣情绪激荡,沸腾的热血,如烈火狂燃。 号令一下,从西到东,大楚全国的军民,皆为灭曹的战争动员了起来。 在益州方面,尽管颜良并没有打算以那里做为主攻方向,但对曹军的牵制和迷惑,还是十分必要的。 故此,颜良便发下王令,命镇守汉中的陆逊,率领张任、严颜等蜀将,统帅四万蜀兵出祁山,佯攻陇右。 南阳方面,颜良则命文聘统两万兵马,兵出武关,佯攻关中。 此两路兵马,虽然打着进攻曹操的旗号,但颜良却大造声势,声称将大军北伐,攻取青州,北渡黄河扫灭刘备,而对曹操的进攻,则只是牵制作用,以防他去援助刘备。 消息一传出,邺城的刘备方面,顿时紧张了起来。 尽管此前的坚壁清野政策,让刘备有所自恃,但屡战屡败的阴影,却让刘备对颜良此番的北伐,充满了忌惮。 为了应对楚军北伐,刘备当即调集兵马,云集于黄河北岸诸地,准备随时渡河援救南岸诸镇。 同时,刘备又怕辽东的吕蒙军团,趁机进攻幽州,便调太史慈北上,坐镇幽州以防御楚军西渡辽水,威及幽燕。 刘备这边调兵遣将,严阵以待时,颜良已率领着八万中军,由水路大举北上。 趁着冰雪渐融,各条水系水势回涨之际,八万大军乘船北上,不数日便进抵了徐州前线。 颜良大军抵达下邳,会合了甘宁所统的徐州军团后,兵数总数已达到了十三万之众。 按照刘备的设想,颜良既然要进军河北,必会选择由彭城进兵,穿越沛国、山阳等兖州大片无人区,攻取濮阳渡口,再兵进河北。 故此,刘备命张飞率三万兵马,亲自坐镇濮阳,并在城中屯集了足支一年的粮草军需,以做长期的坚守准备。 但出乎刘备意料的却是,颜良的大军,并没有按照他所推测的路线,向濮阳进攻,而是由下邳北上,直奔青州而去。 ……青州,东莱郡,威山港。 海港之中,数百艘战舰整齐的布列,茫茫无尽的云帆,如漫卷的云团一般。 颜良坐胯赤兔马,率领着他的军队,浩浩荡荡的进入了水寨。 东莱郡本为刘备坚壁清野政策中,所抛弃的一郡,郡中诸城早为焚为白地,方圆数百里的地面,空无一人。 去岁之时,颜良命蒋钦等率数万兵马,由海路北上,夺取了沿海的威山城,经过数月的经营,将威山建成了一座坚固的海港要塞。 数骑飞奔而来,蒋钦、朱桓等水军将领,忙是出来迎接。 “本王交待之事,你们可准备妥当了吗?”君臣相见,颜良开口便问道…… 蒋钦拱手道:“禀大王,所有战舰都准备妥当,大王可随时发兵,由海路进攻河北。” “谁说本王要进攻河北了。”颜良诡秘一笑,挥鞭扬长而入。 蒋钦和朱桓对视一眼,二人的眼眸中,均是流露出了茫然之色。 此前,他们的楚王,不是声言要攻入河北,灭了刘备的么? 倘若不是由海路登陆河北,那在此云集十余万大军,近千艘的战舰,却又是为何? 诸将怀着茫然之心,紧随着颜良步入大营。 入往行帐,颜良高踞王座,方始说道:“现在进兵在即,本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其实攻刘备是一个幌子,本王真正之目的,乃是攻取洛阳,扫灭曹贼。” 攻取洛阳,扫灭曹贼! 众将心头一惊,神色愈加的茫然。 既要攻取洛阳,那也当由许都一线进兵,何以会率十余万大军,来到这几千里外的威山呢? 一片茫然中,颜良眼眸陡然一聚,厉声道:“传本王之令,明日舰队启航,入黄河逆河西进,直取洛阳!” 第六百八十章 非凡的妙计 “直取洛阳!?”蒋钦与朱桓齐声惊呼,满脸的诧异。 “没错,就是直取洛阳。”颜良嘴角掠起一丝诡笑。 舰入黄河,由水路攻取洛阳,这正是颜良的计策。 应天的那些谋臣们不是分析了么,从鲁阳攻太谷关,进取洛阳,路线单一,难度极大。 而从兖州进攻洛阳,又要经过无人区,又要攻取刘备背河坚守的荥阳重镇,难度同样不是一般的大。 那好,老子我颜良就另辟蹊径,由青州入黄河,从水路横穿刘备的防区,从北面登陆河南郡,攻取洛阳城。 相比于当初远赴渤海,前去攻取辽东,颜良这道经黄河攻洛阳之计,其实已经算是相当的“保守”了。 由水路的便捷,他的十余万楚军,便无需担心后勤补给的不畅。 而且,刘备没有水军,颜良的舰队可肆意的在黄河上盘踞,而丝毫不必担心来自于燕军的威胁。 蒋钦和朱桓在最初的惊愕后,旋即明白了颜良计策的精髓所在,二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惊叹敬佩的表情。 “大王前有海上袭取辽东之策,今又有经黄河攻取洛阳之计,此等奇思妙想,当真是非凡人所及,臣等自愧不及啊。” 蒋钦等人心情激荡,不吝惜言辞的表达着对颜良的敬叹。 颜良却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了狂傲,口中冷讽道:“咱们大军明日就出好,本王要给曹大丞相一个天大的惊喜。” 次日,天光放晓之时,威山港战鼓震天,杀气如潮。 近千艘的大小战舰,云帐高挂,战旗飘扬,鱼贯的驶出了港口,沿着东莱郡的海岸线向西而行。 几天后,颜良那庞大的舰队,进入到了乐安郡的海域,并蓼城县附近的黄河入海口,逆流西进,驶入了黄河。 楚军舰队入河未久,沿岸严密监视的燕军,便飞骑北上,前往邺城去向刘备报告。 ……邺城,燕王府。 王府之中,歌舞升平,酒气飘香,一派享乐的气氛。 刘备高踞王座,兴致勃勃的欣赏着堂前歌舞,夫人刘氏则陪奉于侧,媚笑献酒,极尽的柔情。 自从徐州失陷,败归邺城以来,刘备的雄心壮志就似遭受重创一般,大多的时候,刘备都只有借酒来销愁。 而诸葛亮所献的坚壁清野之计实施之后,刘备自以为中原那广阔的无人区,还有他黄河沿岸的诸多要塞,足以为他挡住颜良的兵锋,保住河北的半壁江山。 转守为攻的刘备,自以为颜良的威胁大减,便即放松了警惕,终于沉浸于酒色之中,寻求慰藉。 想他刘备戎马半生,半生都在颠沛流离中渡过,鲜有享受过荣华富贵,如今眼见全取天下的希望,为颜良连连挫伤,刘备渐也放淡了野心,开始懂得享受起了人生。 而那刘氏极有媚色,虽乃袁绍后妻出身,但却极讨刘备欢心,赢得了万千宠爱。 “美酒佳人,这才是人生啊。”刘备一杯酒下肚,大笑着感慨。 “大王言之有理,臣妾再敬大王一杯。”刘氏笑盈盈的又奉上一杯美酒。 刘备这边正喝得尽兴起,殿外处,身为中领军的赵云,步入了大殿。 眼见这歌舞升平,酒乐奢侈之状,赵云的眉头,不禁暗暗一皱。 刘备瞧见赵云进来,却笑道:“子龙来得正好,快陪本王喝上几杯,来啊,还不快给子龙将军赐酒。” 看着刘备那酒气熏熏的样子,赵云的脸上,悄然的掠过一丝失望之色。 他微微犹豫了一下,暗暗一咬牙,拱手道:“大王,臣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子龙有什么话,说就是了。”刘备看不出赵云的表情,随口说道。 赵云深吸了口气,拱手郑重道:“方今天下未平,南有颜良虎视眈眈,西有曹操为祸朝廷,臣以为,大王当振作精神,日夜谋划扫灭群敌,匡扶汉室才是,而不该太过迷恋于酒色。” 此言一出,刘备本是红光满面的脸,刷的就黑了下来。 赵云的忠言进谏,深深的刺痛了刘备,让他的心底升起一股愤怒。 而那一句“迷恋于酒色”,其中一个“色”字,自然是暗指刘备身边的刘氏。 那刘氏何其聪明,又如何能听不出来,那水盈盈的眼眸中,瞬间就闪过一丝愠色。 “赵将军这话可以太过了,大王终日为国事操劳,闲暇偷闲,赏赏舞乐,解解劳乏,此乃理所当然之事,怎的到赵将军嘴里,就好似大王不理政事,只图享乐一般。” 刘氏伶牙利齿,三言两语便将赵云驳了回去。 刘备深以为然,便沉着脸,不悦道:“爱姬所言极是,子龙,你方才的话,可是很令本王失望啊。” 刘备不悦,赵云心头微微一震,欲待再进言,犹豫了一下,却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想颜良大军云集青州,进侵我大燕在即,臣觉得大王应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如何应敌之上才是。”赵云改口道。 刘备表情这才好转几分,却不以为然道:“颜贼把兵马调往威山一带,无非是想故伎重施,从海路进攻我幽冀沿岸,本王早已布署好防御之策,量那颜贼也将无计可施,有什么好担心。” 刘备几句话,将赵云给呛了回去,使赵云一时不知如何以应。 正当此时,门外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却见司马懿和诸葛亮,两员谋臣几乎在同一时间闯入了大殿。 “臣拜见……”司马懿拱手躬身,欲等行礼。 诸葛亮却抢着说道:“启禀大王,青州十万火急奏报,南面的形势可能有变。” 刘备神色一变,满脸的酒气销散了一半。 司马懿被诸葛亮抢了话头,眼眸闪过一丝不悦,趁着诸葛亮咽唾沫之际,抢言道:“颜良的舰队,并未如我们预想的那样,出海向我东部沿海进犯,而是向西进入了黄河,目下正沿黄河溯流西进。” “什么?”刘备手一哆嗦,杯中之酒险些就洒了出去。 诸葛亮忙道:“臣早说过,颜贼意图没什么简单,眼下若不出臣之所料,颜贼舰队进入黄河,必定是想截断我大河南北的联系,想攻破了黄河南岸诸镇。” 此前时,司马懿曾推测,颜良会由海路发兵,配合辽东的吕蒙军团,进攻幽冀一线,如今看来,司马懿的推测,显然是落了空。 诸葛亮的这番话中,显然有暗自讽刺司马懿的意味在内。 明白了实情的刘备,下意识的看了赵云一眼,眉宇间不禁掠过几分尴尬,似乎在因自己方才对赵云进言的不以为然,而感到不自在。 “那现如今,本王该当如何应对?”刘备急迫的问道。 诸葛亮未言,司马懿却道:“大王无需担忧,我南岸诸重镇,皆屯有重兵,各城所集粮草,足支一年之久,即使被隔断了与河北的粮道,也足以支持一年半载。” 顿了一顿,司马懿又道:“颜贼的舰队虽可横行黄河,但其大军粮草,毕竟要从千里之外的徐州运来,必不能支持太久,只要我军以重兵,严防黄河两岸各渡口,令颜贼不敢纵兵上岸,则用不了多久,相信颜贼必不战自退也。” 司马懿一番话,正说在了诸葛亮心坎里,这也正是他想安慰刘备的话。 为司马懿抢了先机,诸葛亮的眉头不禁又是一皱。 刘备这才松了口气,忙道:“这就好,这就好,速速传给沿岸诸军,命他们严加戒备,绝不可容颜贼一兵一卒登岸。” 吩咐下应对之策,刘备心情才平缓起来,酒气未尽的脸上,再度涌现起了不屑。 “颜贼,你以为你每一次异想开天的诡计,都可能成功吗,哼,本王这一次就叫你无功而返。”刘备嘴角上扬,心中暗自冷笑。 ……长安城,相府。 曹操盯着案上的那份情报,焦黄的脸上,正时隐时现着阴恻恻的笑意。 那是来自于中原的情报,细作在内中声称,颜良云集于威山的舰队,并没有从海路进攻幽冀沿海,而西入黄河,一路溯水而上。 “本相早就说过,那颜贼甚是狡滑,他那么大张旗鼓的聚兵要海边,绝不会是真的打算浮海攻打河北,看来颜贼之目标,最终还是南岸青兖之地呀。” 曹操一副早有预见的样子,口中似乎在嘲笑着刘备。 这时,阶下郭嘉拱手笑道:“濮阳一线,乃是刘备拱卫河北的门户,刘备必会不惜一切代价攻取,料想这一场中原大战,颜良和刘备必会倾尽全力,拼个你死我活,当二人两败俱伤之时,便正是丞相挥师东进,收取渔利之时。” 郭嘉之言,得到了在场诸多谋臣的附合。 相府的这些智谋之士们,已经开始在讨论,到时是该由洛阳南下,攻取许宛,还是趁机大举入侵汉中,一举夺下益州。 去岁轻取洛阳的战果,令曹操和他的谋士们,又重建了信心,似乎已忘记了颜良给他们的痛苦。 曹操耳听着谋士们的热议,轻捋短须,口中喃喃冷笑道:“颜贼,大耳,本相就在这里作壁上观,坐看你们二虎相斗了,哈哈——” 第六百八十一章 惊破二世祖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黄河之上,寒风依旧如刃。 大河上,数百艘巨大的战船,正逆流徐徐而行。 旗舰的顶层甲板上,颜良负手而立,星目如刃,扫视着大河两岸。 此间已接近濮阳水域,黄河在此段渐渐收窄,水势也变得不怎么湍急,居于河水之中,隐约可以看见两岸的景像。 颜良可以依稀看见,北岸之上,尘土滚滚,旗帜招展,隐隐约约似有一条细细的黑线,正在缓缓的蠕动。 颜良知道,那是刘备派出监视他的步骑大军,这支骑兵为主的军队,从平原郡一直跟随至此,始终不离视线,显然是为了防备他的大军肆机在北岸登陆。 看着那支跟屁虫似的燕军,颜良冷笑了一声,颇不以为然。 船行徐徐,未久,南岸处开始出现营垒要塞的影像,过不得多时,一座巍峨的城池的轮廓,隐隐约约的就进入了视野。 “大王,濮阳城到了。”身边的周仓道。 濮阳城,东郡治所所在,位于黄河南岸,通往中原的最重要的渡口城市,它的地位,就如同北岸的黎阳一般。 颜良极目南望着,却见濮阳渡头一线,壁垒高树,旗帜密布,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刘备麾下第二号人物张飞,就统帅着三万精兵,驻守于濮阳城一线。 在刘备看来,刘备若要进犯河北,最先要攻取之地,必然就是濮阳,故自采取龟缩政策以来,就命张飞屯兵于濮阳,将濮阳城一线打造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堡垒。 此刻,位于濮阳城中的张飞,早已收到刘备的命令,称颜良水军入黄河,极有可能要攻取濮阳城,故命张飞严守濮阳,绝不可让颜良一兵一卒登岸。 “看来刘备是被吓坏了,真的以为咱们要灭他。”身边的庞统,感慨道。 望着严阵以待的敌营,颜良却如同在看耍猴一般,眼眶中闪烁着戏虐的眼神。 “刘备喜欢被本王当猴耍,就让他继续扑腾吧,传令下去,大军继续西进。”颜良冷笑一声,摆手一喝。 千帆招展,大河之上,浩浩荡荡的舰队,继续向西挺进。 不到半日的时间,长龙一般的楚军舰队,便从濮阳水域掠过。 濮阳渡头,肃立已久的张飞,这个时候就茫然了。 张飞原以为,颜良亲率的十余万大军,将在今天对他所坚守的濮阳渡,发动有史以来最猛烈的登陆抢滩作战,他已做好了血战一场的准备。 但令张飞感到诧异的却是,楚军似乎把他和他的濮阳城当作空气一般无视,浩荡的舰队直接就从他的眼皮子底下穿过。 列阵以待的三万燕军,都暗松了一口气,庆幸不用与强大的楚军较量一场。 部下们心情放松,张飞却不敢马虎。 “颜贼不攻濮阳,难道是想攻取上游的白马或是延津吗?”张飞望着远去的敌舰,口中喃喃猜想。 白马和延津同属东郡,乃是位于濮阳上游的两个渡口,此二渡虽不及濮阳这般重要,但经此两渡口同样可北渡黄河。 特别是白马渡,该渡口对岸就是河北最重要的渡口黎阳重镇,当年官渡之战,袁绍的大军就是由此渡口杀入河南腹地。 “黎阳屯有重兵,就算颜贼拿下了白马,又岂能威胁到黎阳,而且,颜贼还将侧翼暴露给了曹操,哼,颜贼倘真去攻打白马,当真是不知兵法也。” 张飞心中不屑,但却不敢掉以轻心,当即派出游骑,沿岸侦察楚军的动向。 一天后,张飞得到了最新情报。 楚军依旧并没如他所想的那般,攻打白马渡,舰队依旧浩浩荡荡却越过了白马水域,继续西进。 “颜贼不打白马,那定就是打延津了。”张飞愈加狐疑,但却仍然坚信。 然而,几天之后的最新情报,却让张飞彻底的陷入了困惑之中。 楚军不但越过了白马,跟着又越过了延津,千艘战船,竟然还在继续溯江西进。 张飞这下就糊涂了。 “颜贼不打濮阳也就罢,不打白马也说得过去,可是他怎么连延津也不打,还继续向西,他到底想干什么?” 满腹狐疑的张飞,站在壁上所悬的地图前,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目我在黄河一线扫来扫去。 “濮阳、白马、延津,再往西就是……”张飞口中嘀嘀咕咕,眉头越凝越深。 猛然间,张飞的脸庞陡然一变,眼眸中迸射出无限的惊色,仿佛猛然间想到了什么震惊之事。 “难道,颜贼那厮并不是想犯我大燕,他真正的目标,乃是想攻取洛阳不成?” 惊诧之余,张飞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半晌后,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娘的,我们都让颜贼那厮给戏耍了!”张飞恨得咬牙切齿,厉声大喝:“来人啊,速向邺城发急报,本将有十万火急之事报与大王。” ……大河涛涛,天色将明未明。 嘹亮的号角声吹响,悠远的号声飘荡在千艘舰船之中,将熟睡中的楚军将士叫醒。 战士们迅速的起身,吃过早已备好的干饼和羊肉,迅速的出得船舱,列队于甲板。 楼船巨舰上,颜良身披赤色披风,手扶青龙刀,目光如灼,冷视着黄河南岸。 南岸上游数里处,那一处渡头,已约穿越晨雾,隐隐约约的映入了视野之中。 颜良的精神渐渐兴奋,左右将士,亦无不激动起来。 他们知道,从威山入黄河,船行多日,他们的目的地终于就在眼前了。 前方那渡头,便是小平津所在。 小平津乃洛阳北面最为重要的渡口,该渡口对岸,便是北岸重要渡口孟津。 由小平津登岸,数里之外便洛阳八关之一的小平津关,过此关穿越芒山,不出半日便可进抵洛阳城下。 颜良那“异想天开”的战略,便是由黄河越过刘备防区,直抵洛阳防备力量最空虚的北面,由小平津登岸南岸,大军破关而入,直取洛阳。 曹操在洛阳一线的兵马,共有四万之众,其中一万驻扎于洛阳东面的巩县一带,用于防范刘备。 曹操洛阳军团的两万主力,则驻于太谷关一线,防备主要的敌人颜良。 而余下一万兵马,则五千驻于洛阳城,另有五千分散于河阴、小平津等洛阳北面的沿河渡头。 根据颜良的估算,这小平津一线的曹军,最多也就两三千人而已。 十万大军,辗杀而上,区区三千之敌,简直如蝼蚁般不堪一击。 这,正是颜良送给曹操的惊喜。 目标就在眼前,更有何疑,颜良抖擞精神,宝刀一指,高声喝道:“全军登岸,给本王辗平渡头,杀光曹军——” 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撕碎了黎明的沉寂。 “杀光曹军——” “杀光曹军——” 战舰上的楚军将士,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如野兽般疯狂的吼叫。 热血在沸腾,战意,已燃烧到顶点。 冲天的战鼓声中,先锋的三万多名楚军将士,迅速的换乘了走舸,数船艘小船,如飞鱼一般,向着南岸的小平津飞驰而去。 小平津渡口上,曹营已是乱成了一团。 那些熟睡中的曹军,迷迷糊糊的出得大帐,一眼便为黄河上那汹汹杀来的战舰吓破了胆。 自以为处于最安然岗位的这些曹军,万万没有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楚军,竟然会如神兵天降一般,从黄河上杀向他们所在。 慌叫声,鸣锣声,乱遭遭的响成了一片。 大帐中,负责守备小平津的夏侯楙,此时此刻,尚在昏睡未醒。 身为夏侯渊的儿子,这位二世祖,凭借着父亲的地位,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将军的职位。 只是,生性纨绔的他,虽处军中,却夜夜饮酒作乐,昨天晚上又是喝到大醉方休。 帐外已是乱成了一团,夏侯楙却依旧睡得与死猪一般。 “夏侯将军,大事不好,楚军攻上来啦!”偏将军冲入帐中,不顾冒犯的试图把夏侯楙摇醒。 夏侯楙迷迷糊糊醒来,不悦道:“尔等都胡说八道什么,楚军又没长翅膀,焉能杀到本将的防区来。” “楚军是从黄河上杀过来的,都快要杀到岸上来啦,将军快拿个主意吧。”偏将急叫道。 夏侯楙身形一震,这才猛然清醒,急是怀着满腹的狐疑,冲出大帐,直奔岸边而去。 当夏侯楙奔到岸边处,看到那数不清冲上河滩的走舸,看到黄河上那茫茫无边的楚军舰队与旗帜时,整个人霎时间就惊呆了。 “这……这怎么可能,不可能啊……”夏侯楙惊到满头虚汗,语无伦次。 自以为身处战争阴云之外的这位二世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战争,竟然会一瞬间,莫名其妙的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就在夏侯楙不知所措的片刻间,那一艘高树着“甘”字大旗的走舸,已然是冲上了河滩。 甘宁一跃跳下船,手舞双戟,暴闷如雷,如下山的猛虎一般,直扑岸上而来,一路所过,杀人如麻。 身后处,无数的楚军相继登岸,如逆流的洪潮一般,卷涌上岸。 “撤退,快撤退啊——”吓破了胆的夏侯楙,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第六百八十二章 大军辗压,震慑夏侯 夏侯楙当先一逃,几千号曹军的抵抗意志,旋即土崩瓦解,惊恐的他们是望风而退。 甘宁戟舞如风,所过之处,人头与鲜血在漫天狂飞,片刻间,便挥军杀上了小平津敌营。 辗杀上岸的楚军,如饥饿的野兽一般,几乎兵不血刃的攻下敌营后,依旧血腥未尽,追随着甘宁继续向南狂追。 夏侯楙却抛下他的士卒,没命的向着几里外的小平津关狂逃。 那小平津关据芒山冲要,关城上尚有五百驻军,夏侯楙便想若能活着逃上关城,便可据险而守,再向不远的洛阳城,请求夏侯惇的援助。 夏侯楙正自狂奔,眼看着小平津关就在不远处,心下暗松了口气。 岂料,正自暗中庆幸时,蓦听得地动山摇之声,震天而响,斜刺里处,一队骑兵如风一般冲杀而至。 当先那员女将,手持方天画戟,威风凌凌,正是吕玲绮。 原来,颜良得知小平津的守将,乃是夏侯楙时,便知这个纨绔子弟,但见战事有败,必会望风而溃。 颜良为了不让夏侯楙逃往小平津关,便在甘宁先锋军攻岸之时,命吕玲绮于另一处河滩,率一千轻骑登陆,绕往渡口之南去阻击夏侯楙。 心怀复仇怒火的吕玲绮,一路狂奔,终于是赶在关前里许之地,截住了败溃的曹军。 “杀——”吕玲绮怒啸一声,如虎狼一般扎进了羊群。 她飞纵着手中的方天画戟,无情的斩杀着那些惊溃的曹卒,将对曹操的复仇怒火,统统发泄在这些惊慌的敌兵身上。 她的身后,一千神行骑的骑兵,如利箭般贯穿曹军溃兵,往来的辗杀敌卒。 铁蹄所过处,如一支沾血的画笔,在旷野之上,肆意的涂抹着赤色的血腥。 夏侯楙吓破了胆。 他虽身居将军之位,但生平却从未上过战场,甚至,连鲜血是什么样子,他都未见过。 如今,初次交战,便遇上如此残暴强大的对手,身前身后上演的血淋淋的一幕,早就将这位二世祖吓得是魂飞破散。 惊恐之极的夏侯楙,只顾马不停蹄的狂逃,甚至忘记了自己叫什么。 斜向处,吕玲绮却已如狂风般杀来,杀红了眼的她,早就注意到了众曹军骑兵环护那员敌将。 吕玲绮知道,那年轻的无能的敌将,必然就是夏侯楙了。 夏侯氏和曹氏一样,统统都是该死之徒! 复仇的怒火,如火山般喷涌而出,吕玲绮长啸一声,纵马舞戟,直杀向夏侯楙。 惊恐的夏侯楙,眼见一员女将,威不可挡的向自己杀来,不禁吓到惊叫:“快给本将挡住那贱人,挡住住她啊——” 左右亲兵虽也惶恐,但将令难违,数骑人马斜向迎击而上。 吕玲绮嘴角含着冷笑,如视土鸡瓦狗一般,纵骑如风而至,在那些敌骑还未看清她如何出手中,手中方天画戟,已如电光般连出三招。 凄厉之极的惨叫声骤起,三名敌骑的胸口,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戳出三个斗大的窟窿。 飞洒的血雾中,吕玲绮溅雨而过,方天画戟递出,直取夏侯楙项上人头。 夏侯楙惊恐万状,万不想楚军中,竟有武力如此强劲的女将,千钧之际,急是回刀相挡。 夏侯楙之父虽武艺当世一流,只可惜他这二世祖平日却养尊处优,家传的刀法学得其父十分之一都不及,又如何是吕玲绮的对手。 但见血影一晃,夏侯楙手中的刀还未递出时,他那擎刀之臂,已从腋部齐齐的被斩臂。 “啊——”断臂的夏侯楙,惨叫一声,身子一斜,便从马上栽倒了下去。 吕玲绮也不收马,诺大的一骑,顺势从落地的夏侯楙身上踏过,马蹄狠狠的踩中了夏侯楙的左小腿上。 但听得“咔嚓”一声脆响,这位二世祖右臂方被斩落,左腿又被无情的踩碎。 夏侯楙痛得跟被踩了尾巴的狗儿一样,痛得是“嗷嗷”直叫,满地的滚来滚去。 从他身上踏过的吕玲绮,拨马转身而回,勒马于夏侯楙的跟前,冷眼俯视着地上打滚的夏侯楙,眼眸中闪烁着复仇的痛快之色。 “来人啊,把这厮绑了,交手大王处置。”吕玲绮冷喝一声。 几名骑士跃下马来,几下便将夏侯楙绑了起来。 “贱人,你竟敢这般对老子,我父不会放过你的,贱人——”从未受过丁点痛苦的夏侯楙,痛得忘了自己的身份,竟如那纨绔子弟一般,破口大骂了起来。 吕玲绮眉头一凝,手中的方天画戟,毫不犹豫的再度划出。 噗哧——画戟的戟锋,毫不留情的从夏侯楙的嘴巴扫过,瞬间将他的嘴角撕烂。 夏侯楙万没想眼前这女人,竟如此残暴,嘴巴被划烂的他,满嘴喷血,痛得是死去活来,哪里还有机会再破口大骂。 “哼,再敢有半句出言不逊,姑奶奶我就阉了你了。”吕玲绮不屑的警告。 断臂、碎腿,再加上嘴烂,娇惯的夏侯楙,在片刻的时间里,遭受了作梦也没想到过的重创。 此时的夏侯楙,已惊痛到几欲晕死过去,哪里还有勇气和力气再骂一个字。 骑士们将满身是血,半残的夏侯楙绑了,拖上战马,派人便去送往给他们的大王处置。 而此时,整个小平津关前的千余曹军,已被吕玲绮的骑兵辗杀几近,只余下几十号幸运之徒,丢盔弃甲的狼狈逃向了关城。 从渡头往北,数里的大道上,已为鲜血铺陈了一条长长的腥红地毯。 当吕玲绮这边狂杀将近时,北面处,成千上万的楚军,已踏着血路汹汹而来。 而在小平津渡那边,数以万计的楚军,仍在源源不断的从战舰上登陆上岸,密密麻麻无以计数。 漫天的血雾,赤色的王旗高舞飞扬。 威风凌凌的颜良,在众将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杀奔而至,与吕玲绮所部会合。 “王兄,玲绮已截杀了溃逃之敌,敌将夏侯楙也被我活捉,请王兄处置。”吕玲绮兴奋的报上战功,又命左右将绑了的夏侯楙押解上前。 片刻后,混身是血,残不忍睹的夏侯楙,便被押了上来。 断了腿的夏侯楙也不用强迫,脚下痛苦难支,当场就跪倒在了颜良的面前。 “夏侯渊也算当世名将,怎的生出你这么个废物,莫非你是你娘生的野种不成。”颜良冷视着狼狈的夏侯楙,肆无忌惮的讽刺。 夏侯楙耳听颜良言语相辱,心中愤慨难当,但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反而是跪伏得愈来愈低。 “楙久仰大王威名,今既被俘,愿归降大王,请大王饶楙一命。” 这夏侯楙非但没有愤怒,反而是如此厚颜无耻的向颜良求饶。 左右楚军将士,无不面露鄙色,皆不相信眼前这厮,竟然是威名远著的夏侯渊之子。 颜良却一点都不觉奇怪,熟知历史的他,自知历史上的夏侯楙,便是个一无是处的二世祖,如今厚颜求降,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吕玲绮见得夏侯楙求饶,鄙夷之余,却是不禁有些担忧了。 因她深知她的这位王兄的性情,越是不肯屈服的敌人,越易遭他杀戮,而那些识时务的降伏者,反而容易被颜良留一条生路。 眼下夏侯楙一求饶,吕玲绮便怕颜良饶其性命。 只是这一回,她却想错了。 冷视着求饶的夏侯楙,颜良却冷冷一笑:“你这般的废物,本王留你何用,本王就用你的人头,好好震慑一下那夏侯惇。” 言罢,颜良猛一摆手,喝道:“来人啊,把这厮给本王万一箭穿心,然后绑在马上,送往洛阳城。” 吕玲绮这才松了口气,清艳的脸上皆是解气之色。 夏侯楙却是吓得魂飞破散,跟受惊的小孩似的,嚎陶大哭着求饶。 左右亲军却哪里管他,纷纷弯弓搭箭对准了伏地的夏侯楙,随着周仓一声令下,几百支利箭齐射而出,瞬息之间,便将夏侯楙射成了刺猬。 就在颜良处置夏侯楙的这会功夫,甘宁已率数万前锋军,杀至了小平津关下。 此时关城中,只有五百不到的兵马,而这小平津关又非什么天险之关,五百兵马如何能挡得住数万楚军狂攻。 眼见楚军蜂拥而至,关城中的曹军便吓得弃守关城,四散而逃。 楚军兵不血刃,旋即占领了小平津关。 颜良进据关城后,一面将夏侯楙的尸身送往洛阳,一面命后续兵马,加快登陆,迅速的洛阳一线集结,只等大军尽数登岸,便对洛阳城发动围城总攻。 楚军登陆小平津的消息,很快传入了相隔几十里外的洛阳城。 这惊人的消息,霎时间令整个洛阳城陷入了恐慌之中。 一门心思防范着太谷关一线的夏侯惇,万没想到声言攻燕的楚军,竟然会穿过燕国的防线,从黄河上进攻他的洛阳。 震惊的夏侯惇,急是派人飞马往长安报信,又忙调东面巩县的曹休两万兵马,前来洛阳增防。 而夏侯惇则亲登洛阳北城,严密的观察敌情,随时准备应对楚军的杀至。 时至正午时,夏侯惇没有等来楚国的大军,却等来了被射成刺猬的夏侯楙。 第六百八十三章 玩弄你们于股掌之中 洛阳北门大开,吊桥吱呀呀的放下,那一骑缓缓的步入了洛阳城。 夏侯惇飞奔下城,推开围观的众士卒,几步扑了上去。 然后,他看到了嘴巴破烂,断折一臂,一腿骨折,全身钉满了利箭,如同仙人掌一般的自家侄儿。 夏侯惇圆目斗睁,双拳咬握,一口钢牙几乎咬碎,那起伏的胸膛中奔涌的怒气,几乎将他的胸膛要涨破。 想当初,夏侯渊将儿子托负给了他,他本以为给侄儿安排一处闲职,既可让他赚取军中资历,又可以保得他平安。 但夏侯惇万没有想到,他所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却反而害死了他心爱的侄儿。 夏侯惇真不知,自己将如何向夏侯渊交待。 愤恨痛苦下,夏侯惇忍不住暴喝道:“颜良狗贼,你敢杀我侄儿,我夏侯惇跟你誓不两立,我定要亲手斩下你的人头,为我的侄儿报仇血恨——” 左右之曹军将士,皆也是气愤难当,无不愤恨怒吼,叫嚣要向颜良报仇。 一片慷慨中,城头却有士卒尖叫道:“不好了,楚军杀来了!” 城门前,那看似气势滔滔的复仇之火,瞬间便被这惊人的消息当头浇上了一桶冷水。 所有的曹军无不一震,顿时都哑了火,跟着便面露惊色。 夏侯惇也只得暂压怒气,匆匆忙忙的奔上了城头。 举目远望,果然见数里之外,尘土遮天,旌旗蔽日,数不清的楚军步骑,正向着洛阳城汹涌而来。 不必斥候侦察,光看楚军来势,就能判断得出,来敌至少有数万之众。 夏侯惇的心中,惊悚取代了复仇的愤怒,震惊之下,他急是大叫:“全军不得惊慌,给本将死守洛阳,不得擅退一步——” 城头的曹军,却没有似方才那般,用誓死的呼喊来回应他们的夏侯将军。 来势汹汹,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楚军,已是彻底的让他们为之胆寒。 在曹军一片震恐中,颜良已率领着他的大军,杀至了洛阳城下。 颜良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在洛阳城四面下寨,完成了对洛阳城的包围。 不过颜良却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先分兵攻取洛阳四围的据点,待扫清外围之后,再行全力攻城。 西线方面,颜良命朱桓率一万精兵,前去夺取谷城,进据函谷关,以阻挡关中的曹操援军东进。 东面一线,颜良则命蒋钦率一万精兵,去抢占偃师城,以阻挡巩县的曹休所部回援洛阳。 而在南面,颜良则命潘璋率军五千,去攻太谷关侧后,为许都一线的兵马,打通入洛阳的通道。 与此同时,颜良又命甘宁回师,与凌统共率水军巡游于黄河,以防北面的刘备,从河内郡援助洛阳。 诸军布署的同时,颜良又向许都的徐庶和文丑发动急令,命他们率四万的颖川兵力,从鲁阳向太谷关进发,前来洛阳与他的主力兵团会合。 ……关中,长安城。 相府之中,曹操正盯着壁上所悬的地图,轻捋着胡须,构思着他全新战略。 此刻,颜贼那厮的大军,想必正在濮阳一线,跟刘备的燕军死磕。 根据情报,濮阳一线驻守的,乃是刘备大将张飞,更有精兵一万,城防极是坚固。 曹操料想,颜良必会鳌兵城下,屡攻不下。 而曹操暗中开始调动兵马,准备时机一成熟,大军便兵入秦川,趁着颜良顾忌无暇时,一举拿下益州。 在曹操看来,中原那片地方,经年的大战,再加上刘备的坚壁清野政策,已经是残破不堪,攻下来也将是鸡胁。 况且,他曹操的兵马数量,远不及颜良,就算趁机攻下些地盘,但当颜良撤军南归,倾全力反攻时,他也未必守得住。 权衡再三,在郭嘉的建议下,曹操还是先决定拿下人口众多的益州,有了益州作后盾,曹操相信,他必可成就当年秦国的霸业。 “嘿嘿,颜贼,你败了本相那么多次,损了我多少颜面,这一次,本相定要在你背上狠狠捅上一刀,叫你也尝尝损兵失地的痛苦。” 曹操越想越得意,禁不住捋须微微而笑。 “不知丞相想到了什么,竟这般高兴。”旁边的郭嘉,笑问道。 曹操回过身来,满脸荣光,说道:“当世之中,除了击败颜贼,还能有什么让本相高兴的。” 说着,曹操步上了相位,又欣然说道:“奉孝啊,这一次不光本相能洗雪前耻,你也可以好好的出一口恶气了。” 曹操之言,正中郭嘉的下怀,这位绝顶的谋士,不禁也微微而笑,嘴角掠起几分得意。 本是算无遗策的他,自对上颜良以来,几乎每策必败,郭奉孝的声名,几乎被颜良败了个干净。 如今,好容易瞅得颜刘开战,曹操从旁渔利,他郭嘉既不用正面对抗颜良,又能狠狠的挫败颜良,以抱往昔的仇恨。 如此,足矣。 这主臣二人,心意相通,相视大笑起来。 正笑得欣慰之时,刘晔匆匆而入,拱手沉声道:“丞相,事有不妙,洛阳方面出事了。” 洛阳? “洛阳能出什么,何故大惊小怪。”曹操不以为然道。 “刚刚收到夏侯将军的急报,颜良的舰队并没有攻打濮阳,而是逆河西上,突然间在小平津登岸,急攻了我洛阳,夏侯将军派人飞马前来报信,请求丞相发兵援救。” 颜良,攻洛阳!? 曹操满脸的得意,瞬间瓦解,无限的惊骇冲涌而上。 颜良他不是要攻刘备吗,怎么会突然间进攻洛阳? 巨大的问号在曹操的脑海中闪现,他的思绪翻滚激荡,蓦然间,他想明白了一切。 原来,颜良所谓的北伐河北,所谓的水路夹攻,统统都是幌子而已。 人家颜良打出这旗号,就是为了瞒过你曹操的耳目,舰队堂而皇之的进入黄河,大摇大摆的穿越刘备的防区,然后,出其不意的登陆小平津,攻取洛阳。 颜良是要灭曹,而非灭刘! 恍然惊悟的曹操,一时间惊得是神魂震荡,僵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惊样震惊的郭嘉,却先从惊愤中清醒过来,忙道:“洛阳城坚,且有夏侯将军守备,一时片刻必可保得无恙,丞相当速度大军出关,急赴洛阳,方可挫败颜贼的诡计。” 郭嘉的话,将曹操从惊魂中叫醒,此刻的他,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洛阳落在刘备手里,好歹还勉强能接受,他和刘备毕竟都是两弱,刘备就算有再大的野心,也不敢同时和两家开战。 倘若洛阳落在颜良手中,颜良便可从东方大道,直接威胁关中,再辅以从汉中、南阳二地的侧击,以他曹操的现在的实力,将如何应对颜良数十万大军的三面合击。 洛阳,绝不可击! 曹操强行把自己从惊恐中叫醒,急是吩咐刘晔,回信给洛阳方面的夏侯惇,令其坚守城池。 同时,曹操又即刻下令,命长安附近的兵马,即刻的集结,他将在三天之内兵出潼关,东援洛阳城。 “颜良,竟敢再一次戏耍本相,本相这一次,绝不会叫你的阴谋得逞!”曹操咬牙切齿,暗立重誓。 ……千里之外,邺城。 这座燕国的都城中,战争的阴云正在迅速的聚集。 一队队的士卒正从城中各营而出,开赴城外,进行着集结。 王府中,刘备严已全副武装,披挂整齐,正倾听着诸营集齐的情况。 黎阳方面传回情报,颜良的舰队已越过了濮阳水域,并未对南岸的濮阳城发动进攻。 如此情报表明,颜良极有可能攻取上游的白马渡,那么,夺取白马渡后,颜良极有可能攻取北岸重镇黎阳,大军长驱直入,直取邺城。 到了这个关头,刘备已经彻底的坐不住了,形势逼迫他不得不尽起邺城之军,南往黄河防范颜良的威胁。 “大燕若有危,曹操必不会坐视不顾,大王不妨派人往长安,急向曹操求援,令其出兵,以牵制颜贼兵势。”诸葛亮进言道。 刘备皱着眉头道:“曹操前番趁火打劫,如今他还会出兵相援吗?” “唇亡齿寒的道理,曹操不会不明,臣相信他必不会无动于衷。”诸葛亮自信道。 刘备沉吟半晌,叹道:“形势如此,也只好这样了。” 就在刘备拉下脸来,准备请动向曹操请援时,蓦然间,殿外亲军来报,言是张飞从濮阳发来的急报送抵。 “濮阳怎么了?莫非颜又回攻翼德了吗?”刘备不安的问道。 “启禀大王,翼德将军报称楚军的舰队,目下已过延津水域,正向上游而去,翼德将军说我们都中了颜贼的奸计,颜贼根本不打算攻打大燕,而是要去攻打洛阳。”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顿时一片哗然。 刘备满脸惊诧,脑子一时片刻,竟然拐不弯来。 纵使是暗中不合的诸葛亮和司马懿,这时也不禁对视一眼,二人的眼中,皆是感同身受的惊色。 半晌后,刘备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拳头猛的击案,恨恨道:“本王和曹操竟被那颜贼玩弄于股掌之中,可恨,可恨啊——” 第六百八十四章 先打掉跟屁虫 刘备惊怒,诸葛亮和司马懿又何尝不是。 他君臣三人,此时此刻,均是感觉自己如被颜良戏耍了一般。 羞怒、惭愧以及愤恨,诸般消积的情绪,刺激着他们创伤未愈的尊严。 “颜贼之计虽然阴险,不过他倘若真的去打洛阳的话,于我大燕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司马懿最先看到了乐观的一面。 刘备精神为之一振,目光转向了司马懿,问道:“仲达此言何意?” 司马懿淡淡笑道:“颜贼攻洛阳,曹操必不会轻易放弃,定会率大军前去援守,到那个时候,曹操势必会和颜贼僵持不下。而这时候,大王便可作壁上观,瞅得空隙出手,给颜贼致命一击,介时,岂非可一举扭转我大燕所处的劣势。” 司马懿洋洋洒洒一番话后,刘备本是恼羞的脸上,旋即浮现出了喜色。 “仲达所言极是啊,颜贼穿越黄河,远征洛阳,此计虽奇,但却将整条补给线,都暴露在本王的兵锋之下,有如此软肋,本王焉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原先还认为被戏耍的刘备,这时却信心大作起来,俨然已找到了击败颜良的方法。 恢复信心的刘备,对司马懿是大加赞叹了一番,赞他眼光敏锐,为其抓住了颜良的弱点。 诸葛亮眼见刘备夸司马懿,眼眸中便闪过一丝不悦,表面上却无有显露,只作淡然之状。 当天,刘备便在司马懿的建议下,发令给黄河北岸监视的张绣,令其严密监视沿河一线,一旦发现登岸的楚军,便立即以骑兵的优势,将上岸的楚军歼灭。 “颜贼,你想戏耍本王,哼,咱们就看看是谁戏耍谁。”刘备盯着地图,嘴角上扬起丝丝阴恻恻的冷笑。 ……洛阳城北,颜良坐胯赤兔马,高踞万军之中,远望着烽烟滚滚的洛阳城头。 城头的上空,万箭如雨,城墙根下,密密麻麻的楚军将士,正奋勇的攀爬着云梯,一波接一波的向洛阳北门一线发动强攻。 七万围城之军,正倾心全力,对洛阳城发动着狂攻。 而在洛阳城东面,偃师城已插上楚国的旗帜,曹休的两万兵马不得破城,被夹在了偃师城和虎牢关之是的巩县,进退不得。 而在南面,太谷关的夏侯尚,正遭受五万楚军两面夹击,同样身处绝境。 至于兵力空虚的西面就更不用说,楚军已先后攻陷谷城和函谷关,封死了洛阳与西面弘农郡的联系。 出兵前的战略预想,如今基本已经实现,颜良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尽全力攻破洛阳孤城。 不过,守城的曹军统帅夏侯惇,那也不是吃素的。 当年曹操东征西讨在外,每每总以夏侯镇守大后方,多年以来,夏侯惇从未曾出过差池。 由此可见,这夏侯惇于守城一道,的确有着非凡之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夏侯惇麾下虽只有五千正规军,但他自闻颜良大军来袭后,就即刻召集洛阳城中的豪强大姓,发动他们各发门客仆丁,迅速的组成了一支万人左右的临行军队。 夏侯惇就是依靠着这一万多人的混合军,再凭着洛阳坚固的城墙,生生抵挡住了楚军数番的强攻。 就在洛阳激战的同时,关中的曹操,也迅速的做出了反应。 曹操亲率四万步骑,由长安而发,星夜兼程的进抵弘农,已于昨天开始,对函谷关发动了猛攻。 为了抵挡曹操的援军,颜良不得分出两左右兵力,前去增援关城,而如此一来,围攻洛阳城的兵力,便有些稍显不足。 更重要的是,颜良大军乃由水路而来,霹雳车等大型的攻城器械无法运输,自无法对洛阳城形成足够强悍的攻击,这也无疑削弱了楚军的攻势。 眼前的攻城战,从清晨至黄昏,城下的士卒死伤已是尸枕成藉,洛阳城依旧未下。 “收兵吧。”颜良扬鞭一喝,转身拨马回营。 诸军收兵,井然有序的退还了大营。 当颜良还往王帐是,庞统已然等候其中,看他那表情,似乎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颜良卸甲坐下,先饮下一杯酒解渴,方道:“军师,有什么坏消息,尽管说吧。” 庞统笑了一笑,说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坏消息,是关于我们黄河粮道的事。” 说着,庞统便将最新的情报,双手奉于颜良。 自颜良在军登陆河南郡兵,十余万大军的粮草,便皆由黄河从威山水港基地运来,整条黄河,已成了楚军的生命线。 夹河警戒的燕军,因是没有强大的水军,故只能望河兴叹,坐视楚军粮运战船往来河上。 然黄河不比长江,其河道上水势变化多端,时有粮船或是战舰,因操舵不利这,被河水冲到了北面的岸滩。 这个时候,沿河巡戒的张绣轻骑,便即刻杀奔而至,将船上的士卒围杀,将粮草夺走。 自开战以来,差不多已有二十余艘各式船只,被河水冲上岸滩,为燕军杀害的士卒,更多达千余人。 千余人的数量,对颜良十余万大军而言,虽是微不足道,但这仅仅是不足十天的损失,而且还是非战斗损失。 倘若继续纵然下去,洛阳之战一旦僵持不下,那楚军将士的非战损失,积少成多,便将大到惊人。 “甘兴霸他们有两万的巡河水军,为何不主动寻歼纠缠的敌军?”颜良沉声问道。 庞统叹道:“张绣所部皆以骑兵为主,每每只会围杀我小股冲上河滩的将士,但遇我大队兵马上岸挑战,张绣都率军远遁,避而不战。” 原来如此,刘备这是在玩骚扰战术,想通过此等无赖的手段,来打击他的补给线,间接的援助曹操啊。 沉吟半晌,颜良猛一拍案,沉声道:“刘备这只讨人厌的苍蝇,看来本王必须得亲自去给他点颜色,叫他再也没有胆骚扰本王的补给线。” 看颜良这气势,竟是打算亲自出动。 庞统却道:“张绣连兴霸都不敢正面交战,更何况是大王亲自出马。” “放心吧,本王自有办法,叫他乖乖的前来送死。”颜良冷笑一声,嘴角掠过丝丝诡秘。 ……两日后,白马津水域。 四十余艘大型车船,浮泊于河之中,向着北岸徐徐而来。 颜良驻立于船头,举目远望,但见北岸不远处,一队队的骑兵正往来奔驰。 显然,那些骑兵正是张绣的巡河轻骑。 颜良看了一眼日头,便扬鞭喝道:“传令给凌公绩,命他随前队兵马,立刻登岸。” 号令传下,赤旗摇动。 十余艘中型战船,开始向北岸接近,过多不时,数艘运输船便搁浅在了河滩上。 凌统率领着七百步卒,迅速的跳下船来,推着几十辆战车抢上了北岸河滩。 按照颜良事先吩咐,凌统喝斥着士卒,很快就在距水百余步处,以战车为壁,两头抱河,布下了形似新月的弧形之阵。 阵已毕,凌统即刻下令在阵中竖起蓝色旗帜,以向河中的主力战船报信。 颜良当即下令,命甘宁率两千步卒,携带大弩百张,迅速上岸接应凌统所部。 几百步外,楚军的诸般行事,张绣都看得是清清楚楚。 最初之时,张绣看着楚军只派几百人登岸,而且还推着战车上岸,一时有些不解其意,未敢贸然行动。 “颜贼莫非是想用战车来和我的轻骑一战吗?笑话,本将岂会轻易跟你一战。”张绣心中不屑。 就在张绣琢磨之时,却见更多的楚军,已是陆续的上了河滩,增强了楚军车阵的防御,而且看情形,似乎还有更多的楚军,打算登上北岸。 张绣细看观良,蓦然间,神色为之一变。 “糟了,看楚军这阵势,莫非是抢占河滩,在北岸立营不成?”张绣暗吃了一惊。 若是楚军在别处登岸,小队人马,张绣自会围杀,大队人马,张绣便会撤军避之。 但现在楚军想要登岸立营的位置,却距重镇黎阳颇近,这也就是说,楚军竟有打算攻取黎阳的企图。 这个时候,张绣就不能坐视不顾了,他绝不容忍楚军威胁到黎阳城,必须要赶在大批楚军登岸,在北岸立起营寨,站稳脚根之前,将先登的小股楚军摧垮。 念及于此,张绣不及多想,挥枪大喝一声道:“全军进攻,给本将冲垮敌贼,绝不能让贼军在北岸立营——” 长啸声中,张绣狠枪一招,便纵驱着他的一万多步骑军团,向着岸边不足三千的楚军汹汹涌去。 万马奔腾,声势震天,那隆隆的铁蹄声,竟是掩盖住了滔滔的河水。 看着滚滚而至的敌骑,颜良嘴角不禁掠起一丝冷笑。 “大王,敌骑至少有一万之众,甘将军他们只有不到三千兵马,恐难抵挡,大王还不派援兵相助吗?”周仓这这阵势,忍不住进言道。 颜良却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区区一万骑兵么,有何可惧,你就随本王静看兴霸他们,以三千步卒,大破一万燕骑的好戏吗。” 三千步兵破一万骑兵!? 周仓有种咋舌的错觉,他怎么想不通,区区三千步卒,在河岸平原地带,如何能挡得住一万骑兵四面八方的冲击。 周仓和左右将士,无不面露着担忧。 唯有颜良,却是镇定如此,冷哼一声:“张绣,你不是擅统骑兵么,就让你见识见识却月阵的厉害吧。” 第六百八十五章 射你个人仰马翻 没错,岸上所摆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却月阵。 这个却月阵,乃是以步制骑的经典军阵,历史上乃是南北朝时期,南朝宋国开国皇帝刘裕所创。 当年刘裕曾凭借着此阵,以两千多的步卒,击败了北魏三万铁骑的狂攻。 今张绣玩起游击战术,颜良若能大军登岸,以常规手段对付张绣,张绣定会避而不战。 颜良权衡之下,便决定以两千多人的劣势兵力,假作要在河岸立营,佯攻黎阳,以诱使张绣上当,前来一战。 颜良知道,刘备给张绣的命令,必是令其重点保卫黎阳渡口,那么只要自己表露出将攻黎阳的意图,张绣必然不得不出战。 张绣敢来一战,颜良便可肆机发动却月阵的神奇优点。 如今,张绣果然中计了。 船上处,除了颜良之外,所有的楚军将士,都深深的捏了把汗。 岸滩一线,甘宁和凌统也悄然捏了把汗,尽管他们事先得到了颜良的面授机宜,传授了此道却月阵,但究竟此阵,能否挡住燕军铁骑的进攻,他们却并未有十足的把握。 但他们深信,神武雄略的楚王,既然传授了他们此套阵法,他们就必须勇往直前,毫无犹豫的去执行。 尘土飞扬,铁蹄隆隆,燕军的铁骑,已在百余步外。 “弓箭射击。”甘宁舞戟大喝一声。 身边的几名弓手,举起了手中的硬弓,准备向冲涌而来的敌骑发动箭袭。 凌统见状,急喝道:“大王有令,第一阵箭射要有软弱射击,都他娘的给老子换上软弓。” 自古面对铁骑冲击,自当以强弓硬弩射击,区区软弱,又如何能挡得住汹涌的铁骑。 阵中将士有些不解颜良此命令,但却不敢违背,急是将硬弓换作软弓。 随着甘宁再一次令下,数百支箭矢腾空而起,向着燕军铁骑呼啸着飞驰而去。 然而,软弓力弱,箭矢距敌骑尚有几十步时,箭力就已卸尽,纷纷的坠地而落。 奔腾中的张绣见得此状,心中愈加自信,更加肆无忌惮的催动铁骑狂奔。 一万多的铁骑,从三面向着楚军车阵围奔而至。 黄河上观战的颜良,见得这般形势时,嘴角浮现了一丝讽笑。 他令甘宁他们先以软弓放箭,就是要故意向燕军示弱,以诱得张绣放心大胆的急攻。 如今之势,显我张绣那厮是上当了。 岸边处,疯狂的燕军,已如潮水般冲至了车阵外围五十余步。 这个距离,已经是弓箭射击的最佳射程。 “弓弩手,换上硬弓,给老子狠狠的射!”凌统挥刀大喝。 阵的几百弓手,早已换上了最强的硬弓,随着一声令下,离弦之箭挟着猎猎的嗡鸣,腾空而起,直奔迎面冲来的燕军铁骑。 因是燕军提防着楚军使用元戎连弩,故这一万燕军中,有三千余骑都是身披重甲的重骑兵,这些重骑冲杀在前,为的就是承受连弩雨点般的洗礼。 连弩的射集密度虽大,但射程较近,穿透力较弱的缺点却也明显,对付轻骑和步卒尚可,对付重骑却有些力不从心。 颜良早从斥候那里得知,燕军中混有重骑,故他此番布下的却月阵中,并没有配备连弩。 张绣显然失策了,他自以为冲在前边的重骑,可以挡住连弩的密集齐射,却未曾料想,楚军第一波攻击中,腾空而来的,竟然是强弓硬矢。 连弩平射,而强弓射出的箭,却是仰射。 那腾空而起的箭雨,从重骑兵的头顶越过,倾盆而下,直扑后面的轻骑兵而去。 马嘶人嚎,惨叫之声一时大作,奔行中的轻骑兵,挡不住硬弓的箭矢,接二连三的栽倒在马下。 张绣心头一阵,这才意识到,方才楚军那无力的软弓射箭,只不过是在故意示弱而今,如今这飞蝗般的硬弓之箭,才是楚军真正的实力。 张绣眉头暗皱,舞枪拨挡着袭来之箭,虽有近百骑倒在冲锋的路上,但他依究信心十足,没有下令停止冲击。 “临阵不过三发,颜贼,你想凭几张硬弓,就挡下老子的铁骑冲击,简直是痴心妄想!” 张绣心中不屑,熟知骑兵作战的他,深知步军弓弩手的缺陷所在,根本就未曾动摇过信心。 “冲,给老子冲入敌阵,杀光楚军——”信心依旧的张绣,大叫着鼓舞部下。 万余燕骑,鼓起勇气,踏着同伴的尸体狂冲。 须臾,前锋重骑,已冲至楚军车阵外围二十余步,这个距离弓射已失去了作用。 眼看着一场肉搏之战,就此便要展开。 楚军却早有准备。 甘宁与凌统对视一眼,甘宁旋即大叫:“槊箭,给老子发射槊箭。” 暴喝声中,弓手退下,弩手上前。 弩之射程远高于弓,按照正常的作战方式,弩箭当先发于弓箭,但这一次,颜良却改变了顺序。 而且,那些推上前来的大弩,也并非是普通的弩机,而是经过了特殊的改装,其型足有原先两倍,中间的箭槽也变粗,更非同一般的是,这弩机上竟然没有安装弦。 在甘宁的喝令中,弩手们迅速的将所谓的槊箭,安放在了箭槽上。 这种槊箭,其实就是把长槊截断,取其端部,安装了铁打的尖头。 就在楚军忙碌的一刻,阵外处,燕军的铁骑,已经冲至了十余步的距离。 那此身披重甲的重骑兵,仿佛移动的钢铁长城一般,看似已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他们的冲击。 “我来——” 甘宁大叫一声,将双戟往背上一挂,从弩手手中夺过大锤,冲着那弩机的尾部,便是奋力一锤击下。 哐! 闷响声中,架在弩机上的槊箭呼啸而出,直奔车阵外迎面冲上的那一名敌骑。 箭去如风,瞬间穿透了那燕军的胸膛护甲,槊箭的力道不消,竟是完全穿透那燕骑身体,竟将后面一名敌骑也一并射穿。 一箭,双雕! 这种用槊为箭,以锤代弦的强弩,其强大的杀伤力,尽显无疑。 阵中的楚军将士大受鼓舞,弩手们纷纷振作精神,抡起大锤拼命的发射起了槊箭。 嗖嗖嗖——呼嗖声骤起,数不清支巨大的槊箭,腾空而起,无情的射向冲至近前的燕军重骑。 敌人那引以为傲的重甲,在燕军槊箭的攻击下,显得那么不堪一击,如纸扎的一般轻易的便被洞穿。 最恐怖的是,这槊箭强大的穿透力,竟有一箭连穿四人的战绩出。 在此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下,原本气势汹汹的燕军,转眼间便被打懵了,只片刻之间,便有数百重骑被射翻在地。 却月阵乃弧形分布,敌骑越是接近车阵,所受到的箭射密集就越大,片刻间,一万燕骑便受重创。 张绣大惊失色,万不料敌阵中,竟藏有如此强悍的武器,连自己重骑兵都抵挡不住。 惊诧中的张绣,当即便想调整战术,放弃正面进攻,改用迂回战术,搅乱敌阵的阵脚。 但张绣很快就发现,迂回侧后,搅乱敌阵,这种发挥骑兵机动力的最强战术,面对敌人这两头抱河的车阵,竟然是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因为弧形布列的却月阵,三面每一面,都可以视作车阵的正面,而车阵的后背,又背依黄河,有河上的水军作掩护。 如此一来,燕军铁骑,根本就无法攻击楚军的侧后。 此时的张绣,才惊觉自己中了楚军的诱敌之计,人家布下这特殊的车阵,竟是专门克掉他的骑兵。 而黄河之上,战舰上的楚军将士,见得岸上两千多的同袍,竟把万余敌骑,杀得人仰马翻,众将士惊喜之下,无不欢欣大叫。 “原来大王此阵,竟然能克制燕军骑兵,怪不得大王敢以两千步卒去破一万敌骑,大王真乃神人也。”目睹岸上情势的周仓,不禁对颜良是感慨叹服。 颜良微微一笑,摆手道:“张绣脸也被打痛了,估计马上就要撤退,传令下去,命文远的轻骑上岸,该是让张绣的屁股也开花的时候了。” 号令传下,早就备战已久的张辽,当即率领着他的三千多轻骑,由走舸向岸上车阵处登陆。 而就在这一会的功夫,岸上收止不住的燕军,已是在楚军却月阵的打击下,死伤无数,溃不成军。 楚军的车阵外围,已堆满了燕军尸体,万余燕军,如同排队受死一般,不断的被楚军射倒在地。 张绣已是心胆俱裂,他惊恐的意识到,自己倘若再这么无谓的强攻下去,他的一万多骑兵就要损失殆尽。 战意土崩瓦解,张绣挥枪大叫道:“全军撤退,全军速速撤退——” 死伤惨重的燕军,这时才纷纷掉转马头,狼狈不堪的向北而逃。 阵中,甘宁和凌统,遂是下令停止弩射,改以弓射,欢送仓皇逃离的敌骑。 此时,张辽的三千轻骑,已是陆续登上了河滩。 “打开车阵,神行骑的勇士们,随本将杀出去,杀光敌贼——”张辽扬刀大喝。 随着车阵徐徐打开,张辽一马当先,纵马奔射而出。 三千神行骑,挟着天崩地裂之势,轰然杀出,向着望风而溃的敌骑追击而去。 第六百八十六章 颜良奇阵,震惊大耳 铁骑滚滚,数千神行骑,如出笼的猛兽,向着败逃的燕国骑兵扑去。 若纯论统帅骑兵的实力,张绣又岂逊于张辽,更何况,张绣的燕国骑兵虽败,但数量仍有七八千之众。 只可惜,两军交战,士气当先,一旦士气崩溃,纵有百万雄师又何足道哉。 被打懵了的燕骑,哪里还有丁点战意,丢盔弃甲只顾夺命而逃,生恐逃得慢了分毫,就会为楚军那恐怖的槊箭洞穿。 张辽率军追击于后,奔驰之中,楚骑将士们开弓放箭,肆意射杀着敌人。 三千楚骑,如虎狼一般,驱赶着七八崩溃的燕国羔羊,直追出了三十余里方才罢休。 当追至尽兴的张辽,带着几百匹俘获的上等好马,归来河滩之时,整个河上岸边一线,已变成了一片欢腾的海洋。 岸滩上,甘宁、凌统和他的两千多步卒,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挑着敌人丢下的头盔旗帜,兴奋的狂呼着。 黄河战舰上的楚军将士们,也摇动着大楚的旗帜,用同样激荡的欢呼声,回应着岸上大胜的同袍们。 颜良立于船头,星目远望着尸横遍野的河岸,眉宇之中,毫不掩饰着杀戮之后的得意。 “大耳贼,这一仗,应该把你杀到肉痛了吧,料你也不敢再来骚扰老子灭曹。”颜良冷哼一声,扬鞭道:“传令全军,回往洛阳,随本王拿下洛阳!” 赤旗摇动,岸上得胜的诸军,携带着俘获的战马和旗鼓等战利品,陆续由走舸小船,回往了黄河上的大船上。 数十艘战舰,扬帆高挂,溯流而上,扬眉吐气的往小平津而去。 颜良统帅着得胜之军,扬长而去,北岸七十多里外,张绣却在舔着伤口。 大败的张绣,一口气逃到了黎阳以北七十里的荡阴城,在探知楚骑收兵,楚军并未趁机攻打黎阳后,才长松了口气。 张绣计点损兵,重骑损伤一千七百,轻骑损失也达一千多,这一场仗下来,精锐的一万骑兵,就损失了达三分之一强左右。 惨败的张绣,再不敢率军去往河岸监视楚军,只得一面驻守荡阴,一面派人飞马往邺城,向刘备报告这一失利。 八十里外,邺城。 王府中,刘备正与他的重臣们,议论着当着的战事。 大殿内的气氛,与最初相比,已变得很轻松。 南面张绣所部,不断的传来捷报,仅仅几天的时间里,张绣就围杀了被冲上河滩,多达几千人的楚军士卒,更是缴获了十余万斛的粮草。 未曾一战,几乎在不损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张绣就取得了如此战绩,这怎能不让刘备感到欣喜。 “颜贼想取洛阳,本王就肆意的骚扰他的补给线,让他的十几万大军,困死在洛阳。”刘备捋着短须,满脸的幸灾乐祸。 司马懿淡淡笑道:“今曹操已率大军兵进函谷关,颜贼久攻洛阳不下,补给线又为我军屡屡破坏,用不了多久,必然锐气丧尽,到那个时候,我军趁势大举南下,必可大破颜贼。” 司马懿神色自信,向刘备畅想着蓝图。 刘备神色愈加得意,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另一侧的诸葛亮,看着刘备和司马懿那君臣和谐的样子,眉宇之间,却悄然的掠过一丝妒色。 正当此时,殿外亲兵匆匆而入,拱手道:“启禀大王,荡阴急报,张将军与前日为楚军大败,今已退于荡阴,请大王示下。” 张绣大败! 这惊人的消息,一瞬间将刘备脸上的得意击碎,那灰白的脸庞,定格在了惊愕的一瞬。 司马懿脸色亦是惊变,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有的自信也陡然瓦解。 反倒是诸葛亮,眼眸中却悄然闪过一丝暗喜,竟仿佛张绣之败,正合他意一般。 但表面上,诸葛亮却佯作惊诧之状,忙道:“张绣统一万精骑,他如何能为楚军所败?” 诸葛亮所问,正也是刘备和司马懿的惊疑所在。 按理来讲,如是楚军小股部队,张绣一万铁骑,足以荡平。 倘中楚军大队人马登岸,张绣也当在敌半渡,立营未稳时将其先前部人冲垮,阻止其大军登岸。 这般来看,无论敌多敌少,张绣的铁骑均当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张绣军却为何偏偏败给了楚军呢? 而且还是大败。 亲兵忙是将张绣亲书的急报,献了出来。 刘备和两位谋士看过,才知颜良乃是摆出了一个奇异的车阵,正是利用此阵,诱使张绣大举进攻,却才杀了张绣一个措手不及,致使其大败而归。 刘备刚刚恍然大悟,马上又糊涂了起来,惊异道:“颜贼究竟摆出了什么车阵,竟然能以两千步卒,杀败我一万精骑,这……这也不可思议了吧。” 惊诧之下,刘备望向了诸葛亮:“孔明军师,你精通阵法,可知这世上有此厉害的车阵吗?” “这……恕亮孤陋寡闻,亮确实想不到,有什么车阵能让两千步骑,在平原上大败一万骑失。”诸葛亮不禁面露愧色。 连精通阵法的诸葛亮,竟也想不出颜良所布的是什么阵,这更令刘备感到惊愕。 “颜贼,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可恨啊——”刘备又惊又恨,咬牙切齿。 司马懿也额边冒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以应。 看着司马懿那尴尬的表情,诸葛亮的嘴角微微上扬,掠过了一丝含有讽意的冷笑。 随即,诸葛亮正色道:“大王,颜贼竟有如此利害的车阵,亮以为,咱们再一味的骚扰其黄河粮道,已是不太可能。与其徒损士卒,亮倒以为,大王何不随机应变,适时变换一下战略了。” 变换战略? 刘备眼眸一亮,眼眸中立时涌起了希望,忙问道:“军师快说说看,本王当哪何变换战略?” 诸葛亮便缓缓道:“亮以为,大王当暂时无视南面,让曹操和颜良两条狗互相厮咬,大王当趁机举兵北上,收复辽东,一举解除后患。那时,曹颜二贼,想必已两败俱伤,大王再率得胜之军,南渡黄河收取渔利,岂非一举两得。” 司马懿眉头一皱,暗想这诸葛亮是成心的跟他对着他,他建议刘备把重心放在河南,而诸葛亮偏就要把刘备的视线拉往别处。 不过诸葛亮的时机却把握的很好,张绣的那场大败,已令刘备对骚扰颜良补给线,失去了信心。 果然,听得诸葛亮之言,刘备的眼眸立时一亮,马上低眉沉思起来。 沉吟半晌,刘备点头道:“军师言之有理,辽东的那班楚贼,终究是隐患,本王若不除掉他们,如何能安心南下与颜贼争雄,好,就这么定了,移兵北上,扫平辽东!” 刘备当机立断,很干脆的拍了板子。 “大王英明。”诸葛亮忙是拱手一赞,说话之时,还暗暗的瞟了司马懿一眼。 司马懿眉头暗凝,心中一阵的不痛快,但却无话可说,只能默认刘备的决定。 ……日落时分,颜良率领着他的得胜之师,带着大破敌骑的捷报,回到了洛阳。 很快,洛阳一线的诸军将士,都得知他们神武的大王,以两千多步卒,大破一万燕国铁骑的惊人战迹。 如此实力悬殊,近乎于奇迹般的一场胜利,犹如给锐气稍减的楚军将士,注入了一针强行剂般,再次鼓发了将士们的士气和斗志。 三军将士,无不为之鼓舞,个个奋勇,抖擞精神狂攻洛阳。 而随后的几天,颜良也收到来自于黄河粮道的回报,称是张绣的大军,已退还了邺城,再没敢逼近黄河北岸,骚扰楚军的运粮船队。 除了张绣外,南岸的张飞所部,以及黄河两岸诸路燕军,也各自归缩在沿岸诸城中,再无一兵一卒也出现在黄河两岸。 “看来大王的这却月阵之胜,确实是抽痛了大耳贼,赫得他再不敢扰我粮道,如此一来,我洛阳的十万大军,便无后顾之忧矣。”庞统笑呵呵的感慨道。 颜良却无庞统那么乐观,只淡淡道:“本王与曹贼开战,以大耳贼的阴险,岂能不想着趁机渔利,今虽一场大败,本王料那大耳贼必还会想到其他的手段,继续给本王添乱。” 话音方落,周仓匆匆入内,拱手道:“启禀大王,我邺城细作急报,刘备已于数日前,亲率大军离开邺城,北往幽州,已是前去攻打我辽东四郡。” 这个消息,令行帐中乐观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果然不出本王所料。”颜良冷哼一声。 庞统凝眉道:“看来大耳贼是想趁着我主力为曹贼牵制,想趁机倾全力攻取辽东,解除后顾之忧了,这一次,吕子明他们所受的压力,必然不小。” 左右文武,皆顾忌起来。 颜良却不以为然道:“我大楚将士,皆在浴血奋战,岂能让吕蒙他们独善其身,也该是他们为本王分担一些的时候了。传令给吕蒙,本王命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本王守住辽东,否则也不用回来见本王,直接跳海便是。” 肃厉的颜良,这已是下了死命令。 左右文武,精神顿时皆肃然了起来。 这时,颜良环视众将,沉声道:“尔等也都给本王打起精神来,从明天开始不分昼夜给本王攻打洛阳,不下洛阳,本王誓不罢兵!” 第六百八十七章 绝杀之计 狂攻开始。 七八万的楚军,不分昼夜,对洛阳城展开了进攻。 当楚军狂攻洛阳时,西边的曹操,也在发疯似的狂攻着函谷关。 曹操和颜良一样,都在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如果颜良抢先攻下洛阳,那么曹操所有的怒力都将化为泡影中,他不但损失了洛阳,接下来更要面临着颜良举兵东进,威胁他关中本土。 倘若给曹操先攻下函谷关,那么进入平地的曹操,就可以凭借骑兵的优势,和洛阳城的守军形成内外夹击之势,如今,则颜良便将陷入全面的被动。 尽管围城前的所有战役,都行进的顺利,但如今的僵持之势,还是多少出乎了颜良的预料。 曹休和夏侯尚,此二人便是两个异数。 这二人一个死守太谷关,使徐庶和文丑的四万兵马无法顺利会师洛阳,使颜良无法打通往许都一线的粮道。 另一个,则死守巩县,使楚军无法东取虎牢关,彻底解除来自于刘备的侧翼威胁。 这两个曹家小将,更牵制了颜良数万的兵马,使他无法倾尽全力围攻洛阳。 围城获狂攻十余日,洛阳城在夏侯惇的坚守下,依旧固若金汤。 眼看着楚军锐气渐弱,攻陷洛阳的希望,似乎正变得趁来趁渺茫。 这个时候,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氛,开始在军中暗中漫延开来。 因是颜良的北方部队,多派往了辽东,此番攻洛阳之战,颜良多是率领着荆扬二州的军队。 南人进入黄河一带后,难免有水土不服的想象发生,军中将士渐渐开始出身各种各式的不适,无形中都在削弱着楚军的战斗力。 而久攻不下,又使这些荆州的士卒们,信心开始动摇,慢慢便开始有了南归之心。 普通士卒们战意低落,渐也开始影响到了将军们,未有多时,诸将们渐也议论开来,觉得久攻洛阳不下,补给线实在拉得太长,后勤负担越来越重,是否也该考虑撤兵了。 将领们虽有此意,但他们却知颜良信念坚定,故也谁也不敢向颜良提起。 是日,又是一场猛攻失利。 傍晚分时,诸将集往王帐议事,众将的情绪,都显得稍有些低落。 唯有颜良,却是神色轻闲淡然,仿佛根本不把连日来的失利,当作一回事似的。 诸将暗中面面相觑,都想着谁能先站出来,劝说王上撤兵,但却没谁敢做出头鸟。 这时,颜良却忽然道:“本王知道,久攻不下,你们当中已有人动了收兵之心,只是不敢向本王进言,是也不是。” 此言一出,帐中诸将,尽皆面露惭色。 众人却不想,他们心中的想法,早已为他们目光锐利的大王所看穿。 “臣等虽拼得一死,也自甘愿为大王拿下洛阳,只是这洛阳城实在太过坚固,而我十余万大军,远从几千里外的徐州运粮,后方负担实在太重,如此久攻不下,臣等确是觉得……” 张辽终于是开口进言,但却没敢把“撤兵”二字说出来,只以言下之意暗示。 众将默不作声,以沉默来表示附合。 纵然是庞统,这时也显得有些无计可施。 一片沉默之中,周仓从外而入,悄悄的移到颜良身侧,附耳低语了几句。 颜良的眼眸中,霎时间闪过一丝兴奋。 紧接着,颜良却恢复了平静,只淡淡说道:“本王已有破城之术,尔等今晚只需陪本王大吃大喝一顿,养足了精神,明日随本王攻破洛阳。” 听得此言,在场诸将无不一震,众人的眼眸中各吐惊诧之色。 他们的大王,竟然已有破城之计? “未知大王有何破城妙计,可否道于臣等?”庞统也惊奇问道。 颜良却诡秘一笑:“是什么妙计,明日自见分晓,尔等不必多问,只需吃饱喝足了,明日随本王看好戏便是。” 颜良这是要故意卖一个关子,待到明天之时,以更大的震撼,来激励诸将的斗志。 众将皆跟随颜良许久,自知他们的这位大王,素来喜欢出奇,今日既说有破城之计,便必然不是在夸海口。 虽如此,但众将们心中还是皆怀狐终,怎么也想不通,除了诱使城中守军出战之外,还能有什么计策能攻破那坚不可摧的洛阳城。 而城中的守军,显然是抱定了龟缩不出,死守城池的决定,根本不会出战。 于是,众将也不好多问,只能心怀着满腹的狐疑,没滋没味的吃下了这顿丰盛的晚餐。 ……次日,天光放晓。 朝霞东起,将那巍峨的洛阳城,染上了一层金色的边纹。 诸营将士井然有序的出营,如一条条无声的河流,向着洛阳北门一线汇聚,最后,汇聚成了汹涌的汪洋,铺天盖地的向着敌城推进。 天色大亮时,层层叠叠的军阵,已森然的布列于敌城之前。 张辽、甘宁和黄忠等众大将,皆统帅着本部兵马,肃列于阵前,肃目冷视着敌城。 众将皆怀着好奇之心,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们的大王有何破城之策。 片刻后,沉默的大军,忽然间兴奋起来。 因为,赤色的王旗,出现在了战场的上空。 大楚的王旗下,颜良坐胯赤兔马,昂首步入军阵之中,跟随在颜良身形的,则一架架巨型的奇特器械。 众将士的目光,顿时为那新型的器械所吸引。 那东西形似于霹雳车,但体积却比霹雳要更大一些,而且结构与霹雳车也似有不同,乍一看,应该是一种类似于投石机的攻城器械。 这就是大王所说的破城之计吗? 诸将的狐疑解开,信心却并未增强,反而产生了些许怀疑。 霹雳车的威力,众将都是见识过的,其攻城能力确实非常猛,但却也并非是非战非胜。 众将很清楚,以霹雳车的威力,绝对无法轰破洛阳这样的天下坚城,所能起到的作用,顶多是震慑敌人,辅佐攻城而已,却远未达到破城的地步。 即是如此,可是他们的大王,却为何还要将霹雳,视为破城之计呢? 在众将狐疑的目光注视下,数百辆“霹雳车”,被徐徐的推往了阵前,在敌城弓弩射程之外,以前后三排的组合,一字排开,布列完毕。 城头上,原本紧张的夏侯惇,这时却露出了嘲讽般的冷笑。 “哼,我当颜贼会耍什么把戏,原来只是运了几百辆霹雳辆来,就凭这些玩意,就想攻破我苦心修筑的洛阳城,真是笑话。”夏侯惇精神顿时放松了下来。 霹雳车乃当年官渡之前时,曹操为对付袁绍军的土山,在刘晔的献计下所造,身为曹军大将的夏侯惇,对此种新式抛石机的威力,自然是深知的。 故此,他才有绝对的信心,颜良绝无可能凭着霹雳车,就攻破他引以为傲的洛阳坚城。 而城前,王旗之下,在敌我双方狐疑的目光中,颜良却一扬鞭,淡淡道:“破城炮,给本王把洛阳夷为平地吧。” 破城炮,这是颜良给这种新式的“霹雳车”,所命名的新的命字。 号令传下,每辆破城炮所配备的十余名士卒,迅速的开始忙碌了起来。 当他们携数人之力,吃力的将那一枚枚石弹,装上投囊时,左右看到的诸将,无不吃了一惊。 因为这破城炮所使用的石弹,其体积和重量,远胜于原先霹雳车所用石弹,粗粗的一估算,至少也有三百斤左右。 而且,这城破炮的后端,还将有一只木箱,内中也要充填石块。 看着众将惊奇的目的,颜良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诡笑。 其实,他这新式的破城炮,其真实的名字,应该叫作回回炮,或者是襄阳炮。 曾经的历史中,蒙古人正是用这种威力强大的投石机,攻破了宋朝坚不可摧的襄阳城。 也正是利用这种投石机,蒙古人以克服了善骑战,而不善攻城的缺点,横扫欧亚大陆,连最善长守城的宋军也终是不敌。 此投石机最大的优点,便是采用了配重箱原理,变人力发射为机械力发射,如此,则极大的提升了投射的稳定性,增大了投射重量和准确率。 熟知历史的颜良,早在出兵之前,就已凭借着初步的所知,借助于妻子黄月英的智慧,成功的试制成功了这破城炮,并且一直在秘密的赶制。 今日,这数百门破城炮,终于及时的从江东,运抵了洛阳前线。 颜良相信,蒙古人能凭此炮,攻破守城技术极为发达的宋军襄阳,他没理由攻不破一千多年前的这座洛阳城。 须臾间,数百门破城炮,均填装好了石弹。 随着颜良扬鞭一指,隆隆的战鼓声,陡然间冲天而起两百余颗半人多大的巨石,呼啸着腾空而起,如逆飞的陨石一般,挟着猎猎的巨鸣声,向着洛是城头袭卷而去。 那漫天而起的巨石,刹那之间,几乎将头顶的天空遮蔽。 城前的楚军将士,看着如此浩大恐怖之势,几乎所有人都惊得瞪大了双眼。 而城头上的燕军,却统统都吓得几乎呆住,无尽的恐惧,顷刻间袭据了所有燕军的心头。 轰轰轰——震天裂地的撞击声中,地动山摇,刹那间,洛阳北门一线,为漫漫的尘屑所吞噬。 观此骇人的情形,就连颜良,也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六百八十八章 惊天动地破帝都 想象一下,把两个成年男人重的石头,穿越百余步的距离,轰击向城墙,会是怎样一种效果。 天崩地裂,地动山摇,惊天动地……诸般种种的骇人之词,已不足以形容那种效果,那种令人发自内心,毛骨悚然的恐怖。 当第一轮的轰击结束后,漫天的尘埃,足足弥漫了一刻钟,才缓缓的降了下去。 尘埃落尽后,城前观战的楚军将士,全体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洛阳城,只一轮轰击下,已是伤痕累累,满目疮夷,城墙上坑缝遍布,巨大的城楼,更不知被洞穿多少处。 而城上的曹军,则是哀声遍布,不知有多少人肢骨摧折,脑浆破碎。 城上土筑的女墙,根本挡不住破城炮那巨型的石弹轰击,更保护不了躲藏于下的曹军士卒,只一轮的轰击下,鲜血便已经染红了城头一线。 夏侯惇从残破的女墙下站了起来,环视着周围的惨烈,整个人都惊呆了。 “贼军……贼军的霹雳车,怎有如此强在攻击力,这怎么可能啊?”夏侯惇满脸惊骇,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城上的曹军惊怖万分,城下的楚军将士,则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开始疯狂的欢呼起来。 楚军将士,在为己军那强大无比的破城炮欢呼雀跃。 万众山呼之中,颜良神色昂然,刀锋似的眼眸之中,流露着几分傲色。 左右诸将,此刻终于释疑,他们终于明白了,颜良为何对攻破洛阳这般有信心,原来竟是仗着破城炮这般新型的强大投石机。 有此利器,何愁洛阳不破! 诸营的统帅们,皆是远远望向王旗所在方向,众将的脸上都不禁浮现出敬叹之情。 颜良则在众将的嘱目中,扬鞭高喝:“给本王继续轰击,不把洛阳城夷为平地,绝不罢休——” 号令传下,战鼓之声愈烈。 数百门破城炮,在第一轮的齐射后,开始了自由射击。 数不清的巨石,挟着厉厉风声,此起伏落的腾空而起,向着残破的洛阳城飞射而去。 轰轰轰——巨鸣声不绝于耳,脚下的大地无休止的在抖动,洛阳北门一线,转眼已笼罩在漫天的狂尘中。 那尘屑之中,不时可见鲜血飞溅,更隐隐听得见鬼哭狼嚎之声。 城前的楚军将士们,虽看不清敌城清晰景像,但他们也能想象得到,城上的敌人此刻正经受着何等的折磨蹂躏。 那壮观的景像,令在场的每一名楚军将士,都热血为之沸腾,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枪,恨不得即刻冲上城去,杀光那些惊恐嚎叫的敌人,为他们的大王,夺取洛阳这座天下**。 轰击从清晨开始,一直持续到近午,中间就未曾有一刻停歇。 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渐渐减弱,持续了将近几个时辰的轰击,终于渐渐的停歇了下来。 当最后一枚巨型石弹射出后,剧烈的轰响声,终于结束。 城外的楚军将士,都屏住了兴奋的呼吸,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饱受蹂躏的洛阳城,此刻会被轰成什么样的德性。 尘雾渐落,洛阳北城,渐露出了残破的面容。 楚军将士渐有沉寂的热血,陡然间沸腾到了顶点,所有人都禁不住,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狂呼声。 因为,洛阳北城一线,早已不成模样。 巨大的城楼已坍塌半边,沿城一线被轰到几如废墟,而城门左翼十余步处,城墙竟已坍塌下半边,露出了一道数丈宽的口子。 曾经坚不可摧的洛阳城,此刻竟已土崩瓦解。 观得此状,颜良也长吐了口气,胸中的热血,也为之沸腾了。 他从周仓手中夺过青龙刀,宝刀向前重重一划,暴喝一声:“大楚的将士们,给本王杀光敌贼,夺下洛阳城,杀——” 隆隆的战鼓声,在此刻达到了最澎湃的地步。 震天的鼓声之中,大大小小的军阵,轰然而散,数万楚军将士,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涌向了残存的洛阳城。 “杀——” “杀——” 咆哮的杀声中,极善攻坚战的老将黄忠,纵马当先,率领着他的长沙兵,径直扑向了城门左翼的缺口处。 而此时,城上残破的曹军,才刚刚从那恐怖的炮击,所留下的废墟中,艰难的爬起来。 “呸!”夏侯惇吐尽了嘴巴里的灰,大口喘着气爬了起来。 灰头土脸的他,顶上的头盔也不知哪里去了,整个人如从地下爬出来一样,全然都是尘屑覆盖。 当夏侯惇还来不及品味方才的惊心动魄时,他那只独眼,就惊愕的发现,潮水般的敌人,已经如野兽一般,涌上了他残破的城头。 “都他娘的给老子起来,拿起武器,给老子挡住敌贼!”夏侯惇暴喝着,拳打脚踢着那些惊恐的士卒,把他们驱赶向城头的缺口处。 这个时候,楚军已趁着曹军失神的功夫,越过护城河,冲向了诸处坍塌之处。 黄忠所统的攻城主力,更是直奔城门左侧那最大的缺口,趁着曹军还没有回过神之际不,成百上千的将士,便已如狼似虎一般扑了上来。 防线已失,斗志瓦解决曹军,又如何挡得住这些热血狂杀之声。 鲜血飞溅,惨叫连连,黄忠长刀所向无敌,率领着他的士卒,将围堵而来的曹军越逼越退,把缺口处的登城点,不断的扩大。 而沿城其余各线,楚军也在纷纷的爬上破损的城头,惊魂落魄的曹军,根本就无法抵挡。 洛阳城陷,已是无可避免。 夏侯惇心如刀绞,他只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想他自追随曹操起兵以来,每每留镇后方,就从未曾有过差池,更没有失过一座城池。 而今,曹操本着最大的信任,将洛阳重镇,交由给他这个兄弟来镇守,但这洛阳城,眼看着却将要失陷于颜贼之手。 他夏侯惇若是失了城池,还有何面目面对曹操。 更何况,如今洛阳城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倘若城池一陷,夏侯惇就是死路一条,根本就没有再见曹操的机会。 悲愤之中的夏侯惇,突然间狂怒起来,暴喝一声,纵马就亲自杀向了冲涌而来的楚军。 刀锋所过,冲杀上来的楚军将士,如同脆弱的蝼蚁一般,被夏侯惇轻易的收割着人头。 尽管这些年来,夏侯惇都居于后方,鲜有再上战场的机会,但一身的武艺却不曾有过落下。 身怀一流武艺的他,又岂将眼前这些敌方小兵放在眼中。 夏侯惇狂杀开路,一时激励了左右曹军惶恐的斗志,他们鼓起勇气,着夏侯惇一路反杀向前,竟似有将楚军辗下城头的气势。 狂杀中的黄忠,抬头猛见一独眼敌将,竟然威不可挡,胆敢在他面前逞凶,乱斩着己军将士。 曹军诸将中,除了夏侯惇外,还有哪一员将领,拥有如此武艺。 眼见夏侯惇就在眼前,黄忠的战意,陡然间被激发到顶点。 喉头一滚,黄忠一声低啸,怒发神威,虎步分开众军,手中长刀狂斩而下,直取夏侯惇。 正杀得疯狂的夏侯惇,蓦见一员须发皆白的敌将,向自己冲杀而来,刀锋尚未袭至,那凛烈的杀气,便让夏侯惇感到气息为之一窒。 未及交手,夏侯惇便判知,杀来之敌将,绝非等闲之辈。 楚军诸将之中,能有此威势的老将,必当是那个传说中的黄忠了。 夏侯惇早听说过黄忠的厉害,但杀到眼红的他,此刻哪还有忌惮,厉喝一声:“老匹夫,也敢在本将面前逞狂,纳命来吧——” 夏侯惇丝毫不惧,纵刀如风,倾尽全力迎击而上。 吭——两柄战刀,瞬息间在半空相撞,迸发出的激鸣声,竟是震得左右士卒耳膜嗡嗡作响。 黄忠前冲一步,长刀反转扫出,第二刀紧随而至。 夏侯惇却是身形一震,脚步禁不住狂力的冲撞,稍稍后撤了一步。 高手过招,一招交手间,高下立判。 “此老卒的劲力,竟这般之强!”夏侯惇心中暗吃一惊。 惊诧之际,黄忠的刀式,已如狂澜怒涛一般,袭卷而至。 夏侯惇不及多想,急是倾尽全力,勉勉强强的接下了黄忠的攻势。 两员当世名将,在这狭窄的城头上,步战交手,转眼已走过十余合。 黄忠武艺乃当世绝顶,放眼天下,能与之匹敌之将屈指可数。 夏侯惇虽猛,但这些年身处后方,疏于战阵,又失了一眼,武艺毕竟有所削弱。 拥有一流武艺的他,又如何能是黄忠之对手。 交手三十余合,夏侯惇便越来越吃力,被黄忠狂风暴雨般的刀式,逼得是应接不暇,下风之势愈加明显。 多少年未曾上战场,今好容易亲自上阵一回,却遇上如此强劲的对手,而且,这个对手还是一个垂垂老朽。 威名震动天下的夏侯惇,倘若今日败在一个老朽刀下,这一世的威名,岂非毁于一旦! 夏侯惇是越战越怒,胸中的怒气,如积蓄已久的火山一般,终于是爆发了。 这独眼曹将,陡然间一声长啸,如发狂的野兽一般,手中刀势战力怒涨,反守为攻,疯狂的反扑而上。 暴走的夏侯惇,竟在转眼间夺取了上风,凛烈之极的刀势,将黄忠压迫到喘不过气来。 第六百八十九章 曹操第一大将又如何 当年的夏侯惇,在被曹性射中一只眼后,竟然怒而拔箭,将自己的眼珠生吞,暴走之下,反杀了曹性。 此时暴走的夏侯惇,武艺的潜能再度被激发,转眼之间,已是达到了惊人的地步。 拥有绝顶武艺的黄忠,面对着暴走的夏侯惇,一时间竟是尽落下风,被压迫到喘不过气来。 主将虽占了上风,但却挽回不了曹军全面败溃的局面。 沿城一线,楚军已全面涌上城头,数以万计的楚军,围杀着兵力微弱,士气低落的曹军。 伴随着一声轰响,吊桥已被斩破,城门也被先登营的将士们强行打开。 城外拥集的楚军,如决堤的洪流一般,从破开的城门冲涌而入,无情的辗压着曹军残兵。 大势已定。 颜良长吐一口气,策马扬鞭,昂然的率着亲军队,向着洛阳城开进。 当颜进抵北门城下时,抬头一扫,正瞧见黄忠正与夏侯惇激战。 “这夏侯惇失了一眼,竟然还如此了得,了不起啊。”就连素来狂妄的颜良,看着威势大发的夏侯惇,也不禁出言赞叹。 只可惜,颜良的赞叹,却并不代表他打算手下留情。 对于敌人,颜良永远都不吝惜残酷。 眼前夏侯惇将黄忠压得喘不过气来,颜良观战片刻,很快便看出了夏侯惇的软肋。 他便冷笑了一声,高声道:“汉升,这厮瞎了左眼,左侧视线受限,你攻他左路,必可获胜。” 那洪钟般的喝声,直抵城头,黄忠听得是清清楚楚。 正处不利的黄忠,经颜良这般一提醒,猛然间恍然大悟,遂是刀势一变,改以主攻夏侯惇的左路。 那夏侯惇虽失了一眼,但平素最恨别人说他是瞎子,如今听得城下有人公然说他瞎眼,不禁勃然大怒,手中刀势愈烈。 可惜,夏侯惇虽猛,却为颜窥破了软肋,刀势虽比先前更猛一筹,却难以再压制住黄忠。 经得颜提醒的黄忠,刀锋如影,狂袭向夏侯惇的左侧,一刀猛似一刀。 正如颜良所猜想的那样,夏侯惇左路视线受阻,对黄忠刀锋袭来的判断,往往要慢上半拍,出刀相挡之际,便更要仓促几分。 十余招后,黄忠便借着对手这软肋,扳回了劣势,双方重新战成了平手。 而夏侯惇在一阵的疯狂暴走后,气力大耗,潜力也随之发泄殆尽,暴走之势渐渐的便平息了下去。 恢复正常实力的夏侯惇,本就非黄忠的对手,今再加上被黄忠寻见了软肋,面对着黄忠汹涌的反击之势,二十余合后,便已尽落下风,破绽频频而出。 而城头处,曹军士卒已被围杀殆尽,成千上万的楚军将士,已涌向洛阳城内,围杀残存的敌人。 城头一线,只有夏侯惇,还有他的百余名亲兵,还在苦苦的支撑。 数十倍的楚军,却如铁桶一般围逼而上,将这些顽抗的敌人,逐个的辗压殆尽。 二将的交手,已至百余合。 此刻,夏侯惇已暗气喘如牛,汗如雨下,他已达到了抵抗的极限。 而黄忠虽因年迈,气力也有些削弱,但招式上却不落下风,依旧处于绝对的优势。 又是一刀扇扫而出,径攻夏侯惇左路。 夏侯惇视线不及,再加上气力削弱,待要举刀相抵时,却已不及。 但听得“哐”的一声震鸣,夏侯惇手中之刀脱手而飞,诺大的身躯被黄忠震到侧飞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城楼的墙壁上。 重重摔落于地的夏侯惇,张口便喷出一蓬血箭,他气血未及平抚,当即就想挣扎着爬起来。 而围战的楚军士卒,却已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夏侯惇五花大绑起来。 此时,颜良已步上了残破的城头,占领洛阳城,交给他麾下的精兵猛将就可以了,他现在的最大兴趣,乃是亲眼瞧瞧夏侯惇这位曹操麾下第一大将。 “放开老子,快放开老子——”夏侯惇撒泼似拼命挣扎,如此被反绑着压在地上,简直是对他莫大的屈辱。 “把他拖起来吧。”颜良摆手道。 历史上的夏侯惇,号称家无余资,义气待人,其为人倒似比那曹洪要强很多。 颜良对夏侯惇也算颇有欣赏,如今给他些许尊严,也就不奇怪。 岂料,站起来的夏侯惇,却不知好歹,反而怒恨恨的骂道:“颜贼,你休要得意,今你虽陷洛阳,待丞相大军杀到,必杀你个片甲不留。” 性情高傲的夏侯惇,羞愤于失了洛阳,似是以这般言语,来为自己壮声势。 颜良冷笑了一声,不屑道:“曹操眼下还在函谷关吃鳖,他要能攻破关城,你夏侯惇又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颜良毫不掩饰对曹操的不屑,还有对他夏侯惇的讽刺。 夏侯惇愈加羞怒,怒叫道:“姓颜的,你无故侵我疆土,作恶多端,早晚有一天必会自食恶果。” “无故侵你疆土?哈哈——”颜良讥讽的大笑,“这么多年来,曹操他无故入侵了本王多少次,本王现在只是连本带利,一并还给他而已,你也算明事理的人,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真他娘的好笑。” 夏侯惇脸色一红,自知理亏,却强撑着气势,慷慨道:“丞相乃是奉天子之令,伐尔等不臣之徒,此乃天经地……” “奉你妹的天子之命啊。”颜良“粗鲁”的打断了夏侯惇,不屑道:“天下有眼的人都看得出来,那汉帝刘协,不过是曹操手中的傀儡而已,早几年你们打打天子这张牌,还有点用处,现下连刘备这种假仁假义之徒,都敢学本王称王称霸,你还张嘴闭口天子天下子的,你不觉得很幼稚吗。” 夏侯惇宁愿颜用同样的慷慨,狠狠的反驳他也好,这样他至少可以感觉到,自己是被重视的。 但夏侯惇没想到,颜良竟然用如此充满“匪气”的言语,肆无忌惮的讽刺自己,末了,还讽刺自己这个曹操麾下第一大将“很幼稚”。 这简直是对他夏侯惇尊严,最无情的羞辱。 夏侯惇怒了,怒得脸红脖子粗,当场就想发怒。 颜良却冷冷道:“本王劝告你,最好还是收起你的狗屁慷慨,本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的那位曹家兄弟曹洪,如今还在被挂在武关的城头上,你要是不想被本王挂在函谷关上的话,识趣的就最好闭嘴。” 夏侯惇憋了满腹的怒言,硬生生的给颜良堵了回去。 他猛然间想起了曹洪,自从颜俘虏了曹洪之后,就一直把他留在武关上,每每遇到曹军来攻,拿将曹洪挂在城门上,充当挡箭牌。 这么多年来,曹洪风里来,雨里去的,几次悬挂城门,那般无尽的羞辱,就连夏侯惇看了,都感觉到难以忍受。 夏侯惇屡次在想,倘若被挂在城门上的人,换成了他夏侯惇的话,他宁愿一头撞死在城门上。 念及于此,夏侯惇满腹的破口大骂之词,便不敢再出口。 夏侯惇早听说过颜良残暴,对付俘虏,各种卑微残忍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如今颜良既然是对他发出威胁,夏侯惇很清楚,眼前这个狂妄的家伙,必然会说到做到。 他却又不甘心,咽了口唾沫,叫道:“姓颜的,有种你就杀了本将,本将绝不皱一下眉头。” “你那侄女夏侯涓,乃是本将的姬妾,你夏侯家好歹也算本将的半个亲戚,本将看在夏侯涓的面上,当然要留你一条狗命了。”颜良冷笑着道。 夏侯惇一愣,这才想起夏侯渊与他讲过,当年汉中一役时,颜良如何俘获了他们的侄女夏侯涓一事。 颜良当众提及此事,明显有羞辱他们夏侯家的意思。 夏侯惇恼羞成怒,恨得是咬牙切齿,却半天却没能喷出一个字来。 “把他押下去,好生看管,本王自有用处。”颜良也不屑于跟他多废话,摆手一喝。 “姓颜的,有种你杀了我啊,你有种……”夏侯惇在大叫声中,被几名亲兵,无情的拖了下去。 处置完夏侯惇,颜良转身远望洛阳城,这座雄伟的城池,此刻已是烽烟四起,血流成河。 这座雄伟哥的**,今日必会为战火所重创…… 明天,也将是洛阳城浴火重生之时,从此往后,这座像征皇权的**,将改换旗帜,从此往后,归他颜良所有。 望着满城烽火,颜良豪然大笑。 “大王,如今洛阳已下,臣请率一军,即刻西赴函谷关,杀那曹贼一个措手不及。”上得城头的吕玲绮,兴奋的请战。 此刻,吕玲绮更巴不得能手刃曹操,以为其父报仇。 颜良却深知,洛阳虽陷,但函谷关那一片地方,并不利于大兵团作战,吕玲绮就算率军杀去,也不见得有所收获。 想了一想,颜良冷笑道:“杀曹操何必急于一时,待本王收拾了南面的夏侯尚,还有东面的曹休也不迟,玲绮你现在只需替本王做一件事。” “请大王示下。”吕玲绮拱手应道。 “马上押解着夏侯惇往函谷关,把那家伙给本王挂在函谷关城头。” 第六百九十章 抽完了吊 颜良还是决定,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夏侯惇。 颜良就是要把那个曹操麾下第一大将,高挂在函谷关城头,以此来作为夏侯惇跟自己嚣张的惩罚,用他来震慑关外的曹操,还有那几万曹军士卒。 吕玲绮原本见颜良不杀那夏侯的,心中还怀有不悦,但听得颜良给他安排下如此任务时,顿时是欣喜万分。 “玲绮这就去办。”吕玲绮一拱手,兴奋而去。 吕玲绮下得城头,便从虎卫亲兵那里接手了夏侯惇,命将其绑上战马,随自己出城去往函谷关。 “贱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将无礼。”夏侯惇怒喝着,挣扎扭动着身子,偏不就范。 吕玲绮当场就火了,臂儿扬起,毫不犹豫的就是一鞭抽在了夏侯惇的脸上。 啪! 清脆的一声响,夏侯惇的脸上,顿时添了一条血红的鞭痕,夏侯惇更是被这突出其来的一鞭,抽到“嗷”的痛叫一声。 生平头一次,竟被一名女人抽鞭子,夏侯惇只觉自己尊严前所未有的受辱,比方才被颜所讥讽还要气愤。 欲待发作时,吕玲绮却冷冷道:“夏侯狗贼,你最好老实点,若非是王兄有令,姑奶奶我早就一刀砍了你,为我先父报仇了。” 先父?报仇? 夏侯惇心头一震,暂抑住愤怒,仔细的打量起眼前这女将。 上下扫了几眼,忽然间,夏侯惇为吕玲绮手中所执的方天画戟所吸引。 “方天画戟,这小贱人使得是方天画戟,莫非她竟是……” 猛然间,夏侯惇惊悟,瞪眼惊道:“贱人,没想到竟是吕布那三姓家奴的孽种。” 话音方落,吕玲绮手臂连晃,“啪啪”两鞭狠狠的抽在了夏侯惇的脸上,直将他那因失了一眼,本就狰狞的脸庞,抽出了一个十字的血印,愈加的可怖。 夏侯惇痛得是咬牙切齿,欲待破口回骂,却又恐吕玲绮没完没了的抽他,自己的尊严继续受损。 “狗东西,你家主子乃阉丑之后,他的名声又好到了哪里去,你们有什么资格骂我父亲。你再敢对我父有半个字的出言不逊,姑奶奶我就扒光你的衣服,把你赤条条的一路拖到函谷关去。” 吕玲绮一方面是恼于夏侯惇辱骂自己的父亲,另一方面也是跟随颜良久了,染了几分“匪气”,这惩罚人的手段,也有点颇不讲究。 夏侯惇却是心头一震,他相信,眼前这个吕布余孽,绝对干得出这般丧心病狂的手段来。 尽管夏侯惇怒气填胸,但面对尊严扫地的威胁,他还是只能隐忍下去,选择了闭嘴,只恨恨的瞪着吕玲绮。 吕玲绮这才稍稍解气,不屑的瞪了他一眼,转身扬鞭起身。 于是,吕玲绮便押解着夏侯惇,率领着两千多轻军,由洛阳向西,一路赶往了函谷关。 次日午后,吕玲绮率部抵达了函谷关。 此时关城上的朱桓等几次,还在苦苦的支撑,抵挡着曹军猛烈的进攻。 吕玲绮这一来,则给他们带来了洛阳城陷的大好消息。 这一道捷报,霎时间让整个关城,陷入了无比的振奋之中,三军将士精神更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整个关城,都陷入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中。 在兴奋的呼声中,吕玲绮押解着夏侯惇,走上了函谷关的西城。 放眼望去,城外尚布列着数万曹军,一副准备大举攻城之势,看样子,曹操还没有得到洛阳已经失陷的消息。 “哼,曹贼,看你还能嚣张几时。”吕玲绮冷哼一声,抬手喝道:“来啊,把那夏侯惇押过来。” 几名军兵将夏侯惇拖了过来,狠狠的按在了女墙上。 夏侯惇望着城外自家的大军,胸中是羞愤难当,万般不是滋味。 他想起了曹操对他的重托,如今曹操的大军,就在咫尺之外,而他却失了洛阳,沦为了楚军的俘虏,丧尽了曹操的威名。 “要杀就杀吧,本将岂会畏惧!”夏侯惇慷慨豪言,自以为吕玲绮把他带到这里来,乃是要当着曹操的面,将他斩首,以震慑曹军人心。 “想死,可由不得你。”吕玲绮冷笑一声,“来啊,把这厮给我吊起来,悬在城门上边。” 此言一出,夏侯惇大惊失色,他万没想到,颜良竟然食了言,仍是要如此羞辱于他。 惊骇之下,夏侯惇大叫道:“颜良,你言而无信,你焉敢这般对我——” 听得那“言而无信”的四字,吕玲绮面露讥讽,嘲笑道:“你家那曹贼,几次三番的与我王兄言和,却又屡屡背信弃义,先出手侵我大楚,就你们这种厚颜无耻之徒,也配说别人‘言而无信’,真是笑死姑奶奶了。” 嘲讽的笑声中,左右军兵已是将夏侯惇绑了起来,从城头上入了下去,正挂在城门中央。 这一幕,城外列阵的曹军,已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几万曹军,自正整肃精神,打算大杀一场,攻下函谷关,去解洛阳之围。 却不曾想到,关城中的楚军,忽然间会在他们攻城发动之前,将一人吊在了城门上。 前军处,担当先登攻城的乐进,觉察了这疑点,急是纵马远去,逼近函谷关去探察究竟。 细细看去,蓦然间,乐进的脸上涌上了无限的惊骇。 因为他已认出,城上所悬那人,竟然是他们的夏侯元让将军。 乐进这下就傻了眼,震惊之下,不敢再下令攻城,急是派人纵马奔往中军,去向曹操报知这惊人的消息。 百余步外,伞盖之下曹操正眯着眼,满脸冷峻的远望着函谷关。 攻城数日无果,曹操却并没太心急。 根据细作的回报,洛阳城的夏侯惇,巩县的曹休,以及太谷关的夏侯尚,依然在坚守着城池。 整个洛阳一带的形势,看似为颜良十余万大军所占据,但实际上,诸处要害重镇,却依旧仍在曹家的掌握之中。 曹操相信,那数千里的补给线,绝对是颜良最大的隐患,即使强盛如楚国,也绝对无法负担起如此的重负。 曹操更相信,即使他一时片刻攻不下函谷关,只要夏侯惇能坚守洛阳城一两个月,颜良必会因补给不济,自己灰溜溜的退兵而去。 而那个时候,颜良奇袭洛阳的计谋,也将成为一场笑柄。 此时的曹操,已经在想着待颜良撤兵之后,如何趁胜追击的战略。 忽然间,曹操发现了有些不对劲,他的进攻之令已下达了有一会,但前军的乐进,却仍然没有向函谷关发动进攻。 “乐进为何还不攻城?”曹操不悦道。 话音方落,一骑从前军飞奔而来,直抵曹操驾前。 “启禀丞相,乐将军说看到楚军将夏侯元让将军吊在了城门上,他不知该不该攻城,请丞相做示下。”” 听得此言,曹操身形大震,一瞬间的震惊,差点把他震下马去。 不仅是曹操,左右的文武随从,尽皆是骇然变色。 曹操确实远远看到,函谷关的城门上,吊着一人,但曹操压根就没有当一回事。 但曹操万没有想到,被吊在上面的,竟会是夏侯惇。 夏侯惇若是被吊在城门,岂不意味着他已被俘,洛阳城已然失陷,可是,坚不可摧的洛阳城,又怎么可能被攻陷。 曹操话也不说,拨马便向前军而去。 他不信乐进的话,他必须亲眼看到,才会相信这几乎不可能的事实。 郭嘉等人,也心怀着惊奇,随着曹操一路飞奔往前军。 百余步之外,曹操勒住了战马,极目向着关城上远远远望去。 片刻后,曹操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整个人如同跌入冰渊之中,僵硬在了马上。 自幼和夏侯惇一起长大,曹操对他这个第一大将再熟悉不过,城头上,被悬挂的那独眼男子,不是夏侯惇,还能是谁。 曹军第一大将,竟然真的被俘了! 坚不可摧的洛阳城,竟然真的被颜良攻陷了!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发生,那颜良难道真是神不成,否则如何能做到这一切? 曹操的身体在瑟瑟的发抖,一道道惊雷,在他的脑海里嗡嗡作响,胸中的气血,更如滔天巨浪一般,在汹涌的翻滚。 绞尽脑汁,曹操也无法想通这其中的原由。 而城门上被吊的夏侯惇,更如同颜良在公然的打他的脸,向他炫耀着武力一般,肆意的羞辱着他的威严。 曹操是越想越恼,越想越气,陡然间,只觉一股气血奔涌而上,他再难忍受,张口便喷了一股鲜血。 那颤巍巍的身躯,更是晃了一晃,栽倒在了马下。 “丞相——”左右郭嘉等文武,无不吓得神色惊变,一窝蜂的便扑拥了上去。 众将围将过去,将落地的曹操扶起时,却惊恐的发现,他们的曹大丞相,已然是昏死了过去。 夏侯惇被俘,坚不可摧的洛阳城被攻陷,就连他们伟大的曹丞相,此刻也已昏死过去,左右曹将们大惊失色,所有的斗志,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丞相,丞相啊——”惊恐惶然的叫声,回荡在曹军阵中。 第六百九十一章 奸雄 众将忙将吐血昏死的曹操,扶往大营,而今日的进攻,自然也无法再进行下去。 数万曹军,怀着不安的情绪,徐徐的退还了大营。 大帐中,诸将多已退在外面,只余郭嘉和许褚等几名近臣。 片刻之后,医官从内帐而去,郭嘉等人忙是上前围住,询问曹操的身体如何。 医官便道曹操只是一时急怒攻心,并无致命之碍,眼下已然转醒,正传郭嘉他们入内相见。 众人这才大松了口气,赶紧的转入了内帐。 入得内帐时,曹操已经坐了起来,斜靠榻上,脸色甚是苍白,一身憔悴。 郭嘉等人上前相见,纷纷的安慰。 “没想到那颜贼,手段竟如此了得,连坚不可摧的洛阳城,都能给他攻破,实在是大出本相的预料啊。”曹操幽幽而叹,充满了对颜良的无奈。 众人无言,皆垂首黯然。 曹操又咬牙切齿起来,恨恨骂道:“颜贼如此残暴,竟如对子廉那般,处置元让,实在是可恨。” 曹操的恨言,激起了左右众人的愤慨,许褚更是恨到紧握拳头,骨节“咯咯”作响。 蓦的,许褚眼珠一瞪,拱手道:“丞相,末将请率一定,攻破函谷关,夺还洛阳,亲手宰了那颜贼,以解丞相心头之恨。” 许褚豪然一语,但左右旁人,却无人慷慨附合。 谁都知道,函谷关的楚军守备顽强,前番洛阳未下时,他们都攻不破,今士气受损的情况下,又如何能击破关城。 更何况,眼下洛阳已失,颜良过不多久必会率大军来函谷关,那时两军兵力优劣逆转,更难以击破关城。 “许将军志气可嘉,只是如今丞相有病在身,将士们士气受挫,是否应当继续强攻函谷关,还得从长计议才是。”郭嘉委婉的劝阻了许褚的冲动。 许襦瞪眼气道:“若不攻关,难道就坐视洛阳陷于那颜贼之手吗?” 郭嘉一时无言。 这时,曹操那憔悴的脸上,却竟浮现一丝诡笑,“洛阳当然不能放弃,函谷关既然难以攻克,那何不诱得关上敌贼前来攻我们。” 诱敌来攻? 众人神色一震,一时未明曹操之意。 郭嘉却是眼眸一亮,最后领悟过来,惊喜道:“丞相的意思,莫非是借着丞相昏倒为诱饵,诱使敌军趁机来攻不成?” “知本相者,唯奉孝也。”曹操捋须一笑,说道:“其实适才本相确实急怒攻心,但还没气到晕倒的地步,本相只是灵机一动,索性在阵前演了一出戏而已。” 演了一出戏? 许褚智谋不足,尚自迷茫不解,郭嘉却已恍然大悟,脸上亦洋起了会意的笑容。 “原来如此,丞相随机应变之道,当真天下无人能及也。”郭嘉又是感慨,又是赞叹。 曹操哈哈一笑,脸色愈加得意,当场便向他们面授机宜,命他们依令去命诸将准备。 听得曹操的机宜,许褚方才恍然大悟,兴奋的击拳道:“丞相之计,真是妙计,这一回咱们定能好好教训一下那颜贼,令他不敢再猖狂。” 大帐之中,原本低落的气氛,渐渐变得高昂起来。 ……函谷关。 关城上的吕玲绮和朱桓,以及数以万计的楚军将士,几乎都目睹了曹军阵中忽生骚乱。 倘若不是因为曹军撤退之时,队形严整,丝毫没有慌乱的话,吕玲绮他们早已率军杀出函谷关,一举击破了关外的曹军。 次日,曹军退兵十余里。 第三天,细作传回情报,言是曹操吐血昏死,至今尚未苏醒,曹宫上下已是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这般消息,自令关城上的楚将军大为振奋。 吕玲绮当场就力主,夜中率军出关,袭劫敌营,趁着曹操昏死不醒,无法主持大局的机会,一举击垮人心惶惶的曹军。 函谷关上的众将,本就羡慕攻陷洛阳立功的同僚,今既是有机会在眼前,又如何能不蠢蠢欲动。 吕玲绮那么信心百倍的一鼓动,诸将的立功之心,很快就被激发了起来。 经过一番商议后,朱桓也点了头,最终附合了吕玲绮提议。 于是,关城上的诸将便计议定,当天入夜后,尽起函谷关中兵马,兵分数路前往劫营。 经过半日准备,终于入夜。 函谷关上的两三万将士,尽皆饱食一顿,提早便已入醒。 到得半夜之时,楚军将士便被叫醒,在将官们的催促下,尽集于关门之下。 此时吕玲绮已背负赤色披风,手执方天画戟,心怀着激荡的复仇之火,在城门前驻立已久。 诸军集齐,月过中天,正是劫营的绝佳时机。 当下函谷关便城门大开,近三万的楚军将士,尽皆出得关城。 吕玲绮和朱桓二人,各率一万多兵马,兵分两路,悄无声息的向着曹营匆匆潜去。 月已西斜时,吕玲绮率领着她的一万大军,终于是逼近了曹营数里之外。 吕玲绮身登斜坡,借着月光远望敌营,但见曹营灯虽明,但却十分的安静,并未见有丁点觉察防备的迹象。 “哼,曹贼,今晚我就亲手割下你的人头,为我的先父报仇。”吕玲绮握紧方天画戟,明澈的眼眸中,杀机如烈焰般狂燃起来。 自从当年由下邳城逃出时,吕玲绮就无日不想着杀曹操,为父报仇。 如今,可以说是她离报仇成功,最近的一刻,她如何能不兴奋激动。 眼前的敌营毫无防备,她所要做的,就是率军突杀而去,径直杀往中军大帐,亲手杀了昏死的曹操。 整个过程,看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东方渐渐发白,这个时候,是人们睡眠最深,警惕性最差的时候,时机已到,还有何犹豫。 吕玲绮目射杀机,方天画戟一指敌营,高喝道:“大楚的将士们,随本将杀入敌营,斩杀曹贼——” 怒啸声中,吕玲绮跃马而先,直奔敌营。 身后处,万余战意狂燃的大楚将士,咆哮而怒,如从幽冥地府而出的鬼兵一般,从夜色中杀出,向着曹营呼啸而去。 与此同时,东北侧一线,喊杀之声亦是如潮而起,显然是朱桓一军,也同时发同了攻击。 两路兵马,齐攻而出。 夜色中的吕玲绮,便那一道赤色的流光,挟着满腹的怒意,飞驰向曹营。 万千楚军,汹涌如潮,只片刻间的功夫,便逼近曹营五十步外。 似是仍未惊觉,依然是一片沉寂。 吕玲绮心中暗喜,大叫道:“砍翻鹿角,杀进敌营去——” 冲杀于前的楚军将士,已高举起了手中的环首刀,准备一鼓作气,将曹营外围的鹿角砍翻,冲入敌营。 转眼间,汹汹的失潮,已冲至敌营外二十余步。 便在此时,猛听得曹营内一声炮响,火光映照下,无数的曹军,突然间从昏暗的军帐后转入,营外的浅壕中,也瞬间冒出了一排的军兵。 火光下,曹操在众亲兵的簇拥下,昂首步向营门处,脸上浮现的,皆是得意的冷笑。 “丞相当真料事如神,贼军果然中计,前来劫我大营了。”许褚兴奋的赞叹道。 曹操冷笑一声,扬鞭道:“还在等什么,给本相放箭,狠狠的射杀贼军。” 号令下,许褚粗声高喝:“弓弩手放箭,杀光敌贼——” 战鼓声冲天而赴,早已准备就绪的三千弓弩手,闻令松弦。 数千利箭,腾空而起,借着夜色的掩护,直扑营外楚军而去。 此刻,营外的吕玲绮,已是大惊失色,眼前曹营突生变故,她才知自己中了曹操的诱敌之计。 “撤退,全军撤退——”吕玲绮反应也是极快,当即就果断下令撤兵。 但就在众将士尚不及转身时,天空之中,飞蝗般的箭矢已如雨点般倾落而下。 吕玲绮不急多想,急是将手中方天画戟,飞舞作铁幕一般,封住了箭袭攻来之路。 叮叮铛铛的声响中,数支敌箭接边被弹开,溅起漫天的星火。 吕玲绮武艺超群,区区利箭自然奈何不了她,但左右那些武艺微末的士卒,却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轮箭射下来,当场便有数百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惨叫惊嚎之声,一声大作。 “撤退,快撤——”吕玲绮也顾不得许多,一面舞戟挡箭,一面拨马而逃。 万余受创的楚军,斗志瞬间瓦解,如溃巢的蝼蚁一般,转身便跑。 而这个时候,东北一线,也是惨声大作,显然,朱桓所部也遭到了同样的埋伏。 大营中,曹操眼前楚军撤退,冷哼一声,高喝道:“全军追击,尾随敌贼败军之后,给本相一鼓作气,趁势攻上函谷关。” 号令传下,诸营营门大开,数不清的曹军,如潮水一般冲涌而出,扑向仓皇而退的楚军。 吕玲绮惊魂难定,不敢稍有迟滞,一路望南狂奔。 当得东方发白,天色渐亮时,函谷关终于已入了眼帘。 吕玲绮原松了一口气,想退上关城,但又想身后曹军紧追不舍,倘若就这么率败兵回城,岂非给曹军趁势尾随着一同杀入了函谷关。 正自进退两难之际,猛听前面一声炮响,一彪兵马骤然出现,挡住了吕玲绮和她败军的去路。 吕玲绮大吃一惊,心道:“难道曹贼竟在函谷关附近埋伏下了一军不成,若如此,我命岂非休矣!” 第六百九十二章 让你先笑后哭 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那一支兵马汹涌而至,果然皆乃曹军衣甲。 借着初晨的微光,吕玲绮隐约看到,来军打着的,乃是“徐”字的旗号。 当先处,但见一员敌将纵马如飞,手中巨斧抡舞扫荡,所过之处,肆意的摧辗着楚军士卒。 来将,正是曹营大将徐晃。 吕玲绮未及震惊,徐晃已挥斥着万余曹军杀至徐晃更是纵舞大斧,直取吕玲绮而来,口中喝道:“吕布余孽,你已中我家曹丞相之计,纳命来吧——” 暴喝声中,那一骑如风而至,徐晃双手抡起巨斧,当头向着吕玲绮狂斩而下。 吕玲绮虽处困境,却毫无所惧,眉头微微一凝,横戟倾力相挡。 吭——沉闷的一声重击,飞溅的火星,瞬间照亮了吕玲绮吃力的表情。 徐晃这一斧力道实在太猛,吕玲绮虽堪堪的接挡下来,但斧上的巨力传来,却震得她气血翻滚,虎口隐隐发麻。 吕玲绮未喘口气,徐晃的巨斧,已是狂风暴雨般劈斩而至。 那一斧重过一斧的力量,直压迫得吕玲绮倾尽全力应付,虽如此,却仍愈见吃力。 当年南阳一役,曹营四员大将围战颜良,却为颜良所败,徐晃就在其中,那一役被视徐晃视为耻辱之战。 自那一役后,徐晃就勤修武艺,这些年苦练下来,武艺已颇有精进,几乎已由一流趋于绝顶。 若纯论武艺,吕玲绮断不会逊于徐晃多少,只是徐晃以巨斧为武器,招式以刚猛见长,每一斧的力道,竟似不逊于她的王兄颜良。 而吕玲绮戟法虽精,但毕竟乃女流之辈,力量方面,远不及徐晃。 如今初一交手,吕玲绮因受伏兵所惊,被徐晃抢得了先手,只能被动的迎击,这般一来,自然就落了下风。 那徐晃却得势不饶人,战斧疯狂的斩出,只想能斩杀吕玲绮,立此大功,为夏侯惇报仇,振奋曹军士气。 吕玲绮交手不利,她麾下的万余楚军将士,也处于不利境地。 本就抱着撤逃之心的楚军,为骤起的曹军伏兵所阻,士气愈加低落,混战中便处不利境地。 而在北面方向,尘土大作,数不清的曹军追兵,正汹涌而至。 吕玲绮和她的万余楚军,正面临着被前后夹击,无处可退的危急境地。 军势危急,吕玲绮心中愈急,手中的招式渐滞,越战越是被徐晃逼得喘不过气来。 “难道,我父仇不得报,今却要死在曹贼的奸计中吗?”吕玲绮心中自问,一股悲愤之意,填满了胸膛。 “小贱人,去死吧!”徐晃却愈战愈勇,放声狂叫。 正当这危机时刻,蓦见曹军背后,尘雾大作,遮天的旗帜铺天盖地而来,似又有一支兵马,突然间杀到。 正处上风的曹军,背后受袭,纷纷倒溃而散,被围的楚军,一时声势大作。 吕玲绮精神一振,举目远望,但见那一面赤色的大楚王旗,如飞舞而来,无数的楚军将士,追随着王旗如虎扑至。 “王兄,是王兄到了!” 吕玲绮大为惊喜,信心大作,手中戟式骤然倍增,奋然发起了反击。 徐晃斜眼瞥得楚军杀到,却是大惊失色,便想函谷关中的楚军,当已悉数为丞相的妙计诱出,这会怎又会突如其来的杀出一支兵马来。 徐晃心中震荡时,手中斧式不由自主的迟滞下来,此消彼涨之下,很快便被吕玲绮扳回了劣势。 正当徐晃奋力而战时,蓦听身后声雷鸣般的暴喝:“徐晃,休得在女人面前逞狂,有胆可与本王一战!” 那一声暴喝,直震得徐晃耳膜隐隐震痛。 徐晃寻声一瞥,惊见一员神武之将,手提青龙宝刀,坐胯赤兔神驹,正如黑色的闪电一般,向他飞驰而来。 颜良,是楚王颜良! 徐晃心中大骇,楚军援兵杀到也就罢了,他更想不到,竟然还是颜良亲自率军杀到。 当年南阳一役,他们四人围攻颜良不下的情景,陡然间浮现于脑海,霎时间,徐晃所有的自信,都被颜良那神威之势所摧毁。 如惊弓之鸟的徐晃,哪里还敢恋战,急是强攻几斧,逼退了吕玲绮,抢在颜良还在十余步外时,便纵马逃往了乱军中。 徐晃一逃,原本处于优势的曹军,他们的斗志转眼土崩玉解,在楚军的两面夹击杀,死伤惨重,狼狈溃逃。 “王兄来得真是及时,若不是王兄杀到,小妹只怕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吕玲绮策马迎上前来,满脸的感激之色。 颜良一勒赤兔,笑道:“果然不出本王所料,曹贼果然有奸计。” 颜良那口气,竟似早料到吕玲绮会中计一般,她不禁愈加惊奇,问道:“难道王兄竟早料到我等会中计吗?” 颜良冷笑一声,便将原诿道来。 原来那日颜派出吕玲绮兵,细细一想,便想那曹操极是诡诈,吕玲绮又急于报仇,倘若曹操使计,以吕玲绮和关上诸将的能力,未必能够识破。 念及于此,颜便叫后队大军缓行,自己先率万余步骑,连夜从洛阳亲自赶来了函谷关。 当吕玲绮和朱桓二人,前脚出关后不到两个时辰,颜良后脚便率大军赶到。 颜良听闻曹操昏死的消息后,便猜想这极有可能是其诱敌之计,当即便率军出城,打算接应吕玲绮等人。 却不想,颜良出关数里后,正碰上吕玲绮中了埋伏,正为徐晃军围杀。 颜良自然也不多想,当即便挥军掩杀,从背后杀了上来。 听了这一番解释,吕玲绮方始恍大悟,不禁拱手赞叹道:“小妹一时冲动,中了曹贼奸计,险些损了我军威名,幸亏王兄料事如神,小妹实在是惭愧。” 颜良却一摆手,豪然道:“小妹你也不必自责,今曹操自以为计策得手,必没有料到本王已到,如今咱们正好给他来个将计就计,反杀回去。” 颜良雄心大作,吕玲绮当即也抖擞精神,率本部兵马,当先开路,掩杀徐晃败军,向着曹营方向反杀而去。 那心惊胆战的徐晃,却不敢有丝毫迟疑,率领着他的败军,一路狂奔。 逃出数里后,徐晃正与追击而至的乐进军相遇。 两人相见,乐进惊道:“公明不奉丞相之命,伏击溃败敌军,却怎会在此?” “乐兄不必多问,赶紧往大营退吧,那颜良亲自率大军杀到了。”徐晃惊魂落魄的叫道。 说罢,徐晃也不多解释,赶紧拨马继续往北面退。 乐进闻知颜良杀到,深为忌惮的他,亦是大惊,匆忙也随徐晃折返而回。 颜良和吕玲绮则会师一处,两三万的兵马,尾随着那两支曹军,穷追不舍。 追至半路,颜良又解了朱桓之围,三路兵马会师,四万多大军,一路向着曹军狂杀而去。 此刻,天光已然放晓。 曹营以南三里处,曹操已悠闲的策马徐行,行进在了前往函谷关的大道上。 曹操的表情,悠然之中,又隐现着几分得意,仿佛已是稳操胜券。 南面方向,他的大军正如虎狼一般,驱赶着劫营失败的楚军,曹操相信,用不了多时,徐晃和乐进诸将,就要将曹家的旗帜,得新插在函谷关头。 “夺取函谷关后,或许应当联合刘备,东西夹击复夺洛阳,就算把洛阳重新让给刘备,也不能将之落于颜良这狗贼之手,嗯,就这么办……” 曹操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着下一步的战略。 正当曹操得意的神思时,前方自军兵马一窝蜂的拥挤而来,旗帜东倒西歪,士卒惊魂落魄,俨然竟是大败的样子。 见得此状,曹操心中大吃一惊,急命左右上前,打探到底发生了何事。 过不多时候,形容狼狈的徐晃和乐进,齐齐策马奔至。 “启禀丞相,末将奉丞相之命,原本伏计敌军就快成功,谁知那颜贼突然率大军从背后杀至,末将等力战不敌,只得先退,那颜贼正统大军随后追至,请丞相速回营避其锋芒。” 徐晃这一急迫之言,如惊雷一般,再度无情的轰击着曹操受伤的心。 原本就身体欠佳的曹操,给这噩报惊得气血翻滚,险些又吐血的冲动。 曹操强抑住翻滚的气血,惊疑道:“颜贼明明尚在洛阳,却怎会突然出现在函谷关?” “末将也不知道啊,那颜贼就如神兵天降一般,就那么突然出现了。”徐晃满脸的无奈。 曹操脸色惨白,思绪激荡,满脸的惊诧,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以吐血的代价,设计的诱敌之计,竟然又为颜良所破。 羞愤难当的曹操,气得是咬牙切齿,脸上青筋突涌。 就在曹操心绪翻乱的这一刻,远处曹军已是大乱,如过街老鼠一般,你推我掇,向着这边望风溃来。 东升的旭日照耀下,但那一面赤色的楚王战旗,正如飞舞一般,呼啸而来。 颜良杀到了! 瞬息间,无尽的惊恐涌上心头,当年被射损两颗门牙的惨痛回忆,如闪电般从脑海中划过。 “全军撤退,快撤——”曹操惊呼一声,拨马便逃。 第六百九十三章 汉宫美人 曹操一退,原本气势汹汹的中军,顿时士气大跌,诸军尽皆掉头,与迎面溃来的乐进诸军,乱哄哄的向着大营方面逃去。 数万的曹军,你推我掇,丢盔弃甲,向着参营方向狼狈撤退。 而身后处,颜良统帅的楚军,则如虎狼一般,狂追而上。 曹操一路马不停蹄,好容易才逃回了大营他原本想关闭营门,令诸军避营坚守,以击退楚军的进攻,但回头一看,却见楚军的前锋,紧贴在自家败军的身后,眼看着就要随着他的败军,一并杀入大营来。 见得这般危急的局势,曹操彻底的怂了。 他再没有勇气守下去,刚刚下马,立时又重新上马,在许褚的护送下,弃了大营,继续向西北方面退去。 于是,数万曹军彻底的崩溃,诸军土崩瓦解,皆是弃了营寨,随着他们的曹大丞相,一路向西逃溃。 颜良统帅的大军,兵不血刃,轻易的便夺下了曹营。 夺营后的颜良,还杀到不够尽兴,继续率军掩杀。 惊魂落魄的曹操,率军一路西逃,先是逃至新安城,不敢稍有逗留,一口气逃出三百余里,一直逃至了弘农郡所属,黄河南岸重镇陕县,方始入据坚城,得以喘口气。 颜良一路狂追数百里,沿途斩杀曹军有一万之众,直到逼近陕县,考虑到后勤线拉得太长,方始收兵。 颜良便留朱桓率军一万,屯驻于新安,继续对曹军形成威势,他自己这才率得胜之师,还往了洛阳。 颜良在数日间,破洛阳,擒夏侯,败曹操,震动河南。 洛阳城破,太谷关的夏侯尚无奈之下,试图弃关率军突围,结果为颜良的优势兵力所围,兵马死伤几近,夏侯尚更为潘璋所斩。 夏侯尚军覆没,屯于巩县的曹休所部,则彻底的变成了一支孤军。 曹休生恐颜良率军来攻,无可奈何之下,便率众东往虎牢关,选择了向投降刘备。 太谷关一破,文丑和徐庶所统的四万颍川军,得以顺利进入洛阳,与颜良所率的的主力会合。 至此,云集于洛阳一线的楚军,竟已达到了空前的十六万之众。 而且,洛阳通往许都的路线被打通,颜良的粮草,再无需经海路和黄河,漫长的运往洛阳,粮草只需从南面许都北运至洛阳便可。 如今春耕在即,为了缓解大后方劳动力的不足,击败了曹操后,颜良便将八万左右的兵马,暂时削减南归。 削减兵力,同时也是为了迷惑曹操,令他以为颜良此战之目地,只为攻取洛阳而已,并没有打算趁势要灭他。 果然,当颜削减兵马之后,曹操便留乐进率军三万,驻扎于陕县,命徐晃率军一万,屯于弘军北面,黄河北岸的河东郡,以形成互相应之势。 曹操自己,则率一众残兵,退往了长安去养病。 只是曹操却不知,颜良的按兵不动,只是短暂的休整而已,表面的平静之下,颜良已在酝酿着下一步西击弘农,杀进关中的战略。 便是因此,这一次颜良并没有如往常那般,班师回往应天,而是以安抚人心为名,继续亲驻于洛阳城。 就在颜良击破曹操后不久,又一道捷报,从南面飞奔而来。 这道捷报,乃是来自于万里之外的交州。 十余天之前,魏延按照颜良所授机宜,由零陵突入交州,出其不意的杀入了苍梧郡。 苍梧太守吴巨应战不及,为魏延所杀,魏延的南征军团,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的攻取了苍梧、郁林二郡。 正如颜良料想的那样,吴巨一死,交州的土皇帝士氏一族,震畏之下,当即表示愿归顺大楚。 魏延则按颜良的吩咐,一面将士氏的上表,送往洛阳,一面抓紧时间安抚人心,集聚粮草,待时间一成熟,便翻脸向士氏统治的交州南部进攻。 交州的战事顺利,令颜良和他的众文武们士气更振。 颜良遂是佯作接纳士氏的归降,并宣布士燮以下的士氏一族,断续官任原职。 颜良表面安抚士氏一族,暗中却派人给魏延授以密令,授以他交州都督之职,以及假节的权力,命他见机行事,只要时机适当,便可对士氏动手,将士氏一族一举铲除。 当颜良身在洛阳,高坐王庭,读着来自于交州的捷报时,一骑却由濮阳而发,穿越冀州,直往幽州极北的昌黎郡而去。 此时,刘备的东征大军,已围攻辽隧城一月有余。 一个月来,刘备用说了各种手段,却始终无法攻破马岱驻守的这座辽水门户。 此刻时已入春,辽水渐涨,雨水不断,刘备和他的大军,身陷泥泞之中,锐气已渐渐将尽。 而辽水东面的襄平城中,吕蒙却在集结兵马,正酝酿着一场反攻。 “当年若非云长守徐州不利,本王早就攻下了辽东,又何至于今日这般进退两难。”刘备策马经过泥泞的营地,扫视着士气低落的将士,心中对关羽暗暗抱怨起来。 司马懿见状,便从旁道:“方今春雨不淋,辽东遍地泥泞,此等天时,本就不利于征辽,微臣是觉得,孔明军师所献的征辽之计,有欠考虑了。” 趁着诸葛亮不在刘备身边,司马懿趁机委婉的批评了诸葛亮的计策。 “孔明终究只是徐州人,不明北方天时,他的这条献计,确实有些妥当啊。”刘备顺水推舟,将如今的困境责任,推在了诸葛亮的身上。 听得此言,司马懿眼眸一动,顺势道:“如今辽水大涨,攻取辽东已希望渺茫,臣以为,莫不如就此收兵南师。” 刘备身形一震,眉头微凝,脸上浮现出左右为难之色。 沉吟片刻,刘备恨恨道:“今攻辽不成,必为颜贼耻笑,况且南面颜曹战事,尚未有分晓,本王就算此时南归,恐也将无所事事。” 话音方落,陈到急入,将一封帛书送上,称是张飞急报。 张飞急报! 刘备心头一震,急是将帛书拆来细看,这一看不要紧,刘备立时惊得是哑口无言。 因为张飞在急报中称,颜良已于不日之前,攻破了洛阳,生擒了夏侯惇,更在几天后,就大败曹操,杀得曹操狼狈不堪的逃回了弘农,整个洛阳一线,几乎已尽为颜良所有。 这个消息,不仅令刘备大惊,纵使是司马懿,也是惊讶万分。 刘备原还指着曹操能拖他十天半个月,最好拖到颜良粮草几近,锐士丧尽时,再分出胜负。 刘备万没有想到,刘备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攻陷了洛阳。 攻陷洛阳也就罢了,颜良竟然还生擒了夏侯惇,更是不可思议的在几天时间内,就击败了曹操的大军。 刘备绞尽了脑汁,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颜良是如何做到这奇迹般的一切。 “怎么可能啊,那颜贼,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太不可思议了……”刘备喃喃自语,根本无法克制自己的惊骇。 此刻,司马懿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道:“颜良已得洛阳,我河北所受的威胁已是剧增,大王,不可再逗留此地,当速归邺城才是。” 形势到了这般地步,刘备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 苦思片刻,无计可施的刘备,只能带着二次征辽失败的痛苦,恨恨的下达了撤兵的命令。 ……长安,皇宫。 御园之中,汉帝刘协正望着那满园的春色,怔怔的发呆。 “陛下在出什么神呢?”身后传一个娇柔的声音,打断了刘协的神思。 刘协回头一看,却见一名身着华服的绝美女子,正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来者,正是他的皇后伏寿。 “朕能出什么神呢,无非是闲到无聊而已。”刘协苦笑了一声。 那伏寿走上前来,携手与刘协并肩行走御湖边,二人有意无意的加快脚步,拉开了与后面宫女宦官的距离。 耳目已远,正是说话之时。 伏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压低声音道:“臣妾父亲刚刚给臣妾送来消息,说是那楚王颜良,已攻取了洛阳,曹贼已大败而归。” 听得这消息,刘协先是一愣,旋即嘴角扬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曹操代表的就是大汉朝廷,曹操失败了,就代表着汉廷的失败,代表着他这个天子的失败。 然而,做了多年傀儡的刘协,对曹操已是恨之入骨,巴不得有人能替自己出口恶气。 “曹贼活该如此,只可惜颜良没能杀了他。”刘协咬切道。 伏寿斜视了一眼左右,继续道:“臣妾父亲伏完,已与几名忠心的老臣私下商议过,觉得陛下可向那颜良授一道密诏,诏其东进征讨曹操,陛下便可借颜良之手,除掉曹操这个汉贼。” 借颜良之手,除掉曹贼! 皇后的一番话,如一道闪电,照亮了刘协黑暗的脑海,让他看到了几分希望。 但旋即,刘协的脸上,又重露忧虑,说道:“颜良虽然势大,但朕就怕除掉一个曹操,这颜良又会变成第二个曹操啊。” 第六百九十四章 西进!西进! 第二个曹操! 伏寿的娇容微微一变,一丝忌惮之色,涌现眉梢。 是啊那颜良,处事甚是残暴,倘若此人除掉曹操之后,更变本加厉的威胁汉帝,那她和刘协的处境,岂非比现在还要糟糕。 沉吟了片刻,伏寿叹道:“试一试,或许还有希望,倘若连这最后的机会都放过,那陛下早晚必为曹贼所害。” 刘协身形一震,黯然的脸,惧意闪过。 早先之时,曹操对他虽是防范甚严,但多少还有些礼敬,但近年以来,随着刘备和颜良相继称王,曹操对刘协的威逼,已是越来越甚。 近来宫内宫外都在流传,方今天下三分,汉帝的声名已经无用,曹操早将他视为鸡肋,正处心积虑的,试图代汉自立。 若如此,以曹操的手段,他刘协做为亡国之君,必将是死路一条。 诚如伏寿所说,颜良虽然残暴,但好歹是一线希望,总比坐以待毙要强吧。 刘协心绪如潮,沉思半晌后,忽然眼眸一亮:“与其借手颜良这个外人,何不向朕的那位皇叔玄德求助呢。” 伏寿冷笑了一声:“刘备虽为大汉皇叔,但此妄自称王,其篡夺帝位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显,大王求助与他,岂非引狼入室。” “可是,就算如此,但刘玄德好歹要比颜良仁义,就算他要夺朕帝位,朕与皇后你的身家性命,也至少应该无恙吧。” 当久了傀儡的刘协,一直还以为,刘备是当年许都是,他所见的那些仁厚的皇叔。 对于刘协的天真,伏寿无奈的叹了一声,说道:“颜良虽有残暴之名,但他行事也算光明磊落,总归是靠自己的暴力,打下半壁天下。那刘玄德呢,为了图谋江山,可是用尽了卑鄙的手段。陛下难道还没有看出来么,刘备才是真正的豺狼啊。” 刘协身形剧烈一震,眼眸中闪过惊色,仿佛一瞬之间,被伏皇后点醒了一般。 刘协沉默了。 风吹御湖,一股春暖之风,抚面而来,刘协心中却一片冰凉。 沉思良久,刘协微微点了点头,叹道:“好吧,就按国舅他们商议的行事吧。” 伏寿暗松了口气,绝美的脸庞中,难得浮现出几分轻松的笑意。 ……七天后,洛阳城。 皇城寝宫中,颜良自然是在寻欢作乐。 洛阳攻陷之后,自夏侯惇以下,不少洛阳文武的女眷,尽皆落入了颜良之手。 按照惯例,颜良自然是将大部分的女着,都分赏给有功之将,而颜良则择其中上乘姿色的女人,自己享用。 一连数天,夜夜笙歌,颜良肆无忌惮的享受着胜利者应享有的快活。 这日,夜御数美的颜良,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睡来。 今日军政并无要事,颜良便打算舒舒服服的睡上一天,睡他个痛快。 却不想,时近正午时,门外周仓报称,庞统军师有要事,在偏殿中候见。 颜良自不会被温柔乡,误了军国大事,闻知庞统求见,便即懒洋洋的起了床,洗盥过后,悠哉的去往了前殿。 “军师有什么要紧事吗?”颜良懒懒的坐下,灌下一杯清茶醒。 庞统拱手上前,笑道:“启禀大王,关中长安城里,有人送了密信给大王。” 关中?长安? 颜良微微一怔,不以为然道:“怎么,难道曹操拉不下脸面,偷偷的送信来向本王求饶了吗?” “当然不是了,送信的这个人,乃是伏完。”庞统嘴角带着几分诡异。 伏完? 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 颜良搜寻着旧有的记忆,很快便想起了此身的身份,这个人,不就是汉帝刘协的老丈人嘛。 历史上,此人似乎是受了刘协的衣带诏,密谋借刘备和孙权之手,诛杀曹操,结果事败,为曹操所灭了伏氏一族。 当然,曾经的这段历史,乃是发生在赤壁之战后,如今历史已经为颜搅得天翻地覆,这伏完也间接的为颜良救了一条小命。 当此时节,以伏完的身份,忽然写密信给自己,这其中的目的,颜良很快就猜到**分。 “有意思,把信拿来吧。” “请大王过目。”庞统将密信呈上。 颜良将那帛书拆开细看,不知不觉中,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似是早有所料一般。 “原来长安的汉帝,想请本王勤王,替他诛杀曹操,还说事成之后,许以黄河秦岭以南诸州尽归我大楚国,这个刘协啊,还真是够幼稚的。” 颜良冷笑着,言语表情中,毫不掩饰他对刘协的讽刺之意。 庞统亦微笑道:“倘若真有一日,大王攻陷了长安,将汉帝掌握在股掌之中,不知大王将如何处置汉帝。” “汉朝气数已尽,留着一个没用的皇帝,只是浪费粮食,你说本王会怎么办。”颜良冷冷的反问一语。 他言语直白,语气中透着丝丝的肃杀之意。 庞统神色微微一凛,仿佛为颜良的杀伐之气,而感到了一丝寒意。 随后,庞统收敛了心神,问道:“那伏完的这道密信,不知大王打算如何回应?” 颜良拿起那书信,再次看了几遍,剑眉微凝,静静的沉思。 片刻后,颜良说道:“伏完那帮遗老遗少,虽然实力不济,但若动员起来,还是在能长安掀起些风浪的,本王倒正好利用他们,为本王的西征之战做点贡献。” 颜良所指的“贡献”,自然是搅乱曹操的后方,响应他的大军征伐。 “臣明白了。”庞统点头道。 于是,颜良便叫庞代笔一封书信,派人密密送往长安,以回复伏完所请。 信中之内容,当然与颜良的真实态度,有着天壤之别。 颜良在信中,以惊喜的口吻,很大义凛然的声称,将应天子召唤,诛杀奸臣,匡扶汉室,做一名大汉朝中兴的功臣。 ……春暖花开,不知不觉中,春耕的季节结束。 平静了不足一个多月的北方,很快又进入了战争的节奏。 南归的军队,陆续的开始向洛阳集结,十天之内,洛阳一线的楚军数量,已经达到了十五万之众。 颜良一声王令下达,十余万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函谷关西面的弘农郡杀奔而去。 大军西进的同时,颜良也没忘记防备着东方的刘备。 临行前,颜良命蒋钦率军一万,驻扎于巩县,防范虎牢关方向的燕军。 至于洛北的小平津、河阴等沿岸渡口,颜良则命凌统率军一万,以为防范北面河内郡之敌。 与此同时,颜良又调老将黄盖前来,命他率五千水军,巡游于黄河,作为拱卫洛阳的水上之防线。 接下,颜良又留庞统,坐镇于洛阳,替颜良主持后方大局。 颜良自己,则带着徐庶、贾诩两员谋士,以及黄忠、甘宁、文丑、朱桓、潘璋等诸将,率十余万大军,杀奔陕县而去。 欲入关中,必先取弘农。 这弘农郡位于长安与洛阳两大都城之间,北面与河东郡隔黄河相望,在弘农郡这一地段,黄河河道狭窄、水流湍急,因此渡河非常之困难。 而弘农多山,东部的崤山方圆百里,山势险要,从西到南是秦岭向东延伸而出的枯纵山、熊耳山和伏牛山,西部则是华山,都是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 弘农郡诸城,就这么一条线似的分布在众山包夹中的狭长平原上。 函谷关以西的宜阳、黾池、新安等诸县,原本也是属于弘农郡的,然前番曹操兵败,考虑到这些县城距洛阳太近,守援不济,便只好无奈的放弃。 如今曹操坐镇长安,留宿将乐进守弘农,乐进将则三万兵马,多部署在了弘农城的东部陕县,试图扼守坚城,以阻挡颜良的大军西进。 颜良不得不承认,乐进不愧是曹操麾下宿将,他的这一招,果然十分有效。 陕县北依黄河,座落于狭窄的函谷道上,扼守东西交通,形同于弘农郡的门户。 该城城坚且不说,因周围地势狭窄,颜良的十万余大军,根本无法完全展开。 便是因此,一连攻城十日,陕县城固若金汤。 而与此同时,曹操则移兵长安东面的华阴,随时准备兵出潼关,援助乐进所部。 颜良西进之战,从一开始便陷入了出师不利的境地。 是日黄昏,攻城又一次失利,颜良撤兵而还,召集众谋士于帐中商议破城之计。 “没想到弘农郡的地势,如此的险恶,我们的水军竟也无法发挥作用,当年六国攻秦,百万雄师无法逾越弘农,果然是名不虚传。”徐庶叹道。 颜良盯着地图,沉思良久,说道:“乐进之所以敢把所有兵力,都屯集在陕县,就是因为他仗着北面是黄河,南面乃枯纵山,黄河就不说了,倘若我军能翻越枯纵,饶过陕县,直插弘农郡城,又会是如何效果。” 翻越熊耳山,直取弘农城? 颜良的这突发奇想,立刻令诸谋士神色一震。 徐庶想了一想,却道:“听闻枯纵山人迹罕至,我数万大军,如何又有轻易翻越。” 这时,颜良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的那个人,笑道:“文和,弘农郡对你来说,可算是故地重游了,此间的地形,没有谁能比你更有发言权,你说说看吧,这枯纵山,到底是翻得还是翻不得?” 众人的目光,统统都集中向了贾诩。 第六百九十五章 闭门自守又有何用 贾诩曾为西凉军的一员,这谁都知道。 当年董卓挟持汉帝退往长安后,大部分的西凉军,都被布署于弘农一线,以抵御关东诸侯的威胁。 贾诩作为西凉军的一员,曾久居于弘农,对此间的地形,应该说是了如指掌。 这也是颜良此番西征,为何要带贾诩为随军谋士的原因,越是往西,就越是接近贾诩的老家,贾诩的用武之地,也就越广阔。 贾诩神色淡然,面色如水,只盯着地图默不作声。 颜良知道,这位毒士,正在搜寻着他过往的记忆,他便也不再催促。 片刻后,贾诩干咳了几声,缓缓道:“沿洛水向西,可至卢氏城,由此城向北便是枯纵山,当年臣在弘农时,确曾听闻有猎人,曾翻越此山,往来于弘农与南阳之间。” 有猎人出没,那就说明,此山间必有小路,可通南北。 颜良精神,陡然间一振。 “咳咳。”贾诩话锋一转,又道:“这枯纵山间虽有小路,但也只有当地的老农和猎人知道,诩也只是听闻而已,至于怎么个走法,却无从得知。” 众人一听这话,却又有些失望。 有路而不知,你贾诩这话说了岂非跟白说一样。 这时,颜良报忽然用力一拍案,大声道:“当年韩信走子午道入汉中投奔刘邦,后来暗渡陈仓复走此路,那捷径便就是一个山野老农所指,只要有路就行,何愁没有知道。”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怔,旋即恍然大悟。 颜良这十几万大军中,有近三分之一的将士,乃是荆州藉的出身,而其中南阳藉的士兵也不乏其人。 既然这枯纵山小道,乃是连通弘农与南阳,颜良就不信,那么多南阳士卒中,就没有一个人知道。 众人兴奋之中,颜良已高声令道:“传本王之令,即刻挑出所有户籍南阳的士兵,一个个的给本王仔细盘问。” 号令传下,围攻陕县的诸营,迅速的暗中忙碌了起来。 经过数天的秘密盘问,从中选出了三名南阳藉的士卒,这几名士卒都是南阳郡与弘农最近的析县人,从军之前,皆是做猎户,曾多次深入伏兵山、枯纵山一带打猎,对山中小路颇为熟悉。 颜良最终决定,由这三名士卒做向导,命老将黄忠,率五千长沙兵,翻越枯纵山去袭取弘农城,断乐进后路。 黄忠乃颜良麾下,最擅长攻坚的大将,其所部五千长沙兵,也皆是善于山地作,参加过伐蜀之役的老卒。 今要翻山越岭,前去攻取弘农城,黄忠和他的长沙兵,自然便是最好的选择。 计议已定,是夜,颜良便杀鸡宰杀,好酒好肉,大肆的犒劳了一番那五千长沙健儿,以壮其行。 经过一番鼓舞后,颜良遂令黄忠趁夜离营,随着南归的运粮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陕县大营。 这边黄忠所部一走,颜良为了吸引乐进注意力,便洛阳的水军,逆流西进,佯作从水路夺取陕津,威胁北岸河东,以让乐进无暇分心后方。 ……华阴,曹军大营。 大帐之中,盘坐榻上的曹操,正盯着案上的地图,怔怔的出神。 “咳咳——”曹操不时会干咳几声,左右忙进献汤汁,曹操的咳喘,方才能稍稍缓解。 自函谷关吐血坠马,接着又经历了一场大逃亡的双重打击后,曹操的身体和精力便受大损,除了头风病之外,又落下了咳嗽的病根。 曹操原打算回长安好好养病,岂料刚休养不足一个月,颜良便再度对他发起了猛攻。 陕县的加急战报,一日数封的送抵长安,颜良那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西进而来,如何能不叫曹操心惊胆战。 为了随时援助弘农,曹操不得不从长安移驻华阴,华阴往东不多远便是潼关,只要弘农有危,曹操一日之内,大军便可出关东援。 “陕县方面的战事如何了。”曹操下意识的一问,这已经是他一天之内,第三次询问同样的问题。 案前郭嘉拱手道:“启禀丞相,乐文谦昨天才报,颜良空有十余万大军,却无法在弘农狭窄的地势施展开来,陕城固若金汤,乐文谦请丞相不必担心。” “哦。”曹操应了一声,紧皱的眉头,微微的松展了几分。 郭嘉见状,便宽慰般的笑道:“陕县北据黄河,南依大山,其地势不过方圆数十里,以乐文谦的能力,率三万大军,足以拒住颜贼大军。” 陕县的地势,曹操几番经过,可是深有体会的,而乐进的用兵能力,曹操亦是深信。 经过郭嘉这般一劝,曹操的心情又缓和了不少。 这时,刘晔却道:“不过近日听闻洛阳细作传来情报,言是贼军在黄河上的舰队,正沿河徐徐西进,只恐颜贼想从水路夺取陕津,向北威胁河东啊。” 听得刘晔之言,曹操却是冷笑一声:“颜贼水路得手了一回,便以为黄河如长江一般,可任由他的水军纵横了,当真是狂妄自大。” “由陕津虽可北渡黄河,但那一带的黄河水流湍急,极难行船,颜贼的水军若敢来,便有倾覆之险。” 郭嘉笑着接过曹操之语,“再者,就算颜贼夺了陕津,但黄河北岸沿岸一线,却有中条山连绵起伏,唯有沿岸的大阳城可以登岸。而那大阳城地势也极险要,只消数千兵马守住渡头,颜贼纵然有百万雄师,也休想登岸。如此,颜贼水军纵然西至,又有何惧。” 郭嘉一番话,道明了颜良水路西进的不可能性。 曹操连连点头,却又道:“不过颜贼狡猾大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也不可不防。速传令给河东的徐公明,命他加强大阳城的防备,不可给颜贼留下任何威胁河东的机会。” “诺。”郭嘉和刘晔齐声拱手。 命令传下,曹操的精神焕发了许多,口中喃喃道:“颜良,本相承认,你确实了得,现在本王闭门自守,不陪你玩了,看你还如何嚣张,哼。” ……黄忠手指轻轻的沾水,在羊皮地图上划出一条条线。 他和他五千长沙兵,从洛阳逆着洛水,向西南方向走出了二百三十余里,经过了宜阳、金门二县,如今已过了卢氏县。 往卢氏的正北方向,便是烛水的上游,还有连绵起伏的枯纵山,山间有一条一百五十余里,人迹罕至的小路,从此路向北翻越枯纵山,越过那原始森林,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直插弘农城西南。 黄忠向那三名猎户出身的士卒向导,仔细的询问,再次确认了所处的方位后,便收起地图,下令大军继续向北而行。 时已近夜,山中气温愈寒,山风夹着落叶,在耳朵呼啸。 黄忠和他的五千战士,一面吞吐着白色的冷气,一面穿行在大山密林中,那条线一般细小的蜿蜒小路上。 这一条小路穿梭于密林恶水之间,其路甚窄,最宽处也只容许一人通过,在这样的道路上,显然辎重是无法携带的。 所以,黄忠在率部抵达卢氏城后,便将所有的重型辎重都弃在了该城,全军每人只携带五天的干粮和饮水,轻装前行。 如今已是第三天,黄忠和他的军队,再有两天走不出枯纵山,别说是袭取弘农,只怕五千号人,就要饿死在这茫茫大山中。 黄忠不敢稍有拖延,天已大黑,却令将士们打起火把,继续在山路间前行。 饶是如此,一连又走了四天,仍未能走出大山,而他们所携的粮水,已然耗尽。 为了活下去,黄忠和他的士卒,不得不以溪水解渴,以山间的野菜野果为食,运气好的话,可以打开几只野兔。 五千疲惫的大军,就这样在半饥半饱的装态中,整整在枯纵山中绕了有八天有余。 时日黎明,正在前行的大军,忽然停了下来。 黄忠敏锐的意识到,必是有惊喜发生。 他也顾不得劳累,从拥挤的山路上去往了队伍的前端,在地势渐渐开阔的队首处,那几名向导,正满脸喜色的张望着什么。 黄忠几步上前,用手拨开前面的树丛,眼前蓦的一片开朗。 前方,已是一片下山路,而在山坡的尽头的狭窄平原上,隐隐约约的看到一座城池的轮廓。 “老将军,弘农城到了,咱们翻出枯纵山啦。”向导激动的叫道。 黄忠的心头,一股狂喜涌上来,刺激得他差点就跳将起来。 即使当年伐蜀之役,即使是难于上青天的蜀山,也未曾让他感到过如此艰难。 从洛阳出发,历经了半月的折磨,吃尽了苦头,今日,黄忠终于看到了他的目标。 弘农城,就在眼前。 狂喜的黄忠,却强行扼制住满腔的喜悦,回过头时,他已是一脸的冷峻。 黄忠扫视着眼前疲惫的将士,高声道:“弟兄们,弘农城就在眼前,如今我们粮草已尽,退就是死路一条,唯有拿下弘农城,才有活路,想活命的,就随老夫冲下山去,夺了弘农城——” 众将士,一片沉寂。 半晌后,突然有人大吼一声:“杀——” 那一声吼,如一星火苗一般,瞬间将将士们求生的本能点燃。 “杀——” “杀——” 狂燃的怒吼,在空寂的山林中回荡,惊喜满山遍野的鸟雀。 黄忠将半边肩膀赤袒,手中长刀紧紧一握,转身毅然的向山下大步而去。 第六百九十六章 狂喜与惊恐 弘农城,一片的安祥。 伴随着轻闲的脚步声,城门吱呀呀的打了开来,城外,一队睡意未尽的曹军士卒,懒懒的走出城门来。 这些士卒有得洒水扫地,有的搬移鹿角,开始了整整一天的值守。 远处的大道上,零零散散的商旅,一辆辆的粮车,开始向着弘农西门,徐徐而来。 弘农虽处战争之中,但因东面的陕县,牢牢的守住了弘农的门户,挡住了楚国十余万大军,所以弘农城的形势,暂时还比较安全。 此时又地处西门,故是守备之军,远逊于东门那一边森严。 纵使如此,守门的士卒们也不敢马虎,他们很认真的盘查着入城的行人,检查着通关的凭证,以防范细作进出。 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就如同往昔一样。 平静中,一名老卒伸了个懒腰,无意间四下张望了一眼。 忽然间,老卒的神色一动,隐隐似乎发现了什么动静,于是他眯起了眼睛,向着西南的山间张望起来。 山坡上,似乎有什么动静,他老眼昏花看不太清楚,但军人的本能,却告诉他那动静有些反常。 于是,老卒拉了旁边一名年轻的士卒,叫他瞧瞧山坡那边,到底有什么情况。 年轻士卒这一看不要紧,整个人瞬间惊得目瞪口呆,如同看到了万般可怕之事。 “楚……楚军!楚军杀来了——”惊怖的年轻士卒,一声尖叫。 这一声尖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挤在城门一线的军民,纷纷的扭头向着山坡所看。 视野中,他们看到了数之不清,衣衫褴褛的楚军,正漫山遍野的冲下山坡来,向着弘农西门狂扑而来。 一瞬之间,所有人都惊呆了,同时又恍然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楚军,不是被乐进将军堵在陕县了吗?这些楚兵,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很快,惊愣的人群,便给从天而降的汹汹楚军震醒。 那些身形憔悴,衣衫破烂,形如野人般的楚兵,转眼之间,已如饥饿的野兽一般,铺天盖地而来,扑向了大开的弘农西门。 瞬息间,城门一线如同炸开了锅一般,所有人都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 守门的士卒大吼大叫着,试图关闭城门,等着入城的商贩行人,却尖叫着,疯了似的往城门拥来,你推我挤的想要抢大楚兵杀来前逃入城去。 惊慌,拥挤,混乱。 黄忠历经艰辛,翻越数百里的大山,神兵天降般出现在这里,为的就是达到眼前的效果。 “杀进城去,杀光贼兵——”黄忠暴喝如雷,手拖上长刀,一马当先的杀入了混乱的人群。 这个时候,黄忠也管不得是兵是民,手中长刀扬起,无情的扫向挡他前进之人。 五千楚军如狼而至,锋利的獠牙,嗜血的扑向惊慌的羊群。 嚎声大作,惨不忍睹。 一股股的鲜血,如泉水般喷涌,在天空中化成了浓浓的血雾。 血腥之中,黄忠率领着他的将士,踏着敌人的尸体,凶凶前进,片刻间便杀至了城门前。 混乱与拥挤,阻止了惊恐的曹军关闭城门,黄忠长刀左右开弓,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斩尽城门前的敌卒,威风猛虎狼,大步撞入了弘农城。 五千楚军如潮水一般,驱赶着彼此倾轧的敌人,汹涌入城。 弘农城,老子杀进来了! 黄忠兴奋到了极点,狂笑一声,纵刀大步而入。 此时此刻,弘农城的守将乐綝,尚自刚刚披挂整齐,上得东门一线例行巡查。 作为曹家大将乐进的儿子,乐綝有着其父的果断勇毅,但如今的他,脸上却带着几分沉闷不乐。 因为他像如父亲那样,在陕县前线杀敌建功,而不是坐守此安如磐石的大后方,做着此等闲职。 “父亲什么时候能调我往陕县,痛痛快快的杀贼就好了。”乐綝远望着东面,心中暗叹着。 如往常一样,弘农城依旧平静如水,乐綝巡查已毕,便想下城而去。 正当此时,一骑斥候飞奔而至,惊恐的奔上城头,大叫道:“将军,大事不好,楚军从西门杀进弘农来了。” 乐綝神色一震,旋即喝道:“胡说八道什么,楚军皆为我父帅挡在陕县,他们难道插了翅膀不成,如何能杀到我弘农。” “小的也不知,可是确有数千敌人杀了进来,而且都打得是楚军旗号。” 乐綝眉头暗暗一凝,沉声道:“定是山贼作乱,休得慌张,随本将前去平了这班胆大包天之徒。” 说罢,乐綝急下城头,率领着东门一线的数千曹军,向着西门赶去。 乐綝率军刚入城中心大道时,便见自家的军兵,正如过街老鼠一般,向着这边溃逃而来,而身后的敌人,则势不可挡,一路辗杀。 那杀来之敌,数量众多,攻防有序,分明是精锐之师,哪里可能只是山贼。 观此敌势,乐綝心头一惊,暗忖:“难道这些敌贼,当真是楚军不成,可是,陕县明明固若金汤,这些楚贼是怎么杀到这里来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乐綝惊骇未解时,迎面处,黄忠已纵马舞刀,挥斥着他的虎狼之师,如潮水般灌涌而至。 奔得战马的黄忠,更是威不可挡,一骑当先,如切菜砍瓜一般,收割着敌卒的人头。 乐綝不及惊诧时,黄忠已率军杀至,手中长刀如电,直奔乐綝而来。 “区区一老匹夫,也该在本将面前逞狂,我看你是嫌自活太久了!”乐綝深惧其父刚勇高傲之心,眼见老须发皆白的敌人老将杀来,根本就不放在眼中。 雄心傲气的乐綝,低喝一声,毫无所惧,纵马舞刀,迎击而上。 两骑战马,如电光一般撞击,手中长刀各自挟着猎猎风声,呼啸撞上。 就在交手前的瞬息间,乐綝蓦见眼前光影一闪,那明明就在眼前的敌手,却忽然间消失了。 而就在他失神的一刹那间,那正面消失的战刀,却神不知鬼不觉的,斜向扫荡而至。 “这老匹夫变招竟如此之快,这怎么可能……”乐綝心中大骇,眼见刀锋斜向袭来,只有本能的举刀相挡。 可惜,为时已变。 武艺绝顶的黄忠,使出的致命杀招,又岂是乐綝这等武艺微末之将,可以抵挡的。 就在乐綝战刀尚未举起时,那明晃晃的刀锋,已如死神的獠牙一般,电闪而至。 噗!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飞上半空。 那喷血的尸体,晃了几晃,旋即栽倒在马上。 五虎上将,一刀毙敌。 阵斩乐綝的黄忠,威如神将,纵舞着滴血的战刀,直扑敌群而去。 那些原本就惊惶的曹军,亲眼目睹自家主将,竟被一刀而毙,残存的斗志,转眼土崩瓦解。 数千曹军,望风而退。 黄忠和他的将士,扑涌而上,肆意扫荡狂杀。 一场突袭之战,此时已是演变成了屠杀。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正午,当日过中天之时,弘农城中的曹军,已是死的死,逃的逃,被消灭一空。 弘农四门上,皆已飘扬起了大楚的旗帜。 黄忠傲立城头,远望着逃溃的敌人,兴奋的狂笑:“大王,老臣不负重托,弘农城,黄汉升给你拿下了!” ……五十里外,陕县。 城外处,颜良驻马而立,冷视着敌城。 四万大楚将士,已列阵于陕县东门之外,准备发动又一场强大的攻势。 东门城墙下,已是尸横累累,鲜血已将城前数十里的地面,统统都染成了血腥的赤色。 “大王,黄老将军离开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极有可能已遭不测,再空等下去于我军不利,请大王下令攻城吧。” 颜良的身边,甘宁沉声进言,满脸的凝重。 左右诸将,神色皆是一派沉重,似乎都以为,黄忠军团已迷失在了枯纵山中,眼下想破敌城,唯有强攻一途。 这也难怪,从黄忠离开到现在,已过去了将近半个多月,这个时间比预想的足足多了近一倍。 如此长时间没有音讯,也难怪大多数人,都对黄忠的突袭之军,失去了信心。 唯有颜良,却一脸平静,只淡淡道:“再等等骂,本王不相信黄汉升会那么容易失败。” 甘宁心中焦急,忙道:“可是,大王,我……” 他话未言尽,一骑斥候飞奔而来,直抵颜良驾前。 那斥候满脸惊喜道:“启禀大王,黄老将军刚从弘农发来捷报,他已率军攻陷弘农城,阵斩敌将乐綝,杀敌三千,大获全胜。” 斥候之言,如星火一般,瞬间点燃了所有人沉寂的热血。 “黄老将军成功了,他竟然成功了!”惊喜过望的甘宁,已忘了刚才担忧,早已狂喜难抑。 左右诸将,无不是欢欣鼓舞,兴奋到热血沸腾。 唯有颜良,却平淡如水,只微微点头,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而他的内心,却亦是澎湃不已,暗赞黄忠果然不负他重望。 当颜良这边激动兴奋时,城头上的乐进,却正不屑的俯视着城下的楚军。 “颜贼,你攻城失利了多少次,还不甘心么,哼,有我乐进在,你就休想再西进一步。”乐进冷笑一声,满脸傲然。 正当这时,忽有亲兵匆匆而来,送一道弘农而来的急报,惊恐的奉上。 乐进随手接过一看,霎时间,惊到目瞪口呆。 第六百九十七章 乐进惊,曹操疯 弘农城,失陷了! 帛书上那短短的几行字,霎时间把乐进冻结在了那里。 弘农城不是在陕县的西边吗,黄河上也未曾看到过楚军的身影,楚军如何能攻陷弘农,难道颜贼那厮的士卒,都插了翅膀不成? 乐进惊恐,乐进更无法理解。 而当乐进看到信的结尾那几句话时,整个人更由惊恐,变成了全身的颤抖。 因为,乐进看到了,他心爱的儿子,为敌将黄忠阵斩的噩报。 刹那间,乐进有种肝胆将碎的悲愤。 “颜贼,竟敢杀我爱子,我乐进不斩你人头,誓不罢休——”悲愤之极的乐进,放声怒啸。 那一声怒啸,左右曹军皆为一震,他们自是深为惊恐,皆想乐将军的儿子不是在弘农城么,怎么会为颜良所害? 很快,士卒们便猜测到,多半是弘农城出事了,否则乐少将军,如何能为颜良所杀。 这惊人的猜测,转眼便令城头的曹军,军心为之大震。 城下处,颜良的狂笑刚刚收敛,眼眸中的杀机,已如烈火般熊熊狂燃。 “全军,进攻——”颜良手中青龙刀向前一指,长声一喝。 弘农失陷,陕城的敌军必定军心大恐,此时颜良不趁势攻城,还更待何时。 此刻,黄忠奇袭弘农城中的消息,已经遍传一军,诸军将士皆为这捷报所振奋,无不热血沸腾,杀机大作。 号令传下,鼓声隆隆,战旗摇动。 不用作任何的鼓舞,士气大振的将士们,咆哮着,挟着肃杀的威势,向着陕县城狂涌而去。 大军攻城,浩浩荡荡,城上的曹军都惊得是面色慌张。 悲愤中的乐进,这个时候才终于从丧子之痛中,清醒了过来。 望着忽然发动进攻的楚军,乐进突然间明白了,这几日间楚军的诸般举动,原本皆是在为偷袭弘农做掩护。 “难道说,贼军竟是翻越了南面的枯纵山,从背后袭取了弘农不成?”乐进终于觉悟,猜想到了真相。 只是此刻,他已没有时间细思,楚军的洪潮已逼城而至,他必须要先渡过眼前的难关才行。 “都他娘的动起来,给老子挡住贼军,谁敢擅退一步,杀无赦!”乐进放下悲愤,扬刀怒吼着喝斥士卒。 左右曹军在乐进的威胁下,只能强压下惶恐,勉强的鼓起勇气抗击。 一场激烈的攻防战,就此展开。 这一场攻城战,并没有持续多久,未到一个时辰,颜良便下令收兵。 颜良知道,弘农失陷的消息,至少要几天的时间,才能遍全陕县全城,对敌人的士气造成沉重的打击。 那个时候,才是颜良发起总攻的时候,而今日的进攻,颜良只不过是想炫扬一番武力,吓一吓乐进和他的曹军而已。 收兵回营之后,颜良便将弘农袭破的消息,遍示诸将。 众将无不精神大振,皆跃跃欲试,慷慨请战,争着想第一个攻破陕县,夺得大功。 颜良却也不急,叫诸将按定战意,且自休整,只待陕城之敌军心溃散后,再趁机攻城不迟。 当楚军上下,军心振奋时,一骑绝尘,直奔关中而去。 夜深,华阴,曹军大营。 大帐中,曹操睡得很香甜,自从移兵华阴后,曹操难得睡个安稳觉。 这也是因陕县的乐进守得固若金汤,颜良钝兵于坚城,近半月不得前进一步,这乐观的局势,让曹操心情大为放松,精神放松之下,自然是吃得香来睡得香。 熟睡中的曹操,嘴角扬起了一丝得意的笑意。 梦中,他梦见自己挥师东进,大破颜良,一雪前耻,将颜良的人头,高高的挑在自己的剑尖上,何其的痛快,何其的解气……正梦到得意时,帐外的喧闹声,将曹操从睡梦中吵醒。 “丞相已入睡,谁也不能惊扰。”帐外,许褚冰冷的拒绝着某人。 “我有十万火急之事,请仲康务必通传一下丞相。”听那声音,似是刘晔的声音。 “丞相难得睡个安稳觉,就是天榻下来,也不许有惊扰,刘大人还是先请回吧,待明早再来禀报不迟。” “明早就晚了呀。” 刘晔那焦急的声音,将曹操梦中的畅快一扫而光,他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忙道:“仲康,让子扬进来吧。” 帐外许褚听得此言,知道曹操已醒,这才铁青着脸,放刘晔入内。 刘晔匆匆步入,连礼都不及施,便拱手沉声道:“丞相,大事不好,颜贼部将黄忠率军偷越枯纵山,已于前日出其不意的袭取了弘农城了。”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曹操只觉头晕目眩,双脚发软,刚刚从榻上站起来,一屁股又跌坐了下来。 “丞相——”刘晔惊叫一声,吓得赶紧扑了上去相扶。 曹操大口大口的连吸了几口气,好容易才缓过神来,强撑着一口气血没有喷将出来。 “你说颜贼,他是怎么袭取弘农城的?”脸色惨白的曹操,喘着气问道。 刘晔只得重复道:“颜贼乃是派了支轻军,由卢氏城翻越枯纵山小道,从西门攻入了弘农。乐文谦将军之子被杀了个出其不意,已为贼将黄忠所斩。” 此时此刻,曹操终于才明白过来。 先前的他,一度还嘲笑颜良打算从黄河攻击陕县的计划,此刻他才恍然明白,那只不过是颜良的疑兵之计而已。 人家颜良,竟然敢派的穿越茫茫枯纵山,以此不可思议的手段,再一次狠狠的羞辱了他。 “颜良,颜良,本相怎么又被他耍了,可恨啊——” 曹操是又惊又愤,脸色一会白来一会青,气得已是有些要发疯的迹象。 “丞相身体要紧,千万莫要气伤了身体啊。”刘晔焦虑的劝道。 曹操连吸了几口气,手抚着自己的胸口,极力的压制着汹涌的气血,终于是勉勉强强的平静了下来。 “真没想到,颜贼狡猾胆大到如此地步,这种险计也敢用。”曹操有些无奈的叹道。 刘晔跟着一叹:“颜贼连海上攻取辽东都敢,能使出这般险计,也怕是自然了,只是我等愚鲁,未能为丞相识破颜贼奸计。” 刘晔把责任,扛在了他们这些谋士身上。 “尔等也不必自责,弘农失陷,本相难辞其疚。”曹操摇头一叹,缓缓的站起身来,摆手叹道:“速速下令,全军即刻起程出关,前去夺还弘农吧。” 无奈的曹操,当天晚上便率领着三万的曹军,星夜兼程的东出潼关,杀奔至了弘农城下。 曹操所要做的,当然是重夺弘农城,打通与陕县的联系。 此时,距离黄忠偷袭弘农城得手,已经过去了有四天。 四天的时间里,足够黄忠完成固守的布署。 弘农城坚,黄忠以五千兵马,抵抗曹操三万大军的强攻,其实并不处劣势。 对于黄忠来说,他的最大软肋在于粮草。 弘农虽为郡治所在,但因陕县才战争的最前线,故是大批的粮草,早先全部都屯聚在了陕县,弘农郡的粮草,多还靠从关中的运输补给。 为了防止断粮的困境,黄忠入城后的第二天,便“洗劫”了郡城中的大户人家,将他们存粮征为军用。 与此同时,黄忠又将城中居民,统统都赶出了郡城,以免城池被围这后,这些缺粮的平民,反而会成为不安的隐患。 经过一番手段,黄忠好歹为他的五千兵马,征集到了近十天的粮草,只要稍微省点的话,至少也能撑十天。 黄忠相信,他的楚王必不会让他被围太久,坚守十天,足矣。 正如颜良事先所料,曹操的大军旋即杀至,将弘农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三万大军不分昼夜的狂攻不止。 抱着一线希望,试图亡羊补牢的曹操,很快就痛苦的发现,黄忠这个老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狂攻五天,弘农城巍然不动,黄忠用事实证明,他不但善攻,而且善守。 弘农久攻不下,而陕县方面却传来消息,陕县中已是人心瓦解,士卒中竟开始出现越城逃亡的迹象。 照如此形势发展下去,只怕还不等颜良主动攻城,陕县就将不战自溃。 陕县的局势,弘农的久攻不下,曹操在这双重的折磨中,痛苦的忍受着。 日是黄昏,又是攻城失利,收兵回营的曹操,一屁股坐了下来,当年的自信已不再,满脸皆是灰心与沉重。 左右文武皆默不作声,到得这般地步,他们也不知该如何收拾这困局。 “奉孝,我该怎么办?”曹操望向着郭嘉,抱以求助的目光,此刻,他也只能指望郭嘉了。 郭嘉一直沉默着,眉头紧凝,苦苦的思索。 曹操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屏气凝神,满怀希冀的望着郭嘉,期望这位绝顶的谋士,能给自己带来一线希望。 陕县若失,三万大军损失怠尽,曹操本就处弱的实力,更将大损,到那个时候,他哪里还有自信挡得住颜良十余万大军的进攻。 半晌后,郭嘉终于抬起了头,叹息道:“事到如此,看来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 痛打落水狗 陕县以东,楚军大营。 王帐中,颜良正兴致勃勃的审视着地图。 他的目光已经不是局限于弘农一隅,而是西窥关中,北望并州。 陕城人心大乱,越城来降者,不计其数。 弘农黄忠坚守得当,曹操略攻不利,士气也已受挫。 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的倾斜向了颜良,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明日对陕县发动最强有力的一击,彻底的消灭曹操的三万精锐。 陕县一陷,曹操势必将退守潼关,那时,整个弘农郡便将为颜良所据。 据有弘农后,颜良便可北渡黄河,攻取河东,截断并州与关中的联系,断了曹操一臂。 再然后,就是汉中、南阳、弘农以及河东,四路大军齐攻关中,颜良不相信,以曹操现在的实力,还能挡得下他数十万大军的全线进攻。 当然,诸般战略的前提条件,则是颜良明天顺利的歼灭乐进所部。 根据细作的情报,陕县早已人心瓦解,如乐进这般宿将的声望,业已开始控制不住局势。 照如此情况,明日一战,谁还能挡得住楚军的洪流。 “大王,陕城有新情况。”庞统匆匆而入。 “说。”颜良盯着地图,头也不回。 庞统拱手道:“适才西营一线来报,陕城西门忽然大开,乐进将城中百姓尽皆驱赶而出,子勤他们一盘问,那些百姓皆言乐进为了节省粮草,才把他们驱赶出城。” 颜良猛一回头,眼眸中浮现出几分疑色。 驱赶百姓以节省粮食,这倒也说得过去,说明乐进想要坚守下去。 但根据事先的情况,陕县中报屯的粮草,足够一城的军民吃半年有余,现才被围一月,有必要急着把百姓赶出城,只为节省粮食吗? 而且,眼下城中本就军心惶惶,这个时候在动干戈的赶百姓出城,势必又会造成骚动,这对原就不稳的军心,岂非更是雪上加霜。 种种不利,以乐进的能力,他难道看不出其中的弊端吗? 颜良的心中,疑色更重,再看庞统时,庞统却微微而笑,似乎他也看出了什么端倪。 “军师,你也觉得乐进此举有疑吗?”颜良道。 庞统干咳一声,缓缓笑道:“臣倒是以为,乐进此举,表面上是叫嚣着坚守,实际上很可能是借此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好为他下一步的弃城出逃做准备。” 庞统所说,正与颜良心中所想暗合。 颜良便冷笑一声:“看来曹操是没有信心拿下弘农,打算保乐进手中的兵马了,那军师以为,乐进打算从何方向出逃?” 庞统目光转向地图,捋须细思了一番。 片刻后,庞统说道:“乐进欲逃往关中,自然走西门最近,且他将百姓驱赶出来,极有可能是想以百姓为肉盾,以掩护他大军从后突围。” 诚如庞统所说,曹操这么做,倒也符合他心狠手辣的本性。 当年他攻徐州,不是屠得徐州血流成河么,当年他兖州缺粮,不也用人肉脯当过军粮么。 如今他要保乐进的三万兵马,以百姓开路,倒也正常。 只是,曹操的计策,真的这么简单吗? 颜良没有一口赞同庞统的判断,而是转身看向地图,剑眉微微一凝,心中暗暗琢磨。 陕城南面,乃是茫茫大山,乐进若从南门出逃,就要逃去大山里当野人,除非乐进神经错乱,否则他绝不可能向南而逃。 至于东面就更不用说,东面乃是他楚军主营,从东门出逃还不如直接抹脖子。 从西面出逃,表面上看起来是最佳的选选,而且乐进以百姓为肉盾,也将他的意图暴露无疑。 可深为了解曹操的颜良,却不相他会令乐进这么做。 最后,颜良的目光,移往了北岸。 陕县以北数里,便为陕津渡口,从此渡口北渡黄河,便是徐晃驻守的大阳城。 当此近夏时节,雨水不断,黄河水势滔滔,渡河的风险比往昔倍增,即使是颜良的车船舰队,为了避免倾覆的风险,也没敢进抵陕津水域。 便是因此,颜良并没有对北城一线,布署重兵。 可如今,形势已然变化,乐进即是想出逃,那么,他有没有可能选择从陕津冒险渡河呢。 “会的,一定会,曹操此人也是个赌徒,他一定会这么做的。”颜良未有多思,拍着地图断定说道。 庞统神一怔,不解的看向颜良。 颜良也不解释,当即道:“乐进驱赶百姓出西门只是幌子,他是想趁机从北门出逃,由陕津渡黄河逃往北岸河东。速传本王之命,令甘兴霸和朱休穆,即刻率三万兵马增援北营,务必要给本王堵住出逃之敌。” 听得颜良一番话,庞统也猛然惊悟,恍然大悟的他,当即就打算去传令。 便在这时,周仓急入,沉声道:“启禀大王,北营急报,那乐进突率三万大军出城,我北营兵力不济,没能挡住敌军突围,眼下乐进已向陕津逃去。” 果然如此,这眼前的急报,正是证实了颜良的推测。 没想到,乐进的动作还真是快。 颜良杀机顿生,将青龙刀往手中一抄,厉声道:“速去备马,本王要亲往陕津追击敌贼。” 说话间,颜良已大步出帐,翻身跃上赤兔马,向着北面飞奔而去。 诸营立刻动员起来,数以万计的将士匆匆出营,追随着颜良,四面八方向着北面陕津涌去…… 十五里外,陕津。 乐进驻马渡头,远望着滚滚黄河,再回头看看已成轮廓的陕城,满脸的黯然。 失了陕县,失了弘农城,死了爱子,如今又灰溜溜的弃城而逃,乐文谦的声名,已如这滔滔的黄河之水,一去不复返矣。 “颜良狗贼,杀子之仇,我乐进早晚要报还,你等着吧。”乐进恨得咬牙切齿。 渡头上拥挤的那些曹军士卒,却没空去恨颜良。 这些惶恐的士卒,巴巴的远望着对岸,焦虑不安的期盼着,盼着对岸能有船来救他们。 就在昨天,曹操派人潜入陕城,乐进下达了弃守陕城,保存有生力量的命令。 曹操在命令中声称,他已命北岸的徐晃,在这今日约定之时,派船来接他们的败军北渡,乐进需要做的,就是率领着大军,及时的赶到陕津渡头。 “船来啦,对岸有船来啦。”人群中,有眼尖的人在叫道。 拥挤的士卒很快就爆发出了欢呼声,众曹军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乐进举目远望,果然见对岸处,隐隐约约有大批的船影,向着渡头方向颠簸而来。 但当那所谓的“船影”,艰难的渡过大浪滔滔的河面时,乐进才惊讶的看清,驶来的根本不是什么船,而是一排排的竹筏。 乐进这才想起,黄河不比长江,此间水流太过湍急,船只极容易被浪颠覆,唯有竹排才能勉强渡载。 可是,那四围空无遮拦的竹排,人又如何在上面保持平稳,一个浪头过来,岂非就要被甩入黄河之中去? 渡头上,原本满怀希望着的众曹军,很快就失望惊愕起来。 不多时,一只只的竹排,终于驶抵了陕津渡头,只是,渡头上的曹军,一时却无人敢上排。 就连乐进自己,也显得有些犹豫。 便在这犹豫的功夫,南面方向,忽然尘雾大作,隆隆的铁蹄声天崩地裂而来。 乐进回头一看,惊见数之不尽的楚军步骑,正如沙暴一般,袭卷而至。 “糟了,没想到那颜贼反应如此之快,竟然这般快就发追兵来!”乐进大惊失色。 渡头上,曹军也惊惶成了一片。 生死关头,他们已有再犹豫的机会。 乐进狠狠一咬牙,分开众军,第一个跳上了竹排,厉声叫道:“贼军就在后面,不想死的就给老子上竹排!” 这么一喝,顿时把犹豫的曹军给喝醒了。 上竹排冒险渡河,尚有一丝生机,倘若给楚军追至,那便是死路一跳。 想通了此节,曹军士卒便再无犹豫,立刻你推我搡,争先恐后的向岸滩上的竹排冲去。 这般一来,岸滩上顿时乱成一片。 以竹排的数量,本来是够三万曹军尽数渡河,但他们彼此一拥挤,失去了秩序之下,反而相互堵塞,无法顺利的登上竹排。 先行上排的乐进,也顾不得许多,赶紧下令人满的竹排即刻离岸,向北岸航行。 三万曹军中,只有不到两万人勉强上排,余下一万人还在你争我夺时,大批的楚军已追杀而至。 只顾争抢逃生的曹军,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冲涌而至的楚军铁骑,肆意的辗杀。 杀意凛烈的楚军将士,战刀无情的斩下,尽情的屠戮着混乱的敌人,只片刻之间,便将岸滩一线,染成了腥红一片的血滩。 成千上万的曹军,为了逃避楚军的斩杀,在来不及登排的情况下,疯了一般的逃进了黄河中,结果转眼就被大水冲得无影无踪。 已入河中的乐进,看着自己的士卒,如此惨烈屈辱的死去,恨得是咬牙切齿,心痛欲绝。 乐进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大批的楚军步军,此时也追至了岸边,颜良纵马岸头,宝刀指着黄河上的敌人,高声大喝:“给本王放箭,狠狠的射杀这些敌寇——” 第六百九十九章 全线围杀曹操 颜良一声令下,岸上箭如雨下。 扑至岸边的楚军四千多弓弩手,肆意的向黄河上的竹排乱射,飞蝗般的箭矢,如狂风暴雨般扑袭而去。 黄河上的燕军溃兵们,这下可就惨了。 他们原以为抢上竹排,可以幸运的逃过一劫,但却没想到,转眼间如雨之箭便扑打而来。 河水滔滔,竹排上原就攀附不稳,现在他们还要腾出一只手,来挥舞着兵器,咯挡着射来的箭矢,其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于是,惨叫之声很快便响彻大河之上。 燕军士卒不是被乱箭射杀,便是攀附不稳,从竹排上滑落黄河之中,被滔滔大水转眼吞噬。 作为主将的乐进,这个时候也好缩头乌龟一般,几乎贴附在竹排上,依靠着左右亲兵高举的盾牌,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从河滩到黄河,两百余步的航行距离,近有一两千人不是被射杀,就是滑入河中溺亡。 终于,数百张竹排,终于驶出了岸上楚军的箭射范围。 就在乐进和他残存的士卒,刚刚想松一口气时,他们很快发现,自己陷入了更加危险的境地。 竹排进入黄河中央,水势之湍急,远胜于岸滩附近,湍流的水势,几下便将数只竹排打翻,十几名惊恐的燕军士卒,转眼便被大水吞没。 大河之上,惊声尖叫一声大作。 尖叫并不能改变燕军所处的困境,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接二连三的竹排被掀翻,数以千计的燕军士卒覆入黄河之中,甚至连嚎叫一声的时间都没有,便被滔滔大水淹没无踪。 此时的乐进,几乎已要绝望,他紧紧紧闭上眼睛,不敢睁眼看四周。 他紧咬着牙关,心中暗暗祈求着,祈求自己不会屈辱的死在这滔滔的黄河之中。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竹排的颠簸,终于是渐渐的平静下来。 乐进暗暗吐了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见黄河北岸,已经就在百余步外。 他的心头,一阵的狂喜,未想自己竟然幸运的逃过了这一劫。 但回头四扫,乐进却又倒吸了一口凉起,因为竹排的数量几乎减少了三分之一,也就是他,近有四五千的士卒,葬身在了河水之中。 三万士卒,岸上近楚军围杀了万余,岸边被射杀了几千,河中央又被大水吞掉了数千,此时幸存者,只余下不到万余。 乐进心中那个痛,那个惭愧啊,只觉自己颜面扫地,愧对曹操他的重托。 “颜贼,颜贼——”乐进空有一腔的愤恨,却只能咬牙切齿的恨恨诅咒而已。 乐进心怀复仇的复恨,竹排上那些趴着的燕军士卒,这些惊魂落魄,劫后余生之徒,对颜良却充满了恐怖,他们心中却皆有一个念头: 此生再也不想与颜良统率领的楚军交手! 当燕军惊魂落魄时,南岸处,数万楚军将士,却在高舞着手中的兵器,挥扬着收割的人头,欢呼大叫,向着逃跑的敌人耀武扬威。 颜良驻马而立,刀削似的脸上,浮动着冷峻不屑的笑。 今虽识破曹操之计晚了那么片刻,没能彻底围杀乐进军团,但此番追杀,重创乐进的逃军,使他至少损失了近两万的兵马,如此结果也算大获全胜。 看着对岸远去的敌人,颜良扬鞭一喝:“回师,该是去收拾曹操的时候了。” 颜良勒马转身,率领着他的数万兵马,扬长而去。 当天,颜良的十余万大军,攻陷陕城重镇,一举打开了通往弘农的大门。 弘农一郡,两头窄中间宽,陕城一破,望西的地势将越来越平坦,更适合颜良的大兵团展开。 颜良在陕县休整两日,随后便尽起大军,向着被曹操围攻的弘农城杀奔而去。 ……弘农城外,曹营大营。 大帐中的曹操,正不停的踱步,焦虑不安的等候着陕县的消息。 “三万大军,那可是三万大军啊,乐文谦,你可不能辜负本相的重托,你一定要把三万兵马,给本相活着带回来才行……” 曹操口中喃喃自语着,忐忑的心情,已是尽显于色。 郭嘉从旁安慰道:“丞相已授密计于乐将军,相信只要乐将军依计而行,必可顺利的将大军撤往河东,最不济也只是有几千号人,倾覆在黄河之中而已,丞相不必太过担心。” “希望如此吧。”曹操叹了一声,不安的情绪,稍稍的平伏了几分。 正这时,帐外许褚通传,言是刘晔在外求见。 刘晔分管情报,他此来,必是有关陕城最新的情报。 曹操神经一紧,忙是令将刘晔传入。 不过时,刘晔匆匆步入帐中,脸上那份凝重的表情,令曹操的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 “丞相,陕城方面有消息了。” “怎么样,乐文谦可成功的把大军撤往北岸河东郡了吗?”曹操迫不及待的问道。 刘晔默默道:“乐将军确实是撤往了河东,只是……” 见刘晔吞吐,曹操心头顿时为阴影笼罩,皱眉道:“只是什么,快说。” “唉。”刘晔叹了一声,“乐将军虽撤往了河乐,但在登船之时,为颜良追至,三万大军损失了大半,只有一万余众,侥幸的逃往了河东。” 曹操心头如被重击一拳,满脸震惊。 三万大军,损失两万,如此惨重的损失,对曹操来说,简直比雪上加霜还要惨烈。 “乐进难道没有按本相的密计行事吗,怎会损失如此惨重?”曹操愤怒的大吼。 刘晔只得无可奈何的,将陕城的战事,如实的向曹操道来。 听过了真相,曹操这才恍然惊悟,原来他所谓的密计,根本已为颜良识破。 愤慨、惊愕的曹操,一时愣怔在了那里,一言不发。 “大王,乐将军虽损了些兵马,但好歹保住了一万将士,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今颜贼已破陕县,下一步必会向弘农城杀奔而来,整个弘农郡已无法再守,还请丞相速速下令,全师撤往潼关固守吧。” 郭嘉的进言,将曹操从失神中叫醒,让他意识到眼前还有更紧急的情况,需要他冷静下来面对。 “本相还有潼关在手,颜贼纵有十万大军,又有何惧!”曹操自己给自己打气,强行的振作了起来。 当下,曹操便下令,尽撤弘农城之围,即刻起程往潼关一线退守。 于此同时,曹操派人往河东传令,命徐晃和乐进会师之后,驻守于黄河北岸,万不可使颜良渡河,威胁河东郡。 诸事分排已毕,曹操这才喘了口气,准备收拾收拾,卷铺盖退往潼关。 这时,刘晔却又进言道:“丞相,晔以为,潼关虽险,但颜贼从南阳和汉中同时进兵,以我军现在的兵力,只怕是难以三面兼顾啊。” 刘晔的话提醒了曹操,他这时才猛然想起,颜良欲攻入关中,可并非只有潼关一途。 曹操的心情,顿时又沉重起来,抬头问道:“那依子扬之见,本相当如何是好。” 刘晔干咳了几声,默默道:“依晔之见,到了这个时候,咱们必须得向刘备求援了。” 向刘备求援! 曹操心头一震,不情不愿的表情,旋即浮现于色。 他当然不会忘记,就在去岁之时,身为盟友的他,还趁着刘备为颜良牵制,从刘备的手中“窃取”了洛阳。 而如今,自己势危,却又要厚着脸皮,去向刘备求援,刘备又会是如何脸色呢。 “大耳贼么……”曹操暗暗咬牙,似是不愿。 这时,郭嘉也郑重道:“丞相,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 曹操默然不语,沉默许久之后,无奈的摇头一叹。 ……从陕城到弘农,从弘农到湖县,从湖县再到潼关。 颜良的十余万大军,沿着曹操撤退的路线,一路高歌猛进,数日之间,便直抵潼关以东。 经过洛阳之败,再加上陕县之败,此时,曹操的总兵力总数,已经不足八万之众。 为了应对颜良数十万大军的进攻,曹操在河东布署了两万兵马,防止颜良北击并州,尚有一万兵马驻扎于晋阳,由曹仁统帅,以防刘备从背后捅刀。 潼关方向,曹操则布下三万精兵,全力阻挡颜良的正面进攻。 此外,商县一带,曹操布下五千兵马,以抵御颜良南阳之军,而在陈仓和祁山一带,曹操则布下一万余众,抵挡颜良的汉中兵团。 诸军尽出,长安城中,只留有不到五千的守军。 为了对付颜良,曹操这一次已是倾家荡产,把压箱底的家当都搬了出来。 曹操自己,也常驻于潼关,拼死的抵挡着颜良十多万主力军团的正面进攻。 而颜良大军进抵潼关之前,一连攻城数日,倒确为潼关坚城所拒,无法逾越这通往长安的最后一道屏障。 攻关不利的颜良,在庞统的建议下,决定加强对曹操侧翼的进攻。 于是,一骑飞奔南下,直往汉中,向益州的诸将,下达了颜良的王令。 颜良命坐镇成都的李严,尽起益州之兵,北入汉中与陆逊会合颜良又以汉中都督陆逊为正帅,以李严为副帅,法正为谋,张任、严颜等为将,尽起八万蜀兵出秦岭,北击关中。 经过数日的集结,八万川兵,北出祁山,浩浩荡荡的杀奔陇西而去。 第七百章 逼到曹操出下策 西线的告急文书,如雪片一般飞往潼关。 作为西线统帅的夏侯渊,此时已是威风大不如往日。 当年为黄忠重伤,整整休养了近一年,夏侯渊才重新回到战场,而再骑上马的他,武艺已是退步了许多。 而现在的他,更是要以一万多的兵马,抵挡颜良的八万蜀兵。 八比一的悬殊兵力,而率领之将,又是陆逊、李严、法正、张任这等天下英才,这一支益州兵团,实可谓天下精锐之师。 要怜的夏侯渊,却几乎只能以一己之力,来抵挡强大楚国益州兵团。 没办法,谁让这些年来,曹操屡败于颜良,许多良将都为颜良所杀,麾下早不复当年良将如雨的盛况。 如果说夏侯渊唯有的优势,那便是他拥有近三千的西凉铁骑,靠着骑兵的优势,夏侯渊也只能勉强的延缓楚军北进的速度而已。 节节后撤的夏侯渊,无奈之下,只能不断的向曹操告急,请求曹操的援兵。 潼关大帐,曹操看着夏侯渊的告急文书,脸色一片的沉重。 陈群已经去往了邺城,向刘备求援,至少没有得到回复,此时的曹操,正面临着颜良强大的压力,他哪里还有什么兵马去增援夏侯渊。 “颜贼相攻何急,再这么下去,陇西只怕难保啊。”曹操无奈的叹息,将手中的告急文书,愤怒的往案上一摔。 麾下文武,皆默不作声。 即使如荀攸、刘晔等谋士,面对着这般不利的大势,亦无回天之策。 曹操看着那些曾经足智多谋的众谋臣们,焦虑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失望之色。 一片沉默中,郭嘉再次站了出来,拱手道:“丞相,刘备迟迟没有发兵相援的迹象,而陇西的形势又危急,丞相不可不发兵相救啊。” “本相又何尝不想发兵。”曹操苦叹一声,“可是眼下诸路兵马都捉襟见肘,除了从并州还能调些兵马,本相哪里还有闲余兵马给妙才。就算是并州的那点兵马,怕也是杯水车薪,无法解陇西之危。” 曹操所说,也正是其余谋士们所想,这也正是他们无从献计的原因。 郭嘉却微微一笑:“丞相忘了么,其实我们还有一支兵马可以利用。” 还有一支兵马? 曹操和其他谋士们,神色皆是一震,众人说皆茫然,扳着指头数来数去,实在想不通哪还有闲余兵马可用。 “未知奉孝所指的,是哪一路兵马?”曹操半信半疑的问道。 郭嘉抬手遥指北面,道出了五个字:“栾提呼厨泉。” 栾提呼厨泉? 这个怪异的而陌生的名字,让曹操愣怔住了,一时未反应过来。 片刻后,曹操才然省悟,明白了郭嘉的意思。 郭嘉这是在让他向南匈奴借兵啊! 当年南匈奴内乱,其单于栾提于夫罗被迫归降于汉廷,遂为汉廷安置在了并州所属平阳一带。 于夫罗病亡前,传于其于呼厨泉,任南匈奴单于。 曹操退往长安后,又以朝廷的名义,正式策封了呼厨泉,并封南匈奴为五部。 可以说,曹操是有恩于那呼厨泉的,在这个危机关头,曹操若向呼厨泉求援,呼厨泉多半会出兵。 曹操沉思半晌,却道:“朝廷无力讨贼,而召胡虏助战,此若传扬出去,后世将如何评价我曹操。” “当年鲜卑叛乱,朝廷无力征讨,不也曾借南匈奴之力助战么。如今南匈奴既归顺于朝廷,便为朝廷臣民,丞相以朝廷的旨意,征召朝廷的臣民为国而战,又有何不妥。” 郭嘉三言两语,巧妙的把匈奴外族的身份,转化成了汉朝的臣子身份。 曹操眼眸微微一亮,显然郭嘉这一番话,令他大为动心,心中所存之顾虑,也大为减轻。 此时,刘晔也道:“呼厨泉既归顺朝廷,那眼下朝廷有难,他为国出力也是合情合理。且呼厨泉麾下至少有铁骑四万,倘若能召得这样一支雄兵来,别说拒退颜贼,便是转守为攻,反败为胜也未尝没有可能。” 听得刘晔此言,曹操身形猛的一震,眼眸中迸射出兴奋之色。 四万铁骑,那可是四万铁骑啊。 尽管曹操有西凉产马地,但屡战屡败之下,他的骑兵数量,也仅仅余下不足一万。 四万匈奴铁骑,莫说是对付颜良,纵然是横扫天下也足够了。 曹操心动了。 权衡良久,他腾的起身,摆手道:“尔等言之有理,传本相之令,速以朝廷的名义,派使节前往南匈奴,命呼厨泉率军南下助战。” 曹操终于放下包袱,决定引借匈奴之兵助战,麾下文武,有人暗松了口气,引以为喜,却也有人暗暗皱眉,但又不敢反对。 曹操却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此刻他心中所想的,只有那四万铁骑洪流。 “颜贼,你想逼死本相,可没那么容易,待本相借到四万匈奴铁骑后,看本相如休反败为胜,哼!” ……潼关。 十四万楚军,连营十余里,战旗遮天蔽日。 黄昏时分,颜良驻马城外,远望雄关,不禁感慨道:“潼关之险要,果然天下无双啊。” 眼前之潼关,南有秦岭,北有渭、洛二水会黄河抱关而下,西近华山,实乃形胜之地。 巍巍潼关周围是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者,唯一条狭窄的羊肠小,往来仅容一车一马。 如此之险关,也难怪颜良十余万大军,攻关多日,却毫无丁点破关而入的希望。 又是一天攻关无果,颜良兴叹一番后,下令全军收兵。 回往行帐,颜良召集了文臣武将,正待商议对策时,却有亲兵前河东细作发来的最新情报,送抵案前。 颜良只道是曹操陇西形势不利,已调动了并州的兵马,前去陇西赴援。 当颜良将那情报,展开来一看时,眉头却不禁微微一皱。 左右文武,见得颜良脸色有变,皆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大王,河东有何军情?”庞统问道。 颜良将那帛书往案上一丢,冷哼一声:“看来大名鼎鼎的曹操,终于也不能免俗,竟然要借胡虏之兵,来对付本王了。” 众臣神色皆是一变。 庞统将那帛书接过,与众臣一看,方才知道,原来南匈奴单于呼厨泉已于数日前南下,率领四万铁骑进入河东,并由蒲坂津西渡黄河,向潼关方向急行。 大楚国的众将们,又岂会惧怕区区胡虏,但那四万铁骑,却着实令人听着头大。 如今楚军虽有十余万之众,但因夺取辽东产马地的战果,尚来不及转化为成果,故十几万大军中,骑兵的数量仅有八千左右。 这八千骑兵中,尚有近一半乃是新编练出来的,实际上并未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骑兵大战。 匈奴人乃马背上的民族,那四万铁骑可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战士,其战斗力之强,当然不可小视。 王帐之中,气氛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这时,颜良却忽然间狂笑起来,笑声中皆是傲然与不屑。 心中忧虑的众人,不禁抬起头来,茫然的望向颜良。 颜良扫视众将,冷傲道:“尔等难道都忘了吗,当年南阳之时,本王所据者,不过区区两郡,麾下将士不足数万,却杀得马超那四万西凉铁骑片甲不留。如今本王坐拥大半个天下,麾下雄兵十余万,猛将如云,谋士如雨,难道还会忌惮那几万胡虏铁骑不成!” 这般豪然之词,霎时间感染了众文武,每个人的心灵,受是剧烈一震。 是啊,当年的楚王,那般弱小,都能杀败四万西凉铁骑,难道今日还怕同样数目的匈奴骑兵吗? 当然不可能,他们的楚王,神威无敌,根本就天地不畏。 忧虑一扫而空,沉寂的热血,陡然沸腾。 “匈奴人敢来一战,就让他们来好了,正好叫他们见识我大楚的天威,让他们永世都铭记对我大王的畏惧!”老将黄忠,第一个站出来,振臂高喝。 这怒烈自信的豪言,如星火一般,将诸将激荡的情绪点燃。 众将群情激怒,皆是振臂高呼,战斗如火狂燃。 看着激愤慷慨的众将,颜良豪情大作,高声道:“好,很好,就让胡虏来啊,本王就陪他们战个痛快!” ……“颜良有什么了不起的,丞相放心,有我匈奴铁骑在,必将颜良杀个痛快!” 几天后的潼关上,头上插着鸟毛的匈奴单于呼厨泉,拍着胸膛向曹操大发豪言。 看着信誓旦旦的呼厨泉,曹操哈哈大笑,欣然道:“栾提单于忠心为国,勇气过人,实在朝廷之福,本相甚慰啊,来,本相与你共饮一杯。” 呼厨泉哈哈大笑,将杯一饮而尽。 酒饮尽,呼厨泉嘴巴上的酒还没抹干,便笑道:“曹丞相,我匈奴五部,为朝廷拼死而战,不知事成之后,朝廷有何赏赐。” 这匈奴单于也不拐弯抹角,当着许多人的面,公然就跟曹操谈起了条件。 曹操脸色微微有变,却哈哈笑道:“栾提单于果然直爽,金银绸缎,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呼厨泉便道:“金银绸缎,这些我都不要,我只希望朝廷能把西河、平阳还有冯翊三郡各割出一部分,赐给我们匈奴五部,做为我们永居之地,未知丞相可否愿意。” 赐地匈奴! 曹操听得此言,眉头顿时一皱。 第七百零一章 华夏之贼 曹操本来是打算,用一笔厚赏,来作为匈奴人出兵的回报,但如今看来,这个呼厨泉却看似粗鲁,实际上却精明的很,一开口便要地。 赐地给匈奴的恶果,曹操岂能不知。 当年汉武帝的西汉朝,无论对匈奴人还是别的胡虏,都采取的是严厉打击政策。 但光武东汉中兴后,对外政策开始转变,诸如羌、氐等归降的胡虏,均是允许他们移居汉地,胡汉杂居。 这种政策的后果,虽一时令胡夷感恩,但却造成了胡夷逐步内迁,使汉帝边边疆叛乱不止,迫使汉廷不得不将巨额的人力物力,用于平定边疆叛乱。 西凉羌人的屡屡叛乱,就是最好的例证。 如此,则加重了朝廷的负担,而朝廷又不得不将这种负担,转嫁于百姓身上。 灵帝朝的黄巾之乱,百姓揭竿而起,若追溯根源的话,其实与汉廷边疆战乱不断,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倘若如今赐地给匈奴,使之更深一步的迁入内地,将来匈奴一旦作乱,后果将不堪设想。 精明如曹操,又如何算不到这一点。 可是,如果不答应匈奴人的条件,借不到兵马,他曹操控制的朝廷,便有为颜良掀翻的危险。 到那个时候,身死人灭了,他曹操化为一坯黄土,连担忧的机会都没有。 曹操又想到,颜良那厮好色成性,倘若他失败了,那自己收集多年的美人佳玉,必然会为颜良所占有。 一想到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女人,皆将臣服在自己的胯下时,曹操心中就一阵的绞痛。 而且,残暴如颜良,只怕会杀光他曹氏所有的男丁,将曹氏所有的女人,都收为自己的玩物……想到这里,曹操心中愈寒,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好,匈奴乃大汉臣民,大汉朝廷自然当给匈奴安居之地,这个条件一点也不过份,本相答应你便是。”前一秒还有犹豫的曹操,后一秒便痛快的答应。 呼厨泉大喜,叫道:“丞相果然是豪爽之人,那咱们就击掌为誓。” 说着,呼厨泉就抬起了手掌。 曹操知道,这一掌拍下去,他说出的话,便将无法再反悔,否则,必将信誉扫地。 “答应他又如何,我可以让匈奴人暂时窃居,待我扫平了天下后,再用软硬手段,变相的将匈奴人逐出去便是。” 曹操安慰过自己,不再多想,当即挥臂一掌击出。 协议达成,呼厨泉的骑兵,旋即尽曹操所用。 得到了匈奴兵的曹操,一时声势复振,潼关一线的兵力,猛增至了七万之众。 兵力复振的曹操,并没有急于出关与颜良决定,而是在郭嘉的建议下,利用骑兵的优势,对颜良采取了骚扰战术。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月时间里,曹操以匈奴骑兵四出,不断的绕击楚军侧后,袭据楚军东面的粮道。 从陕县到潼关的几百里长的粮道,处处都成了匈奴人袭扰点,不到半月的时间,颜良就被烧毁了近二十万斛的粮草。 颜良当然不能坐视粮道被不断的袭据,而想要解除曹军的威胁,唯有的选择自然就是以骑兵来克制骑兵。 但不幸的是,颜良的骑兵数量有限,而曹操却有四万匈奴铁骑,倘若颜良派出骑兵护粮,粮草保护不成,派出去的数量有限的骑兵,反而有可能为匈奴骑兵围杀。 楚军大营,王帐中的气氛,一片的凝重。 “曹贼竟然借胡虏之手,来对付我们,实在是卑微无耻。” “咱们岂能再坐视不顾,一定要主动出击,杀光袭我粮道的匈奴虏子。” ……大帐中,众将愤慨不已,有的骂曹操无耻,有的骂匈奴人可恨。 愤慨归愤慨,众将叫骂了半天,却没人能拿出个破解的对策。 颜良的十余万大军,面对着几万匈奴骑兵的袭扰,却只有干瞪眼的份,这也真是无可奈何。 骑兵对步兵,机动性的天然优势,远非数量可以弥补。 若兵多就能胜的话,历史上的宋朝,拥有百余万的步军,又何以会屡为金辽所欺。 诸将愤慨,颜良却表情平静,只沉默不语。 颜良很清楚,光靠嘴是骂不死匈奴人的,他必须尽快的找出破敌之策,以扭转目前的被动。 因为细作已经发回情报,邺城方面,刘备已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很有可能打算援助曹操,颜良必须赶在两面受敌之前,化解当前的不利局势。 “匈奴骑兵飘忽无踪,杀之不易,要想除掉匈奴人,除非能诱使他们正面与我军决战。” 一片愤慨声中,庞统缓缓道出了冷静之词。 正面决战么。 颜良微微点头,庞统所言,正也是他所想。 “曹贼被我军杀破了胆,若他敢正面决战,又何以会使如此卑劣的手段。”黄忠表示了质疑。 不过,黄忠这番话,却无意见提醒了颜良。 他眼眸猛的一眼,说道:“本王逼关下寨,咄咄逼人,曹操自然不敢正面对战,既是如此,那咱们就撤兵东退,放曹操出关便是。” “撤兵东退,的确可以向曹操示弱,诱其出战。”庞统点头表示附合,话锋一转,却又道:“不过臣却不得不提醒大王,倘若纵容曹军出关,进入平地,曹操麾下四五万的骑兵,即使正面交锋,于我军恐也有不利呀。” 庞统的担心,一点都不多余。 弘农的地势虽然狭窄,但毕竟乃中原地带,其地势平坦,远胜于南方,还是比较利于骑兵作战的。 平原上对付骑兵,颜良自也有一番心得,此前也不是没有胜过。 但眼下的问题则是,他跟曹操交手多年,曹操对他对抗骑兵的手段,必然了如指掌,再度交手,必然会万般防备。 这也就意味着,颜良想凭借连弩等利器,击破曹操的铁骑,基本已不太现实。 那么,颜良想在平原上决战,击破曹操强大的匈奴铁骑,就必须要有全新的战术,可以杀曹操一个措手不及。 想破头皮,颜良也无计可施。 “奶奶的,计谋都老子一个人想了,要你们这些谋士还有什么用。” 颜良忽然间想通了,目光望庞统和贾诩身上扫,用命令的语气道:“士元,文和,本王限你们十日之内,务必要想出一个正面决战,击破匈奴骑兵的计策来。” 庞统和贾诩一怔,二人对望一眼,脸上皆露难色。 “大王,这个可有些难啊,十天的时间是否太急了。”庞统面露难色。 颜良却决然道:“十天已经算长了,难道你们还要等到刘备出兵之时,才能想出来吗。” 颜良的话,提醒了庞统二人,这两位绝顶的谋士,只能咽下了为难,冥思苦想起来。 颜良把重担压在了庞统和贾诩身上后,便是下令,全军明日拔营,开始向东退却。 次日,十余万大军拔营,井然有序的向东退却。 数日的时间里,颜良率军从潼关退到闻乡,从闻乡退往湖县,湖县退往弘农城。 曹操似乎早料到颜良会退兵,当即率军出关,尾随于楚军之后,一路跟进。 吸取了前番数败的教训,曹操并没有急于向颜良发动猛攻,而是尾随的同时,继续派出匈奴骑兵,分数路不断的骚扰楚军。 七天后,颜良退出了弘农城,开始向陕县一带撤退。 颜良前脚一走,次日,匈奴的骑兵便尾随杀至。 匈奴人如今名为曹操之兵,但实际上却只相当于雇佣军,这些胡虏抢掠的本性自然不改,几千匈奴铁骑入城后,旋即将弘农城洗劫一遍。 这些胡虏将城中千余户士民之家,抢掠一空,对城中的妇女,肆意的奸辱,但凡有反抗者,便无情的杀戮。 弘农城中的士民,原还庆幸着摆脱了颜良这个“残暴”之主的统治,谁曾想到,他们迎来的,却是比颜良残暴十倍的新主。 当曹操率领着他的本部精锐,赶至弘农城,整个城池早已变成人间地狱。 残阳西斜,曹操徐行在残破的街道,耳听着妇孺的哭声,眉头紧紧而皱。 街道两旁那些幸存的百姓,尽管他们对曹操依然敬畏,但那畏惧的眼神中,却更添了几分敢怒不敢言的怨恨。 “这些匈奴人,实在是可恶。”曹操口中暗暗咬牙。 身边的刘晔,却是劝道:“匈奴人本性如此,那呼厨泉若不纵容他们洗劫抢掠,那些匈奴人岂会替他买命,听他号令。” 另一侧,郭嘉也叹道:“这些百姓乃是为了国家大局牺牲,这也算是他们为国尽忠,是他们的光荣,丞相无需太过介怀,事后无非给他们些抚恤便是了。” “若非那颜贼作乱,父亲就不会迫不得已,借匈奴之兵作战,如此,此间的百姓也就不会受此苦难,这一切的祸根,终归都是那颜贼。父亲只要杀了那颜贼,就算替牺牲的百姓复仇血恨了。” 身后,全副武装的曹彰,也替曹操开解。 臣子们的一番劝慰后,曹操深凝的眉头已尽展开,心情显然已释怀。 释怀的曹操,便冷哼道:“尔等说得不错,这一切都是那颜贼之罪,本相定当为天下百姓,击灭了这作乱华夏的奸贼!” 第七百零二章 愤然一战 陕县以西,二十里。 一望无际的大军,行走在东去的大道上。 颜良胯坐着赤兔宝马,徐徐的行走在队伍中间,边走边是听着斥候汇报着最新的敌情。 “匈奴人已于前日进战弘农城,入城之后,匈奴人将弘农城洗抢一空,肆意烧杀奸辱……” 耳听着匈奴人的种种恶行,颜良剑眉深凝,眼眸中迸射着慑人的怒意。 前世身为普通人的颜良,最恨的就是那些欺辱手无寸铁,无权无势的百姓之徒。 颜良是残暴,当然也喜欺压人,这一点颜良从来都不否认。 但颜良欺压的人,统统都是他的死敌,是那些曾经威风八面的诸侯,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曾经显赫的权贵。 至于颜良强占的女人,她们哪一个,不都是权贵名门出身,平素都娇生惯养,不知人间疾苦。 对于那些普通百姓,颜良何曾有过屠戮。 但是现在,曹操借来的匈奴兵,却对无辜的平民,肆意的奸辱掳掠,如此令人发指的作为,颜良焉能不怒。 “这些匈奴胡虏,竟敢如此欺压我汉民,我颜良发誓,非屠尽你们不可!”颜良咬牙切齿,愤然起誓。 左右跟随的诸将士,无不也是愤慨难当,气怒之下,纷纷的向颜良求战,要和匈奴兵决一死战。 颜良虽怒不可遏,但他却未被盛怒冲昏了头脑,依然保持着冷静。 “士元,文和,前边就是陕县了,本王可无法再退,你们还没有想出决战破敌之策吗?”颜良用逼人的语气问道。 庞统与贾诩面面相觑,均是面露难色,那般表情,自然还是无计可施。 颜良也没有再催他们,目光延伸向前方。 通往陕县的大道左右,皆是绿油油的庄稼地,那些农夫们,赶驱牛赶犁,辛苦的耕耘着。 因是颜良的军纪甚严,楚军将士所过之处,绝不敢有扰民之举,故是这道旁的农夫们,倒也没有逃避,依旧如常的劳作。 颜良却很清楚,他的大军虽然秋毫无犯,但随后而来的匈奴铁蹄,却会无情的践踏他们的农田,烧毁他们的房舍,抢走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传本王之命,将沿途的百姓,统统的都强行迁走,免得留下他们给匈奴人杀害。” 颜良明白,用强行手段迁民,必然会引起百姓抱怨,但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颜良也没功夫耐心的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只强行带走便是。 号令传下,众军便分头四出,开始执行颜良的王令。 而此时,贾诩却似猛然间受到了启发了一般,眼前蓦的一亮,脱口而出一声:“有了!” 有了,贾诩有了。 “文和,你有什么了?”颜良随口问道。 “臣已有对付匈奴骑兵的破敌之计了。”贾诩捋着胡须,嘴角扬起一抹诡笑。 颜良心头猛的一震,几许惊喜涌上脸庞,心道果然不愧是毒计,在这最关键的时候,还是靠得住啊。 “文和有何妙计,还不快说。”颜良兴奋的催问。 贾诩遂是压低声音,不紧不慢的将他的计策,诿诿的道将出来。 颜良听着听着,嘴角扬起会意的诡笑,不禁笑道:“原来是此计啊,文和,看来你也被本王传染了‘异想天开’的习惯呢。” 贾诩嘿嘿的笑着,拱手道:“老臣好歹也算半个元从之臣,若还没跟大王学到一招半式,岂非白跟了大王这么多年。” 贾诩这个老狐狸,拍马屁之际,还不忘强调自己是“元从之臣”。 颜良哈哈大笑。 笑声中,颜良已决定采纳贾诩之计,当即下令,全军在陕县以西二十里下寨,连营数里,停止继续退却。 安营之际,颜良已按照贾诩的计策,发下王令,开始暗中准备。 楚军停止退却的情报,很快就传入了弘农城,此时,曹操正在弘农的临时军府中,与众谋士,还有那匈奴单于呼厨泉,共议着一下的破敌之计。 “那颜良被我的铁骑赶得狼狈而逃,我看他也不过如此,根本没有传闻中的那般了得。”满嘴满气的呼厨泉,对颜良很是不屑。 曹营众将,皆是暗笑,心道你个胡虏酋首,才跟颜良交手几天,就敢如此猖狂。 众将心下虽然讥讽,但碍于眼下有求于呼厨泉,却无人敢有表露。 “颜贼诡计多端,武艺极是了得,如今虽然失利而退,但却不可小视啊。”曹操倒是保持着冷静,没有被眼前其实算得上胜利的“胜利”,冲昏了自己的头脑。 因为轻视颜良,他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头,如今他实在不敢再对颜良有所不屑。 呼厨泉却不屑道:“曹丞相也太过谨慎了吧,若是丞相不敢跟颜良交手,我愿为前锋,以我匈奴铁蹄,踏平颜良那十几万人马。” 呼厨泉的言语中,分明有讽刺曹操“胆小”的意味,旁边许褚闻言变色,当场就欲斩杀呼厨泉。 曹操急是一瞪,以眼神制止了冲动的许褚。 杀一个呼厨泉固然简单,可杀了此人后,四万匈奴铁骑就会轰然而散,甚至会反戈一击,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曹操当然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此时,郭嘉却拱手道:“颜贼此时背依陕县,我们已无法骚扰其粮道,倘若不击破颜贼主力,收复陕县的话,弘农郡就无法转危为安,嘉以为,我们可适时与颜贼一战。” 曹操陷入了沉思。 诚如郭嘉所言,不击破颜良,就无法收复陕县,不收复陕县要地,弘农郡的大门就永远无法合上。 “嗯,我有四万铁骑,只要交战之时,防备着颜贼的连弩,正面交锋,他又岂是我的对手……” 曹操的思想渐渐倾斜,半晌之后,他猛一拍案:“颜贼兵马虽众,怎么挡得住本相的铁骑洪涌,本相就举兵东进,一举荡平贼军。” 豪言一下,呼厨泉大赞曹操勇略无双,宣称愿为曹操死战。 左右诸将见曹操决心已下,皆是抖擞精神,慷慨应命。 次日,天色一亮,曹操便尽起全军,会合匈奴的四万大军,集七万之众,一路向陕县方向杀奔去。 一骑斥候飞奔而至,将曹军大举东进的情报,送至了颜良的手中。 “看来本王连连撤退,终于是诱动了咱们的曹大丞相,文和,你的破敌之策,可已准备好了吗?”颜良问道。 贾诩捋须笑道:“大王放心,万事俱备,只待一战了。” 颜良点了点,便喝道:“传令下去,明日全军尽出,与曹贼决一死战。” 王令传下,三军将士无不热血沸腾。 从潼关一路退至此间,大楚的将士们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恶气,巴不得能与曹军决一死战。 如今,决战的时刻终于到来,将士们心中压抑的怒火,终于可以喷发,如何能不叫他们跃跃欲战。 当天晚上,颜良杀鸡宰羊,好酒好肉任由他的将士们吃个够。 几顿饮餐后,次日午后时分,颜良收到斥候回报,曹操的步骑大军,已是步近了大营。 颜良遂是点起十余万大军,倾军而出,离营布阵,摆出旷野决战的架势。 大军连绵数里,布阵完毕,颜良坐胯赤兔马,手提青龙宝刀,屹立于中军王旗之下。 举目远望,但见向西的大道尽头,一条粗长的黑线,从天地交接处缓缓蠕动而起。 笼罩在粗线上空的,则是漫漫的尘雾,犹如沙暴一般。 那般可怖的声势,唯有庞大的骑兵,才可以营造的出来。 不多时,黑线消息,曹军的狰狞的面容,渐渐清晰的映入了眼眸。 但见十余个大大小小的军阵,缓缓的稳步向前,整齐而井肃的向着本军推进而来。 遮天的黑色战旗,如乌云压地一般,森森如林的刀枪,几欲将苍天映寒。 军阵的最前方,不是盾兵,也不枪兵,而黑压压的一片的四万匈奴铁蹄。 很显然,曹操摆出来的,乃是一个极富攻击之势的进攻阵型。 曹操以骑兵列阵于前,就是料定颜良以步兵为主,不会主动发起进攻,以防军阵一乱,侧后方暴露出破绽,为匈奴轻骑所抄。 战鼓声响起,曹操最先出招。 五千匈奴轻骑最先出动,从西南侧迂回向了楚军的后方。 紧接着,另外一万的匈奴轻骑,也随后出动,分为两队迂回向了楚军侧后。 颜良知道,这是骑兵对付步兵最惯用的战术,以轻骑抄袭侧后,牵扯步军军阵变化,变化一旦出现破绽,骑兵可以立刻抓住时机,以高机动性迅速的发动冲击。 万马奔腾中,匈奴的骑兵三面围裹而至,除了正面之外,楚军的侧翼及后方,都处于了匈奴铁骑的威胁之下。 面对如此之势,颜良所能做的,只有迅速调集弓弩手,变化枪盾手的方向,以确保侧后的安全。 当颜良将主要的兵力,用于防范侧后时,正面方向自然就暴露出了弱势。 远处观战的曹操,将楚军的变化看得清清楚楚,他很敏锐发现,此刻的楚军,正面反而成了最易突破之处。 战场上的机会,稍纵即逝,曹操只沉吟了片刻,便下达命令,命呼厨泉率余下的两万五千重骑,即刻从正面向楚军发起冲攻。 号角声响声,两万多匈奴铁骑轰然而起,挟着天崩地裂之势,向着楚军正面冲涌而至。 面对着汹涌而至的匈奴铁骑,颜良暗吸一口气,将目光转向了贾诩:“文和,该是你上场的时候。” 第七百零三章 牛气冲天 贾诩拱手应命,当即摇动令旗。 楚军前军得令,原本森严封闭的军阵,忽然之间大开,军卒们匆匆的后退。 开阵处,所逞现出来的,乃是上千个木制的栅笼,而那些木笼中所装的,竟然是一千多头黄牛。 这些黄牛的犄角上,皆插着尖刀,尾部都涂以油脂,而且,每头黄牛的眼睛都被蒙了起来。 此正贾诩之计,这位毒士,他是要对曹军施用火牛之计。 当年战国之时,燕将乐毅伐齐,领兵直下齐国七十余城,几乎将齐国灭亡,齐国在燕国猛烈的进攻下,只余下两座城池,齐将田单正是用了火牛阵,一举杀败了强大的燕国,恢复了齐国失地。 当日贾诩向颜良提出,用火牛阵来对付匈奴铁骑时,颜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典故。 “文和,这火牛阵虽猛,但牛可不跟人一样,这些畜生一旦被火上身,狂暴失控起来,倘若四处乱窜,杀了自己人却当如何。” 当时,贾诩一提出用火牛阵,颜良就曾提出了这样的质疑。 贾诩却笑道:“大王放心,臣自有防范之策。” 贾诩所说的防范之策,便是以木笼圈住牛,放火之时只以一面开口,再以布蒙上牛眼,如此一来,吃痛受惊的牛,就只能凭着本能,向着木笼开口的正前方奔行。 便是因此,经过一番思索后,颜良遂决定采纳贾诩之计。 于是,在数天的时间里,颜良便暗下王令给附近诸县,命他们征用了上千头耕牛,以送粮为命送抵了前线。 如今,这上千头耕牛,已按照贾诩的方式,摆出了牛阵列阵于前。 此刻,匈奴铁骑已如潮水一般,涌至了两百步外,到了这个时候,颜良除了搏一把外,已别无选择。 深吸过一口气,颜良扬鞭一指,高喝一声:“点火,放牛——” 号令传下,早已高举火把的士卒,迅速的将一头头耕牛尾巴上的油脂点燃。 “哞哞哞!”尾巴着火,吃痛的黄牛凄惨的嘶鸣起来,发了疯似的向前撞击着木笼。 随着战鼓声响起,左右士卒,迅速的将木笼打开。 雷声轰天,火光熊熊。 一千多头火牛咆哮而出,发了疯似的向着迎面而至的匈奴铁骑洪流狂奔而上。 正在冲锋的匈奴重骑,眼见着迎面冲来的茫茫“牛海”,瞬时间,统统都惊呆了。 远方处,曹操也是震惊到目瞪口呆。 当他看到楚军忽然裂阵时,他就本能的意识到,形势可能有所不妙。 而当曹操看到楚军裂阵之后,阵中竟然亮出了无数黄牛后,他霎时间就意识到,颜良这竟是要施用火牛之计。 又中计了! 曹操的脑海中,如闪电惊雷一般,霎时间闪过了这四个斗大的字。 又惊又羞的曹操,不及多想,急是声嘶力竭的喝道:“鸣金收兵,速速鸣金收兵——” 左右曹军都被楚军中出现的牛群给看傻了,愣怔了半晌才明白了曹操的意思,慌忙的传令鸣金。 然而,就在曹军阵中,金声方自响起之时,楚军阵中的火牛群已呼啸而至。 曹操眼珠瞪得斗大,满脸的惊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军的火牛,如奔流的赤潮一般,狠狠的撞向了匈奴骑兵阵。 牛吼声,人叫声,马嘶声,瞬间响彻一片,混杂在一起的诸般惨叫,甚至盖过了马蹄的震踏。 吃痛的火牛,被蒙了眼睛,只顾发了疯似的往冲前,牛角上绑着的尖刀,无情的将阻挡于前的一切洞穿。 原本来势汹汹,以为可以轻易撕碎楚军的匈奴人,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碰上如此不可思议的攻击方式。 惊恐的匈奴人,成百上千的被火牛连人带马挑翻在,即使有人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戳死,随即也会被无数的牛蹄踩踏成为肉泥。 火牛奔腾,血色漫空,天崩地裂。 两万五千人的匈奴铁骑,在火牛的冲击之下,转眼间便被辗杀大半。 夹杂在众军中的呼厨泉,所有的狂傲,皆已为那不可抗拒的冲击摧毁,惊恐的他这才意识到,颜良当真如传闻中那般难以对付。 追悔莫及的呼厨泉,急是勒马转身,还望西边奔腾。 残存的匈奴骑兵,转眼土崩瓦解,如受惊的鸟兽般轰然而散,丢盔弃甲,扭头狂逃。 只是,几万人的骑兵,冲势已起,又岂能在片刻间掉头。 惊恐的匈奴人非但没能及时撤退,反而彼此拥挤倾轧,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奔腾中的火牛们,却无视一切,依旧痛吼着狂奔向前。 只片刻间,从楚军阵到曹军阵,相隔里许的旷野上,已是被火牛踏出一条肉泥遍地的血沼之路。 曹操眼看着匈奴人遭此蹂躏,已是惊得错愕无比,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丞相,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旁边的许褚焦急的催促着。 曹操这才从震恐中清醒过来,眼见如此形势,自己若再不走,他和他的几万曹军,便将如匈奴人一般,被颜良的火牛轻松踏平。 “颜贼,颜贼——”曹操恨恨咬牙,万般的不甘,却只能自咽下苦水,下令全军撤退。 曹操拨马先走,数万惊慌的曹军旋即匆匆而退,抢在火牛阵撞来之前,退出了战场。 而此时,原本袭扰楚军侧后的匈奴兵,见他们的本军遭受重创,无不大惊失色,哪里还敢再攻,土崩瓦解,四散而逃。 远望四散奔溃的敌人,颜良心中畅快之极,不禁放声狂笑。 狂笑声中,颜良长刀一扬,高喝一声:“全线出击,给本王杀光这些匈奴野狗——” 王令下达,赤旗如风摇动。 隆隆的战鼓声中,冲天而起,十余万楚军步骑全线出击。 热血的男儿们,挟着对匈奴人的痛恨,一往无前,手中的刀枪,无情的斩向败逃的敌人。 十余万大军,遍野冲锋,何其壮观的场面。 败溃的敌人,无论是匈奴兵,还是曹军,都连头也不敢回一下,只顾没命奔逃。 颜良挥军掩杀,穷追不舍。 曹操不敢有一丝停留,直接就弃了弘农城,径奔潼关而去。 颜良统帅领着十余万大军,从陕县追至弘农,从弘农追至湖县,又从湖县追至潼关,直到得知曹军已退上关城时,才下令停止追击,于潼关以东二十里安下营盘。 因是一路上只顾着穷追,忘了清点战胜所获,安营之后,颜良命清点战场,才知此役他竟是斩杀了匈奴骑兵有两三万之众,缴获马匹、旗鼓等更是不计其数。 尽管曹操的本部军团逃得及时,没有遭受太多损失,但呼厨泉的南匈奴军,却遭受重创,几近全军覆没。 一场空前的大胜后,颜良知道曹操已无力再反抗,遂叫大军且在潼关安营,只待后面粮草运输跟上来后,便再度对潼关发动更猛烈的进攻。 潼关之外,十余万楚军耀武扬威。 潼关内,曹军的士气已是低靡之极。 中军大帐中的曹操,脸色铁青,满眼惊魂落魄之色,仿佛还未曾从火牛阵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猛一拍案,曹操恨恨道:“本相就知道,那颜贼诡计多端,他胆敢跟我们决战,必然是有所恃。” 曹操的语气中,充满了悔恨,更暗含着几分怨意,似乎在怨麾下文武,不该轻他跟颜良决战。 案前的郭嘉、刘晔等人,皆默默的垂首,各人的脸色,皆是惭愧之色。 曹操正怒之时,帐外亲兵来报,言是那匈奴单于呼厨泉从关外逃回,正在外面求见。 “呼厨泉,他还有脸来见本相,把他带进来。”曹操咬牙切齿道。 片刻后,灰头土脸的呼厨泉步入了帐中,这位匈奴单于,非但没有兵败的自责,反而是一脸怒气。 “曹丞相,你好生**道,本单于替你做先锋出战,你却临阵先逃,致使四万铁骑大败,几乎损失殆尽,你现在做何解释!” 呼厨泉把兵败的责任,竟是归到了曹操的身上。 此时的曹操,已是恨意难平,大喝一声:“来人啊,把这个可恨的虏酋给本相拿下。” 号令一下,早就窝火的许褚大步而上,一拳便将呼厨泉打翻在地,左右亲兵一拥而上,将这虏酋绑了个结实。 “曹操,本单于为你助战,你焉敢如此对我。”呼厨泉惊怒大叫。 曹操瞪着他斥道:“该死的胡酋,本想若非走投无路,又岂会借你援手,你这厮不知引以为荣,还敢跟本相漫天要价,纵容你的虏兵在本相的地盘上烧杀抢掠,今又逞强出战,使本相的大计功亏一篑,你不知自悔,还敢跟本相猖狂,当真是罪无可赦!” 一番斥责,把曹操憋在心底的怒气,一股脑的倾泄了出来。 那呼厨泉被斥得满脸子灰,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以应。 “来人啊,把这虏酋拖出去,给本相斩了。”怒不可遏的曹操,厉声一喝。 许褚挽起袖子,提起惊叫的呼厨泉便往外而去。 刘晔等人想劝,但见曹操一副盛怒的样子,却无人敢张口。 片刻后,许褚将呼厨泉人头提入,很是解气的献在了曹操跟前。 曹操看着那血淋淋的人头,心情却一点都好不起来,反而是愈加的沉重。 “匈奴兵覆没了,本相还拿什么来跟颜贼抗衡啊……” 第七百零四章 断你七寸 时隔未久,颜良再次站在了潼关关城之前。 关城巍峨依旧,关中的曹军数量,也仍没有太大的变化,但颜良却深知,形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火牛阵一场大胜,斩杀了近四万的匈奴人,楚军将士的士气,已达到了开战以来的顶点。 而侥幸逃回关城的曹军,却是军心震恐,几为瓦解。 王帐中,诸将热血沸腾,慷慨求战,猎猎的杀机疯狂的汹涌。 颜良却并未急于下令大举攻关。 凝神地图半晌,颜良摆手道:“传本王之令,命凌统率水军逆流而上,本王要水陆并进,一举突破潼关防线。” 水陆并进! 帐中文武均是吃了一惊,皆为颜良的战略而震动。 “大王,黄河过陕津后,水势就更为湍急,我战船逆流而上,根本就没办法前行啊。”精通水军的甘宁表明了忧虑。 颜良却道:“光靠战船独自之力,当然无法前行,本王还要下令,征发司州一带民夫,尽数集结于黄河南岸,本王要他们统统变成纤夫,拉着战船逆流西进。” 此言一出,在场文武猛然惊悟。 庞统点头道:“倘若能以纤夫拉着我们的舰队前行,只要通过潼关水域,向北可攻取蒲坂津,向西则可由黄河进入渭口,抄袭潼关之后,大王此计,确是一条破关的妙计。” 智谋之士,自然是所见略同,有庞统赞成,颜良对自己的计划,自然是更有信心。 当下颜良便传下王令,征调丁夫,调集水军。 弘农一带的民众,饱受了匈奴人的摧残,而颜良为他们赶跑了匈奴人,从水深火热中解救下他们,这些百姓对颜良自然是充满了感恩之心。 征调的王令下达,诸乡诸县的百姓们便是踊跃的应征,成千上万的百姓,迅速的向黄河沿岸汇集。 几天后,凌统、蒋钦等将所统的三百余艘战船,在数万纤夫的拖拉下,逆着黄河的波涛,浩浩荡荡的向西开进。 不数日间,舰队越过陕津、郯津等南岸诸渡口,声势浩大的开入了潼关水域。 曹操和他部下们,作梦也没有想到,南方的舰队,竟然能够穿越涛涛黄河,进抵潼关这般水势险峻的水域。 当楚国的舰队,耀武扬威的出现在潼关北面大河上时,关上的曹军士卒,无不惊恐错愕,一片的骚动。 关城上,曹操僵直的站在那里,错愕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悚。 左右那些文武,亦是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颜贼,竟然把水军开到了这里,这——”曹操声音颤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丞相,颜贼的水军一旦由黄河进入渭水,就大事不妙了。”郭嘉惊恐的说道。 曹操身形又是一震,心头如遭重锤一击。 楚国的舰队一旦进入渭水,向西可威胁长安,向东可截断潼关之后,向北转入洛水,则可直取冯翊郡治所临晋。 而那临晋城距蒲坂津渡口,不过三十余里,一旦楚军对取临晋城,便可配合黄河上的舰队,从东西两面攻取蒲坂津。 蒲坂津倘若有失,就等于被楚军截断了并州与关中的联系,曹仁、徐晃等诸军,便等于成了孤军。 此等危险,曹操如何能不知。 “那,那本相该当如何是好?”曹操有些慌了神。 郭嘉沉吟半晌,默默道:“唯今之计,丞相只有壮士断腕,方能渡过此难关。” 壮士断腕? 曹操心中一寒,隐隐已猜到了**分,沉声问道:“怎么个壮士断腕之法。” “弃却并州,集中全部兵力退守洛口。”郭嘉几乎用悲壮的语气回答。 弃却并州! 四字一出,曹操与在场众人,无不神色剧变。 那可是并州,整整一个州啊,一旦弃却,曹操的地盘就等于缩水了三分之一,倘若再加上先前损失的司州,那么曹操在与颜良的战争中,等于已损失了一半的土地。 曹操岂能痛快接受如此损失。 郭嘉却解释道:“今颜贼舰队将入渭水,如此,则潼关必不可守,丞相早晚也当弃了潼关,退守洛口这第二道防线。而潼关一失,颜良的大军便可肆无忌惮的北入河东,那个时候,单凭子孝将军他们手中的兵力,焉能守得住并州。” 曹操沉默了,脸色越来越阴沉。 “并州既不能守,何如干脆弃了,如此,还能保住三万多生力军。有了这三万兵马,再加上手头的兵力,我们至少可以聚起六七万的兵马,以此兵马拒守洛口,背依长安后方,才有机会挡住颜贼的兵锋,保住关中不失呀。” 弃并州,保关中,这是曹操现在唯一的选择。 曹操虽有万般的不甘,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沉默半晌,他终于是长叹了一声。 “传令给子孝他们,速速由蒲坂津渡河,退守长安吧。”曹操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潼关之事?”郭嘉试探着问。 曹操摇了摇头,无奈道:“只待子孝他们的兵马一到,就弃了潼关,退守洛口吧。” 曹操终于还是做出了正确的抉择,郭嘉长松了一口气。 ……潼关之东,黄河南岸。 颜良驻马河滩,远望着自己浩浩荡荡的舰队,脸上皆是引以为傲之色。 “文和,你曾为曹操谋士,以你之见,此时此刻,曹操会有怎样的应对?”颜良远望大河说道。 “这个嘛……”贾诩思索了片刻,说道:“曹操此人,极是擅长取舍,以如今之势,臣以为曹操必会弃守并州,集中所有兵力退守洛口。” 弃这并州,退守洛口么。 颜良微微点头,又道:“士元,倘若曹操果真如此,那依你看,本王下一步将如何用兵?” “很简单,先放下潼关不攻,集中兵力北上,抢占了蒲坂津,断掉曹仁并州军团归关中之路。”庞统却没有多少思索,回答的斩钉截铁。 颜良深以为然,冷笑道:“军师所言,正合本王心意,就传令给凌公绩他们,命他的舰队不必入渭水,径直北上,给本王强占蒲坂津。” 颜良的王令传下,位于黄河上的舰队,迅速掉转船头北向,向着几十里外的蒲坂津杀去。 为了掩护舰队北上,颜良又下令给文丑,将所有的骑兵都调往北岸,以保护那些纤夫拖船,阻止曹军骚扰。 与此同时,颜良又传给黄盖,命其率部分水军,攻打北岸渡口大阳城,牵制徐晃所部。 数路齐下,不两日间,凌统所率的水军就进抵了蒲坂津水域。 这蒲坂津乃是因黄河东岸的蒲坂城而得名,此地连通并州与雍州,自春秋以来,便是秦晋交战的必争之地,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蒲坂津虽然重要,但在此之前,曹操其实并未在此屯驻重兵,反倒在东岸的蒲坂城中,屯扎了三千余军。 因为蒲坂津位于黄河上游,除非颜良攻陷了河东郡,由对岸蒲坂城渡河威胁蒲坂津,而河东郡有有徐晃和乐进的数万兵马驻扎,故从理论上来看,蒲坂津所处的位置非常安全。 但曹操万万没有想到,颜良的舰队,竟然会直接开到黄河上游这么远的地方,如此一来,蒲坂津反而成了兵力空虚之地。 当颜良的舰队北上时,曹操发给曹仁的军令,已经去往晋阳,而其子曹彰,也正统帅三千精兵,奔驰在由潼关前往蒲坂津的路上。 只可惜,曹操的反应,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凌统率领的三百艘战舰,两万多水军,经过一天一夜的强攻,歼灭了蒲坂津的千余守军,在付出了两千人的代价后,终于顺利的拿下了这座战略重镇。 并州与关中的联系,就此被斩断。 随后赶至的曹彰,眼见蒲坂津已失,自是震惊不已,不甘心之下,便对楚军发动了几波的攻击。 曹彰所率领三千兵马,虽然人数少,却皆为精骑,其战斗力不容小视,凌统的水军虽有两万,但陆上交锋,未必会是曹彰的对手。 所幸颜良早就料到,曹操必会派精骑去援蒲坂,故他在给凌统的王令中,命命他攻下蒲坂津之后,就深挖高垒,坚守营寨,无论曹军如何挑衅,都不可出战。 凌统很忠实的遵从了颜良的命令,兵马虽多却拒守不出,但遇曹彰强攻,只以乱箭狂射。 曹彰屡攻无果,损失了五百余骑兵后,只好无奈的放弃,率军退往几十里外的临晋城,并飞马往潼关向他的丞相父亲报信。 潼关城。 夜已深,万籁俱静,除了关北滔滔的黄河之声外,再无一丝杂音。 曹操却辗转难眠,久久无法入睡。 “子孝啊,你一定得把并州的三万人,给本相带回来啊,我曹家的兴衰,就在你身上了……” 踱步于帐中的曹操,口中喃喃自语祈愿。 正自焦虑时,帐外亲兵来报,言公子曹彰,已派人送了紧急军情。 曹操忙令将情报送入。 当曹操接过那道奏报,展将开来一看时,整个人,霎时间冰冻在了那里。 手中那帛书,脱手而落。 第七百零五章 逼到曹操自残 蒲坂津,竟然失陷了! 我曹操竟然是再一次的,让那个该死的颜良抢了先手。 曹操失神的僵硬在了原地,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说不出是愤恨,还是懊悔,又或者是震惊。 曹操就想不通了,为何自己的每一招计策,无论多么精妙,最终都会为颜良所识破,与颜良的动作比起来,他总是要慢半拍。 就仿佛,颜良乃是上天注定,是他曹操毕生的克星一般。 “蒲坂津已失,并州已被隔断,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从失神中苏醒,曹操焦虑已极。 无计可施的曹操,只有赶忙将郭嘉等谋士召来,以期共商对策。 当郭嘉听闻了蒲坂津失陷的消息后,自然也是震惊万分,惊动了好一会,方才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蒲坂津一失,子孝他们的并州军就无法撤回关中,这形势可于我们大大的不利呀。”郭嘉恨恨的击打着拳头,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对策。 曹操的心情,愈加的沉重。 这时,刘晔叹道:“蒲坂津一失,并州军团无法归关中已成定局,唯今之势,我们所要面对的,就是如何以区区几万兵马,挡住颜贼十几万大军。” 刘晔的话,如刀子一般,狠狠的扎在了曹操的心头。 那可是十几万大军啊,无论数量还是其精锐程度,都远胜于当年官渡时的袁绍。 官渡一役,良将如云的曹操,尚且无法抵住袁绍的兵锋,如今将星凋零,他曹操又如何能挡住比袁绍还强的颜良。 曹操欺骗不了自己,以三万多的兵马,他绝无信心击退颜良。 此刻,一直深思的郭嘉,眼眸蓦的一凝,似是做出了什么沉重的决定。 深吸一口气后,郭嘉默默道:“丞相,事到如今,恐怕只有一条计策,可以阻退颜贼,保得关中暂时的安全了。” “什么计策,奉孝快说。”曹操如捞出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迫不及待的摧问郭嘉。 郭嘉轻叹一声,沉声道出了自己的计策。 曹操神色为之一震,眉头深凝,一时陷入了沉默。 刘晔却道:“丞相,此计虽有自损之嫌,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才能挡住颜贼的攻势了,为了顾全大局,必须有所牺牲啊。” 刘晔这么一劝,曹操凝重的表情,此刻便有些缓和了几分。 “大局,为了大局么。”曹操喃喃自语着,内心中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半晌后,曹操抬起头来,脸上已皆是阴沉与决毅。 他一咬牙,恨恨道:“颜贼逼人太甚,本相为大汉社稷,也不得不如此了,就依奉孝的计策去办吧。” ……潼关东,楚军大营。 一队队的楚军离营北上,北渡黄河赶赴北岸河东郡的大阳城。 几日前,徐晃奉曹操之命,为了回守关中,弃却了大阳城,率一万兵马回师蒲坂城,结果对岸蒲坂津为楚军抢占,而他却将大阳城拱手送给了楚军,可谓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黄盖所部,随后轻易而易的就攻占了大阳城,成功的拿下了通往河东郡的渡头。 颜良收到捷报,便在庞统等谋士的建议下,再次调整了战略,加大了河东战场的兵力投送。 于是,张辽、甘宁诸将,率五万兵马北上大阳城,前去夺取河东郡,消灭曹仁的并州军团,将并州也顺势纳入颜良的版图。 当然,以颜良目前的军事实力,他完全有能力两线作战,故在北攻并州的同时,他也没有减缓进攻关中的脚步。 十万楚军振奋精神,已作好了兵进潼关准备。 但就在颜良打算水陆并进,大举攻关之时,斥候却来报,整个潼关已是人去楼空,近四万的曹操星夜弃关而去,退守至了潼关以西的洛口。 正如贾诩所推测的那样,曹操果然弃守了潼关,退守洛口。 但此时的曹操,并州军团已被隔断,就算退守洛口,也仅有三万多兵马,何以阻挡颜良的十余万大军西进。 得知这情报,颜良当即率大军,兵不血刃的占领了潼关。 兵进关中的大门,就此畅开。 “本王倒想看看,咱们的曹丞相,他还能支撑多久。”颜良站在关城上,眺远望着关中平原,脸上流露着绝对的自信。 话音一落,周仓匆匆而来,将发自于关中的最情新报呈上。 “念吧。”颜良摆手道。 周仓便大声道:“洛口方面发来情报,曹操退往洛口后,连夜发一万士卒,将洛口以东的渭水南岸堤坝,决开了有百丈之宽,眼下南岸平原洪水泛滥,大水正向潼关这边漫来。” 曹操掘了渭水! 听到这个消息,颜良和左右谋士们,均是吃了一惊。 颜良当然很清楚,曹操此举,乃是因为自知以己之力,无法阻挡颜良西进,故才决渭水之水,把下游平原统统掩了,借大水来阻挡颜良进兵。 但要知渭水不同别处江河,此水泥沙甚多,河面要高于平地,一旦决堤,除非等到秋冬水势减弱,否则极难填堵。 曹操今掘了渭水,虽可暂时阻挡他颜良进兵,但从洛口到潼关,那被淹没的田地,想要重新恢复,不知要花多少年的时间,其损失之地,从长远来看,很难估算有多沉重。 “真不愧是曹丞相啊,这种自残的招数也能想得出来,不容易啊。”颜良感叹之中,暗藏着讽刺。 庞统也叹道:“曹操被我军压迫成这样,出此下策也是再所难免了。” 感叹归感叹,颜良当然不会因为一纸情报,就放弃了对关中的进攻。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并没有急于进兵,而是兵驻潼关,继续对关中进行侦察。 此时正当春末近夏,正是大雨纷飞的季节,雨助水势,渭口一直处于暴涨的状态,而决堤之后的洪水,也是异常的凶猛。 几天的时间内,汹涌的洪水,便是将洛水以东,渭口南岸方圆数十里的平原,统统都淹成了一片泽国。 三日后,颜良站在潼关城上时,已能瞧见漫卷而至的洪水。 所幸的是,潼关地处秦岭之中,此间虽处渭水下游,但地势却要高处很多,渭水的洪水根本威胁不要潼关。 虽如此,但出关向西不足数里,已是一片汪洋,人马根本无法再行走。 亲眼目睹了如此水势,颜良只能暂时放下了他的西进战略。 没办法,大水汪洋,他的十余万大军根本无法行进,就算水军可以进入渭水,但这里到底不是长江,若无步军掩护,光凭水军根本威胁不到曹操。 暂停西进后,颜良并没有闲下来。 在留朱桓率军两万,镇守潼关后,颜良则亲率大军,还往了陕县,打算由此北渡黄河,以大军先扫灭了曹仁,彻底断了曹操一臂,待渭水洪水退后,再兵进关中不迟。 颜良的十余万大军,由大阳登陆河东地面,迅速的长驱北上。 徐晃和乐进的两万曹军,如何能是楚军对手,一路是节节败退,不断的向北收缩战线。 楚军长驱直入,所过之处,无不望风而降,不到半月时间,就连取解县、安邑,闻喜,几乎将河东郡尽数纳入版图。 徐晃等人自知不敌,便将兵马退往北面平阳郡,驻兵于临汾构建防线,希望凭借山险之势,阻挡楚军北上。 只可惜,自从失去了同关中的联系后,曹军上下人心惶惶,士气消沉,数万将士的斗志,已濒临土崩瓦解的边缘。 并州,晋阳城,安北将军府。 大堂之上,气氛一片的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焦虑二字。 曹仁盯着满案的情报良久,叹道:“当年汝南一役,本将没能绞杀了这颜贼,未想却纵虎为患,酿成今日的大祸啊。” 曹仁的言语中,颇有几分自责。 他当然不会忘记,当年汝南一役时,颜良的手中所有,不过千余兵马而已,何其之微弱。 但那一役中,曹仁拥有着绝对的优势兵力,却只因为轻敌,导致了兵败。 无数次,曹仁都自问过,倘若当年他能够谨慎一点,灭掉了颜良,他曹家又何以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如今我们已失去了与关中的联系,颜贼的兵马也攻陷了河东,并州的形势岌岌可危,恕末将直言,这个时候可不是将军懊恼过去的时候。” 曹仁身形一震,举目望去,却见进言那人,正是太原人郝昭,目下在他军中,任参军之职。 曹仁只得收起了那份自责,叹道:“颜贼十余万大军北上,我军势单力薄,又是孤军奋战,诸位若有拒敌良策,可畅所欲言。” 众将皆垂首不言,默不作声。 连曹丞相和郭嘉这等智谋之士,都敌不过颜良,他们这些武将,又能有什么良策。 曹仁环视众人,越看越是失望,但他的目光,却停留在了郝昭的身上。 他看到,郝昭似乎有欲言又止之状。 “伯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若有什么计策,但说无妨。”曹仁问道。 郝昭站起身来,深吸过一口气,拱手道:“禀将军,末将以为,到了这般地步,唯有一策,方能避免我们并州军覆没的噩运。” 第七百零六章 走投无路 “伯道有何妙计,快快道来?”曹仁立时兴奋了起来,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郝昭轻咳了一声,道出了两个字:“降刘。” 降刘? 曹仁和在场诸将,皆是面露茫然,一时间没明白郝昭这两个字的意思。 “末将的意思是,以并州军团,还有整个并州,归降刘备。”郝昭又重复了一遍。 曹仁这才明白,不禁神色大震。 大堂之中,亦是一片哗然。 牛金第一个跳了起来,怒叫道:“郝伯道,你这什么狗屁计策,我等皆乃曹丞相部众,岂能去投降刘备那大耳贼。” 其余众将,也纷纷站出来指责郝昭,各表着慷慨,誓言要效忠于曹操。 郝昭默不作声,只以沉默来回应众同僚的质问。 曹仁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却是一摆手,喝止了激动的众将。 “郝伯道,你继续说下去吧。”曹仁盯着郝昭,语气沉沉。 郝昭咳了一声,继续道:“今若不降刘备,凭我们自己的力量,必然难逃覆没,我等灭亡,曹丞相困守关中,只怕也难支撑太久,诸位想慷慨殉国,当然勇气可嘉,难道你们也想看着曹丞相有所不测吗?” 一句反问,稍稍压下了诸将激动的情绪。 牛金却又叫道:“我等当然不愿看到丞相有所不测,但正因如此,我们才当在此誓死而战,为丞相牵制楚军,就算是战死,也值了,又岂能为了活命,就去归降刘备。” 牛金一番慷慨之词,又得到了在场诸将的附合。 郝昭却不紧不慢道:“我等若是归降刘备,那刘备为得并州,必会率军来援,到时定然会与颜贼交手。刘备实力不弱,一旦有他加入到对颜的战争,便能大大的缓解关中的压力,或许,丞相还有可能击退颜贼,趁机收复失地。我等的降刘,若能使得丞相转危为安,岂非就是对丞相最大的效忠?” 这一番话,彻底的把牛金等诸将之嘴给堵了住,大堂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原本脸色阴沉的曹仁,此刻表情也缓和了许多,眼眸中闪烁着的,仿佛是动摇之色。 很显然,曹仁的内心深处,隐然已为郝昭说服了几分。 降刘备,尚可借刘备之手,帮曹操一把。 誓死而战,最后的结果只能死路一条,他曹仁覆灭后,孤军奋战的曹操,只怕用不了多久,也会随后赴黄泉来相见。 曹氏一族,苦心奋斗十余年的成果,就此付诸东流。 “曹仁,难道这是你想看到的吗?”曹仁的脑海中,一个声音不断的问着自己。 曹仁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曹仁再次向郝昭问道:“本将倘若率尔等降了刘备,他日灭了颜良后,刘备势必会与丞相为敌,那个时候,本将与尔等又当如何自处。” 曹仁一番话,也问出了诸将的心声。 今日他们为了给曹操解危,归顺了刘备,既是归顺刘备,那便当忠心为新主效力。 但这个新主,如果反过来要与旧主开战,他们这些将领,难道还能坦然的帮着刘备,去对付曹操吗? 何况,牛金等诸将,好歹只是外姓将领,而他曹仁却是曹家大将。 当有那么一天,刘备命他曹仁,率军去进攻曹操时,他曹仁又当如何? 这些顾虑,恐怕才是曹仁真顾的忌惮所在。 面对曹仁之问,郝昭却只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眼下的难关倘若都渡不过,又何谈将来,且将来之事,谁人又能预料?将军当年难道能预料到,颜良会成今日之患吗?” 一话反问,打消了曹仁所有的顾虑。 是啊,将来之事,谁能预料,只能将来再说吧。 今若身死名灭,变什么将来,又有何意义。 蓦然间,曹仁眼前仿佛豁然开朗,所有的顾虑,随郝昭的几番话,烟销云散。 “拿笔来。”曹仁大喝一声。 左右忙将笔墨奉上。 曹仁提起笔来,稍稍迟疑了一下,旋即笔走龙蛇,大书起来。 左右诸将,默默的看着曹仁书写,即使性烈如牛金,也再无一人出声。 在众人瞩目中,曹仁一封书信,将笔往案上一扔,摆手道:“来人啊,把这一封书信,速速送往邺城去吧。” ……数天后,邺城。 王府中,刘备也正盯着案前的情报犯愁。 其实早在一月之前,刘备就已经收到了曹操的求援之信,那个时候的刘备,方自攻辽无果,从幽州刚刚回到邺城未久。 那时燕军士气不旺,刘备自己也精神有些不振,当然无法即刻起兵去援助曹操。 况且,刘备对曹操也深为怨恨,怨恨那些曹操当初背后使黑手,趁机窃取了他们的洛阳。 此时见曹操失陷了洛阳,刘备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诸葛亮却以唇亡耻寒为理由,几番苦劝刘备出兵援助曹操,刘备经不住诸葛亮之劝,便打算整顿兵马,兵出兖州,威胁颜良的侧后,逼迫颜良撤兵。 但刘备没有想到的是,颜良竟然先是偷越枯纵山,袭取弘农,接着又将舰队逆流开至了潼关水域,杀得曹操是节节败退,眼下更连潼关蒲坂津也失陷了。 潼关的失陷,使得刘备意识到,曹操的灭亡似乎已无可挽回,他此时再出兵,也只是徒自损耗而已。 与其为曹操徒损粮草士卒,还不如养精蓄锐,恢复实力,以为将来对抗颜良作准备。 念及于此,在司马懿的劝谏下,刘备便打消了出兵的念头,只专心的经营他的黄河防线。 “曹操要是完蛋了,光凭一道黄河,还有南岸的几座重镇,能挡得住颜贼的兵锋吗?”刘备自己问着自己,心里边有点犯虚。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刘备下意识的抬头一看,见是诸葛亮满脸兴奋的步入。 一见诸葛亮,刘备本能的就皱了皱眉头。 还未等诸葛亮开口,刘备便道:“军师啊,本王说得很清楚了,现在去救曹操已经没什么意义,你就不要再劝本王了。” 诸葛亮愣怔了一下,却是拱手一笑:“大王误会了,亮这次前来,不光是劝大王去救曹操的,更是给大王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喜讯。” 喜讯? 刘备神色茫然,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喜讯,对这两个字都快要麻木了。 “现在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喜讯呢。”刘备不以为然道。 诸葛亮将手中书信奉上,笑道:“大王看了这封书信,自然就明白了。” 刘备怀着狐疑之心,将书信拆开来一看,这一看不要紧,那原本慵懒的身子,腾的一下便跳了起来。 “曹仁要以并州和三万兵马,归降本王!?”刘备激动的满脸惊喜,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诸葛亮摇扇笑道:“颜贼夺了河东,截断了并州与关中的联系,曹仁走投无路,也只有归降大王。如今大王兵不血刃,便得并州和数万精锐兵马,这难道还不算是喜讯吗。” 喜讯,怎么能不是喜讯呢。 自去岁以来,刘备就一直在损兵失地,眼看地盘是越打越小,如今不费一兵一卒,便从天而降了并州这么一块肥肉,刘备如何能不狂喜。 狂喜之余,刘备却忽然又冷静下来,疑道:“曹仁乃曹氏第一大将,如今却要归降本王,这其中,难道就没什么图谋吗?” “曹仁的图谋,无非是想通过献降并州,使大王与颜良相争,借以助曹操解围而已。” 原来如此,一听这些,刘备的激动的情绪,旋即平伏了许多。 诸葛亮却又道:“曹仁图谋如此,但大王若率大军亲赴并州,凭借并州的山险,拒守不战,必能轻松拒退颜贼,到时既保住了曹操,不致唇亡齿寒,又得到了并州,此一举两得之事,大王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席话,令刘备茅塞顿开。 沉吟半晌,刘备拳头击案,欣然道:“就依军师之计,回复曹子孝,就说本王接纳他的归降,不日之间,本王便尽起大军前赴并州相援。” ……安邑,行宫。 曾经的河东郡府,如今已成了颜良的临时行宫。 时已入夜,华灯高挂,一场庆贺攻陷河东的庆功宴,刚刚才结束。 酒醉尽兴的诸将,挟抱着颜良所赐的美人,欢欢喜喜的退散而去,准备一晌贪欢。 颜良也拥着美人,打算回寝宫休息。 但就在颜良将走之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了墙壁上所悬的地图,忽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来。 颜良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在并州的地势上扫来扫去,脸上渐渐显有心事。 “大王还不休息,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尚未走的庞统,从后走过,笑着相问。 “士元你来得正好,你快过来,本王正好有一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颜良向他召手。 “大王请问?” 颜良一手搭着庞统的肩膀,一手指着地图,比划道:“你瞧瞧,并州与冀州相隔只一条山脉,联系比并州和关中还近,你说说看,那曹仁倘若走投无路,会不会选择投降刘备呢?” “投降刘备?”庞统那般表情,似乎觉得颜良的猜测,没什么可能性似的。 第七百零七章 看透敌人 “徐晃跟关羽有旧,乐进毕竟非曹姓宗族,说此二人投降刘备,臣还信,可这曹仁嘛……”庞统笑而不语,没有再说下去。 庞统的言下之意,却也非常的明白,曹仁乃曹操的族弟,曹氏宗族第一大将,谁降刘备,他都不可能降。 而并州军团如今又以曹仁为首,曹仁倘若不降刘备,其他人也休想。 颜良却摇了摇头,冷笑道:“军师,本王倒觉得,你这回却说错了。本王倒以为,别人可能不会降曹,反倒是他曹仁,必会选择降曹无疑。” “这个,大王何如此肯定?”庞统却是不信。 颜良缓缓道:“曹仁此人深有大局观,他应该知道,刘备倘若不援曹操,曹操就是死路一条,他曹家的基业,也必将随之覆没。既是如此,以曹仁的大局观,又焉能不忍辱负重,选择归降刘备,以换取刘备为曹操解围呢。” 颜良的一番深刻剖析,令庞统颇为触动。 不过,庞统沉吟片刻,却笑道:“大王所言不无道理,不过臣还是不信,那曹仁竟会投降刘备。” “军师若不信,不妨与本王打个赌。”颜良酒兴一起,便有点游戏的意味。 庞统知颜良性情,自也不敢扫了他的兴,便笑问道:“但不知大王想怎个赌法。” 颜良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本王若是赢了,就罚你吃酒三杯。若是本王输了的话,那本王就送你三个美人。” “这个。”庞统苦笑一声,“照大王这个赌法,那臣无论输赢,似乎都占了便宜呢。” 颜良哈哈大笑,便问他敢不敢赌。 庞统当然不敢不从,只苦笑着称恭敬不如从命。 君臣二人赌约已定,颜良也不再多说,大笑着拥着左右的美人,还往了寝宫。 一夜畅快,次日颜良一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发了一道王令,命黄忠急率两万兵马北上,会合文丑的三万兵马,以五万之众,急攻临汾。 颜良既是预感到,曹仁有可能归降刘备,他自要尽快攻下晋阳,消灭曹仁的并州军团,以避免他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黄忠的大军出发,数日间便抵平阳前线,与文丑对临汾一线展开了激烈的攻击。 但并州这片地方,多为现今的山西境地,其州位于群山之间,除南部地形较为开阔之外,越是往北,地势就越是险峻,易守难攻。 徐晃和乐进二将,背依临汾城,凭借着太行山与汾水之险,硬生生的挡住了两倍楚军的狂攻。 前锋久攻不下,坐镇安邑的颜良,便不能坐视不管,休整几日,见三军精力已恢复的差不多,便决定尽起大军北上。 是日,诸军集结已毕,行宫大堂中,颜良已全身披挂,作着最后的布署,左右亲军已匆匆忙忙的收拾着东西。 正当这时,周仓匆匆而入,拱手道:“启禀大王,晋阳细作最新情报。” “念。”颜良边看着地图,边是一喝。 “晋阳细作急报,曹仁已率并州曹军归降刘备,刘备率六万大军,由井陉关入并州,不日便将抵达晋阳城。” 这哄亮的声音,整个大堂都清晰可闻。 原本商议纷纷的大堂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脸上,都涌现出惊讶之色。 庞统的惊色最重,他惊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了颜良,惊色之中,更有几分叹服。 唯有颜良,却平静如水,只冷笑了一声:“军师啊,看来这个赌,是本王赢了,不过,本王倒希望,赢的那个人是你呢。” 庞统从惊叹中回过神来,拱手叹道:“大王识人之能,当真非臣等可比,臣是真没想到,曹仁竟能做出此等选择。” “军师也不必叹服本王了,还是想想,如何应对这新的形势吧。” 此言一出,大堂中沉静的气氛,立时被打破,众文武是商议纷纷。 庞统沉吟片刻,却道:“为今之计,只有大军急攻临汾,若能赶在刘备南下之前,先夺取平阳郡,那并州的腹心太原郡,就将处于我军威胁之下,如此,方能尽可能削弱刘备从中获得的利益。” 颜良点了点头,豪然道:“纵然刘备得了并州,又有什么了不起,本王难道还怕他不成。速传本王之命,大军急行,直趋临汾!” 颜良的王令传下,集结于安邑的八万多楚军,即刻开拨,沿着汾水北上,向着平阳郡的门户临汾城杀奔而去。 ……太原郡,晋阳城。 城东十里的大道上,曹仁正率领着百余并州文武,驻立于道旁,翘首东望。 未几,一骑从东绝尘而来,来者,正是郝昭。 “将军,燕王的王驾马上就要到了。”郝昭口中已不敢直呼刘备之名,而是称之为燕王。 听得郝昭口称“燕王”,曹仁的心头,忽然颇不是滋味。 想当初,他曹仁每每提到刘备是,多是什么“大耳贼”、“织席贩履之徒”,最好听的也是直呼其名。 而今,刘备马上就要到了,一想到身为降臣的自己,将要恭称刘备一声“大王”,曹仁心里就别提有多别扭。 只是,别扭归别扭,事实已然如此,无论如何,曹仁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 东面大道上,尘土渐起,远远便见大队兵马,正向此间飞奔而来。 过不多时,燕军的旗号已遮天蔽日而至,片刻后,曹仁已经能看见刘备那硕大飞扬的王旗。 曹仁的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只觉如芒在背,越发的感到不自在。 未几,千余幽燕铁骑当先而至,片刻后,身着金甲的刘备,在众亲兵的环护下,徐徐而至。 最艰难的时刻,终于还是到来了。 曹仁深吸了一口气,垂首走上前来,率领着一众降臣,躬身相迎。 马上的刘备,一眼便认出了曹仁。 当年的他,可是曾归降过曹操,对曹操手下的文臣武将,皆是熟知,更何况是曹氏第一大将曹仁。 见得曹仁躬身于马前,高踞马上的刘备,嘴角微微斜扬,顿时掠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冷笑。 曾几何时,就是以曹仁为首的一般曹将,将他刘备杀得是屡战屡败,落魄的逃往了河北。 而今,曹仁却恭敬的站在自己面前,向自己伏首称臣,刘备就差按捺不住狂喜,放声大笑了。 倘若是颜良,此刻定然不掩心中的得意,想如何狂笑,就如何狂笑,哪管别人是否说他是什么“小人得志”。 刘备却不同,他很快的收敛了得意的冷笑,灰白的脸上瞬间换上了惊喜的表情,更是手忙脚乱的从马上跳了下来,几步冲上前去,亲自将曹仁扶起。 “子孝何必多礼,快快请起。”刘备亲手将曹仁扶起,还很贴心的替曹仁打了打衣襟上的尘土。 “大耳贼最擅虚情假义,收买人心,尔等千万不可为他那副仁义的嘴脸迷惑。” 当曹仁看到了刘备那热情的表情时,脑子里霎时间想起了曹操曾经说过的这番话。 却不知为何,明知刘备的真诚是演出来的,但那神乎其神的演技,却不知不觉中,让曹仁打消了许多顾忌,对刘备平添了几分亲近。 “臣曹仁为颜贼所迫,走投无路归顺大王,还请大王能收纳,并恕臣当年之罪。”曹仁垂首请罪。 他口中所说的当年之罪,自然是指徐州之时,屡屡击败刘备之事。 刘备却哈哈一笑,淡淡道:“彼时各为其主,本王又岂会记忆,况且本王早对子孝的用兵之能,深为欣赏,今子孝来归,本王实是如虎添翼呀。” “大王胸襟广阔,臣敬佩之致。”曹仁这才松了口气,匆忙的叩首。 刘备又将曹仁安抚一番,当场就宣布,封曹仁为征南将军,徐晃为平南将军,乐进为镇南将军,其余归降的郝昭、牛金的曹将,尽皆升官赐爵。 刘备将曹仁封为征南将军,其官位已仅次于关羽、张飞等四方将军之下,其荣宠之厚,连曹仁都颇感意外。 受宠若惊之余,曹仁那不自在的情绪,愈加的消散,当场对刘备又是一番道谢。 刘备抚着曹仁肩道:“本王对子孝你是深信不疑,也希望子孝以向本王交心,咱们君臣同心,一起杀奔南下,狠狠的给那颜贼迎头痛击。” 曹仁等得就是这句话,当即慨然道:“臣愿为大王做前驱,必手刃颜良,以为大王报恩。” 刘备志气大作,当即下令,留赵云镇守晋阳城,他则会合归降的曹军,即刻大军南下,杀奔临汾而去。 刘备大军南下的消息,迅速的传往南下。 几天后,正在北上途中的颜良,手里已拿到了刘备从晋阳南下的情报。 这个消息,也在楚军,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这个大耳贼,惯会捡便宜,如今不费一兵一卒,白捡了个并州,本王想他作梦的时候,都会偷着笑吧。”颜良冷笑道。 身边庞统,则不以为然道:“白白得来的东西,往往不能长久,刘备自以为白捡了个并州,将来他迟早得全部吐出来。” 哗! 颜良将手中帛书撕碎,将碎屑丢在了黄中。 他马鞭一扬,高声道:“全军急行,继续北上吧,刘备喜欢做梦,本王就偏要把他从美梦中叫醒。” 第七百零八章 胡庭汉女 颜良率领着他的大军,一路北上,数天后,抵达了河东北部,并与文丑所部五万会合。 十几万大军,屯兵临汾城以南,对临汾城之敌,形成了强大的压力。 颜良却没有急于发动进攻,因为根据斥候的回报,当颜良大军抵达后没多久,刘备也由晋阳南下,进抵了临汾城。 这临汾城位于平阳郡最南端,望南十里,便是不足数里宽的山口,汾水从水口北上,从临汾城南流过。 正是这样山水拱卫的地势,使得临汾城成了一座易守难攻之城。 此前,当曹仁未决定降刘时,徐晃和乐进,已于城南十里,汾水北岸的山口下寨,修筑了重重的壁垒,构建了一条坚固的水岸防线。 如今刘备大军到来,合并州降军,将近九万多的兵马,全部都堵在了此间,使这一条壁垒的坚固程度,无疑又上了一个台阶。 颜良用了十天的时间,做了数次试图性的渡河攻击,但结果却是无一例外的失利。 几次强攻的失利,使颜良不得不开始考虑,是否应该在临汾这里,与刘备进行这么一场决战。 王帐中,诸文武们议论纷纷。 武将们自然多主张继续打下去,毕竟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求胜心切的他们,岂能坐视战功不收。 庞统却道:“如今关中未平,我军左翼,随时面临着曹操的威胁,而右翼处,又有屯兵濮阳、虎牢关的张飞所部,威胁洛阳一带的安全,臣倒以为,此时在这地势不利我们的临汾一带与刘备决战,并非是上上之策。” 颜良微微点头,对庞统的分析,倒是颇为赞同。 关中一带刚刚传回情报,曹操在决了渭水,堵住了他西进的道路兵,正集结兵马,有趁机夺取蒲坂津的迹象。 倘若蒲坂津为曹操夺回,那么曹操便有东渡黄河,袭取河东郡,截断自己大军南归的威胁。 而根据洛阳方面徐庶的来报,兖州的张飞受了刘备之命,正往虎牢关一带集结兵马,不管是牵制也好,还是趁机也罢,总之对洛阳也形成了威胁。 正如庞统所言,此时的颜良,大军深入敌军腹地,三面都在受敌,虽然总的兵马数量,胜于刘备与曹操的合兵,但因战线拉得太广太长,兵力上的优势,反而不断的被抵消。 “那依军师之见,本王眼下当如何调整战略。”颜良问道。 庞统起身,抬手划拉着所悬的地图,说道:“依臣之见,大军不若南归洛阳,水陆并进,改向东进,攻取虎牢、濮阳等黄河南岸,青兖二州的刘备据点,先扫平了右翼的威胁,待关中水退,再举兵西进,除掉左翼威胁。这之后,便可倾全力北上,再与刘备决一雌雄,也为时不晚。” 庞统这一番战略,深合颜良之心。 其实,张飞驻兵于黄河南岸,颜良早就看不出顺眼,原本是想先伐之。 然而诸葛亮那坚壁清野的一招毒计,把青兖二州大部分地区,都变成了空无一人的无人区,而张飞又取兵固守沿岸重点城市,如此一来,使颜良进击的难题就大大增强。 现在却不同了,颜良已攻陷洛阳,便可从洛阳顺流东下,水陆并进扫灭张飞。 而且颜良的粮草,将不必再由徐州,穿越无人区北运,可以直接由荆州运往洛阳,再由洛阳顺流而发。 “用兵之道,在于随机应变,军师这战略的变换,深得随机应变之妙,很好,本王就用你之策,移兵南归,先击破张飞这厮再说。” 颜良决意已下,当即便做出决策,调徐庶北至河东,与文丑二人一文武,镇守河东,颜良将自率大军先回洛阳。 ……楚军撤兵的情报,很快便传至了临汾。 燕王大帐中,当刘备和诸文武,听到这个情报后,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凭心而论,刘备对颜良还真是心里发虚,今颜良撤兵,他自然是感到长松了一口气。 “大王,今颜良锐气已尽,不得已而退兵,臣请大王下令,全军趁势南下,一举收复河东,将颜贼逐出黄河以北。”新降的曹仁,慨然请战。 曹仁一开口,徐晃和乐进等一班降将,皆是愤然请战。 刘备作思索之状,却暗中向诸葛亮看了一眼。 诸葛亮便摇扇说道:“颜贼狡猾多端,他如今撤兵,必然暗有所布署,以防我军追击,为今之势,还是稳妥为妙。” 诸葛亮的话,即代表着刘备事先定下的意思,其实,刘备压根就不想收复河东。 一旦拿下河东郡,那么,刘备的地盘便将重新和曹操接壤,如今他新得并州,并州一地多为曹操旧臣,倘若曹操喘过气来,想要重新图谋并州,这对刘备自然有所不利。 所以在诸葛亮的建议下,刘备便干脆放着河东不取,让颜良挡在他和曹操之见,如此,并州将安如磐石。 刘备的想法则是,待将曹仁等一班降将,尽数的调往他处,将并州完全的消化吸收后,那时再取河东,全据黄河不迟。 只是此等心思,刘备当然不会明着道与曹仁等人。 曹仁听罢,心中暗暗叹息,却又不甘道:“军师所言虽是,但若让那颜贼如此猖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只恐有损大王威严。” 徐晃等人,也皆附合称是。 刘备看得出来,这一班降将们虽然归降了自己,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为曹操做些贡献,他们鼓动着自己追击颜良,无非是想替曹操减轻压力而已。 刘备何等聪明,当然不可能答应。 只是刘备又一想,曹仁所说也的确有些道理,自己倘若容颜良如此猖狂,又如何在曹仁等降将面前,立以威仪。 进退为难之下,刘备不得不又将目光转向了诸葛亮。 诸葛亮沉吟片刻,嘴角却是掠起了一丝诡笑,摇扇道:“大王放心,臣这里倒有一计,可狠狠杀一杀那颜贼的威风。” 刘备大喜,忙问何计。 诸葛亮便缓缓道:“前番曹操向匈奴借兵,颜良却将匈奴四万铁骑杀得片甲不留,匈奴上下对颜良必是深为恨之。如今颜良袭占了河东郡,而河东郡的西北一带,正是匈奴人的地盘,臣想此刻,匈奴人必是深为担忧,担心颜良会将他们逐出河东,既是如此,大王何不利用这一点,来做一做文章呢。” “军师的意思是……”刘备的表情,愈加的兴奋。 “臣的意思是,大王可派使臣往南匈奴,向那新任匈奴单于刘豹宣示抚慰,令其率匈奴骑兵,突袭颜良侧后,必可杀颜贼一个措手不及。”诸葛亮不紧不慢的道出了自己的战略。 南匈奴自南迁归附汉廷后,当时的单于于夫罗有感汉廷之恩,便将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改为刘姓,这刘豹便是其长子。 于夫罗死后,按照匈奴人的传统,传位于其弟呼厨泉,而呼厨泉无子,其死后,时任匈奴左贤王的刘豹,便为南匈奴五部拥立为了新单于。 诸葛亮的利用匈奴之计,一下子提醒了刘备,令刘备顿时眼前一亮。 只是,兴奋片刻,刘备却又疑道:“匈奴人虽勇,但陕县一战已是元气大伤,况且匈奴有勇无谋,就算他们肯出兵,也未必是颜良对手。” 诸葛亮却笑道:“大王放心,亮自有计策,可助那刘豹击破颜贼。” 接着,诸葛亮便将自己的计策诿诿道来。 刘备听着是连连点头,欣然道:“军师之计,当真妙极,好,本王就依军师之计,狠狠杀一杀那颜贼的狂妄之气。” 刘备决意以下,当即修书一封,以孙乾为使臣,挟厚礼前往相距未远的匈奴单于王庭。 ……汾阴城。 城内城外,凄凄婉婉的胡笳声,不绝于耳。 匈奴人正用乐声,哀悼着他们死去的父兄子弟。 陕城一役,四万匈奴战士被颜良杀了个精光,消息传回匈奴五部,这些匈奴人震惊之余,自也悲愤万分。 王庭后帐内,那美艳的少妇,却正手捧着帛书,脸上闪烁着激动的喜色。 帐外脚步声向起,少妇觉察有人到来,赶忙将那帛书藏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过不多时,帐外进来一个虎背熊腰,装束亦胡亦汉的男人,那个男人,正是匈奴单于刘豹。 少妇慌忙起身见礼,那刘豹忙伸手将她扶起,携其手一同坐下。 “文姬,有一件事,本单于想听听你的意见。”刘豹说道。 那少妇,正是刘豹的妻子,已逝大儒蔡邕的女儿蔡琰。 “大单于请说。”蔡琰装作好奇的样子。 刘豹将书信拿出,递给了蔡琰,说道:“那燕王刘备已派了使臣,前来结好本单于,想请本单于从西面出兵,截杀南撤的楚军,本单于正考虑要不要答应,所以想听听你怎么看。” 蔡琰将书信很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合上书信,正色道:“颜贼乃汉家逆贼,而刘玄德却为汉室皇亲,且那颜贼前番杀了我多少匈奴勇士,与我大匈奴有不共戴天之仇,妾身以为,大单于当响应燕王号召,出兵击杀那颜贼,为我死去的匈奴战士报仇血恨。” 第七百零九章 自作聪明的胡虏 响应刘备,为匈奴战士报仇!? 刘豹身形微微一震,并没有为蔡琰激愤之言所感染,相反,他还陷入了沉思。 蔡琰见丈夫犹豫不决,便问道:“颜良与我大匈奴有仇,单于难道不想为那死去的四万勇士报仇吗?” “本单于当然要为死去的族人报仇,可是,”刘豹话锋一转,“当初我叔叔呼厨泉,乃是为了曹操助战,才去攻打颜良,兵败之后,却为曹操那厮杀害,这个仇,本单于同样不会忘记。” 蔡琰心头微微一震,似乎已预料到他的丈夫想说什么。 “今次本单于若是去攻打颜良,岂非等于间接的帮了曹操的忙?”刘豹恨恨的反问道。 蔡琰叹了一声:“曹操杀害呼厨泉单于,确实是可恨,不过说到底,颜良才是我们的大仇人。而且,如今并州已归燕王,倘若能得燕王的恩抚,咱们大匈奴才好在并州立足。所以妾身以为,从大局出发,大单于还是当出兵攻打颜良。” 刘豹阴沉的表情,因是妻子的这几句话,渐渐缓和了下来,开始冷静的思考其中的利弊。 蔡琰见自家丈夫动了心,便又在旁做了许多思想工作,不但分析了出兵的利害,更是盛赞了刘备的仁德,最后经她之口得出的结论便,为刘备出兵攻打颜良,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番枕边风一吹后,刘豹所有的疑虑,终于是烟销云散。 踱步片刻,刘豹欣然道:“文姬言之有理,好,本单于就应燕王之邀,出兵攻打颜良狗贼,为我大匈奴死去的勇士报仇血恨。” 眼见丈夫答应联手刘备,蔡琰暗松了口气,忙赞刘豹英明。 刘豹得爱妻之赞,颇是洋洋得意,但他的豪然只持续了片刻,却很快又忧虑下来。 “颜贼虽然可恨,但他到底有十余万大军,当初叔叔呼厨泉四万铁骑都不是其对手,本单于今就算出战,未必会有十足的胜算。” 相比呼厨泉而言,自幼就浸染汉文明刘豹,显然要比他那狂妄自大的叔叔,要冷静的多。 刘豹很清楚匈奴人有几斤几两,如今四万铁骑已丧,他就算精中匈奴五部余下可战之力,最多也只集结两万兵马,以此些兵马,去攻打颜良的十余万步骑精锐军团,刘豹当然没有必胜的把握。 素以沉稳著称的刘豹,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 蔡琰也流露出忧色,沉顿片刻,忽然间那水灵灵的眼眸一亮,似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单于,妾身倒是有条计策,必可杀那颜贼一个措手不及。”蔡琰嘴角浅浅上扬。 刘豹精神一振,心想自己这个抢来的汉家妻子,乃是名门之后,吃了一肚子的墨水,聪明的紧,想到什么良策也未尝没有可能。 兴奋之下,刘豹当即就催问蔡琰有何计策。 蔡琰便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所谓破敌之计,道将而出。 刘豹听罢是连连点头,却又道:“文姬你此计,听着确实很妙,可是,那姓颜的他会上当吗?” “曹操杀害了呼厨泉,乃是大单于的仇人,单于以此为理由,乃是天经地义,那颜良绝无可能不上当。”蔡琰的口吻极是自信。 刘豹所有的疑虑,此刻都已被妻子所打消,他的表情,愈加的坚定起来。 踱步半晌后,刘豹猛然转身,大喝一声:“来人啊!” 帐外处,一名匈奴头目,匆忙入内。 刘豹厉声道:“传本单于之命,速速召集五部头领,本单于有重要之事向他们宣布。” 听得丈夫决心已下,蔡琰暗暗的松了口气。 刘豹有正事经做,与蔡琰又谈论了几句后,便即离去。 蔡琰送走了刘豹,立于帐门处,遥望着东边,口中喃喃道:“玄德公啊,蔡琰已按照你所求做了,希望你到时能屡行诺言……” ……闻喜城。 前军的四万大军,已经过了此城,改道南下去往大阳城,由那里南渡黄河,还往洛阳。 颜良亲统的五万中军,于黄昏时分抵达此城,为了不扰当地百姓,颜良便令大军在城外安营,他自己也赖得入城,只在临行的王帐中的休息。 颜良刚刚才盔甲卸去,正打算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以解连日行军的疲惫。 正当这时,庞统和贾诩一齐到来,声称有要事求见。 颜良便先按下疲惫,传叫二人进来相见。 须臾,二人并肩而出。 贾诩就罢了,依旧是那副淡泊的样子,庞统的脸上,却分明写着几分喜色。 “军师,文和,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报知本王。”颜良先问道。 庞统拱手笑道:“喜事,当然是喜事了。” “说来听听吧。”颜良略有些好奇。 庞统便道:“适才匈奴新单于刘豹,已派了使臣前来,声称愿率匈奴五部归顺大王,还献上了千头牛头,以作归降之礼。” 匈奴归降! 颜良神色微微一动,庞统所说,确实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惊喜。 前番陕城一战,他虽灭了匈奴四万铁骑,但匈奴骑兵的战斗力,还是令颜良印象颇深。 如今颜良所占据的河东,北有刘备,西有曹操,西北侧又盘踞有匈奴五部,楚国在此间的形势,用四面受敌来形容,可以说并不为过。 倘若匈奴来降,至少可解除一面的威胁,这对缓解留镇河东的徐庶他们的压力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当下,颜良便重新披挂,亲自接见了匈怒的使臣。 此番来使的,乃是刘豹的弟弟刘去卑,此人现任南匈奴右贤王,地位仅次于刘豹本人。 刘豹以其弟前来做使臣,倒也颇显诚意。 “臣刘去卑,代我匈奴大单于,拜见大王。”入帐后,刘去卑很是恭敬的拜伏于地。 “快快免礼。”颜良也表现的很亲和,下令赐为奉酒。 主宾坐定,颜良便询问刘去卑来意。 刘去卑忙道:“臣此来,乃是奉我家单于之命,有两件事求见大王,这头一件事,便是代死去的呼厨泉单于,向大王请罪。” 接着,刘去卑便称呼厨泉乃是中了曹操的计策,为其利用,才会斗胆包天,与颜良作对。 刘去卑又称,呼厨泉为曹操所杀后,匈奴上下这才认清了曹操的真面目,对曹操深为恨之。 “曹操无义之徒,我匈奴上下无不欲杀之,我家大单于知道曹操亦乃大王宿敌,便想以匈奴五部,尽数归降于大王,助大王击灭曹贼,还请大王纳我匈奴之降。” 一番解释后,刘去卑道出了第二个目的。 曹操杀了呼厨泉,刘豹和匈奴人恨曹操,这个理由确实充分,颜良自然也信。 如今颜良乃天下第一大诸侯,兵锋都已经打过了黄河,匈奴人素来臣服于强者,今刘豹审时度势,归降于颜良,倒也合情合理。 不过,颜良却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欢喜的样子,盛情的接纳匈奴人的归降。 庞统见状,忙是从旁道:“大王,刘单于确乃实时务的俊杰,今他既仰慕大王威名,愿率匈奴人归降我大楚,大王胸怀海纳四方,自当接纳才是。” 说话间,庞统还连连向颜良使眼色,明显暗示颜良接受其降,不可以犹豫的姿态,冷了匈奴人之心。 “匈奴人既是感怀大王恩德,大王也当赦其前罪,纳其之降,如此,方显大王恩威。”就连不太爱开口的贾诩,此时也建议颜良纳了匈奴之降。 两位绝顶的谋士的意见,都无一例外的相同。 颜良佯作沉吟了片刻,便笑道:“难得你们匈奴人有悔改之心,好吧,本王就接受你的归降,不日便策封刘豹为匈奴大单于。” 刘去卑见状,不禁大喜,忙又是一番跪伏,感激万分,声称匈奴人当世世代代,不忘颜良的大恩,还称刘豹将亲赴闻喜,前来面见颜良,接受他的策封。 颜良一脸欣慰,表现的巴不得刘豹能亲来,又安抚了刘去卑一番,打发他速回匈奴,叫刘豹不日前来受封。 刘去卑拜了又拜,方始感激不已的告退。 出得王帐,刘去卑满脸的恭敬,转眼便沉冷下去,上扬的嘴角间,悄然掠过一丝阴冷的诡笑。 帐中处,庞统却是拱手贺道:“匈奴五部一旦归降,河东的威胁不但减少了一面,大王还可利用匈奴五部之力,北攻刘备,西攻曹操,实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庞统纯粹从战略角度看待匈奴人的归降,他所言,确实也是极有道理。 而此时,颜良却冷笑一声:“军师难道没看出来么,本王什么时打算真心接纳匈奴人的归降了。” 此言一出,庞统和贾诩均是一怔,两位绝顶谋士对视一眼,皆露茫然之色。 颜良腾的站了起来,巍然的身躯,猎猎的杀气,疯狂的弥散开来。 颜良扫视着两位谋士,厉声道:“传本王之命,诸军速作准备,本王要借着刘豹前来归降之际,杀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彻底的灭了匈奴这班胡虏贼寇!” 此言一出,庞统和贾诩大惊。 第七百一十章 我是暴君我怕谁 为什么匈奴人好端端的归降,却不接纳,反而要趁机食言,灭了匈奴? 庞统和贾诩的有头脑里,都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他们会在如此疑问,是因为这两位顶绝谋士,说到底还是跳不出时代局限性,仍怀有这个时代文人阶层的共性。 这个共性,就是他们只满足于华夏威服天下,四夷来朝的虚荣。 颜良却完全不同,拥有穿越者身份的他,脑子里可是存有血淋淋的教训,正是这些历史记忆,告诉他匈奴不可信,一定要灭了不可。 曾经的历史中,三国归晋,晋武帝为显他的恩德,对边疆的胡虏恩大于威,很“大度”的允许这些胡族大肆的内迁。 结果,这些迁入汉地的胡虏,后来却趁着晋朝内乱之际,趁势自立为王,入侵中原,不知杀了多少华夏儿女。 如果颜良没有记错的话,曾经的历史中,正是这个刘豹的儿子刘渊,率匈奴五部第一个反晋自立,也正是他所建立的匈奴赵国,最终灭了西晋王朝。 再有后来的唐太宗,重用蕃胡诸将,对四周的蕃国极尽的宽容恩抚,最终赢得了一个天可汗的虚名。 结果呢,却使什么契丹、党项各族,盘根错节的盘踞在大唐四周,一场让唐朝由盛转衰的安史之乱,其发动者安禄山,不也正是胡人。 深知历史的颜良,自然不屑于什么“恩泽四方”,什么“天可汗”的虚名,他宁可后世的那些伪君子道学家们,骂自己是暴君,也要不惜一切手段,除掉匈奴这等来自于外部的威胁。 正是基于此等考虑,颜良才不管那刘豹归降之心,有多么真诚,总之你是真降也好,假降也罢,老子我就是要灭了你。 “尔等难道忘了,当年汉廷允许羌人居于边州,结果羌人却不知感恩,反而屡屡为祸边关,使朝廷不得不将大部分的人力物力,用在平叛上面,尔等劝本王纲匈奴之降,难道想让本王重复汉廷的错误吗?” 颜良用一句反问,用羌人的例子,解释了他要灭匈奴的原因。 没办法,身为穿越者,颜良当然不可能用那些“不存在”的历史教训,来压服眼前两位谋士。 所幸历史总是不断的重复,颜良自有现在的例子,来为自己的“异常”行为,来作佐证。 此言一出,那两位谋士,顿时便不语了。 颜良又将目光扫向贾诩,说道:“文和出身西凉,你应该最清楚羌人的为祸,倘若不是羌人屡叛,也就不会出现董卓这样的军阀,汉廷又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你应该不会想有朝一日,我大楚国也犯同样的错误吧。” 贾诩神色一震,往昔的回忆,霎时间涌现脑海。 沉默片刻,贾诩干咳一声:“大王的顾虑,倒也确实不可不防,只是臣就怕大王已答应刘豹归降,却又趁机劫杀,传扬出去,似乎有损大王的威名。” 听得贾诩的顾虑,颜良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 “文和也算元功之臣了,难道还不知本王之心吗,本王素来是想怎样就怎样,哪管那些伪君子的议论,本王就是要食言,就是要杀光匈奴,谁想放屁,就让他们尽管放去吧。” 颜良用一番“粗俗”加狂妄的豪言,彻底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庞统和贾诩对视一眼,二人也迅速的调整态度,转而支持颜良的意图。 经过一番商议,颜良遂是定下了大计。 当下,颜良便下令大军停止南下,驻兵于闻喜一带,并放出风声,说将在此策封匈奴单于,接受匈奴人的归降。 颜良的杀戮之心,那使臣刘去卑自然不知,此刻的他,正怀着得意的心情,飞奔去往汾阴的大道上。 几天后,刘去卑还往汾阴,将颜良接受他归降的消息,还报给了刘豹。 啪! 刘豹拍案而起,兴奋道:“文姬之计,果然是妙啊,颜贼纵然奸滑,又岂能料到本单于乃是假降于他。” “为弟已向那颜良说了,大单于将亲往闻喜去接受策封,那颜贼毫无怀疑,已欣然答应。”刘去卑一脸诡笑道。 刘豹闻言更是大喜,叫道:“此正天助我也,颜贼既毫无防备,本单于正好借着受封为名,率军堂而皇之的前往闻喜,杀那颜贼一个措手不及。” 刘豹肃杀如狂,刘去卑冷笑不止,兄弟二人弹冠相庆,得意之极。 大笑了半晌后,刘豹又想起了什么,便道:“光本单于一路兵马,只怕还兵力不够,你速派人往临汾密报燕王,请他看准时机发兵南下,与本单于合力击灭颜贼。” “大单于放心吧,为弟这就去了。”刘去卑拱手告退。 刘去卑离开后,后帐中,方才转出一人,正是蔡文姬。 蔡文姬向着刘豹福了一福,盈盈笑道:“臣妾恭喜大单于将成不世之功。” 倘若能击败无敌于天下的颜良,甚至可能幸运的击杀颜良,他刘豹确实是完成了不世之功,自当威震于天下。 刘豹愈发得意,不禁哈哈大笑,狂妄之极。 刘豹这边狂笑声,一骑匈奴信使,已离开汾阴,飞奔疾驰,前往数百外的临汾城。 临汾城中,刘备已经整装待发,就等着匈奴人出兵的消息。 大堂内,刘备负手踱步,满脸的狐疑不安,似乎不太相信,匈奴人会归降于他,替他出兵打颜良。 而诸葛亮却闲坐在那里,轻摇着羽扇,一副成竹成胸的样子…… 忽然间,堂外亲兵来报,言是匈奴的使者到了。 刘备神色一振,急命宣入。 片刻后,匈奴使者入往大堂,恭敬的拜见刘备,宣称匈奴大单于刘豹,已决意归降刘备,不日将起兵袭击闻喜的楚军,并请刘备作好合击的准备。 听得匈奴使者之言,刘备自是大喜过望,将刘豹盛赞了一番,厚赏匈奴使者后,打发其速往汾阴城,回复刘豹他刘备将如约起兵。 匈奴使者一走,刘备目光不禁转向诸葛亮,奇道:“军师,你是如何判定,那刘豹必然会归降于本王。” 诸葛亮淡淡道:“颜良杀了四万匈奴兵,曹操又杀了刘豹之叔呼厨泉,此二皆与颜良有仇,而以匈奴的实力,想要在河东立足,必要依附于一路强者,除了大王之外,刘豹还能依附于谁呢。” 刘备这才恍然大悟。 欣喜片刻,刘备却又狐疑道:“可是,刘豹归降本王就罢了,军师又是用了何计,竟说服那刘豹替本王去攻打颜良的?” “其实也没什么,臣只是略施小计,请人在刘豹耳边吹了吹枕边风而已。”诸葛亮的嘴角,掠起诡秘之笑。 枕边风? 刘备这下就糊涂了,满脸的困惑不解。 诸葛亮也不再吊他胃口,便摇扇笑道:“其实亮只是以大王的口吻,写了一道密信给刘豹之妻蔡琰,请她从旁劝说刘豹,那刘豹甚是宠爱蔡琰,有她出面相助,刘豹岂能不言听计从。” “原来如此啊。”刘备这才省悟,才清醒了片刻,又是疑道:“可军师你又为何如此自信,确信自己能够说服蔡琰,替本王说话呢?” “蔡琰当然不会无故替大王说话,臣只是借大王的名义,答应了蔡琰一个条件而已。”诸葛亮的表情,又是神秘起来。 一个条件?刘备顿时又狐疑起来。 “那蔡琰乃大儒蔡邕之女,当年为匈奴所掳,乃会流落他乡,此女颇通音律,她身在匈奴时,做了不过胡乐,亮也听闻过几曲,觉得她的曲中皆是思乡之情。” “所以亮便断定,蔡琰虽身在匈奴,却思汉心切,亮便许诺,待大王击败颜良,成就大业后,便会向匈奴人索取她,接她还乡。那蔡琰思乡心切,自然便会答应亮之所请。” 诸葛亮洋洋洒洒一番话,令刘备是茅塞顿开。 醒悟的刘备,不禁叹道:“没想到军师涉猎如此之广,竟从几曲胡乐中,寻到了破敌之机,军师的智谋,当真是天下无双啊。” 耳听刘备赞叹,诸葛亮眼眸中,悄然掠过几分得意。 他便又道:“臣在密信中,还叫蔡琰向刘豹献计,诈降颜贼,趁其疏于防备时,趁机突施杀手,如今看来,此计倒也骗过了那颜贼。” 此时的刘备,更是恍在惊悟,却才明白了,那刘豹何以来的勇气,敢以数万匈奴兵马,就去挑战颜良的十余万大军。 原来,刘豹乃是诈降了颜良,那颜贼根本就无从防备。 听过这一连串的解释后,此时的刘备,不禁深为诸葛亮的智谋之深,布局之妙,而感到由衷的佩服。 先前时,诸葛亮屡屡献计,却为颜良识破,致使刘备一再遭受打击,刘备嘴上不说,心底里还对诸葛亮心存有怀疑与怨意。 而今,见识了诸葛亮这超群的智谋后,刘备对诸葛亮的那点介意,早已烟销云散。 惊喜万分的刘备,不禁拍案而起,得意的笑道:“颜良纵然诡计多端,也万万料不到,他竟已中了军师的无双妙计,这一回,本王定要大杀那颜贼一场,一扫前番屡败的耻辱,哈哈——” 刘备笑得狂放,诸葛亮则轻摇羽扇,嘴角也掠过几分得意。 第七百一十一章 以杀应万变 闻喜西北十五里。 五千兵马列于大道两旁,大道上,颜良驻马而立,远望着西北方向。 未有多时,数骑人马由西飞奔而来,渐渐的接近。 胡车儿一挥手,一队虎卫骑兵便奔驰而上,将那前来的几骑截住,押着他们抵达了颜良的驾前。 来者,正是几名匈奴人。 “禀大王,我家单于已在赶往此间的路上,还带了三千头牛羊,顺道进献给大王。”其中一名匈奴使臣拱手道。 颜良面露欣喜,扬鞭道:“速去转告刘单于,本王在此等候于他,此番必与他痛饮三百杯。” 说罢,颜良又下令给前来报信的匈奴使臣,还有其随从,几人尽皆厚赏后,方才打发他们去向刘豹复命。 匈奴使臣们一番叩谢,欢欢喜喜的策马而去。 匈奴使臣一走,颜良便传下号令,命诸军随时准备听令,同时又派出大批的斥候,严密监视西北大道上匈奴人的情况。 号令发出,众骑四散行令。 颜良驻马而立,继续奈心的等候。 半个时辰后,数骑斥候奔行而还,报称匈奴人已在十里之外。 “刘豹带了多少人来?”颜良问道。 “大道上尘土飞扬,末将等无法判定有多少匈奴人来。”斥候答道。 尘土遮天吗。 颜良剑眉微微一凝,忽然间,他从斥候的回报中,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异常。 “刘豹赶了几千头牛羊来,掀起漫天尘土也没什么奇怪的。”胡车儿随口道。 颜良这才想起,适才那匈奴的使者称,刘豹此来不光是来归降受封,而且还带了几千牛羊头,作为前来归降的献贡。 那如此看来,正如胡车儿所言,匈奴人掀起漫天灰尘,便没什么可疑的了。 如果换作旁人,恐怕就不会再有什么疑心,但颜良的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刘豹那个胡虏,会不是诈降呢? 如果是诈降,他会不会趁着前来接受策封为名,率军而来,想要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呢? 那么,匈奴使者先前声称驱赶牛羊而来,岂非就是刘豹在为自己奔驰的铁骑作掩护? 一连患的狐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凭着多年的经验,颜良本能的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是被那刘豹蒙骗了。 狐疑揣测之际,却见西北地平线的尽头,漫天的沙暴,已袭卷而至。 “匈奴人来了。”胡车儿叫道。 颜良极目远望,看着那滚滚而近的尘雾,刀锋般的眼眸中,狐疑之色愈重。 数里之外,刘豹那狰狞的脸上,却涌动着杀戮与兴奋。 奔行中的刘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汹汹的铁骑,脸上的杀机愈加激荡。 先前使者回报,那颜良果真毫无准备,只率了不足五千的兵马,前来迎接他的归降。 刘豹得知这个消息后,不禁大为兴奋。 区区五千楚军,如何能是自己两万铁骑的对手,只要他率领着铁骑,在颜良觉察之前,冲杀而至,他刘豹的声名,从今天起就将扬名天下。 刘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赶在敌人发觉着,尽可能疾奔。 视野的那头,楚军的旗帜与身影,已经映入了眼帘,那几千楚军,正如使者所报称的那样,毫无提防之心,还在那里傻傻的等待着。 见得此景,刘豹愈加兴奋,大吼道:“匈奴的勇士们,敌人毫无准备,随本单于杀上去,杀光那班汉狗——” “杀光汉狗!” “杀光汉狗!” 匈奴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挥舞着手中的马刀,放声狂叫起来。 汹汹的铁骑,转眼之间,已冲至距楚军里许之远。 这样一个距离,对骑兵来说,已经足够发起一次致命的冲锋。 “颜良啊颜良,你纵横中原,却万不会想到,今日会败在我刘豹的手上吧,哈哈哈——”刘豹心中狂笑,拼命的抽打着胯下战马。 里许外,匈奴人那狰狞的面孔,终于已经彻底的显露了出来。 胡车儿还有五千楚军将士,看到从尘雾中杀出的汹汹敌骑,所有人都震惊了。 原来,那滚滚的尘雾,根本不是什么牛羊造成,而是万千的铁骑,正如潮水般向他们冲涌而来。 刘豹那小子,根本不是来投降,而是要借机突袭! 楚军将士,猛然间恍然惊悟。 唯有颜良,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了一抹不屑的冷笑。 “原来如此啊,真没想到,这个刘豹竟然玩了诈降这一手,竟连军师他们都瞒过去了,以胡虏的愚笨,怎能想到这么一招,看来刘豹这小子多半是跟刘备暗中勾搭上了,只可惜啊……” 可惜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不管你是假降还是真降,我颜良都照杀不误! 颜良的脸色陡然一沉,厉喝一声:“全军,列阵!” 洪钟般的喝声,喝醒了震惊的楚军将士,这些精锐之士很快就压下惊意,迅速的结成了阵势。 里许外的刘豹,眼见楚军列阵,知道敌人已经发觉了异常,准备列阵迎击。 刘豹却根本不屑,他不想信,在这样的旷野上,区区五千楚军步骑,如何能挡得住他两万铁骑的冲击。 “杀——杀——”刘豹挥舞着马刀,狂奔如风。 远处,颜良冷视着注视着迫近的匈奴铁骑,巍然不动,未有一丝畏惧。 曾经灭了多少强敌的颜良,又岂会惧怕区区胡虏。 更何况,颜良早有准备。 当敌骑冲至五百余步外时,颜良马鞭微微一抬,喝道:“时机已到,向诸军发出信号。” 号令传下,胡车儿挽起袖子,将一面长达几丈的赤色大旗,高高的举起,四下狂舞。 那是伏兵尽起信号。 转眼间,惊雷般的战鼓声,冲天而起。 大地开始震颤,犹如天崩地裂一般,仿佛深埋于地下的巨兽,正欲破土而出。 西南侧,震天动地声中,狂尘骤起,数不清的兵马冲涌而至,老将黄忠纵马舞刀,一往无前。 东北侧,张辽手纵长刀,如电而至,身后数万楚军将士,如潮狂涌。 两翼方向,突然有五六万的楚军杀出,如两柄尖刀,斜刺里杀向了奔腾而来的匈奴骑兵。 这骤起的伏兵,霎时间就击碎了刘豹所有的自信,把这位匈奴单于吓得目瞪口呆。 伏兵四起,中计了! “颜贼竟识破了我的计策,这怎么可能!?”刘豹惊恐万分,不敢相信眼见所见。 刘豹只以为颜良是识破了他的计策,却万万也不会想到,颜良压根就不屑去琢磨他到底是真降假降,人家早就笃定决定,设下埋伏等着宰他。 “中计了,全军撤退,速速撤退——”惊醒的刘豹,急是勒住战马,转身欲逃。 此时,颜良的长刀,已向前狠狠的划出,高喝一声:“放箭!” 步军阵中,一千多名弩手,将暗藏的硬弩高高举起,向着几百步外的匈奴人,无情的扣动了机括。 嗖嗖嗖! 千余支利箭,如飞蝗般腾空而起,密如雨点一般砸向混乱的敌群。 正纷纷转身的匈奴兵,根本也没有防备到,看似没有防备的那五千楚军,竟然配备有重弩利器。 匈奴人背对楚军,根本不及射闪,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中,当场有几百匈奴人被射翻马下。 混乱惊恐的匈奴人,也顾不上躲箭,只抱头狼狈而逃。 只这混乱的片刻,黄忠和张辽所率的楚军,已从两翼钳击而来,热血昂扬的楚军将士,凶狠的杀向惶恐的敌人。 来势汹汹的匈奴人,此时斗志早已土崩瓦解,哪里还有丁点战意。 片刻间,斜刺杀来的楚军,便有近半数的匈奴人,被截断了退逃之路。 万余匈奴兵,被六七倍的楚军围住,四面八方的刀枪,无情的斩辗而至,只被杀得鬼哭狼嚎,尸横遍地。 损失惨重的刘豹,也顾不得被围的部下,勉强的率万余匈奴兵后军,侥幸的冲过了颜军的钳击,不顾一切的向汾阴方向狂逃。 眼看着匈奴残军远遁,颜良却冷笑一声:“刘豹,本王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冷笑声中,颜良便下令诸军力战,杀尽被围的匈奴兵,随后继续向汾阴方向追击匈奴残部。 惊魂落魄的刘豹,一路狂奔,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连逃两天两夜,逃回了汾阴城。 刘豹仓皇而回,城内外留守的匈奴人,听闻了大单于兵败的消息,无不震恐万分。 狼狈而归的刘豹,一面下令五部人马收拾东西,准备随时北渡汾水,避往北岸的皮氏城,去躲避随后而至的楚军,一面策马入城,直奔他的王庭。 入得王庭,刘豹怒气冲冲,直入王帐。 帐内,蔡琰并不知刘豹兵败的消息,忽见刘豹回来,不禁大吃一惊。 “大单于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已杀败了颜良不成?”蔡琰边是起身相迎,便是笑问道。 啪! 刘豹大手一挥,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蔡琰的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用力极大,蔡琰根本不及防备,惊叫一声便被扇倒在了地上。 刘豹盯着地上的蔡琰,怒骂道:“你个贱人,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害得本单于为颜贼所败,白白损失了我大匈奴一万勇士!” 第七百一十二章 团灭的节奏 蔡琰趴在地上,脸蛋火辣辣的痛,又委屈又惊恐,不知自己犯了何错,竟惹得丈夫如此盛怒。 耳听刘豹称其为颜良所败,蔡琰娇躯一颤,也顾不得脸上的痛,忙是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的。 “大单于,到底是怎么回事?”蔡琰忍着脸痛,颤声惊问。 刘豹拿起案上的酒,一口气灌了个精光,“砰”的一声,把酒罐子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本单于率军杀去,原想杀那颜贼一个措手不及,谁料那颜贼竟然布下了伏军,反倒杀了本单于一个措手不及,你倒说说看,这不是你的那馊主意失算,还能是什么。” 刘豹满嘴喷着酒气,没好气的向蔡琰怒道出了失利的经过。 “这,这怎么可能——”蔡琰花容惊变,满脸的难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颜良竟能识破如此精妙之计。 刘豹见她不信,恨恨道:“本单于已归兵而归,还有什么不可能,你真真的害苦了本单于啊。” 刘豹耳光也抽了,骂也骂过了,怒气似乎消了几分,对蔡琰的口气也没那么肃厉。 蔡琰只得按下惊恐之心,愧然道:“妾身实未料到,那颜贼竟能狡猾到如此地步,连此天衣无缝之计,竟然也能够识破,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哼,颜贼正杀奔汾阴而来,本单于当然只有率部北渡汾水,先往皮氏城避他兵锋再说。”刘豹没好气的答道。 “可是,我大匈奴三代单于,经营汾阴多年,难道就这般弃了给颜贼吗?”蔡琰惊问道。 匈奴人本为游牧之族,逐草而居,原是没有城池的,当年汉廷允许南匈奴归降,实际上也并没有把汾阴城赐给他们,而是他们自己强抢的。 当年于夫罗自夺汾阴城后,便将他的王庭迁于此城,用心的营建此城,形成了以汾阴城为中心的匈奴固定地盘。 十余年来,汾阴城在匈奴人眼中,已具有神圣的象征,若非是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刘豹又焉会出此下策。 “你以为本单于想弃汾阴吗,眼下颜良七八万的大军正向这里杀奔而来,若不弃了汾阴,本单于我匈奴五部,就要被困死在这汾阴城中了。” 听了刘豹之言,蔡琰神色黯然下来,再不敢多言,赶紧也默默的收拾起细软,准备随着刘豹一同北渡汾水。 刘豹收拾王庭的金银财宝时,又命自己的弟弟刘去卑,率本部兵马,先去渡头准备船只。 刘去卑奉命而去,才离开不到一个时辰,便又惶惶不安的回了来。 “大单于,大事不好了,楚军,楚军已袭了渡头!”刘去卑惊恐的叫道。 “什么!”刘豹大吃一惊。 身旁的蔡琰,手捧的衣物,也脱手而落,同样是花容惊愕。 刘豹万万没有想到,颜良可不仅仅是要挫败他的突袭诡计,而是打算把他的南匈奴五部,一鼓作气统统的铲灭。 颜良早就料到,刘豹兵败后,必会率匈奴五部北渡汾水,逃往皮氏城避难。 而且,匈奴人游牧民族的本性尚在,实在抵挡不住颜良的进攻,很有可能北遁逃往塞外,一旦时机成熟,便会散而复聚,再次南下威胁河东。 颜良自然不会让刘豹和他的部众,变成了除之不尽的隐患,故此役,他早就设定好目标,要把这些胡虏一网打尽。 基于如此考虑,颜良便在闻喜设伏之时,命文丑率五千精锐的轻骑,绕道抄往汾阴以北,抢先夺取汾水渡口。 一旦文丑夺了渡口,就等于锁住了刘豹北渡的口子,匈奴五部便将被堵在汾水以南,无处可逃,等着颜良率大军来收割他们。 “他娘的,颜良这狗贼竟然如此狠毒,他这是要把我匈奴五部全灭啊!”刘豹惊恨万分的骂道。 全灭匈奴五部! 蔡琰心中大惊,无比的懊悔之意,转眼袭遍心头。 此刻的她,自是万分的后悔,不该一时归乡心切,允了刘备的所请,结果却使丈夫和匈奴七八万的男女老幼,陷入了灭族的危境地。 蔡琰又是惭愧,又是惊恐,却恐惹恼了刘豹,又会挨耳光,便垂首不敢再吱声。 那刘去卑却惊道:“大单于,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刘豹咬牙道:“当然是集结所有兵马,强攻渡头,一定要把渡头给老子夺回来。” 匈奴乃马背上的民族,只要是拿得动武器的男人,皆可上阵为兵,故经两役失败,他们虽损失了近五万的战士,但残存的七八万匈奴人中,至少还可凑出一万五六千的兵马来。 刘豹就是想仗着这最后的可战之士,夺回渡头,带着他的部众逃出被灭的困境。 但就在刘豹正打算集结兵马,全力一击时,却有斥候飞奔而入,惊叫道:“大单于,大事不好了,楚国的追兵到了,今已杀至汾阴城南十里之外。” 这一番话,如重锤一般,把刘豹击得是头目一晕,险些没能站住。 “颜贼的追兵,竟然来得这么快!”刘豹惊得已有些语无伦次。 “大单于,现在该怎么办啊?”刘去卑惊恐的问道。 刘豹抹去额头的汗,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惊恐,踱步于帐中,心急火燎的琢磨着对策。 苦思半晌,刘豹长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罢了,下令五部军民,统统都撤入汾阴城中,坚守城池吧。” 城南颜良追兵已至,此时若再去强攻渡头,刘豹就要面临着两面受敌,全军覆没的危险。 走投无路之下,退守汾阴坚守,再作下一步打算,就成了刘豹唯一的选择。 刘去卑也别无办法,只得赶紧去传令。 下达完命令,刘豹如虚脱一般,无力的瘫坐在了狼皮座上。 蔡琰小心翼翼的跪坐在一旁,伸出臂儿来,想要为刘豹揉揉肩,消消气。 “滚开!”刘豹骂了一声,无情的将蔡琰推开一边。 蔡琰满心的委屈,却不敢有丁点不满的表现,只得胆战心惊的退了下去。 ……汾阴以南,张辽正率领着一千轻骑,在通往汾阴的大道上狂奔。 他这一千轻骑的尾巴上,都拴了树枝,奔腾起来,掀起漫天的尘埃,远远观之,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声势极是浩大。 这正是颜良交待张辽的计策,命他率轻骑先至,以此方法营造出大军追至的假象,迫使匈奴人惊恐之下,放弃抢夺渡头的打算,退守汾阴城。 颜良的小小手段,很轻松的就欺骗了刘豹。 当张辽率轻骑进汾阴附近时,城外已是一片狼藉,留下了数以千计的空荡荡的帐篷,惊恐的匈奴五部,已尽数的退入了汾阴城中。 张辽便一面派人报知颜良,一面纵骑继续在汾阴城四周狂奔,继续表演大压境的假象。 半日之后,颜良终于亲率着七八万的大军,赶至了汾阴城。 大军抵达,颜良迅速命诸军于汾阴四面设营,黄昏之前,已是将汾阴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围城完成后,颜良便率军亲往汾阴北门,亲观敌城守势。 大军浩荡,进抵汾阴北城一线,闻讯的刘豹,早就率了五千匈奴兵,驻扎在了城头,惶惶不安的准备迎战楚军的猛攻。 颜良却并没有攻城,只冷笑道:“传令给张文远,命他率轻骑掠城而过,狠狠的打一打刘豹的脸。” 号令传下,张辽很快率军而出,带着他那一千战马尾巴上拴有树枝的骑兵,耀武扬威的从北城门昂首而过。 城头上,当刘豹看到此势时,方才猛然惊醒。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以步军为主的楚军,竟然会追来的那么快,原来,那大军杀至的声势,只是一千轻骑营假出来的假象。 而那假象,却骗得刘豹做出错误的判断,放弃了夺还渡头,进而失去了率部众撤往北岸的机会。 刘豹,再次为颜良的计谋所戏耍。 啪! 羞愤难当的刘豹,拳头狠狠的击向女墙,空有一腔的愤恨,却无处发泄。 “大单于,咱们中计了!”刘去卑惊愕的叫道。 “闭嘴!”恼羞的刘豹,当着众匈奴兵的面,头一次斥责了他的弟弟。 刘去卑神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不敢有发表露,只得闷闷不乐的闭了嘴巴。 城外的颜良,戏耍过匈奴人,敌城的情况也看得清楚,便冷笑道:“全军暂退吧,让将士们休整一晚,明天吃饱喝足了,给本王狠狠的杀匈奴胡狗。” “杀胡狗——” “杀胡狗——” 左右将干,挥舞着刀枪,热血昂扬,宣喝着肃杀的斗志。 万人齐喝的声音,震动天地,连汾阴城都似乎在隐隐的颤抖。 城上本就惶恐的匈奴兵,为楚军浩大的声势所惊,无不面露震怖之色,那握刀的手,也开始瑟瑟的战栗。 “颜贼,我堂堂匈奴大单于,绝不会死于你这狗贼之手,绝不会——”刘豹恨得咬牙切齿,拳头不断的击打着女墙,以向部下们宣扬着他的决毅与无惧。 只可惜,恐惧却如瘟疫一般,依然在匈奴人中,疯狂的扩散。 满城,尽为恐惧的阴云笼罩。 第七百一十三章 孔明想不通了 数百里外,临汾城。 大批大批的燕军,迈着雄健的步伐,相继出城南下。 刘备身着金甲,腰佩长剑,骑着高头大马,缓缓的步出了城门。 今日,刘备已尽起大军,打算挥师南下,去和匈奴人一起收拾颜良。 根据诸葛亮的推算,此刻刘豹的匈奴铁骑,理应已经杀败了楚军,刘备现在赶去,正好不用跟楚军正面交锋,只需捡便宜就是。 刘备满脸自信,那般神态,仿佛坚信此番一战,必可洗雪前耻。 得意的神思之间,刘备的王驾已步出城门。 “臣就在临汾城中,恭迎大王凯旋了。”诸葛亮提前拱手道贺,那言辞语气,仿佛同样认为自己的计策,必然功成无疑。 刘备哈哈大笑,满脸的得意,一个潇洒的勒马转向,昂首走上大道。 就在刘备刚出城门,胯下战马还未迈出几步时,一骑斥候从南面绝尘而至,直抵刘备驾前。 “启禀大王,闻喜急报,刘豹中了颜贼伏击,损失惨重,今已逃还汾阴,却为楚军围困,匈奴五部尽皆被困在了汾阴城中。” 此言一出,刘备大惊失色,身子猛的一晃,险些从马背上滑下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刘备惊吼一声,满脸的质疑之色。 几步之外,诸葛亮也听到了这震惊的消息,策马飞奔着赶上前来。 那斥候只能小心翼翼的,将匈奴人兵败,五部被困的消息,如实的又重复了一遍。 确认过后,刘备沉默了。 他那苍老的身躯,微微的颤抖着,鼻孔里吐着粗气,咬牙切齿的样子,说不出是惊还是怒。 诸葛亮那运筹帷幄的表情,也土崩瓦解,脸上所剩下的,只有惊悚与茫然。 刘豹归降颜良,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诸葛亮看不出来任何值得怀疑之处,他实是想不通,颜良究竟是从哪里看出的破绽,竟然会设伏击败刘豹。 诸葛亮绞尽了他那充盈的脑汁,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他当然不会想到,颜良其实根本就没看出刘豹是假降,而是颜良压根就抱定了要灭匈奴的意图,才会提前设下埋伏。 破你诸葛亮之计,伏击刘豹,可以说都是“误打误撞”的意外收获。 而正是这误打误撞,令诸葛亮陷入了无尽的羞愧中,一想到自己自认为高明的计策,再一次为颜良所识破,诸葛亮是又恨又成,几有无地自容的心思。 半晌后,刘备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当下不禁转头看向了诸葛亮。 刘备的眼神中,重新恢复了那种不易觉察的幽怨,仿佛埋怨诸葛亮计策再度失利,又让他的自信,无情的被颜良所羞辱。 “军师,现在该怎么办?”刘备语气凝重的问道。 “这个……”诸葛亮羽扇也没心思摇了,抬手挠起了自己的头皮。 吱唔了片刻后,诸葛亮很是艰难的说道:“臣以为,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吧。” 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听到这八个字,刘备的表情,愈加的失望。 诸葛亮却也无可奈何,在这般局势变化,完全超出他掌控的情况下,一时片刻间,他哪里有应对之策,眼下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静观其变,再慢慢想办法了。 刘备暗暗咬牙,沉吟了半晌后,叹道:“罢了,速速传令给前军,命已发之军,即刻撤归临汾吧。” 说吧,刘备愤然转身,瞪了诸葛亮一眼,策马回归而去。 看着刘备远去的背影,诸葛亮的额头,已是悄然滚落一缕冷汗,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汾阴城,围攻正在继续。 颜良的八万楚军将士,将汾阴城围了个水泄不通,随时都能四面围攻,将匈奴人吞噬一般,不过颜良却并未急于攻城。 汾阴城好歹乃匈奴人三代营建,其城甚坚,内中刘豹尚有近两万的可用之兵,强行攻城的话,就算最后能破击,颜良势必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而此时的刘备,正在几百里外的临汾城,坐观其变,颜良当然不会给刘备趁机渔利的机会。 故在围城之后,颜良便围而不攻,而是传令往洛阳,从后方调运破城炮往河东。 汾阴城再坚固,难道还能有洛阳坚固吗? 颜良相信,只要他的数百门破炮城一到,几轮轰击之下,汾阴城就将被夷为平地,到那个时候,他所要做的,就只剩下大军围杀,杀光七八万的匈奴男女老幼而已。 所以颜良现在一点也不急,他和他的将士们,现在所做的,只是把汾阴团团围住,耐心的等着破城炮的运抵。 颜良不急,城内的刘豹,却是心急如焚。 因为刘豹为张辽的轻骑所吓,仓促间做出撤入汾阴城的决定时,却犯了一个致命的失误。 由于时间紧迫,匈奴人在撤入城中时,只将马匹都驱赶入了城中,城外的牛羊却不及尽数赶入城,近十万的牛羊,统统都弃在了城外,拱手的让给了楚军。 而匈奴人以肉食为主,牛羊就是他们随身的粮仓,诺大的汾阴城中,其实并无多少积粮,如今被围之后,七八万的匈奴人所能吃的,就只余下几千头牛羊而已。 七八万张嘴,几千着牛羊又能吃几天,牛羊吃完了,他们就只能吃战马,战马吃完了,他们就要被活活的饿死在汾阴城中。 刘豹也是在被围后,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但是却悔之已晚。 王帐中,刘豹来回踱步,急得是满头的包,却苦于无计可施。 蔡琰战战兢兢的伺立在侧,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气,生恐言有不慎,惹恼了他的丈夫,又要被抽耳光。 “贱人,你看看你把本单于害成什么样了,我匈奴五部现在就要被困死在汾阴城里了。”刘豹没好气的冲着蔡琰撒气。 蔡琰娇躯一颤,头垂得更底,满心的惭愧。 刘豹骂了一通气,又冷冷道:“你不是一直很主意吗,到现在这个地步,怎么又一句话不说了。” 骂归骂,刘豹知道他这个掳来的汉人妻子,其实还是颇有些智谋的,如今形势到了这般地步,身边无人能出主意,也只能再次向蔡琰求助。 得到了刘豹的允许,蔡琰方才小声道:“妾身确实有个办法,或许能助我大匈奴脱困,只是不知当不当讲。” “有话快说,有屁就放,罗嗦什么。”刘豹满嘴粗口,眼哞中却闪过希望之色。 蔡琰便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大单于乃是为了燕王出兵,方才会招致此败,如今燕王的大军,就在汾水下游的临汾城,大单于何派人杀出重围,向燕王求救,相信燕王必会出兵相救。” 求援于刘备? 刘豹的精神蓦的一振,仿佛蔡琰的话,提醒了他,猛的令他寻到了希望一般。 “对呀,本单于怎么就忘了,燕王还有七八万大军在,若是他来相救,本单于与他内外夹击,何愁不破颜贼。” 刘豹越想越兴奋,当即将刘去卑传来,命他今夜率五百轻骑,从楚军防御的薄弱处突围,去往汾阴城向刘备求救。 “大单于放心,为弟必杀出重围,向燕王搬来救兵。”刘去卑拍着胸脯保证,遂是拱手拜辞而去。 眼见刘去卑离去,刘豹才吐了口气,沉重的心情稍有缓和,阴沉沉的脸上,终于浮现几分轻松。 “这一次若是能搬来燕王的救兵,解有我汾阴之围,也算是你将功补过,本单于就恕你前罪。”刘豹终于有了好脸。 蔡琰暗松了一口气,忙是将刘豹大谢了一番。 ……明月西斜,夜色渐深。 时近半夜之时,汾阴东门悄然打开,刘去卑率领着五百匈奴骑兵,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的离了汾阴。 五百战马的马蹄上,皆已为布包裹,夜色中只发出轻微的声响。 刘去卑瞅准了楚军东围的空隙处,一路纵骑疾行。 半个时辰后,刘去卑和他的五百轻骑,终于顺利的穿过了楚军防线。 “颜贼啊颜贼,你想困死我大匈奴,没那么容易,你等着吧,老子我很快就搬了救兵来,杀你个片甲不留。” 刘去卑紧绷的神色大松,心中也涌起几分得意,率领着他的兵马,沿着汾水向东北方向飞奔。 临汾城位于汾水下游数百里处,刘去卑便想自己这般疾行,明早当午时分,必可赶至临汾城。 只是汾水南岸多山,只有岸边河滩,与连绵的山峰间的一片狭窄道路可行,如今天色暗道,道路难行,匈奴人的轻骑无法放开脚步狂奔。 就在刘去卑奔出数里,自以为完全逃出了楚军的包围时,蓦听一声炮响,前方陡然间亮起无数的火把,几乎将天空照如白昼。 一瞬间的光线,刺得匈奴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刘去卑急是一手勒马,一手下意识的遮挡眼睛。 五百匈奴轻骑,惊异的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半晌之后,才敢缓缓放下手臂开来。 刘去卑抬头一看,惊恐的发现,正前方处,一座楚军军阵,赫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但见楚军军阵前,张辽立马横刀,巍然而立。 他策马上前一步,长刀向着匈奴人一指,冷声喝道:“匈奴胡狗,我家大王料事如神,早料到尔等会向大耳贼求援,尔等就断了这残念,甘心受死吧!” 第七百一十四章 气死胡虏 刘去卑吓傻了。 满心欢喜的逃到了这里,自以为是的认为逃出了升天,可以顺利的逃往临汾城,前去向燕王刘备搬兵。 却万没有想到,人家颜良早料到你会从东面出逃,提前就已布下人马,在此间等着堵你了。 心中大骇的刘去卑,吓得浑身发抖,颤声大叫:“撤退,速速撤还汾阴!” 话音方落,却听身后方面杀声大作,刘去卑回头看去,却见身后火光大作,又有一支兵马杀住,堵住了匈奴兵的后路。 撤退,只有死路一条,前进,方才有一线生机。 刘去卑见形势不利,狠狠一咬牙,扬刀大叫道:“匈奴的勇士们,随我杀出一条血路去,岂能让汉狗们挡住我们前进的脚步,杀——” 大吼一声,刘去卑纵马舞刀,狂冲而出。 左右那五百匈奴兵,眼见身处绝境,拼一下才有活路,只得鼓起勇气,随刘去卑杀将而上。 五百匈奴骑兵,疯狂的吼叫着,一窝蜂的冲涌而上。 张辽却横刀立马,巍巍而立,毫无一丝忌惮之意。 转眼间,匈奴兵已至冲五十步内。 张辽长刀微微前招,楚军将士们指向苍穹的枪锋,刷刷的便直指向前,一排排寒光流转的锋刃,火光照耀下,如钢铁森林一般可怖。 顷刻间,滚滚的铁骑已杀奔而至。 当先之处,刘去卑自恃武艺,手纵长刀,暴喝着杀向张辽。 面对着这狂杀而至的胡虏,张辽的嘴角,却扬起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土鸡瓦狗般的胡虏,也敢在我张辽面前逞狂! “呔!”张辽一声低啸,猿臂如影而动,尚未看清他出如出招,手中长刀已如电光般袭出。 寒光如电,呼啸而出。 吭~~猎猎的金属激鸣声中,两柄战刀轰然而撞,刺耳的烈鸣,竟是盖过了万马奔腾之声。 张辽横刀立马,依然巍然不动,只有手中的长刀,微微的颤动。 而那来势汹汹的刘去卑,却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从马上倒飞出去,重重的跌落于地。 那狂妄的匈奴人,又岂是武艺一流的张辽对手,一招之竟,已被震飞于地。 刘去卑落地时,他的那些惊诧的匈奴骑兵,已是收止不住冲势,前呼后拥的撞向了楚军步阵。 人仰马翻,惨叫之声如潮而起。 匈奴骑兵排队撞上了那密密麻麻的枪林,片刻间便被扎成了肉串,五百轻骑转眼损失一半。 楚军步军,却屹立不动,未有一丝动摇。 匈奴人汹涌的冲势,就这样被楚军精心所设的枪阵克制瓦解。 “杀,给本将杀光胡狗——”张辽长刀一招,厉声长啸。 “杀~~” 楚军步阵轰然而裂,数千枪兵如潮水般决堤而出,汹涌的扑向了受挫的敌骑。 失去了冲势的匈奴骑兵,反而成了任人宰割的活靶子,楚军的枪锋四面八方的围刺而来,将一名名匈奴兵,无情的戳成了刺猬。 匈奴人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夜色中。 落地的刘去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当他抹着嘴角的血迹,刚刚爬起来时,一抬头,张辽已勒马横刀,挡在了他的面前。 刘去卑刚刚爬起来,张辽抬手一刀,狠狠的拍在了刘去卑背上。 “啊——”刘去卑口吐血鲜,痛叫一声趴在了地上。 吐血的胡虏趴在地上,扭曲着身形,再也无法爬将起来。 “区区胡虏,也敢与我大楚之王作对,当真是自寻死路。”张辽冷哼一声,抬手扬刀,作出一副将斩杀刘去卑之势。 那刘去卑大骇,吐着血惊叫道:“将军饶命,我愿归降,我愿归降啊。” 这个该死的胡虏,果然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张辽冷冷一笑,手起了手中的长刀。 其实他早打算把刘去卑活捉了去献于楚王,方才只不过是吓唬他而已,却不料这胡虏根本禁不住一吓,当场就已嚎叫求饶。 “杀你,本将还怕脏了手中之刀。”张辽冷喝一声,令道:“来啊,把这胡虏绑了,拖去献于大王。” 左右掠阵的军士,一涌而上,片刻间便将吐血的刘去卑绑了起来。 此刻,在楚军枪兵的围杀下,那五百匈奴轻骑,已是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有几十名匈奴兵,斗志瓦解之下,想要伏地求饶,却为张辽下令,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张辽杀光了突围的匈奴兵后,便率得胜之师,押解着受伤的刘去卑,凯旋归营。 回往大营,已是天光放晓之时,颜良已收到了张辽所报,等候在了王帐中。 片刻后,帐帘掀起,一身浴血的张辽兴奋而入,随后被拖入的,则是五花大绑,脸色惨然的刘去卑。 “大王料事如神,匈奴胡虏果然想从东面突围,臣已杀尽胡虏,并将这虏首活捉了献于大王。”张辽拱手道。 “文远干得漂亮。”颜良将张辽赞抚了一番,接着,将目光转向了刘去卑。 “大王在前,还不跪下。”张辽瞪眼一喝,一脚便踢了上去。 刘去卑双腿一软,“扑嗵”便跪在了地上。 “刘去卑,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啊。”颜良冷笑着说道,戏言之中,流转着慑人的杀机。 那刘去卑额边滚汗,忙是伏首一拜,万般诚恳道:“去卑罪该万死,万不该与大王作对,去卑已知错,愿归降大王,请大王开恩。” 刘去卑边是求饶,边是泪流满面,那般悔过的样子,极是诚恳。 颜良却冷眼看着他,沉声道:“当初你来闻喜向本王请降时,演得可逼真多了,到最后却是诈降的诡计,本王怎么知道,你现在不是在演戏呢?” 颜良的言语中,凛烈的杀机,已令左右动容。 那刘去卑心中悚然,忙是伏泣声道:“去卑先前所为,全是奉了刘豹指使,去卑也是迫不得已,恳请大王恕去卑之罪啊。” “恕你之罪?”颜良冷哼了一声,“本王若恕你之罪,能有什么好处呢?” 刘去卑从颜良的话中,似是听出了些许的希望,心中不禁大喜。 他忙是向前蹭了几步,急急道:“大王惹能恕去卑之罪,去卑愿往汾阴城前喊话,招降我族人,去卑在匈奴五部中,颇有些人望,相信必会有不少人听从去卑招呼,归降大王。” “原来你还有这等用处。”颜良点了点头,故作考量之状,半晌后,欣然道:“好吧,传令下去,集结兵马,本王要往汾阴南门一趟。” 号令传下,颜良便大步出帐,左右亲兵,押着刘去卑跟随而出。 那刘去卑以为颜良允了他的投降,要带他前去南门去喊话招降,心中不禁长松了一口气。 庆幸之余,刘去卑转念又一想,自己好歹乃匈奴五部的右贤王,今若如此不知羞耻,贪生怕死的公然招降自己的族人,从今往后,他的颜面还将何在。 “命都没了,还要什么颜面呢。若是五部归降后,说不定楚王念我之功,还会以我代替刘豹,担当匈奴五部大单于,那个时候,谁还敢笑我……” 刘去卑心中安慰着,畅想着,便放下了包袱,只顺从的跟随而去,心中已经在琢磨着招降之词。 半个时辰后,颜良已驻马于汾阴南门。 三万楚军列阵已待,阵前处,还推出了一辆高大的对楼。 城头上,得报的刘豹以为楚军要大举攻城,已急是上得城来,准备亲手指挥应战。 “刘去卑,你准备好了吗?”颜良冷冷问道。 跪在地上的刘去卑,忙是讪讪笑道:“去卑已经想好了招降之词,随时可以上前喊话。” 颜良点了点头,摆手喝道:“带他上对楼吧。” 几名虎熊亲兵,便押解着上了高达数丈的对楼。 那刘去卑只以为楚军让他上高台,乃是为了让他站得高一点,方便向城内喊话,故也十分顺从。 当刘去卑登上对楼时,城头上的匈奴人,顿时一片惊哗。 相隔不到两百步,所有的匈奴人,都清清楚楚的认出,对楼上,竟是出现了自家右贤王的身影。 刘豹更是心中惊恐,绝望的念头如潮水般袭遍全身,整个人惊得僵在了那里。 刘去卑被俘了! 他英勇的弟弟,竟然被楚军生擒,这意示着,他向刘备求援的计划,就此破灭。 对楼之上,周仓一踢刘去卑微屁股,喝道:“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喊话。” 刘去卑抬头远望城头,他知道,他的哥哥,他的族人,此刻都在注视着自己。 他更知道,自己只要一张嘴,便将招至所有匈奴人深深的痛恨与鄙视。 刘去卑却别无选择,他咽了口唾沫,将羞耻心扔在一边,扯开了嗓子,开始大声的向城头的匈奴人喊话招降。 那洪亮的声音,传遍四野,清晰可闻。 城头上,匈奴人对这出人意料的一幕,都惊得傻了眼。 堂堂右贤王,大单于的亲弟弟,现在竟然在抵毁着大单于,公然的招降。 匈奴人的脸上,惊恐的表情,迅速的变成了失望,紧接着又变成了鄙视与唾弃。 那刘豹更是惊怒万分,一张脸扭曲到不成人形,只觉胸膛都要气炸了一般。 第七百一十五章 杀 猪 “刘去卑,你这个没骨气的狗东西,老子要杀了你!”惊羞万分的刘豹,愤怒的击打着城墙。 左右的匈奴人,怒气却没有刘豹那么重,相反,他们更多的则是泄气。 堂堂大单于之弟,右贤王刘去卑,如今都甘愿归降颜良了,那他们这些区区小角色,还有什么理由再顽抗下去,再为刘豹卖命。 匈奴人的抵抗意志,因刘去卑的招降,转眼已受沉重打击。 驻马远望的颜良,那双锐利的鹰眼,隐约能看到城上刘豹气急败坏的样子,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效果。 “刘豹,你不是想顽抗吗,本王就要你看看,你的弟弟都已经屈服,你还拿什么跟本王顽抗下去。” 颜良嘴角带着戏虐般的冷笑,饶有兴趣的欣赏着这一幕。 对楼上,刘去卑声厮力竭的喊了半个时辰的话,一直喊到了嗓子沙哑,连喘气都有困难方才住嘴。 “我,我实在喊不动了,可以了吗?”刘去卑搭着膝盖,巴巴的看向周仓。 周仓却没有理他,从对楼上探出头去,向着不远处的颜良看去。 颜良料想刘去卑也喊不动了,便将周仓点了点头。 周仓会意,缩回头时,脸上已掠起了一抹狰狞的冷笑。 刘去卑不寒而栗,心里打了个冷战,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自不安时,周仓却摆手喝:“来啊,把这胡狗给老子绑起来。” 左右虎熊亲兵一拥上前,将刘去卑很利索的反绑在了对楼中央所树的柱子上。 紧接着,一名赤膀的军汉,便举着一杯明晃晃的杀猪刀,亮在了刘去卑眼前。 看这般形势,楚军竟然是准备要刘去卑的命。 刘去卑大骇,急叫道:“大王已答应了我,只要我肯喊话招降,就饶我一命,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胡虏果然是胡虏,又怕死,又胆小,我家大王什么时候答应过饶你一命了。”周仓不屑的嘲讽道。 刘去卑回头细细一想,由始至终,颜良倒还真的是没有说过要饶他一命的事。 可是,颜良带他来这里喊话,招降自己的族人,这般举动,难道不是默认了他的条件吗? “我大楚雄兵十余万,想要攻陷区区一座城池,又岂需你这么个胡虏。实话告诉你吧,我家大王早打定主意,要杀光你们南匈奴五部,又怎会留你一条狗命。” 杀光匈奴五部!? 刘去卑身形大震,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自汉以来,即使对匈奴用兵最凶的汉武帝,也仅仅是想匈奴伏首称臣,不曾想过要将匈奴灭族。 而现在,这个横空出世的颜良,却竟要残暴到要杀光匈奴男女老幼,这如何能不令刘去卑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 而当刘去卑还来不及品味那份惊恐时,周仓已是使了个眼神。 那赤膀的熊士得令,手中杀猪刀刷便削了下去。 “啊~~”刘去卑发出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声,他的一只耳朵,已赫然被切了下来。 汾阴城上,原本还在诅骂叫骂的匈奴人,霎时间鸦雀无声,包括刘豹在内的所有匈奴人,都被出人意料的血腥场面震住了。 在几千双震惊的目光注视下,赤膀军汉又是一刀下去,刘去卑的另一只耳朵,也被削了下去。 转眼失去两耳,刘去卑是痛得死去活来,两颊鲜血如泉而涌,拼命的挣扎着身子,杀猪般的嚎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惨。 执刀的楚卒却无丝毫动容,手中的杀猪刀,开始熟练的一刀刀切下去。 先是耳朵,再是鼻子,然后是大腿,再然后是胳膊……那一刀接一刀下去,拿捏的极有分寸,既切下去了肉,却又不致命。 这一刻,所有人才明白,颜良这是要当着匈奴人的面,把他们的右贤王,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颜良脸色沉静,很有兴致的听着刘去卑杀猪般的嚎声。 他确实要灭匈奴,杀刘去卑也是自然之事,本来对于刘去卑这样的货色,颜良原只打算一刀宰省事,但先前刘去卑作为使臣,前往闻喜向自己诈降,那般演戏来欺瞒颜良,这便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所以,颜良才要将他千刀万剐,作为对刘去卑的惩罚。 除此之外,颜良更是要以这残暴的手段,来震慑城中的匈奴上,瓦解他们抵抗的意志。 显然,颜良之目的达到了。 此时此刻,城头上的匈奴人,一个个已脸色苍白,腿脚发抖,那一声声的嚎叫声,直令他们听得是毛骨悚然。 刘豹的额头,同样在悄然的滚着冷汗。 就在前一秒时,刘豹还对他这个软弱的弟弟,恨得咬牙切齿,但现在,他却对刘去卑充满了同情与怜悯,只想能将他的弟弟,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只可惜,刘豹却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被一刀刀的切割。 终于,嘶心裂肺的嚎叫声停止了,并不是刘去卑已死,而是被割到不成人形的这胡虏,已是痛到昏死了过去。 颜良所要的威慑效果已然达到,也赖得再听刘去卑嚎叫下去,便向着对楼挥了挥马鞭。 周仓得令,便亲自操刀,一刀将刘去卑的人头斩了下来。 当那一刀斩落时,刘豹浑身一颤,脸上闪过无尽的惧色,仿佛那一刀竟是斩在他自己脖子一样,有种感同身受般的痛。 “车儿,接着。”周仓将那血淋淋的人关,从对楼上扔了下来。 胡车儿纵马从对楼下奔过,很精准的将人头接过,抓着头发奔向了颜良。 颜良却扬鞭一指:“去吧,把人头扔进汾阴城,就算是本王给刘豹那小子的大礼。” 胡车儿领命,勒马转身,飞奔着向城楼一线奔去。 刘豹眼见敌前飞奔而来,不禁怒从心起,便叫弓弩手准备,只待敌骑进入射程,便乱箭将之射死,好歹也算出口恶气。 却不料,胡车儿还在射程之外时,就奋然一吼,将手中的人头掷向了汾城城头。 那骇人的怪力,竟是十余斤重的人头,扔出了百余步之距,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城墙上。 砰! 血淋淋的人头,滚落于地,吓得附近的匈奴人四散而退。 刘豹下意识的转过脸去,不敢正视瞧自己弟弟的人头,整个汾阳城头,已是一片恐慌。 城外处,颜良和楚军将士,却冷肃如血,欣赏着胡虏们恐怖的丑态。 热闹眼看够了,颜良扬鞭一喝:“收兵回营,来日再收拾这些胡虏狗贼。” 颜良拨马转身,扬长而去,数万楚军这才井然有序的徐徐退归大营。 楚军撤走,匈奴人长松了一口气,惊怖的情绪,却才渐渐的平伏下来。 半晌后,刘豹终于缓过神来,远望着楚军离去的影像,刘豹恨得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当下刘豹只能下令将刘去卑的人头收走,自己则拖着虚弱无力的身体,回往了王帐。 入得王帐,蔡琰准备好了酒食,等着伺候刘豹。 刘豹一屁股跌坐下来,拿着酒囊就拼命的灌自己,仿佛要用酒来灌醉自己,好让他忘记了今日所受的惊魂与屈辱。 蔡琰见得丈夫这般样子,知道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意,却又不敢乱问。 刘豹连着灌了几囊酒,情绪放才好转了几分,便喘着气,默默道:“去卑没能突围成功,他已经被颜良杀害了。” 蔡琰花容惊变,故作沉稳的她,此时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绝望的刘豹,却继续开始灌酒,想要麻痹自己。 蔡琰惊慌了片刻,很快又平静下来,便宽慰道:“大王无需太过担心,我大匈奴既是归顺了燕王,以燕王的仁义,定然不会坐视我们被困,妾身相信,就算我们无法主动派人去求援,用不了多久,燕王他一定会亲率正义之师,前来解救我们的。” 这一席话,云子令刘豹眼眸猛然一亮,仿佛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对呀,颜良乃燕王大敌,本单于归顺了燕王,对他来说是如虎添翼,他总不可能坐视我们完蛋吧。” 刘豹腾的跳了起来,原本萎靡的精神,如同打了一针强心剂似的,转眼又振作了起来。 重新作的刘豹,击打着拳头,恨恨道:“本单于一定要振作精神,坚守到燕王大军到来之时,那时内外夹击,便可一雪今日之恨,没错,一定可以!” 看着丈夫精神重振,蔡琰也宽了些心,心中暗道:“燕王,我大匈奴乃是为了助你,才会遭此劫难,你乃仁义之君,定然会来救我们的,对吧。” ……数百里外,临汾城。 大堂中,气氛一片的沉寂。 刘备盯着案上的情报,脸色铁青,目光阴沉。 那是来自于汾阴的最新情报,匈奴五部七八万人口,今日被颜良的大军围在汾阴之中,眼看用不了多久,就有覆没的危险。 匈奴既归降他刘备,如今若为颜良所灭,岂非等于断了一臂,这自然不是刘备想要看到的结局。 沉默许久,刘备将目光扫向了诸葛亮,沉声问道:“军师,如今南匈奴五部被围,有全族覆没之危,以你之见,本王当不当发兵去救?” 第七百一十六章 刘备,你可是仁义之君啊 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 刘备求助于诸葛亮,诸葛亮沉默不语。 半晌后,诸葛亮摇着扇道:“亮以为,大王当按兵不动,不去救援匈奴。” “为何?”刘备不解道。 诸葛亮缓缓道:“如今颜良在河东的兵力,尚有十五六万,其中只有不到十万用于围困汾阴,尚有五六万兵马未曾动用。很显然,这些没有动用的兵马,都是颜良用来防备我大燕的,这也就是说,颜贼早料到,大王可能要发兵去救汾阴。” 刘备脸上的狐疑渐散,很快听明白了诸葛亮言外之意。 “以颜良今日连战连捷之势,我军理当固守,不可再擅自出战,以免重蹈往昔的覆辙,故臣以为,不应该去救匈奴。”诸葛亮道出了他的理由。 刘备陷入了沉默,渐渐平伏的表情,预示着他心下已接受了诸葛亮的建议。 毕竟,同颜良正面交锋了那么多次,无一胜绩,刘备的自信已是打大折扣,坚守他还有点信心,出战,他确无把握。 “可是,刘豹率匈奴五部,归降于本王,如今匈奴五部有覆没之危,本王却坐视不顾,岂非有损本王仁义之名,寒了天下人之心。”刘备却还有些顾虑,顾虑着自己的名声。 诸葛亮却淡淡一笑,摇扇说道:“此事易也,大王只需派一支兵马,打着援救匈奴的旗号,沿汾水北岸西进,进据汾阴对岸的皮氏城,隔岸观火便是。” 顿了顿,诸葛亮接着道:“倘若颜良攻汾阴不下,大军将撤时,大王令这支兵马渡河南下,佯作倾力攻打颜良之状,匈奴人自会以为是我军逼退了颜贼。倘若汾阴失陷,世人也知大王是派了援兵的,如此,自可堵上众人之口。” 诸葛亮几句话间,轻松的解决了刘备的难题,却令刘备眉头尽展,面露宽心之色。 刘备腾的起身,徘徊于大堂之中,沉思了半晌,叹道:“为今之势,也只有依军师之计了,这也不是本王故意不救匈奴,实在是大势所迫,本王也是有心无力啊。” 刘备感慨了半天,表达了自己的无奈,随后,很干脆的下令,命张绣率一万兵马,沿汾水北岸西进,佯作援助匈奴。 兵马派出,刘备本人却坐镇临汾,自统大军按兵不动,对匈奴五部被围的危境,只作视而不见。 刘备这边决定抛弃匈奴,汾阴城那边,刘豹还在巴巴的盼着刘备的大军,前来解救他脱离苦海。 每天从日升时分起,刘豹就站在城头,眼巴巴的向东眺望,希望能盼来刘备的仁义之师。 然而,将近半月的功夫,刘豹却天天失望而归。 燕军出现在汾阴北岸的消息,倒也曾一度令刘豹兴奋不已,自以为脱困的时候到了,但当刘豹打听到,刘备只是派了不到一万人马时,刘豹旋即又陷入了无尽的失望之中。 区区一万人马,面对颜良十万大军,顶个屁用! 刘豹是越等越失望,越等越心情却沉情,他终于意识到,仁义的燕王,这是打算放弃他这颗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了。 啪! 王帐中,愤怒的刘豹,将手中的酒坛子,狠狠的摔了个粉碎。 那飞溅的酒渍,将身边不及防备的蔡琰,溅了一身一脸,吓得蔡琰更是一声惊臆。 “你个贱人,你当初不是说,刘备乃仁义之君吗,可现在呢,我匈奴五部被围,危在旦昔,他却不起大军来救,他的仁义何在?” 刘豹又恢复了对蔡琰的埋怨,扯着破锣嗓子,冲着蔡琰叫嚷。 蔡琰战战兢兢,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刘玄德不是名满天下的仁义之主吗,可是,他又为何坐视匈奴五部被围,却不肯发大军来援? “也许,也许燕王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大王不要太过焦急才是。”蔡琰颤声宽慰道。 “放屁!”刘豹破口大骂,“临汾城离此不过百余里,刘备若真想来救,大军几天就能赶到,又怎会拖到现在,才只派了一万兵马来,还躲在汾水北岸不敢过河,他这分明只是在做表面样子。” 蔡琰不敢再吱声了,并不单只是因为他畏惧刘豹,而是刘豹的话,确实令他无话可说。 她的内心深处,渐也在不得不接受,刘备抛弃了匈奴五部的残酷现实。 “刘玄德,你怎么能这样,可是你派人来招降匈奴,我听从了你的劝说,说服夫君发兵攻打颜良,如今兵败被围,你却怎能见死不救呢?” 蔡琰的心中,一个痛苦的声音,在质问着刘备。 只可惜,刘备却听不到,也不屑于一听。 正当的蔡琰难过,刘豹愤怒时,帐外匈奴兵急入,惊叫道:“大单于,城外楚军正在聚集,似乎打算大举攻城了。” 刘豹身形一震,也顾不得再骂刘备,赶紧披挂出帐,急匆匆的赶往了城头。 正如伺候所报的那样,城南一线,果然有大批楚军集结,大大小小的军阵,铺天盖地而来,声势极是浩大。 刘豹远远扫视,粗粗一估算,此番来攻的楚军,大约在三万人左右。 刘豹紧绷的神经,很快就放松了不少,冷哼道:“颜良狗贼,想凭三万兵马,就攻破了南城,你也太小看我刘豹了,你若敢来攻,我必叫你付出沉痛代价。” 不屑之下,刘豹当即喝斥他的匈奴兵,弓弩在手,准备狠狠的射杀攻城的楚军。 出乎意料的是,结阵已毕的楚军,却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按兵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楚军军阵开始有了变化,但见前阵缓缓开裂,一辆辆的巨型器物,在骡马的拖运下,徐徐的被拖至了阵前。 刘豹的神经,马上又紧绷了起来。 他很快就认出,楚军所推出来的那一辆辆巨器,似乎就是汉人攻城兵器中的投石机。 “哼,原来是投石机啊,老子又不是没见识过投石机,光任这些玩意,就想破我汾阴城吗,哼,真是好笑。” 刘豹认出了投石机,紧绷的神经很快又放松开来,脸上流露出不屑的冷笑。 久居汉地的刘豹,对中原风物也算多少有了解,当然也知道投石机的用处,他更知道这玩意儿看似威力吓人,但对于坚固的城墙,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实际作用。 当刘豹不屑的冷笑声,城外处,坐胯赤兔马的颜良,也在冷笑。 远望城头,颜良似乎能看得到,刘豹那不屑的笑容,更能猜到,刘豹必定将他的投石机,视若无物,不放在眼中。 “刘豹,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汉人的智慧,享受一下破城炮的洗礼吧。” 五十门先期远抵的破城炮,如今已尽数列阵于汾阴南门前,吱吱呀呀的声响中,百余斤的巨型石弹,已经被填入了石囊。 攻破汾阴城,光凭五十门破城炮,当然是不够的,其中尚有两百余门,正在运输的路上,今日颜良要做的,就是小试一下牛刀,让落后的匈奴人开开眼界,真正体会一下什么要做吓破狗胆。 “给本王轰,往死里轰——”颜良马鞭一指,冷声一喝。 号令下,急促的战鼓声,冲天而起。 闻令的炮手们,即刻拉动机扣,巨大的配重箱缓缓的落下,梢杆呼啸着转过一百八十度的回旋。 嗖嗖嗖! 嗡鸣声中,五十余枚百余斤重的石块,腾空而起,如坠落的陨星一般,向着汾阴城头飞射而去。 瞬时间,刘豹傻眼了,所有的匈奴人,都傻眼了。 刘豹是见过投石机,但他作梦都没想到,颜良的投石机,竟然能把几百斤的石块,投入掷向他的城头来。 如此不可思议的投射力,已远远超出了刘豹的思维能力。 视野中,眼见漫天巨石,呼啸而至,刘豹所有的不屑都被霎间摧毁,惊恐之下,急是缩身躲闪。 轰轰轰! 天崩地裂的巨响,隆隆而起,尘屑漫天而起,整个汾阴城都在颤栗。 轰响声中,惨叫声骤起,巨弹的撞击之下,数十名不及躲闪的匈奴人,直接被砸成了肉泥,即使那些侥幸没死的,也被摧折到肢骨碎裂,不成人形。 一轮轰击结束,尘雾渐渐落下。 当刘豹抖脸上的灰尘,战战兢兢的四下一扫时,整个人是赫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南城一线,已是一片浪迹,女墙处处损毁,身后的城楼,更是坍塌了大半,而左右地面上,到处都横七竖八的躺着残不忍睹的尸体。 四下里,不是断手,就是断脚的匈奴兵,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嚎叫,极尽的惨烈。 就这么一轮的攻击,汾阴南城,已如同变成了修罗地狱一般,惨烈到了极点。 这才是刚刚开始。 “刘豹,这就是你跟本王作对的下场。”颜良冷笑一声,马鞭轻轻一扬,“不要停下来,给本王继续轰,一直轰到匈奴人吓破了胆为止。” 冷绝的号令传下,那些楚军炮手们抖擞精神,挽起袖子,热火潮天的忙乎了起来。 呼啸中,漫天的石雨,如陨落的星辰一般,无休无止的袭向城头。 这一天,对于城头的匈奴人来说,直如末日降临。 第七百一十七章 杀尽虏狗 首日的破城炮轰击,持续了足足有两个时辰。 五十门破城炮的威力,并不足以把汾阴城墙轰塌,但也足够把城墙一线,蹂躏到不成模样。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陆续续又有近百门破炮城运抵前线,颜良开始了不间断的持续轰击。 从最初时只轰击城墙,到接下来,颜良下令调整射程,把轰击的范围,扩大到了城内。 漫天的石雨,无情的轰落城内,将那些惶惶的匈奴老幼,无情的轰杀。 反正颜良也打算灭尽匈奴五部,破城后再杀,与眼下以石弹击杀,也没什么区别。 石弹轰击下,仅仅数天的时间内,城中的匈奴人死伤就达三千多人。 惊恐的匈奴人,只能放弃了沿城墙一线的房舍帐蓬,七八万号人,拥挤在了城中央四周的狭窄范围。 经过七天的持续轰击,汾阴匈奴人的斗志,已经基本被摧毁殆尽。 与此同时,随着被围时间的延续,匈奴人的几千头牛羊,已被他们宰杀几尽,就连战马,已经不得不开始宰杀战马。 作为马背上的民族,失去了战马,匈奴人就等于失去了一切,但到了这般山穷水尽的地步,刘豹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苟延残喘下去。 刘豹还在死撑,可颜良已不打算陪他玩下去,围城一月,也该是到了收关的时候了…… 是日清晨,旭日东升时,十万楚军已倾巢而出。 文丑、张辽、甘宁各率两万兵马,集结于西、北、东三门,颜良自统四万精锐,以黄忠为前驱,集结于南门。 十万楚军,已是悉数登城,今日,颜良要倾尽全力,对汾阴城发动最后的进攻。 颜良手提青龙刀,坐胯赤兔马,巍然如塔,冷峻的目光,直射城头。 头顶处,赤色的大楚王旗在飞舞,环护王旗四围的,是铺天盖地的旗帜,森森刀林的刀戟。 隆隆的号角声响起,幽远如来自于地狱。 号角声中,黄忠勒马徐徐向前,两万前军,大小数十个方阵,踏着轰轰的步迈,缓缓向前推进,逼近至敌城两百步外。 紧接着,一辆辆巨型的破城炮,开始被缓缓拖上阵前。 半个时辰后,从西到东,连绵数百步的战线上,三百余门破城炮,密布而列。 城头上,匈奴人的神经,已是紧绷到了极点,每一张丑陋的面孔上,都写着恐怖二字。 那可是三百多门破城炮啊,这般齐射起来,会是何等恐怖之势。 刘豹也目瞪口呆,大口大口的喘着冷气,他的双腿,甚至已在隐隐的颤抖。 多日的狂轰烂炸,已是彻底的击碎了刘豹的斗志,身为大单于的他,别说是激励自己的将士,就连他自己,也已被楚军的声势,赫到失去了分寸。 诸军集结已毕,太阳东升,万里晴空,正是开战的好时机。 颜良刀锋似的眼眸中,杀气流转,观敌良久,扬鞭厉声一喝:“轰城!” 呜呜呜~~振奋人心的号角声再度吹响,轰击的号令,已然下达。 几秒后,空气撕破裂的嗡鸣声,骤然大作,三百多枚巨型的石弹腾空而起,如陨落的群星一般,铺天盖地的向着城头如雨撞去。 轰隆隆~~咔咔咔!! 轰响声,碎裂声,惨叫声,诸般的巨响,汇聚成了一曲来自幽冥地狱般的恐怖乐章。 城头处,尘土在飞溅,城墙在崩塌,断肢在乱飞,鲜血在冲扬。 城外观战的楚军将士,即使他们已目睹过洛阳破城战的惨烈之景,今日再睹旧日场景,仍是人人看看倒抽凉气,暗暗为之惊悚。 颜良却双臂环抱胸前,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如此盛景。 轰击在持续,成百上千的石弹,在不断的倾落向城头,密如雨落,没有一刻停歇。 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楚军就向汾阴南城一线,射出了近万枚巨石。 终于,某个瞬间,只听得一声震天巨响,城门左翼处,大片的城墙经不住冲击,轰然崩塌。 漫天的尘屑中,一道七八丈宽的缺口,赫然已崩现。 紧接着,沿城一线,又有数处城墙崩塌,整个汾阴南城,已如一道豆腐渣工城一般,仿佛只消轻轻一推,便能将整面城墙推翻一般。 时机已到,没必要再轰击了。 颜良马鞭一扬,下令停止射击。 嗡鸣声渐息,天地的震动,渐渐的归于平静,城头笼罩的尘雾,也徐徐的落下。 汾阴南城一线,已然大半变成了废物,残存的匈奴人,正趴在碎石中,惊恐的挣扎着。 见得敌人如此惨相,阵前的楚军将士,都按捺不住嗜杀的狂势,个个热血沸腾,跃跃欲杀了。 还有什么可犹豫! 颜良长刀向前狠狠划下,厉声道:“擂鼓,全军进攻——” 咚咚咚~~嘹亮的战鼓声,轰轰而作,赤色的王旗,直指破碎的敌城。 阵前处,黄忠暴啸一声,策马杀出。 前军数万楚军将士,如崩堤的潮水一般,汹涌的向着汾阴南城一线袭卷而去。 城头上,刘豹才从废墟中爬了起来,若非是左右的亲军,用大盾替他遮挡着,恐怕他早就死在了方才的狂轰烂炸之中。 满身是灰的刘豹,还来不及喘一口气,便惊恐的发现,城外楚军已涌漫而上,从各处缺口爬上了城头。 “顶住,大匈奴的勇士们,给本单于顶住!”刘豹拔出战刀,声音颤抖大叫那些幸存的匈奴兵,抱着残存的求生之念,从地上爬将起来,勉强的挥刀应战,试图阻止楚军破城而入。 然而,那坍塌的城墙,处处破开的缺口,根本封之不住,成百上千的楚军将士,奋不顾身的冲涌而上,冲上了残存的城头。 “杀光胡虏!” “杀啊!” 这些热血的健儿,手舞着刀枪,无情的斩向那些惶恐不安的匈奴人。 匈奴人那一颗颗丑陋的人头,在楚军将士看来,就是换取功劳,领赏升官的筹码,只瞧得他们两眼放光,狂杀如魔。 片刻间,城头上已是血流成河。 与此同时,汾阴城其余三面,亦是喊杀大作,杀声如滔,张辽等三将也同时发动了攻城。 十万大军,齐攻汾阴,声势何其之浩大。 南城一线的匈奴数量,不足五千余众,破城炮的一番轰击后,有近一千多人被当场击死,残存者,不足四千而已。 四千匈奴兵,依托着这破塌的城墙,又如何能挡得住十倍楚军的狂攻。 不到半个时辰,匈奴兵已死伤几近,城门已被破开,大股大股的楚军,正冲涌入城,向着城内杀去。 城头处,刘豹依然是挥刀顽抗,身中数创的刘豹,挥舞着马刀,还在垂死的挣扎。 刘豹的顽抗,早惹恼了黄忠,这位老将大喝一声,喝开众军,舞刀箭步杀上。 “胡狗,还敢顽敢我大楚天威,当真不知死活——” 暴喝声中,黄忠纵身一跃,借着下坠之势,手中战刀当空斩下,直劈刘豹面门。 乱战中的刘豹,不及多想,急是高举马刀,倾尽全力相挡。 哐~~猎猎激鸣中,黄忠飞身落地,手中重刀挟着千钧之力,狂轰而下。 这一刀的力道,何其之猛,又岂是刘豹这等武艺可挡。 只听得“扑嗵”一声,刘豹足下支撑不住,诺大的身躯竟是被巨力压得双膝跪地。 他的双臂也难以支撑,生生的屈弯下来,惊恐的刘豹,本能的侧开头去,避过了黄忠削上当头的刀锋。 但刘豹避过了脑袋,黄忠手中战刀的力道却不削,竟是斩碎他的甲胄,斩入了他的肩骨数寸之深。 “啊~~”刘豹痛入骨髓,杀猪般的一声嚎叫。 黄忠却右足一动,如风一般踢在了刘豹的胸膛。 刘豹又是一声惨叫,整个人倒趴着飞出两丈之远,重重的摔落于地,手中的马刀也已脱手而落。 身受重创,几欲吐血的刘豹,还想挣扎着爬起来时,黄忠却已大步而上,一脚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脑袋上。 “胡狗,还敢与我家大王作对,当真是不自量力。”怒骂声中,黄忠长刀刷的挥下。 鲜血飞溅,刘豹的一只手臂,已瞬间被斩断。 刘豹痛得是死去活来,嘶心裂肺的惨叫,比杀猪还要难听。 黄忠又是一脚,将断臂的刘豹踢得撞向墙根,冷喝一声:“把这胡狗绑起来,献于大王处置。” 左右将士一拥而上,将痛叫的刘豹绑了个结实,踩着他的断臂,便将这位匈奴大单于,拖下了城去。 刘豹被俘,匈奴人最后的抵抗,也已宣告失败。 南城一线的五千匈奴兵,转眼已被杀了个精光,无论降与不降,楚军都格杀勿论。 是当正午时,战斗结束,其余三门皆也攻陷,总计一万五千的匈奴兵,全部被杀光。 大楚的旗帜,高高的悬挂在了城头,颜良策马提刀,踏着匈奴人的尸骨,昂首步入汾阴城。 文丑策马迎上前来,兴奋叫道:“大王,万余匈奴兵已被咱们杀了个精光,另还有七万多匈奴人,老弱妇幼,统统都被俘虏,请大王示下如何处置。” “七万匈奴人,数量还不少啊。”颜良冷笑着,冷峻的脸庞间,肃杀已极。 第七百一十八章 美妇,才女 “传令下去,拨一万大军,去汾阴城东去挖坑,挖足够容纳七八万人的坑,明天的这个时候,一定要完成。”颜良语气冷肃的发令。 挖坑? 文丑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颜良的意思。 他的这位大楚之王,这是要履行开战前的誓言,要把匈奴五部,尽数坑杀呀。 “臣这就去办。”文丑却无一丝同情,反而愈加兴奋,拱手而去。 颜良入城视察了一番,本来是打算在城中逗留一晚,但巡视过后,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匈奴人以蓄牧为生,城中到处都是牛马屙出的屎,整座汾阴城已是臭不可闻,颜良当然不愿在这样的环境里过夜。 于是,巡城一周后,颜良便由南门出城。 此时,成千上万的匈奴人,已经被绳索所绑,一群群的被赶出城外。 颜良出城未久,却忽然发现,道旁竟然出现了几千汉民的身影。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颜良奇道。 “这些是五部贵族从汉地掳来的奴隶,文将军命末将来请问大王将如何处置?”一名小校拱手答道。 自古以来,匈奴人入侵汉地,不光掠夺财富,人口也他们重要的掠夺对象。 南匈奴降汉之后,趁着天下大乱之际,屡屡深入汉地烧杀抢掳,这些不幸的汉民,便是在那里为匈奴掠夺来充当奴隶,供匈奴贵族们驱使。 看着这些衣衫褴褛,形容怯惧的可怜汉民,颜良咬牙切齿,对匈奴的恨意更添了几分。 “这还用请示本王吗,这些汉民都是被匈奴荼毒的受害者,当然是将他们迁回内地,纳入大楚国编户之民。”颜良高声令道。 小校一听,赶紧下令将那几汉民解了缚,告知他们,已经成了为大楚的自由之民。 那些汉民们一听,无不惊喜之极,几千号人纷纷跪伏在颜良驾前,哭哭涕涕的感激。 “大王真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小的们愿做牛做马,报答大王的恩德。” ……这些受得自由的汉民,极尽卑微的感谢着颜良的大恩大德。 颜良也不虚情假义的说一番“这都是本王该做的”,之类的假仁假义的客套话,我颜良本就有恩你们,自当坦然接受你们的叩谢。 不过,颜良却看不惯他们那般卑微,奴性依旧的奴样。 颜良眉头一皱,便喝道:“你们都起来吧,都给本王抬起头,挺起胸来,从今往后,你们都是大楚的子民,就算要拜本王,也要堂堂正正的拜,用不着这般奴性十足。” 颜良一番震耳欲聋之词,却未能将他们震醒,这些人依旧萎萎缩缩,奴性十足。 “这些人做了多年的奴隶,只怕是被匈奴人欺负惯了,才会这般样子。”旁边的周仓叹道。 周仓的话提醒了颜良,想想也对,人一旦做奴隶久了,就会开成一种奴性的本能,若想打破这种奴性,就必须要用非常手段刺激他们。 沉吟片刻,颜良已有了主意,便道:“先不要放这些人还乡,明天本王还要他们有用。” 说罢,颜良便不想再看他们的奴性样子,策马飞奔而去。 还往大营,入得王帐中时,那断臂的刘豹,已经跪候在那里多时。 “大王,这厮便是虏酋刘豹,老臣留了他一条狗命,特来献于大王。”黄忠拱手道。 “老将军干得漂亮。”颜良大为欣喜,当场下令,为黄忠增加食邑三百,作为对他擒获刘豹的封赏。 赏赐过黄忠,颜良那冷绝的目光,扫向了跪伏于前的那匈奴虏首。 “刘豹,你可知罪?”颜良冷冷一喝。 断臂的刘豹,忍着剧痛,忙道:“刘豹受大耳贼蛊惑,误与大王为敌,豹已知罪,请大王开恩。” “与本王作对,自然是大罪。”颜良语气阴冷沉,“但这却不是你真正的罪,你最大的罪,就是不该带着你的匈奴胡虏,盘踞在我华夏的土地上撒野。” 刘豹顿时一愣,脑子一时还没转过弯过来。 南匈奴内迁已历三代,无论是袁绍、曹操或是刘备,都没表示过有什么不妥,怎么到颜良这里,就成了罪呢。 “华夏的土地,岂容纳得下你们这些害虫一般的野蛮人,你们玷污了华夏的土地,就当罪该万死!”颜良语气冷绝,肃杀之意狂燃。 刘豹浑身一颤,精神已为颜良肃杀之气所慑,吓得是不知所以,说不出一个字来。 “大王,这胡虏罪该万死,一刀宰了他干脆。”黄忠怒叫道。 颜良却冷笑一声,摆手道:“一刀宰了倒便宜了他,本王自会让他生不如死,来啊,先把他押下去看管,明日再做处置。” “大王,刘豹是真心知错了,请大王开恩啊。”刘豹慌叫了起来。 左右虎士却哪里理会他,几人一拥而上,将刘豹如拖死狗一般,无情的拖了出去。 刘豹被拖走,领赏的黄忠,拜退而去。 王帐中已无外臣,这时,周仓拱首道:“启禀大王,臣搜刮刘豹酋帐,还抓获了一名美妇,自称是刘豹之妻,臣觉得大王对此妇一定会很感兴趣。” 周仓说话间,嘴角也带着几分笑意。 很显然,这位追随颜良这么久的元从心腹之将,深知颜良的喜好。 “刘豹之妻?”颜良顿时了兴趣,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周仓凑近几分,笑道:“据臣所知,此妇人名叫作蔡琰,乃已故大儒蔡邕的女儿,早年为匈奴所掳,才会落入刘豹之手。” 蔡琰,蔡文姬么? 颜良猛然间想起来了此人,熟知历史的他,当然知道蔡文姬的名字,这个深通音律的女人,作了“胡笳十八拍”的名曲,也算是青史留名的名女人了。 颜良只记得他为匈奴所掳,最后被曹操花重金从匈奴赎回,却没想到,这个蔡琰竟然就是刘豹之妻。 “这个蔡琰,模样如何?”颜良笑问道。 “模样嘛,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以臣之见,用美艳动人来形容,一点都不算为过。” 美艳动人,青史留名的女人,大才女……“有意思,走,瞧瞧去。”颜良兴致大作,欣然出帐。 片刻后,颜良步入了一座军帐,军帐中幽坐的那名少妇,腾的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惊慌退步。 颜良扬长而入,刀锋似的目光,似意的在少妇的脸上身上审视。 周仓所说果然没错,这蔡琰无论相貌,还是身材,的确可称得上美艳动人。 “你就是蔡琰吗?”颜良说着步入帐中。 那蔡琰微微点了点头,戒备道:“你又是谁?” 周仓眼眸一瞪,喝道:“我家大王在此,你还不参见。” 颜良?眼前这英武的男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残暴之名远播的颜良吗? 蔡琰娇躯一震,满脸惊惧之色,黑漆漆的眼眸,上下打量着颜良,一时间有些失措。 半晌后,蔡琰才勉强恢复平静,不情愿的福了一福,低头道了一句:“妾身蔡琰,拜见大王。” 颜良也先不睬她,只随手的翻看着帐中一些文册,其中不是些诗赋,便是些曲谱,这般文雅的东西,匈奴人当然不懂,多半都是蔡琰所做。 “果然不愧是大儒之女啊。”颜良虽不太懂文采音律,但光凭她那一手好字,颜良便知她的文化底蕴颇深。 “多谢大王谬赞。”蔡琰很淡然的回应。 颜良随手翻看着,猛然间,从一堆文册中,抽出了一道帛书。 蔡琰神色蓦的一变,眼眸中闪烁出慌色。 颜良本是随意的扫了几眼,以为只是普通的诗赋什么的,但这一看之下,脸色却渐渐阴沉了起来。 啪! 颜良将那帛书甩在了蔡琰的跟前,冷笑道:“本王还在想,刘备为何那么轻易就说服刘豹归降,以刘豹的智计,又怎能想出诈降之计,原来,都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真是怪不得啊。” 蔡琰花容一变,眉宇间流露出慌愧之色。 颜良手中那封信,正是诸葛亮借刘备的口吻,送给蔡琰的密信。 那封密信中,刘备不但承诺事成之后,会向刘豹索取蔡琰归汉,而且还向蔡琰授以密机,让她献计给刘豹,通过诈降来突袭颜良。 刘豹通晓的汉字不多,蔡琰自以为将那帛书,夹杂在自己的曲谱诗赋中,必不会被发现,却不想,如今反而为颜良无意见看到。 “你思乡心切,本王可以理解,但你为了自己归乡,就唆使刘豹与本王作对,而且,你还暗通刘备,这本王可就不能饶你了。” 说话间,颜良的脸上,阴冷之色,已如乌云般涌起。 蔡琰心中愈慌,忙道:“大王误会了,刘备确实是联络过妾身,可妾身并没有答应过他,刘豹一切所为,都是他自己的决断,实与妾身无关啊。” 蔡琰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了刘豹。 她的做法,倒也是巧妙,她所说到底是真是假,颜良又没有确实的凭证。 不过,那又如何呢。 对付一个战利品,对付一个女人,颜良还需要什么狗屁证据吗。 “来人啊,寻几个妇人来,把她身上的胡服剥了,再把她洗洗干净,改日本王再来亲自惩罚她。” 颜良冷笑着喝令,旋即拂袖而去。 蔡琰听说得颜良之词,已是慌羞满面,不知所措。 第七百一十九章 血洗你们的奴性 次是午时。 颜良策马飞奔,来到了汾阴城东。 万余楚军,已然肃然列阵,待候在了那里。 “吁~~”颜良收止了赤兔马。 驻马远望,一个丈许多深的大坑,从脚下延伸下去,竟如一只巨大的碗,深陷在大地上。 大道的那头,万余楚军步骑,正驱赶着七八万的匈奴人,向着大坑这边而来。 一骑飞奔当先而至,正是文丑。 “大王,所有的匈奴人都已带到,请大王示下。”文丑拱手道。 颜良马鞭一指,喝道:“把所有的胡狗,统统都给本王赶往大坑中去。” “诺。”文丑策马而去,开始大声喝斥起来。 那些绳子串成蚂蚱的匈奴男女,便如羊羔一般,被楚军连拱带赶,驱入了大坑中。 几个时辰后,大半的匈奴人,已将大坑几乎填满。 当文丑打算将最后的几千匈奴人,一并赶往大坑里时,颜良却令且慢。 过不多时,又一队人前来,新来的这些人,则是昨日被颜良解救出来的那数千汉民奴隶。 当些汉民不安的来到大坑边,看到满坑密密麻麻的匈奴人时,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愈发的不安。 “传令下去,给他们每一个人都发一柄刀。”颜良大声喝令。 号令传下,几百名军士迅速上将,把早就准备好的几千口刀,分发给了那些汉民。 几千号怯懦的汉民,茫然的看着手中的刀,个个都疑惑不解,不知楚王这是何意。 这时,颜良又冷冷下令,命将未下坑的几千匈奴人,排成队将他们按跪在地上。 匈奴人皆惶恐不安,但却不敢不从,皆是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 颜良拨马来到那些汉民身上,马鞭指着匈奴人,高声道:“尔等不是说要报恩吗,本王现在就给你们一个报恩的机会,本王命你们逐个上前,每人砍下一名匈奴人的首级。” 此言一出,跪伏于地的匈奴人,顿时一片惊哗。 那些匈奴人一听到被砍头,本能的就挣扎欲起,想要反抗,却为旁边看管的楚兵一顿暴打,死死按伏下来。 几千匈奴人挣扎不过,便开始嚎哭大叫,用颜良听不懂的匈奴话求饶,大坑旁边,一时凄凄惨惨,哭闹成了一片。 “哼,现在知道求饶了,当初你们吃着从汉地抢来的粮食,穿着从汉民手里夺来的布匹时,又岂会想到会有今日。” 颜良无动于衷,只向那些惊愕的汉民,厉声喝道:“你们都耳袭了吗,本王命你们杀光这些匈奴人,还不快动手。” 几千汉民神色震愕,拿刀的手颤抖不休,彼此面面相觑,既是茫然又是惊恐,实不知楚王这是怎么了,竟然会逼着他们去杀人。 就连文丑等楚军将士,也是有些茫然,不明白颜良为何要逼着这些普通的百姓,去杀匈奴人。 楚王若想杀匈奴人,只消一声令下,文丑他们自会干净利落,片刻间把几千匈奴人杀个精光,何苦费此麻烦。 颜良的深意,却是要让这些汉民奴隶,亲手杀死那些奴役他们的匈奴人,用匈奴人的鲜血,来洗净他们的奴性,重新激起他们做人的尊严,激发他们的血性。 颜良才不会行什么“以德报怨”的狗屁仁义,匈奴人的血债,颜良就是要他们十倍来偿还。 眼见那些汉民不敢动手,颜良就怒了,厉声骂道:“你们都是猪吗,想想这些匈奴人当初是怎么烧毁你们的家园,怎么奸辱你们的妻女,怎么把你们当畜生来使唤的,现在这些匈奴狗就跪在这里,这正是你们报仇的时候,你们还在等什么!” 洪钟般的厉喝下,几千汉民中,有不少青壮神色变化,似乎为颜震撼之词喝醒了几分。 饶是如此,但还是没有人敢动手。 那些汉民手着大刀,仿佛拿着烫手的山芋一般,又是为难又是恐惧,甚至有些妇人,还将刀干脆就弃了。 颜良看在眼里,不禁勃然大怒,扬鞭一指,喝道:“谁敢弃了手中之刀,本王就剁了他的双手。” 这般一威胁,那些弃刀之徒,吓得赶紧将刀捡了起来,再不敢离手。 “这些虏狗虐待你们,打骂你们,肆意的在你们头上屙屎屙尿,把你们当畜生一般,你们若连手刃仇人的胆量都没有,本王救了你们又有何用,你们这些没有血性的废物,还不如用手中的刀,自己抹了脖子干净。” 颜良的喝骂声,犹如惊雷一般,刺激到了他们内心深处还存有的一丝尊严。 这些汉民的脑海中,开始回忆起来,当初匈奴人是如何压迫他们,如何欺负他们的场景。 诸般的屈辱,只因无力反抗,所以他们才不得不默默忍受,直到都快要麻木,忘了何谓尊严二字。 颜良的斥骂,却将他们为怯懦和麻木充斥的心灵,渐渐唤醒。 “匈奴狗,老子我要报仇——”沉寂的人群中,终于爆发出一声奴吼,一名年轻的汉民,满脸的怒色,手提着大刀冲向了跪伏的匈奴人。 当那年轻人高高举起手中的大刀,将要斩向身前的一名匈奴人时,那匈奴人却如狗似的跪倒在他面前,不停的叩首,不停的求饶起来。 年轻人一腔的复仇之火,瞬间便被匈奴人那可怜相熄灭了大半,高举的大刀悬在半空,许久未能落下。 他那可笑的怜悯之心,在这关键的时候,又被唤起来。 颜良策马飞奔上前,厉声道:“你还在犹豫什么,当初你的父母苦苦哀求时,匈奴人可曾怜悯过他们吗,你现在怜悯这些仇人,可对得起你死去的亲人吗?” 颜良的喝斥,如晴天霹雳一般,将年轻人脑海中那可笑的怜悯之心,统统劈散。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家破人亡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他年迈老实的父母,跪在匈奴骑士的跟前,那般卑微那般哭泣的求饶,可是,匈奴人却没有丁点迟疑,毫不犹豫的就斩下了他父母的人头。 如今,同样的情景又发现,不同的却是,这一次,身份已经互相,跪在地上哀求的,已变成了匈奴人。 “报仇,我要给爹娘报仇,啊——”年轻人双目充血,大吼一声,双手高举的大刀,愤然的挥下。 噗! 匈奴人那血淋淋的人头,应声而落,那无头的身躯,“扑嗵”栽倒是了年轻人的脚下。 那断颈处所喷出的鲜血,溅了年轻人的一脸,生平,他头一次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那浓浓的血腥,仿佛一瞬间,唤醒了他深值于血液中的血性,滚滚的杀气,如潮水般从心底腾起。 年轻人大啸一声,举刀冲入匈奴人群,疯了一般的狂斩匈奴人。 “叫你杀我爹娘,叫你烧我家园,叫你奸我妻子,老子要报仇,老子要杀光你们这些虏狗——” 年轻人怒吼着,狂杀着,宣泄着积聚已久的仇恨。 那些伏地的匈奴人,吓得魂飞破散,哭喊成一片,拼命的挣扎着身子,却被旁边的楚兵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年轻人宰杀。 身后处,那几千汉民,都被眼前这震撼的场面,看得傻了。 原来,匈奴人也不是刀枪不如,那些曾经奴役自己的胡虏,竟这样被肆意的屠杀。 那年轻人的疯狂激动,终于将其余汉民的血性激发,几十人也大吼着冲上前去,狂斩匈奴人,以报雪仇。 先是几十人,再是几百人,到最后,几千号汉民,无论男女,统统都冲了上去,高举着大刀,无情的斩向这些曾经欺压在他们头上的匈奴人。 这些从未曾上过战场的平民百姓,杀起人来,竟然是如此的疯狂。 这般场景,只将周围观看的楚军将士,看得都是嗔目结舌,嘴巴里倒抽着凉气。 颜良却恢复了平静,面带着冷静,静静的看着这几千汉民,在浴血中重生。 半个时辰过于,惨叫声与怒吼声,终于的平伏下来。 杀戮停止,放眼望去,大坑边已是尸横遍地,几千匈奴人皆被杀尽,那狂涌的鲜血,将脚下的大地都浸成了鲜沼,大股大股的鲜血,顺着斜坡淌入了大坑中。 坑中那几万匈奴人,耳听着外面的惨叫声,早已是惶恐不安,当他们看到流入坑内的血流时,更是吓得魂魄欲裂。 “放他们还乡吧,每人都发五百钱,算是本王对他们的奖赏。”颜良满意的挥鞭下令。 那几千号汉民,纷纷的跪伏在颜良面前,再次的感激颜良的大恩。 但这一次,他们却跪得堂堂正正,再没有那些怯怯懦懦的奴性。 几千号汉民谢恩之后,欢欢喜喜,昂首挺胸的离去。 这时,众楚军将士,才从方才的惊心动魄中苏醒过来,他们终于是明白了颜良的此举的用意,众将士们无不感慨叹服。 “大王,坑里的这些匈奴人,该怎么处置?”文丑上前问道。 “这还用问么。”颜良冷哼一声,“传令下去,所有将士们一起动手,把坑里的匈奴人,统统都给本王活埋了。” 文丑猜得没错,颜良当真是要坑杀这些匈奴五部的俘虏。 文丑却没有一丝迟疑,反而是兴奋不已,转身高喝:“大王有令,将这些虏狗,统统坑杀!” 第七百二十章 坑杀!树碑! 颜良一声令下,万余楚军将士冲到了坑边,开始兴奋的往坑中铲土。 飞扬的尘土四面而落,呛得坑中的匈奴人喘不过气来,边缘的人群只好不断的往坑中央附近退,六七万号人彼此拥挤,一时乱成了一团。 颜良就驻马于坑边,欣赏着这浩大的填坑场面,欣赏着匈奴人惊恐尖叫的畏惧。 “他们是想活埋我们!”坑中有匈奴人开始惊叫,他们终于看明白了楚军的意图。 “大家一起冲出去啊,不拼一把就是死路一条啊!”不少匈奴人鼓起了勇气,大吼着向坑边冲来。 紧接着更多的匈奴人受到响应,成百上千的向坑边冲来,试图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颜良冷笑了一声,马鞭向后轻轻一扬。 周仓当即高喝:“弓手就位,任意射杀想逃脱的胡狗,一个都不许放他们出坑。” 号令下,候命已久的一千多弓手,从后排冲到了坑边,森森的利箭,如死神的目光一般,盯紧了向坑边爬来的匈奴人。 箭如雨下。 破空声起,紧接着,鬼嚎般的惨叫声,骤然而起。 利箭无情的射向那些爬上来的匈奴人,中箭者流淌着鲜血,从坡上翻滚而下,接着被自己的同胞踩踏,最后在痛苦的呻吟中,被飞扬的泥土填埋。 转眼之间,便有数千试图冲出大坑的匈奴人,被射杀而死,滚滚的鲜血,将整个大坑的四围,都染成了泥泞的血沼。 血淋淋的乱射,彻底的摧毁了匈奴人逃跑之心,再无人敢往箭头上撞,几万人只能不顾一切的往坑中央处拥挤,彼此间踩踏倾轧,被自己人踏死者不计其数。 “什么胡人勇武善战,在死亡面前,都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的蝼蚁罢了。”看着惨烈的匈奴人,颜良心中愈加不屑。 这个时候,一队人马奔驰而来,将断臂的刘豹,押解到了颜良面前。 “把这虏奠带到坑边来,让他看看这场好戏。”颜良扬鞭一指。 左右亲军,即刻将刘豹连拖带推,踢到了大坑边上。 当刘豹看到眼前场面时,整个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他的眼眸中,自己的族人,无论男女老幼,正在被楚军无情的填于泥土之下,上千上千的人,转眼就消失在地下。 此时,刘豹才恍然惊醒,在来颜良竟然残暴到如此地步,竟然要将他匈奴五部,七八万口男女,统统都坑杀一尽。 “大王饶命,大王开恩啊,我的这些族人都是无辜的,求大王饶他们一命!”惊恐的刘豹,趴在颜良的面前,泪流满面,苦苦的相求。 “无辜的?哼,本王告诉你,你们这些匈奴胡狗,没一个是无辜的,统统都该杀。”颜良冷绝如铁,杀意坚定。 眼前的这此匈奴老弱妇幼,他们也许并没有杀过一个汉民,但他们却坦然的享受着他们的战士,从汉地里抢来的粮食和布匹,坦然的居住在他们的战士,从汉人手中抢过的土地上。 这一切,就是他们的罪。 罪该当诛! “给本王继续填坑,一个活口都不许留。”刘豹求得越凄厉,颜良命令都越狠。 眼见颜良残暴无情,眼见自己的族人,成百上千的被活埋,刘豹心如刀绞,心中的恐惧,渐渐化为了愤慨。 “颜良狗贼,你这个屠夫,老子跟你拼了!”刘豹大叫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竟然张牙舞爪的扑向了颜良。 “去你娘的!”周仓一步上前,飞身一脚就踢在了刘豹的胸前。 这一脚将刘豹踢出两丈之远,重重的摔落于地时,耳听得“咔嚓”一声,胸前已是断了几根肋骨。 刘豹折了一臂,如今又断了几根肋骨,当真是痛不欲生,几番挣扎,却再也没有力气爬将起来。 刘豹无力爬起,只能口中恨恨骂道:“颜贼,你作恶多端,自会遭报应的,你今灭了我匈奴,你也早晚会被刘备所灭,一定会。” 一个杀了不知多少汉地百姓的匈奴狗,竟然还好意思骂我颜良作恶心多端。 一个被刘备抛弃了的马仔,竟然还指着刘备替他报仇。 “哈哈哈~~”颜良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禁不住放声狂笑起来。 笑声中,颜良狂妄的叫道:“什么狗屁报应,尽管冲老子来好了,我颜良最不怕的就是报应。” 愤慨的刘豹,也为颜良那份狂劲镇住了,这位虏酋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世上,竟然有狂到如此地步的人。 蓦然间,刘豹有种错觉,仿佛挡在身前那铁塔般的身躯,非是血肉之躯,而是魔鬼一般的存在。 惊愕失神之下,刘豹竟是没敢再口出恶言。 颜良在狂笑,麾下的士卒,仍在热火潮天的填埋。 随着填挖的进行,大坑渐渐缩小,越来越多的匈奴人被活埋在了泥土下,当日近黄昏时,整个大坑已经被彻底填平。 七八万的匈奴人,统统都被坑杀在了脚下。 颜良坐胯赤兔马,徐行在刚刚填平坑上,脚下泥土还有些松软,似乎隐约仍能听到幸存匈奴人恐惧而急促的呼吸声。 颜良扫了一眼四周,高声道:“传令下去,在这上边立一块碑,上边就写上,大楚开国之君,坑杀八万匈奴人在此,后世子孙当引为榜样,绝不可对胡虏姑息手软。” 左右将士皆是一震,均想自家的大王,可真是与那些古往今来的君主,全然的不同。 古来那些君主,总是把什么仁义摆在嘴边,就算是杀胡,也总是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自家这位大家可好,不但堂而皇之的坑杀胡人,还敢公然树碑,流传于世后,更还要让后世子孙,也要毫不手软的杀胡。 如此不惧议论的狂傲,当真非常人所及。 颜良却已习惯了将士们的侧目,却也一派坦然,只策马而归。 回到平坦之地时,那刘豹还趴在地上,但却绝望愤怒已极。 刘豹知道,如今匈奴五部中,已只余下了他这么一个大单于,光杆司令一人。 悲愤的刘豹,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诅咒起了颜良。 “大王,这胡狗竟还敢对大王出言不逊,干脆将他一刀宰了吧。”周仓愤恨的叫道。 “本王对他的折磨还没够,且留着他一条狗命吧。”颜良听着刘豹的骂声耳烦,便又道:“给本王狠狠的抽他耳光,一直抽到他闭嘴为止。” 令罢,颜良拨马望着大营方向扬长而去。 啪啪啪~~身后处,很快响起了耳光声,久久不绝。 颜良带着意犹如未尽的笑容,昂首扬长远去。 ……汾阴城失陷,八万匈奴人被坑杀,位于北岸的张绣,很快就收到了战报。 震惊的张绣,生恐颜良渡汾阴前来攻打皮氏城,急是弃城东撤,更派斥候飞马先行赶往临汾城,去向刘备报告此震惊的消息。 这日午后,临汾城军府大堂中,刘备正和诸葛亮谋划着下一步的战略。 “颜贼从开春用兵,到现在已有数月,其粮草消耗已极重,士兵的锐气想必也将耗尽,只要刘豹能在汾阴拖住个把月,我们便可趁着楚军师老已疲时,肆机用兵。” 诸葛亮轻摇着羽扇,洋洋洒洒的向刘备分析着他的战略。 刘备微微点头,眉宇中闪烁着几分深邃。 这时,诸葛亮又道:“不过亮以为,我军如从正面进攻,颜贼必有防备,故亮以为,大王何不密派一军,由河内郡走箕关杀入河东郡,出其不意的从南面抄了颜贼后路。” 诸葛亮的计略,引起了刘备引大的兴趣,他的目光不禁从地图的上端,挪至了地图的下关。 河内河东二郡,相隔着一道中条山,中间以箕关为界,从箕关攻入河东,倒的确是一条可行之计。 刘备手捋着短须,头点的是越来越频繁,说道:“军师之计,本王以为可行,不过,前提条件却是刘豹能把颜良主力,拖得走够长的时间才行。” 诸葛亮微微一笑,自信道:“匈奴人经营汾阴城多年,那座城池也算坚固,况刘豹还有兵万余,就算最终仍会为颜贼所破,亮认为,再守上一个月还是没有问题的。” 诸葛亮的自信之语刚出,却见陈到匆匆而入,脸色一片的凝重。 “启禀大王,皮氏张将军急报送到,颜良已于数日前攻陷了汾阴城,生擒匈奴单于刘豹,还将匈奴五部七八男女,尽数坑杀在了汾阴之东。” 一字一字,字字如雷。 大堂内,霎时间死一般的静寂。 刘备的嘴角,夸张的缩成了一个圆形,灰白的脸庞,定格在了惊诧的一瞬。 诸葛亮手中的羽扇,也险些没有拿稳,那俊朗的脸庞,惊到几乎扭曲变形。 颜良,再一次用惊人破城速度,狠狠的打了诸葛亮的脸。 无论诸葛亮,还是刘备,谁也没有想到,那刘豹竟如此不堪一击,这么快就会颜良攻破了城池。 他们更没有想到,破城后的颜良,竟然是如此残暴,公然的坑杀了匈奴五部生灵。 半晌后,君臣二人才从惊愕中苏醒过来。 诸葛亮沉声道:“颜良此贼,竟然残暴到如此地步,那可是七万无辜的生灵啊,他竟然也下得去手。” 刘备也跟着恨恨道:“早知颜贼会做出如此没有人性之举,本王说什么也要去救匈奴五部,可怜那无辜枉死的八万匈奴子民啊,本王发誓,必会为你们报仇雪恨!” 第七百二十一章 给本王扒了 刘备发誓,要杀颜良为匈奴五部报仇,至于他有没有这个能耐,那就两说了。 现在的关键是,匈奴人既然归降了他,便是他刘备的臣民,在臣民被屠之时,身为君主的刘备,自然要表现出慷慨激愤,为臣民们报仇的激愤。 诸葛亮也忙拱手道:“颜良无道,滥杀无辜,必遭天遣,臣深信终有一天,大王必能替天行道,除掉颜良狗贼,为那八万被他坑杀的匈奴臣民,报仇血恨。” 大堂之中,众将皆慷慨激愤,声言复仇。 一片愤慨声中,赵云却道:“颜贼坑杀匈奴人,手段虽然残暴,但匈奴人到底非我族类,臣以为,大王若声言为匈奴人报仇,反而会引起并州一带我大汉子民的反感。” 并州地处汉朝边州,从北到南,历来都是汉廷抗击匈奴最前沿。 自西汉以来,并州人可谓是世代与匈奴人作战,谁的家里没有亲人死在匈奴人之手。 如今刘备声言为匈奴人报仇,他统治下的并州汉民听闻这口号,嘴上不说,心底里多半也会不满。 赵云时刻保持着冷静,却才会这一片愤慨中,出言进谏。 赵云的劝谏,刘备又怎会想不明白,可是此刻他刚刚用慷慨之词,营造出了一片激愤的情绪,鼓舞起了将士们的斗志,赵云的这番话,却等于泼了他的冷水。 刘备当即脸色一沉:“匈奴人早已归降我大汉,我大汉乃泱泱大国,大汉子民自有大国胸襟,自当与匈奴人和睦相处,又岂会忆恨前仇,本王为匈奴人报仇,乃天经地义也,子龙之言,实是杞人忧天。” 赵云一番忠言逆耳的进谏,却给刘备用大义凛然的场面话,轻易的给呛了回去,末了,还被刘备冠以“杞人忧天”之名,赵云听之,心中自是难受。 尽管赵云心有不悦,但刘备态度如此坚决,他又岂敢再多说什么,只得闷闷不乐的闭上了嘴巴。 刘备肃厉的表情,这才好转了几分,接着又大表了半天的慷慨。 见得刘备情缓和了几分,诸葛亮方拱手道:“大王息怒,匈奴五部子民之仇,自然是要报的,不过眼下颜贼新破汾阴,士气正盛,臣以为我军还当按兵不动,不可因怒而战,当肆机而动才是。” 诸葛亮体察刘备之心,知道刘备刚才那番复仇言论,只是表表态而已,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主动的跟颜良交锋。 诸葛亮这番话,正如一张梯子一般,给了刘备下台的机会。 刘备便是叹了一声,点头道:“军师言之有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仇本王早晚要报,不过却不是今日。” 刘备当场就传令下去,命诸将各守岗位,万不可轻易出战。 布署已毕,刘备又流着泪道:“一想到这五部子民被害,本王心里就不是滋味,这样吧,军师你去安排一下,本王明日要亲率众臣设坛,遥祭那些为颜贼所害的匈奴子民。” 诸葛亮忙拱手道:“大王当真乃仁慈之主。” “大王真乃仁慈之主。”堂前诸将,也跟着诸葛亮一起,齐声称赞刘备。 赵云夹杂其中,也不得不拱手称赞,但却只张嘴,不出声。 刘备环看着堂前赞叹的诸文武,泪水涟涟的眼眸中,悄然掠过一丝得意。 旁人莫察,赵云却看穿了刘备那暗藏的变化,眉头不禁微微暗皱,眼眸中,悄然掠过一抹厌恶。 ……几百里外,汾阴城外的大营中,已是一片狂欢,十万楚军将士,杀鸡屠羊,大吃大喝,庆祝着灭南匈奴五部的大功。 颜良除了灭了匈奴人外,还缴获了这些胡虏留下的十余万头牛羊,得此空前的战利品,颜良何惜吝啬杀几千牛头,来犒赏为他血战的将士。 王帐之外,享受酒肉的将士们,载歌载歌热闹非凡。 王帐内,颜良与诸将也正豪饮,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一场酒宴下来,颜良也是喝得开心,喝得快活。 月过中天时,庆功宴散,诸将尽皆告退。 “大王,如今匈奴人已杀尽,不知那刘豹要如何处置?”周仓笑着提醒道。 周仓若不提,颜良还差点忘了那个虏酋,他的脑海之中,蓦然间又有了主意。 当下颜良便先不急着就寝,冷笑着向周仓吩咐了几句。 “明白了,臣这就去办。”周仓亦阴笑着退出帐外。 过不多时,帐帘掀起,那刘豹被带了进来。 断臂的刘豹,胸口肋骨断了几根,脸又被抽得肿了半边,那般惨烈的样子,几乎已面目全非。 “姓颜的,你要杀就杀,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本单于绝不皱眉头。”刘豹以为颜良会杀他,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颜良却微微一笑:“本王要杀你,早就杀了,何至于会留你到现在。” 一听这话,原本坦然受死的刘豹,身形蓦的一震,以为颜良竟打算饶他一命,高肿的脸上,不禁浮现了一线希望。 “来,给刘大单于赐坐,上酒。”颜良手摆一喝。 亲军们便将刘豹扶坐在了颜良侧席,给他倒上了几杯好酒。 刘豹这下就彻底的糊涂了。 就在白天之时,颜良才刚刚坑杀了他的八万族人,踢断了他的几根肋骨,耳光扇得他是不成人形,几乎让刘豹绝望欲死。 但才过了几个时辰,颜良竟似不打算杀他了,而且还给他赐坐赏酒,如此转变,如此礼遇,简直令刘豹有些无法接受。 “怎么,本王请你喝酒,你不给面子么。”颜良不悦的问道。 刘豹从恍然悟回过神来,赶紧用独臂将案前之酒端起,一饮而尽。 酒入腹中,刘豹紧绷的神经,渐渐的松驰了下来,便一杯接一杯的大饮了起来。 “吃酒岂能没有舞乐助兴。”颜良向周仓示意了一眼。 周仓会意,忙是拍了拍掌。 帐帘再次掀起,醉人的脂粉之香扑面而至,数名美貌窈窕的舞伎盈盈而入,扭动着腰枝,在这大帐之中,翩翩起舞起来。 紧接着,侧帐乐声向起,所奏之乐,竟是匈奴人的胡笳之曲。 刘豹又傻眼了,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 颜良不杀他,给他吃酒也就罢了,竟然还给自己观舞听乐。 霎时间,刘豹对颜良的痛恨与戒心,被眼前的舞乐削减了许多,刘豹以为,颜良是真的不打算杀他,而且还要把他待之上宾。 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促使颜良会有此改变,但受尽苦楚的刘豹,也管不得许多,很快就杯中的美酒,眼前的美人所吸引,渐渐的沉迷其中。 帐前的那些舞伎,只着轻纱薄衣,冰肌玉骨,诸般隐微之处,若隐若现,甚是**钩人。 恐惧销退,本性发作,挣扎的脸上,色心愈来愈重。 “刘大单于,本王的这此舞伎,可美否?”颜良笑问道。 刘豹连忙点头:“大王的这些舞伎,皆可谓人间极品。” “那这些舞伎,可有刘大单于享用过的那些汉家姑娘美吗?”颜良又是一问。 刘豹顿时一愣,却不想颜良竟然会问到如此上不了台面的问题。 刘豹讪讪而笑,不知如何回答。 颜良饮下一杯酒,再问道:“本王倒是很好奇,这些年来,刘大单于总共强占过多少汉家姑娘?” 颜良的问题,愈加的离谱,把刘豹问得越发尴尬。 “怎么,本王有问,你还敢不回答吗?”颜良面露不悦。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刘豹连忙摇手,搔了搔脑门,讪讪道:“其实也没有多少,也就十七八个吧。” 一七八个,也就是说,眼前这虏酋,一个就奸辱了十七八个汉家姑娘。 颜良冷笑了一声,指着帐前美人道:“本王的这些舞伎,今夜送给你享用,你觉得如何?” “啊?”刘豹身形一惊,一时受宠若惊,万不敢颜良竟如此礼遇,竟然要把自己的舞伎赠与自己享用。 “那,那臣就真是谢过大王厚恩了。”刘豹连连道谢,目光扫向帐前美伎,越看色相愈重,不知不觉中,胯下的小帐篷,已是撑将了起来。 颜良的脸色,却阴冷渐聚,向周仓道:“子丰,刚才你可听清楚了,刘大单于刚说了,他是奸辱了有多少个汉家姑娘?” “回大王,臣听得应该是十八个。”周仓拱手道。 颜良点了点头,手中酒杯,“砰”的放在了案上,冷冷道:“来人啊,把刘豹这狗东西的裤子扒了,把他胯下那玩意儿给本王割了。“此言一出,正一柱冲天,色迷迷盯着舞伎们幻想的刘豹,不禁骇然变色。 此时,周仓却似早有准备一般,一使眼色,舞伎们匆忙退下,几名亲兵便扑了上去,将刘豹按倒在地。 这班虎熊之士,趁着刘豹还未回过神时,已将他裤子扒了下去,明晃晃的匕首,已是架在了那刘豹的命根子上。 惊醒过来的刘豹,吓得是脸色惨然,拼命的挣扎,他怎么也想不通,颜良瞬息之间,竟是变得如此残忍。 颜良却边饮着美酒,边是很随意的说道:“记住,要用十八刀才能割下来,一刀都不能多,一刀也不可少。” 第七百二十二章 阉人之妻 “大王为何要这般对我?”四仰八叉,光着屁股的刘豹,惊恐的大叫。 “胡虏果然是蠢不可及。”颜良摇头叹息,“本王为何这般处置你,先前坑杀你的族人前,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了,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吗?” 刘豹心头剧震,猛然间幡然醒悟。 颜良连他的八万族人都杀光了,又焉会独独留他刘豹一条命。 适才的美酒,美人的诱惑,一切的假象,都只不过颜良故意而为,让他刘豹自以为看到了希望。 然后,就在他色心大发之时,颜良蓦的撕去伪装,将他从希望的巅峰,打入绝望的谷底。 唯有这巨大的落差,才能让刘豹更加感到加倍的惊恐与绝望。 刘豹,就如同一只猴子一般,被颜良玩弄于股掌之中,肆意的戏耍。 恍然大悟的刘豹,整个人是头晕目眩,几乎要惊得晕死过去。 “还等什么,动手吧。”颜良摆手一喝。 执刃的亲兵,挽起袖子,作势便向那黑漆漆的玩意儿割去。 “不要,不要,求你不要啊——”刘豹声嘶力竭,拼命的叫嚷求饶。 亲兵手中的匕首,却无情的割了下去。 “啊~~”刘豹的喉间,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他整个人则如被雷击一般,全身肌肉剧烈的抽出。 那曾经奸污过十八个汉家姑娘之物,已是鲜血淋漓。 颜良继续饮酒,欣赏着刘豹痛苦的嚎叫。 执刃的亲兵刀功很熟练,一刀接一刀的割下去,每一刀都能放出一股血来,却又拿捏得极准,不至于一刀割下。 片刻间,刘豹已的胯下之物上,已被割了七八刀,喷涌的鲜血将他胯下染红了一大片。 “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吗。”刘豹痛不欲生,嚎泣着向颜良求死。 颜良却冷哼一声:“本王相信,当初你奸辱那些汉家姑娘时,她们都曾经向你苦苦的哀求过,你既然没有答应他们的哀求,本王现在有什么理由答应你的哀求。” 刘豹虽然痛不欲神,但神智还在,他当然听得见颜良这些嘲讽的言语。 此刻的刘豹,心中是充满了深深的悔恨,悔不改归降刘备,悔不该跟颜良作对,更悔不该自己曾经对那些汉家姑娘的所作所为。 “求求你,求求你了~~” “求你妹,继续给本王割,十八刀还早呢。”颜良不屑一喝,继续饮酒。 十四刀,十五刀,十六刀,十七刀。 刘豹那丁点的血肉上,生生的挨了十七刀,十七刀下去,已把刘豹痛得死去活来,几乎以为自己是身在地狱,而非身在人间。 最后一刀,亲兵手腕一抖,狠狠一刀下去,伴随着最惨烈嘶叫,刘豹那血淋淋的胯下之物,整根被切了下来。 “大王,这东西怎么处置?”亲兵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丢了喂野狗。” “慢着。”亲兵欲走时,颜良却又将他其喝住,“喂野狗浪费了,把那东西用木匣装起来,派人送往临汾给刘备,再在匣中放一书,警告刘备,他若不尽早投降,早晚必会如刘豹一般下场。” 左右的将士,都是奇了,心道自家大王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古往今来,拿这玩意儿来威慑敌人的,怕也只有他们的大王想得出来。 “大王,这阉人如何处置?”周仓拱手问道。 眼看刘豹山根已断,血流不止,若置之不顾,用不了多时,这虏酋必失血过多而死。 颜良略一沉吟,令道:“现在还不是宰他时候,先给他止血,让他再活几天,待将他押回洛阳之后,再斩首示众。” 周仓得令,便迅速的传来医者,就地给刘豹包扎胯下伤口。 经过一番的处置,断了山根刘豹,胯下喷涌的鲜血,总算是止了住。 此时的刘豹,整个人已是气息奄奄,如同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回来,一半的魂魄已不在身上。 “大王,小的只是误为刘备所惑,才瞎了眼跟大王作对,求大王给小的一个痛快吧,小的来世做牛做马,也必报答大王的恩德。” 刘豹已完全没了脾气,断了根的这个胡虏,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尊严,只求颜良赶紧宰了他。 耳听刘豹提及刘备,颜良忽然间眼眸一亮,想起了什么。 “来人啊,把她带进来吧。”颜良喝令道。 片刻后,内帐的帐帘掀起,从中走出了一个脸色苍白,形容惶恐的女人。 那妇人,正是蔡琰,而适才内帐中传出来的胡笳之乐,也正是蔡来所为。 刘豹一看到蔡琰,虚弱无力的他,顿时身形一颤,扭曲的脸上,立时涌上了无限的羞愧。 曾经的刘豹,在蔡琰面前的是何其的威风凌凌,但一想到方才他那胆小如鼠般的求饶,被自己的妻子统统听了去,刘豹岂能不感到羞愧。 更何况,现在的刘豹,已经连男人都不是,以此阉人丑态,面对着曾经的妻子,刘豹哪里还有脸面。 此刻的蔡琰,花容间已是惊悚密布,连走路都腿软。 适才在内帐中时,她清清楚楚的听到刘豹那嘶心裂肺的惨叫声,虽没有亲眼所见,但她也能想象得到,自己丈夫所经受的屈辱与痛苦。 而今,夫妻再见,蔡琰又是痛苦,又尴尬。 “蔡琰,麻烦你把自己和刘备眉来眼去之事,告诉你的丈夫吧。”颜良冷冷下令。 蔡琰娇躯一颤,惊色密布的脸庞,顿时掠起愧色,一时有些无地自容,不知如何开口。 而躺在地上的刘豹,却是面露惊疑,却不明自家妻子,怎会跟刘备扯上关系。 “蔡文姬,本王念你是大儒之后,方才给你几分薄面,你若不识抬举的话,可是逼着本王另使手段呢。”颜良直接的出口威胁。 蔡琰心头一惊,自知颜良说到做到,自己如今已落入其手,若不顺从的话,只怕下场比刘豹还要惨。 畏惧之下,蔡琰只能低着头,咬着嘴唇道:“其实刘备曾暗中给妾身有密信,让妾身劝单于你出兵,那诈降之计,也是刘备让妾身献给大王的。” 蔡琰用颤栗,羞愧的腔调,道出了实情。 霎时间,刘豹只觉天晕地眩,胸口气血翻滚,一个克制不住,张口便喷出一大滩血来。 颜良却在冷笑,他要的就是这效果,他要用真相,来狠狠的折磨刘豹。 “单于~~”蔡琰惊叫一声,本能的想要上前,双腿却如灌了铅似的,一步不敢乱动。 吐血的刘豹,喘着气,恨恨的质问道:“贱人,刘备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为何要如此?” “刘玄德他只答应……答应事成之后,会索妾身还乡,妾身才不得不答应。”蔡琰低着头,红着脸答道。 刘豹又喷了几口血,怒斥道:“你个贱人,这么多年来,我待你不薄,你焉敢背叛我,你个贱人,我杀了你!” 急怒之下,刘豹忘了自己身份,作势就想挣扎着爬起来,扑向蔡琰。 蔡琰这些年也被刘豹打怕了,明知刘豹已是废人,下意识的还是惊得向后连缩几步,正好倒撞向了颜良。 颜良手伸一伸,顺势便将蔡琰那丰腴的娇躯,揽入了自己的臂弯之下。 蔡琰回眸一眼,不禁羞色大作,急欲挣扎,只是那微弱的气力,又岂挣得过颜良虎臂的束缚。 刘豹眼见自己的妻子,竟是被颜良揽在怀中,更是气血攻心,连喷数口血,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颜良却怀搂着蔡琰,冷冷道:“你从汉地抢了蔡文姬,让她一个姑娘家,背井离乡多年,被你折磨玩弄,她想回乡乃天经地义,你还有脸问为什么,胡虏的脸皮,果然不是一般的厚。” 颜良这般一讽刺,刘豹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空有一腔愤慨,却也不敢再吱声,只能大口大口的咽下涌到嘴里的鲜血。 而颜良的一席话,仿佛也说中了蔡琰的心事,一瞬间激发了她心中的愤怒。 蔡琰这才意识到,那些曾经强抢自己,那个威风凌凌,那个不知多少次抽自己耳光的胡虏,如今已经是阶下阉囚,再也没有办法对自己怎样,她凭什么还要畏惧他。 “我就是要回乡,匈奴根本不是我的家,当年如果不是你强抢了我,用威逼的手段,我蔡琰堂堂汉家女儿,又岂会嫁给你这胡虏。” 蔡琰还口痛斥起来,几番的痛骂,仿佛把这些年来积蓄的愤怒与隐恨,统统都发泄了出来。 混身是伤的刘豹,为自己的妻子这般痛斥,精神和**受着双重的拆磨,简直是生不如死。 此刻,他真想一跃而起,把蔡琰活活的掐死,但有颜良在前,他却不敢擅动。 刘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惹恼了颜良,指不定这个残暴楚国君主,又会使出什么恶心毒的手段来折磨自己。 刘豹却不知,颜良早就想到折磨他的方法。 耳听着蔡琰痛骂刘豹,颜良放声狂笑,狂笑声中,一把将蔡琰那沉甸甸的身躯抱起,昂首向着内帐而去。 蔡琰惊羞满面,已知这位传闻之中,好色成性的楚王,要将自己怎样。 但这个时候,她还能怎样呢,只能闭上眼睛,羞涩的缩在颜良怀中,任由颜良将自己抱入内帐。 躺在地上的刘豹,见到这般场面,羞愤之意填满胸膛,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被颜良抱走。 片刻后,内帐之中,便是传出了翻云覆雨的声音,甚至,更传出了蔡琰那靡靡的哼吟声。 到得这时,刘豹只觉怒火中烧,猛然间大吼一声,狂吐鲜血数斗。 然后,这位匈奴大单于,便是昏死了过去。 第七百二十三章 犯我大楚者,虽远必诛 内帐中,蔡琰已是春色淋漓。 她紧咬着朱唇,面色潮红,细眉紧蹙,仿佛在经受着莫大的痛苦。 那秀鼻之中,不时发出的畅快的哼吟声,却出卖了她的表情。 蔡琰的指甲紧紧的陷入颜良那坚实的肌肉中,晶莹的汗珠,从那潮热的脸颊滑落,顺着喘息连连的香颈滚落,越过那深谷峰壑,滑入那幽暗的深渊。 畏惧,羞辱,还有愤怒,再加上原始的本能,诸般诱因交织在一起,令此时此刻的蔡琰,进入到了狂野的境地。 颜良喜欢这份狂野,这令他这头雄狮,愈加的雄风大作,奋力的征伐着他的猎物。 而在外帐,断子绝孙的刘豹,却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半死不活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内帐中,终于发出一声雄狮最狂的怒吼。 **渐息,春色终收。 过不得多久,荣光焕发的颜良,才从内帐中缓缓的走了出来。 他大半个身子赤坦,只披了间长衫,敞开的胸膛处,滚滚的汗珠尚在滑落。 颜良踢了一脚僵直的刘豹,问道:“这虏狗怎么了?” “回大王,适才这厮经不住刺激,吐血晕过去了,不过还有一口气。”周仓拱手笑答道。 “这虏狗,命也够硬生的,这样都没气死,哼,这可是他自己找罪受。”颜良冷笑一声,拂袖道:“把他抬出去,先押往洛阳待斩吧。” “诺。”周仓拱手一应,喝令左右亲兵,将死猪般的刘豹抬了出去。 内帐中,赤身的蔡琰,正裹着被子,娇喘涟涟,纤细的臂儿探露在外,擦拭着身上的汗渍。 此刻的她,已是恢复了神智,心头积聚的那些委屈,也因方才激烈的运动,发泄出去了不少。 当她听到颜良说,要将刘豹押解往洛阳待宰时,心头不禁微微一震。 外帐那头,颜良连饮几杯好酒,酒气上涌,精神旋即又大作,便又回往内帐。 当蔡琰还在出神时,颜良那巍然的身躯,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未待蔡琰回过神,颜良已如雄狮一般,再度的扑将上来。 “大王要做什么?”蔡琰吃了一惊,娇声轻吟。 “做什么,大儒的女儿,当世大才女在前,本王当然要好好享受几番。”颜良眼眸中,流转着邪笑与得意。 蔡琰刚刚平伏的脸庞,顿时又起红晕,虽已承恩玉露,但心底却还升起一股羞耻之心。 颜良的言语,竟是那般的直白露骨,俨然把她蔡琰只当作玩物一般,可以肆意的享受折腾,在这一点上,倒似比那刘豹还要过份。 蔡琰很快又明白,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自己身为一介女流,沦落为胜利者的战利品,亦是理所当然之事。 蔡琰只得将心中的那份羞耻之心,强行的按下,眉色之间,强堆起笑颜,渐作妩媚,迎逢起颜良。 连是媚笑哼吟,蔡琰边娇声问道:“不知大王今后,打算如何安置妾身。” “你不是想回汉地么,本王就满足你,本王的铜雀台上,空房间还多得很,自有一间给你。”颜良回答的很脆,一双手已是忽的将她裹身的被子,掀了个干净。 那如雪的丰腴,顿时尽收眼底。 蔡琰愈加娇羞,但好歹也是过来人,没那么多少女纯情,便即展开那蜷缩的四肢,将自己的妩媚一面,尽情的展露给眼前这个新的征服者。 颜良如雄狮一般,再度扑前。 那蔡琰迎逢之际,又笑盈盈问道:“未知大王打算如何处置刘豹?” “这还用问,本王连八万匈奴人都坑了,又岂会留他,待本王一回洛阳,即刻将他五马分尸,以震慑四夷。”颜良用肃杀的言辞,很直白的告诉了她。 蔡琰那红潮满面的艳容,不禁微微一变,掠过几分惊色。 颜良冷笑一声,讽刺道:“怎么,你还想为那个虏狗求情吗?” 蔡琰虽然是被掳抢,但到底做了刘豹多年的妻子,要说丁点感情都没有,那也是假的。 不过现在,颜良那一声冷笑,立时将蔡琰残存的感情,轻易的摧毁。 蔡琰心生畏惧,忙是强颜笑道:“怎么会呢,妾身就是随口问问,那刘豹强抢了妾身,他的死活,妾身才不会关心。” 颜良也不再理睬她,只抖擞精神,肆意的征伐。 蔡琰也屏弃杂念,只使出浑身解数,尽情的取悦这个正在征服自己的男人。 香帐之中,霖霖的春色,再度如潮而起。 一夜的快活,颜良只把蔡琰折腾得死去活来,几乎虚脱一般,方才罢休。 接下来的几天里,颜良几乎夜夜笙歌,尽情的在这个当世大才女的身上,宣泄自己胜利者的快感。 大军驻扎汾阴,休整数日后,颜良便起程归往洛阳。 数天后,颜良的十余万大军,陆续抵达了洛阳城。 归往洛阳未久,在一个明媚的清晨,颜良王驾亲出,登上了洛阳北门城头。 此刻,城门前的大街小巷间,已是人山人海,洛阳城一场的士民,几乎是万人空巷,皆拥挤向北门,前来一睹楚王的威仪。 当颜良的身影,出身在城垛时,城下士民,纷纷跪伏,山呼万岁。 那震天动地的万岁声,直上九霄,何其之盛。 颜良面露着自傲,挥手向着城下的士民致意,宣达着他身为君王的威严。 眼见百姓们都来得差不多了,颜良便向周仓示意一眼,周仓会意,即刻将颜良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过不得多时,一队军兵护送着一辆囚车,穿越笔直的大道,直抵北门城前。 囚车中关着的,正是刘豹。 此刻的刘豹,断臂不说,裆下空空如也,整个人已如行尸走肉一般,脖子上还被插着一块木牌,上书“虏酋”二字。 洛阳的士民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今日他们的楚王,要在此间公斩匈奴单于。 当初匈奴铁骑,肆虐弘农,不知杀了多少弘农百姓,洛阳与弘农相隔,城中便有不少百姓的亲属,被匈奴人所害。 故是洛阳的士民们,对匈奴人也是恨之如骨。 当洛阳人听闻他们的楚王,在坑杀了八万匈奴人时,无不是大快人心,四处传诵颜良壮举,对这位新主的崇敬之情,是与日俱增。 而今,当他们看到,虏首将要被斩时,更是热血沸腾,倍加的鼓舞。 “该死的胡虏,杀我姐姐一家,活该你被碎尸万段!” “狗胡虏,烧了我的家,害我逃难到洛阳,死一万次也不解恨!” 两旁的士民,大骂着刘豹,将手中菜叶等脏物,如雨点般的砸向刘豹。 被枷锁锁住,动弹不得的刘豹,无法躲避,不多时便被砸得满头包,一身的污臭。 刘豹好容易穿过了愤怒的人群,紧接着便被五匹战马,分别拴住了脖子与四肢,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北门城下。 仰面朝天的刘豹,无助的目光望向头顶,他很快就看到了屹立在城头中,颜良那巍然的身躯。 忽然间,刘豹颤声大叫道:“楚王饶命,楚王饶命啊~~” 已成阉人的刘豹,原本是抱着但求一死之心,但死到临头时,那本能的恐惧,还是无可压制,在这最后的关头,他又出声求饶。 “杀胡虏——” “杀胡虏——” 围观的汉家百姓,那山呼海啸般的愤怒吼声,盖过了刘豹卑微的求饶声。 颜良冷冷俯视着四仰八叉的刘豹,没有一丝的同情之心。 片刻后,周仓拱手道:“禀大王,蔡夫人带到了。” “把她带过来吧。”颜良点头道。 须臾,蔡琰便面带着不安,颇不情愿的移近前。 颜良伸手一拉,将蔡琰推至了城垛口,指着城下道:“你好好看着吧,看看本王如何处置刘豹。” 蔡琰探出头去,当她看到刘豹被五马所拴的架势时,顿时赫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娇容间惧意顿生。 蔡琰暗通刘备,已算是与颜良作对,按暗颜良以往的作风,凡自与作对者,都将不得好死。 但蔡琰毕竟乃思乡心切,这一点倒是有情可愿,所以颜良才决定饶她一死,看着她精通音律,相貌又颇美的份上,才将她收入铜雀台上。 不过,今日颜良却仍要让她来亲眼看看,自己如何处死她的胡虏丈夫,以此来惩罚警告她,让她知道,与我颜良作对会是何等下场。 “时候差不多了,动手吧。”颜良冷冷一喝。 周仓旋即在城头,向下面摇动了令旗。 城下处,伴随着一场令下,五匹战马四蹄前蹬,本是躺在地上的刘豹,立时便拉得悬空起来,四肢和脖子,跟着就发出了咯咯的撕裂声。 “啊啊~~”脸红脖子粗的刘豹,痛苦的嚎叫着。 围观的汉家百姓,兴奋到了极点,挥舞着拳头,激动的大肆叫好。 城头处,蔡琰不忍看,却不敢不看。 随着一声鼓响,五匹战马厉声嘶鸣,愤然加下。 咔嚓嚓~~撕裂声中,刘豹的身体已被分成了六块,飞溅的鲜血,冲上天空有丈许之高。 城下处,汉家百姓的欢呼声,达到了顶点。 颜良手一招,做出了噤声的示意。 城下的百姓们,忙是压住了兴奋,片刻会便是鸦雀无声。 颜良俯视着他的百姓,高声道:“本王在此向你们保证,从今往后,绝不会再容许胡虏伤害你们,我大楚的臣民,乃天下最高贵的存在,胆敢伤我大楚子民的胡虏,虽万里之遥,本王誓当诛之。” 威然的宣誓,震撼人心。 人群沉寂了片刻,陡然间爆发出巨浪般的呼声。 “楚王万岁——” “楚王万岁——” 第七百二十四章 不识时务,形成此物! 当刘豹的人头,高挂在洛阳时,黄河那一头的临汾城,却在进行着一场祭奠仪式。 临汾西郊,刘备和他麾下的文臣武吏,尽皆素服。 天空中,纸钱飞舞,幡旗摇动,一副凄凄惨惨的样子。 刘备站在祭台上,灰白的脸上,泪水涟涟,万般悲恸,正用颤抖沙哑的哭腔,宣读着诸葛亮替他所写的祭文。 祭台上方,诸葛亮等臣子们,也皆面色黯淡,黯然神伤,仿佛死了亲人一般的悲痛。 唯有赵云,神色如常,不曾有一丝伪装出来的伤感。 相反,看着周围那一个个虚情假意的同僚,赵云的眼眸中,还不时闪过几分厌恶。 当赵云抬起头,看向祭台上的刘备时,却见刘备已是泪流满面,伤痛欲绝,声音哽咽到几乎发不出声来。 见得此状,赵云暗暗摇头,无奈的轻声一叹。 祭台上,刘备那哭腔,终于结束,他忽然身形一晃,如同伤心过度,欲要昏过去一般。 诸葛亮见状,一个箭步窜上台去,在刘备身形栽倒之前,将刘备扶了住。 “大王身系国家社稷,还当以圣体为重,不要太过悲伤,节哀才是。”诸葛亮叹息着劝道。 刘备拭着脸上的老泪,哽咽道:“本王怎能不悲伤啊,那可是八万匈奴子民啊,八个条活生生的性命,就那样给颜贼无情的坑杀了,本王怎能不心痛欲绝。” 今日这场祭奠仪式,正是刘备为了祭奠汾阴城东,为颜良坑杀的匈奴人招魂。 “八万生灵,就这样被害,确实是一出人间惨剧呀。”诸葛亮也叹惜道。 刘备泣声道:“本王身为大燕之王,却没能救八万匈奴子民于水火,实在是愧悔不已,如果可以的话,本王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那八万子民的性命啊。” 刘备言辞恳切,那声泪俱下的样子,直令左右臣子无不动容,皆是泪流不已。 诸葛亮面露敬佩之色,拱手道:“大王仁慈爱民,对天下万民一视同仁,真乃仁主圣君啊。” 诸葛亮这般一开口,祭台下的群臣,尽皆你一言,我一语的盛赞刘备仁慈圣明。 刘备那婆娑的泪眼中,悄然闪过一丝得意。 但那一丝得意,却很快消失,一抹不悦的眼神,从眼眶流转。 刘备的目光,注视到了人群中的赵云。 当所有人都在盛赞他时,唯有赵云,却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卓而不群,未如其他人一样赞扬自己。 甚至,赵云的那副表情,似乎存在鄙夷,仿佛在鄙视那些盛赞自己的同僚。 又或是,在鄙夷他刘备。 刘备的心头,顿时涌过一股极大的不爽,那溢流的泪水,也一时停顿。 不过,刘备只顿了一下,马上就缓过神来,重新恢复了泪水涟涟。 他挣脱了诸葛亮的相扶,颤巍巍的直起身来,面向群臣,高声道:“颜贼残暴不仁,乃天下人之公敌,本王在此发誓,有朝一日,必当手刃颜贼,为死去的八万匈奴子报仇雪恨,为天下间被颜贼残害之人报仇。” “杀颜贼,报血仇——” “杀颜贼,报血仇——” 悲伤中的众文武,被刘备这么豪言一鼓动,悲中生愤,挥舞着拳头大呼起来。 环视着悲愤狂怒的众臣,刘备的眼眸中,不禁闪过欣慰得意之色。 正当刘备得意之时,一骑飞奔而来,直抵祭台之前。 “启禀大王,颜良派人送来木匣一只,声称乃献给大王之礼,请大王亲启。”军卒将黑色的木匣,高高的举起。 刘备眉头暗暗一皱,心想颜贼哪有这么好心,会无故送礼,这木匣之中所盛的,必然是刘豹的人头。 “颜贼想用刘豹的人头,来震慑本王,哼,你以为我本王是吓大的吗!” 刘备心中不屑,便将那木匣接过,毫不犹豫的打了开来。 刘备已做好了准备,打开匣子后,他会看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他已经酝酿好了悲愤的心情,将颜良的残暴之举,再大肆的痛斥一番。 伴随着吱呀呀的声音,匣盖缓缓打开,刘备并没有看到预料中的人头,而是一封帛书。 刘备一怔,将那帛书拿起,当他看到帛书下面所盖之物时,“啊”的惊叫一场,手中的木匣脱手而落。 那匣中之物,从中跌了出来,正好落在了身边的诸葛亮脚下。 诸葛亮低头一看,脸色骤变,跟着一声惊叫,本能的缩后了一步。 众臣探起头去,皆是好奇的看向祭头,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竟能让刘备和诸葛亮,都吓成那样。 当他们看清地上那软塌塌,黑漆漆的东西时,所有人都霎时间惊得目瞪口呆。 那跌落的东西,正是刘豹的胯下之物。 在场的所有燕国人,任谁穷尽脑汁,也万万不会想到,颜良竟然会送了一根胯下之物给他们的大王。 如此荒唐所为,从上古至今,恐怕也只有颜良这个暴君才做得出来。 刘备从惊悚中回过神来,盯着地上那软塌塌之物,满心的惊疑不解,他甚至还在怀疑,颜良是不是送错了,否则,怎么会送这么个玩意儿给自己。 “大王,那封书信,不妨看看其中写的什么。”诸葛亮提醒道。 刘备这才想起,忙将手中的帛书拆开,这一看不要紧,刘备霎时间差点就要气炸了肺。 颜良在帛书中没多写,只写了两句话: 大耳贼,刘豹的胯下之物送给你了,识相的话就赶紧投降,若不然,你的下场形同此物。 如此过份的羞辱,古往今来,简直是闻所未闻。 刘备气得是脸红脖子粗,怒骂道:“颜良狗贼,你欺人太甚,我刘备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诸葛亮却不知刘备何以会如此愤怒,忙是凑将近去,向那帛书上瞄了几眼。 立时间,诸葛亮明白了过来,原来匣中那根秽物,竟然是刘豹的胯下之物。 诸葛亮也愤慨了,附合着骂道:“颜良此贼,简直是灭绝人性,大王放心,有孔明在此,终有一天,必会助大王手刃颜贼狗头。” 主臣二人正自愤慨时,又一骑飞奔而来,直抵祭台前。 “启禀大王,翼德将军从濮阳发来急报,颜良大军数日前从洛阳东进,今正猛攻虎牢关,翼德将军将大王速作示下。” 颜良,攻打虎牢关? 这惊人的消息,霎时间把刘备君臣的愤慨,震散了一半,祭台上下,一片惊哗。 先前颜良从汾阴退兵时,乃是打着班师南归,待入秋水退之后,再出潼关西灭曹操。 便是因此,刘备和诸葛亮都以为,经历了几场大战之后,楚军已是强橹之末,退军休整乃是势在必行。 但如今的情报,却令刘备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仍然没撒够野,才刚刚灭了匈奴,转而又去攻打虎牢关。 “军师,这下可如何是好?”刘备忘了刚才杀颜良的誓言,不安的望向诸葛亮。 诸葛亮羽扇也忘了摇,皱着眉头道:“虎牢关若失,颜贼便可自西向东,水陆并进攻打我黄河南岸诸镇,虎牢关的存亡,关系到我南岸防线能否守住,臣以为,大王当速速提兵前往增援。” 诸葛亮的话,令刘备心头一震,他立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沉吟片刻,刘备无可奈何,只得沉声道:“军师所言极是,速给翼德传令,叫他务必要死守虎牢关,绝不可失,本王不日便率大军赶去增援。” 燕国君臣的心头,皆已为阴云笼罩。 ……千里之外,虎牢关。 此关南接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关城以西,八万楚军屯兵于关前,已连攻三日。 北面黄河之上,甘宁、凌统统帅的三万水军,隔绝河面,向南威胁虎牢关,向北截断南北交通。 虎牢关上,曹休扶剑而立,望着关前密密麻麻的楚军士卒,还有那遮天蔽日般的旗海,眉头深凝,一脸的沉重。 当初洛阳失陷,驻守洛阳以东巩县的曹休,被隔断了西归之路,无奈之下,只得被迫率两万曹军,归降了刘备。 此后,刘备对于曹休的归降,甚为欣喜,对其也颇为信任,不但升了其官,而且还令他统本部兵马,继续镇守虎牢关。 曹休原以为,颜良拿下洛阳之后,兵锋将重点指向西面关中,自己好歹可以喘口气,却未想到,颜良竟会亲率十余万大军,攻向自己所镇的虎牢。 求援的文书,已发出了数道,援兵至今未到,曹休如何能不忐忑。 关城前,颜良却是驻马昂首而立,一身的肃杀与自信。 灭匈奴一役之胜,坑杀八万匈奴男女,此前诸般的大盛,已令颜良前所未有的自信。 雄雄的大势当前,颜良当然不相信,区区一座虎牢关,区区曹休这么个曹军败逃之将,能够挡得住自己无敌的兵锋。 虎牢关,誓必取之! 远望巍巍关城,颜良马鞭遥指,高声道:“全军给本王狠狠攻关,有得曹休首级者,重赏!” 第七百二十五章 精神炸弹 攻关开始。 百炮齐鸣,三百余门破城炮,集中火力,对虎牢关北延进行饱和轰击。 漫天的石雨呼啸而下,无情的轰向虎牢关头。 轰轰轰! 震天动地的巨响声中,关城尘屑飞扬,顷刻间便笼罩在了昏暗之中。 轰击整整持续了两个多时城,楚军的破城炮,向虎牢关射出了超过三万枚石弹。 站在关城之外,远眺敌城,却见在几轮的轰击下,整个虎牢关已是一片狼藉。 虽如此,整座关城,竟是未见有坍塌之处。 这也难怪,虎牢关与普通的城池不同,并不似洛阳等土筑为主,而是多就地取材,以山石彻筑,故其整体的坚固程度,实际上是要超过洛阳城。 颜良的破城炮威力虽强,但想要在一天的轰击中,就轰塌虎牢关,却也非是易事。 轰城半日,颜良见效果不佳,便打消了强攻虎牢关计划,下令大军暂且收兵回营。 诸营还营,回往王帐,颜良召集文武共议破关之策。 正当这个时候,斥候却将来自于关东的最新情报,报上前来。 北面的刘备,终于有动静了。 根据细作的回报,刘备闻知颜良东击虎牢后,从临汾连夜回师,不日前已归往邺城。 回往邺城,休整不及一日,刘备便亲率六万大军南下,根据其行军路线,当时奔河内郡而去。 “河内郡与河南郡隔河相望,其郡中所属平皋城,与虎牢关隔河相望,刘备此番南下,必是想从河内南渡黄河,就近援救虎牢。”庞统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颜良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斥候又道:“濮阳方面也有情报,据闻张飞正率三万步骑,由濮阳沿河西进,从东面向虎牢关方向靠拢。” 张飞也出动了。 颜良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地图,冷笑道:“连张飞也来了,看来刘备是铁了心想要守住虎牢关,这下有意思了。” “虎牢关有曹休所部两万,倘若容刘备和张飞所部进抵虎牢,关城之敌的数量,就要达到十一万之众,那时我军再想强攻关城,难度就将更大了。”张辽顾虑道。 颜良剑眉微凝,也感觉到了形势正变得困难起来。 其实若纯论兵力,颜良集中在司州一线的兵力总数,水陆加起来至少也接二十万左右。 但颜良可是两线作战,西面潼关、蒲坂津、安邑一线,颜良至少留有五万左右的兵力,防范着曹操和刘备的并州军。 这也就是说,颜良用于东击虎牢的兵力,约有十四五万。 即使刘备大军抵达,人数也不过十一万,纯论兵马数量,颜良依然占优。 旷野决战,颜良当然不把刘备放在眼里,但令人头疼的却是,颜良要以十五万的兵力,攻打十一万人把守的虎牢关,如此一来,区区几万人的兵力优势,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啪! 颜良拳头一击案几,沉声道:“现在最要紧之事,便是阻击刘备的援军。” 颜良定下了基调,众谋臣们便开动脑筋,搜寻破解之策。 沉吟片刻,庞统道:“这备这一路倒还好说,我军只需以水军巡逻江面,截断南北江路,刘备便无法将大股主力南渡黄河,多最也只是偷渡几路偏军而已,不足为惧,至于张飞这一路嘛……” 庞统沉顿时,贾诩已捋须道:“张飞此路也容易,大王可别遣一军,由陈留西进至中牟,随时威胁原武,介时,张飞必将不敢再西援曹休。” 颜良目光地图的北面,移至地图的南面,将贾诩的计策,在地图上一映证,不禁面露诡色。 因是刘备放弃了青兖二州南面大部分地区,只据守沿黄河南岸诸要塞,故张飞援助曹休的路线,只有沿着南岸诸城西进。 原武一城,正是通往虎牢关的必经之路,而中牟城距原武又很近,威胁颇大。 张飞的大军若援虎牢关,颜良若使别军攻破原武,便等于截断了张飞的退路,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 “嗯,文和所言极是,就这么办吧。”颜良猛一拍案,做出了决断。 当天的会议之后,颜良便连下两道王令。 头一道王令,便是命甘宁和凌统二将,统帅水军截断河面,无论如何也要阻止燕国主力从河内南渡黄河。 第二道王令,颜良则命张辽、潘璋,统军两万,由陈留进至中牟,威胁原武侧后。 事实证明,庞统和贾诩二人的献计,非常之有效。 几天后,关东传回情报,张飞的三万步骑,进至延津之后,便驻兵于延津城,逗留不前,不敢再向西推进。 很显然,张飞是注意到了中牟的张辽所部,担心贸然西援虎牢,会被切断后路。 到那个时候,不光救不了曹休,他张飞的青兖军团,只怕也要搭将进去。 至于河北的刘备主力军团,那就更不用说了。 刘备兴冲冲的率领着六万大军,赶至了河内郡,结果却愈闷的发现,位于北岸诸渡口的船只,已尽为楚军的水军所烧毁。 更郁闷的时,河的甘宁水军,对刘备是时刻如影随行。 刘备沿着北岸而行,几天的时间内,变化了几处渡头,但楚军的战舰,却始终跟随,不给刘备有何任渡河的机会。 无奈的刘备,只能望河兴叹。 经过颜良的一番布署,成功的阻止了刘备增援虎牢关,现在颜良需要做的,只是如何攻破关城。 是日,又是整整一天的破城炮攻城。 颜良驻马远望,看着一片狼藉,却又并无致命塌陷的关城,不禁叹道:“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却攻不破此关,这虎牢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我,果然是名不虚传。” 破城炮无法攻破虎牢,颜良自不会令士卒以血肉之躯强攻,白白牺牲。 收兵还营,回往大帐的颜良,稍稍有点不爽。 这时,庞统却笑道:“大王莫忧,臣或有一计,可轻松击破虎牢。” 庞统有计! 颜良眼眸一亮,兴奋道:“军师有何良策?” “曹休乃曹操旧将,他手下这两万燕军,原本都是曹军,这些士卒的家眷,多半都是河南郡人,臣以为,咱们倒可以从此处入手,寻得突破口。”庞统捋着短须,诡秘笑道。 颜良眼珠子一转,旋即明白了庞统的意思。 他这是在劝颜良,利用虎牢关守军的家眷,来打一场心理战,摧毁守军的抵抗意志。 “他娘的,本王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好,就依军师之计。”颜良兴奋的拍了板。 王令传下,河南郡诸县的地方官,迅速的开始执行,将那些虎牢关守军的家眷,不分老幼男女,尽皆的送往了虎牢关前线。 数天的时间内,便有近万人的老幼,送抵了楚军大营。 除了这些老幼家眷之外,颜良还给曹休,以及关上的守军,准备了另外一个精神炸弹。 是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三万楚军,准备列阵于虎牢关前,摆出攻城的架势。 闻讯的曹休不敢小视,早已亲至关头,打算指挥着他的将士进行抵抗。 关城上的曹休,很快就发现,今日的楚军,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并没有再将破城炮那种吓人的玩意,摆上阵前来。 “难道颜贼打算强行攻关了吗,哼,若如此的话,正合我意,老子正好狠狠的挫一挫他的狂妄。” 曹休手扶长剑,眉宇中闪烁着几分不屑。 正当曹休打算重创楚军时,令他惊异之事,忽然间就发生了。 楚军的军阵忽然裂开,成千上万的老弱妇幼,被从后面驱赶至了关城之前,哭声喊声响成了一片。 “儿呀,为娘在此,赶快回来吧。” “爹爹,你不要儿子了吗?” “他爹吧,你怎么忍心抛弃咱们娘儿俩啊,我们可怎么活啊。” ……关城外,一场盛大的哭爹喊娘的悲剧,凄凄惨惨的拉开了帷幕。 曹休一时看呆了,半晌竟没弄清楚,颜良这是玩的哪出。 然而,城头上的守军们,却很快有了反应,这个原本属于曹操的士卒,很快就意识到,城头那些哭嚎的男女老幼,正是他们被迫失散的亲人。 尽管相隔数百步,守军们根本无法认清面孔,但他们却深信,自己的老婆孩子,还有爹娘,一定就在其中。 守军们的情绪,顿时骚动起来,原本斗志决毅的士卒,斗志转眼便被这悲切的场面瓦解,竟有不少人当场就哭泣了起来。 看到这般场面,曹休猛然惊悟,咬牙切齿骂道:“好个颜贼,如此阴险,竟然以此来动摇我的军心,可恨——” 城外中军处,昂首静观这场亲情戏的颜良,却在冷笑着。 尽管颜良看不清关城上燕军的情形,但他却能感觉得到,城上的守军,此刻正由一群铁血军汉,变成了渴望亲情的伤感男孩。 “曹休,别急,本王也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颜良不屑一笑,扬鞭喝道:“来啊,把那厮给本王推上阵前。” 号令传下,一座对楼便被推上阵前。 当关城上的曹休,认出对楼上那站立之人时,神色骤然一变。 第七百二十六章 曹家小犬,焉敢逞强 不光是曹休,虎牢关上的所有守军,认出对楼上那人时,无不是神色惊变。 对楼上的那个人,正是独眼大将,夏侯惇。 随着夏侯惇的出现,阵前的那些妇幼们,很快便被带了下去,吵吵闹闹渐是平息下去,关城之前,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对楼徐徐上前,直抵关城前百余之距,这个距离,已是进入到了强弓硬弩的射程范围内。 曹休却急是下令,命诸将不得他命令,不得擅自放箭。 如今曹休虽被迫归顺了刘备,但曹休姓什么,他自己岂能忘记。 曹家与夏侯家亲如兄弟,曹休一向将夏侯惇视为叔父,他今就算已是燕国之将,又如何敢对夏侯惇有所不利。 对楼终于停下,再看清些时,曹休面露狐疑。 楼车上的夏侯惇身披盔甲,腰悬长剑,负手巍然而立,那般样子,并未似曹休所想象的那样,为楚军绑缚。 “难道说……”曹休的脑海中,猛然间闪过一个念头,旋即却猛又摇头,“不可能的,夏侯叔父乃忠义无双之人,岂会做出这等事来,绝不可能。” 就在曹休尚自猜测时,对楼上的夏侯惇却开口了。 “文烈,大楚兵威浩荡,楚王有圣君之姿,你不开关投降,还更待何时。” 夏侯惇这一开口间,竟是公然的向曹休劝降…… 曹休大骇,城头上的守军,无不大惊失色。 “原来,他竟真的归降颜贼了!”曹休惊得是喘不过气,万不想自己的猜测,竟然会是真的。 那个忠义无双的盲夏侯,竟然向暴君颜良屈服! 不仅是曹休受到了震撼,城上的这些原本的曹卒,也皆是震得心神慌乱。 曹休强按下惊骇,厉声质问:“夏侯元让,你身为曹丞相麾下第一大将,焉能降颜?” “楚王有扫清**之雄,本将归降楚王,乃是顺应天意,曹文烈,你可知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夏侯惇不但没有感到羞愧,反而回答的义正严辞。 曹休震惊之余,愤慨之意油然而生,怒斥道:“夏侯惇,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贪生怕死,助纣为虐之徒,我曹休宁可战死,也绝不会如你这般,为了苟且偷生,就投降颜良这等暴君。” 曹休一番慷慨痛斥,赢得了左右将士之心,关城上的守军,纷纷的向夏侯惇投以鄙视的目光。 夏侯惇却对这鄙夷无动于衷,高声道:“曹休,你自己对楚王有偏见,自己出城一战便可,城上的那些将士,他们的妻子父母都在此,难道你就忍心连累他们妻离子散吗。” 这番话一出口,城头上,那些原本还鄙夷夏侯惇的守军们,脆弱的心灵,再次被深深的触动。 这些人眼中的鄙夷瞬间烟销云散,转眼便又为黯然的神伤所取代。 曹休能感觉得到,夏侯惇的这番话,杀伤力有多厉害,他的部下的斗志,轻易便被扰乱。 “城上的将士们,楚王一直在善待你们的家眷,本将在此以声名担保,倘若你们能弃暗投明,归降楚王,楚王不但会对你们既往不咎,而且还要厚赏你们,让你们回家与亲人团聚。” 夏侯惇趁着守军心情浮动是,竟是在两军阵前,公然的向守军招降起来。 曹休神色立变,未想到夏侯惇竟是这般不要脸,归降颜良也就罢了,竟然还能作出如此令人不耻之举。 此间的士卒,多为夏侯惇的部属,夏侯惇在他们当中,还是很有威望的。 如今夏侯惇“以身作则”,归降于颜良,又亲自前来招降,这对守军军心的动摇,无疑将是极为严重的。 曹休又惊又怒,不及多想,急是拔剑厉喝道:“给本将速速放箭,射死这个无耻之徒。” 左右将士,无不大吃一惊,那些弓弩手们,彼此相觑,皆露为难之色,一时无人动手。 那个是夏侯惇啊,在这些守军眼中,曾经如高山般的存在,如今却叫他们亲手射杀,谁又下得去手。 城外对楼处,夏侯惇似乎也看出曹休起了杀意,便叫对楼后退,徐徐的退离了关城…… 不多时间,对楼已退出了射程之外,曹休再想放箭,已是无济于事。 关城上的那些守军,皆是暗松了一口气。 曹休却是气急败坏,眼睁睁的看着夏侯惇远出视野,心中愈加的愤慨。 经这一场精神上的打击,关城上的守军,已是斗志瓦解,人心惶惶。 而关城前,颜良坐胯赤兔马,饶有兴趣的观看了这场精彩的表演。 过不多时候,脸色阴沉的夏侯惇,被一众士卒押解了回来,当夏侯惇看到颜良时,眼眸中迸射着无尽的怒色,只能“唔唔”的瞪眼,却无法出声。 颜良嘴角扬起冷笑,摆了摆马鞭,做了一眼示意。 士卒遂是拔出刀来,在夏侯惇的脑子后边,轻轻的一割,勒住夏侯惇嘴巴的细丝断开,夏侯惇的嘴巴终于能够再次动弹。 “颜良,你这个卑——” 愤怒的夏侯惇张口就欲出言不逊,颜良却马鞭一指,警告道:“夏侯惇,你可别怪本王没有警告你,你对本王敢有半个字的不敬,本王就鞭子抽到你爹娘都认不出你来。” 面对颜良的公然威胁,夏侯惇只恐又受扇耳光的羞辱,只是闭上了嘴巴,恨恨的盯着颜良。 其实,夏侯惇根本就不曾归降,适才对楼上,夏侯惇一直是被绑在上面,嘴巴被勒住,根本就无法出声和动弹…… 而替夏侯惇说话那人,只不过是颜良花了几天时间,从军中找了一个声调与夏侯惇相仿的人,代替夏侯惇而已。 彼时对楼相距城头好歹有百余步之远,曹休虽只认出夏侯惇,却无法看穿其中的“奥妙”,自然便轻易的中了颜良的“精神攻击”。 “炸弹已经投放了,接下来,咱们就等着看热闹吧。”颜良勒马转身,高喝一声:“撤兵,回营。” 数万楚军徐徐而退,井然有序的向着本营退去。 而一万多家眷,这一次则被放在了队伍,万把号妇孺哭哭啼啼,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泣声召唤着城头的守军。 这临别的一幕,更加刺激了城上守军,这些铁血男儿,此刻已个个是泪流满面,心痛欲碎,恨不得即刻从城上跳下去,投奔楚军的怀抱,去和自家的老婆孩子团聚。 “不许哭,都给本将闭嘴,这是颜贼的奸计,尔等休得中计!”气急败坏的曹休,厉声喝斥着。 城上守军畏于他的威慑,皆不敢再大声啼哭,只能默默的啜泣流泪,但那伤感之情,却是有增无减。 看着一个个眼泪汪汪的部下,曹休眉头深皱,空有一腔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接下来的几天,颜良一直按兵不动,未曾向虎牢关进攻,但心理战却没有一刻停止。 那一万守军家眷,被颜良分成了数队,从早到晚,轮着班的去向虎牢关上的守军招唤归降。 这般没完没了的心理战术,自是一点点瓦解着守军的斗志,曹休对此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城外那些妇孺,虽只距城头不出几十步,曹休只消一轮箭射下去,便可以杀光这些讨人厌的家伙。 但曹休有十个胆子,却不敢下这样的命令,让自己的士卒,去射杀他们自己的亲人。 如果曹休敢这样下来,那么,他们士卒不用颜良招降,顷刻间怕就会倒戈反叛。 无力阻止楚军的招降战术,曹休只能作自己部下的心理工作,对他们晓以大义,令他们不可中了颜良计策,要以大局为重。 只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士卒,哪里会管你什么大义,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大义,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曹休的开解,于他们而言,统统都是放屁。 经过几天软招降之后,颜良开始露出了“硬”的一般。 一连三日,颜良向虎牢关射入了万余封檄文,声称如果关上的士卒,能够识时务前来归降,那们他颜良将保证,不但会让他们亲人团聚,还会重赏他们。 反之,如果关城守军,继续顽抗大楚天威,颜良将毫不留情的,将他们的家眷尽皆处斩,破城之后,同样对守军将杀无可赦。 一恩一威,双管齐下,虎牢关中已是军心惶惶,处于人心崩溃的边缘。 是日入夜,因天气燥热,颜良难以入睡,便在帐中连饮凉酒,连是琢磨着下一步的方略。 正当颜良盯着地图出神时,蓦然间,耳边隐隐传来了喊杀之声。 那喊杀声,竟似从虎牢关方向传来。 颜良神色一振,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正这时,周仓匆匆而入,兴奋道:“大王,虎牢关上火光大作,杀声震天,好似敌人内乱,自己打了起来。” 颜良精神大作,当即披挂出帐,纵马直奔营门而去。 奔至营门时,受到惊动的将士们,皆已聚集在营门一线,眺望着关城方向。 颜良极目远望,果然是虎牢关上烽烟四起,火光冲天,激烈的喊杀声,兵器撞击声,响彻了夜空。 见得此状,颜良豪情如火而生,兴奋的扬鞭喝道:“传令下去,速速招集诸将,集结兵马,今夜本王就要攻取虎牢关!” 第七百二十七章 破关,震敌 王令传下,过不得多时,黄忠、蒋钦、黄盖等诸将,尽皆集齐本部兵马,随时候命。 颜良接连派去数队斥候,前去侦察虎牢关情况。 未几,斥候先后回报,言是虎牢关的城门已被烧毁,关城上的城楼也被大火蔓延,沿城一线,守军正在自相残杀,相当的惨烈。 “大王,这会不会是曹休的诱敌之计?”周仓拱手疑道。 颜良冷哼一声:“曹休就算会使诱敌之计,也绝不敢把城门烧毁,本王的心理攻势已见成效,燕军内乱,更有何疑。” 说罢,颜良扫视众将,高声喝道:“传本王之令,诸军尽出,给本王一举攻下虎牢关——” 王令传下,斥候飞骑四出,将颜良的命令,传达给候令已待的诸将。 同时,大营之中,进攻的号角声,呜呜呜的吹响,营门大开,胡车儿亲率中军步骑,呼啸而出。 紧接着,左右诸营尽皆大开,黄忠等众将,各率本部兵马,成千上万的楚军将士,向着混乱的虎牢关汹涌而去。 黄忠一马当先,率领着长沙兵组成的陷阵营,如潮水般扑向了虎牢关。 此刻,关城上已乱成一团,分不清是敌是友的燕军,正自相残杀,关城大门已烧成了灰烬,吊桥也已被斩落。 透过那大开的城洞,黄忠依稀能看到,关城内部也已大火冲天,人影如梭般乱撞。 黄忠更无犹豫,纵马舞刀穿过吊桥,率领着他的长沙猛虎们,一往无前的前入了虎牢关中。 “楚王大军到了,大家伙快来迎接啊。” 混乱中,一些燕军看到楚军闯入,皆是大喜,纷纷的围上前来迎接。 这些燕军事先也没有通过风,黄忠又如何知道他们是敌是友。 “将军,这些燕军都没什么分别,咱们该怎么办?”左右亲军也狐疑的叫道。 黄忠眉头一凝,微一迟疑,便喝道:“破关要紧,既是分不清就不必分,一并杀之。” 暴喝声中,黄忠纵马当先,手中长刀狂扫而出,将迎上来的两名燕卒一刀斩飞。 左右的陷阵营将士们,嗜血如魔,狂舞着刀枪杀向敌群,也不管哪个是投降派,哪个是顽抗者,凡挡在面的燕军,一律狂斩无赦。 黄忠所部,轻易的便夺取了城门一线,紧接着,蒋钦、黄盖等后续兵马,成千上万的涌入虎牢关,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三四万的楚军涌入关城。 而在城外,更多的楚军,还在涌涌不断的杀往虎牢关。 此刻,关城中的燕军,已是被楚军的狂杀惊呆,那些原本的叛乱之徒,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放弃了叛乱,和顽抗的燕军合兵一处,抵抗楚军的杀戮。 虽如此,但关城已破,区区不到两万的燕军,又如何能挡得住楚军汹涌如潮的攻势。 血流成河,尸横遍地,整个虎牢关,已变成了一座修罗杀场。 关城的大道上,曹休正率领着三千亲军,拼死而战,试图平定叛军的攻击。 曹休原只以为,那些为颜良所惑的士卒,最多也只是越城而逃,但他却没有想到,他的部下竟然会公然发动一场叛乱,欲将整座关城献给颜良。 这突出其来的叛乱,彻底的打乱了曹休的阵脚,而当他率亲军奋力平叛时,楚军已是借机破关而入。 叛乱的燕军被楚军无情的辗杀,老将黄忠一路所向无敌,攻破西关城,沿着大道向着东关城杀狂而去。 虎牢关夹山而立,有东西两座关城,只要黄忠夺下东关城,整座虎牢关便将易手。 悲愤的曹休,眼见楚军势不可挡,却仍喝斥着他惊恐的士卒,拼命的抵抗。 “颜贼,我曹休绝不会让你得到虎牢关,绝不会——”乱战中,曹休咬牙切齿,决毅如铁。 正决死而战时,曹休斜眼一瞥,却蓦见一员老将,手舞长刀无人能挡,正如闪电一般向着自己杀来。 楚军中,有如此威势的老将,除却五虎上将之一的黄忠,还能有谁。 曹休的斗志,因黄忠的杀到,转眼就歇了半截。 此时的黄忠,早已不是当年初出荆州时的黄忠,多年的战争下来,黄忠的赫赫战功,早已名震天下,曹营诸将无不震畏。 曹休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眼见黄忠杀到,如何能不忌惮。 只是,大势大当,倘若曹休不敢应战,怯战而退的话,他的整条防线,就要土崩瓦解。 无奈之下,曹休只得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舞枪迎战。 震耳的暴啸声中,黄忠飞马而至,手中长刀,挟着雷霆之力,狂扫而出。 曹休亦抖擞精神,手中银枪疾上前。 锵~~电光火石的一撞,巨力倾泻而下,曹休手中银枪竟被震得倒转出去,几乎要脱手而飞。 纯论武艺,曹休的实力不过当世三流,又岂挡得住武艺绝顶的黄忠一击。 这一击之下,曹休不得手中银枪差点拿捏不住,更是气血翻滚,虎口发麻,一口恶血险些就要从腔口喷出。 “久闻这老家伙的武艺不逊于颜良,没想到竟然——” 曹休还在震惊时,黄忠已趁着他身形不稳时,第二刀拖着长长的血迹,破风而来。 快如闪电,重如泰山。 身位已失,心神震荡的曹休,根本来不及收枪相挡,那血染的刀锋,已横扫而至。 噗! 一声响闷,曹休那血淋淋的人飞,飞离脖颈,飞落在了血染的泥地上…… 黄忠一刀阵斩曹休,威势难当,那些尚自抵抗的燕军,斗志转眼就崩溃,转身望风而逃。 “杀,杀尽敌寇——”黄忠手扬长刀,厉声高喝。 左右的楚军将士,如狼虎扎进了羊群,铁血无情,肆意的辗杀败溃的敌卒。 月过中天时分,虎牢关的东城,已是插上的大楚的旗帜,与此同时,西城上早已高高的飘扬着楚国的战旗。 颜良驻马屹立城头,俯视着火光四起的虎牢关,倾听着敌人的惨叫声,欣赏着大楚将士,围杀敌贼的痛快景像。 东方发白,天色渐明,关中的喊杀声,终终渐渐褪去。 放眼再看虎牢关,整个关城几乎已烧成了废墟,遍都是残垣断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臭,皆为尸体烧焦的味道。 马蹄声响起,一身浴血的黄忠,手提着曹休的人头,飞奔上城。 “大王,曹休小儿的人头在此。”黄忠兴奋的将人头献上。 “汉升干得漂亮,此番破虎牢关,你是当之无愧的首功也。”颜良将他这位勇猛无双的老将,盛赞了一番。 随即,颜良又下令,将曹休的人头,拿去悬于洛阳城头示众。 当初洛阳一战,诸路曹军皆降,唯有曹休不识时务,率众投降了刘备,继续跟颜良抗衡。 颜良将曹休的人头拿去洛阳示众,就是为了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告诉他们,老老实实的做我颜良的臣民,谁想抗拒天威,曹休就是你们的下场。 ……延津城。 岸滩处,张飞正远望黄河,暗暗咬牙切齿。 黄河,那十几艘楚军的战舰,正悠闲自若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肆无忌惮的炫耀着武力。 张飞却只能站在岸边发怒,根本奈何不了楚军,没办法,谁让他们没有水军呢。 “虎牢关的战事如何了?”张飞问道。 “回将军,颜良用投石机猛攻了虎牢关多日,却没能撼动关城,近些日来楚军已沉寂下来,未敢再强行攻关。” 张飞微微点头,憎恨的表情,方始缓和了几分。 “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都没能攻破虎牢关,颜良想要破关,简直是痴心妄想,待本将想出化解侧翼威胁之计后,便定叫颜贼……” 张飞正自发着慷慨时,一骑斥候飞奔而来,大叫道:“将军,大事不好,虎牢关已为楚军所破,曹休被斩,两万守军全军覆没!” 张飞大惊失色,满脸的狰狞,转眼被这惊人的消息击碎。 十八路诸侯都无法攻破的虎牢关,竟然就这样,在不到半月的时间里,被颜良攻破了! 大惊失色的张飞,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叫道:“快,速派小船渡河,告知大王。” ……江北,河内郡,平皋城。 军府大堂中,刘备着紧皱着眉头,与众文武商议着渡河之计。 正当这时,陈到喜匆匆而入,拱手道:“启禀大王,邺城传来喜报,刘夫人为大王诞下了一位小王子,恭喜大王啊。” 听得这个消息,刘备顿时大喜,原本深皱的眉头,也笑颜松展。 大堂中的众文武,也纷纷的向刘备道贺,堂中沉重的气氛,也因这喜讯,变得轻松了不少。 “恭喜大王喜得王子,此等喜兆,预示着我军此战,必会得胜。”诸葛亮也拱手道贺。 嘴上虽道贺,但诸葛亮内心中,却颇不是滋味。 刘夫人那是谁,那是袁绍的后妻,出身河北大族,她背后的拥护者,乃是司马懿等河北士人。 近年以来,刘备重用河北士人,对刘夫人十分宠爱,原先那位徐州的陈夫人,只因为刘备育有一子,才勉强保得不失恩宠。 如今刘氏也为刘备生下了儿子,刘备对其的恩宠,必然倍增。 刘氏得宠,河北士人自也更会受到重用,而这形势,却是身为徐州人的诸葛亮不愿看到的。 诸葛亮无奈,却也只得硬着头皮,佯作开心。 刘备老来又得一子,自是喜不自滋,此刻的刘备,浑然忘了中原的战事,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正当刘备得意之极时,亲军匆匆再入,拱手道:“禀大王,翼德将军从延津发来急报,虎牢关失守了。” “什么!”刘备惊呼一声,那一脸的春风得意,瞬间冰销瓦解。 第七百二十八章 金雀台 刘备很郁闷,极度的郁闷。 自己方才得了个儿子,刚刚享受点春风得意,转眼间,虎牢关就没了,所有的得意都被颜良无情的击碎。 惊诧的刘备,怎么也不敢相信,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天的虎牢关,如何能在这般短的时间里,就给颜良所破。 直到斥候将张飞所报中,颜良如何用心理战,搅得虎牢守军自相残杀之事,默默的道来时,刘备才不得不接受这残暴的事实。 “世上最坚固城池,也最易从内部瓦解,颜贼这一招,果然够毒。”就连诸葛亮,这时也不得不称道颜良的计策。 刘备咬牙切齿,脸色阴晴不定,眼眸中闪烁着不知所措,早把自己有了儿子的喜事,忘得一干二净。 “军师,虎牢已破,本王现在该如何是好啊?”刘备无助的向诸葛亮求援。 诸葛亮沉吟半晌,无奈一叹道:“眼下虎牢已失,颜贼极有可能趁势东进,臣以为,当大王当速令翼德还军濮阳,命南岸诸军坚守城池,绝不可出战。” 这时,赵云却道:“听闻颜良军中有一种叫作破城炮的投何石机,此物攻击力甚强,连洛阳城都能轰破,臣只恐我南岸诸城,无法抵挡这破城炮的轰击啊。” 一语,令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就连诸葛亮也一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以应。 “那依子龙之见,该当如何?”刘备沉眉问道。 赵云也不犹豫,坦然道:“依臣之见,虎牢已失,南岸诸城屏障已无,再死守下去只是空耗军民之力,不若将南岸之地统统弃了,将军民迁往河北,在北岸重新构建防线,据河自守。” 刘备的身形一震,赵云的这条建议,乃是要他放弃中原啊。 可是,如果不放弃南岸诸城,将来面对着楚军的水陆并进,难道还能守住吗? 刘备的眼神中,开始闪烁起动摇来。 这时,诸葛亮却厉声道:“子龙此计,当真乃误国也!” 赵云吃了一惊,不解道:“军师何出此重言?” “中原象征着正统,我大燕的旗帜,只要在南岸树有一面,就意味着大燕没有放弃中原,大王这汉室的正统,仍怀有收复中原,扫灭叛逆的雄心。倘若大王弃了南岸诸城,就等于向天下子民宣告,大王已放弃了中原正统,如此,岂非寒了天下人之心,更有损大王的威名。” 诸葛亮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把刘备这个大汉皇叔,直接捧成了大汉正统的位置。 这话说言下之意,便是在说刘备乃是汉朝社稷的正统,除了长安的刘协之外,只有刘备才有成为大汉天子。 嘴上这般慷慨,诸葛亮的私下之意,却苦于无法道出。 徐州乃至中原,乃是他诸葛亮这些北渡士人的根基,诸葛亮的内心中,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助刘备重新夺回徐州,如此一来,他诸葛亮在刘备麾下,才更有发言权。 倘若今刘备用赵云之计,弃了河南诸城,就等于完全的陷入了据河自守的境地,他日再想突破黄河南下,便是万难。 如此,则收复徐州的希望,也将极为渺茫。 便是因此,无论出于冠冕堂皇的大义,还是私人利益,诸葛亮都非得站出来劝阻不可。 什么大汉正统,什么天下人心,诸葛亮几顶大帽子一扣,刘备顿时便情绪激荡,自觉自己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起来。 诸葛亮到底是会拿捏人心,把刘备的心思摸得透彻。 刘备负手于后,踱于堂中,眉头深思。 半晌后,刘备点头道:“军师所言极是,子龙所言,实在浅薄之见也,中原断不可弃。” 一句浅薄之见,直把赵云听得心中一寒,剑眉也微微而凝。 心中虽有不悦,但赵云却隐忍不发,拱手道:“诚如是,若不弃守中原,又当如何自守?” 诸葛亮却摇着羽扇,淡淡道:“自所谓水来土淹,我大燕正义之士,岂惧颜良残暴之兵,颜贼若是敢犯我南岸诸城,我大燕军民,自当齐心协心,拼死抵御。” 此番话虽然慷慨激昂,但却有些空洞,并无实际的御敌之策。 诸葛亮也办法,这个时候他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用漂亮的口号来振作刘备的精神。 果然,刘备的热血跟着就沸腾了起来,毅然道:“本王心意已决,南岸必当死守,本王绝不会把中原黎民百姓,拱手葬送于颜良的虎口!” 怒吼之下,群臣激愤,就连诸葛亮也挥舞着手听羽扇,附合着刘备的豪言壮语。 赵云却只能暗暗叹息,默默无言。 ……虎牢关。 从洛阳征集的民夫,已经担土抬石,在废墟上重新修筑大火重创的虎牢关。 攻陷虎牢未久,颜良在关城象征性的逗留了几天,便归往了洛阳。 是日,颜良在洛阳王宫召集众文武,向他们宣布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从即日起,颜良将把大楚国的王都,从江东的应天,正式迁往洛阳城。 这个突然性的决定一宣布,大殿中一片惊臆,众文武们竟是无人料到,颜良会有此重大决定。 “大王,洛阳虽乃汉廷故都,但眼下却位于我大楚北境,曹刘二敌三面虎视,以洛阳为都,似乎有些不太安稳。”庞统当即表示了担忧。 众文武们纷纷附合,皆认为迁都洛阳,有些冒险了。 自古以来,都城之所在,往往择处安之地,洛阳眼下却直面敌人,尤其是北面,隔着一道黄河就是刘备的地盘。 这样一个地理位置,光从地图上来看,就给人一种不安全感。 颜良却不屑一哼,反问道:“洛阳三面环敌又如何,我大楚雄兵数十万,难道尔等没有信心保得洛阳之安吗?” 一句反问,把众文武们都给逼了回去。 大堂中,众人一时不知如何以劝。 这时,颜良却高声道:“本王知道你们的心意,但本王迁都洛阳,就是要告诉天下人,本王非乃偏安之君。洛阳地处天下之中,正是用兵之地,本王迁都洛阳,就是要把洛阳变成本王西灭曹操,北扫刘备,全取天下的前进基石,尔等明白吗。” 这一番话后,众臣们心头一震,猛然明白了颜良的意图。 应天虽安如磐石,但距中原却在千里之外,当初国境在淮河一线时,以应天为都,四方征伐还算方便。 但现在的国情却是,大楚的边境已推进至了黄河一线,若再以应天为都,颜良每每率军亲征,就要从应天都,不远万里的奔赴北方,如此一来,大战未起,光是行军的疲惫,就足够将士们受的了。 倘若迁都洛阳,颜良便可随时随地,对曹刘二敌发动进攻,这样的话,对他统一天下的战争,将更为有利。 至于安危问题,如今曹刘势弱,自保都显实力不足,又如何敢威胁洛阳。 经过几番的思想斗争后,众臣的思维,渐渐的便被颜良给扭转了过来,开始由反对,转变为支持。 庞统沉吟片刻,拱手道:“大王志在天下,诚如是,定都于应天,确实不如定都于洛阳这般,利用对四方用兵,臣赞同大王的决策。” 作为首席谋士,庞统都附议了颜良的迁都决定,其余众臣更有何异议。 当下,大殿中的众臣们,纷纷改口,转而拥护起了颜良的决策。 众臣更无异议,颜良遂是传下王令,正式迁都洛阳。 王令直抵应天,自王妃黄月英以下,颜良二子,几位侧妃,以及铜雀台的众美姬们,皆由应天起程,向着洛阳而来。 与此同时,应天的百官家眷,也陆陆续续上路,前来洛阳定居。 当年董卓虽一把火烧光了洛阳,但经过曹操、袁氏的十余年重建,洛阳城已虽不及战乱前巍峨繁华,但至少也恢复了原先三成的规模。 这样一座洛阳城,足以容纳迁的百官定居,而旧有的皇城,也足以与应天的楚王城相媲美。 当然,颜良不可能只满足这般“简朴”的环境,在他的蓝图中,洛阳皇城早晚要恢复到汉时的富丽堂皇,那时才满足自己享乐的需求。 不过眼下才刚刚迁都,重要的是扫灭曹刘,大兴土木之事,先缓一缓也没什么。 颜良可以不大兴土木,营造宫室,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过放低自己的享乐品质。 黄月英、孙尚香这等正式侧封的妃子,住进洛阳王宫中是合情合理,但铜雀台的那些美人们,却没有资格入住王宫。 那些来自天下各地的美姬,虽容貌绝美,但她们的身份,则或为南夷,或为敌人家眷,她们的身份,决定了颜良不可能给她们正式的地位。 这些女人,在颜良看来,只不过是她享乐的工具而已。 而这些女人既无法正式入住王宫,颜良自然需要为她们另建一处别院,以供自己随时方便时,便可前往享用。 于是,为了收纳这些美姬,颜良便即下令,征调数万民夫,在洛阳王城附近,营建一座“金雀台”,以取代应天的“铜雀台”,作为颜良收纳群芳,放纵享乐的风月圣地。 第七百二十九章 金丝雀们,给本王跳起来 金雀,金雀,金丝雀也,象征着金雀台上的美姬们,都是笼中的金丝雀,专供颜良一人享乐。 如今天气渐热,大楚的将士自近冬以来,连战数月,确实也到了体力的极限。 故颜良在攻取虎牢关,确保了洛阳东面的安全后,便暂时息兵休养,一面忙碌迁都诸事,一面为下一步的用兵,积蓄实力。 盛夏时分,金雀台尚未营建完毕,几名铜雀台的美姬,便已先抵达 。 离开应天有数月,颜良也算久未偿芳露,如今既是几名美人已到,颜良当然巴不得发泄一番。 是日近晚,颜良高卧于洛阳王城的寝宫,正吃着果品,饮着冰酒。 zuoyou处,几名艳丽的宫女,正摇着孔雀扇,为颜良扇着风。 坐榻的两侧,还摆着着几块大冰块,这些冰块皆是王宫冰窖中所藏,专为夏天取暑之用。 颜良喝着冰饮,吃着水果,享受着两侧扇来的清凉之风,根本感觉不到夏日的酷暑。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帝王,果然是爽啊。”颜良尽情享受着,心中感慨不已。 正惬意间,殿外侍卫来报,言是几位夫人到了,正在外面候见。 颜良懒洋洋的抬了抬手,命将她们宣入。 片刻后,阵阵的芳香扑鼻而入,颜良抬头一瞄,却见几位美人盈盈而入。 “臣妾拜见大王。”几名美人盈盈上前,齐齐跪伏于地。娇声拜见。 榻前所跪的几个美人,乃是大乔、小乔,还有甄宓。 “都起来吧。”颜良摆了摆手。 几名美人都站了起来。低眉含笑。 颜良眼露邪意,扫了几人一眼,向她们招手道:“还站着做什么,都坐过来吧。” 三名美人岂敢违逆,皆扭着腰枝,步态妖娆的移近前来,沉甸甸的身段。便是坐在颜良旁。 颜良把腿一伸,身后一仰,摆出了一副大爷的姿势。 三名美对视了一眼。很快便明白了颜良的用意。 于是,小乔便爬到了颜良的身后,为他捶起了肩膀,大乔则半跪在地上。为颜良揉着腿。而甄宓则又是奉酒,又是递果子。 小乔自不用说,本是妩媚,大乔和甄宓的矜持之态也收敛了许多,服侍起颜良来,虽仍不免羞意,但比从前已是大方了许多,不再那么扭扭捏捏。 颜良享受着美人的服侍。忽然间,又起了邪念。 “天气这么热。尔等穿成这样,不嫌热吗,速去把衣服换了吧。”颜良摆手令道。 换衣服? 三名美人一怔,一时有些茫然。 这时,一名宫女上前道:“三位夫人这边请,大王已为夫人们添置了新衣。” 小乔三人只道这是颜良的赏赐,心中皆喜,便随着宫女去往隔壁的偏殿之中。 “衣服皆在此,请三位夫人更换吧。”宫女一招手,殿中几位宫人,便将几件衣服捧上前来。 她三人拿起那新衣一瞧,不约而同的吃了一惊,俏脸上几乎同时涌上了一层红晕。 “这……这样的衣服,可怎么穿啊。”大乔红着脸抱怨道。 甄宓也噘嘴道:“这哪里是衣服,明明就只一层纱而已。” 她三人所拿着的,确实是衣服,不过却是轻纱所制,薄到几乎半透明。 如此“露骨”的衣服,这个时代当然是没有的,这自然是颜良心血来潮,命衣匠依人的意思所造。 既是君王,自然尽情的享乐,以颜良的性格,自要变着法的,从她们身上寻求新鲜与刺激,他想出这样的办法,也就不足为怪了。 那三个美人,却是面面相觑,俏脸上皆是尴尬之色。 她们虽早已接受事实,甘愿做颜良的女人,甚至在颜良面前,不惜奴颜婢膝,“丑态毕露”,只为取悦颜良。 但那些“不耻”之事,好歹只是在颜良一人面前,但眼下却要穿着这般轻薄的衣服,不光穿给颜良看,还要穿给殿外的那些宫女们看。 这样一来,她们自然会感到为难,感到不自在。 当她们还在难为情时,正宫中传来了颜良的声音:“换个衣服而已,用得着如此磨磨蹭蹭吗。” 显然,颜良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罢了,只要大王高兴,穿就穿吧。”小乔一咬牙,便第一个开始为自己宽衣解带。 片刻后,小乔便红着脸,换上了那所谓的新衣。 看着小乔那新装的样子,姐姐大乔,不家甄宓,脸色不禁愈加羞红。 此刻的小乔,除了那件薄衣之外,再不着一衣,而那薄衣之下,诸般隐微,更是若隐若现。 小乔对着殿中的铜镜瞧了一眼,当她看到自己那“羞耻”的样子时,也不禁是脸色绯红,羞意顿生。 只是,小乔到底是性情狐媚,初始虽觉难为情,但很快就将那份羞耻心强行按下,当她转过身来时,已是一脸的坦然。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换上新衣啊,莫要大王等得不耐烦了。”小乔催促道。 大乔难为情道:“这么单薄的衣服,什么都挡不住,怎么穿啊。” “就是啊,外面还有那多宫女,咱们这般穿着出去,成何体统。”甄宓也抱怨道。 小乔却冷笑了一声:“更羞耻的事情,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到了这个时候,还计较什么体统,不觉得很可笑吗。” 小乔那含有讥讽的话,立时把那二人呛了回去。 她口中所说的“更羞耻”的事情,自然是她们姐妹几人,共同服侍颜良之事,区区穿件薄衣,与那般之事相比,确实是不值一提。 至于体统,她们身为颜良的战利品,放弃了所有的尊严,只为取悦颜良,哪里还有什么体统。 小乔一番话虽然直白刻薄,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那二人低下头来,皆是沉默不语。 小乔见状,便向zuoyou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两位夫人换衣。” zuoyou宫女忙是上前,为那扭捏的二人服侍了起来。 大乔和甄宓二人,虽然自己不好意思动手,但宫女们帮她们时,却也没有拒绝,只红着脸,任由她们摆布。 半晌后,二女也换上了“新衣”。 看着薄衣下那若隐若现的冰肌玉骨,小乔的心中的那份难为情,顿时好过了许多。 倒是大乔和甄宓,脸色愈加的羞红,臂儿紧缩在胸前,一个劲的遮遮掩掩,极是难为情的。 “我们出去吧,别让大王等久了。”小乔倒是自然的紧,拉着那二人便出了偏殿。 此时的颜良,已在榻上躺了许多,目光早盯着殿门,就等着她二人出来。 当大方的小乔,还有扭捏的大乔和甄宓,携手盈盈而出时,那刺激的风情,瞬时间便让颜良血液加速流转起来。 “哈哈~~”颜良盯着那曼妙的身姿,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小乔还罢,大乔与甄宓,却给颜良那肆意的目光,那充满邪意的笑声,搅得是潮红满脸,羞怯难当。 “有酒有美人,岂能没有歌乐,乐等三人,就为本王起舞吧。”颜良笑着令道。 这时,殿旁的女伶人们,已是面带着羞色,奏起了歌乐。 大乔三人,这时就更加的为难了,就连原本放得开的小乔,也不禁难为情起来。 她二人穿成这般衣裳,已经够露骨的了,若在翩翩起舞,臂儿一抬,腿足一动,那隐微之处,岂非更加…… 娇羞的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时好。 “怎么,尔等三人,难道相扫本王的兴致吗?”颜良故作不悦。 颜良这脸色的微微变化,顿时便让三个美人感到的了惧意,什么羞耻,什么顾忌,转眼便烟销云散。 “臣妾怎敢扫大王的兴呢,只要大王高兴,臣妾等舞上一曲便是。”小乔强颜一笑,便向那二人连使眼神,衬着那乐声,便起舞弄影。 事到如今,也别无选择,大乔和甄宓也只能暗暗咬牙,将心中的羞耻统统放下,满面堆笑,跳起了舞来。 正如她三人所担心的那样,这般身形一动,还有什么能遮掩得住,无尽的春光,便若隐若现,尽收眼底。 而这般时隐时现的风光,却更加的新鲜刺激,只将颜良瞧得是血脉贲张,呼吸加剧。 颜良瞧得是兴致勃勃,zuoyou那些服侍的宫女,却个个眉色含羞,面红耳赤。 整个大堂中,除了颜良一个人,其余的女人,统统都处于窘羞之中。 这般别样的气氛,却愈加刺激了颜良,令他愈加的兴奋。 而殿前起舞的那三位美人,没有颜良这边有人扇风,当此盛夏酷热时节,才舞得不出多久,便浑身香汗淋漓,将那一身的薄衣尽皆湿透,紧紧的贴住了肌肤,周围的地面上,更是洒下一片湿地。 那大汗漓淋的秀色,却给她三人更添几分娇艳,在这三个绝色的美人身上,添了许多别样的韵味,那种韵味,愈是诱得颜良难以克制。 观此情景,颜良心中的邪火,几如火山喷发一般,已是控制不住。 乐声未尽,翩舞未停,颜良却已按捺不住,腾的便从榻上跳了起来,大笑着大步下阶,扑向了摇曳的芳丛之中。(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章 享完乐,该动起来了 颜良如饿虎般,扑入了那三只白白的羔羊。 三位佳人那单薄的衣衫,转眼便被撕剥了个干净,颜良竟是要在这大堂之中,行**之事。 三女皆是娇羞无限,心中颇是难为情,却又不敢违逆,只能承欢迎逢。 殿侧的那些个女伶人,几曾见过这般场面,无不是惊羞不已,却不敢停下,只继续的演奏曲乐 ”“ 。 而左右那些宫女,皆乃铜雀台呆过的宫女,虽见过了楚王的种种放纵,但在这大庭广众下,旁若无人的“侵凌”三位夫人,却还是头一次,这些宫女们无不羞得脸畔晕红。 虽如此,宫女们却还得不停的摇着扇着,为她们挥汗如雨,奋力征伐的大王送去凉风。 翻云覆雨,尽情挥洒,何其之乐。 不知几渡巫山,当颜良从疯狂中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了榻上,三名美人,则如蛇儿一般,盘踞在自己的身上腿上,皆也香汗霖霖,娇喘不休。 宫女们仍扇着扇子,却已个个潮红如霞。 伶人还在抚琴洞箫,曲声中却因为她们气息起伏,断断续续。 耳听着那箫声,意犹未尽的颜良,忽然间想起了一人,他的嘴角,旋却掠起一丝坏笑。 “来人啊,速将蔡琰唤来。” 身旁蜷缩的美人们,一听到蔡琰的名字,娇躯均是微微一颤,潮红的俏脸上,浮现出了惊讶之色。 蔡琰那可是大儒之女。当世的大才女,似甄宓这等名门女子,自然无人不晓。 她们却没想到。这当世的大才女,如今也为她们的大王,收入了囊中。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蔡琰步入了殿中。 “臣妾拜见大王。”蔡琰盈盈下拜,当她抬起头,看到榻上靡乱之景时。不禁吓得是娇躯一颤,花容间转眼涌满了晕色。 尽管蔡琰如今已甘心服侍颜良,但她到底才刚为颜良收纳。未曾似小乔这些女子,久居铜雀台,经历过颜良“各种各样”的玩弄,如今乍一见这般乱景。如何能不羞怯。 颜良却很平静的说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才女蔡琰。如今你们就是自家姐妹了,你们可要好好的教教她才是。” 颜良口中那句“教教她”,自然间要小乔她们教给蔡琰,如何的取悦颜良。 大乔和甄宓这会神智清楚了些,见有外人来到,便下意识的拉起凌乱的薄衫,略略的遮掩。 小乔却笑盈盈道:“大王放心,臣妾定会好好教蔡家妹子。让她知道怎么让大王开心。” 蔡琰看着这般靡靡场面,听着小乔靡靡之词。脸上的羞色愈浓,垂首红面,不知如何是好。 “那就好。”颜良哈哈一笑,招手示意蔡琰过来。 蔡琰不敢不从,只能低眉羞怯的移上近前。 颜良手抚着蔡琰的腰枝,笑问道:“文姬,你可知道,本王召你前来,所为何事吗?” 蔡琰心头一震,俏脸上泛起几分尴尬。 原先她接到召唤,只颜良打算临幸于她,心中虽羞,却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如今看着情势,颜良竟是打算让她和眼前这几个女人,一同来侍寝,如此荒唐之事,她自是一时难以接受。 “臣妾……臣妾不知。”蔡琰颤声回答,做起了羞怯状。 颜良在她的臀丘上一拧,说道:“你不知精通音律么,本王召你前来,自是想听你来一曲,为本王助兴。” 蔡琰暗松了口气,心想若只是弹曲的话,也没那么难堪。 “不知大王想听什么乐器,什么曲子?”蔡琰忙是问道。 “听你这话,似乎你什么都会。”颜良故作奇道。 蔡琰微微一笑:“臣妾自幼习乐,诸般乐器都略有所知。” 蔡琰那表情口气,似乎还对自己的音乐造诣,颇有几分引以为傲。 “那你可会箫吗?”颜良问道。 “洞箫么,臣妾虽不最善长,倒也可以洞上一曲。”蔡琰很自信的答道。 颜良的嘴角,不禁掠起了一丝诡笑:“那就好,那你就给本王吹个箫吧。” “妾身遵命。”蔡琰点头应命,看了一眼左右那些伶人,又道:“此间没有箫,还请大王传人带一支箫才是。” “嘿嘿,谁说这里没有箫?” “箫在何处?” “箫就在这里。” 颜良坏笑一声,猛一用力,便将蔡琰按了下去。 …… 整个夏天,颜良都在寻欢作乐中度过。 在此期间,金雀台一直在建设,而整个应天的各个官署,统治机构,百官系统,经过一个夏天的搬迁,皆也基本搬至了洛阳。 大楚国的重心,正式从江东转移至了中原。 随着都城的搬迁完毕,秋收一过,历经数月的休整后,颜良的精力,再次转移到了用兵的节奏上。 如今虽时已入秋,但诸条水系的水势仍只处于缓慢下降阶段,潼关以西渭水平原上的洪水,依然未退近,此时西灭曹操尚有阻碍。 因此根据庞统的建议,颜良将继续实施扫平青兖,把刘备势力驱逐出黄河以南的战略。 故是秋手一结束,颜良便传下王令,动员中外诸军,兵分两路向刘备控制区发起进攻。 西线一路,自由颜良亲自统帅,十万大军水陆并进,自洛牢关而发,沿着黄河向东进推。 东线方面一路,则委任甘宁为徐州都督,令其统帅四万水军,由泗水开巨野泽进入黄河,从东面沿河向西推进。 两路大军的最终目的,则是扫除南岸诸城。最后会师于濮阳城下。 濮阳城乃张飞军府所在,也是刘备南岸防线的核心所在,只要击破此城。刘备在黄河以南的防线,便将土崩瓦解。 为了策应中原的攻势,颜良先期已经辽东的吕蒙下达了王令,命他统帅庞德、马岱等诸将,率辽军东团向幽州进攻,以牵制刘备在幽州的兵力。 同时,颜良又命徐庶和文丑。在河东一带,对并州发动进攻,以牵制刘备的并州军。 诸道王令发下。颜良亲率十余万大军,东出虎牢关,一路向着濮阳城浩浩荡荡的杀奔而去。 楚国大军进犯,驻守濮阳的张飞。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立刻派人飞马前往邺城求援。 …… 邺城王宫。 寝宫中,刘备正怀抱着他的小儿子,享受着天伦之乐。 张飞的急报,一下子把刘备所有的兴致都扫尽,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刘备,即刻前往了大殿,并命将诸葛亮、司马懿等谋士,召来相见。 “翼德发来急报。颜贼动员了近二十万大军,分东西两路向我南岸诸城杀奔而来。形势严峻,尔等可有何应对之策?”刘备焦虑的问道。 “颜贼水路并进,必会将黄河截断黄河南北,援军若无法抵达南岸,想要守住青兖诸城,只怕十分困难啊。” 司马懿只称坚守困难,言下之意,似乎也是建议刘备弃却了南岸诸城。 不过司马懿却显然要聪明许多,并没有直接言明。 赵云忍之不住,跟着道:“仲达军师所言甚是,南岸诸城既不可守,与其空耗兵力,臣以为倒不如……” “谁说南岸诸城守不住了!”诸葛亮见赵云有劝刘备弃却中原的意图,即刻出言打断。 刘备精神一振,忙道:“孔明军师难道有退敌之策不成?” 诸葛亮干咳了几声,摇着羽扇,不急不慢道:“颜贼所仗者,无非是以水军截断黄河而已,亮以为,只要南岸诸城能够坚守数月,守到隆冬,到时天寒地冻,黄河封冰,颜贼水军便将无所作为,而我幽并铁骑则可踏冰过河,任意驰骋,介时必可大破颜贼。” 黄河冰封! 刘备神色一振,眼前忽然一片开朗,他这时想起,黄河在每年最寒冷的一段时间里,确实会冰封,部分结冰极厚,千军万马在上面奔驰都没有问题。 “嗯,不错,黄河不比长江,颜贼想以水军截断我南北联通,简直是妄想。”刘备的底气,马上又硬气了起来。 这时,诸葛亮又趁机进言,献上了他的御敌战略。 诸葛亮建议,以赵云率一万兵马,进驻白马城,拱卫濮阳右翼,以郝昭率军五千,进驻甄城,拱卫斌濮阳左翼,同时,以张飞率三万大军,镇守濮阳。 这三路兵马,以濮阳为中心,构建起一道坚固的防线,闭门死守不战,尽量的将战事拖入寒冬。 那个时候,待黄河封冻,刘备便自率主力步骑,踏冰南下,一举击破颜良主力。 刘备听得了这个建议,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司马懿的眼眸之中,闪过了几分忧色,似有不同之见,却又闭口不提。 赵云忍耐不住,欲要进言,诸葛亮却抢先道:“子龙啊,你常年担当大王宿卫,不是一直嫌没有一展所长的余地吗,今大王将镇守白马的重任交在你肩上,相信子龙你应该不会担当不起吧。” 诸葛亮话中暗藏他意,赵云猛然间明白过来,原来诸葛亮这是想趁机把自己挤出邺城外镇,省得他总是向刘备建议放弃南岸诸城。 这时,刘备也道:“子龙啊,白马城地处冲要,本王就将此城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刘备这番话一出口,赵云便再无法提反对意见,若是他反对了,反倒显得自己没有信心守住白马。 “臣……必不负大王所托。”无奈的赵云,拱手应命,心下却在暗自叹息。(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一章 本王果然没看错你 刘备按照诸葛亮的建议,即刻命赵云和郝昭率军南下,抢在楚军水师封河之前,南渡黄河,进入预定的驻守地点。 刘备本人,则自率六万步骑,率曹仁、乐进、张绣几将,进至北岸重镇黎阳,肆机而动。 并州方面,刘备则调关羽往晋阳坐镇,命他统帅徐晃这个老乡,坚守并州。 至于幽州方面,刘备则命太史慈、高览坐镇,抵御吕蒙的辽东军团。 刘备慌慌张张的布署着抵御之策时,颜良已率大军出关,以张辽为开路先锋,长驱东进。 因是刘备采取了收缩防守的战术,固张辽的先锋步骑,一路是所过皆克,原武、酸枣、燕县、延津诸城,几乎都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克。 深秋时分,张辽的先锋军团,进抵白马城,四万大军,迅速的对赵云驻守的白马城,完成了包围。 与此同时,甘宁的徐州军团也几乎无人能阻,只几天的功夫,便由巨野泽进入黄河,水陆并进,对甄城实施了包围。 而陆上进兵时,凌统的水军出一路东进,阻断了刘备由黎阳南渡黄河的路线。 经过不到十天的用兵,颜良基本完成了事先拟定的战略展开。 颜良现在要做的,只剩下攻破白马和甄城,东西两路大军会合,最后击破濮阳。 几天后,颜良亲率着主力大军,进抵了白马城,总计八万多的步骑军团,将白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兵力上,颜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兵器上,颜良拥有破城炮这等攻城利器。 故尽管颜良知道守城的乃是赵云这等人物,却依然没有把小小一座白马城放在眼里,围城当日,便下令调集百余门破炮城,对白马城进行狂轰烂炸。 根据以往的经验,区区一座白马城,在经历了破城炮的半日轰击后,城墙必塌陷,介时大军便可以从缺口一涌而入,凭借着人数的优势,将白马城轻易拿下。 在颜良看来,这将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所以他干脆也没有亲自督战,只令张辽主持攻城之战。 而且,颜良也已下令,城破之后,对赵云务必要生擒活捉,对于赵云这员完美之将,颜良自然是想将他收纳麾下。 轰轰轰~~ 帐外传来隆隆的轰击城,王帐中,颜良却在闲品着美酒,吃着小菜,悠闲之极,只坐等着胜利的消息。 轰城之声,持续了半个时辰,忽然间,却渐渐的隐去了。 颜良眉头暗暗一皱,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照接事先的布署,轰城至少要进行半日,以保证对白马城足够的破坏,确实攻城顺利。 但现在才轰击了半个时城就停止,颜良如何能不觉奇怪。 正狐疑间,庞统步入了王帐,一进帐就感慨道:“大王识人之能,果真非常人所及,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赵云,果然是员良将啊。” 赵云跟随刘备很久,却不似张飞这等战将,有着赫赫战功,故是楚军上下,对赵云均有轻视之意。 颜良却告戒众将,赵云绝非泛泛之辈,刘备只是没有给他施展才华的机会而已,如今有他镇守白马,万不可轻视。 庞统如今感慨颜良对赵云的评价,很显然是攻城有所不利。 “怎么回事?”颜良淡淡问道。 庞统拱手道:“大王一定想不到,咱们的破城炮,竟然对白马城没有效果。” 果然不出颜良所料。 尽管如此,但颜良对庞统所说,还是颇为的意外。 那可是破城炮啊,连天下坚城洛阳都能轰破,何以对白马城没有效果,难道小小一座白马,竟然比洛阳还要坚固吗? 绝不可能。 “士元军师,赵云是良将不错,不过你说破炮城轰不破白马城,莫不是与本王开玩笑吧。” 庞统忙道:“微臣岂敢,大王不妨前往一观,自然便知分晓。” 不用庞统说,颜良此刻也怀有深深的好奇,迫切的想要亲眼看看,赵云有何能耐,竟然让他破城炮对白马城无效。 颜良当即出帐,坐胯着赤兔马,如风而去,转眼便奔至阵前。 驻马军中,远望白马南城一线,片刻后,颜良算是看明白了真相。 “这个赵子龙,果然是有两把刷子。”颜良嘴角上扬,笑着赞叹。 原来,赵云早知楚军会以破炮城轰城,便在城墙上铺设了被褥、干草、皮毛等厚厚的松软之物,以作缓冲。 有了这些缓冲物,破炮城轰上城头的石弹,其冲击力便被极大的抵消,其破坏力自然是骤减。 先前张辽奉命攻城,在用破炮城轰了半个时辰后,方始发现了其中的蹊跷,意识到再轰下去也没有什么效果,便下令停止轰城,派人飞马去报知了颜良。 “赵云确实有一手,今日再攻无益,收兵吧。”颜良拨马转身,下达了收兵之令。 大军徐徐而退,诸军各自归营。 还往大帐后,颜良召集众文武,商议破解之策。 “那赵云在城上铺了大量的缓冲物,咱们的破城炮除了城坏一些无用之处外,最重要的城墙城体却无法破坏,看来想要拿下白马城,只有强攻一途了。”张辽叹道。 不到万不得已,损伤士卒的强攻,永远都不是颜良的第一选择。 颜良没有答应,只将目光转向了庞统。 庞统干咳了一声,微微笑道:“其实也不必非得强攻,臣这里倒有策,或许可以轻松的化解赵云的手段。” 颜良就知道,区区小事,岂能难得倒庞统,他便精神一振,询问庞统有何妙计。 庞统便将自己的计策道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恍然而悟。 “原来这么简单就能破解赵云抵御手段,我怎么没想到呢。”张辽自嘲道。 庞统微微而笑,略有几分自得。 颜良也点了点头,拍案道:“很好,就这么办吧,赶紧去准备相关用物,明天继续攻城。” 号令传下,诸将即刻去依庞统之计准备。 忙乎了大半天,准日午后时分,颜良的大军,再度向白马南门逼近。 此次,颜良却没有在帐中闲品美酒,坐等着得胜的消息,而是亲临阵前坐镇指挥。 鼓声隆隆,战旗摇动,张辽率领着三万前军,肃然列阵,徐徐推进向前。 嘹亮的战鼓声中,数百门破城炮,一如昨日一般,再度推向了阵前。 表面看起来,楚军似乎还会和昨日一样,继续用破城炮轰城,但就在炮手们装模作样的装填石弹时,楚军之阵却忽然发生了新的变化。 军阵裂开,数千名弓弩手,直奔阵前,片刻间便结成了齐射的阵形。 紧接着,火光骤起,几十名持着火把的士卒,从弓阵前掠过,将弓弩手搭起的箭矢,迅速的点燃。 火箭,那是火箭! 数万楚军将士,见到这般架势,顿时都兴奋了起来。 庞统统微捋须,嘴角上扬着几分自信与得意。 这就是庞统的计策。 你赵云不是用被褥、柴草这些东西,做成了缓冲物,覆盖在城墙上的吗。 没错,这些东西确实可以化解破城炮的超强轰击,但它们的致命弱点,便是容易燃烧。 庞统的计策,便是出其不意的以火箭攻城,轻易的烧掉那些缓冲物。 “大火一起,整个白马城头都会起火,到时说不定用我军攻城,赵云自己就把自己的城给毁了。”庞统冷笑着说道。 “军师也先别急着下定论,先看看效果吧,毕竟,赵云可不是一般人物。”颜良却没有庞统那么乐观,依旧保持着冷静。 阵前处,三千多支火箭,皆已被点起,熊熊的火光刺人眼目。 “弓弩手,放箭——”张辽扬刀一声厉喝。 战鼓之声,陡然间急促起来,那正是攻击的信号。 三千弓弩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松了弓弦,破空声骤起,无数道流火冲天而起,直奔城头而去。 漫天火雨,倾泻而下。 扑扑扑~~ 瞬息间,熊熊的火箭,便是射中了城头上所铺的那些易燃的缓冲物。 城前列阵的楚军,激动的情绪已冲到了嗓子眼,就等着敌城大火一起,他们就可以齐声欢呼。 奇怪的事情,却在万众瞩目中发生了。 城头上,并没有出现的预想中的大火四起,那些命中的火箭,反而是很快的熄灭了下去。 城前楚军振奋的欢呼声,变成了一片哗然。 就连庞统,也是吃了一惊,万不想自己的计策,竟然莫名其妙的失效了。 唯有颜良,却是神色平静,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似乎已是看出了其中的玄机。 蓦然间,庞统也神色一振,诧异道:“莫非那赵云早有防备,预料到我军会用火箭,故是先用水浸湿了那些缓冲物不成?”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颜良淡淡道:“军师,本王可早说过,赵云乃智勇双全,当世无双之将,你们可都太小瞧他了。” 庞统唏嘘感慨,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颜良看着城头熄灭的火箭,却不似众军那些有些恢复,反而脸上还浮现出了欣慰。 赵云,果然是一员难得的上将,颜良欣慰于自己没有看错。 赵云越是强,颜良对收服他的兴趣,也就越浓厚。 如今这计策的失败,反而让颜良对赵云,有了更大的期待。 “赵子龙,你可是越来越让本王欣赏了呢。”颜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第七百三十二章 暴君是一种荣耀 城头上,赵云手扶银枪,巍然而立,俊朗的脸上,浮现着自信之色。 “将军当真是料事如神,那颜贼果然今日会用火箭,有将军在,那颜贼休想破咱白马城。”左右部下,不失时机的赞着赵云。 赵云却无一丝傲气,只淡淡道:“颜良智勇无双,非可小觑,今日他计策失败,他日必然更有妙计,尔等万不可轻敌。” 左右军士们却对赵云的警告,没怎么在意,只挥舞着刀枪,向着城外的楚军耀武扬威。 城外处,楚军将士们看着城上叫嚣的敌人,均是恨得咬牙切齿,纷纷的向颜良请战,欲要强攻白马。 颜良却道:“尔等稍安勿躁,你们每一人的性命都是大楚的宝贵财富,王不会让你们去白白送死的。” 压下了众将激愤的情绪后,颜良又向周仓道:“子丰,去城头喊话,问他赵云敢不敢出城,与王单骑一会。” 颜良十分赏识赵云,自想将此完美之将收降,如今白马已是一座孤城,颜良想要亲自说服赵云,看看能否说服这员大将。 周仓应命,卸下武器甲胄,策马飞奔,直抵白马南门。 赵云见有卸去武器的敌骑前来,料知必是颜良的使者,便按照惯例,没有下令放箭射杀。 周仓直抵护城河边,高声吼道:“城上赵子龙听着,我家大王欲与你单骑会面,你可敢出城一会?” 单骑会面! 赵云沉吟了片刻,高声道:“回复你家大王,会面就会面,将岂会惧他。” “赵将军果然好胆色。”周仓拱了拱手,飞马而归。 周仓归往阵。便将赵云愿意单骑会面的答复,报与了颜良。 颜良遂坐胯赤兔马,手提青龙刀,打算单骑出阵。 这时,庞统却劝道:“大王,那赵云武艺伦,大王身系国家,不该以身涉险才是。” “尔等只知赵云武艺绝伦,难道王久未亲上战阵。你们就忘了王的身手了吗。”颜良微微一哼,傲色顿起。 庞统等人一震,这才猛然想起,他们自家的大王,武艺亦为超绝。当世之中,能与之抗衡之人,寥寥无几。 赵云虽勇,若只单骑交手,又焉能耐何得了他们的楚王呢。 众人这才放宽了些心,不再劝说,只严阵以待。 颜良便纵使赤兔马。斜拖青龙宝刀,在几万将士的仰视下,一人一骑徐徐的步上阵前。 片刻后,颜良勒马抱刀。停在了敌城一箭之地外。 他身如铁塔,一身的傲然无惧,刀锋似的眼眸,远远的扫视着城头。 那般威然气势。直令城上的燕军观之,无不为之暗自悚然。 城头上。赵云见得颜良这般气势,神色也不禁微微一变,隐约产生了几分敬意。 “将军,听闻那颜良武艺超绝,连关将军都不是他对手,将军独自出城,是不是太过冒险了。”左右部下劝道。 赵云却沉声道:“颜良单骑前来,足见其气势胆量过人,将若不出城一会,岂非被人嘲笑。” 说罢,赵云也不听劝说,提枪下得城去。 城门徐徐打开,吊桥缓缓放下,赵云坐胯白马,手提银枪,单枪匹马的纵马出城。 片刻后,赵云也勒马于楚军一箭之地外,两人相隔五步,勒马正对。 “赵子龙,久违了。”颜良身为一国之君,只是向他点头致意。 赵云却抱拳还之一礼:“今日有幸一睹殿下尊容,实乃云之所幸。” “赵子龙,王不是喜欢废话的人,今日只问一句,当年王与你所提之事,你现在可想清楚了吗?”颜良开门见山,旧事重提。 赵云身形微微一震,脑海之中,不禁浮现起了当年梁国一战的情景。 赵云当然不会忘记,那次他与颜良阵前相遇,颜良直斥刘备乃违君子,要招降他赵云。 那时的赵云,当然是一口回绝,而今时的赵云,却恍惚了那么一刻。 “燕王待云不薄,云焉敢背叛,殿下的心意,云只能心领了。”赵云没有摆出大义凛然之状,只委婉的拒绝了颜良的招降。 倘若今日换成了关羽,亦或是张飞,甚至是燕国别的新将领,若非他们真的有心归降,面对颜良的招降,恐怕必会大义凛然的慷慨一番,以表自己对刘备的忠心。 而赵云,却是不怒不急,平淡如水。 赵云的这份淡泊与从容的品质,正是颜良欣赏之处。 颜良却也不怒,只冷笑道:“赵子龙,你也是洞察秋毫之人,刘备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此人完全就是一个虚情假义,自私自利的伪君子,你不归降王无妨,至少这一点你不能不承认吧。” 赵云的心头一震,剑眉微微一凝,那般表情,显然是被颜良戳中了痛处。 当年自从梁国一战失利后,刘备先是不惜写休书,抛弃糟糠之妻,以换取颜良的退兵,再到后来用各种不光彩的手段,窃取袁家的江山,乃至前番为收买人心,不惜给匈奴能虏招魂…… 刘备诸般假仁假义的作为,赵云是无一不看在眼里。 当年赵云弃了公孙瓒,毅然跟随刘备,乃是看中了刘备的仁义之名,经过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赵云却已发现,原来真实的刘备,跟表面上的刘备,竟是截然不同。 “颜良说得没错,燕王,的确是那样的人!” 赵云的脑海中,猛然间回响起这样的声音,几乎有那么一瞬间,赵云就要脱口而出,承认颜良所说。 只是,话到嘴边,赵云却猛然间清醒了过来。 身为大燕之臣,即使燕王真如颜良所说那样,他又岂能承认,那时岂非大逆不道。 赵云硬生生的将真话咽了下去,只淡淡道:“争天下者,若不用些手段,用一些虚名,又岂能收取人心,殿下你不也被世人称为暴君么,难道殿下敢承认自己,的的确确就是暴君吗?” 赵云反问一句,似乎想藉此来压回颜良的讽刺。 颜良却哈哈一笑,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王就是暴君又怎样,王还就喜欢世间的那些庸人,称王为暴君。” 赵云这下就愣住了,眼眸中迸射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自古以来,哪个君王不喜欢世人尊其为明君,即便是那些明知自己是无恶不作的昏君,也都要强迫臣民们尊他为明君。 而眼前的这个颜良,却竟与所有君王都不同,竟然把暴君当作是一种荣耀。 匪夷所思,无法理解! “王就是对那些敌人残忍无情,王就是喜好屠杀异族,王更喜欢占有敌人的妻女,谁敢跟王作对,王自会对他们毫不手软,如果,这就是世人所说的暴君,王欣然受之。” 颜良用最直白的言语,很引以为傲的宣扬着自己的诸般“暴行”。 赵云却是心中愈发震撼,尽管他对颜良的所为,不敢苟同,但对颜良的这份坦诚,却是暗中佩服之极。 颜良接着道:“不过说来也奇怪,王如此残暴,这地盘却越打越大,麾下的将士个个愿为王死战,百姓们也万般感恩,群臣更是忠于职守,竟然没有群起而推翻王的暴政,你说这些人他们奇不奇怪啊,难道他们都心甘情愿的接受王这个暴君的统治吗?” 赵云哑口无言,没有任何言辞回应颜良所闻。 这些年来,赵云对颜良的所作所为,也算深有了解,他对颜良的认识,早已不是人云亦云。 赵云很清楚,颜良的确是对敌人残暴之极,但相反,颜良对治下的百姓,却极为仁厚,对武百官,也是赏罚分明。 换句话说,但凡忠于颜良的人,颜良对他们都如春天般的温暖。 念及于此,赵云不禁想起了刘备所作所为。 一直以来,刘备都打着仁爱百姓的旗号,但自从刘备攻取了河北后,为了赢取河北世族豪强的支持,其治国之策,一如当年袁绍一般。 在刘备统治下的大燕国内,却放纵世族豪强,对豪强轻徭薄役,对百姓却课以重税。 而且,更让赵云不能接受的是,刘备竟然还为匈奴人设祭招魂,自汉以来,还没有哪一个君王,曾经做过这样的事。 相反,眼前的颜良,在河东屠了匈奴人,在益州时,又对南夷大肆杀戮镇压,杀起这些胡虏来,是一点都不手软。 种种对比之下,其实赵云心中已知道,颜良这个暴君,其实才是真正的当世明君。 所谓的暴君之名,其实不过是那些虚情假义的伪君子,故意的污蔑抵毁罢了。 沉吟半晌,赵云叹道:“殿下光明磊落,敢作敢当,云虽为敌国之人,却也不得不承认,殿下确为真英雄。” 能得赵云这般评价,真是不容易。 颜良脸上,一股傲然油然而生,欣然道:“正所谓英雄惜英雄,子龙在王眼中,亦为真英雄,既是如此,子龙何不离开刘备那个伪君子,归顺王这个真英雄,有你相助,王何愁天下不平。” 第七百三十三章 让子龙佩服 诸般铺垫已毕,颜良现已公然阵前招降赵云。 赵云身形微微一震,皱眉道:“殿下这可是叫赵云做背主之事啊。” “良臣择木而栖,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赵云将来若在本王这里混得不如意,大可再另寻他主,本王绝不会骂你是什么背主之贼。” 颜良很是大度,却又道:“不过,你自己能不声不响的投奔他主,是你的本事,若是被本王的逮到,一定死的很难看,这畜话,本王也不怕跟你明说。” 颜良的坦诚与直白,彻底的把赵云给镇住了。 他苦笑一声,摇头叹道:“殿下还真是快人快语,这一点,云是佩服之至。” “既然佩服,那就来归降本王啊。”颜良哈哈一笑,又道:“本王知道,你在刘备那里也不如意,屡屡的被刘备误解,还被诸葛亮那厮挤兑,你赵云堂堂七尺男儿,这么憋屈着,你不难受吗。” 赵云心头一震,眉宇间闪烁出几分异色,心道这等燕国内部之事,颜良是从何得知。 颜良却冷笑道:“本王也没必要跟你隐瞒,燕国之中,还是不乏识时务者,他们暗中早就跟本王眉来眼去,你赵云可是本王重点关注人物,你受的这点屈委,本王还是知道的。” 颜良何其之狂,直接就告诉赵云,你燕国中有老子我的眼线,你们内部的争斗,老子我看得是清清楚楚。 赵云的心情已渐复杂,一时间连连震撼,竟不知如何以应。 不过,赵云不愧是赵云。很快,他便用超强的自制力,强压下了激荡的心情。 “殿下的好意,云心领了,只是云……” 这般一开口。颜良就知道,赵云想委婉的拒绝于他。 刘备虽有种种虚伪,但以赵云的为人,毕竟无法做出主动背叛之事。 颜良未等赵云拒绝话的说完,便抬手道:“子龙你也不用把话说绝,这样吧。咱们不妨打一个赌吧。” 赵云一怔,面露茫然之色。 颜良高声道:“本王就赌那刘备到最后,必会抛弃你这支孤军,到那个时候,你赵云就当归降于本王,你看怎样?” 刘备。抛弃我赵云? 赵云心头一震,却又淡淡一笑:“燕王就算有些表里不一,但云相信,他也不会弃云和这万余将士不顾,这一点,殿下恐怕看轻我主了。” “既然子龙对刘备这么有信心,那咱们就赌上一赌嘛。”颜良不屑一笑。“倘若刘备真如你所说,没有遗弃你这支孤军,到那个时候,本王也不会再逼你,你尽管死守你的孤城,本王必会全力攻城,城破之后,就是你赵云身死名灭之时。” 颜良并没有赌放弃攻打白马城,因为攻打白马城,在他扫灭中原的战略上。乃是必不可少的。 即使颜良很欣赏赵云,身为雄主,也不会因此就放弃了大局。 可以说,颜良这一赌,是在和赵云赌。刘备到底能没有下限到何种程度。 赵云若是不敢赌,就等于默认,他赵云对刘备没有什么信心。 沉吟片刻,赵云毅然道:“天下之大,还没有云畏惧之事,云就与殿下赌上一赌又如何。” “好,果然不愧是赵子龙,有胆气,那咱们就一言为定。”颜良哈哈大笑,转身扬长而去,拖刀回往本阵。 赵云亦拨马回身,提枪归往白马城。 城上城上,无论是楚军还是燕军,都在好奇,二人单骑会面,都谈论了些什么。 颜良回往阵中后,便即下令,命全军收兵回营。 还往王帐中后,庞统等文武,便迫不急待的询问单骑会面时的情景。 颜良遂将与赵云的相赌之事,道与了众臣。 “没想到大王对这个赵云如此赏识,竟然这么给他面前,竟是阵前招降。”老将黄忠感慨道。 显然,众将们对颜良如此厚待这个赵云,多多少少有些羡慕的成份在内。 颜良却笑而不语,脸上闪动着几分不易觉察的诡异。 庞统忽然看出了什么,便笑问道:“大王赏识赵云是不错,不过今单骑会面,却不只为了招降赵云这么简单吧。” 庞统不愧是庞统,在场众人中,也只有庞统能猜领悟到自己的用意。 颜良便冷笑道:“先前河北有细作报称,赵云屡屡忠言进谏,那刘备对他已有所不满,而他此番被派往白马,还与诸葛亮有的意排挤有关,军师想想,如果刘备得知赵云与本王单骑会面,谈笑风生了半天,会是怎样感想?” 刘备会怎样? “生疑。”反应机敏的庞统,脱口而出这两个字。 帐中诸文武,还在茫然时,庞统已是跟上了颜良思路。 颜良笑而不语,当是默认了庞统的猜测。 庞统面露叹服之色,拱手道:“微臣明白大王的意思了,没想到大王与赵云单骑会面,还有这一层用意在内。” 颜良站起身来,负手而立,说道:“本王当时也是阵前临机一动,想到了此节,至于如何从中用计,那就要看军师你的了。” 庞统沉思了半晌,嘴角掠起诡秘,压低声音道:“既是如此,臣倒以为,我们可以这般做。” …… 三天后,颜良留下三万步军,以及一万水军继续围困白马,自己亲率六万水陆大军,绕过白马城,径直向几十里外的濮阳城进发。 白马城头,赵云看着楚军远去的王旗,还有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剑眉微凝,当是与颜良单骑会面的情景,不由浮现出了脑海。 “颜良竟然绕过白马,直接就去攻濮阳了,莫非他真要把白马城围到最后,才回头对付我吗?”赵云暗中猜测。 “将军,楚军不待攻下白马,便分兵前去攻打濮阳,此正犯了兵家所忌也,咱们何不趁势出击,破了楚军围阵,搅乱颜贼主力后路。”左右部下进言道。 赵云却摇头道:“颜良极有谋略,他既然敢分兵,就必有足够的把握,不怕我军出击。大王给我们的命令是紧守白马,不可出战,我等岂能轻易出击。” 说罢,赵云便下令给守军,严守诸门,不得稍有松懈。 颜良的主力绕过白马,直逼濮阳,而在甄城方面,甘宁的东路军团也在围攻郝昭,濮阳以东的形势也不容乐观。 南岸的形势越来越不妙,位于黎阳的刘备,坐拥六万大军,却只能望河兴叹,不敢渡河。 更让刘备感到头疼的是,近日以来,军中开始出现了关于赵云的流言。 这流言声称,当是赵云和颜良单骑会面,相谈甚欢,赵云私下里已向颜良许诺,将拥兵不出,不会干扰颜攻取濮阳的计划,而作为回报,颜良将在击破濮阳后,给赵云一个撤离白马,安全撤回河北的机会。 而正是因为这个协议,颜良才敢放着白马围而不攻,放心大胆的率主力绕过白马,前去进攻濮阳城。 这个传言,搅得刘备是心神不宁,日夜难安。 数日后,张飞传来急报,言是颜良的大军已在濮阳城西逼城下寨,其粮草正有白马城北的白马津登岸,一路畅通无阻的运往濮阳。 种种形势表明,一旦颜良在濮阳粮草齐备,扎营已毕,便对濮阳城直接发动强攻。 张飞的这道情报,对刘备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军师,你先前向本王声称,你的御敌之策天衣无缝,眼下濮阳却已势危,这又是为何?” 王帐中,刘备沉着脸,向诸葛亮抱怨。 “这个嘛,眼下的形势,确实有些乎亮的意料。”诸葛亮尴尬了一瞬,却又叹道:“臣原先的计划,乃是以白马作为濮阳以西的屏障,谁想子龙竟让颜贼如此顺利的绕过白马城,直接就去攻打濮阳了。” 诸葛亮言下之意,则有意在把责任,往前线的赵云身上推。 刘备眉头一皱,喃喃道:“莫非子龙真如传闻那样,私下里与颜贼有异不成?” 见得刘备注意力转移,诸葛亮趁势道:“子龙跟随大王多年,说子龙会背叛大王,臣是万万不想的,只不过……” 诸葛亮的舌辩之才,果然了得,一句“只不过”,越是诱得刘备心疑。 “只不过什么,军师快说。”刘备催促道。 诸葛亮干咳了一声,叹道:“只不过当初子龙一直主张弃却南岸诸城,他的动议被否决,亮猜测他心中难免会有不悦,所以此番受命驻守白马,便有些消极怠战,或许颜贼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敢放着白马城不下,便敢肆无忌惮的去直接攻打濮阳城。” 经诸葛亮这么一提醒,刘备细细回想,倒确实想起,当初赵云接受前赴白马之时,情绪确实不怎么高涨。 而且,此前赵云也数次进言,主张放弃南岸,据河自守。 诚如此,今赵云心有情绪,消极怠战也并非没有可能。 念及于此,刘备的脸色立时阴沉了下来,眉宇之中,充满了对赵云的失望。 “若果真如此,那本王当如何是好?”刘备沉声道。 诸葛亮淡淡一笑,说道:“大王莫急,亮倒是有一计,正好可利用此事,对颜贼予以重重一击。” 第七百三十四章 四面楚歌 一听诸葛亮声称有计,刘备精神为之一振,忙问诸葛亮有何计策。 诸葛亮便笑道:“颜贼既是料定子龙消极怠战,必会对白马城的围困不甚严密,大王便可派人向子龙下一道命令,命他率军趁颜军不备,突袭北面的白马津,一举烧毁楚军在那里屯集的粮草,楚军粮草被毁,军心必然大挫,退兵将再所难免,如此,则濮阳之危,不战自解也。” 诸葛亮轻摇着羽扇,洋洋洒洒的一番话,甚是自信。 刘备听着连连点头,却又顾虑道:“子龙既是消极怠战,倘若本王的这道命令,他拒不执行,却当如何。” “子龙若真敢连大王的严令都不执行的话,那恐怕外面的传言,就多半是真的了,大王也可用这道命令,正好试探一下子龙的忠诚。”诸葛亮冷笑着说道。 刘备沉吟半晌,便想也别无他计可施,遂是决定采纳了诸葛亮的计策,当天便派人持他的密令,前往白马城送于赵云。 楚军水师虽封锁了黄河,但黄河沿线千里,何其之广,楚军又岂能面面俱到,所封锁的也不过是沿岸重要渡口而已。 刘备的信使自可化妆在平民,从沿岸偏避之地渡往南岸,再穿过楚军并不严密的围城防线,顺利的进入到白马城。 三天后,刘备的王令,已经放在了赵云的面前。 看着案几上刘备那亲笔所书的王令,赵云剑眉深凝,眼眸之中闪烁着有苦不能言的神色。 “大王先前给将军的命令,不是命将军坚守不战么,怎的今日却忽又命将军冒险出击,去突袭白马津呢?”左右部将,不解的问道。 赵云叹息一声,并没有说什么,但脑海里面,却闪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难道说,大王是受了那些流言影响,对我心生怀疑,想以此来试探我不成? 是了,一定是如此,若不然,刘备又如何能朝令夕改呢。 “大王啊大王,外面的那些传言,分明是颜良放出来的,故意想离间我们君臣,你怎能轻信呢?”赵云暗暗咬牙,心中愈加觉得委屈失望。 “将军,咱们到底是出战还是不战出呢。”部将们焦虑不安,都在等着赵云拿主意。 赵云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拍案而起,沉声道:“君上有令,本将焉敢不从,大王既要我赵云出战,我遵令便是。” 赵云虽声称要出战,但那语气之中,却暗含着几分悲壮。 决意已下,赵云便开始着手准备,屡屡派出细作,暗自的侦察楚军情况。 两天后,细作打听到最新情报,称楚军最新一批的粮船已进抵北面十五里的白马津渡口,目下已卸粮下船,估计这一批的粮草,至少也有五十万斛。 收到这个情报后,赵云细过一番的权衡,便决定率军出击,突袭白马津,烧毁这批粮草。 …… 是夜,阴云密布,夜如泼墨。 赵云驻立在白马东门,远远眺望着东南方向的楚营情况。 围城的楚营中,北营之敌因要拱卫白马津,故实力最为雄厚,西营和东营次之,南营的实力最弱。 赵云此番决定率军从东营与南营间的空隙,趁夜穿越楚军防线,然后绕往北面,出其不意的突袭白马津,烧毁楚军渡头中的粮草。 当楚军闻知白马津被袭后,其北营的兵马,必第一时间赶往白马增援,其余诸营必也闻风而动,纷纷戒备。 那个时候,赵云便可趁着北营空虚之际,趁机从穿越此间空隙,顺利的撤往白马城。 赵云琢磨了几天,这也是他所能想到的,突袭白马津成功,又能全身而退的唯方略。 夜风瑟瑟,乌云愈密,天色更色的黑暗。 赵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暗吸一口气后,沉声道:“时机已到,随本将杀出城去吧。” 赵云下得城头,纵胯白马,手提银枪,率领着约六千的步骑,悄无声息的由白马城东门而出,大军静寂而行,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呼啸的风声很好掩盖了脚下的声响,赵云令大军尽量放轻脚步,不到半个时辰的暗中潜行,赵云率领着六千兵马,顺利的穿越了楚军的防线空隙。 这个时候,赵云就变得大胆多了,命令大军加快脚步,急行军的绕往北面。 白马城因白马津而建,该城距白马津不过十数里,而此间地势平坦,行路方便,不出一个时辰,赵云已是看到了白马津的灯火。 那一座黄河南岸的重要渡头,就在里许之外。 周围依旧是一片黑暗,没有任何的异样,白马城方向也别无动静,一切迹象表明,赵云的计划非常的顺利。 “颜良,你虽百战百胜,今日却要爱挫我赵云之手了,这五十万斛的粮草一烧,恐怕你非要退兵不可了。” 即使素来沉静的赵云,此时也难抑兴奋,胸中一股自信油然而生。 大军继续潜行,白马津的轮廓已近在眼前,赵云似隐约已能看到,渡口敌营中的士卒,尚在连夜赶工,卸载着运输船上的粮草。 时机已到,更待何时! “全军,进攻,烧尽敌贼粮草——”赵云一声长啸,纵马舞枪而出。 六千燕军步骑,杀声大作,暴啸呼喊着向着白马津冲去。 里许之距,六千燕军转瞬间便冲至百余步外。 “军师果然是料事如神啊。” “呵呵,过奖了,若非大王的提醒,臣也无法施展手段呀。” 白马津大营中,那阴影之中,两骑先后而出。 当先那英武雄伟之人,正是颜良,而跟随在后的,则是庞统。 伴随着颜良现身,营之中,那些藏于军帐后的楚军将士,纷纷现身。 其实,那关于赵云的流言,根本就是庞统安排细作,在北岸黎阳一带散播。 此计之目的,正是要引起刘备对赵云的猜测,而庞统又推测,诸葛亮必会向刘备献计,命赵云强行出击,突袭白马津的粮草,以缓解濮阳张飞所受的压力。 如今看来,庞统的计策,果然是奏效了。 “给子龙点惊喜吧。”颜良冷笑着,扬鞭一喝。 战鼓声,陡然而起,瞬间刺破了夜的沉寂。 沿营一线,吼声如潮骤起,五千余名埋伏已久的弓弩手齐齐现身。 伴随着千鸟嗡鸣之声响起,数千支利箭腾空而起,如漫天的流星一般,扑向正冲涌而来的燕军。 敌营突变,赵云神色大惊,暗忖:“不好,敌人早有防备,莫非我中了颜良的计策不成?” 赵云和他的士卒们,尚来不及品味惊恐时,那满天的箭矢已如飞蝗般射至。 赵云反应极快,急是将手中银枪,舞出一道铁幕,叮叮铛铛的将射来的箭矢弹落。 赵云武艺超绝,虽处黑暗之中,区区箭矢又焉能耐何得了他,但他左右武艺微末的士卒,却如遭噩梦一般。 黑暗之中,视野不明,光凭箭声,何能分辩箭矢的来势。 躲闪不及的燕军士卒,如秋要的枯叶一般,被那狂风暴雨般的箭矢,纷纷打翻在地,飞溅的血雾中,惨叫之声响成一片。 “撤兵,速速撤往白马城——”赵云一面击挡箭矢,一面放声大叫。 受到重创的燕军,根本不用赵云下令,早已开始掉头而退。 白马津营内,颜良已下令停止了箭射,扬鞭喝道:“诸军出击,给本王狠狠的辗杀敌贼。” 号令下,一声炮响声中,白马津的营门大开,成千上万的楚军蜂拥而出。 张辽亲率万余步骑,踏着遍地的尸体,向着败溃的燕军辗杀而去。 赵云岂敢一战,急是率领着他败溃的士兵向南退去,试图趁着围城的楚军尚未觉察时,穿越防线,逃回白马城。 但当赵云率残部接受白马时,蓦听又是一声炮响,迎面的敌营,万千楚军如潮水般冲出,跃马当先者,正是老将黄忠。 赵云不敢交战,只得移兵向东,岂图从原路返回。 岂料,行不出一里,前方喊杀大作,却是蒋钦率一军杀了出来。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火光大作,仿佛无数的楚军,正四面的围杀而来。 此刻的赵云,方自惊觉,自己是彻底的中了颜良的计策,否则对方如何能设下如此围阵,几乎要将自己困死。 “将军,东北方向敌军似乎不多,离此十里外,有一座叫铜乡的小城,我们何不先往该城一避。”部将身赵云进言道。 赵云环视四周,心想这白马城是回不去了,若不寻一片城池庇护,他这几千号兵马,很快就会被绞杀怠尽。 无奈之下,赵云只得听从了部将建议,向着铜乡城而去。 赵云和他的残兵,幸运的在楚军合围之前,冲出了重围,一路不敢稍有喘息,直奔铜乡城而去。 天亮时分,赵云率部逃到了这座只有不到一百户人家的小镇。 镇中无兵,根本无法抵抵赵云的进攻,赵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下了这座城墙不足丈许高的小城。 就在赵云前脚入城,成千上万的楚军,便随后而至,很快就将这座小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云站在低矮的城头,望着城外黑压压的敌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壮,此时才意识到,这次自己才真正的陷入了绝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三十五章 大楚之旗,插遍中原 午后时分,颜良率后续兵马,进抵了铜乡城。 驻马于城外,颜良远观敌城,张辽拱手道:“大王,此城城墙低矮,城防极弱,请大王一声令下,臣等率大军四面攻城,不出一个时辰,必可将此城夷为平地。” 颜良只微微点头,却并没有应允张辽所请。 眼前这小城城墙低矮,士卒甚无需借助攀城器械,徒手就可以爬山上城头,而城中的赵云,只有残部不到两三千,颜良只消一声令下,他的五六万大军四面攻城,顷刻间必可以这城池,连同城内的残敌夷为平地。 这一点,颜良自然是深知。 不过,颜良也知道,以赵云的性格,城破之后,必会誓死而战,战到流尽最后一滴血,用战死沙场来保全他的英名。 倘是那般,颜良大费周折设下的这条计策,岂非白费。 沉吟片刻,颜良冷笑一声:“留下万余兵马围城,其余大军尽往濮阳,等灭了张飞之后,再来收拾此城吧。” 颜良当然不会忘记,他和赵云可是有赌约在先的。 颜良就是要把赵云困在此城,围而不攻,让赵云看看,刘备那大耳贼,是否会来救他这一支孤军。 而前番赵云据有白马城要地,兵马有一万之众,颜良必须留有大军围困,眼下以赵云的处境,颜良只需留万余兵马,便可轻易的困死赵云,自然更不必急着破城。 号令传下,颜良便留蒋钦率一万兵马,包围铜乡城,困住赵云,他自己则尽起大军。前往与进攻濮阳的军团会合。 与此同时,颜良又传令给潘璋,命他趁势扫荡了白马城,尽快肃清后方。 赵云的出击,带走了六千多兵马,此刻白马城中只余下不到四千的兵马,未等潘璋攻城,城中残余燕军便开城献降,楚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白马城。 至此。东进的道路就此被打通,楚军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奔濮阳而去。 濮阳城中的张飞,原还想着楚军半数兵力被牵制,想要趁着濮阳城西楚军兵力不足时。倾尽三万步骑发动一次反攻,一举击破楚军。 但就在张飞还在酝酿着反击计划时,却转眼就收到了白马失陷,赵云兵败被困铜乡小城的噩报。 计划破灭的张飞,惊骇不已,只得打消了反击的企图,即刻将这情报发往了北岸黎阳。向刘备请示当如何是好。 黎阳城,燕军大营。 王帐之中,刘备正负手踱步,不安的等待着南岸的消息。 诸葛亮却轻摇羽扇。一派淡然自信。 见得刘备焦虑不安,诸葛亮便笑着宽慰道:“大王莫要太过担心,子龙智勇双全,相信只要他肯受命出击。必可一战功成,烧了颜贼的粮草。” “军师竟如此信任子龙吗?”刘备回过头来。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忽然意识到,他方才把话说得是太满了,此前计策失算的例子,数不胜数,倘若这次有万分之一的意外,岂非给自己惹不痛快。 念及于此,诸葛亮便叹道:“除非当真如传闻那样,子龙消极怠战,不肯尽全力,那样的话,这次的突袭白马津之战,或许才会有异数。 诸葛亮这番话就聪明了,言外之意,总之我诸葛亮的计策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出了问题,那也是赵云自身的问题。 “嗯,希望子龙能深明大义,不要因个人的喜怒,影响了王的大局吧。”刘备叹息一声,那般表情,显然是信了诸葛亮之词。 正当这主臣二人议论时,陈到匆匆而入,拱手道:“启禀大王,翼德将军从南岸送来了最新战报,白马之战有结果了。” 那君臣二人,神色均是一震,神经同时都紧绷了起来。 刘备看到陈到阴沉的表情,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却仍故作镇定,只拂袖问道:“结果怎样,说吧。” 陈到干咳了一声,默默道:“子龙奉命出击,夜袭白马津,结果却为楚军所败,率残部逃至铜乡城被围,目下楚军已趁机攻陷了白马城,十余万主力已尽压向了濮阳一线。” 大帐中,霎时间一片死寂,只余下那急促的喘息声。 刘备脸色铁青,胸膛起伏难平,眼眸之中迸射着惊愤之色,仿佛不敢相信陈到所报是真。 纵然是诸葛亮,也是满心惊诧,脸上更闪过羞愧之意,似是在为自己的计策,再次为颜良所破,而感到尴尬。 只是,诸葛亮的羞愧,却统统藏在内心里,表面上,他看起来仅仅是有些惊讶而已。 诸葛亮悄悄瞅向刘备,却见刘备脸色涨红,似乎正有无尽的愤怒,随时都可能爆发。 诸葛亮的心中,微微的一寒,不及多想,便是叹道:“看来还是被臣不幸言中了,子龙果真是消极怠战,不但错失了大好战机,还使我们整个南岸防御形势陷入了被动。” 刘备正有一腔愤怒无处发泄,听得诸葛亮这番话,顿时是勃然大怒,恨恨骂道:“赵云啊赵云,亏王直对你信任,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候,你竟然以私废公,实在是令王失望之极。” “大王息怒,此事臣也有失,毕竟子龙出镇白马城,乃是臣所推荐。臣原也以为子龙乃公私分明之辈,却没想到,唉~~” 诸葛亮叹息一声,满是自责,深深一躬身,拱手道:“臣荐人有误,请大王责罚。” “此役失利,非军师之罪,军师何必请责。”刘备气消了几分,将诸葛亮扶了起来。 诸葛亮这才暗松了口气。 “军师,南岸形势到了这般地步,王当如何应对才是?”刘备焦虑的问道。 诸葛亮沉吟半晌,默默叹道:“如今白马城已失,颜良大军得长驱直入,濮阳城只怕势难再守,亮以为,到了这般地步,为了保存实力,也只有壮士断腕了。” 壮士断腕? 刘备只觉臂上一麻,仿佛自己真被砍断了一只手臂似的。 “怎么个断法?”刘备沉声问道。 诸葛亮羽扇指向地图,缓缓道:“目下贼军的水师,只阻截了白马至延津一带的河面,濮阳一带的河上,尚未见大批敌方水军。亮以为,大王当速命翼德,尽率南岸之军,星夜撤往北岸,唯有如此,才能抢在楚军完成全围之前,成功的保全三四万的生力军。” 诸葛亮改变了初衷,已是建议刘备放弃南岸。 这也没办法,如今南岸的形势,已完全不利于燕军,诸葛亮若还奢望着保住南岸之地,为将来反攻夺还徐州作着梦,那他就有可能要断送到张飞的四万青兖军团。 那个时候,他又如何在刘备面前自处。 为了保住眼下的地位,诸葛亮只能选择,含恨放弃了坚守中原的计划。 刘备陷入了沉默,灰白的脸上,涌动着万般的不甘,弃了中原之地,于他而言,无异于割肉之痛。 沉思了半晌,刘备咬着切,恨恨道:“罢了,传令下去,命翼德速率青兖军团,即刻撤往河北吧。” “大王英明。”诸葛亮拱手一赞,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又道:“那赵子龙的一路孤军呢?” 一提起赵云,刘备心中就来气,拂袖道:“中原失守,全是他所导致,他若有命突围便罢,若不然,由他自生自灭去吧。” 听得刘备这话,诸葛亮没再说什么,只暗暗的松了口气。 …… 白马失陷的消息,袭卷了青兖诸城,对沿岸那些尚自顽抗大楚兵威的诸军,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而此时,濮阳城中的张飞,已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准备与濮阳城共存亡。 便在这时,刘备王令却到,命令张飞和南岸诸军,即刻弃城渡河,撤往河北。 张飞心中虽有万般不甘,却不敢违逆刘备的命令,只能含恨的下令弃城而逃。 一连数天的时间里,从甄城到濮阳,各地的守军纷纷弃城而逃,近四万多楚军,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的逃往了北岸。 颜良原计划是将南岸燕军,尽数歼灭,但刘备撤得这么干脆,多少出乎了他的意料。 当颜良收到情报,命水军即刻东进,封锁濮阳一线河面时,大部分的燕军已是逃往了北岸。 不过,这小小的一点失算,对颜良此战的收获来说,已经是微不足道。 从最东面青州一线临淄,到历城、东阿,再到兖州的甄城和濮阳,绵延千里的黄河沿岸诸城,已尽为颜良所有。 这也就意味着,经过多年的血战,颜良终于把刘备的势力,彻底的逐出了黄河以南,整个中原,如今已尽为颜良所有。 当南岸诸城,尽皆插上了大楚的旗帜时,在重重包围之中,尚有一座孤城,仍树立着燕国的旗号。 那座孤城,自然便是赵云据守的铜乡小城。 颜良进驻濮阳,休整了数日后,便又亲率大军,浩浩荡荡的前往了铜乡城。 颜良抵达了铜乡后,便派了数名来不及撤走的濮阳降臣,前往铜乡去见赵云。 颜良令这些降臣们转告赵云,告诉他张飞已撤,他赵云已被刘备抛弃的事实,劝说赵云不要再执迷不误,当履行赌约,开城归降我颜良。 第七百三十六章 天下无双 铜乡城中,一片慌恐与不安。 城头上,赵云扶枪而立,沉眉扫视着城外铁桶般的围营,眉宇之中,闪烁着几分悲愤。 “刘公,难道你真的弃云于生死不顾了吗?”赵云仰天而问。 阴沉沉的天空中,却飘下了细碎的雪花,一场初雪,不期而至。 漫天的雪片,飞舞而下,冰冷的雪花打在脸上,丝丝刺骨之意,透心般凉。 赵云的心,也无比的冰凉,往昔种种,不禁浮现于脑海。 想当年,刘备还不名一文时,他赵云已为公孙瓒麾下宿将,可赵云却看中了刘备的仁义,抛弃现有的功名,毅然跟随刘备南往徐州。 从那以后,赵云便开始了漂泊流离,直到刘备窃取了徐州,乃至夺取袁家基业,取了整个河北。 但现在,忠心不二,不离不弃的他,却为刘备无情的抛弃。 赵云的心头,何其的悲凉。 “我赵云,当真是有眼无珠啊,哈哈~~”悲到深处,赵云竟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更是充满了自嘲之味。 一连三日,赵云并未有答复。 颜良也并未急于攻城,仍旧对铜乡城围而不攻,但围城的同时,大批的主力军队,已经开始西往洛阳,向着潼关方向集结。 东翼的威胁已经解除,初冬已至,渭水的洪水也当退去,进攻长安的方向已畅通无阻,也该是趁机扫灭曹操的时候了。 五天后,三万楚军列阵于城外,颜良对赵云的忍耐,也到了底限。 战旗猎猎。刀戟森森,这些英勇的楚军将士,只消颜良一声令下,便会奋不顾身的将眼前这座小城,夷为平地。 那时。无论赵云降与不降,都将是死路一条。 在最后一击前,颜良决定,再给赵云一次归降的机会。 大军如浪而开,颜良手提青龙宝刀,坐胯赤兔神驹。身裹火色披风,巍巍铁塔般的身形,缓缓出阵,单骑去往敌城。 距城百步处,颜良长刀一扬,高声喝道:“赵子龙。大耳贼已遗弃了你,大丈夫当守誓约,你此时不出城归降本王,还更待何时!” 金属般的喝声,如惊雷一般,声震四野。 城内城外,数万敌我将士。都清晰可闻,每个人的脸上,都闪过一丝震慑之色。 每一个人的目光,都盯向了城门方向,看着赵云有何反应。 片刻后,吊桥放下,城门吱呀呀的打开,赵云拨马提枪,单骑步出了城门。 颜良身后的楚军们,都兴奋了起来。皆以为赵云单骑而出,多半是要归降了。 颜良却感到,赵云充满了愤怒的怨气,虽单骑而来,但却杀气凛凛。 一骑徐徐而来。停在了七步之外。 “子龙,看来你跟随刘备多年,却还没有本王了解那大耳贼,你终究还是如本王所料的那样,被大耳抛弃了。”作为胜者者,颜良毫不掩饰他的讽刺之意。 赵云叹了一声,自嘲道:“云有眼无珠,竟为这样的人血战半生,落至如此地步,当真也是自作自受了。” “现在这个地步怎样了,不是很好吗。”颜良却不屑一笑,“不落得这般地步,你又如何能看清刘备的真面目,又焉有机会弃暗投明,归顺本王这个真正的明主。” 颜良也没那么多虚伪的自谦,当着赵云的面,极度自信“自封”明主。 若换作旁人,自然会给人一种目空一切的感觉,但这些狂妄的话由颜良嘴里说出来,却极有威势。 赵云脸上的无奈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几分刚毅。 “云确实是输了,殿下对云的赏识,实也领云受宠若惊,不过,殿下想要云归降,还要问问我手中这柄枪服不服殿下。” 赵云将手中银枪一举,一身的傲气如火而生。 颜良明白了,赵云是一名将领,是一名臣子,他更是一名天生的武者。 作为臣子,他可以臣服于君主,但作为武者,他所臣服之人,却得是比他更强的武者。 “哈哈哈——”颜良仰天一笑,宝刀一横,豪然道:“本王纵横天下,尚无敌手,如今已多年未曾与高手过招,子龙若想战,本王便陪你战个痛快。” 那豪然的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自信。 赵云武艺是强,但颜良对自己的武艺,更是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颜然巍巍屹立在那里,雪花纷飞,坐下赤兔马如火般耀眼,茫茫雪地上,他仿佛屹立于烈火中的钢铁神将,何其巍然。 赵云再无多言,剑眉一横,陡然间一声低啸,双腿猛是一夹,坐下白马疾射而出,便如一道雪亮的白虹,向着眼前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射去。 赵云手中银枪如电,平举于前,狂澜巨浪般的劲气,迅速的在枪锋凝聚,形成一束旋转放射似的涡流,电射而出。 颜良冷哼一声,猛一拍马,赤兔马如风而出,向着赵云疾扑而来。 奔行中,颜良手中的青龙宝刀,扇扫而出,刀锋所过,卷起漫空的雪尘,仿佛吸尽了空气,气流从四面八方向真空处填射而来,形成了一道宽阔无形的刀幕。 那刀莫,挟裹着毁来一切的力量,辗压向上。 雪花纷飞中的这一击,二人已是倾尽了全力。 一红一白,两道流光迎面袭至,所过之处,无可阻挡,强烈的颈风竟将周围丈许的飞雪震荡而散,无法浸身。 吭~~ 红与白瞬间相撞,刀与枪的金属激句话之声,响彻了天地间,巨大的震鸣声,在所有士卒的耳中激荡,久久不散。 错马而过的瞬间,赵云只觉泰山压顶般的巨力,顺着手中银枪灌入身体,那强悍无比的震击力,如同沾水的铁鞭,狠狠的抽击着他的五腑。 气血翻滚,心神震荡。 这一刹那间,赵云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震撼之色。 颜良武艺绝伦,关羽张飞均非敌手,连堂堂西凉锦马超,亦死于颜良刀锋之下。 颜良威名如此,赵云早有心领教一下他的刀法,前番虽数度有交手的机会,但却均是错过。 而今而时,终于有机会单骑一战,赵云却才体会到,颜良武艺果然是名不虚传。 而同样气血震荡的颜良,却是豪情大作,转马转身,狂笑道:“赵子龙的武艺,果然了不起,本王好久都没遇上相当的对手了,痛快,痛快啊——” 狂喝声中,颜良纵马再度席上。 战逢对手,赵云亦豪情大作,双腿一夹马腹,银枪向前探出,再度向着颜良袭来。 颜良仗着赤兔马快,瞬间便如铁塔般横在了赵云身前,猿臂纷飞,手中青龙刀化做一道弯月,挟着刚烈无上的力道,如车轮般横荡而出。 那青色的宝刀,如同拥有磁力一般,将四围的空气尽数聚扰吸附而去,以赵云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涡旋,那无上的吸力,将赵云身体牢牢包裹其中,令他避无可避。 赵云奋尽全力,银枪螺旋刺出,枪芒刺破雪尘,直破刀幕而来。 哐~~ 又是一声巨响,刀锋与枪芒溅起耀眼火星。 颜良只觉身形一震,胸中气血翻滚,但他稍一提气,便将激荡的气血压制下来。 赵云亦觉五腑涌动,惊觉自己的力道,竟似逊于颜良,被其所压制。 第二招交手,赵云隐隐略处下风。 然而,常山赵子龙亦非常人,遇上这般强敌,赵云抖擞精神,挺枪再战。 便见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激战在一团,片刻间便分不清谁是谁。 刀锋枪芒刃气四扫,劲气冲天,猎猎的切割声中,竟将周围雪地刮出道道深痕。 滚滚战团中,颜良尽展生平武学,刀法已是达到了巅峰之势。 五十合,一百合,两百合…… 电光火石的交锋,只将观战的两军将士,都看得呆住了,仿佛作梦也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强大到这般地步的交锋。 激战继续,颜良方见识到赵云的枪法,当真非浪得虚名,其枪法竟比当年的马超还要强上筹。 赵云的力量上虽不及颜良,但以其精妙的枪法,却足以弥补力量,在三百招之内,与颜良战成田平手。 然而,今日的颜良,不光武艺比当年精进,更拥有青龙刀,还有赤兔马两道利器。 仗着重刀的加成力量,以及赤兔马灵敏的腾挪,四余合后,原本平分秋色的一场交手,开始渐渐的向颜良这边倾斜。 颜良抖擞精神,层层叠叠的刀气,如巨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的卷出,每一招出手,都是正大雄浑,极尽王者的霸气。 大势之上,颜良已立于不败之地。 赵云之生平,何曾与谁交手过这么多招,这惊心动魄的几百招下来,赵云已清楚的看出,拥有赤兔马和青龙刀的颜良,实乃当世无双的武艺第一。 再这般战下去,千招之后,赵云必败。 五百合走过,赵云陡然间收招,勒马而退。 颜良也不追击,只横刀巍然而立。 此时,赵云再无犹豫,翻身跃下马来,抱枪拱手道:“殿下武艺绝伦,天下无双,云心服口服,若蒙殿下不弃,云愿归降大楚,为殿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百三十七章 气到刘备跳脚 常山赵子龙,终于甘愿归降,完美之将,终将为我颜良所用。 “哈哈,有子龙相助,本王何愁天下不平。”颜良豪然大笑,一跃下马,将伏身的赵云扶了起来。 观战的大楚将士,见得自家大王,以超凡的武艺将赵云降服,无不对颜良敬叹倍增。 “吾王万岁——” “吾王万岁——” 惊叹敬佩的大楚将士,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放声山呼着,以抒发对颜良的崇敬。 “走,子龙,本王要与你痛饮千杯,不醉不休,哈哈~~”颜良春风得意,翻身上马,与赵云并骑归阵。 震天动地的山呼声,响彻雪野。 当天,颜良在军中设下大宴,为归降的赵云接风。 楚国的这些众将们,因是白马一役,对赵云的实力已颇为敬佩,而赵云能与颜良交手五百余招而不败,众将对他的武艺,更是十分的钦佩。 酒宴之间,众将皆也不计前嫌,与赵云轮番吃酒,气氛何其之融洽。 而在这场接风宴上,颜良当即便封赵云为平北将军,相比他原先在燕国中的官职,颜良给赵云已连拔数级。 赵云未曾想颜良对他是如此的器重,自是受宠若惊,万分的感激。 当颜良这边为赵云的归降而设宴庆祝时,一骑细作却已悄然北去,偷悄悄的渡往了黄河北岸。 几天后,赵云降颜的情报,便被送往了黎阳,放在了刘备的案头。 啪! 王帐中,刘备猛然拍案,愤慨骂道:“赵云这狗贼,枉本王那么信任他,他竟然能做出背叛本王之事,无耻,可恨~~” 诅骂时,刘备的肺几乎都要气炸,一怒之下,将案上的帛书撕了个粉碎。 此时的刘备,已是被赵云的叛国,气得有些失去了理智。 “没想到啊没想到,臣原想以子龙的忠义,虽身陷重围,宁可战死殉国,也不会做出降敌这般无耻之事,看来臣真是高看子龙的节操了。”诸葛亮摇着羽扇,万般的叹惜。 诸葛亮这般煽风点火,刘备对赵云是愈恨,咬牙切齿道:“这个无耻之徒,想当初他不受公孙瓒重用,却才投奔本王,若无本王的提拔,他如何能有今日的声名,这个畜生却不知感恩,反而背叛于本王,本王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刘备恨得是两眼喷火,一副要杀人之状。 左右如诸葛亮这班文武,皆是附合刘备,对赵云是一番的痛斥。 大骂半晌后,刘备一屁股坐了下气,气喘吁吁,这愤怒之情才稍稍缓和。 这时,诸葛亮劝道:“为了一个无耻的叛徒,大王不值得这般动怒,小心气坏了身子。” “军师说得是,颜良收降了赵云,就想激怒本王,本王岂能上他的当。”刘备自我安慰着,很快将平伏下激怒的心情。 诸葛亮见刘备情绪缓和,进言道:“赵云这个叛徒,早晚是要杀的,中原的失地,大王早晚自也是要收复的,不过亮以为,咱们眼下首要之事,则是重新布署兵马,在黄河北岸营构建新的防线,以防明年开春后,颜良兴兵入侵。” 诸葛亮冷静的分析,顿时提醒了刘备,令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眼下的局势。 如今寒冬已至,黄河很快就要封冻,这个时候不利于楚国水军行动,此时候颜良必不会入侵河北。 趁着这个空隙期,刘备首要做的,当然是构建北岸防线,为今后的防御做准备。 “颜贼,你想要中原,本王给你就是,如今黄河天险横在你面前,本王看你还能如何逞狂。”刘备冷哼一声,灰白的脸上,渐渐又掠过了几分自信。 …… 当刘备慌慌张张的征用民夫,调动兵力,营建以黎阳为中心的北岸防线时,颜良已率领着大军,还往了洛阳。 此时天寒地冻,在没有水军的支持下,颜良当然不会擅自过河,去利用刘备骑兵奔驰的河北平原上肆意,这一点上,诸葛亮的判断倒是正确的。 损失了中原的刘备,虽然可以暂时喘一口气,但关中的曹操,却又很快又紧张了起来。 因为颜良归往洛阳后未久,便开始向潼关一线集结兵力,很显然将展开一场进攻关中的大规模战争。 根据情报,自入秋以来,渭水水势渐退,渭水平原的洪涝区域已是骤减。 而入冬以来,随着天气变寒,包括渭水在内的大片区域,均已进入封冻期。 这也就是说,曾经洪水泛滥的渭水平原,如今已是一片平坦,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颜良的西征。 确认了情报的可靠性后,在洛阳潇洒了十天的颜良,遂是在寒冬的这一天,踏上了西往潼关的道路。 这一次,颜良不打算再给曹操机会,除了留守濮阳一线,以防河北的刘备的兵力之外,此番灭曹之役,颜良动员了接近二十万的兵力。 其中,北线军团,将由文丑和徐庶率军五万,从河东郡西津黄河,由蒲坂津向关中进军。 南线方面,颜良由命文聘率军两万,从武关向关中进军。 而益州方面,颜良则命陆逊率川军两万,继续兵进陇西,牵制曹操兵力。 与此同时,张任和法正,则奉命率三万川军,由上庸经南阳,进抵潼关一线与颜良所率的主力会合。 如今中原初下,后方还有诸事要处理,颜良便决定留庞统来镇守洛阳,替他打理后言。 没有了庞统的出谋划策,单凭贾诩一人的话,又显得谋士团有些份量不足,颜良旋即想到法正。 法正原属关中扶风人士,对关中一带的地理人情,比贾诩这个西凉人还要熟悉,颜良此番攻关中,正需法正这么一个本土的谋士,为自己出谋划策。 诸军集结已毕,是日,颜良亲率十万中路军出潼关,向着曹军的洛口要塞杀奔而去。 此时的曹操,早已率四万曹军,进驻了洛口要塞。 潼关一失,洛口便成了曹操拱卫长安的首道防线,在颜良退兵的数月间,曹操征调了大量的民力,对洛口城日夜修筑,硬是建成了一座坚固的要塞。 曹操以为,凭借着洛口坚城拖住楚军大军,再以西凉铁骑的机动性,袭搔楚军的粮道,他必能撑到楚军锐气丧气,不得不撤兵而退。 正如曹操料想的那想,颜良的十余万大军进至洛口一线时,似乎为曹军坚固防线所慑,十余万大军安营扎寨,一连数天都没有发动进攻。 是日,寒风瑟瑟。 曹操站立在洛口城头,扫视着他巍巍的城郭,以及与洛口城形成犄角之势的几座营垒,焦黄的脸上,流露着一种安心的神色。 “颜贼纵横中原便罢,这一次,本相必叫他折戟于本相的坚城之下。”曹操手捋着胡须,满脸的自信。 此时的曹操,经过了半年的休养,似乎已从先前的屡败中恢复了信心,又重新找到了当年那个自信的枭雄之姿。 “颜贼诡计多端,丞相还当不可小视才是,咳咳~~”郭嘉劝说之时,连着干咳,那单薄的身体,苍白的脸庞,似是有病在身的样子。 “奉孝,你的身体怎样了?”曹操关切的问道。 “老毛病了,丞相无需担心。”郭嘉勉强一笑,尽量表现出无事之状。 正当此时,刘晔匆匆上城,拱手道:“启禀丞相,潼关方面细作送来情报,颜良从洛阳调集了三百余门破城炮,今已过了潼关,正往洛口方向而来。” 破城炮! 听到这三个字,曹操和郭嘉的神色,均是微微一变。 曹操那自信的神色,转眼更是消散了大半。 郭嘉皱眉道:“我担心的事还是来了,那颜贼按兵不动多日,果然是调了破城炮前来。” 曹操和在场所有文武,脸上均是闪现出惊悸之色。 当年颜良以三百破城炮,轰破洛阳城的噩报,至今令曹操和他的文武们心有余悸。 洛阳城有多坚固,曹操当然很清楚,洛口城的坚固程度,远不及洛阳坚固,又如何能挡得住颜良破城炮的轰击。 “颜贼若以破城炮轰城,还真是不好办。”曹操眉头深凝,陷入了忧虑之中。 城头左右,一片的沉寂,众人皆是忧虑不已。 一片忧虑中,郭嘉嘴角忽然掠起一丝诡秘,笑道:“丞相勿忧,嘉倒是想到一计,管可叫颜贼的破城炮无用武之地。” “奉孝有何妙计?”曹操精神一振,忙催问道。 郭嘉遂是不紧不慢,将自己的计策诿诿道来。 曹操听罢,不禁面露惊喜,兴奋道:“奉孝随机应变之能,果然是天下无双,此今当真是妙极,必能大挫那颜贼的锐气。” 郭嘉面露些许得意,笑而不语。 曹操旋即又恢复了自信,当即传下令去,命诸将依郭嘉之计而行。 再次远望敌营,曹操冷冷笑道:“颜贼,你想故伎重施,用奇技yin巧之器破我洛口,当真是自以为是了,这一次,本相就要看看你手段败落后,会是何等一种惊恐之相,哈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三十八章 意 外 北风呼啸,天地肃杀。 五万楚军冒着寒风出营,顶着瑟瑟的寒风,从诸营汇聚至了洛口城东。 不多时,大大小小数十个军阵布列已毕,向着洛口城缓缓逼近。 赤色的王旗下,颜良驻马而立,遥望着洛口城头。 颜良仿佛能够感觉得到,城头的曹军,一个个皆是何等瑟瑟发抖的恐惧模样。 “大王,旭日东升,太阳照射方向于我们有利,正是攻城的好机会。”身边的法正,拱手进言。 颜良点了点头,扬鞭道:“把破城炮推上前去,让曹军再次为本王的攻城利器战栗吧。” 号令传下,楚军中央军阵,井然有序的裂开了一条条的空隙,让开了通往阵前的道路。 吱呀呀的声响中,几百头骡马在士卒的喝斥下,拖着三百余门破城城,缓缓的进至了阵前。 片刻后,三百破城炮布列完成,装弹完毕,尽皆瞄准了洛口城头。 各军阵的万千楚军将士,沸腾的热血已驱散了刺骨的寒风,这些兴奋的勇士,只等得一声炮响,敌城在巨石的轰击下,被摧为粉碎,那个时候,他们便可一涌而上,建功立业。 咚咚咚~~ 战鼓声冲天而起,盖过了呼啸的寒风。 三百门破城炮,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射,数不清的巨石腾空而起,挟着“哧哧”的破空嘶鸣,向着洛口城头呼啸而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目睹洛口城被轰塌,那一瞬间的壮观。 轰轰轰! 万众瞩目中,三百枚石弹,几乎同时击中了洛口城。 巨响震地。尘屑骤起,地动山摇的声响,甚至惊得楚军阵中的骡马惊叫不休。 轰响骤起骤息,转眼间恢复了平静。 第一软轰击结束,楚军并没有急着接下来的攻击,而是作短暂的间隙,打算瞧瞧轰击的效果。 飞扬的尘屑渐渐落下,洛城头的情形,再次清晰起来。 当楚军将士们看清了敌城的情形时。军阵之中,顿时爆发出了一片的哗然。 纵然是颜良,眉头也微微一凝,刀锋似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三百枚威力无穷的石弹轰击下。整个洛口城,几乎是毫发无损,就像是只被轻轻的挠了下痒痒而已。 白马城那一战时的情景,顿时浮现在了颜良的脑海之中。 “莫非,曹操也学了子龙的手段不成?”颜良狐疑起生,极目仔细的远望。 细细审视敌城,颜良却发现。城头上并没有铺设类似于被褥,柴草之类的缓冲物。 “继续给本王轰城,我倒要看看,区区一座土城。怎么抵挡本王的破城炮。”颜良扬鞭一喝,再度下令轰城,他要继续看看效果。 号令传下,炮手们立时又忙碌起来。纷纷的给破城炮装石弹。 战鼓声再度响起,“嗖嗖”的撕鸣声中。漫天的石雨再度腾空而起,呼啸着向洛口城头倾泻而去。 轰轰轰! 石弹如雨点般轰落,激起漫天的雪尘,地动山摇,声势骇人。 破城炮持续不断的发射,整整个持续了有半个时辰,洛口城已整个被漫天的尘雾笼罩,根本看不清模样,而那隆隆的响声,更是震得人耳膜发麻。 半个时辰后,颜良下令停止轰击。 巨响渐息,城头上的尘雾随之降下,洛口城的画面重新又清晰起来。 数万楚军将士,再度发出一片低哗。 眼前的这座洛口城,依然巍然屹立,不见半点塌陷之处,破炮炮发出的上万枚巨石弹,竟然依旧对洛口城无效。 “如此猛烈的轰击下,都能屹立不倒,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就连身旁的法正,也禁不住惊奇道。 颜良的心中亦是惊奇,但他那刀锋似的眼眸,却蓦然一聚,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同之处。 洛口城虽仍屹立不倒,但颜良却敏锐的发现,那些原本土黄色的城墙,却有大片大片的地方,变成了银白色,而且还在幽幽的反射着寒光。 这与众不同之处,立时吸引了颜良的注意力,使他沉眉思索其中的玄机。 “难道说……”颜良眼神一动,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旋即,他的嘴角浮现起了一丝冷笑。 原来如此。 “孝直,你还没看出来吗,曹操可是暗使了手段,才使洛口城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坚固。”颜良马鞭遥指敌城,意味深长的笑道。 暗使了手段? 法正极目远眺,很快也看出了敌城的不同,茫然了片刻,神色蓦的一震。 “大王,莫非那曹操连夜以水泼城,冰筑城墙,方才造就如今这般坚固不成?”法正惊奇的说道。 颜良微微点头,马鞭指道:“若非是水结成冰,普通的城墙,如何还会反光,曹贼果然会利用天时啊。” 颜良这般道出玄机,左右众将方才恍然大悟。 几百步外,城头上屹立的曹操,正扶剑而立,俯视着城外楚军,捋须冷笑。 “奉孝,你这一条以冰覆城的计策,当真是绝妙无双,看看吧,城外的这些贼军,都是何等的震惊。” 曹操赞许郭嘉时,焦黄的脸上,毫不掩饰着得意。 郭嘉只干咳着,笑而不语。 方今正值隆冬,天寒地冻,郭嘉便得到灵感,向曹操献计,连夜以水泼城,水结成冰,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冰甲,覆盖在了城墙之上。 郭嘉为了发挥冰城出其不意的效果,又建议曹操在冰层之上,覆以土灰,以掩盖其下的冰层,好使楚军无所觉察,一如往常那样轰城。 楚军不知真相,这般依旧轰城。破城炮的威力虽猛,但也轰不破那厚厚的冰甲。 几番轰击后,直到冰层上的土灰被震散,露出了部分的冰层时,颜良才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此必郭嘉之计。”军阵中,颜良斩钉截铁道。 “曹操以冰筑城,破城炮的威力难以发挥,如今天寒地冻,将士们更难以攀登冰墙。臣以为,今日不是攻城的好时机。”法正言外之意,自然是想劝颜良收兵。 颜良又岂是那种鲁莽之人,当即扬鞭一喝,下令收兵还营。 鸣金声起。诸阵楚军徐徐而退,向着大营方向归去。 城头上,曹操俯视着楚军退去,捋须冷笑道:“颜贼啊颜贼,你虽有破城炮的奇技淫巧,又焉能破本相这天时之利,哈哈~~” 曹操得意的大笑。城头上的曹军,眼瞧着将楚军逼退,皆也兴奋的放声嘲笑。 策马回营的颜良,耳听着背后曹军的大肆嘲笑声。剑眉微凝,星目之中,阴冷的杀意在流转。 “曹操,尽情的笑吧。有你哭的时候。” 颜良带着不爽的心情回往大营,当即招集诸文武。共商破城之策。 众臣议论了半天,却都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那便是想要攻破洛口城,就唯有等到来年开春,介时春暖花开,冰雪销融,曹军的冰墙自然便将无用。 颜良当然不可能等到春天,此时距冰雪销融的天气,至少不家三个月左右,士卒们在冰天雪地里耗上三个月,等到敌城冰甲融化时,只怕将士们的士气也已耗尽。 更何况,冰雪一化,渭水必涨,到时渭水平原又将洪水泛滥,那是别说再攻城,只怕这十余万的楚军将士,就要被洪水吞没。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商议半晌无果,颜良只能散会。 时已入夜,众将士皆已入睡,颜良却仍辗转难眠,琢磨着破城之策。 炉火噼剥作响,帐外寒风呜呜作响,这关中的天气,正变得愈加的寒冷。 火上的酒已煮热,周仓倒满一杯,奉于了颜良,“大王,先吃杯热酒,暖暖身子吧。” 颜良过酒杯,一饮而尽。 热入咽喉,浓浓的暖气转眼袭遍全身,说不出的暖和舒服。 这一杯酒下肚,颜良的眼眸忽然一亮,猛然间又想到什么奇思妙想。 他便腾的跳将起来,几步扑到案边,提笔在案上的竹纸上画将了起来。 画画涂涂,废了十几张竹纸后,颜良把笔往案上一扔,兴奋说道:“子丰,你速速召集工匠,按着本王所画图样赶造此物,两天之内务必要赶出来。” 周仓将那纸样接过一看,不禁面露图困惑之色,茫然道:“大王,不知此物有何用处?” “破敌之计,全在此物上,你无需多问,快去办吧。”颜良嘴角闪烁着几分得意,摆手令道。 周仓也不敢多问,当即怀揣着图纸而去,当晚就召集随营的工匠,连夜依图赶制。 两天后,周仓禀称已依图制好,颜良遂与营外一处偏避之地,召集众文武,以向他们展示自己的破敌利器。 众臣们听闻自家大王有破城利器,皆是心怀惊喜而来,不知他们这位总爱“异想天开”的大王,这回又有想到了什么怪招。 “人都齐了吧,子丰,可以开始演示了。”颜良坐胯在赤兔马上,挥鞭令道。 周仓遂是策马上前,向早就候在远处的几名士卒,大声吩咐了一番。 众臣们举目望去,却见不远之处,几名士卒正用篝火烧着一大锅热水,锅架旁边则是一件半人多高的器物,被布覆盖着,看不清其真容,而在那器物的百余步外的树下,则拴着一只山羊。 看到这般情景,众臣心中的疑惑愈重。 就在众人的狐疑中,周仓“哗”的一声,将那麻布掀了开来。 众人的视野中,出现了一截圆木状的器物,那奇异的样子,不禁令众人眼前一亮,但却无人识得那是何物。(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九章 楚王的奇器 “大王,那器物是……”法正满脸新奇茫然。 颜良淡淡一笑,扬鞭指道:“那玩意儿,本王管它叫作水龙。” “水龙?”法正和其余文武,越发的茫然,对这“水龙”之名,是闻所未闻。 其实,这水龙只不过是古代的消防工具而已,只是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而已。 “不知这水龙有何用处?”法正奇道。 颜良也不点明,只道:“水龙有何用处,马上就有分晓,尔等好好瞧热闹吧。” 法正等人只好按下好奇,满怀狐疑的望向了周仓那边。 几十步外,周仓喝令着士卒们,将滚烫的热水灌入了水龙之中,然后,他撸起了袖子,亲自操刀上阵。 周仓经过一番瞄准后,对水龙口对准了几十步外的那只山间,双臂用力一推水龙后端的活塞,但见一股水流“噗”的疾射而出,如一道白虹般,呼啸而出。 转眼间,水流射中了那山羊。 惨嘶之声,骤然而起。 这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天气,原本滚烫的热水,在半空中时就已凉透,水流击中山羊,初始时只把山羊吓得叫了几声,但转眼间,山羊身上的水便凝结成冰,只几秒钟内,那只可怜的畜生,便被冰成了一座冰雕。 见得这般场面,众人是又惊又疑。 惊的是,那叫“水龙”的玩意儿,竟然能把水射出这么远,疑的却是,他们不知自家大王,造出这么个东西,与攻破敌城有何关联。 一片惊疑中,法正最先反应过来,惊喜的叫道:“大王莫不是要用这水龙,水击曹营,冰冻敌军啊?” 法正所言,正是颜良之计。 “曹操都晓得利用天时,冰覆城墙,让本王的破城炮无用武之地,那本王怎能不学学他,也利用一下这天气,让曹贼尝一尝被冻僵是什么滋味。” 傲然之中,颜良道明了他的计策。 此时此刻,在场的众文武们却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颜良的计策,无不为颜良这不可思议的想法震惊感叹。 颜良这计策,说起来,还是曹操给了启发。 他这计策便是利用这天寒的气温,把这水龙造上几百上千台,往洛口城前这么一架,上千台水龙冲着洛口城齐射。 你曹操不是冰冻城墙吗,那老子我就干脆把你全城都冻住,你不是坚守不出吗,那我就索性把你几万曹军,统统都冻死在城中。 众人都惊喜于颜良的计策之妙,士气一时大振。 而此时,法正却冷静说道:“大王的水龙虽然神妙,不过臣看此物虽构造不算精奇,最难之处却在于如何从圆木中掏出一条射道来,如此想要大量的赶造,只恐非是易事。倘若无法在短时间内大造此物,一旦天气转暖,渭水洪水泛滥,我军不得不退兵,那时,此武也就无用武之地了。” “孝直所言甚是,本王叫你们来观看,就是要让你们想想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法正想到的事,颜良自然也已想到,他召集众人来观看演示,就是想向他们征求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都没琢磨出个头绪来。 这时,法正却忽然眼前一亮,拱手道:“臣虽对制器术不甚了解,但臣却可举荐一人,臣想此人必可为大王分忧。” “不知孝直要举荐何人?”颜良精神一振。 法正笑道:“臣举荐之人,姓马名钧,字德衡,与臣同为扶风人氏,目下正在弘农为县令,此人极善于机械,大王若能召他前来,必可解决当前的难题。” 听到马钧之名,颜良心头一震,猛然间恍悟。 颜良熟知历史,怎能不知这个马钧,乃是三国历史中,可以与自家妻子黄月英相提并论的机械专家。 如今月英身在洛阳,这般天寒地冻的,自然不能让她来前线吃苦,既有马钧这么个机械专家,也在自己的麾下为官,怎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颜良大为兴奋,当下就传下号令,命人飞马往弘农,前去传诏马钧前来。 于是,在等待马钧的这些天时,颜良便下令按兵不动,不对洛口城进行任何军事行动。 几天后,颜良正在帐中研究关中形势,帐帘掀起,法正带着一名中年男子步入了帐中。 “大王,马德衡到了。”法正说着,回头示意一眼。 那中年人忙是趋步上前,拱手道:“臣马钧,拜见大王。” “免礼吧。”颜良摆了摆手,“听孝直说,你很精于机械,是吗?” 马钧忙道:“臣只是闲暇时,喜欢钻研机械,却万不敢自称精于。” 颜良也不多废话,直接就带着马钧前往后营,来到了存放那台水龙的营帐中。 “马钧,这水龙,你可以大规模的制造吗?”颜良指着水龙道。 那马钧原本一派恭敬,但当他看到那台水龙时,却如获至宝一般,立时扑了上去,满脸惊喜的细细观看,那般痴迷之状,竟如忘了身在何地。 “德衡……”法正见他的这位同乡有所失礼,便忙想出言提醒。 颜良却一摆手,暗示法正不要打扰。 当世文人,重文而轻工,大多数的文人皆视机械为奇技yin巧,马钧身为文人,却对这水龙表现出这般痴迷之状,一看便知是对机械钻研极深之人。 颜良要的这是他的这份痴迷,看到马钧那般样子,颜良便对他寄予了更大的厚望。 钻研半晌,马钧不禁感叹道:“此物算不上有多复杂,但造此物之人的创新之意,却着实了得,不知是何人所发明?” “还能有谁,发明此物之人,就是咱们的大王。”法正笑着将目光向颜良示意一眼。 马钧大吃一惊,对颜良是畏惧之余,更平添了万分的敬叹。 “臣只闻大王智勇双全,却非想大王竟以发明出这般奇妙之器,大王真乃神人也。”惊叹之下,马钧深深一拜。 颜良哈哈一笑,将马钧扶了起来,不以为然道:“雕虫小技而已,没什么了不得的,本王适才的问题,你可有解决之策吗?” 马钧这才从惊叹中回过神来,说道:“依臣之见,这水龙造起来也不难,咱们只消将大树砍了,把中间剜空,便可做成一架。至于这大树,关中平原有的是大松树,是极好的材料,就地取材便是。” “材料和工匠都不成问题,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如何能快速的剜空大松树的心子,这才是最难之处。” 马钧只沉吟了片刻,便不紧不慢道:“想要剜空树心也简单,只需将大树从中锯成两半,再将每一半中间挖成半圆之形,打磨光滑之后,再将两半拼合起来,如此,圆木中间就成了一个空心的圆洞。而两半拼合之时,若要考究就用笋头,如果只是粗功夫,直接钉起来也成。” 此言一出,颜良和法正,均是神色振奋,面露惊喜。 颜良没想到,原来还有如此的做法,眼前这个马钧,果然不愧是当世的机械专家。 兴奋之下,颜良当即道:“很好,就依你的法子。马德钧,本王现在就封你为楚国的将作大匠,授予你征用司州任何一地工匠的权力,你务必要赶在天气回暖前,给本王造好一千台水龙。” 这王令一下,马钧惊得差点没有站稳。 马钧现在的官职,不过是区区三百石的县长,而将作大匠,却是两千石的中央高官。 马钧从三百石连跨数级,直升到两千石,这升官的速度,简直比火箭还要快,这让他如何能不感到惊喜过望。 “臣不当竭尽所能,不负大王之命。”受宠若惊的马钧,拱手拜谢。 马钧得令,遂不敢稍有耽误,新官上任便即忙乎起来。 他先是一面征调司州一带的工匠,一面调派将士,前往附近的森林砍伐木材,同时又向周围百姓家征借斧凿锯刨等木工用具。 这个时代人烟稀少,自然环境极其丰富,其余城镇农田之外,其余地方基本都是原始森林,最不缺的就是数木。 渭水附近的原始森林,有的是以天的大树,楚军成千上万的士兵出动,不出十日便砍回数千株大材。 有了这些材料,被征调而来的五六百名匠人,则在马钧的指导下,日夜赶工,赶制水龙。 二十天之内,一千余台水龙即成。 此时天气已进入三九寒冬,一波寒流袭来,天气愈寒,关中的气温也降至了入冬以来的最低点。 天时已利,正是用兵之时。 是日,天寒地冻,北风凛烈,天气冷到站在外面撕尿,尿还在半空中时,都可能给冻结的在地步。 颜良就挑了这么个酷寒的日子,传令诸军集结,向洛口城方向列阵推进。 如此天寒之时,任谁也没有想到,颜良会选这么个天气发动进攻。 此时的曹操,正缩在房中,抱着火炭烤火,享受着温酒暖身的快活。 正惬意之时,亲兵却急报,楚军大军集结,似有攻城之势。 “噗~~” 曹操刚咽进嘴里的酒,一口就喷了出来,干咳着惊奇:“颜贼在这个时候攻城,他莫不是疯了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四十章 冻死尔等 “我等也觉得很奇怪,如此天气,根本不适合攻城,可颜贼确实在城外集结兵马。”刘晔也是一脸不解。 曹操不及多想,只得赶紧披挂,出了暖融融的房子,冒着严寒直奔城头。 此刻,城头一线已一片戒备,上万闻讯赶至的曹军士卒,正在寒风中哆嗦战栗。 曹操裹着红袍登上城头,举目远望,果然见大大小小的楚军军阵,正向着洛口东门一线缓缓的推进而来。 尽管在城外茫茫军海中,曹操根本无法看到颜良,但他却能深深的感觉到,此刻,那个宿敌正以一种阴冷的眼神,盯向着他这边。 前番明明破城炮无用,颜良还要再攻城,而且还选了这么个天气极寒,城墙冰甲更加坚固的时候前来挑战,如此所为,颇有些不同寻常。 曹操很清楚,颜良最擅长的就出出奇,如今颜良这不同常理的来攻,不禁让曹操感到了一丝忌惮。 时至如今,曹操已彻底的不敢小视颜良,他早就深深的体会到了颜良的可怕。 南阳之战、汉中之战、洛阳之战、潼关之战…… 那一场场令他曹家由强盛,走向衰落的战役中,颜良那战无不胜的战绩,足以令曹操作梦都会发抖。 曹操眼眶深陷,眉头紧凝,不安的注视着楚军逼近。 几百步外,颜良坐胯着赤兔马,远望着城头的曹军,刀削的脸上,浮现着阴冷的傲色。 “把水龙炮推上去,让曹大丞相开开眼吧。”颜良扬鞭一喝。 号令一层层的传下去,片刻后,楚军前军停止了脚步,军阵缓缓的裂开。 城上的曹操,还有万余曹军,皆以为楚军会似上次那般,将破城炮推上前来,继续作无用的轰城之举。 这时,那些冷得发抖的曹军,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屑一切。 但转眼间,曹军眼中的不屑一顾,却很快为惊奇所取。 万人的眼眸中,城前的楚军,并没有将巨大的破城炮推向阵前,而是将一根根的圆木推了上前。 而且,除了圆木之外,楚军还把一口口的大锅搬上了来,这在军阵之前,支起了大锅,融雪烧起了水来。 城上处,万余曹军都看呆了,皆是想不出楚军这是在唱得哪一出。 难不成,这些楚军竟然要在阵前埋锅造饭,就地开伙不成? “颜贼在玩什么名堂?”曹操亦满脸奇色,目光转向身边的郭嘉,寻求解释。 郭嘉也一脸茫然,不知颜良耍得是什么把戏,只能静观其变。 阵前的楚军,就在曹军众目睽睽之下,近一千余台水龙炮架好,每一台水龙炮旁边,都配备了一锅正在烧开的热水。 没办法,在这样严寒的天气下,水龙炮的“弹药”只能现烧现用,阵前出现这样“荒唐”的景象,也是在所难免。 水龙炮的秘密,除了那操炮的几千士卒外,就只有一众高级将领和谋士们知道,列阵的四万楚军将士,其实根不知其中奥秘。 这些楚军将士和城头的敌军一样,皆是个个惊奇不已,看着自家兄弟在阵前“埋锅造饭”的情形,尽也是茫然不解,不知自家大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众目睽睽之下,锅中之水已经煮沸,炮手们开始将热水灌入水龙炮中。 片刻后,千余水龙炮,皆已列装完毕。 阵前亲自主持的马钧,策马飞奔而来,拱手叫道:“大王,水龙炮已就绪,请大王下令吧。” “很好。”颜良点了点头,马鞭向前一指,“水龙炮齐射,给本王狠狠的水喷曹贼——” “喷水~~” “喷水~~” 中军处令旗摇动,传令兵飞马而去,号令一层层的传下。 瞬时间,千余水龙炮齐发,无数的热水,仿佛一条条白龙一般,拔地而起,冲向半空,向着城头惊恐万状的曹军倾呼啸而去。 城头处,曹操看到楚军的圆木中,竟然喷出了水柱,而且还穿越百余步的距离,直奔他的城头时,立时惊得是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玩意!?”曹操惊叫一声。 猎猎的北风,再加上极寒的气温,那一条条水龙尚在半空之中,就已凉透,接着便如瓢泼大雨,漫天泼洒在了城头上。 万余曹军不及躲闪,瞬间之时,便是被泼成了落汤之鸡。 刺骨的滋味,转眼袭遍全身。 刺骨还只是开始,当曹军尚未来得及仔细品味刺骨之痛时,身上的水已迅速的凝结成冰,将他们的衣甲和手中的兵器,尽数与肌肤凝结成了一起。 惊恐之是骤起,刺痛的曹军大惊失色,急是手忙脚乱的试图剥落身上的冰片,但那些沾住肌肤的冰片,只消稍一用力,便会将皮肉一同剥下,而暴现出来的血肉,旋即又被会紧接倾下的水入侵冻结,更是钻心的痛苦。 只片刻间,城头的曹军,便是陷入了一片的恐慌。 曹操是幸运的,楚军第一波的水击,并没有击中他,他的身上只不被溅了些水珠而已。 但左右士卒,却没那么幸运,几乎半数以上都被水龙击中,转眼就陷入了冰冻刺骨的折磨之中。 此刻的曹操,方才猛然惊醒,明白了楚军阵前那些圆木是什么东西。 曹操作梦也没想到,那区区一根圆木,竟然能把水**到如此之远,而且借水攻城的手段,更是令曹操匪夷所思。 当曹操还未从惊悚中回过神来时,楚军第二波的水龙,已呼啸而至。 正面如,一道水柱直向曹操冲来。 关键时刻,许褚陡然大喝一声,将士卒高举的伞盖夺下,奋力的撑在了曹操的身前。 噗~~ 迎面而来的水流,重重的撞在了伞盖上,曹操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曹操没被水流击中,但左右之人却没那么幸运,不少文武都被水流溅到,尤其是郭嘉,更是被溅得大半个身子湿透,那单薄的身躯更是被打翻在了地上。 “丞相,速速退往城楼中!” 许襦大吼着,一面举着伞盖挡水,一面拖着曹操,退往了城楼之内。 这时,郭嘉等一众文武,也狼狈不堪的退往了城楼,躲入了墙避之下。 此时的曹操,方才勉强的镇定下来,急喝道:“快,把能烧的东西都烧起来,速速点火取暖。” 惊魂甫定的军卒们,急是将帘子、案几之位的易燃物搜集起来,把城楼中原有的几个火盆聚在一起生火。 烈火熊熊而起,众人挤拥在火盆边取暖,恨不得将身子都扎进火中去。 而在城头一线,曹军士卒们则惊慌失措,纷纷的逃下了城头,躲往城墙背面躲避这水流之袭。 然沿城一线的一面,皆已为冰覆盖,拥挤的士卒你推我搡,大片大片的大城梯上滚下去,没被冻死,却被自家人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不多时间,沿城一线,已是人去楼空,只余下一些冰僵的士卒,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撑不得多时,便冰死在了凛烈的寒冷之下。 城楼中,曹操的神智渐渐恢复,见得城头的士卒逃之一空,惊道:“士卒们都避水去了,颜贼若趁机攻城,却当如何是好。” “城……城头遍地是冰,颜……颜贼根本无法攀城,他……他只是想震慑我们,不会在……在这个时候攻城的。”脸色惨白的郭嘉,哆哆嗦嗦的宽慰曹操。 曹操这才宽慰些许,却又不太放心,忙是下令调动万余兵马,前来城头一线,取代那万余被寒冰所伤的士卒,随时候命,一旦发现楚军攻城,即刻上城防御 此刻,城外的楚军将士,已是一片欢呼沸腾。 眼看着他的大王,以此不可思议的手段,痛快打击着敌人,三军将士无不惊喜万分,激荡之下,甚至忘却了寒冷。 颜良则面带冷笑,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城头敌人的惨状。 “大王这一招大水袭城,当真是妙啊,臣看城头曹军尽皆逃得无踪,何不趁此时机攻城。”老将张任,兴奋的叫道。 法正却笑道:“公义将军莫急,曹军是逃得无踪了,可洛口城墙上,已尽为冰雪覆盖,我军将士想要攀城,也不容易呀。” 张任一怔,这才意识到,如今这场情形,曹军是够受的,可也不利于己军攻城。 这时,颜良冷冷道:“急什么,本王有水龙炮,何必急着让将士们去牺牲,本王倒要看看,曹贼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说着,颜良便下令,命水龙炮不间隙的袭城。 当天的大水袭城,整整持续了有半日,倾泻而下的水流,竟将东城一线结起了数尺高的冰层,迫使曹操连夜派兵,花了一夜的时间,才将冰层铲尽。 只可惜,曹操所受的折磨,才刚刚的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内,颜良开始不分昼夜的以水袭城,而且范围还扩大到了城墙以内,与此同时,马钧也在奉命赶制更多,射程更远的水龙,加大袭城的力量。 经过十天的大水攻城,整个洛口城从内到外,已皆被厚厚的冰层所覆盖,城中冰死冻伤的曹军数量,几近万余之众。 曹操苦心营建的洛口要塞,已然变成了一座冰冻的地狱。 ———— 推荐一本好书《青云门徒》,故事不错,大家可以去看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四十一章 遗老遗少要利用 远望洛口城,如同一座冰雪的坟墓,已分不清哪里是城墙,哪里是冰雪。 看着亲手炮制的杰作,颜良都有种倒抽凉气的冲动。 “曹操还真能扛啊,这样都不肯退兵。”颜良感慨道。 寒风瑟瑟,颜良脸已冻得通红,遂是拨马回营,还往军帐取暖。 按照颜良的原计划,在这些残酷的攻击下,曹操将难以支撑多久,用不得十天,就会被迫放弃洛口城,退守长安 。 但事实却是,颜良都把洛口成冰成了一座死城,曹操还仍是坚守不退,这就让颜良有些头疼了。 最酷寒的几天已经过去,最近这些天来,气温已开始转暖,这对颜良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征兆。 一旦气温回升到零度以上,颜良的水龙炮便将无用武之地,那个时候,为了防止被渭水所淹,他只能选择退兵。 虽然说颜良已派了兵马,前去修筑去岁为曹操所掘的堤坝,但到时候水势一涨,修补是否有效,谁也无法保证,颜良自不会拿十几万大军去冒险。 开春之前,必须拿下长安! “没想到曹操这般顽强,宁死也不退,诸位可有什么办法?”颜良围着炉子,向众谋士们问道。 众谋士们眉头皆是紧皱,一时都无计可施。 一片沉默中,法正忽然开口问道:“大王,臣曾听说,去岁之时。长安城中曾有人与大王联络,说是汉帝请大王发兵勤王,不知可有这一回事吗?” 颜良神色微微一动。这件事法正若是不提,他几乎就快要忘了,因为刘协和他的那些遗老遗少拥护者们,在颜良看来,根本就是一班不足为用的废物。 “确有此事,是汉帝的老丈人伏完和本王秘密联系,本王当时也没当回事。只随便回了他一封信。”颜良也不瞒法正。 法正微微点头,眉宇中闪烁着思虑,似乎他对此事很是上心。 颜良的眼眸却是一亮。以他洞察人心的能力,立时便从法正的话语中,看出了他的些许心思。 “孝直,你莫非是想让本王借助伏完那帮人。扰乱曹操的后方。逼他退兵不成?”颜良刀锋似的眼眸中,已涌现出了几分兴奋。 法正一怔,故作苦笑状:“大王洞悉人心,臣之所想,果然瞒不过大王的眼眸,不错,臣正有此意。” “说说你的理由吧。”颜良摆手道。 法正乃当世绝顶的谋士,他既然有利用伏完等人的意思。想必定有其理由。 法正轻咳了几声,不紧不慢道:“汉廷的那些忠臣。这些年来虽被曹操收拾了不少,表面上已快绝迹,但臣以为,长安里面,定还有不少人对曹操心怀不瞒,只是隐藏得很深而已,当初伏完既敢联络大王里应外合,更证明他多少还能纠集出一班人马来。” 顿了一顿,法正继续道:“当年曹操征伐在外,每每以夏侯惇和荀彧这一武一文,为其镇守京师,坐控后方。如今夏侯惇已落入我们手中,唯有荀彧替曹操坐镇京师,这样一来,正好给了伏完那班人可趁之机。” 荀彧么。 颜良的脑海里,浮现起了关于这位顶级谋士的记忆,隐约已猜到了法正的意思。 “荀彧乃曹操麾下第一谋士,此人极有谋略,以他的能力,伏完等人可未必是他对手。”新降的赵云,表示了怀疑。 法正却淡淡一笑,嘴角扬起了几分诡秘。 “荀文若的王佐之才,世人皆知,我当然没有小看他的意思,不过据我所知,与曹操的其他亲信相比,这个荀文若可算是一个异类。” 荀彧,异类? 众人神色狐疑,一时未解法正之意。 颜良却反应机敏,立刻便明白,法正为何称荀彧为“异类”。 “孝直口中的异类,是想说这个荀文若,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拥汉者吧。”颜良淡淡道。 法正拱手笑道:“正是此意。” 颜良微微点头,心中大致已明白了法正的用意。 历史的上的荀彧,被曹操号为“吾之子房”,此人的才华,堪称当世第一。 荀彧的名声,虽不及诸葛亮响亮,但在颜良看来,荀彧的才华在各方面却都超越了诸葛亮。 战术方面,当年陈宫叛乱,引吕布入兖州,荀彧设计为曹操保住了三城,才使曹操不致于和刘备一样,沦为丧家之犬。 战略方面,荀彧更是为曹操设计奉迎献帝,统一北方的战略,更是官渡之战的主要献谋者。 而在政绩方面,荀彧又担当尚书令十余年,为曹操主持政务,举荐贤能,达到了政通人和,后方稳如磐石的境界。 曹操麾下众谋士中,或许郭嘉更善长于军谋,但若论第一谋士,却非荀彧莫属。 但荀彧帮助曹操,是因为看中了曹操拥汉,想要借曹操之手,达到他匡扶汉室的目的。 历史上,当曹操统一北方,对汉倒迫愈甚,企图称公称王时,荀彧便毫不犹豫的战在了汉帝一边,明确表示反对曹操称公,结果为曹操所怒,将其调离了中枢。 没多久后,荀彧更是莫名其妙的“忧虑”而死。 由此可见,这个荀彧才是名符其实的“身在曹营,心在汉”。 “如果是夏侯惇坐镇长安,一旦伏完等拥汉派发动兵变,那么夏侯惇必会毫不犹豫的镇压,但眼下坐镇长安的,却是拥汉的荀彧,那么伏完等人发动叛乱,荀彧又会镇压的那么干脆吗?” 法正一语反问,点醒了在场的众人。赵云等人,顿时明白了法正的用意。 而这时,原本对伏完等人不抱期望的颜良。经过法正的这番提醒后,也不禁对伏完这一股“敌后力量”有了几分信心。 “法孝直所言甚是,臣以为,可以一试。”一直沉默不语的贾诩,淡淡的道了这么一句。 贾诩原为曹操旧臣,对曹氏政权内部的派系,自然是了如指掌。如今他既也支持法正之策,颜良更有何疑。 当下颜良腾的站了起来,欣然道:“就依孝直之策吧。曹操缩在此间死活不退,那本王就让他老窝失火,烧了他的屁股。” 计议已定,颜良旋即修书一封。派了得力的细作。秘密的潜入长安城,去联络长安城中的伏完。 …… 数天后,长安城,皇宫。 御园之中,寒风瑟瑟。 这大冷的天里,汉帝刘协却不在暖融融的寝宫中取暖,反而很有兴致的前往御园中走动。 行没多久,前边出现了皇后伏寿的身影。后边也跟着一众宦官宫女。 “臣妾见过陛下。”伏寿上前见礼,佯作奇道:“真没想到这么巧。陛下也来园中走动。” 刘协笑叹一声:“宫里憋得慌,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既是这么巧,皇后就陪朕一起走走吧。” 说着,刘协便携起伏寿的手,一同在林间石径散步。 两队宦官和宫女合在一起,冷得是瑟瑟发抖,心里皆盼着皇帝夫妇赶紧散完步,他们才好跟着回宫中取暖,这般寒气袭人之下,这些奴婢们下意识的就放慢了脚步。 不知不觉中,随从们便与刘协夫妇拉出了四五步的距离。 刘协侧眼瞟了一眼身后,低声道:“耳目已远,近来宫外有何消息,皇后快与朕说说吧。” 原来,这是刘协和伏寿暗中定下,避开曹操耳目,互通消息的手段。 “曹操在洛口被楚王打得龟缩不出,形势很是不妙,这一仗,楚王占尽了上风呢。”伏寿低声说着,雍荣的俏颜间,悄然浮现着几分“幸灾乐祸”。 “打得好啊,就该给朕狠狠的教训曹贼!”刘协咬牙切齿,甚是痛快。 这时,伏寿回头瞥了一眼,又压低声音道:“臣妾父亲还告诉臣妾,那楚王已派人秘密联络了他,请他联合长安城中的拥汉忠臣发动兵变,迫使曹操从洛口退兵,介时楚王将趁势大举进攻,一举攻入长安,扫灭曹贼。” “真的吗?”刘协兴奋的差点叫出声来,极力的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方始收住声音。 伏寿笑道:“臣父有楚王的亲笔书信,楚王在信中还请臣父,代他向陛下致以忠心之意。” “颜良果真向朕表了忠心吗,若真如此,那大汉社稷就有救了。”刘协愈加兴奋,冻得通红的脸上,闪烁着希望之色。 伏寿又道:“臣父已决意联合忠于汉室诸臣,肆机发动兵变,配合楚王西进,臣父叫臣妾向陛下请示,是否恩准他们的此次行动。” 刘协张口就要答应,却又疑道:“长安城中兵马虽不多,但却多为曹贼嫡属兵马,国丈他们发动兵变,可有把握吗,别到时事败,连累……” 刘协本想说“连累了朕”,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有些不妥,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伏寿也知刘协心思,便道:“臣父说了,曹贼留守长安主持大局的,乃是荀文若,此人素来心向汉室,若只此人统帅长安兵马,臣父便有很大把握可以功成。” 刘协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这也许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也是汉室社稷最后的机会。 倘若不抢先动手,待到曹操兵败而归时,只怕曹操宁可带着他再次逃亡,也不会把他留给颜良。 当年从长安逃去,几乎连一口粥都没有的惊恐日子,刘协是再也不想重温了。 沉吟片刻,刘协神色决毅,咬牙道:“回复国丈,朕准了他所请,就令他见机行事便是。”(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二章 逆我者亡! 七天后。 长安城,时已近夜,华灯初上。 尚书令府中,灯火黯淡的厅堂中,荀彧正盯着壁上所悬的地图,怔怔的出神。 沉吟许久,荀彧摇头一叹,喃喃自语道:“本以为天下之事,皆不出我之掌握,却不想竟会冒出颜良这么个异数,完全出乎了我的布局啊。” 荀彧的叹息中,有种深深的无可奈何。 正自沉吟时,下人却来报,言是国丈伏完求见。 “伏国丈,这么晚了,他怎想起来拜访我?”荀彧心下好奇,却也没多想,忙将叫将伏完请入。 不多时,伏完已至堂外,荀彧亲自往府外相迎。 主宾相见施客,入堂主宾坐定,彼此间客套了一番。 “未知国丈主时光临寒舍,莫非有何要事?”荀彧拱手问道。 伏完叹道:“近日听闻曹丞相在洛口战事不利,正处困境,我心中忧虑,故才想来文若这里打听点消息。” 洛口城是长安最后一道屏障,洛口战事不利的消息,已在长安传得沸沸扬扬,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皆已是人心惶惶。 “颜贼冰冻洛口,我军确实正处不利,不过寒冬将近,下游很快就会重新为洪水淹没,丞相的大军绝对支撑得到颜贼退兵,国丈无需太过担心才是。” 荀彧表现的甚是从容,似是对曹操充满了信心。 伏完却道:“文若何故瞒我,我可是听说洛口城的将士被冻死有万余,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就连那郭奉孝也得了伤寒,一病不起,如此形势,丞相当真能够守到颜良退兵吗?” 伏完揭穿了实情,荀彧神色微微一变,自信的表情,顿时也虚了半截。 沉默片刻,荀彧道:“既使洛口有失,丞相也会率军撤还长安,据城自保,誓死抵御颜贼。” “洛阳城的坚固,不逊于长安,颜良能攻破洛阳,难道还攻不破长安吗?”伏完冷笑着反问。 荀彧一时无言,忽然之间,他似乎从伏完的话中,听出了不同的意味。 他抬起来,正视向伏完:“国丈似乎还有言外之意,不妨明言。” 伏完也正视着荀彧,原本淡然的表情,渐渐变得肃然起来。 “自董卓乱政以来,陛下先从洛阳迁往长安,又从长安迁往许都,随后再从许都迁往长安,这一路的迁移,不知受了多少苦,今若长安再失,难道文若忍心再看陛下饱受流离之苦吗?” 荀彧身形一震,眉头微微而皱,却道:“诚若长安有失,丞相自会保得陛下迁往安全之处,今国家有难,陛下受些流离之苦,也是再所难免。” “黄河已北,已为刘备所据,黄河以南,尽为楚王所有,曹丞相还能把陛下迁往何处?难不成,他要把陛下迁往西凉那般苦寒之地吗?” 伏完语气陡然加重,语气几乎如质问一般。 荀彧却默默道:“若果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怕也只好如此了。” “好一个只好如此。”伏完冷笑了一声,“就算曹丞相把陛下迁往西凉,可若颜良率大军穷追不舍,那曹丞相还能逃到哪里,难道他要带着陛下逃往塞外,去依附那些羌胡不成?” 荀彧身形一震,却似给伏完的质问给问住,神情黯然,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半晌后,荀彧才勉强打起精神,说道:“丞相当然不会令大汉天子流落胡地,有朝一日,丞相当然会扫平乱贼,收复失地,将陛下重新迎还旧都。” “哈哈~~” 伏完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讽刺意味,仿佛在嘲讽荀彧的大言不惭。 荀彧眉头暗皱,面露几分愠色,明知伏完在嘲笑自己,却不知该怎么出言反击,似乎他自己也没有多少底气。 “荀文若,你号称天下第一智者,那就请你理智的想一想,曹丞相当真还有机会击败颜良,反败为胜吗?”伏完冷笑着反问道。 一道惊雷,击中了荀彧,一种深深的震撼,从心底涌起。 伏完的问题,曾几何时,荀彧就不止一次次问过自己。 当年官渡之时,荀彧就曾坚信,曹操一定会战胜袁绍,统一天下。 然后,那一次他却失算了,失败的曹操落荒逃往关中,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才在关中占住脚根。 而今的颜良,无论智谋,气度,还有实力,却比颜良要强大得多,相反,此时的曹操,却远比官渡时实力要弱。 此消彼涨,曹操怎么可能有胜算呢。 明知如此,但荀彧却就是不敢面对这残酷的现实,直到今日,被伏完这般逼问。 大堂中,一片沉寂。 蓦然之间,堂外传来了喧嚣之声,隐隐约约,似乎喊杀声在作响。 荀彧神色一变,神思立时从痛苦中惊醒。 此时,下人匆匆而入,惊道:“启禀主人,城内突然有人作乱,正攻打武库和城门,各处守将派人飞马来报,请主人速速主持大局平叛。” 有人叛乱! 荀彧腾的跳了起来,方才与伏完的所有谈话,顿时便忘在了脑后,作势就要披挂而出。 “文若哪里去。”伏完也跟着起来,一把将荀彧给拉住。 “国丈没听到吗,长安城中有反贼作乱,丞相命我坐镇长安,我当然是要去主持平叛。”荀彧一脸焦急,作势想甩脱伏完的束缚。 “文若还是留下吧。”伏完并未松手,语气中还暗藏着几分诡异。 荀彧似乎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转身之时,却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脖间一凉。 低头一看,荀彧却惊骇的发现,伏完已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伏国丈,你——”荀彧震惊之余,猛然间省悟,惊道:“外面的叛乱,莫非与你有关?” 伏完冷冷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等奉陛下密诏,已集结了忠于汉室的大臣,定于今夜兵变,夺取长安,配合楚王勤王,一举诛灭曹贼。” 伏完一字一句,冷冷的道出了他的计划。 “颜贼之残暴,甚于董卓,你们与他合谋,无异于引狼入室!”荀彧惊骇的叫道。 伏完却冷哼一声,“与楚王合谋,陛下和汉室还有一线生机,若不然,大汉的江山,早晚要为曹贼篡夺。” “愚蠢,你们真是愚蠢之极也。”荀彧跌足大骂,万般痛惜的样子。 伏完却充耳不闻,只冷冷道:“我素知文若你也是汉室忠臣,到了这个地步,我劝你就安坐此间,不必再侧手此事了,免得自惹横祸。” 匕首为架在脖子上,伏完只需稍有一动手,荀彧就要血溅当场,到了这个地步,荀彧还能怎样呢。 “唉,你们这么做,早晚必会后悔莫及啊……”荀彧无可奈何的坐了下来,索性闭起了双眼,只一个劲的叹惜。 伏完便盘膝坐在荀彧身边,伏首始终不离荀彧寸许,耳朵竖将起来,细细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堂外处,喊杀之声愈隆,隐隐约约,更有冲天的火光而起。 长安城中,一场激烈的兵变,正在进行。 …… 几百里外,洛口。 楚军大营之中,颜良正边喝着小酒,边倾听着法正的汇报。 “伏完已从长安城送来密信,汉帝已准允了他的计划,不日间,他就将联合众拥汉之臣,发动兵变,夺取长安。” “好啊,此番若能夺取长安,孝直你便为首功也。”颜良听着高兴,对法正大加赞许。 法正只微微谦逊几句,眉宇之中流露着几分得意。 笑谈了几句,法正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长安城若破,不知大王打算如何对待汉帝,还有伏完等人。” “这还用问吗。”颜良冷笑一声,道出了八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顺昌逆亡! 法正身形微微一震,感觉到了颜良的身上,正散发着一股凛烈的杀机。 正当这时,帐帘掀起,却从帐外进入一员脸色通红的女将,那女将,正是吕玲绮。 法正见吕玲绮到了,便起身告辞,他这一走,帐中便只余下了颜良和他这义妹。 “玲绮冷坏了吧,快过来炉子这边坐。”颜良召呼道。 吕玲绮笑着围炉坐下,炉红将她那原本为红扑扑的脸蛋,映得是更加的鲜艳。 “王兄,新编的三千神行骑,小妹都给王兄带来了。”吕玲绮汇报道。 “来的正好。”颜良点着头道:“为兄已定下计策,不日间就要击破曹贼,攻取长安,你这三千神行骑,正好派上用场。” 听得此言,吕玲绮花容顿露欣喜,激动得险些要热泪盈眶。 等了这么多年,这一次,她终于离为父报仇,只有一步之遥,如何能不激动。 “小妹有一件事求王兄答应。”吕玲绮忽然拱手正色道。 “说吧,什么事。” 吕玲绮贝齿紧咬,恨恨道:“此役若能击破曹贼,攻陷长安,小妹恳请王兄将曹氏一族,统统都交给小妹处置。” 果然不如颜良所料。 颜良也未答应,只笑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曹氏一族。” “不能怎样,当年曹操是如何处置我父亲,今日我就如何处置他曹氏一族!”吕玲绮愤然的回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四十三章 十万大军,倾巢而出 颜良能够感觉得到,吕玲绮那身上的凛烈杀气,复仇的怒火,在她的心底积聚的太久了。 颜良就喜欢她性子。 人生在世,有仇不报,活得不痛快,还不如去死。 “为兄答应你,曹氏一族统统都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颜良痛快的答应了吕玲绮所请。 “真的吗?”吕玲绮欣喜不已,双手下意识的抓住了颜良的胳膊。 颜良豪然一笑:“本王乃一国之君,自然是一言九鼎,为兄既是答应了你,当然就是真的。” “王兄的大恩,玲绮必当铭记于心。”吕玲绮感激不已,作势便拜伏于地。 颜良赶紧将她扶了起来,笑着宽慰了她一番。 吕玲绮有感于颜良的恩情,心情激动之下,忽然间将朱唇凑近他的脸庞,轻轻的便是一吻。 这忽然间的一吻,却是令颜良一怔,不禁瞧向了吕玲绮。 此时的吕玲绮,刚刚恢复白净的脸蛋,旋即又涌上了几分晕红,却将脸儿扭向一旁,不敢正视颜良的目光。 她那般低眉含笑的样子,俨然就如一个情豆初开的小女孩一般,纯真之中,又蕴含着几分窘切。 颜良隐隐感觉得到,吕玲绮这一吻,并非只是妹妹一时高兴,更有种向他暗示情愫的意思。 倘若是别的女人,当此时候,颜良早就毫不犹豫,将她拥入怀中,心情的享用。 然而,眼前的女人,却是自己的义妹,一个只想着报仇,心思单纯的奇女子。 时机还未成熟吧。 颜良哈哈一笑,喝道:“来人啊,再拿酒来,本王就要与我的义妹,好好的喝上几杯。” 帐外亲军马上将几坛好酒拿来,颜良便是兴致勃勃的豪饮起来。 吕玲绮的窘羞之意,也随着颜良的豪气悄然而散,她心性里的那份豪情也油然而生,遂是兴致大作,陪着颜良这义兄,痛饮好酒。 大帐之中,豪气干天,其乐融融。 几里外的洛口城中,却是死气沉沉,犹如寒冰地狱一般。 曹操身裹着衣袍,步伐沉重的行走在洛口的街道上。 脚下的地面早已就冰层覆盖,左右两旁的房舍顶上,也皆覆了厚厚的坚层,数不清的冰棱垂在屋檐之下,有的甚至把房舍的门窗都遮掩。 街上看不到一名士卒,所有人都躲进了房中,只恐楚军的水龙从天而降,将他们冻成冰雕。 房舍之中,幽幽闪烁着火光,如同鬼火一般忽明忽暗。 曹操走着走着,忽然脚下一绊,险些扑倒于地,许褚紧上前两步,才将他扶住。 低头一看,曹操才发现绊到他的,竟是一具士卒的尸体。 那具尸体半陷入冰层中,身体已是硬绑绑的,两颗眼珠子还睁得斗大,正直直的盯着曹操,那眼神定格在了万般恐惧的一刻。 这已经不是曹操看到的第一具尸体,一路巡视过来,他已经碰上了差不多七八具这样的尸体,就这么活活的冻死在街头。 自颜良的水龙炮袭城以来,差不多已有近万人被冻死,整个洛口城,已经变成了一座冰坟场。 “唉。”曹操叹了一声,摆手道:“把他挖出来,好生掩埋了吧。” 说罢,曹操转身而去。 未多时,曹操来到了洛口中央的临时霸府所在,这一带区域因是距城墙较远,所以有幸没有被楚军的水龙炮轰击,勉强还有一片未被冰冻之地。 曹操步入霸府,直奔后堂厢房而去。 步入那座炉火熊熊的房中,却见郭嘉正躺在榻上,咳嗽个不停。 曹操一紧张,赶紧上前为郭嘉抚背,关切的询问道:“奉孝,你的身体怎样了?” 郭嘉咳了半晌,方才是喘过口气来,惨白的嘴角,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意。 “嘉还能撑得住,丞相,楚军近日的动向如何了?”郭嘉虚弱无力的问道。 “贼军近日已停止了用水炮袭城,那颜贼当是看本相死守不退,所以放弃了此策。”曹操的脸上,又流露出几分傲气。 听得此言,郭嘉惨白的脸上,却掠起忧虑之色。 “那颜贼诡计多端,如今他无故停止大水袭城,嘉只担心他又在使什么诡计,丞相万万不可不防。” 曹操神色一震,忙道:“那依奉孝之见,颜贼还可能使什么诡计?” “这个……”郭嘉沉吟片刻,说道:“嘉倒是担心,长安城中的那些包藏祸心之徒,很有可能会趁机作乱,响应颜贼。” 长安城? 曹操愣怔了一下,却不屑一笑:“奉孝你是多虑了,长安城中的确不乏反对本相之徒,不过有文若坐镇,那些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正是因为荀文若坐镇,嘉才觉得有些不妥。”郭嘉干咳着道。 曹操面露狐疑,不时不解郭嘉言下之意。 正当此时,刘晔匆匆而出,满脸的悚色,惊道:“启禀丞相,大事不好,长安城出乱子了!” 曹操心头一震,形容立变,急问出了什么乱子。 “昨日入夜时,伏完纠集了众官吏,突然间发动了兵变,长安诸军群龙无首,被叛军杀了个措手不及,已尽被逼出了城外,长安城已为叛贼所据!” 刘晔用万般沉重的语气,道出了这惊天的噩报。 “什么!”曹操只觉晴天霹雳,当头落下,直轰得他天眩地转,险些一口报没提起来。 “丞相!”许褚惊叫一声,赶紧将曹操扶住。 病床上的郭嘉,也是惊得大口喘气。 曹操连吸了几口气,方才缓过劲来,惊恐的问道:“荀文若呢?本相不是命荀文若坐镇长安吗,他怎不主持平叛,反令诸军群龙无首?” “据逃出来的人称,荀文若为伏完劫持,受其威胁,根本无法主持大局,所以才导致诸军失去了指挥,被叛贼各个击破。” 曹操心头又遭重锤一击,猛的回头看向郭嘉,那惊骇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长安的叛乱,竟果然被郭嘉说中。 “奉孝,现在……现在当如何是好?”曹操已失了分寸,惊慌的向郭嘉求助。 郭嘉忍着病痛,边咳边道:“丞相莫急,叛贼虽据了长安城,但毕竟人数不多,嘉以为,丞相当即刻抽调部分兵马,回师长安,趁着叛贼立足未稳时,迅速的将长安城夺还,剿灭叛党。” 曹操连连点头,却又道:“本相若率军回师长安,颜贼倘趁机来攻,洛口又当如何。” “颜贼收到长安叛乱的消息,恐怕还要有些日时,想来短时间内不会攻城,丞相只需尽快平定叛乱,赶在颜贼察觉之前,迅速还师洛口,料想依然能控制住局面。” 郭嘉之言,确也是曹操目前唯一的选择,曹操沉吟半晌,只得无奈的依郭嘉之计而行。 当下曹操便留下曹真主持洛口军事,自将两万兵马,星夜离开洛口城,沿渭口向着长安狂奔而去。 …… 天光放晓,阳光从帘缝射入帐中,正照射在了颜良的脸上。 那刺眼的感觉,渐渐将颜良叫醒。 他打着哈欠眼开了眼睛,下意识的想到坐起来,却感觉手臂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时无法起来。 颜良侧目一看,却发现吕玲绮正枕着他的胳膊,身子紧紧的依偎在他身旁,睡得正是香甜。 颜良恍惚了片刻,方才想了起来,原来昨夜他兄妹二人喝尽兴,不知什么时候就在同一榻上,一起和衣而睡了。 颜良看着吕玲绮那清艳的脸庞,惬静而安祥,这样的一张绝色容颜,任谁也想不到,会属于一个杀人无数的女将。 看着看着,颜良的心中忽然涌起一丝异样情怀,伸手轻轻的抚向了那张俏脸。 正当这时,忽听帐外周仓叫道:“大王,长安城传来好消息了。” 这一声欣喜的叫声,顿时将吕玲绮从睡梦中惊醒,当她睁开眼里,正瞧见颜良的目光,正在咫尽间审视着她。 紧接着,她又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颜良的怀中。 窘羞之意,油然而生,吕玲绮腾的便坐了起来,匆匆的整理着衣容,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这时,周仓兴冲冲的步入帐中,见得吕玲绮也在时,不禁一愣。 吕玲绮干咳了几声,故作从容道:“周将军,有什么好消息,我也正好听听。” 此时颜良也下得榻来,神色倒是比吕玲绮要自然的多。 周仓回过神来,便笑道:“是这样的,伏完已连夜派人送了密报来,称他们兵变成功,已经成功的控制了长安城。” 颜良神色一振,一把将周仓手中情报压过,细看片刻,不禁放声大笑。 “果然是好消息啊,伏完这班汉廷的遗老遗少,没想到还真办成了件大事,传令,速速召集众将议事。” 未有多时,众文武们尽皆于王帐,颜良便将伏完兵变成功的消息,示于了众人。 这个重大的消息,自然是令在场的众臣们,无不为之振奋。 法正慨然出列,兴奋道:“大王,长安失却,曹贼闻知必会连夜率军赶去平叛,臣料洛口城眼下定已空虚,臣请大王即刻下令,我十万雄兵倾巢而出,趁虚将洛口城一举夷为平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四十四章 给本王铲平敌城 法正说得没错,长安失陷,曹操若视而不见,就只等坐等着他的洛城大军,土崩瓦解。 换作是颜良,这时也会即刻抽调兵马,前往长安平叛。 “伏完他们的兵马应该没有多少,倘若曹操率大军回师平叛,光靠这些人,必定支撑不了多久,大王是该即刻发兵攻陷洛口才是。” 毒士贾诩,这个时候,也附合了法正的进攻之议。 “王兄,你就下令吧,咱们一鼓作气,铲平洛口。”吕玲绮热血激荡,兴奋的请战。 “铲平洛口——” “铲平洛口——” 帐中众将,挥舞着拳头,纷纷激昂的叫战。 谋士们皆声言出战,武将们也个个跃跃欲试,楚军中沉寂的战斗,转眼便昂扬如火。 此时此刻,颜良更有何疑,当即拍案起身,豪然道:“传本王之命,全军尽出,给本王铲平洛口!” 号令传下,诸将即刻率本部兵马,纷纷出营,向着洛口城杀奔而去。 赵云、黄忠、张任、吕玲绮、朱桓、凌统,颜良帐前猛将精英尽出,十余万大军如潮水般,向着冰冻的洛口城扑卷而去。 “杀——” “杀——” 震天的喊杀之声,隆隆的铁蹄声,直震得洛口城墙上的冰棱都折断。 面对着楚军浩荡的杀势,城头上,那些蜷缩的曹军,无不是惊慌失措,吓得面瞪口呆。 得到急报的曹真,匆匆忙忙的上得城头,放眼望去,城外已是黑压压一片,数不清的楚军,正铺天盖地涌来。 “丞相前脚才刚刚走,楚军怎这么快就来攻城,难道颜贼已知长安兵变之事不成?” 震惊的曹真,来不及多想,急是大喝:“凡是能拿起武器的,统统都给本将上城,一定要守住城头,敢退半步者,杀无赦!” 在曹真的喝斥下,城中残存的万余曹军士卒,只得勉强撑起意志,爬上了城头应战。 一连十余日的水龙攻击,曹军冻死近前,残存的几万人,身上也皆是冻伤。 这些勉强上得城头的曹军士卒,他们当中不少人,手已经冻得开裂,甚至连兵器都拿捏不住。 攻城的楚军,却一直享受着火炉,临战之前,还好酒好肉的大肆享受了一顿。 两军相较,无论是兵力上,还是士气上,楚军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曹真和他的残兵,眼下唯一能依仗的,也许就剩下了这洛口城。 城外,赤色的王旗下,颜良青龙刀向前划去,高喝道:“大楚的将士,给本王啊,先登上洛口城者,本王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无数的楚军将士,越过早已被冰结的护城河,将一面面云梯,高高的竖起。 英勇的楚军战士们,冒着凛烈的寒风,呼喊着向上奋勇攀爬。 从空中俯瞰洛口,但见东南北三面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楚军,如蚂蚁一般爬满了城墙。 “檑木,罗石,给本将狠狠的砸这些敌贼!”曹真挥舞着长剑,沙哑的喝令。 身负冻伤,士气低落的曹军,战斗力却不及平时一半,他们当中大部分的人,甚至连弓弩都拉不开,又如何能压制住楚军的人海战术。 沿城一线,诸员楚将往来奔驰,指挥着将士们奋勇而攻。 东城正面一带,负责主持进攻的将领,正是新降未久的赵云。 颜良把主攻的重任交给赵云,一方面是信任赵云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想给新降的赵云一个立功的机会。 颜良治军向来赏罚分明,赵云只有立有功劳,颜良才能更加重用于他。 赵云当然明白颜良的一番苦心,此番头回统帅楚军作战,他已是拿出了十二分的斗志。 “弓弩手,瞄准城头之敌,给本将狠狠的射!”赵云银枪向着城头,厉声大喝。 近五千的弓弩手,聚列于护城壕前,向着城头的曹军无休止的乱射。 嗖嗖嗖~~ 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密集的箭雨下,城头上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中箭的曹军,凄厉的嚎叫着坠下城来,摔在那冰冷的的坚冰上,摔成粉身碎骨。 沿城一线,上百张云梯已树起,近两万的楚军将士,正奋不顾身的攀爬。 一名将士中箭坠落,随后的士卒,连眼都不眨一下,即刻又顶了上去。 而张仲景所率的医营的医者们,则冒着城头的箭矢,往来奔走于沿城一线,救治那些还有一线生机的伤员。 每一名楚军将士,都是颜良宝贵的财富,只要他们有一口气,颜良就不会坐视他们死去。 数万楚军将士,在赵云的指挥下,完全夺取了优势,有数十名的勇士,已是突破上城头,登城与敌人展开了近身厮杀。 城头的曹真,眼见右翼一线快要顶不住,急是率领着他的三百多亲兵,赶将过来支援。 曹真铁枪乱舞,连着刺落数名楚卒,生生的将几处楚军控制的登城点夺了回来。 上百的楚军战士,在曹真的辗压之下,不是倒在城头上,便是被逼得从城头坠下。 城下指挥的赵云,清楚的看到了这情势,当即将银枪一挂,伸手喝道:“拿弓来!” 左右亲军,急是将一张铁胎弓递上。 赵云硬弓在手,开弓似弯月,箭出如流星,随着一声低啸,那一支利箭离弦而出,如电光一般直奔城头曹真而去。 城上正乱战的曹真,猛听嗡呜声逼近,心知有箭袭来,侧目瞥去,果见一道流光向自己扑来。 曹真枪势已老,不及回枪相挡,只得足下一错,试图闪避袭来之箭。 只是,赵云箭法精湛,这一箭来势极快,曹真身形只微微错动时,利箭已呼啸而至。 噗! 利箭正中曹真的左肩。 曹真闷哼一声,身形在箭力的冲击下,向后跌撞了几步,重重的倒撞在了城楼墙壁上。 曹真虽是避过了致命一击,但左肩受箭伤重创,一时威势大减,难以再舞枪纵横城头。 失去了曹真的这柄枪,城头曹军的战斗力大减,楚军趁势反扑,大股大股的士卒,灌涌向城头,刀枪无情的斩向惊惶的曹军。 鬼哭狼嚎,片甲不留。 未几间,东城一线的曹军,已土崩瓦解。 伴随着一声轰响,吊桥轰然而落,其上覆着的冰层溅起漫天的冰屑。 紧接头,爬满冰霜的城门,也被冲入城内的楚军,从内吱呀呀的打了开来。 赵云见状,跃马横枪,大叫一声:“大楚的将士们,随本将杀尽进去——” 长啸声中,赵云一骑如电,踏过吊桥,直奔城门而去。 城门处,几外曹卒一拥而上,试图阻拦。 但见赵云猿臂如风而动,一众曹卒尚未看清赵云如何出招时,喉咙已然被电光刺耳,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栽倒在了地上。 赵云所向无敌,直入洛口城,身后,无数的楚军,如洪流一般从城门灌入。 中军赤旗下,颜良远望着敞开的东门,不禁欣慰笑道:“赵云当真是无双猛将,可惜刘备不懂得用人,赵子龙只有到我颜良手中,才能绽发出他金子的光芒啊,哈哈——” 大笑声中,颜良扬刀一喝:“中军诸军尽出,给本王夷为敌城。” 号令下,周仓与胡车儿左右呼啸而出,上万的中军虎卫军,也冲涌而入,加入到了攻城的洪流中。 沿城一线,曹军防线全面瓦解,崩溃的曹卒四下狂奔。 城门正对的大街上,负伤的曹真在亲兵的搀扶下,勉强的上了战马,回眸一看,数不清的楚军已涌入城中,正在屠杀他溃逃的士卒。 “洛口城怕是难以守住了,我得赶紧离城,前往长安跟丞会合才是。” 斗志瓦解的曹真,已然放弃了希望,拨马试图往西门而逃。 只是,大街的地面上,尽已为冰层覆盖,地面极是光滑,战马行走在上面,根本快不起来。 就在曹真驱使着战马,吃力的前行时,身后处,赵云已跃马舞枪,向他追杀而至。 曹真回头一瞥,惊骇的发现,同样光滑的冰面上,赵云却竟纵马如飞,如履平地一般。 惊骇的曹真却不知,楚军的战马蹄子上,都是打了专门刻有凹痕的马掌,这种马掌正适合在冰上奔行。 曹真自知赵云武艺绝伦,即使寻常交手,他都不是对手,更何况在眼下自己负伤的情况下。 斗志全无的曹真,只得拼命抽打着战马,试图加快逃命的速度。 而就在曹真和他的战马,还在冰路上磨磨蹭蹭时,赵云已如一道雪亮的白虹,飞马杀至。 “曹家小儿,纳命来吧!” 暴啸声中,赵云手中银枪如电刺出,挟裹着无上的威势,直奔曹真而来。 避无可避,惊恐的曹真,只有狠狠的一咬牙,攀起钢枪,反身倾力相挡。 哐~~ 一声烈鸣,赵云如闪电一般,从曹真的身边掠过。 曹真的双目定格在了惊骇的一霎,低着看去,胸口处已现出一个斗大的血窟窿,大股大股的鲜血,正如泉水般往外涌。 曹真闷哼一声,身形晃了一晃,便即栽倒在了冰雪之中。 一招,毙命。 阵斩曹真的赵云,勒马回身,横枪而立,清朗的面庞上,尽是傲然之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四十五章 想死可由不得你 赵云攻破东门后未久,北南二门也旋即被袭破,成千上万的楚军,三面入城,如三道洪流一般,向着城中央的曹操霸府所在涌去。 残存的曹军,不是向西门败溃,就是惨死在楚军的辗杀之下。 此时,颜良坐胯赤兔马,手提青龙刀,步入了洛口要塞。 策马上得城头,放眼俯视这座冰城,颜良的心情畅快豪然之极。 通往长安的大门,就此畅开,从现在起,谁也没有办法再阻止他踏平关中。 当颜良兴致昂扬之时,要塞中央的霸府中,却已是一片惊慌。 留守霸府的那些文官小吏们,闻知城门已陷,早就失去了信心,纷纷弃守岗位,各自逃命而去。 “先生,先生快醒醒啊。” 房中昏睡的郭嘉,被亲兵急促的声音叫醒,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一苏醒过来,郭嘉便听到耳畔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向着自己奔腾而来。 “怎么听着有厮杀声,莫非我病得不轻,耳中已出现幻听了么?”郭嘉茫然的自语道。 亲兵却惊道:“先生没有出现幻听,是楚军攻陷了城门,正向着霸府这边杀来啊。” 楚军破城! 郭嘉心头猛然一震,所有的恍惚都被刹那间震碎,原本就惨白的脸上,涌起了无限的惊骇。 “丞相才刚走,楚军竟然就马上攻城,莫非……” 郭嘉心神俱震,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加的难看,眉宇间更流露出万般的自责与惭愧。 “伏完等逆贼,定是与颜良暗中勾结,否则颜良怎能这么快得到长安兵变的消息,丞相啊,郭嘉失算,误了你的大事啊。” 郭嘉自责懊悔不已,情绪激动之下,又是剧烈的咳嗽起来,左右连忙进汤汁,半晌后,郭嘉才缓过神来。 “先生,子丹将军已为楚军所杀,洛口城是保不住了,咱们赶紧由西门退往长安吧。”亲军催促道。 郭嘉从自责中清醒过来,稳住心神一想,眼下除了退往长安,与曹操会合之外,也别无办法,留在此地,除了死就是做楚军的俘虏。 这两样,郭嘉自然都不愿意,事到如今,也只撤了。 左右亲军,慌忙的将郭嘉扶下床来,匆匆的给他披了件衣服,扶着他一步三顿的出门,寻了几匹战马,向着府门逃去。 因是郭嘉生病卧床,手脚不利索,比及他打算逃时,整个霸府已是人去楼空,所有人都逃得干干净净。 郭嘉一路从后厢逃到前门,竟是空无一人,没碰见半个人影。 奔行中的郭嘉,心中渐渐生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片刻后,郭嘉几骑来到前院,正准备从大开的府门而去时,蓦然间,大股的楚军从大门一涌而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一刻,郭嘉的心头如遭重锤一击,脑海如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 莫非,天亡我也? 面对着汹汹而入的楚军,左右几名亲兵手脚慌乱,作势都按住了刀柄,准备拼杀一场。 “动手就是死,都放下武器,扶我下马。”郭嘉沉声一喝。 左右不敢违逆,只得将兵器都弃了,纷纷下马,将郭嘉也一并扶下马来。 下得战马,郭嘉什么也不作,就那么盘膝而坐,大咧咧的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冲涌而入的楚军,此刻早就杀红了眼,本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郭嘉这几人给这班杀士撞上了,本是难逃被当场砍成肉泥的命运。 但当这些杀红眼的士卒,瞧见眼前敌人不逃不战,反而盘膝而坐时,却均被这奇怪的场面所疑,反而是没了杀心。 一众楚军也不知对手什么意图,便将郭嘉几分团团围住,一时也没有上前围杀。 片刻后,赵云纵马提枪,步入了霸府中。 见得眼前场面,赵云第一时间就看出,当中那盘膝而坐之人,竟有此胆量,必非同寻常。 赵云拨马上前,银枪一指:“尔乃何人,报上名来。” 郭嘉睁开了眼睛,瞟了一眼英姿勃发的赵云,淡淡的回了一句:“在下郭嘉是也,足下可是常山赵子龙否?” 听得郭嘉之名,赵云心头微微一震。 郭嘉乃曹操奇佐之士,天下无人不知,赵云又怎会不知其名。 更让赵云感到惊讶的是,这郭嘉竟然一开口,便叫出了自己的名号。 “原来是郭奉孝,你如何知我是赵云?”赵云横枪问道。 郭嘉淡淡道:“白马银枪,楚军阵中,除了赵子龙之外,谁还有些英姿。” 郭嘉的这份淡定从容,令赵云不禁暗生钦佩,他便想此人非是一般寻常小卒,自己不可轻易处置,便急是派人飞马报与颜良。 此时的颜良,正还悠然策马,缓缓的走在前来霸府的路上。 当斥候前来禀报,声称赵云在曹操霸府中,生擒了郭嘉时,不禁又惊又喜的。 颜良素知曹操每战,必会令郭嘉随军参赞军机,而今曹操去往长安平叛,竟留郭嘉在洛口,这自然令颜良有些惊奇。 喜得则是,似郭嘉这等天下奇才,可与庞统、贾诩相提并论的奇谋之士,竟然能被生擒活捉,得此至宝,颜良如何能不喜。 “驾!”惊喜之下,颜良马鞭一挥,策马飞奔霸府。 王驾抵达,众将士自觉的分开一条路来,颜良纵马昂首步入大门。 赵云迎上前来,银枪一指那盘膝而坐的苍白文士:“大王,那人就是郭嘉。” 颜良拨马徐徐向上,俯视盘膝而坐的郭嘉,却见他形容惨白,明显是有病在身的样子。 瞬时间,颜良明白了,这必定是因为郭嘉有病在身,行动不便,所以曹操才会将郭嘉留在洛口要塞中。 病得好,病得妙啊,若非你郭嘉有病,又如何能落到我颜良手中。 颜良心中愈加兴奋,便高声道:“郭奉孝,这么冷的天气,你这般坐在地上,不嫌屁股凉吗?” 此时的郭嘉,已是酝酿了满腔的慷慨之词,打算跟颜良来一番激烈的唇枪舌箭。 郭嘉却未曾想到,颜良一开口,竟来了一句“不嫌屁股凉吗”,这般戏言般的不靠谱言词,一下子把郭嘉心头酝酿的严肃气氛给扰乱。 “咳咳~~”郭嘉一口气没能提上来,禁不住又大咳起来。 看郭嘉那艰难的样子,颜良一眼便看出,郭嘉竟是有重病在身的样子。 颜良依稀记得,历史上的郭嘉,便是因患有重病,英年早逝,如今看郭嘉这般样子,似乎离病死已为期不远了。 “郭奉孝,你应该知道,本王可是你们口中的暴君,你这般束手就擒,就不怕本王宰了你吗?”颜良冷冷问道。 郭嘉勉强止住了咳嗽,不屑道:“郭某重病缠身,反正也是死路一条,早死晚死都是死,足下若是一刀宰了我,反倒是给了我一个痛快。” 郭嘉为病魔缠身,早就痛苦不已,如今辅佐曹操不利,又使曹操大势西去,心中更是痛苦不堪。 这双重的折磨之下,再加上落入了颜良手中,郭嘉早就没把死当回事,反想死了还干脆,少受些拆磨之苦。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本王生平最喜欢跟人对着干,你想活,本王偏叫你死,你想求死,本王偏就非要你活着。” 郭嘉一愣,一时不解颜良这话什么意思。 颜良也不睬他,只扬鞭喝道:“来人啊,把郭嘉带下去,好吃好喝给本王招呼着,顺便再把张仲景传来,瞧瞧他到底得了什么绝症。” 号令传下,左右亲军一拥而上,把盘膝而坐的郭嘉,强行架起来就走 郭嘉又惊又疑,搞不懂颜良打得什么主意,却又虚弱无力,半点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军士们将他架走。 此时,各处捷报传来,诸将已尽据四门,将整个洛口要塞,都纳入了楚的版图。 颜良笑道:“洛口已下,全军休整一日,明早就起兵,随本王直奔长安。” …… 百里之外,新丰城。 傍晚时,曹操率领着两万步骑,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这里。 此城距长安城,已不足三十里。 当曹操进抵新丰时,不少从长安城中逃出的人马,也纷纷逃来了此城。 曹操入城未久,长子曹丕便护送着曹操一家老将,狼狈的逃来了新丰城。 曹操眼见妻就都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既是尔等都无事,为父便可无所顾忌的攻打长安了。”曹操欣慰道。 “城破之后,儿请杀光那些叛贼,尽诛其九族,一个不留。”曹丕愤慨的说道。 曹操深深点头,亦恨恨道:“伏完这些狗贼,胆敢搅乱后方,破坏本相的大局,收复长安后,本相必将伏完一族,连同那伏后尽数杀光。” 左右诸将个个愤慨,皆是咬牙切齿,大骂叛贼,恨不得将伏完撕成碎片。 曹操便道:“大家都休整一晚,明天就随本相杀回长安去。” 话音方落,门外刘晔急急而入,脸色阴沉,沉声道:“禀丞相,大事不好,洛口要塞失守了!” 一道惊雷,从天而降,正中曹操脑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四十六章 终于挺直腰板 洛口城,失守了! 这惊天的消息,刹那间震得曹操天眩地转,险些站立不稳。 “父亲!”曹丕惊叫一声,赶忙上前扶住了曹操。 曹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边斗大的汗珠直往下淌,不知用了多大的心力,才将胸口的一口老血没有当场喷出来。 “颜贼怎可能这么快就得知长安之事,父亲前脚才刚走,颜贼后脚就发动进攻?”曹丕惊异的向刘晔问道。 刘晔苦着脸,默默道:“晔也无从得知,我只能猜想,伏完等一众叛贼,根本就是暗中就与颜贼有所勾结,所以他们才会在叛乱得手之时,即刻派人报与了颜贼。” 刘晔一语,蓦的惊醒了曹操。 恍然大悟的曹操,不禁万般懊悔,自责道:“本相早该想到,伏完这般奸臣单凭一己之力,怎敢如此胆大包天,定是暗中和颜贼勾结了才是,一招失策,满盘皆输啊。” 这边曹操还在懊悔时,那边又有情报送道,言是洛口一役中,曹真已为赵云阵斩,郭嘉来不及逃走,也为颜良生擒。 曹操又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气的是脸色惨白,冷汗刷刷直滚。 这时,刘晔却冷静道:“洛口既失,颜良必定随后而来,眼下丞相必须即刻率军赶往长安,看看能不能在楚军追到之前,将长安收复。若长安克复,凭着城池的坚固,或许还有机会再与颜贼作周旋,否则……” 否则后面的话,刘晔没有勇气再说下去。 曹操也不敢多想,沉吟半晌,只得依了刘晔之计。 当天晚上,曹操便率了新丰城,率领着两万斗志低落之军,星夜兼程的赶往洛阳。 一夜疾行,天亮时分,曹操率领着他疲惫不堪的兵马,终于赶到了长安东城一线。 此时,伏完闻知曹操率师而还,已是将所有能拿起武器的人,都布署在了城头。 因是伏完不掌军权,此番参与兵变的人马中,只有不到一千的二线正规军,其余人马,多为伏完等合谋者,纠集的家仆门客,这些杂兵的数量,约在三千人左右。 本来以这样的乌合之众,想要击败近五千的正规军,夺取长安城,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伏完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事先控制了荀彧,使得长安守军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如此,伏完才能率领着一班杂牌军,成功的实现了这场兵变。 不过,伏完等人还没来及得庆贺一番时,就闻知曹操亲率大军归来平叛,这令伏完等兵变者,无不心下一惊。 天明时分,两万多正规曹军,已经在长安城外拉开了架势,作出一副攻城之势。 城头上的那些乌合之众,眼见这般架势,顿时都慌了神,个个皆心怀畏惧。 正当这班杂牌军惶然时,城头上,赫然出现了皇帝的所用的黄金伞盖。 却见那刘协头戴玉冠,手扶宝剑,威风凌凌的出现在了城头。 左右叛众见皇帝到来,无不深受振奋,皆齐呼“万岁”。 那山呼之声,响彻长安,震动四野,直令城外的曹军都为之微微色变。 刘协屹立在巍峨的长安城头,耳听着子民的山呼万岁,俯视着城外震撼的曹军,他的腰板挺得愈发的直,忽然间有种扬眉吐气,终见天日的畅快。 “曹贼啊曹贼,朕在你的阴影下战战兢兢了多少年,今天,朕终于在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以大汉天子的身份来掌控自己的命运了,哈哈~~” 刘协是越想越兴奋,越想越畅快,禁不住放声狂笑起来。 百余步外,曹操仰视着城头的刘协,眉头紧锁,牙关暗咬,眼眸之中喷涌着一种深深的厌恶。 “刘协小儿,你竟忘了当年本相的救驾之功了么,竟敢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在本相背后捅刀,可恨呐——” 曹操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就下令攻破长安,亲手将刘协那傀儡的狗头斩下。 曹操却忍住了,他知道,在此危急时刻,他必须要冷静下来。 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愤怒,策马徐徐而去,向着长安城门方向而去。 许褚紧随而出,带着十余名执大盾的亲骑,环护在曹操的周围。 城上的叛军,眼见曹操亲自前来,那种对曹操存在日久的畏惧,很快又涌上心头,几乎本能的停止了山呼。 沿城一线,顿时鸦雀无声。 甚至就连刘协,两腿也本能暗暗发颤,惧意油然而生。 “长安城已在朕手中,曹操没什么可怕的,刘协啊,你要坚强。” 刘协暗暗的告诫着自己,勉勉强强的才提起了精神,高昂着头,故作出一番无畏的威严之状。 曹操驻马城前,相隔一箭之地,微微一拱手,高声道:“陛下,老臣听闻京师有叛贼作乱,老臣急是率军赶回平叛,让陛下受惊了。” 曹操虽口称老臣,但那言语之中,却有副大人同小孩说话的气势。 刘协挺起胸膛,清了清嗓子,厉声道:“曹操,京师并无人叛乱,乃是一众大汉忠臣,奉朕之命,驱逐乱臣,恢复汉室社稷。” “乱臣?”曹操故作茫然,“未知陛下所说的乱臣,是在说谁?” 曹操那语气,俨然在警告刘协一般。 刘协虽居高临下,但长久以来受曹操的威胁,已是形成了习惯性的畏惧,虽故作镇定,但被曹操三言两语间,就问得有些慌了阵脚,不敢直称曹操为乱臣。 “曹贼,你休要装糊涂,陛下所指的乱臣,正是你曹操。”刘协身旁,一人指着曹操厉斥。 曹操眉头一皱,举目远望,却见骂自己那人,正是伏完。 “伏国丈这般指责,老臣可着实不明,当年陛下从西凉军手中逃出,落魄无依,老臣虽是弱小,但却毅然迎奉了陛下,这些年来,若无老臣东征西讨,力保汉室威严,天下间,已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如今伏国丈却公然指责老臣是乱臣,当真是叫老臣寒心啊。” 曹操一番委屈的控诉,声情并茂,极有感染力,只叫城上之人听着,都不禁暗自动容。 伏完厉声道:“曹贼,你当年迎奉陛下,不过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实现你篡汉的野心罢了,这些年来你对陛下的不敬与胁迫,天下人皆有目共睹,你休要在这里假惺惺的自称什么汉室忠臣了。” 伏完的话已是够直白,直接就揭穿了曹操的心思。 这时,曹操的表情,愈加的阴沉,愤怒的烈火,正在他胸中燃烧。 “陛下,老臣想问一句,伏完所说之言,难道也是陛下心中所想吗?”曹操将目光转向了曹操。 刘协身形微微一震,本能的就想避开曹操的目光,不敢正视。 “陛下不必再畏惧曹操,陛下若不亲口斥责曹贼,如何能振奋军心。”旁边的伏完,小声的劝说道。 刘协想想也对,如今长安城已是自己的了,自己再也不是曹操的傀儡,又何需再畏惧那老贼。 念及于此,刘协渐渐重燃起了威仪,他深吸了一口气,昂起首来,正视曹操的注视。 “曹操,当年你许都迎驾之功,朕当然记得,但你这些年来视朕若无物,肆意的践踏朝纲,独断专行,已与乱臣贼子无异,朕忍无可忍,只有奋起反抗。你如果还有半点忠心的话,就让你的军队退下,独自入城来向朕请罪吧。” 刘协这般底气十足的话说完,连自己都为自己的威仪所佩服。 曹操的脸色,此刻却已阴沉如铁。 “既是如此,那看来也没什么话好说的,老臣只好用强了。”曹操冷哼一声,杀机顿生。 只见他轻轻一招手,身后两万曹军肃然而动,已摆出攻城之状。 城上的刘协,还有左右的乌合之众,立时微微变色。 “快,把那两个小儿押上来。”伏完大声一喝。 片刻后,几名叛军,便将两个年轻人押上了城头,将二人吊在了城门前。 曹操举目一望,顿时神色大变。 城门上那被吊的两个年轻人,正是曹操的儿子曹植和曹宇。 “丕儿不是说,家里人都跟着他逃出来了么,怎的植儿和宇儿竟会被抓住。”曹操心中万般惊讶。 城头上,伏完冷笑着大叫:“曹贼,你的两个儿子就在这里,你若是不退兵,我就割断绳索,把他们统统摔死。” 伏完自知他的兵马乃乌合之众,难以抵挡曹操的精兵,便想要用曹植和曹宇做肉盾。 曹操看着城头的两个儿子,心如刀绞,却久久没下令撤兵。 为天下者不顾家,曹操深知失了长安的后颗有多严重,即使心念儿子安危,又岂能就这般下令退兵。 伏完见曹操不肯退兵,眼眸杀机一闪,当即夺过士卒手中刀来,“铛”的一声,便是砍断了其中一根绳索。 “啊~~”惨叫声中,曹宇从城头坠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瞬间便成了肉泥。 “宇儿——” 曹操痛叫一声,作势就要将上去,许褚却赶紧拽住缰绳,不敢放曹操前去冒险。 刘协看在城下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吓得都呆了,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伏完却冷冷道:“曹贼,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再不退兵,你的另一个儿子,也要被摔死。” 说着,伏完已将刀放在了绳索上,脸上洋溢着阴冷的笑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四十七章 不开门,就破门而入! 伏完的第二刀,只消轻轻落下,曹操最欣赏的儿子,就要坠落城头,摔成一摊肉泥 “伏完,你敢杀我植儿,我曹操发誓必诛你九族——”愤怒的曹操,向着城头怒吼。 伏完却哈哈大笑,不屑道:“曹贼,你自身都难保,还有什么资本来威胁我,我念在你当年迎驾有功的份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是退兵还是不退兵。” 说着,伏完已将环首刀高高举起,随时都可以一斩而下。 曹操紧握着马鞭,骨指咯咯作响,悲愤如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若不退兵,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惨死在自己的面前。 倘若就此退兵,他就只能率军弃了长安,退往陇西,那可时候,颜良紧随而来拿下长安,自己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正自犹豫不决时,蓦然间,便见东北方向,尘土大作,似乎千军万马正奔腾而来。 曹操神色一震,暗想莫非是颜良追杀而来了不成。 正这时,一骑斥飞奔而来,惊叫道:“启禀丞相,楚军六千轻骑正向长安这边杀奔而来。” 此言一出,不仅是曹操,在场的所有曹军,都惊得是神色大变。 而城头的刘协,还有那班乌合之众,却是大喜过望。 刘晔从后飞奔而来,拱手沉声道:“丞相,颜贼的轻骑已到,此时再攻城咱们就要陷入内外受敌的困境,请丞相速速下令西撤吧。” 曹操脸色黯然,抬头再看一眼长安城,看着自己被吊在城门上的儿子,再看看得意的伏完一众,心中那个恨啊。 沉吟许久,曹操长叹一声,默默道:“撤吧,全军速速撤往陇西。” 说罢,曹操再无回头,拨马便回。 不多时间,两万多曹军步骑,便放弃了攻城,沿着渭水向长安城西面的扶风郡急撤而去。 “曹贼退了,曹贼退了,哈哈~~” 刘协半晌才反应了过,狂喜之下,竟是忘了皇帝的仪态,激动的放声大笑起来。 左右那些乌合之众,均是松了一口气,无不激动得欢叫声起来。 这些人表面上都装得凶厉,但心里却实捏了把汗,方才还怕曹操不顾曹植的死活,铁了心要攻城,那个时候,他们还真不知该如何应付。 伏完也长吐了口起,将高举刀放了下来。 看着城下曹宇的尸体,伏完叹息道:“以这等手段要胁曹操,实非君子所为,若非为了大汉社稷,老臣断不会出此下策呀。” “摔得好,曹氏父子均是乱臣贼子,都该将他们统统摔死!”此时的刘协,却全无方才的惊慌,反而拍手称快。 伏完一怔,却为刘协那欣喜若狂的表现,心中有些不安。 正当伏完暗忖时,刘协竟是夺过了他手中的刀,二话不说,冲着另一根绳子就狠狠的砍了下来。 “啊~~”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吊在城门上的曹植坠落下去,“砰”的一声摔成了肉泥。 大汉天子刘协,竟是亲自动手,杀死了曹植! 目睹这一幕,伏完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曾经那个软弱的天子,竟然这般心狠手辣,竟然在曹操退兵之后,还要杀了曹植。 刘协却冷哼一声,傲然道:“朕已说过,曹氏一门尽为乱臣,这个曹植留着也是祸害,正当杀之以绝后患。” 刘协语气冰冷如铁,充满了杀气。 伏完心头一震,却也没有说什么,相反内心中反而有些高兴。 一直以来,伏完都认为刘协过于软弱,如今刘协难竟难得表现出帝王的肃杀之气,伏完这个做国丈的,自然倍感欣慰。 城头的刘协,正享受着扬眉吐气,东面处,漫天的尘土已袭卷而至。 举目望去,果然见楚军的旗帜,正向着长安城飞奔而来。 半个时辰后,六千楚军神行骑,进抵了长安城下,负责领军的将领,正是赵云和吕玲绮。 兵马进抵城下,赵云便派使者入城,声称乃是楚王的勤王军队已到,要求入城。 刘协和伏完等众臣私下商议了一番,却叫赵云将兵马安扎在城外便是,只宣楚王一人前来城中面圣。 “这个狗皇帝,他还想让王兄入城去见他,好大的狗胆。”吕玲绮怒骂一声,当场就打算率军攻城,直接杀进长安城去。 赵云却冷静道:“大王给我们的命令,是叫我们驱赶走曹军,并未命我们攻打长安,不如暂且安营城外,待大王率大军前来后,再做定度吧。” 吕玲绮想想也对,只好先压下怒火,命六千轻骑,暂时安营于长安城东。 一天后,颜良率领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从新丰城进抵了长安城下。 十万大军,沿渭口下寨,连营二十余里,声势何其之浩大。 王帐中,颜良品着小酒,听着臣下关于前日曹操之事的汇报。 当颜良听到伏完和刘协二人,先后杀了曹操的两个儿子之后,脸上不禁涌现了些许惊讶。 “没想到啊,这个刘协还有这个胆量,可惜了这个曹植,听说可是大才子,没想到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摔死了。”颜良感慨道。 话音方落,帐外周仓来报,言是天子派了少府耿纪,前来宣示圣旨。 “这个刘协,还真是有意思,传那姓耿的进来吧。”颜良摆手道。 片刻后,一名中年官吏,昂首步入了帐中。 “下官耿纪,奉天子圣谕而来,请楚王接旨。”那耿纪手高举黄帛,高声道。 按照汉礼,臣子接旨,当设香案,跪拜接旨。 颜良却斜坐在那里,正眼也不看耿纪一眼,只不以为然道:“天子都说什么了,念吧。” 耿纪面露尴尬,那份天使的气派,转眼就被颜良的无礼态度给压下三分。 耿纪也不好摆谱,只得干咳了一声,展开黄帛,大声的宣读了刘协的圣谕。 “楚王颜良勤王有功,朕赐以荆益豫扬司五州为楚王封国,以示嘉奖,并宣楚王克日入宫面圣。” 耿纪宣读完了圣旨,将黄帛合上,笑道:“楚王殿下,圣旨便是如此,殿下还不领旨谢恩吗。” 颜良也不动弹,只向周仓使了个眼色。 周仓大步上前,二话不说,全从耿纪手中夺过了圣旨,转而奉与了颜良。 颜良展开看了几眼,脸上渐渐流露出丝丝阴冷的笑意。 “荆益豫扬司五州,乃是本王浴血奋战所得,却反为天子拿来做谢礼,而且还少了青徐二州,本王不得不说,天子还真是会做买卖啊。” 颜良话语中,毫不掩饰着讽刺之意。 耿纪的额边暗滚冷汗,一时不知该如何以应,只能讪让的尴尬笑着。 颜良瞪着他,质问道:“本王再问你,天子不准本王大军入城,却要单独召本王面圣,是不是他和尔等摆下了鸿门宴,想要把本王一举拿下啊。” 耿纪神色立变,忙摇手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了,怎么可能呢,大王有功于社稷,陛下又怎会加害于殿下。” “哼,说得倒好听,既是如此,他为何不让本王大军入城?”颜良反问道。 “这个嘛……”耿纪搔了搔头,“长安城才遭战乱,城中民心惶惶,陛下只是怕大军入城,会惊扰了百姓。今陛下召殿下入宫,只是想摆下圣宴,亲自嘉奖殿下而已,殿下千万不要疑心。” “天子真的有么好心吗?”颜良的疑心,似是减弱了不少。 “陛下当然是好心。”耿纪连连点头。 “好心你妹!”颜良陡然间一声暴喝,猿臂一挥,将那所谓的圣帛,直接甩到了耿纪的脸上。 他目露凶光,冷冷道:“你回去告诉汉帝,本王可没那好糊弄,本王现在给他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要么打开城门,放本王大军入城,要么本王就一声令下,十万大军破门而入!” 耿纪吓得一哆嗦,未想颜良竟然突然翻脸,急道:“殿下息怒,天子也是一番好意,请殿下千万。” “本王不想再听你废话,给本王滚吧。”颜良摆手一喝。 周仓得令,汹汹上前,几下便将耿纪给轰出了帐外。 耿纪一走,颜良当即便下令,十万大军整装待发,一个时辰之后,长安城的城门若不打开,就直接破城而入。 长安城,皇宫大殿中,刘协尚自与伏完对酒笑谈。 “国丈有再造汉室之功,朕敬国丈一杯。”刘协举杯一敬。 “臣谢陛下。”伏完容光焕发,一饮而尽。 一杯酒尽,刘协又流露出几分担心,“国丈啊,你说那颜良会乖乖的入城面圣吗?” “陛下放心,如今曹操初败,颜良方入关中,正要收取人心,老臣以为他必不敢对陛下不敬,十有**会入城面圣。” 伏完顿了一顿,嘴角又掠起一丝阴笑,“到那个时候,陛下便可在宫中伏下重兵,趁着他只身前来面圣之时,一举将其拿下,以其为人质,胁迫楚国文武臣服于朝廷,到时,陛下便可不灰吹灰之力,便光复了大半个汉室天下。” 听得伏完的一番蓝图,刘协已是兴奋到两眼放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四十八章 颜良,焉敢放肆! 刘协原本是有控制住曹操的机会的。 当年曹操初将刘协迎到许都,君臣之间还比较和睦,曹操对刘协的防备也没那么严密,更曾几次只身入宫,前去拜见刘协。 而且,那个时候,刘协还握有一定的兵权,朝中也不乏支持刘协的忠臣。 那时倘若刘协有勇气抢先动手,将曹操一举拿下,他也未必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而如今,机会再一次放在了眼前,刘协无论如何也不会再错过。 颜良已拿下几乎黄河以南的所有诸州,倘若能拿下颜良,确如伏完所说,刘协等于不费吹灰之力,便统一了三分之二的大汉天下。 “我刘协,将成为继光武帝之后,二次中兴大汉的圣主,我刘协的名字,将与高祖、武帝、光武这些伟大的先祖并驾齐驱!” 刘协是越想越兴奋,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正自兴奋时,宦官来报,言是使臣耿纪已经从楚营中回来。 刘协精神又是一振,忙叫将耿纪宣入。 片刻后,耿纪步入了殿中。 刘协兴奋的表情,顿时虚了三分,因为他看到的耿纪,满脸的黯然,完全不似要给他带回好消息的样子。 拜见已毕,刘协迫不及待的问道:“朕交待你的事办得怎样,那颜良可愿只身入宫面圣吗?” “唉,臣有负陛下重托啊。”耿纪叹了一声,苦着脸道:“那颜良接了圣旨后,看起来十分的不高兴,他还公然叫臣转告陛下,说他只给陛下一个时辰考虑,要么打开城门,放楚军入城,要么……” 耿纪一时不知该怎说下去。 “要么什么?”刘协表情愈加沉重,厉声追问。 “要么他就会率十万大军,直接破城而入。” 大殿之中,瞬间一片死寂。 直起身子的刘协,一屁股跌坐下来,满脸的惊愕,先前的那份从容与兴奋,转眼已土崩瓦解。 而旁边的伏完,亦是满脸震恐,慌到连杯中之酒,也差点洒在了衣袍上。 “国丈,怎么办,先前可是你力陈招颜良勤王,可眼下看来,他又是第二个曹操,你可害苦了朕啊。” 刘协转眼就慌了神,一个劲的埋怨伏完,全然忘了自己在片刻之前,还曾盛赞伏完有中兴之功。 伏完面色尴尬,吱吱唔唔的,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正当这时,宦官又入,慌张道:“禀陛下,韦晃将军急报,楚军已在城外集结,大有攻城之势,韦将军请陛下示下如何应对。” “啊?”刘协惊臆一声,更加不知所措。 正当此慌乱时刻,却见伏寿从偏殿步入,一脸冷静道:“陛下乃大汉的天子,岂能如此慌乱,事到如今,陛下只有先准颜良大军入城,然后再肆机行事才是。” 伏寿适才在偏殿,听闻了这一系列的惊人消息,耳听着刘协和自己的父亲都慌得没有主张,便毅然站了出来。 “可是,倘若颜良如曹操那般,朕岂不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刘协不甘心道。 伏寿秀眉微凝,叹道:“可陛下若不答应颜良的要求,他若当真破城而入,便等于撕破了脸皮,陛下便将危矣,若准允颜良入城,尚可维持表面的和气,至少还有见机行事的机会。” 伏寿的心思,倒是缜密。 刘协也拿不定主意,又将目光转向了伏完。 伏完沉吟半晌,叹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伏氏父女皆言如此,刘协也别无他法,只能不情愿的下令,命打开城门,放楚王率军入城。 城外处,数万楚军已肃然列阵,就等着他们的楚王一声令下,众人便杀进长安城去。 颜良当然不致于把十万大军,统统都拉出城,城前列阵之军,不过三万左右,颜良只是吓唬吓唬刘协而已。 刘协以区区几千乌合之众,又如何能守住诺大的长安,颜良断定,刘协必然会屈服。 颜良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将近正午,一个时辰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 “擂鼓,吓吓这班乌合之众。” 号令传下,十几面牛皮大鼓,轰轰轰的便被敲声,震天动地的战鼓声,如惊雷一般,直震得城上的汉军腿颤。 攻城在即。 就在此时,长安城门吱呀呀打开,数骑飞奔而出,当先者,正是那耿纪。 颜良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已是猜到了耿纪的来意。 那耿纪策马来到颜良驾前,拱手讪讪道:“殿下且慢用兵,陛下已有旨意,准许殿下的兵马入城。” 不出所料,刘协这厮,果然是服软了。 “早让本王入城不就没这么多事了。”颜良不屑一哼,遂令大军入城。 颜良自己当然不会先行入城,在此之前,他先派诸将率部分兵马入城,以确保长安城的安全。 诸军入城,先是解散了那几千乌合之众,旋即迅速的控制了武库及长安诸门,完成了对长安城的全面控制。 确保了安全后,颜良才打马扬鞭,昂首步入了长安城。 颜良坐胯着赤兔马,徐行在宽阔的御道上,径直前往了皇城。 此刻,皇城大门已洞开,颜良当即下令给周仓,命他分拨三千虎卫军,全面接管皇城的防务。 接着,颜良便率一千全副武装的虎卫军,大摇大摆的进入皇宫,直往金銮大殿而去。 大殿中,刘协还端坐在御座上,昂首挺胸,极力的维持着皇帝的威仪。 尽管他看起来十分肃然,但眼眸之中,却闪烁着惶然不安之色,紧握的拳头,也在微微的发抖。 “陛下要沉住气才是,莫要在那颜良面前露怯。”身边的伏完,轻声的提醒。 “朕知道,不用你提醒。”刘协深吸了口气,尽力的屏弃那些不安的思绪。 突然间,沉重有力的脚声响传来,转眼,黑森森的铁甲武士汹汹而入,林列于大殿两翼,虎视眈眈,声势甚是骇人。 刘协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隐约有种将要喘不气来的征兆。 森然的气氛中,却见颜良那巍然如铁塔般的身躯,缓缓的步入了大殿。 颜良抬头瞧了一眼,刀锋似的眼眸,立时便扫在了那正襟危坐,身着龙袍的男子身上。 那个人,就是汉帝刘协了么,果然跟想象的差不多,一副色厉内荏之相。 颜良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他的目光往旁边一移,便停留在了刘协身边的那美人的身上。 那女子的相貌端庄,若只论容貌,自然算不上当世绝色,但那份雍荣华贵的气质,却是世间少有。 颜良一眼便知,那女子必然就是皇后伏寿了,方今天下,也只有这个女人,能有一副母仪天下的皇后派头。 颜良大步向前,正眼都不瞧刘协,目光反而一直盯着伏寿。 伏寿明显注意到了颜良无礼的盯视,脸畔暗生晕色,秀眉暗凝,眸中闪过几分愠色。 那刘协不是白痴,自然也注意到,颜良正以轻薄的眼神,肆无忌惮的扫视着自己的皇后。 作为皇帝,作为男人,刘协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怒意,张口就想斥责颜良。 话到嘴边时,刘协却猛然间冷静了下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这个时候,绝不是摆皇帝威严的时候。 刘协强按下怒火,勉强挤出几分微笑,高声道:“阶下所站,可是楚王颜子义否?” 颜良的目光这才从伏寿的脸上移开,转身了那张假惺惺的笑脸。 “放眼天下,除了本王,谁还敢大摇大摆的站在这里,陛下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颜良冷笑道。 这番言词,甚是无耻,甚至是充满了讽刺,如此态度,简直比当年的曹操还要恶劣。 刘协怒了,暗自瞪了伏寿一眼,眸中暗含着埋怨之意,言下之意,仿佛在埋怨道:都怪你父女二人,招了一个比曹操更难对付的豺狼。 伏寿面露惭色,暗自低头。 “朕早闻楚王勇武无双,英武过人,今日之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刘协强压下火气,陪着笑赞起了颜良。 左右处,伏完、韦晃、耿纪等诸臣,也皆附合刘协,对颜良是大加恭维。 颜良却无动于衷,反而冷笑道:“如果本王猜得没错的话,你们曾经也这样赞过曹操吧,你们前脚还在恭维曹操,后脚就翻脸反叛,把曹操害得无家可归,这明里一套,暗里的一套的,真是叫本王佩服啊。” 颜良也不给他们面子,大殿之上,公然把刘协,连同伏完等兵变一事,一起讽刺了一番。 刘协脸色一变,面露尴尬,伏完等众臣,亦是个个讪讪,额头滚汗,不知如何以应。 颜良看着那一张张尴尬的嘴脸,如同在看猴耍一般。 忽然间,他狂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讽刺,紧接着,便是大步上阶,一步步的走向了刘协。 御阶之上,除了皇帝之外,只有那些宫女宦官才可在,曾经就算是曹操,也不曾在公开的场合,如此的践踏体统。 看着大步上阶的颜良,刘协又气又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当这时,那伏寿却秀眉一凝,喝道:“颜子义,陛下面前,你焉敢放肆,还不退下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四十九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 刘协愣住了,他未曾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如此勇敢,竟然公然的斥责伏寿。 震惊同时,刘协又为自己的怯懦,感到了深深的惭愧。 而伏完那是神色惊变,连连自己的女儿使眼色,暗示她休要冲动,万不可惹恼了颜良。 颜良却并没有恼怒,相反,他还有一种久违的新鲜感。 自从颜良称王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一个女人,胆敢这般在自己的面前大呼小叫。 又是一个自以为尊贵,不容侵犯的女人呢。 颜良冷笑一声,目光移向伏寿,那轻薄的目光,肆意的扫视着发怒的伏寿。 伏寿给颜良的眼光,瞧得是脸畔愈红,不禁暗暗咬牙,厉声道:“楚王,你既声称拥护汉室,岂能对陛下这般不敬。” “不敬,哼。”颜良瞟了一眼刘协,“陛下,本王可曾对你有不敬吗?” 颜良对刘协的不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根本无需一问。 只是,颜良那暗藏锋芒的语气,却令刘协心下悚然,慌促之下,讪讪笑道:“皇后言重了,楚王哪里对朕有所不敬,楚王他是想凑近一些,与朕好说话,是吧楚王。” 面对颜良的威势,刘协只有言不由衷。 伏寿花容一变,急是看向刘协,眼眸中流露着惊怨之意。 她这边冒着触怒颜良的危险,想为刘协挽回帝王的尊严,却没想到刘协这般不争气,竟然被颜良轻描淡写的一问,就软了下来。 伏寿那般神色中,分明有怒其不争之意。 刘协心中惭愧,却只作视而不见,向颜良笑道:“楚王有功于社稷,朕今晚当在宫中设宴,慰劳楚王。” “不必了,长安城已是本王的地盘,本王也当尽地主之谊,来日本王会在王府中设宴,还请陛下和皇后娘娘赏光。”颜良俨然以长安城的主人自居。 刘协又是一尴尬,心想这自古以来,只有君王设宴款待臣下,哪有臣下摆宴,君王上门为客的。 伏寿只觉又受羞耻,向刘协连连暗示,劝她不可接受这“屈辱”的邀请。 颜良见得刘协似有犹豫,便冷冷问道:“怎么,难道陛下不愿给本王这个面子吗?” 这一问,杀机重重,只将刘协问得是浑身一哆嗦。 “没用,当然没有,朕介时必当前去慰劳楚王。”刘协忙是点头答应。 伏寿眉头又是一皱。 颜良这才满意,却又道:“那本王就敬候陛下光临了,陛下不要忘了,要与皇后娘娘一同驾临呀。” “一定一定,朕定与皇后娘娘一同前去。”刘协答应的极是痛快。 “那本王就先告辞了。”说罢,颜良也礼都不施一下,拂袖转身而去。 颜良昂首出门,那一众全副武装的甲士,也大踏步而去,那沉重的脚步声,直震得刘协耳膜嗡嗡作响。 远望着颜良去,刘协长吐了一口气,蓦然发现,自己的背上竟浸出了一身的冷汗。 阶下伏完等众臣,也长松了口气,如同渡过了一道难关一般。 “陛下……”伏完起身欲言。 这时,却又有一队士卒步入大殿,将伏完等一众大臣包围了起来。 伏完等人形容大变,皆不知颜良这是何等用意。 这时,胡车儿步入了殿中,向着伏完等高声道:“长安城中局势混乱,为了保护诸位大臣的安全,楚王请诸位速速各归各府,吾王将派兵马保护你们,以免你们被曹贼的同残党所害。” 此言一出,伏完等人顿时明白了,颜良这是要软禁他们,断绝他们与天子的联系。 当初曹操擅权时,也未曾敢软禁伏完等人,这颜良方一入城,先是直入大殿,对天子无礼,接着又要软禁伏完等忠于天子的大臣,如此之举,谋朝篡位之意已是显露已极。 伏完心下大骇,急是叫道:“且慢,老夫有话要对楚王讲,老夫要见楚王。” “我家大王军务繁忙,哪有功夫跟你废话。”周仓冷哼一声,摆手喝道:“来人啊,速速把他们都带走。” 众军士们得令,根本不给伏完等人开口的机会,不容分说的便粗暴的将他们驾走。 刘协满脸震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太丈人,还有那一班忠于汉室的臣子被带走,却不敢吱一声。 刘协的惊骇还没有结束。 伏完等大臣被带走后,胡车儿又指着刘协左右,喝道:“来人啊,再把这些宫女和宦官,统统都带走。” 号令传下,士卒们拥而上,将那些惊慌的宫人们,统统都拖走。 宫中的这些宫女的宦官,多为曹操所安插,用来监视刘协的耳目,这部分营人, 颜良自然不能留他们。 至于少部分的宫人,则又是刘协夫妇的心腹,颜良当然也不能留他们。 颜良自也没功夫去鉴别这些宫人的身份,索性一股脑,把他们统统的弄走。 那些死太监们,颜良对他们没什么好印象,自然是统统一刀宰了干脆,至于那些宫女们,按照颜良的风格,当然是分赏给有功的诸将。 殿内殿外,处处响起了叽叽喳喳的惊叫声,不光是此殿的宫人,整个皇城听宦官和宫女,颜良都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刘协眼睁睁的看着伺候他的下人们都被带走,心头又受一番创伤,慌张的干坐在那里,一脸不知所措。 片刻后,大殿中人去楼空,只余下了刘协夫妇。 胡车儿拱手道:“新的宫女宦官,我家大王稍后就会给陛下添置,我等就不打扰陛下的休息了,军士们就在外面,陛下但有所需,尽量开口便是。” 说罢,胡车儿扬长而去。 空空荡荡的大殿中,转眼只余下了刘协和伏寿二人。 半晌后,刘协才从惊悚回过神来,他猛的转头看向伏寿,埋怨道:“都是你和你父出的好主意,看看吧,现下朕沦落到这般地步,连当初曹操在时都不如,你这次真是把朕推入了火坑里啊。” 伏寿面露惭色,苦着脸说道:“臣妾只是想那颜贼纵有谋逆之心,初入长安也不敢太过张扬,我们便可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见机行事,谁想那颜贼竟这般张狂,方一入城,狼子野心就……” 伏寿亦是满脸急迫,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刘协愁容满面,只连连的叹息。 这边刘协在发愁,那边颜良离了皇宫,已径往曹操的相府而去。 除了皇宫之外,长安城中最富丽堂皇之处,便是曹操的相府,如今已变成了颜良临行的王府行宫所在。 入得王府,颜良听取了臣下最新的战事汇报。 因是长安失陷,北面冯翊郡的曹军已然溃散,文丑统帅的三万北路军,已进据冯翊郡治所临晋。 南路方面,商县的曹军也已开关投降,文聘统帅的二万多楚军,也已越过商县,向着长安挺进。 目前的整体形势是,整个长安以东三辅郡县,尽皆望风而降。 至于曹操本人,目前已率两万残兵,西逃至田陈仓,正有退往陇山以西,与夏侯渊军团会合的迹象。 “曹操虽失了长安,但其手下尚有两万兵马,夏侯渊军团也有两万之众,若其退保陇西,背依凉州,据陇山自守,尚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威胁,大王不可不防。”法正进言道。 颜良点头道:“曹操可不是一般人,对付他必须要斩草除根,若不然,他始终将是一个威胁。” 经过一番商议后,颜良便决定命赵云、黄忠、张任三将六万兵马沿渭口西进,继续追击曹操的残部,颜良本人则坐镇长安,抚定三辅诸郡,视情况决定是否亲自率大军西进,扫平曹操。 赵云等几将得令,只在长安一带稍作两天休息,六万大军旋即开拔,向着陈仓方向进军而去。 …… 几百里外,陈仓城。 两万形容萎靡,疲惫不堪的曹军,灰头土脸的步入了陈仓城。 一连三天三夜,狂奔几百里,曹操和他的残兵,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入城之后,曹操第一件事,便是单独召见了儿子曹丕。 砰! 曹操将房门猛的关上,这堂中,只余下了他父子二人。 曹丕的眼中闪过一丝慌意,忙拱手道:“父亲召见儿子,不知有何吩咐?” “你不是亲口说,一家老小都被你安全带出了长安,子建他二人,又如何会落入刘协之手?”曹操盯着他,厉声质问。 曹丕忙道:“儿当时是以为子建他们也跟着一同逃出城了,所以就没细细清点,却没想到子建二人竟没逃出来,这是儿的失察,请父亲责罚。” “失察?”曹操的脸色,愈加的肃厉,“你可知你一时失察,就害了你两个弟弟的性命啊!” 曹丕神色惶然,扑嗵一声就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又是悲切,难过,一个劲的自责。 曹丕那样子,俨然也为弟弟的死,痛惜不已。 曹操看着哭哭啼啼的儿子,脸色却愈加的阴沉,忽然间冷冷问道:“你老老实实的回答,你是不是故意把子建他们抛弃给敌人?” 此言一出,曹丕神色大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五十章 皇帝轮流坐 “子建二人,乃是儿子的亲弟弟,儿怎会做此灭绝人伦之事啊!”曹丕以额嗑地,惊恐万分的泣道。 曹操不语,只阴沉着一张脸,默默的瞪视着曹丕。 曹丕泣不成声,哽咽难语,那般样子,既是委屈又是难过,确实是情真意切。 而曹操那双锋利无双的眼睛,仿佛想要看穿曹丕的内心一般。 瞪视半晌,曹操那肃厉的目光终收,脸色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阴冷的杀气渐也消散。 “唉,你起来吧。”曹操无奈的叹了一声。 曹丕这才收站起来,拂着眼泪,恨恨道:“汉帝害死子建二人,实为可恨,儿请率一军杀还长安,必为弟弟们报仇血恨。” 曹操深吸了口气,默默道:“长安已为颜贼所得,汉帝已落入了姓颜的手中,这个仇,别说是你,恐怕是为父也无法报了。” 曹丕心头一震,满腔的气愤,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曹操也不再多说什么,只令曹丕退下,却将刘晔召来议事。 官渡一役,曹操麾下的谋臣们损失了一批,长安一失,郭嘉等几位谋士又损失了一批。 荀攸目下在陇西为夏侯渊参赞军机,此时曹操的身边,所能用到的谋士,也只有刘晔一人了。 片刻后,刘晔入内参加。 “长安已失,下一步本相该怎么办,子扬可有何建议?”曹操开门见山的问道。 刘晔沉吟了片刻,“长安一失,关中是保不住了,为今之计,只有退守陇西,与夏侯妙才所部会合,以凉州为后盾,据住街亭要害,使楚军不得过陇山,而后,只能等到天下有变,才有机会卷土东进了。” 雍州一地,有陇山为界,有关中和陇西之分,如今关中的三辅诸郡虽失,但陇西尚有天水、南安等数郡可用,且整个凉州也尚在曹操的控制之下。 说起来,曹操还有一个半州可用。 曹操凝视着地图,权衡半晌,心知别无他法,只得无奈的采纳了刘晔的计策。 于是,曹操在陈仓休整两日后,便即起程西进,退入了陇西,并将自己丞相的霸府,迁往了天水郡治所冀城。 赵云诸将统帅的六万大军,不日便追至了陈仓,将三辅以西的扶风郡,彻底的纳入了大楚的版图。 因是天气渐暖,渭水开始渐涨,下游原先的泛洪区,又有洪水泛滥的趋势,楚军由洛入关中的粮道,开始变得不太通畅起来。 故颜良便下令赵云等屯兵于陈仓一线,暂不进兵,他则把主要精力,放在了修筑堤坝上,待彻底确保粮道通畅后,再行西进。 因是曹操未灭,颜良便未归洛阳,而是暂居于长安城。 此时,颜良攻取长安的消息,已是遍传楚国诸州,大楚的臣民们无不为之欢欣鼓舞。 汉廷的长安和洛阳东西二都,如今已尽落入颜良之手,这其中的政治意义,自然是极为巨大。 攻陷长安后未久,便有州郡官吏上表,奏请颜良代汉而立,进位为帝。 风声一起,诸州纷纷效仿,上至州刺史,下至郡太守,一道道的劝进表,如雪片似的从全国各地飞往长安,献于颜良的案前。 与此同时,荆州方面又上表称,于汉水中出现黄龙,豫州方面则称,又百姓看到麒麟现世,益州方面则上表宣称,成都上空出现凤凰飞天的景象。 诸般异象一出,天下间便传言四起,世人皆称天降祥瑞,乃是预示着汉朝气数以终,大楚将取而代之。 颜良对于这般情势,自然一点都不陌生,当年在应天之时,众臣民劝他进位为王时,不也是一夜之间全国各地出现了祥瑞征兆。 颜良自然知道,这些所谓的祥瑞,其实都是下边官员们编出来的故事,为的只是营造出他颜良乃是顺应天命之君。 不想当皇帝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这一条准则,素来是颜良信奉的原则。 当年的刘备,只据有区区一个益州,便敢自立为帝,如今颜良已据有大半个天下,实力之强盛,远胜于曾经历史中的魏国,颜良又有什么资格不能称帝。 况且,如今刘协也落入了颜良的手中,如能逼迫刘协,以禅让的形式将帝位让给自己,颜良称帝更是合乎法理。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颜良对于臣下们的上表劝进,便没有发表意见。 楚王不发表意见,便等于是默认,这些官吏们便更加卖力的上表,奏请颜良代汉自立。 颜良并未急于废了刘协,他还需要让这阵劝进的风潮再刮上一阵,营造出足够强的舆论氛围。 进驻长安整一月这天,颜良在王府中设下酒宴,邀请刘协和伏后前来赴宴。 皇宫中,刘协拿到颜良的请帖时,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满脸的不情不愿。 “皇后,颜良邀朕前去赴宴,朕当不当去?”刘协向伏寿求问。 伏寿叹道:“事已至此,陛下若是不去,只怕那颜良发起怒来,会对陛下更有不利,臣妾以为,陛下还是屈尊去一趟吧。” 刘协点了点:“既是如此,那皇后就随朕一同去赴宴吧。” 听得此言,伏寿娇躯一震,满面的惊讶。 “那颜良的帖子当中,写明了要邀朕与皇后一同去。”刘协苦着脸,将请帖示于了伏寿。 伏寿的脑海之中,不禁浮现起了当日大殿之中,颜良死盯着自己的那充满邪意的轻薄目光。 想到这些,伏寿的脸庞顿生红晕,低低道:“陛下一人去便是,臣妾不想去见那人。” “可是,皇后若是不去,那颜良万一觉皇后是轻视于他,惹得他恼了,却当如何是好。”刘协为难道。 伏寿贝齿暗咬着朱辱,决然道:“陛下就推说臣妾身有不适便是,总之臣妾就是不想去见那姓颜的。” 刘协求了半晌,伏寿只是不肯,刘协也没有办法,只得独自起驾出宫,前往楚王府去。 未几,皇帝的车驾,来到了楚王宫前。 宫门的虎卫军,却并未让刘协进入,而是叫他车驾在门外候着,先去向楚王禀报。 此时的王宫大殿中,已是酒香四溢,颜良已闲坐高卧,品着美酒,听着小曲,欣赏着殿前舞姬们翩翩而舞。 “启大王,汉帝前来赴宴了,车驾已至王宫门外。”周仓拱手道。 “叫他进来吧。”颜良随口一说,那般口气,俨然只把刘协当作他的臣下而已。 周仓正准备去传令,颜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那刘协是和伏寿一起来的吗?” “没有,汉帝只一人前来,皇后并没有随驾。”周仓道。 颜良眉头顿时一皱,“本王请他夫妻同来赴宴,他为何只一人前来,难道还敢不给本王面子不成。” 周仓道:“臣适才也问过,那汉帝声称,皇后身有不适,所以不能前来赴宴。” 啪! 颜良猛然一拍案,怒道:“什么身有不适,分明是又给本王装高贵。” 颜良一怒,左右侍臣,尽皆暗自悚然。 “那要不要将汉帝送回皇宫去?”周仓小心翼翼的问道。 颜良本是想打发刘协滚蛋,转念一想,却又摆手道:“不必送他回宫,就让他在大门外候着吧。” “臣明白了。”周仓拱手而去。 出得大殿,周仓直往大门。 此时,那刘协已在御车中等了许久,身为皇帝,亲临臣下府上赴宴,已是极给臣下面子,如今刘协这皇帝倒好,却连臣下的门都进不去,还得等在外边等着通传。 眼下隆冬虽去,时已近春,但天气依旧很冷,刘协坐在那冰冷的御车中,不多时便已冻得瑟瑟发抖。 “大王有令,既然皇后娘娘身体有适,那今日之宴便罢。”御车外传来了周仓的声音。 刘协暗松了口气,便想不用赴宴也好,省了自己担惊受怕,受那颜良的羞辱。 “既是如此,那就起驾回宫吧。”刘协巴不得赶紧回宫,少受一会冻。 只是,他下了令,车驾却不动不动,左右的宫人侍卫,尽皆对他的命令视而不见。 刘协等了半天车驾不动,便将头探了出去,大声的喝斥起驾,那些侍卫们却只无人听从。 刘协又疑又急时,却看到周仓站在那里,正以一种诡异的冷笑看着他。 “周将军,你能否下令,命这些人送朕回宫去。”刘协不得不向周仓求助,他知道,这些侍卫宫人都是颜良安排的人,也只听颜良的命令。 周仓却冷冷道:“不好意思,我家大王只说陛下不必赴宴,却并未下令送陛下回宫,末将也做不了主。” 刘协一愣,只得又笑道:“既是如此,那就麻烦周将军现去向楚王请示一下吧。” “大王他现在正在赏舞,末将可不敢打扰大王的兴致,陛下就耐心的在此等着吧。”周仓拒绝了刘协所请。 刘协这下算是明白了,颜良这是因为伏皇不肯来赴宴,心中着恼,故意在变着法的整他,让他在这大街上挨冻。 就这样,又在街上苦等了许久,眼看太阳已经下山,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刘协已是冻得打起了喷嚏。 刘协心中愈加恐怖,只怕颜良就整夜让自己呆在这里,这一晚上冻下去,就算不冻死,怕也要冻死自己半条命不过。 刘协再难忍受寒冷的折磨,只得大声道:“来人啊,速去宫中请皇后娘娘前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五十一章 高贵冷艳的皇后 刘协一发话,左右的那些宫人,立刻望向了周仓。 周仓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点头示意允许。 于是,一名宦名便策马飞奔,径还皇宫,将刘协的处境,报知了伏寿。 此时的伏寿,正自寝宫中担心着刘协此番赴宴,是否又会遭到颜良的慢怠,她是满心的忐忐不安。 当宦官将刘协在楚王宫外所受的遭遇,禀知了伏寿时,伏寿顿时花容大变。 “这颜贼,竟然敢如此慢怠陛下,实为乱臣贼子,可恨——” 伏寿心中暗骂颜良,但在周围遍布的耳目面前,却不敢稍有显露。 伏寿很清楚,颜良之所以让天子在外边挨冻,就是因着恼于自己不来赴宴,迁怒在了天子身上。 “看来,我是不得不去一趟了,可是颜贼那轻薄的目光,却实在是……” 伏寿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起了颜良那肆意的眼光,素白的脸畔,晕色悄生。 身为一国之后,即使是当年的曹操,也不敢以她如此无礼,尊贵如她,如何能够忍受一介武夫的羞辱。 伏寿的心中,是万般的不愿,但一想到自家的丈夫,眼下正在外面挨冻,受着更大的羞辱,伏寿所有的不情愿,就都被轻易的击碎。 犹豫了半晌,伏寿缓缓起身,叹道:“准备车驾,本宫要摆驾楚王府。” 未久,皇后的车驾出宫,驶往了楚王宫。 此时已是夜色降临,华灯高挂,刘协已经冻了近两个时辰,已是满脸通红,耳根子都快要冻掉。 闻知皇后到了,刘协如蒙大赦,赶忙探出头去,向周仓道:“周将军,皇后已经到了,请你再向楚王通报一声吧。” 周仓这才回往宫中,不多时后又出来,高声道:“楚王殿下已设下酒宴,敬请陛下与娘娘赴宴。” 刘协大喜,赶紧下得御车,与此同时,伏寿也在宫女的搀扶之下,下了凤车,夫妻二人,在这楚王府门外相见。 看到伏寿时,刘协眼眸中流露出无奈,却又不敢有所表露。 伏寿微微点头,暗示她明白刘协的苦衷,二人遂是携手步入了楚王宫。 灯火通明,炉火熊熊的大殿中,舞姬们已经退下,取而代之的,是树立于大殿两侧,全副武装,面目狰狞的两百刀斧手。 歌舞升平的景象不在,此时的大殿,已是一片肃杀之意。 颜良就那么闲坐着,手中把握着酒杯,刀锋似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盯着殿门。 须臾,脚步声响起,大汉帝国的天子和皇后,相携而入。 步入大殿的一瞬间,伏寿便看到了颜良的那锋利的眼光,她的一颗心儿顿时紧张起来,她却只能强压下加速跳动的心,极力的表现出母仪天下的威仪之态。 身旁的刘协,却是身形一震,仿佛颜良的目光,如刀子一般扎在他的身上,令他不自觉的就哆嗦了起来。 伏寿暗中掐了一下刘协,提醒他休要露怯,要拿出帝王的威严来。 刘协咽了口唾沫,尽量的鼓起勇气,撑起几分气势,昂首向前,却始终不敢正视颜良的目光。 就这样,二人步入了大殿。 颜良既没有起身相迎,更没有点头致意,只将手一摆,道了一句:“陛下,皇后,请吧。” 刘协看了一眼颜良所指,那左首位置,正是留给他的。 皇帝贵为九五之尊,即使为客,也当上座。 今颜良却高踞上座,巍然不动,却要令他刘协,还有皇后二人去坐下座。 刘协面露尴尬,一时定在了那里。 伏寿地面露愠色,高声道:“陛下乃当今天子,本宫乃大汉皇后,楚王你身为臣下,却竟要陛下坐在你的下首,这成何体统。” “体统?”颜良冷笑了一声,“谁的拳头硬,谁就是体统,陛下若是不服,大可与本王比比谁的拳头够硬,赢了,这个位子,本王痛痛快快的让给你们便是。” 冷笑声中,颜良扬起了右手铁拳。 “你——”面对颜良的“无礼”,伏寿气得是脸色通红。 “罢了罢了,朕与楚王君臣一体,谁坐哪里还不都一样。”刘协抢在伏寿冲动之前,拉着伏寿坐在了下首。 刘协都服软了,伏寿又能如何,能好隐忍怒火,闷闷不乐的跪坐了下来。 “从董卓到曹操,难怪陛下能一直挨到今日,果然是不简单啊。”颜良的言语中,充满了讽刺。 刘协如芒在背,尴尬不已,却只能讪讪而笑,假作不明。 “来,咱们共饮此杯,敬陛下的勾践之奇。”颜良举杯一饮而尽。 什么勾践之奇,刘协连自己都清楚,自己绝不是勾践的那块材料,颜良这话分明又是在讽刺。 刘协却不敢有所表露,只能讪讪笑着将一杯苦酒尴尬的饮下。 那伏寿动一动不动,连杯都不没有沾一下。 颜良的脸色顿时一沉,不悦道:“怎么,连本王所敬之酒,皇后娘娘都不给面子吗?” “本宫身有不适,不胜酒力。”伏寿板着脸敷衍了一句。 伏寿态度如此生硬,只将刘协听得心惊胆战,生恐惹恼了颜良,忙用胳膊肋子蹭了她一下,暗示她休要搏了颜良的面子。 伏寿却假作不知,只端坐不动。 刘协捏了一把汗,只得讪讪笑道:“皇后确实身有不适,这一杯酒,朕替皇后喝了。” 说着,刘协赶忙拿起伏寿案前之酒,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颜良并没有发怒,只是冷笑着盯着那张雍荣高贵的面容,回想着那些曾经高贵的面孔,又是如何最后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原来皇后娘娘身有不适啊,那赶情好,本王略通一些医术,正好为娘娘把把脉,瞧瞧身子。” 颜良起身下阶,移座于伏皇身边,一本正经伸出手来,做号脉之状,示意伏后将手伸出来。 伏寿顿时面生红晕,软耳赤红,一股羞愤之意油然而生。 她当然知道,颜良哪里会什么医术,他根本是借着号脉为名,欲要轻薄自己。 伏寿堂堂皇后,身上的肌肤除了刘协之外,再无第二个男人碰过,如今怎能忍受给颜良这个乱臣触碰。 念及于此,伏寿贝齿暗咬朱唇,依旧一动不动。 颜良脸色一沉:“皇后娘娘不肯让本王把脉,是信不过本王的医术呢,还是根本就没有病,什么身材不适,只是在欺骗本王。” 那“欺骗”二字,颜良故意加重了语气,杀机暗暗流转,极是慑人。 伏寿娇躯微微一震,心想这姓颜的心狠手辣,倘若认定自己是欺骗他,发起怒来,连累了皇帝却当如何。 权衡之下,伏寿只得将手伸了出来,冷冰冰道:“本宫没必要欺骗楚王,楚王既懂医术,给本宫瞧瞧病也无妨。” 颜良轻轻一捋,将伏后的衣袖捋起,一截雪白的腕子,便即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不愧为皇后,身子保养得这么好,光是这雪白的肌肤,就堪称当世少有。 颜良便伸出手来,装模作样的搭在了伏寿的手腕上。 别家医者把脉,必是闭目凝神,细细的体察脉相,颜良却是手把着脉,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伏寿。 那绝美的容颜,那雪嫩的肌肤,那高高隆起的山峰,那若现若现的幽谷深壑,颜良的目光,肆意的欣赏着眼前这位大汉皇后。 伏寿遭受着颜良眼神的“**”,心中羞愤难当,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将目光移在一边,不敢正视。 旁边的刘协,心中亦是愤慨难当。 刘协不是蠢货,他当然也看得出来,颜良这是借着把脉为名,故意要亲近自己的皇后。 眼瞧着一个男人,那般摸着自己妻子的手,眼睛肆无忌惮,充满邪意的在妻子的身上扫来扫去,刘协作为一个男人,如何能不感到尊严受损。 刘协在暗暗咬牙,却不敢稍有发作,只能将颜良对妻子的轻薄,假装视而不见。 半晌后,伏寿实在忍耐不住,便质问道:“楚王,你可号出什么结果了吗?” 颜良这才不紧不慢的收了手,伏寿赶紧将手往回一抽,把袖子捋了下去。 “皇后娘娘只是气血虚弱而已,本王有一个偏方,不消数日,便可叫皇后娘娘身体健康如初。”颜良很认真的答道。 “什么偏方?”伏寿疑道。 “本王可用推拿之法,为皇后娘娘疏通血脉,用不了几次,皇后娘娘必会气血恢复。”颜良笑道。 一听得推拿之法,伏寿的脸色又是一红。 伏寿虽不精通医术,但也略知一二,知道那推拿之法,更要肌肤相触,颜良的目的,分明是想以此为借口,更加轻薄自己。 伏寿这才发现,自己随便的一个借口,竟是给颜良很好的利用,眼看着就变成了自己倍受轻薄的理由。 “其实本宫也没什么大碍,就不劳楚王费心了,至于这酒,略饮两杯也没事。”伏寿说着,连忙端起案前之酒,一杯饮尽。 这个自恃尊贵矜持的大汉皇后,终于还是服软了,乖乖的喝下了这杯酒。 颜良起身回往上座,放声狂笑。 刘协眼看着自己妻子被欺负,却连个屁也不敢放,此刻,只能对着颜良的背影,暗暗咬牙切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五十二章 拳头硬,所以霸道 狂笑声骤止,当颜良转身坐下时,目光已如锋刃一般,透着阴冷肃杀。 刘协和伏寿二人,心头都是微微一震,皆为颜良那股杀气所慑。 “前戏完了,该干正事了。”颜良将杯中未尽之酒饮尽,酒杯猛的放案上一放。 那“啪”的一声,只把刘协和伏寿震得身形一动。 颜良的目光盯向刘协:“我说刘协啊,本王现在想跟你商量个事,你可有兴趣听听。” 颜良连“陛下”也不称,直呼刘协之名,这轻蔑羞辱之意,已是赤果果的。 “不知,不知楚王想与朕商量什么?”刘协只能对这羞辱,装作视而不见。 颜良把玩着手中酒杯,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本王就是想让你把帝位禅让给本王,不知你可愿意。” 此言一出,刘协神色大变,瞬时间便冰冻在了那里,满脸的错愕。 惊骇的伏寿,则立时喝道:“大胆,天子之名岂是你敢……” “给老子闭嘴!”颜良陡然一喝,“男人在这里说话,哪里有你个女流之辈插嘴的份,再敢多嘴一句,本王就把你的衣服扒光了。” 颜良说过,前戏结束了,要干正事,正事是什么,那自然是赤果果的。 此时的颜良,完全撕破了脸,也不屑再给刘协夫妇留有脸面,直接就暴粗。 伏寿花容大震,万没想到颜良竟会这般粗俗,竟然敢对自己这般出言不逊,能说出那样无耻的话来。 伏寿是又气又羞,却又被赫得不敢再说一个字,生怕颜良发起疯了,真把自己给扒光了。 那个时候,堂堂母仪天下的皇后,赤条条的展示于众人面前,大汉的颜面何在,她伏氏又怎还有脸活下去。 “这才乖。”喝断了伏后,颜良嘴角扬起冷笑,又将目光转向刘协。 “你我都清楚,你这个皇帝,无兵无权,不过是个傀儡罢了。这些年你被曹操压迫,想必也受了不少气,你只要把帝位乖乖传给本王,本王自会保你做个富家翁,锦衣玉食,安安生生的过完下半辈子,你也省得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这不挺好的么,你说呢。” 颜良如同教育小孩一般,询询善诱的给刘协讲着道理。 刘协却根本听不进去,满脑子都嗡嗡作响。 原先被曹操把持时,刘协日夜担心的就是曹操会篡了他的帝位,但曹操对他虽有逼迫,那也是得寸进尺,一点点的来。 可眼前的颜良,入长安城才不到一月,根本一点铺垫都没有,就如此急不可耐的逼自己让了帝位,这叫刘协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震惊了半晌,刘协才回过神来,却不知怎么应对颜良这直白的索要。 这时,伏寿忍之不住,冒险说道:“大汉江山乃刘氏之天下,岂能让与你这个外姓。” “天下乃天下人的天下,岂是你一姓所有,当年这天下,本是人家项羽楚国的天下,还不是你那老祖宗刘邦,硬从人家项羽手里夺过来的。如今你这不肖子孙,再把汉朝的天下,让给本王的大楚,这岂不正映证了天道轮回的道理。” 颜良也没发火,一番讽刺,将伏寿之词轻松驳回。 伏寿脸色涨得通红,却又道:“高皇帝仁德泽被天下,夺取天下乃是上应天命,下顺民心,你岂配和高皇帝相比。” “狗屁仁德,刘邦当初还不是一个地痞流氓,还不是靠着狠毒手段夺了天下,他对天下人有狗屁的仁德。”颜良很是“粗俗”的讽刺。 刘协耳听着先祖被辱,心中愤怒,却不敢吱声。 那伏寿倒是气得胸口起伏难定,张口就想痛斥颜良。 颜良也不屑再跟她废话,冷喝一声:“周子丰何在。” “臣在!”周仓应声上前。 颜良指着伏寿道:“这个女人若再敢张口吐半个字,你不用请示本王,即刻把她的衣服扒了,明白吗。” “臣遵令。”周仓捋起了袖子,立时摆开了扒衣的架势。 伏寿再受羞辱和威胁,空有一腔的愤慨,但却为周仓所慑,只得闭了嘴巴,紧咬牙切关不敢再吱声。 颜良这才满意,刀锋的目光,再次转向彷徨的刘协。 “刘协,是男人的就给个痛快话,这帝位,你到底是让还是不让?”颜良催问道。 刘协艰难了半晌,却小心翼翼问道:“倘若朕不让,楚王你打算如何?” “这还用问么,你若是不让,本王自然是宰了你,杀了你quan家,然后自立为帝。”颜良直白的告知刘协,自己的残暴手段。 刘协听得着手腿发抖,额头冷汗刷刷的往下滚。 此时的刘协,方才念起了曹操的好,只觉与颜良相比,曹操对他简直如慈父一般的仁慈。 痛苦了半晌,刘协讪讪道:“汉室四百年江山,毕竟乃先祖辛苦所得,不知楚王可否给朕几天考虑的时间。” 称帝的舆论还未达到顶点,颜良今日召刘协前来,只不过是捅破窗户纸,吓唬他而已,并没指望立时逼他答应。 颜良想了一想,便道:“本王也不是那强人所难的人,就给你几天时间考虑吧,你回去好好想想,是要一家老小的性命,还是死守皇帝这个虚名,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颜良便一摆手,喝令送客。 刘协如获大赦一般,忙是拱手告辞,与自己那羞愤的妻子,相携着惶惶不安的逃离了楚王府。 车驾还宫,一路上,刘协极力的保持着镇定,而伏寿则默默无声。 回往宫中,他二人还往寝宫,大门关上,只余下了刘协和伏寿。 此时再无外人,刘协只觉双腿一软,扑嗵就瘫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几如虚脱了一般。 “陛下,陛下,你没事吧?”伏寿惊慌关切的问道。 “水,水,给朕水。”刘协声音沙哑的哀求。 伏寿赶紧手忙脚乱的弄了一杯水手,拱到刘协面前,刘协一把夺过,一口气灌了个干净。 冰冷的水入喉中,刘协的情绪这才渐渐松缓下几分,在伏寿的搀扶下,勉勉强强的站起来,坐回了榻上。 刘协这边一坐下,伏寿却“扑嗵”跪在了他面前。 “都是臣妾的错,若非臣妾献计引狼入室,也不会使陛下遭颜贼这般羞辱,更不会使大汉社稷有倾覆之危,臣妾愧对陛下,罪该万死啊。” 伏寿跪伏于地,泣不成声的向刘协请罪。 刘协枯坐在那里,看着告罪的妻子,苍白的脸上尽是埋怨之色。 “现在说这种话,还有什么用呢,你起来吧。”刘协无力的摆了摆手。 伏寿哭哭啼啼的站了起来,小声问道:“陛下,如今那颜贼这般相逼,欲要篡夺大汉江山,陛下难道真的要答应他吗?” “朕也不知,拖一日,算一日吧。”刘协无奈的叹息道。 此时的刘协,已是彻底的没了主意,只能拖着坐吃等死的心思拖延。 伏寿也无计可施,只能恨恨的咬牙道:“颜贼,可恨,可恨啊——” …… 千里之外,邺城。 王宫中,刘备也焦虑的踱步,愁眉苦脸。 长安城破,曹操西遁,汉帝落入颜良手中的情报,一个月前就已经送抵了邺城。 刘备万万没有想到,颜良的攻击力竟如此之强,曹操竟连一个冬天都没能撑过去。 如今长安已失,在刘备看来,曹操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曹操覆灭后,颜良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呢? 唯有他刘备。 此刻的刘备,算是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唇亡齿寒”。 曾几何时,和曹操斗了多少年,刘备无时不刻不想着曹操赶紧死,但在这个时候,他却比任何人都盼着曹操活久一点,能多少为他拖延一下颜良。 正惆怅时,亲兵来报,言是陈群在外求见,刘备便叫将其宣入。 那陈群原本是作为曹操的使者,往来长安与邺城,负责勾通两家的关系,并州归刘备后,陈群被隔断在了河北,归长安无路,于是,这个曾经在徐州做过几天刘备部属于名士,便索性又投归了刘备。 未几,陈群入内,主臣相见。 “长安失陷的消息,长文想必已经知道了吧。”刘备道。 陈群拱手道:“臣当然知道,而臣还听闻,楚国各地官吏,正纷纷上表,劝说颜良代汉称帝。” 刘备的眉头,顿时又是一皱。 “那颜贼野心极大,篡汉称帝多半是必然的,只是长安的天子,代表的乃是汉室正统,倘若颜贼逼迫天子,以禅让的形式篡夺帝位,他的篡汉之举,便会披上合法的外衣,这也是本王这些天来,一直忧虑之事。” 听得刘备的担忧,陈群却是一笑:“大王何必忧虑呢,臣倒是觉得,倘若颜贼真的废了天子,篡汉称帝,这对大王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此话怎讲?”刘备神色一震。 陈群不紧不慢道:“长安的天子一被废,大王便成了刘氏的正统所在,那个时候,大王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位为帝,续存汉室社稷了吗。” 此言一出,刘备身形剧震,眼眸之中,瞬间闪过一丝喜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五十三章 让,还是不让! 刘表死了,刘璋死了,刘虞死了,刘氏的诸候,皆已灭绝。 唯独他刘备还尚存,而还控制着河北三州之地。 刘备乃刘协钦点的大汉皇叔,又是朝廷正式策封的燕王,法理上讲,如果刘协死了,刘协子孙又无法继承帝位的话,那么他刘备,就是最正统的继承人。 而若长安的汉室朝廷覆灭,那刘备也完全可以堂堂正正的,在邺城宣布继承汉室大统,进位为帝。 陈群说不得错,刘协不死,他刘备就永远别想称帝,最多也就做个周公。 只有刘协死了,他刘备才能实现称帝之梦。 不过,刘备眼中的兴奋,只闪了那么一瞬,旋即便是满脸的怒容。 “陈长,王一心忠于天子,匡扶汉室之心,乃天下人共睹,你竟出此大逆不道之词,难道你想让王也学那颜贼和曹操,去做那篡位的奸臣不成。” 刘备挺起胸膛,义正严辞的斥责陈群。 “大王息怒,臣绝无此意。”陈群佯作惶恐,却又道:“但臣以为,大王身为刘氏子孙,既要匡扶汉室,就更要挺身而出,延续汉室的社稷。否则,介时颜良废汉篡位,天下思汉的臣民,失去了效忠的对象,人心渐远,大王就算不继承大统,只怕也无法再据守河北半壁江山啊。” 陈群一副赤胆忠心,忠言进谏的样子,声情并茂,极富感染力。 刘备脸上的怒气,这才渐渐缓和下来。 陈群又旁敲侧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苦苦的劝说了一番。 刘备倾听良久,终是一叹:“诚如长所言,王身为汉室子孙,倘若真到了那一天,确实应当承担起延续汉统的重担,否则,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陈群大喜,忙赞刘备英明。 “可是,王还有些担心啊。”刘备话锋一转。忧虑道:“王只是担心,河北的这些世族豪强们,未必会支持王称帝,延续汉统。 陈群却笑道:“大王莫须忧虑,臣这里有一策。必可叫那些世族豪强,倾心的支持大王延续大统。” “长有何妙计?”刘备精神陡然一振 陈群便捋着胡须,缓缓道:“大王若想继承大王,进位为帝,那就必须把世族豪强的利益,和大王的利益一致起来。恕臣说句不上台面的话,只有大王与世族的利益。彼此统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时,世家豪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才会全力以赴的支持大王。” 陈群的话虽直白,却也是现实所在。 今时不比往日,如今汉室的威严已荡然无存,刘备之所以能统御河北三州。靠的也不是他大汉皇叔的头衔,而是他的拳头。 换句话说。今天他刘备的拳头硬,所以河北世族豪强忠于他,改天颜良杀来了,河北世族们见颜良的拳头更大,利益驱使下,集体倒戈向颜良,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正刘备所担心之事,此事诸葛亮等人都未曾看破,却不想给陈群揭穿。 “那陈长可有计策,叫河北的世族豪强的利……那什么,与王一致吗?”利益二字,刘备羞于启齿,便用“那什么”来代替。 陈群干咳了几声,说笑道:“臣私下里设计了一套选官之法,大王若能在国中实施此法,臣想河北士人,必死心踏地的支持大王。” “选官之法?”刘备一奇,“何等选官之法。” “此法,臣称之为九品官人法,此法的内容是这样的……” 接下来,陈群便不厌唇舌,细细的为刘备讲解了他这九品官人法的细节。 这九品官人法,主要就是由朝廷选择“贤有识鉴”的中央官吏,兼任原籍地的州、郡、县的大小中正官,负责察访地散处在各地的士人,综合其德才、门第,定出“品”和“状”,共朝廷作选官参考。 所谓“品”,便是综合士人德才、门第所评定的等级,共分九品。 所谓“状”,则是中正官对士人德才的评语,类似于汉时的名士品评人物“德优能少”,“乱世奸雄”之类。 定品之时,则综合士人的品状,按照等级授于相当的官职。 “大王若行此九品官人法,则世族豪强们便有了出仕为官,为大王效力的坦途,如此,则世族们必会全力支持大王,以确保他们做官的权力,不会受到威胁。” “反之,大王既得世族中的英才,又得整个世族的拥护,亦获益匪浅呀。” 陈群洋洋洒洒的,道出了自己的这套选官之制,只将刘备听得是愈加兴奋,连连点头称赞。 “长此法,果真是妙啊,使这选用官吏制度化,比察举之制确实要优越许多。”刘备绝口称赞。 陈群面露几分得意,捋须笑道:“臣也不瞒大王,其实当年在长安时,臣也曾向曹孟德提过这九品官人法,却为曹操用他的套‘唯才是举’选官之法给驳回,如今看来,还是大王英明。” 刘备呵呵一笑,“曹操唯才是举的用人之法,其实也是不错的,王向来也很欣赏他的那套作法。” “唯才是举固然可选出些有用之才,但所选之才,倘若德行不济,他日执掌大权,岂非对国家造成更大的危害,所以说,所谓‘唯才是举’,只是短视之举,非是长治久安之计啊。” 陈群把曹操的用人之策,狠批了一顿,似乎在发泄曹操不用他之策的不爽。 刘备却是对陈群的评价,深以为然。 当天的谈话不久,刘备便对陈群厚赏了一番,接着便召诸葛亮和司马懿两员重臣,将来商议。 一场非正式的小宴后,刘备便将这九品官人法,坦露给了二人,征询他二人的意见。 诸葛亮二人对这九品官人,均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然而,诸葛亮在最初的新奇后,却拱手道:“这九品官人法看起来虽不错,但亮却以为,其实尚有一处隐忧。” “什么隐忧?”刘备疑道。 “这隐忧,便是中正的任命。此法里的中正官,皆要由中央任命,尤其是州中正官,首先要达到二品以上的官职,而能达到这个标准的官员,身多为世家大族出身。 顿了顿,诸葛亮接着道:“这也就是说,此法施行之初,包括州一级中正官在内,大多数的中正官,都会由世族名士所担当。这些人在品选人才是,多半也会倾向于世族,久而久之,势必会造成选才之时,门第为重,德才为轻的局面,这似乎有些不妥。” 刘备陷入了沉思,便想诸葛亮所言,倒也似乎不无道理。 司马懿却笑道:“孔明多虑了,以大王之英名,所选之中正官,必为清正严明之士,评选人才时,自然也会秉行公正,又焉会偏袒呢。” 司马懿一句“大王英明”,拍得刘备舒服,拍得他捋须而笑,颇为得意。 “仲达言之有理,那些徇私之徒,王又岂会用他们呢,看来孔明军师的确是多虑了。”刘备哈哈笑道。 “大王你能公正严明,可是你能保证,你的子孙也会如你一般吗,唉……” 诸葛亮想要直言说出这番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好似在诅刘备早死一般,想了一想,还是咽了回去。 当下刘备便做出决定,令臣下们再讨论讨论具体细节,拿出确实的方案后,便于大燕国之中,实行这九品官人法。 千里之外的颜良,暂时没心思关心刘备在干什么,而是鼓锣密鼓的忙着“篡位称帝”之事。 当天的那场宴会,颜良确是给了刘协几天时间去考虑,不过刘协一考虑就是七八天过去了,一直没了音询。 颜良派人往宫里一问,原来刘协自称身有不适,躲在寝宫里做起了鸵鸟。 颜良当然清楚,刘协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装病拖延时间,能拖几时就拖几时。 这一招跟别人玩兴许有用,换成是颜良,根没戏。 是日一大清早,颜良全副武装出府,率领着一千虎卫甲士,气势汹汹的直入皇宫。 颜良入宫的消息,马上传往了内宫,刘协知道这回是躲不过去了,只好不情愿的换了朝服,匆匆忙忙的赶往了金銮大殿。 那皇后伏寿闻知颜良率军入宫,生恐刘协一人难以应付,又会受什么羞辱,赶忙也匆匆的赶往大殿。 夫妻二人相携入殿,屁股才刚往龙座上坐下,金銮殿的大门,便被很粗鲁的从外推开。 一千甲士汹汹而入,迅速的林列于大殿两翼,那森森锋刃,反射着慑人的寒光,只将大殿的气氛,瞬间便凝结成冰。 刘协心头一颤,额上能的开始滚下冷汗,一颗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 砰砰的脚步声中,颜良身披金甲,手扶宝剑,昂首阔步,直入大殿。 刘协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堆出几分笑容:“楚王这般急着入朝,不知什么事啊,来啊,快给楚王赐坐。” 颜良却无视刘协的笑脸,大步直上高阶,铁塔般的身躯,转眼便立在了刘协身前,那巍巍的身躯,几乎将身后的阳光遮挡。 刀锋似的目光,直射刘协,颜良冷冷道:“刘协,这帝位你到底让还是不让,今天就给王一个痛快话。” 第七百五十四章 还没尝过皇后的滋味 颜良这暴雷般的一喝,直将刘协震得心肝一颤,赫得险些从龙座上震下来。 “楚王,朕,朕……”惶恐的刘协,牙关都在打颤,半天吱唔不出一个字。 颜良手指殿外,厉声道:“刘协,睁开眼睛面对现实吧,汉朝气数已尽,你还赖着这个位子,只是自寻死路。” 曾几何时,哪怕刘协明知汉朝气数已尽,却也没有人直接跟刘协挑明。 因为无论是曹操,还是董卓,这些人还都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号,他们还要虚伪的装作是汉室的忠臣。 颜良却没那么多虚伪,老子有实力,拳头硬,就应该当皇帝,何必虚伪的演戏。 “楚王,汉室四百年基业不容易啊,难道你就不能仁慈点吗?”刘协巴巴的向颜良祈求。 颜良却冷笑道:“当年你祖先刘邦,可是把项羽逼到自刎,本王现在好歹还给你留了条活路,相比刘邦,本王算是够仁慈的了,你就知足吧。” 颜良言语肆意嘲讽,已根本不给刘协半点面子。 那伏寿是却听越怒,忍无可忍,怒喝道:“颜贼,你个乱臣贼子,焉敢这般以陛下无礼,你——”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殿中的那些宦官宫女,都吓呆了。 颜良一把掌,狠狠的扇在了伏寿脸上,直将伏寿扇得跌倒在龙座上,白净的脸上,瞬间添了一片红印。 “本王最讨厌男人谈正事,女人叽叽歪歪从旁插嘴,上回就警告过你,怎么就不长记性。”颜良瞪着伏寿斥道。 伏寿捂着火辣辣的脸蛋,又惊又羞,面红耳赤,一时惊得不知所以。 那刘协也看傻了,眼见颜良扇自己妻子的耳光,却连半点反应也不敢有。 “来人啊,把她轰出大殿去。”颜良赖得跟她耽误功夫,摆手一喝。 一众宫女这才反应过来,几人齐齐上前,将伏寿从金銮大殿中带了出去。 没有了妻子从旁从镇,刘协更是没了底气,竟如那小姑娘一样,暗自的揉起了衣襟。 颜良大咧咧的坐在了他身边,虎臂一搭他的脖子,“刘协,本王可以明告诉你,如果换作是别的敌人,本王根本赖得跟他们废话,直接就把他们五马尸了。本王之所以跟你废这么多话,只是念在你从未曾跟本王作对过而已,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颜良搂着刘协的脖子,像训导小弟一样,教育开导着刘协。 刘协倍感耻辱,面对颜良的威胁,心中愈加的胆寒。 半晌后,刘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小声道:“楚王,此事关系重大,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朕几日时间考虑。” 刘协就像是头赖皮狗一样,还试继续拖下去,好似这汉室的社稷,他能多拖一天,就能对得起他的先祖一般。 颜良却火了,刘协的磨磨叽叽,已经超过了他的忍耐限度。 “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机会本王给过你了,这可是你自找的。” 冰冷的话语中,颜良站了起来,冷冷道:“传本王之命,将伏完、耿纪等一百名乱党,即刻处斩示众。” 此言一出,刘协神色惊变。 他知道,这是他的拖延,惹恼了颜良,颜良要用杀戮忠于他的汉臣,以此来泄愤。 这一刻,刘协张口就想答应禅让帝位,以换取伏完等忠臣的性命。 可是,话到嘴边,刘协却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这些忠臣的性命,与汉室社稷相比,刘协还是选择了后者,他宁愿将伏完等人牺牲,也要做最后的争取。 见得刘协欲言又止,颜良愈怒,接着又喝道:“周子丰何在?” “臣在。”周仓拱手应命。 颜良厉声道:“本王命你速往宫中,搜捕刘协的子女,将他们统统处斩,一个不留。” 颜良的手段,愈加的雷霆狠辣。 你刘协不是想让汉室社稷苟延残喘么,那好,本王就让你断子绝孙,看你还怎么残喘。 刘协这下就崩溃了,赫得差点从龙座上跌下来。 先前颜良要杀伏完等人也就罢了,这些人毕竟是只是臣子,但现在颜良要杀的,却是他刘协的亲生骨肉。 而且,颜良还要杀光,杀到他刘协一个子女都不剩。 香火都断绝了,就算你刘协保住了这个傀儡皇帝的位置,又有何用呢? “楚王手下留情,朕答应你,朕答应你将帝位禅让于你,请你手下留情,饶过那些大臣,还有朕的子女们的性命吧。” 意志崩溃的刘协,几乎用哭腔向颜良巴巴求饶。 “现在才知服软,晚了。”颜良冷哼了一声,依然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 刘协惊恐道:“楚王你明明保证过,只要朕答应禅让帝位,你就保朕一家老小的安危,你怎能出尔反尔呢。” 颜良盯着刘协,冷冷道:“本王那时出于仁慈,是给了你机会,只可惜你不识抬举,故意敷衍本王,现在你才知道错,已经晚了。” 殿前处,周仓作势已打算去带兵搜捕。 刘协又惊又急,突然间大叫道:“颜良,你若真敢杀我儿女,我刘协更不会把帝位禅让给你,你休想名正言顺的坐上皇帝宝座。” 惊急之下的刘协,头脑已有些不清楚,竟然敢威胁起了颜良。 显然,他根本就不了解颜良的性格,如果他能多想一想,那些曾经威胁颜良之徒,如今是什么下场的话,他就一定不会说出这样威胁之词。 颜良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本王从袁家叛将,被你们一路骂成了大楚之王,何曾名正言顺过。本王就是要先宰了你的儿女们,接着再宰了你,然后自立为帝,天下间谁敢不服,本王就灭了谁。” 张狂,张狂到极点! 刘协实在无法相信,这世间上,竟有狂到这般地步之人。 论残暴,论狂妄,眼前这个颜良,纵使是当年的董卓,只怕也无法相比。 此刻的刘协,彻底的为颜良的张狂所镇服,残存的那些硬气,瞬间土崩瓦解。 “楚王息怒,是朕错了,只要你能放过朕的儿女,朕什么都愿意做。”刘协接着颜良的衣袖,巴巴的求饶。 什么都愿意做么? 颜良的嘴角,扬起了一抹邪意,转身之时,表情已是缓和了几分。 他拍了拍刘协的背,笑道:“既然你有悔改之意,那本王就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答应本王一个条件,本王就可以不杀那些人。” 刘协闻言大喜,急问颜良有何要求。 颜良便往龙座上一坐,坦然说道:“本王看你的皇后颇有几分姿色,本王阅美无数,什么样的、达官显贵的名门之秀没见过,却还从未尝过皇后是什么滋味,只要你答应把伏后送给本王享用享用,本王就饶那些人不死。” 颜良就是这么直白,就是这么暴戾,当着所有人面,公然要刘协把他的皇后献给自己。 刘协瞬间呆住了,脸色涌起羞愤之色,他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会提出此等过份的要求。 那可是皇后啊,倘若今他刘协答应,送伏寿送与颜良,他刘协的还有什么脸面见世人,刘氏先祖的荣光,岂非被他刘协丢尽。 羞愤的刘协,一时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怎么,不愿意么。”颜良脸色一沉,腾的便站了起来,杀气凛然而生。 刘协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他不答应,颜良一声令下,他的子女便将被杀尽。 而后,颜良还会杀了他,夺了他的帝位,那个时候,已成寡妇的伏寿,还不是要落入颜良的手中,沦为颜良的玩物。 与其如此,何不…… 刘协狠狠一咬牙,悲腔道:“楚王息怒,朕答应你的要求便是。” 颜良笑了,笑容中,充满了讽刺。 即便你尊贵如皇帝,没有了权力,拳头不够硬,还不是任我宰割。 “陛下果然是痛快之人,很好,就再给你两日时间,说服伏皇去吧,两日之后,本王再来让你履行承诺。” 颜良欣然起身,昂首下阶,仰天大笑着步向殿外。 左右那些一千武士,随后凶凶而退。 半晌后,大殿上只余下那些宦官和宫女,而这些曾经卑贱的仆人,却一个个面带着讥笑,仿佛在嘲笑刘协的软弱。 “你们这些卑贱的奴婢,你们有什么资格嘲笑朕,都给朕滚,统统滚出去。”刘协这时倒是来了脾气,冲着宫人们大吼大叫。 这些宫人们虽有监视刘协的责任在身,但主要还是服侍刘协,自然不敢跟刘协公然顶撞。 一众宫人们只好趋身而退,步入宫外时,却彼此眉来眼去,暗自失笑。 大殿之中,转眼人去楼空。 死寂的空殿中,只余下了刘协一人。 此时的刘协,如虚脱一般,一屁股跌坐在了龙座上。 羞愤如此,此刻心中是一片为难,实不知该如何向伏寿开口。 这个时候,刘协忽然间无比的想念起曹操来,口中喃喃念叨着:“曹丞相啊,朕不该杀了你的两个儿子,还是你对朕最好,你什么时候才能杀回长安,救朕于水火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五十五章 皇后,我对不起你 刘协这时才体会到,曹操对他是多么的温柔。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刘协只有自己承受选择错误的苦果。 瘫坐了半晌后,刘协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有气无力的还往了寝宫之中。 寝宫中,伏寿正坐在榻上,眼泪汪汪的诅咒着颜良。 她的半边脸庞依然红着,颜良那一巴掌留下的血印子,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下去。 今日的伏寿,只觉自己受到了有生以来,最最严重的羞辱。 正自诅骂不休时,伏寿不经意间抬头,却见刘协正站在门边,那般徘徊的样子,仿佛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陛下回来了。”伏寿忙收敛了泪容,起身迎了上去。 “嗯,朕回来了。”刘协应了一声,硬着头皮步入了房中,却始终没敢正视伏寿的目光。 伏寿扶着刘协坐下,亲自给刘协斟了一杯茶,以给他压惊解乏。 刘协边是饮茶,脑海里边是琢磨着,该当怎么向自己的妻子开这个口。 难道直接告诉她,朕为了保全儿女的性命,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把你献给了那颜良吗? 刘协实在不敢想象,性格刚烈的伏寿,听到他的话时,会是何等激烈的反应。 “陛下,那颜贼有无再逼迫陛下?”伏寿问道。 刘协放下茶杯,苦叹一声:“颜贼一心想要称帝,如今他已撕破脸皮,不惜带兵入宫,公然犯上,你说他还能不逼迫朕吗。” 伏寿黯然,自觉自己方才的问题,问了等于白问。 沉吟片刻,伏寿又问道:“那陛下可有答应禅让帝位给他吗?” “唉~~”刘协又叹一声,“朕本是报定必死决心,宁死也不会有辱刘氏尊严,更不会把汉室社稷让给他那样的残暴之徒。” 听到这里,伏寿不禁面露敬佩之色:“陛下有此志,不愧是刘家子孙。” “朕还没说完呢。”刘协表情苦沉下来,“可是,那颜贼一怒之下,竟然拿国丈等忠心臣子,还有朕的皇子皇女们做要胁,威胁朕若不禅让帝位给他,他便将这些人统统都杀掉。” 伏寿花容惊变,却没想到颜良手段如此残暴,竟然拿这么多人的性命,来威胁天子。 而且,这些人质之中,还有她的父亲的伏完。 父女连心,伏寿原本慷慨的表情,顿时蔫了下来,惊问道:“那父亲他们现在,莫非已遭颜贼毒手不成?” 刘协摇了摇头。 伏寿长松了口气,这才放心了许多,但转念又一想,颜良既没有杀父亲伏完他们,又如何会容刘协安然归来。 伏寿的心头,顿时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陛下,莫非已答应了颜贼,以禅让帝位为条件,换回那些人的性命吗?” 刘协又是深深一叹,沉默了半晌,方才万般无奈的点了点头。 伏寿最后的希望,都随着刘协的回应而破碎,整个人都黯然沉默下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汉朝,就这样完蛋了吗? 伏寿黯然神伤,心中有太多的不甘,却又无力挽回。 大汉朝不完,她伏氏一族就要完蛋,天子的骨肉就要完蛋,而且,即使不禅让帝位,以颜良的残暴,恐怕也一定会废汉自立。 既然大汉朝覆没的命运,已是无法挽回,那又何必还让那么多的人,再为她去陪葬呢。 伏寿长叹了一声,这一声叹,意味着她也无奈的接受了这残暴的现实。 “罢了,大势已去,只要我们夫妻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臣妾也就知足了。”伏寿幽幽叹道。 “那个……”刘协吱唔了起来,“还有一件事,朕没有和皇后说。” 伏寿一怔,抬起头来,茫然的望向刘协。 刘协不敢正视皇后的目光,只将脸侧向一旁,吞吞吐吐道:“颜良并非那么简单就放过国丈他们的性命,他还向本王提了个要求。” “颜贼还有什么要求?”伏寿问道。 “颜良的这个要求,朕还需烦劳一下皇后才是。”刘协结结巴巴,越说脸色越红。 “臣妾?颜良要臣妾做什么?”伏寿的心中,忽然间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刘协额边在滴汗,脸上羞愧之色愈重,最关键的话到嘴边,却始终难以启齿。 伏寿被他吊得心惊胆战,催问道:“颜贼到底提了什么要求,陛下快说出来啊。” 事到如今,还能怎样呢? 罢了,这脸就不要了。 刘协咬了咬牙,低声道:“颜贼他……他要皇后去……去陪……去陪他一次。” 陪他一次? 伏寿反应有些迟钝,一时间还不明白过来,所谓的“陪他一次”,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陪他一次,颜贼要我陪他做什么?”伏寿不解道。 刘协深吸了一口气,红着脸,默默道:“就是陪他那个一次。” 话已说到这地步,傻子也该明白过来。 伏寿花容大变,娇艳的脸上霎时羞愤如霞,张口便骂道:“这个颜贼简直是无耻之极,他算什么东西,一个河北出身卑贱的武夫,一朝得势,竟然还敢觊觎臣妾……” 伏寿口若悬口,滔滔不绝的把颜良大骂了一通,仿佛要将一腔憋闷的愤恨,统统都发泄出来一般。 刘协没想到妻子的反应这么大,也不敢插嘴,只默默的在旁倾听妻子骂颜良。 伏寿骂了许久,直骂到口干舌躁,气喘吁吁,骂不动时方才停下来。 “陛下拒绝了颜贼,却又用什么办法救下父亲他们的?”伏寿喘着气问道。 在伏寿看来,颜良这般无耻的要求,莫说是天子之尊的刘协,纵然是普通的男人,也绝不会屈辱的答应。 故是伏寿根本就没怀疑,只以为刘协用别的条件,换回了自家父亲的性命。 刘协默默不语,脸色却是愈加的难看。 见得刘协这般表情,伏寿心头“咯噔”一下,颤声问道:“陛下,你……你不会是答应颜贼了吧?” “皇后,朕对不起你。”刘协眼中含泪,哽咽的吱唔了一声。 霎时间,伏寿愣怔在了那里,一张清艳的娇容惨白如纸,满眼皆是不可思议的惊骇。 这时,刘协忽然间跪伏在了伏寿跟前,双手抱着她的腿,哽咽道:“朕知道,朕这么做太不要脸,太对不起皇后,只是那颜贼以那么多人的性命相胁,朕真的是走投无路,不得不答应他,皇后你深明大义,你一定能体谅朕的难处,对吧。” 伏寿低头看着这个泣不成声的男人,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埋怨、愤怒、失望、怒其不争…… “陛下,你可是一国之君啊,你若是将臣妾献给那颜良,你将如面对列祖列宗,后世之人,又将如何评价你!”伏寿痛惜的埋怨道。 “朕知道,这些朕都知道,可是朕若是不答应,不光是国丈他们要死,那颜贼将来也不过放过朕,更不会放过皇后你。朕死不足惜,但朕可不忍心让皇后你,还有那么多人为朕而死啊。” “陛下,你口口声声说不想让臣妾死,可是,你可知道,你把臣妾献给颜良,让那畜生污染臣妾的身子,可是将臣妾推向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刘协无言以对,只能一个劲的啜泣。 伏寿太了解他这个软弱的丈夫了,她知道,刘协表明上说是为了救她和那些无辜的人,可是内心深处,却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苟活下去。 看着那哭哭啼啼的窝囊相,伏寿是越看越伤感,越看越气愤。 幽怨了半晌,伏寿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罢了,既然陛下要反臣妾献给颜良,那臣妾依陛下就是。” 刘协不禁大喜,原本伤感的脸上,竟是闪过了一丝惊喜。 刘协立时又意识到,这般羞耻的事,即使妻子答应了,自己又岂能欢喜,便赶忙收敛了那一丝惊喜。 伏寿却早看在眼里,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而去。 “皇后,你要去哪里?”刘协疑道。 “陛下不是要臣妾去伺候颜良么,臣妾自然是去早些休息,养好了精神,好去服伺颜良。”伏寿冷冷说着,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刘协知道妻子那话是故意气自己,她的内心中,当然是一百个不情愿。 只是,妻子的话,却仍如刀子一般,刺得刘协心痛不已。 目视着伏寿消失在眼眸中,刘协一屁股瘫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整个人彻底的虚脱了下去。 接下的三天,刘协在折磨中,挣扎了三天。 三天后的傍晚,就在刘协猜测着颜良是否已忘了此事,不会来时,宦官却来报,言是楚王的王驾,已经入宫。 刘协最后的希望也破碎,无奈之下,只好苦着一张脸,前往金銮殿相迎,同时又命人去通知皇后伏寿,请她前来迎接楚王。 华灯初上之时,刘协来到了金銮殿,随后,皇后伏寿便紧随而至。 今日的伏寿,竟是难得的穿了一身艳丽的新衣,而且还施了脂粉,似是精心打扮过一番,比往昔更加动人。 当刘协看到美胜往昔的妻子时,心里边却反而涌起一阵的刺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五十六章 陪本王喝两杯 伏寿那精心打扮的样子,竟似她已心甘情愿,想要献身于颜良一般。 刘协的心在滴血,他看伏寿的眼神中,悄然闪过几分不满。 伏寿却作视若不见,只一脸冰若冰霜的样子。 “楚王殿下到~~”殿外处,宦官的唱声响了起来。 刘协只得收拾起对妻子的不悦,提心吊胆的迎出殿外,而伏寿反倒是从容自若,不见半点慌乱 。 大殿外,颜良昂首阔步,步上高阶。 左右两翼的虎卫甲士,当先汹汹而入,如往昔一般,肃立大殿两侧,威势森森。 刘协微微拱手,脸上堆笑,伏寿则盈盈一躬,福了一福。 颜良直接从刘协身边走过,无视刘协的笑脸相迎,直接走到伏寿跟前。 “皇后娘娘今天可真是艳丽动人,胜与往昔啊。”颜良欣赏着她的花容,啧啧赞叹。 伏寿的脸畔,转眼泛起了些许红霞,只低低的道了一声:“楚王谬赞了。” “哈哈~~”颜良放声一笑,将伏寿的水蛇腰顺势一揽,“走,咱们里边说话。” 方才一见面,颜良便当着这多人的面,直接上手行此亲昵举动,即使伏寿已有心理准备,但窘羞之意还是如潮而生。 伏寿下意识的就想挣扎,却碍不过颜良力大,被轻轻一搂便不由自主的向前而去。 颜良搂着伏寿步入金銮大殿,却视刘协如空气一般不存在。将他无视在门外。 刘协是又尴尬,又羞愧,眼睁睁的瞧着颜良搂着自己的老婆。心中羞愤不已,却又不敢有任何表露。 当下刘协只能将羞愤之情咽下,还得佯装出一副笑脸,巴巴的跟在后面步入了大殿。 “朕已备下酒宴召待楚王,楚王快请入座。”刘协紧走几步,抢在了颜良前边,笑呵呵的说道。 此时的伏寿。已是迫不得已,顺从的依在颜良身边,当刘协来到前边时。夫妻二人的眼光,正好相撞。 伏寿的脸蛋愈红,羞意如潮而生,但当伏寿看到刘协那迎逢的笑脸时。心中一阵厌恶。在这厌恶的驱使下,反而靠得颜良更近。 刘协的心头,愈加的刺痛。 颜良却无视刘协,搂着伏寿径直步上高阶,大咧咧的坐在了龙座上。 然后,颜良向刘协一摆手,一本正经的说道:“陛下还客气什么,快坐吧。” 颜良眼神一扫。指向了阶下臣子的wèizhi。 刘协心头又是一震,尊严再度受损。 他原想自己虽答应了禅让帝位给颜良。但在没有禅让之前,自己好歹还是皇帝的身份,颜良也还是臣子的身份。 如今宫中宴请,自己坐于龙座上,那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刘协却不曾料到,颜良竟然如此嚣然,还没有禅让称帝,就这般大咧咧的抢了他的龙座,却要自己这个皇帝,滚到臣下的席座去。 刘协那所剩无几的尊严,转眼又被颜良割掉大半。 见刘协不动弹,颜良冷笑道:“怎么,难不成陛下你要站着陪本王吃酒吗?” 刘协一怔,只得讪讪而笑,赶忙不情愿的跪坐在了阶下,仰望着高阶之上的颜良,还在他紧紧搂着的自己的妻子伏后。 “来,皇后娘娘,先陪本王吃一杯酒。”颜良亲自举起杯来,送到了伏寿的嘴边。 颜良此举,竟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手喂她喝酒。 伏寿的脸庞已是红晕如霞,娇艳似火,那窘羞的情绪,搅得她呼吸急促,丰腴的双峰,剧烈的起起伏伏,展示着傲人的饱满。 窘羞至此,伏寿却别无办法,只得轻启朱唇,任由颜良把酒杯送到唇边,再将那丝丝缕缕的酒水,灌入她的樱口之中。 阶下处,刘协眼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被颜良紧紧搂着,还被颜良那般亲昵的喂着酒。 那暧昧的画面,如刀子一般,无情的扎着刘协的受伤的心。 刘协心中那个痛啊,脸面那些羞愧啊,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又只能自饮闷酒,假装视而不见。 颜良就是要当着刘协的面,肆意的调弄伏后。 你不是皇帝么,你不是血统高贵么,那又怎样呢,此时此刻,你这同样高贵的妻子,还不是被我出身卑微的匹夫,尽情的搂在臂下,肆意的调逗戏弄。 连皇帝的女人,都要臣服于我颜良的雄威之下,这般痛快奇妙的感觉,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 爽! “咳咳~~”几杯酒下肚,伏寿已是满脸晕红,娇咳起来,“本宫不胜酒力,恐不能再饮了。” “不急,慢慢来,长夜漫漫,咱们有的是时间。”颜良邪笑着,自顾自的豪饮起来。 几巡酒下肚,颜良才将目光移向苦瓜似的刘协,“陛下,禅让帝位的圣旨,本王已经替你拟好,趁着现在你就赶紧用玺签字吧。” 话音一落,周仓便拿出一道圣旨,摊在了刘协的面前。 刘协将那圣旨一看,脸色愈加的难看。 那不仅是一道禅让帝位的旨意,更是一道罪己诏。 这份诏书,历数了桓、灵二帝的诸般荒淫无道之举,指称正是这两个无道的汉朝皇帝,致使天下黎民遭受水深火热。 作为子孙的刘协,则无德无能,不敢再窃居帝位,甘心情愿将帝禅让于功盖天下的楚王颜良。 “两位先帝已逝多年,对于逝者,朕觉得是不是就不必再过多评价了吧。”刘协巴巴的望向颜良,希望颜良能去掉诏书中,对桓灵二帝的痛斥。 毕竟,那两个皇帝好歹是他刘协的长辈。刘协自己把大汉江山葬送也就罢了,如果还公然“污蔑”先祖,那就更是大逆不道。 颜良却冷哼一声:“若非你那两个混蛋先祖。汉朝的天下又岂会乱到这步天下,那几千万的黎民百姓,又何致于葬身荒野,他二**害天下,本王没挖他们的坟墓,只是替几千万死去的亡魂骂他们几句,已经算是对他们客气了。” 颜良半点也不给刘协留面子。肆意的痛斥着他那两个先人的罪行。 刘协又是暗恨,又是羞愧,被颜良呛得无言以应。 犹豫了片刻。刘协无奈一叹,便只好叫人拿来玉玺,签字盖章。 颜良这才满意,便令道:“传本王之命。速于长安城南筑高台。本王将在半月之内举行禅让登基仪式。” “诺。” 正事解决完了,颜良的目光,再次移至了伏寿的身上。 此时的伏寿,酒红与羞红满面,酥胸起伏如山,那身上的芬香之气,扑鼻而入,直诱得颜良心潮澎湃。 蓦然间。颜良双臂一动,竟将伏寿抱了起来。让她那沉甸甸的身躯,坐在了自己的双腿上。 伏寿未想颜良的“不雅”举动,更进一层,竟然要自己当着这多人的面,这般不知羞耻的坐在他的腿上。 “楚王,这样成何样子,快放本宫下来。”伏寿扭动着腰枝,肥腚在颜良的腿上磨蹭着,想要挣扎下去。 她这般一动,反而诱得颜良心火更盛,转眼间,伏寿便感隐隐有抵咯的感觉。 伏寿愈加窘羞,挣扎得愈烈。 颜良却一拍她的丘臀,冷冷道:“本王想怎样就怎样,你给本王老实点。” 这般一怒,凛烈的杀气,瞬间把伏寿的矜持来震散,伏寿惊慌之下,下意识的就不敢再折腾。 “这才乖,懂得顺从的女人才是好女人。”颜良满意一笑,一双虎掌已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在伏寿的身上游移。 伏寿羞得面红耳赤,浑身香汗浸渍,湿热难耐,却不敢稍有反抗,只能羞怯的忍受。 阶下的刘协,尊严已被颜良瓦解殆尽,心如刀绞般痛苦。 此时的刘协,只如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羞耻到无地自容,根本不敢抬头见人。 而颜良怀中的伏寿,也已羞耻到了极点,她很清楚,到了这般地步,自己已是避免不了给颜良侵占。 “大王,咱们往寝宫去吧,让臣妾尽心服伺大王。”伏寿娇哼着,竟是主动的求欢。 伏寿却是知道,到了这般地步,自己已避免不了被颜良侵占的命运,与其在此间,在众目睽睽之下,受颜良的羞辱,还不如赶紧往没人的地方,完成那屈辱的折磨。 颜良心中的烈火,业已被怀中这美物,搅得是烈火狂燃。 他当下便哈哈一笑,摆手喝道:“尔等都退下去吧。” 号令一下,左右的宫女宦官,忙是趋步而退。 大殿两翼,那些全副武装的甲士,也汹汹而退。 刘协却是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以。 周仓便上前,将他一把提起,冷喝道:“还不快走,休得打扰我家大王的好事。” 刘协这才猛然惊醒,自己最不愿看到的那个时刻,终于是到了。 更令刘协震惊的是,颜良要占有自己的皇后也就罢了,竟然要在这庄严肃穆的金銮大殿中,行那禽兽之举。 如此的为,简直是对刘协最大的侮辱,对他刘氏历代先祖的莫大羞辱。 一股悲愤之情,油然而生,有那么一瞬间,刘协真恨不得冲上阶去,跟颜良拼个你死我活。 但那冲动,只持续了瞬间,便被周仓的凶恶之状来震散。 无奈的刘协,被周仓连拖带拉,带往了偏殿之中。 殿门轰然关中,诺大的金殿中,只余下了颜良和惶然的伏皇后。(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七章 金殿中的征伐 “楚王,你要做什么?”伏寿惊羞问道。 “皇后娘娘不是急着想要伺奉本王么,本王自然是要满足皇后的这番心意。颜良嘴角掠着邪笑,蓦然翻身,将那丰腴的娇躯,按在了龙座上。 伏寿花容大惊,她万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狂到这般地步,竟要在这金銮大殿上,就要行那无耻之事。 此间,可是金銮大殿,是皇帝上朝的地方,是大汉帝国最神圣的地方。 而身下的龙座,更是至高无上的象征,神圣而不可侵犯。 颜良,却要在这此神圣的大殿中,在这神圣的龙座上,就这般无所顾忌的占有她。 “大王,这里可是金殿啊。”伏寿惊羞的叫道,双手本能的往开推拒颜良。 颜良却冷笑一声,张狂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金殿又如何,本王就是要在这里寻欢作乐,这才够刺激,够痛快。” 狂笑声中,颜良已虎爪伸出,开始撕剥龙座上的猎物。 此时的伏寿,已是深深的为颜良的狂暴所震住,这种狂暴,已是超出了她的理解能力,她作梦也想不到,世间之上,竟会有如此狂妄之人存在。 伏寿惊羞的眼中,仿佛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已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个魔鬼。 心惊胆战中,伏寿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眸,紧咬着红唇,选择臣服在魔鬼的威势之下。 颜良如发狂的雄狮,咆哮着,怒吼的着,肆意的蹂躏着他的猎物。 皇后又怎样,出身高贵又怎样,家世显赫又怎样,冷艳刚烈又怎样。 在这个乱世,拳头才是真理,我颜良就是要用我的拳头,征服你们这些金枝玉叶,让你们在我这个出身卑微,曾经被你们不屑一顾的武夫胯下,扭动着你们高贵的身躯,为我喘气,为我哼吟,为我丑态百出! “哈哈,爽~~”颜良放声大笑,征伐愈烈。 大汉朝的金殿中,春雷阵阵,**霖霖。 偏殿处,刘协面如残灰,正萎靡的瘫坐在那里,如丢了魂一般,黯然神伤。 正殿中,颜良那咆哮声,那龙座吱吱呀呀的巨响,如无形的针一般,刺激着刘协的耳膜。 大汉帝国的皇帝,九五之尊,无上的尊贵,而今而时,却只能枯坐在这里,耳听着自己的妻子,为那乱臣贼子所**。 此刻的刘协,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一死了之,免得再受此羞辱。 只是,他却终究没有这个勇气。 刘协双手紧紧捂上耳朵,试图堵住那令他痛苦的声音,但那靡靡之音,却无孔不入,依然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甚至,除了颜良的粗暴声外,刘协竟隐约听到了伏寿的娇吟之声。 那声音,是否意味着他的皇后,已彻底的放弃了尊严,开始享受起了那颜贼的侵凌,从中感受到了快活。 刘协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那不堪的画面,画面中的伏后,正赤条条的躺在颜良身上,扭动着身躯,无耻的迎逢享受着。 刘协心中滴血,莫名的愤怒,冲击着他的胸膛。 “无耻的贱人,贱人!”刘协咬牙切齿,暗暗的痛骂着伏寿。 旁边看管的周仓,看着刘协那般愤怒之状,便冷冷道:“皇帝陛下,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吧,同孙权、刘琮、孟获这些敌人相比,你已经是幸运的了,别不知足,惹恼了我家大王,必叫你生不如死。” 刘协心头一震,满腔的愤恨,瞬间被周仓的威胁之词击碎。 刘协的脑海中,不禁想起了那些传闻。 传闻中,颜良灭了那些诸侯之后,不但占有了他们的妻女,而且还把那些失败的诸侯大肆的折磨,折磨到他们生不如死后,才残忍的处死。 与那些人相比,颜良对他刘协的手段,确实要温柔许多。 虽然颜良蔑视于他,占有了他的妻子,但至少,颜良没有让他受皮肉之苦。 这么说来,我难道还要感谢颜良不成? 刘协苦叹了一声,他心中觉得这实在太荒唐,颜良羞辱了自己,夺走了自己的尊严,夺走了自己的女人,夺走了自己的帝位,自己却还要感谢他。 这是什么世道,天理何在啊? “你也用不着感到冤屈,乱世之中,强者为尊,这就是天理。而这乱世,不正是你们刘家几个皇帝,一手酿成的吗,你现在只是在替你的先人还债而已,想开点吧。” 还债! 刘协身形一颤,额头的冷汗刷刷直滚,心头思绪万千,蓦然之间,他仿佛恍悟了一般。 “可笑啊,这么浅显的道理,朕竟然想不通,却被一个粗俗的武夫点明,难怪朕会落到这般地步,都是报应,报应啊……” 刘协虚弱无力的瘫坐在那里,惨白羞愧的脸上,悄然露出了一丝苦笑。 不知过了多久,大殿之中,陡然间爆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咆哮。 然后,云收雨歇,只余下阵阵意犹未尽的喘吟声。 颜良四仰八叉的躺在龙座上,何其的痛快。 赤条条的伏寿,则趴在颜良的身上,浑身香汗淋漓,满面潮红如霞,秀鼻喘息连连。 两个粘乎乎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分不清哪一缕汗珠是对方的。 “皇后不愧是皇后,果然与寻常女人滋味不同啊,哈哈。”颜良坐了起身,巍然的身躯,站立在高阶上,就那般赤身面对着空旷的大殿。 伏寿已从迷离中苏醒,羞怯之下,赶紧手忙脚乱的穿衣。 颜良向她示意一眼,伏寿忙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服侍颜良穿戴好衣服。 恢复如常后,颜良喝道:“来啊,把天子给本王请进来吧。” 偏殿之门吱呀呀的开了,周仓扶着虚弱无力,满脸羞愧的刘协,重新步入了大殿。 看到刘协时,伏寿吃了一惊,方自平伏下的羞意,转眼又袭遍全身。 伏寿原先以为,自己的丈夫刘协已被带往寝宫,看不到她羞耻的样子,这也是她敢放开矜持,“丑态毕露”的迎逢颜良的原因。 却不想,刘协竟然就在一墙之隔的偏殿。 这样的话,刚才自己那不知羞耻的哼呻喘气声,刘协岂非听得清清楚楚。 想到这些,伏寿蓦是羞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与伏寿相比,刘协其实更加羞愧,真正无脸见人的是他才对,谁叫他把伏寿献给了颜良。 精神恍惚的刘协,这时才勉强的回过神来,强忍着痛苦,苦着脸道:“楚王向朕提的要求,朕已经满足,未知楚王能履行承诺吗?” 颜良将伏寿往怀中一搂,笑道:“本王很满意,你放心吧,本王言出必行,禅让仪式结束后,本王不但会饶过你和你的儿女,本王还会给你自由。” 刘协大吃一惊,惊喜过望。 他原想着自己靠着献妻的无耻手段的,最多也只能保住性命,从此一生在颜良的软禁下,过着囚犯般的日子。 刘协却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会给他自由。 惊喜万分的刘协,忙是拱手道:“谢楚王大恩,朕谢楚王大恩。” 看着躬身相谢的刘协,颜良的嘴角,却掠起一丝讽刺的诡笑。 “罢了,你且好好休息,过几日准备禅让仪式吧,本王就带着伏寿回府了。”说着,颜良便携着伏寿的腰,往殿外而去。 伏寿吃了一惊,身子不由自主的被颜良搂着往外走,却急回过头,望向刘协。 刘协也是大感惊讶,忙道:“楚王且慢。” “怎么,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颜良停下了脚步,故作不知的问道。 刘协厚着脸,讪讪道:“先前楚王不是说,朕只要让皇后服……服侍楚王一次就行了么,怎么楚王却还要把皇后带回王府去。” 颜良冷笑了一声:“伏寿现在已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当然要带他回王府去,难道还能留她在这里不成。” 刘协就急了,便想自家妻子,给颜良玩弄一次也就够了,看如今之势,颜良竟是要把伏寿就此从自己身边夺走。 “可是——” “可是什么!”颜良脸色一沉,虎目一瞪,“从来都是本王抢别人的女人,怎么,难道你还想跟本王争女人不成?” 颜良一怒,刘协身形一震,慌得马上闭了嘴,不敢再吱声。 颜良冷哼了一声,遂不再理他,只携着伏寿扬长而去。 此时的伏寿,已知没有挽回的余地,颜良这是铁了心要强占了己有,今日,恐怕便是她与刘协最后一面。 伏寿回头看了刘协最后一次,苦笑一眼,无奈的将脸转过,只顺从的跟随着颜良,步入了大殿。 刘协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皇后,自己的妻子,被颜良这个暴徒带走。 眼睁睁的看着,妻子那婀娜的身姿,消失在殿外。 空荡荡的大殿中,转眼只余下了刘协一眼。 刘协知道,自己跟妻子永别了,此生此世,将再无法见面。 而他没想到的是,妻给留给他最后的记忆,竟然是为颜良那个暴徒玷污之后的形容。 刘协的心头,那个绞痛啊,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半晌之后,方才缓过劲来。 “罢了,牺牲了皇后一个,却换来我的自由,这牺牲也值了吧。”刘协的脑海中,这样安慰着自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六十章 让你里外不是人 把刘协,送给刘备。 这就是贾诩说出的计策。 大殿中的群臣,听得这个计策时,无不面露意外之色。 颜良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会心的冷笑。 “妙计,文和这条计,真是一条恶毒的计策啊,朕看定能狠狠的恶心刘备一回。” 很显然,贾诩之计,深合颜良的心意。 你刘备不是遥祭刘协,想营造刘协已死的谎言,欺骗河北人么,那好,朕就把刘协直接送给你,狠狠的揭穿你的谎言,打你的脸。 你刘备若是接收了刘协,那你就得把刘协当大爷供着,你称帝的企图,更要就此放弃,若不然,你那一副忠孝的嘴脸,便要就此被撕破。 倘若刘备不接收刘协,则其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真面目,更将呈现在河北人的面前。 贾诩此计,确实是条让刘备里外难受,极端恶心的计策。 庞统等群臣一商议,多也赞成贾诩的计策,不过也有部分人,不赞成把刘协送给刘备,请为倘若刘备拥立刘协复辟的话,会对大楚有影响。 “汉朝灭亡已成定局,谁还会跪拜刘协,谁就是蠢货,蠢货又岂足为虑。”颜良猛一拍案,“就这么定了,不日便将刘协送往河北,朕要给刘备送份大礼。” 皇帝决心已下,群臣自然再无异议。 当天的朝议结束后,颜良还后御书房后,便传令宣刘协入宫拜见。 午后时分,已被贬为山阳公的刘协,战战兢兢的步入了御书房。 “臣刘协,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协蹶着屁股,卑微的跪伏在地上。 “平身吧。”颜良微微一摆手。 刘协这才敢直起身来,低头恭敬的跪坐在阶前,脸色发白,神色惶然,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 如今刘协虽已被废,颜良待他也算不薄,尽管他一直被软禁,但却锦衣玉食的伺候着,过着富家翁的小日子。 虽如此,刘协心里却一直难安,一想到颜良那残暴的性情,作梦都会惊醒。 刘协是生怕颜良哪天一不高兴,觉得他刘协是个潜在威胁,打算斩草除根,派人送来一杯毒酒,或是大半夜的,趁着自己睡着时,派人来把他勒死。 刘协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了被废后的第一个月,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不安的心绪,总算是稍稍放松了一些。 但就在这时,颜良却突然传他入宫,刘协敏感的神经,自然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 “刘协,你可知朕召你前来,所为何事吗?”颜良冷冷的注视着刘协,语气中暗藏着肃杀之意。 刘协背上发毛,伏首道:“恕臣愚昧,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有何吩咐?” 颜良盯着刘协,蓦的一喝:“刘备,你可知罪。” 这一喝,只将刘协吓得浑身一颤,想不想,扑嗵便又趴了下来。 “臣惶恐,不知犯了何罪。” “近日有人向朕禀报,说一干汉朝余孽,密谋将你救出长安,重新拥立你复辟汉朝,你还不知罪吗。” 复辟? 刘协神色大惊,忙惶恐道:“臣自被废以来,一直都居于府中,根本不知外部之事,纵有奸臣贼子欲谋逆,臣也绝不知情,陛下圣明,请陛下明鉴啊。” 刘协急迫的跟什么似的,急切的想要跟外面那帮人撇清关系。 “就算你不知情,但朕想了一想,留着你终究是个患害,所以朕决定……”颜良眼眸一聚,目光中杀机毕露。 那未尽的言下之意,毫无疑问,自然是要杀了刘协,以绝后患。 刘协不是白痴,岂能听不出颜良的杀意。 霎时间,刘协吓得脸色惨然,豆大的汗珠,刷刷的从额头往下直滚,整个人已慌得几乎要虚脱一般。 “陛下饶命啊,臣万不敢有任何异心,请陛下饶命~~”刘协脑门“哐哐”的撞地,语无伦次的向颜良祈求饶命。 看着磕头不休的刘协,颜良面露讽笑,“谁说朕打算要你的命了。” 刘协一愣,抬起了头,盈满泪水的眼眸,茫然的看向颜良。 颜良那话,只要不是白痴,都听得出来,是要杀他以绝后患,可眼下颜良却又为何说并不打算杀他。 颜良白了他一眼,不屑道:“瞧你那胆小如鼠的熊样,朕话还没说完,你哭个什么劲。” “那陛……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臣?”刘协结结巴巴道。 颜良便道:“朕已决定,把你送往河北,交给你的那位皇叔刘备。” 刘协又呆住了,惊愕的眼神中,猛然间闪过一丝狂喜。 燕王刘玄德,仁义满天下,又是他刘协亲封的大汉皇叔,倘若他刘协真能去往河北,刘玄德一定会善待他吧,说不定,还能重新拥立他为帝,与这颜贼决一死战,以报夺位夺妻之恨。 刘协的脑海中,霎时间闪过无数的念头,那狂喜的情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但后一个瞬间,刘协却又猛然意识到,自己眼下还是颜良的阶下之囚,倘若敢有表露出狂喜之色,为颜良所疑,罢了此念怎么办。 更何况,颜良真的有这么好心吗?万一这话,又是在戏弄他呢? “陛下当……当真要把臣送往河北吗?”刘协满脸狐疑的问道。 “朕说不杀你,就不会杀你,怎么,你还敢怀疑朕会说话不算吗?”颜良板着脸反问道。 “不敢不敢,臣当然不敢怀疑陛下。”刘协赶忙摇手否认,心中愈加暗喜,但却仍有狐疑不散。 颜良自是看得出来,刘协在怀疑,自己怎会有那么好心,会把他送往河北。 当然,颜良确实没那么好心。 “朕知道你在疑惑,朕为什么要送你去河北,朕不妨跟你明说,朕想让你顺便为朕做使臣,去河北说服刘备,劝他认清时势,不要再无谓的抵抗,顺应天时,归降于朕。” 颜良给了刘协一个理由。 刘协这时就恍然大悟了,所有的疑心都烟销云散,他的心中更是在冷笑:“这个颜贼,还想让朕说服刘皇叔降你,作梦吧,等朕一到河北,必叫刘皇叔率军南下,灭了你这狗贼,嘿嘿~~” 刘协那变化细微的眼神,又岂能逃过颜良洞察人心的眼睛,颜良当然猜得出,此刻刘协心中正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颜良却故作不察,只道:“怎么,看你还有犹豫,莫非是不想去河北,而是想留在长安,等着和那些逆贼合谋作乱不成?” “臣当然不敢。”刘协从失神中清醒,忙道:“臣愿去河北,更当竭尽所能,劝说刘玄德归顺陛下。” “嗯,很好。”颜良点了点头,这才面满意,“那你就回去准备准备吧,不日便起程去往河北。” “臣谢陛下隆恩,臣告退。”刘协拜了三拜,趋步而退。 退往房外,四下无人注意时,刘协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得意的冷笑。 当刘协冷笑时,颜良也在冷笑,自以为是的刘协,他心里边所有的想法,都逃不过颜良的目光。 “这个软蛋,还以为占了便宜,哼,有你哭的时候。” …… 数天后,洛阳的使臣伊籍,抵达了邺城。 刘备听闻洛阳使臣抵达,遂是在王宫金殿召见,并将群臣一并宣来。 刘备的原意,乃是想在楚国使臣伊籍面前,摆一摆他燕王的威仪,在气势上压倒楚国。 但当使臣道出来意后,刘备却傻了眼。 不光是刘备傻了眼,在场的楚国群臣,无不是一片哗然。 因为楚国的使臣伊籍提出来,楚君颜良大发慈悲,打算把废帝刘协送往河北,让他们刘氏叔侄团聚。 那一场邺城郊外的遥祭仪式,在场的燕国群臣,可是统统都参加了的,那一日,刘备声泪俱下的哭丧场面,群臣们更是记忆犹新。 所有人都认为,刘协已经被颜良所害,哪怕那些聪明人,即使明知刘协没死,也假装认为刘协死了。 但是现在,楚国却竟然要把活生生的刘协,送还给刘备。 这也就是说,刘协还活着,邺郊的那场祭拜,燕国君臣竟然是拜祭了活人,简直就成了一场荒唐的闹剧。 王座上,刘备脸色阴沉,眼眸之中,吐露着恨意。 刘备当然清楚,这是颜良的花招。 颜良这厮,必是看出了自己称帝的企图,所以才不惜将刘协这个废帝送往河北,其目的,自然是想戳穿他刘备的谎言,狠狠的打他的脸。 “刘协日日念着殿下这位皇叔,我主仁慈,故才要将刘协送往河北,让殿下叔侄团聚,怎么,看殿下这般样子,难道不欢迎刘协前来吗?”伊籍昂首笑问道,语气中有几分讽意。 刘备顿生怒色,当场就想发作。 这时,诸葛亮却想刘备连使眼色,暗示刘备不可冲动。 刘备猛然间清醒过来,暗忖:“我若一发怒,岂非等于承认不愿刘协前来河北,如此传扬出去,岂非世人皆知我对刘协的忠心,乃是虚情假意,我的仁义之名岂非受损,可恨,险些中了颜贼之计。” 念及于此,刘备怒意顿收,转眼已是堆出满脸的惊喜。 “原来天子竟然还在,本王还听说天子已为你主所害呢,没想到天子还健在,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啊。”刘备心花怒放,激动万分,仿佛真心的惊喜于刘协未死一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六十二章 你不死,我睡不着 此时的刘协,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刘备。 刘协不禁回想起了当年许都时的旧事。 那时的他,就看出他的这位皇叔,乃刘氏皇族中的人杰,如今刘氏诸侯尽被灭,唯有刘玄德,却反成了汉室的顶梁之柱。 刘协欣慰于自己的眼光,更欣慰于刘备还记得当年之恩,在自己这么落魄之时,还能迎奉自己。 而且,刘备百忙之中,竟然还亲往黎阳相迎。 “陛下,现下已入河中,水上风大,且比较颠簸,陛下不若先往船舱中休息下吧。”陈到站在身后,拱手进言。 这般一提醒,刘协还真觉得身子有些冷。 “嗯。”刘协微微点头,又恢复了帝王的气度,转身昂首回往了船舱。 船舱门关上,此间已无外人。 刘协又兴奋起来,兴奋到来回踱步,拳头互相击打着,脑海里不断勾勒着将来复攻的大计。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舱门似乎也传来异样的响声。 刘协心下顿生好奇,以为已快要到北岸了,便想出舱去看下。 他轻轻的推舱门,却发现舱门关得甚严,一下子竟是推之不开。 刘协也没当一回事,手上加了力,却依然推之不开,他连着尝试了数次,甚至用肩膀去顶了几下,舱门却依然推不开。 “来人啊,舱门怎么回事,快帮朕打开舱门。”刘协不高兴的大叫道。 无人理睬他,脚步声却越来越急促。 “快,速速换乘小船。”舱外隐约传来这样的声音。 这时,几名士卒从舱外经过,刘协从门缝中看到,便大叫道:“你们几个,快把舱门给朕打开。” 那几名士卒只回头看了一眼,却视若无睹一般,扭头而去,去往了上层甲板。 刘协这下就有些慌了,他猛然意识到,舱门似乎是从外被反锁住了一般。 哐哐!! 慌了神的刘协,用力的撞门,又大吼大叫着,却依然无人理睬。 “父皇,门怎么打不开了。” “陛下,臣妾的舱门也被从外反锁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们锁起来。” 其余的船舱那边,传来了家眷们的惊叫声,似乎刘协的一家老小,同一时间都被锁在了船舱之中。 刘协心头大震,脑海中,一个可怕的念头顿生。 “难道说,刘皇叔他竟……”刘协不敢相下去,浑身已是冷汗直渗。 他急是往后退了几步,直退到船舱的那一头,蓄力半晌,大吼一声,猛然间向着冲去。 咔嚓! 这用尽全力的一撞之下,反锁的舱门,竟是给他撞破了。 刘协身子娇贵,何曾受到这等冲撞,门是撞碎了,他整个人也倒在了地上,捂着额头痛苦难当。 家眷们的惊叫声愈乱,刘协也顾不得痛苦,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冲上了甲板。 甲板上已经人去楼空,看不到一个人影。 刘协心头愈加恐怖,急又晃到了船侧,探头一瞧,却惊见船侧处,那些燕卒们正是换乘小船,竟似抛下他们,弃船而去的样子。 “你们想干什么,为何反锁船舱,还要弃船而去?”刘协张口怒吼。 这一叫,惊动了那群燕卒,众人回过头来,皆以惊奇的目光看向刘协。 已经上了小船的陈到,也是一脸惊讶,飞身爬上战船,带着几名士卒,几步便冲到了刘协面前。 “陈将军,发生了什么事,你得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若不然,朕见了皇叔之后,必将你们慢怠之事告知他,令他重处你们。”刘协摆起了皇帝的谱,厉声教训道。 陈到却冷笑了一声:“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这么弱不禁风的小身板,竟然还能把船舱门撞开,了不得啊。” 陈到言辞中暗着讽意,先前的尊重态度,已是全然不见。 刘协惊怔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来人啊,把他绑起来,绑到桅杆那里,这回一定要绑结实了,休让他再挣脱。”陈到挥手一喝。 几名士卒一涌而上,扑向刘协,几下便将刘协拖往桅杆,几下便绑了个结实。 刘协大惊失色,惊怒吼道:“你们这班贼军汉,朕乃天子,你们焉敢如此无礼,你们就不怕刘皇叔处死你们吗!” “真是天真的人啊,怪不得会做出引颜良那头狼入长安的蠢事。” 陈到讽刺着,冷笑着来到他面前,冷冷道:“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瞒你,明告诉你吧,本将正是奉了燕王之命,将你一家老小,沉船溺死在黄河之中。” 刘备,要杀我? 刘协大吃一惊,心头重重一震,那般惊骇的表情,俨然不敢相视陈到所说。 “你胡说八道,玄德乃朕皇叔,他乃仁义之人,焉会做出灭绝人性,不忠不义之事,你胡说八道!” 刘协满嘴喷唾沫,冲着陈到大吼大叫。 陈到冷哼道:“燕王当然是仁义之君,只可惜,天无二主,谁让你非要厚着脸皮来河北,挡了燕王称帝的路,燕王要杀你,也是被逼无奈啊。” 残酷的真相,如惊雷一般,击在了刘协的身上。 蓦然间,刘协恍然大悟了。 原来,刘备仁义之名是假的,刘备的忠义也是假的,那个他眼中,名满天下的皇叔,和颜良一样,也只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乱臣贼子。 刘协所有的蓝图,所有的梦想,都在这一刻崩溃了。 “刘备,你怎能这般对我,我可是你的侄儿啊……”刘协语无伦次,惊恐的自语着。 陈到却不屑于再理他,扭头便要往船侧而去。 刘协猛然惊醒,急叫道:“将军且慢,求你手下留情,带朕去黎阳见皇叔一面,朕会告诉他,朕根本就没想再当皇帝,他要朕再把皇位传给他一次也行,只要他不杀朕。” “你的存在,对燕王来说就是个患祸,你不死,燕王睡不着啊。”陈到冷漠的讽刺道。 刘协心头剧震,险些就晕眩过去。 此刻,耳边又传来他的儿女的惊叫声,刘协忙又道:“你们要杀朕就罢了,能否给朕的儿女们一条活路,他们都还年幼,什么都不懂啊,求你们了。” 刘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便想哀求陈到能为他留点血脉,不要杀他的儿女。 陈到的转回身来,抬手拍了捭刘协的脸,叹道:“你啊你,连斩草要除根的道理都不懂,还好意思赖着皇帝之位那么多年,大汉朝的皇帝,若早是我家大王的话,汉朝又何以落到这般地步。” 一番决然的讽刺后,陈到再赖得多去,转身大步而去。 陈到换上小船,很快脱离了大船,越驶越远。 刘协拼命的挣扎,声厮力竭的哭叫,陈到却无动于衷,只将小船越驶越远。 而这时,刘协却忽然感觉到,整艘船似乎正在快速的向下沉去。 “怎么会有水进来,父皇,有水进来了,快救我们出去啊。” “父皇,我要被水淹死了,我不想死啊,救儿臣出去!” 船舱下面,传来了家眷们的尖叫求救声。 刘协此时才知道,陈到已是将船底凿了洞出来,让河水灌入船中,这样一来,便可不动声色的,将刘协全家都随着沉船,一起埋葬在这滚滚的黄河之中。 刘协绝望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颜良对他是何等的仁慈。 颜良这个外姓乱臣,虽然夺了他的皇位,抢占了他的爱妻,但好歹没有杀他,还让他和他的家眷们,安生的过富贵的小日子。 而刘备这个同姓亲族,如今却要致自己于死地,而且还要灭了他全族。 刘备的手段,何其之阴险残忍! “刘备,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朕看错了你啊,朕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不会——” 刘协绝望愤恨的怒斥声中,战船越沉越快,片刻后,整个船舱都已浸泡在水下,已是听不到他的家眷们的哭喊声。 大水很快从船舱中灌出,涌入了甲板,将刘协浸泡其中。 先是脚,再是腿,然后是腰,再是胸,接着是脖子。 最后,滚滚的河水,终于漫过了刘协的嘴巴,将那一双绝望愤恨的眼睛,埋葬在了冰冷之中。 南岸处,白马栈桥上的楚军将士,都清楚的目睹了沉船的场面,一时间议论纷起。 不明就里的将士们,皆是以为那艘战船意外入水,那废帝也够倒霉的,就这么葬身在了黄河之中。 驻马远望的周仓,脸上却浮现一丝惊叹,喃喃道:“陛下真乃神人也,刘备真的沉溺了刘协。” 北岸黎阳渡,此刻已是一片哗然,所有的燕军将士,同样也目睹了汉帝坐船沉于黄河里的悲惨场面。 驻马静候的刘备,嘴角处,却扬起了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那灰白的脸庞,也流露出了释然之色。 刘备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刘协全家老小,已尽沉溺于黄河中,从此,我刘备称帝的路上,再没有了绊脚石。 得意收敛,刘备稍稍酝酿了一下,忽然间嚎陶大哭:“陛下啊,颜贼终究还是不肯放过你,来人啊,快快派船往河中,去给本王营救陛下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六十三章 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刘备这般一嚎陶大哭,立时吸引了燕军将士的注意力,周遭的军卒们,尽皆的望向了刘备。 “尔等还呆着做什么,天子就要被颜贼害死了,还不快救天子啊。”刘备已是泣不成声,声嘶哽咽的哭喝道。 燕军士卒这才惊醒,号令传下,数艘快船即刻驶出了水营,向着沉船处驰去。 刘备则驱马直上栈桥,泪流满面,焦虑不安的巴望着河面。 视野之中,船船整个已沉没,只余了树立在外的桅杆。 “那颜贼好生残忍,明明答应把天子送往河北,竟然最后时刻后悔,还这么残忍的谋害天子。” “天子真是太可怜的,竟这样为颜贼所害,害得咱们大王伤心成那样。” …… 身后的燕军中,议论之声已是纷起。 驻马远望的刘备,那眼泪汪汪下面,嘴角却不时的闪过一丝冷笑。 不多时间,河面上连桅杆也已经看不到,整艘船已是彻底的被滚滚河水吞噬。 未多时,那几艘营救的船只归营,陈到也坐着小船回来。 步入栈桥,陈到“扑嗵”便跪倒在了刘备跟前,伏首愧然道:“臣无能,未能保护天子周全,请大王降罪。” “天子怎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备惊疑的追问。 陈到默默道:“臣原是接了天子上船,谁料那颜贼派了刺客,暗中混上了战船,半道上突施杀手,臣奉力而战,刺客们眼看不济,竟是绑架了天子,将船凿沉要同归于尽,臣未能及时救下天子,请大王降罪。” 此间离河面毕竟还有一段距离,无法看清楚船上情况,燕军们自也不知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听陈到这么一解释,顿时都信了,一时间愤慨之声大作。 刘备听闻刘协已溺亡的消息,脸色骤然大变,身形晃了一晃,忽的便昏倒向一旁。 “大王!”陈到等一众燕军,急是扑了上去,将刘备扶住。 刘备晕了一会,幽幽转醒,清醒过来时,立时跪伏在栈桥上,望着黄河又拜又哭。 “天子啊,是备失策,未料到颜贼竟然言而无信,早知如此,备必当多派些人手保护,陛下啊,备对不起你啊。” 刘备哭声震天,只将左右燕军都听得为之动容,个个潸然泪下。 就连那陈到,竟也为刘表情真意切的表演镇住,眼中暗暗含泪,仿佛刘协真的是为颜良所害,而不是他刚才亲手溺沉。 半晌后,刘备痛哭的情绪,终于是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愤怒。 突然之间,刘备腾的跳了起来,拔剑指向北岸,怒叫道:“颜良狗贼,你谋害天子,篡夺汉室社稷,荼毒天下黎民,实乃人神共愤的暴徒。本王在此对天起誓,有朝一日,必挥师南下,收复汉室江山,用此剑将你的人头亲手斩下,以告慰天子在天之灵!” 刘备这气势汹汹的发誓,转眼就煽动起了燕军的慷慨之情。 “杀颜贼,复汉室——”陈到扬臂一喝。 “杀颜贼,复汉室——”左右众燕军,皆挥舞着拳头,冲着对岸狂叫。 纷起的愤怒吼声中,背对燕军的刘备,泪汪汪的眼眸中,悄然闪过一丝阴冷。 隆隆的喊杀声,很快为滔滔的水击之声所吞噬。 几天后,刘协溺死黄河的消息,传回了洛阳。 金銮大殿上,群臣听闻这个消息,无不是一片的惊讶。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刘备为了称帝,竟然连这种卑鄙手段都使了出来。” “看来陛下说得没错,刘备根本就是一个虚伪的伪君子。” “陛下的识人之能,果真是非常人所及啊。” 楚国的群臣们议论纷纷,矛头都指向了刘备。 曾几何时,楚国中不少大臣们,虽视刘备为敌人,但却都为刘备的仁义之名所惑,而今而时,刘协一族的全灭,彻底的让那些人,看穿了刘备的本质。 “据我们的细作报称,那刘备在沉溺了刘协一家时,还在岸边大哭了一声,污蔑说是咱们大楚杀了刘协一族。”庞统拱手报称。 颜良冷笑了一声,“这大耳贼的眼泪,还真是不值钱,一个大老爷们儿,说哭就哭,这一鼻子的眼泪,不知又收买了多少人心。” “陛下,大耳贼敢做不敢当,这般阴险的小人所为,臣以为可不能叫他轻易得逞,咱们需要采取些手段才是。”法正进言道。 颜良微微点头:“孝直有何建言。” 法正拱手道:“臣以为,陛下当下令,命河北细作四下揭穿刘备的无耻行径,叫河北的士民们都知道,刘备是为了称帝,所以才残忍的溺杀了山阳公一族,让河北人看清楚,刘备真正的面目。” 刘备虽在黄河边上哭了一声,污蔑是颜良害死的刘协,但刘协一家死在刘备的船上,却是不争的事实。 倘若细作们四下散播,舆论的形势,倒确实对刘备不利。 念及于此,颜良便摆手道:“孝直所言甚是,这件事就依孝直的计策去办吧。” 计议已定,朝议结束,颜良就此退朝。 退朝后,颜良的心情甚佳,遂出皇宫经甬道,御驾径直前往了金雀台。 有那么一个人,想必还有些许关心刘协的结局,颜良此去金雀台,正有让她彻底斩断残存的记挂。 不多时,车驾直径华丽壮观的金雀台。 这金雀台的营造,耗时近半年,动用了河南郡五万多民夫,耗资颇为不菲。 金雀台成,无论是其规模,还是富丽精致程度,都远胜于应天的铜雀台。 颜良的那些美姬们,凡没有资格成为嫔妃者,悉数被移居在了这金雀台上,以供颜良随时临幸享用。 那一间华丽的阁台间,伏寿正凭栏远望,目光之中,流露着几分怅然。 此刻的伏寿,已经卸去了皇后的穿着,却穿着一件半隐半露,相当“清爽”的薄衣。 这般“羞耻”的衣服,乃是金丝台上每一个女人的标准着装。 因为,伏寿和这金丝台上的其他女人一样,都已经沦为颜良休闲时的享乐之物,颜良就喜欢让她们穿成这般,这样才够刺激。 “听说他被送往了河北,不知道他现在已经过河了么,若是刘备还顾念几分叔侄之情,他好歹也算脱离苦海了吧……” 伏寿口中喃喃自语,神思悠远。 正神思间,阁外有人唱道:“陛下驾到~~” 陛下?颜良来了么? 伏寿从神游中苏醒,顿了一顿,忙是移步阁外,前去迎接颜良。 步入门外时,颜良已在数步之外,伏寿和一众宫女齐齐跪地,恭声道:“臣妾拜见陛下。” 说出“拜见陛下”四个字时,伏寿的语气在颤抖,显得颇有些不自然。 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能享受这四个字的,还是刘协。 如今,短短时间内,物换星移,她口称陛下的人,已经变成了颜良。 这个卑微出身的武夫,这个强行霸占了自己的狂傲男人,这个夺去了大汉帝位的乱臣贼子。 也正是这个男人,把她从高贵的皇后,变成了没名没份,只能为他肆意玩弄的一只金丝雀。 明知如此,伏寿却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颜良的残暴与威严,已彻底的征服了她,伏寿知道,自己如果不从,不但会死的很难看,而且,她伏氏一族,也会跟着完蛋。 伏寿只有承认残酷的现实,放下自己皇后高贵的尊严,卑贱的来迎逢颜良。 “起来吧。”颜良伸手将伏寿扶起,顺势便揽住了她的腰,拥着他步入阁台之中。 阁中的宫女们,纷纷忙碌了起来,有的去传膳,有的则去铺设锦床玉被,焚香燃烛。 楼阁之中,很快便营造出一副靡靡的气氛。 所有人都明白,天子今日驾临此间,当然是要来临幸伏寿的,她们把气氛营造好,天子享受的舒服了,一高兴赏赐下来,她们也人人获利。 酒菜奉上,原本鲜有端茶倒水的伏寿,此时也只能放下身段,眉目含笑的奉酒把盏,伺候着颜良。 几巡酒过,颜良忽然道:“朕今日前来,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消息?”伏寿一怔,“陛下请说?” “刘协已经死了。” 伏寿那举杯的手儿,蓦的凝住了,眼眸之中,瞬间闪过惊色。 那惊骇的目光,不禁望向颜良,似乎是以为,是颜良杀了刘协 颜良淡淡道:“朕向来言出必行,说了饶刘协一命,就不会杀他。” “那,那他是怎么死的?”伏寿颤声道。 颜良饮下一杯酒,缓缓道:“刘协是在去往河北的途中,被刘备用沉船溺死,刘备不仅杀了刘协,还杀了他一家老小。” 惊人的消息,瞬间令伏寿娇躯一震,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的惊异。 “刘……刘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伏寿难以置信的问道。 颜良冷哼一声:“你也是聪明人,这点还想不通么,大耳贼那厮想要称帝,不杀了刘协,他如何顺顺利利实现他的皇帝梦。” 一语惊醒梦中人,霎时间,伏寿恍然大悟。 震动了半晌,伏寿贝齿轻咬着朱唇,喃喃道:“没想到,这个刘备,竟是这般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六十五章 眼 红 时年春末,洛阳城。 一骑斥候从虎牢关西入,一路沿着渭水狂奔,直抵洛阳城。 当天午后,一道来自于河北的最新情报,经过层层往上,最终放在了颜良的案头。 御书房中,颜良正与几位心腹的重臣,商议着下一步的用兵方略,宦官将密封的奏报,送抵了龙案。 庞统、法正、徐庶等人,神色微微一动,几人都感觉到,这必是一道有份量的情报。 颜良却懒洋洋的展开,略略扫了几分,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刘备这个大耳贼,果然还是称帝了。” 在场的庞统等人,彼此相视,那般眼神,仿佛在说,预料中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十天前,刘备以奉刘协遗诏的名义,在邺城南郊筑坛,继位为帝,改燕国国号为汉,宣称自己继承汉统,为大汉朝合法的皇帝。 刘备,终于实现了他的野心。 颜良对此,根本就不感到意外,或者说,他甚至觉得刘备的称帝,比他预期的还要晚了几天。 尽管借着刘协之死,颜良狠狠的恶心了一回刘备,但颜良也很清楚,光凭着他在河北的那些细作,根本不足以形成阻止刘备称帝的舆论风潮。 事实证明,颜良的猜测是没错的。 不过颜良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通过这次的借刀杀人,颜良相信,河北不少明智之士,已看穿了刘备的虚伪残忍真面目,这自然有助于瓦解刘备在河北的凝聚力。 “刘备胆敢称帝,这是对陛下公然的挑衅,臣以为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必须要给刘备以教训。”徐庶拱手进言。 “陛下称帝不久,刘备便随之称帝,陛下确初当教训一下刘备。”庞统亦点头附合,却又道:“不过西北曹操未久,在此之前,还不宜对刘备发动全面进攻,臣以为,对刘备稍加惩戒便可。” 颜良微微点头,遂令道:“传朕旨意,命卫将军甘宁,统帅三万水军,出黄河入勃海,扫荡幽冀二州沿海郡县,给朕好好的教训教训刘备。” 刘备把黄河北岸的防线,打造得固若金汤,还屯有重兵,如以水军扫荡北岸,自然收获无多。 相比黄河北岸,刘备对沿海诸地的防务,则相对要薄弱很多,楚军自可仗着有海船的优势,肆意扫荡沿海诸县。 与此同时,颜良又下旨令辽东的吕蒙、田丰等臣,命他们再将辽东战马从海路运往中原,以加快颜良扩张骑兵的速度。 颜良深知,唯有骑兵数量和质量,达到一定的数量,那时才是颜良挥师北上,彻底扫平河北的时候。 而当颜良略发兵马,教训刘备的同时,也开始暗中往长安调运粮草军械,准备在时机成熟时,便举兵西进,一举扫平盘踞在陇西凉州的曹操残部。 当颜良这边收到刘备称帝的消息时,西北的大道上,曹军的细作,夹杂在往来的商队中,穿越陇山,很快将刘备称帝的消息,送往了陇西。 天水城,相府大堂中,一片的沉寂。 几个月前,颜良废掉汉帝,篡汉称帝的消息,已经令曹操和他的幕僚们震动了一次。 而今,没过几天,刘备也称帝的消息,又让曹操受了不小的打击。 这还罢,最让曹操头疼的,则是刘协被害的消息。 无论刘协是被颜良所杀,还是被刘备所杀,这都不是曹操所关心的,曹操在意只是,他这大汉丞相的头衔,乃是刘协所封。 刘协被废,曹操还能硬着头皮不承认,但是现在,刘协干脆死在了那两个野心家的手里,这就让曹操受不了了。 刘协和刘协代表的汉朝正统,已经就此覆没,那他曹操这个大汉丞相,又将去效忠谁呢? 颜良?当然不可能。 不是颜良,难道是邺城的那个刘备吗? 不,更不可能。 虽然说刘备称帝,自称自己奉有刘协遗诏,所建之国国号也为汉,但曹操却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向刘备表忠。 尽管这种表忠,只是表面上的文章而已。 那么,照眼前的形势来看,曹操这个大汉丞相的地位,就变得尴尬起来,甚至变得有些“不合法”。 这般形势,对于习惯了“挟天子以令诸侯”,打着天子名义征伐四方,号令群臣的曹操来说,形势是颇为不利的。 “大耳贼,竟敢谋逆称帝,早知如此,当年徐州之时,本相就该直接宰了他。”曹操将情报往案上一摔,愤愤不平的骂道。 左右群臣,忙是大骂刘备,各表愤慨。 愤慨了一番后,众人的情绪,却都焦虑黯然下来。 “如今颜贼和大耳贼皆已称帝,天子已然被害,晔以为,现今的形势,对丞相的处境很是不利呀。”刘晔忧虑道。 “哼,有何不利,颜刘二贼尽皆称帝,正好互相厮杀,让本相从中渔利。”曹操明知自己处境不妙,气愤之下,却不肯面对。 刘晔干咳了几声,说道:“晔的意思是,天子已逝,汉朝已覆,丞相再以大汉丞相的身份号令西北将士,似乎有些,有些……” 刘晔似乎有难听的话,不好启齿。 “有些什么,子扬尽管直说。”曹操拂袖道。 刘晔便吸了一口气,默默道:“那就恕晔直言了,丞相再以大汉丞相的身份统领众将士,晔以为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不伦不类! 曹操身形一震,眉头暗暗一凝,并没有说话。 很显然,刘晔这一句“不伦不类”,正戳中了曹操的痛处,大汉天子和大汉朝都没了,你这个大汉丞相,可不就是不伦不类吗。 “那依子扬之见,本相该当如何解决这个不伦不类的难题?”曹操望向刘晔。 刘晔眉头微凝,一时似乎也拿不出什么主意来。 正当时,曹丕走上前来,拱手厉声道:“汉朝已经没了,颜良这个匹夫,还有刘备那个织席贩履之徒,他两个乱臣贼子都能称帝,父亲为何不能称帝。” 称帝!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神色都是一震。 曹操蓦的抬起头来,以责备的眼光瞪向曹丕,训斥之词脱口欲出。 话到嘴边,曹操却终没出口。 这么多年来,其实也不是没人劝过曹操,但每每都被曹操压制了下去,而曹操更是再三表示,自己最多也就想做个周公。 如果在以前,曹丕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词,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曹操必定会当场痛斥他一番,把曹丕骂个狗血淋头。 但在今天,曹操却克制住了,因为他意识,如今的形势,已与往昔不同。 一片沉寂中,曹操只摆了摆手,示意曹丕退下。 曹丕非但不退,还更激动的叫道:“当年天子尚在,汉朝尚存,父亲怕授人以柄,所以才不肯称帝,如今天子和汉朝都没了,父亲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曹操的身形深深一震,眼眸之中,开始闪烁出动摇之色,仿佛,他已为儿子的慷慨之词所说动。 这时,刘晔也拱手道:“丞相,晔以为大公子言之有理,颜刘二人均已称帝,丞相称帝有何不可。” 刘晔这般一进言,其余惊怔的众臣反应过来,也纷纷的向曹操劝进。 曹操却只苦笑了一声,摇头一叹。 “当年本相坐控半壁河山时,都自问没有称帝的实力,眼下到了这般地步,只据有西北一隅,你们觉得本相还有称帝的实力吗?” 曹操的意思已很明白,他并非不想称帝,而是顾忌到自己眼下的实力,似乎并不足以称帝。 “此一时,彼一时也。”刘晔继续劝道:“今日丞相称帝,并非是关乎实力,而是要借此来凝聚人心,号召西北军民追随丞相,以抗击外敌也。” 刘晔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要曹操称帝,对部下封官许爵,对那些普通战士和平民百姓,让他们有皇帝这么个精神领袖,使他们有归属感。 刘晔这一席话,深知众人之心,众人一时纷纷附合。 曹操陷入了沉默,他捋须沉思,反复的权衡着刘晔所说,他不得不承认,刘晔的这番话的确是极有道理。 天子和汉廷已覆,他这个大汉丞相已是不伦不类,如今的曹操,必须再有个合适的头衔,来统帅西北军民。 他曹操的两大敌人,颜良和刘备二人,皆已称帝,倘若他曹操不称帝,那么他无论给自己安上个什么官位,都会低那二人一头。 曹操官职低,给部下们的封官,自然也要跟着低,同样资历的文武官吏,在刘备和颜良那里的官位,却要远高于在曹操这里的官位,而且还名不正来言不顺,如此这般,自然不利于稳定人心。 权衡到这里,曹操已经是意识到,想要解决眼前的尴尬局面,想要稳定收取人心,他是非称帝不可了。 可是,此前多少人曾劝进,都被他义正严辞的拒绝,而今若再反悔称帝,岂非叫天下人笑他曹操。 一时之间,曹操觉得台阶下不来,便默不作声。 此时,曹丕“扑嗵”跪了下来,拱手正色道:“大敌当前,父亲若不称帝,必会令将士寒心,儿请父亲为大局计,进位为帝。” 曹丕这般一跪,刘晔等在场群臣,皆随之轰然而跪,齐呼:“请丞相为大局计,进位为帝。” 看着跪伏于地的儿子,还有群臣那祈求的目光,曹操心潮澎湃,已知自己到了必须要抉择的时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六十六章 与朕为敌,就得死! 沉吟许久,曹艹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道:“尔等如此相逼,是要把我曹孟德往火坑里推啊。.” 曹艹这一声叹,虽有抱怨的成份在内,但言下之意,却已是允了众人所请。 曹丕与刘晔等人大喜,大堂之中的气氛,顿时一片欢欣鼓舞。 如今曹艹既已默认答应称帝,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于是,在曹艹的默许下,刘晔等众臣,很快就忙碌了起来,为曹艹的称帝造势。 接连一月之内,凉州,陇西诸郡的太守们纷纷上表,声称各地都出现了麒麟凤凰等祥瑞征兆,预示着曹艹受上天暗示,当为真命之主。 而同一时间,刘晔又亲手在民间炮制出传言,声称天子刘协在长安城破之时,后悔莫及之下,派人送了密诏给曹艹,声称倘若天子有所不测,便准曹艹自立为帝,为其报仇血恨。 这般舆论风潮一起,曹统区内的那些聪明官吏们,很快就领悟到了曹艹的意图,知道曹艹这是想效仿颜良和刘备,已有称帝之心。 于是,这些聪明的官吏们,便纷纷上表,劝说曹艹奉汉帝遗诏,进位称帝。 地方上的劝进风潮,很快就刮到了天水冀城。 刘晔等群臣见时机已成熟,便群起联名上表,奏请曹艹身登大宝,进位为帝。 曹艹不是颜良,他自然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对于群臣的上表,曹艹自是一番谦逊,拒绝了群臣的奏请。 刘晔等人当然知道,这是曹艹在做谦让的样子,于是便接连又上了两道联名书,奏请曹艹称帝。 曹艹二次拒绝了群臣上表,到得第三道表时,却才表示自己才德学薄,本不敢窃居帝位,只是不忍寒了群臣拥戴之心,更不敢不遵汉帝的遗诏,便只有勉为其难的进位为帝。 曹艹这么一答,群下们马上紧锣密鼓的忙乎起来,筹备起了称帝的诸般准备。 仅三天功夫,一座高台便在冀城南郊筑城,入夏时,曹艹便挑了个黄道吉曰,在冀城南郊祭拜天地,宣布进位为帝。 因是曹艹建国于秦朝故地,便建国号为大秦,定都于冀城,并改天水郡为天水尹。 天水一郡虽为陇西最富庶的一郡,但汉末群雄争霸以来,人口锐减,经济远不如前。 而且,天水郡到底乃西北边地,郡治冀城无论是规模还是繁华程度,都远非长安、洛阳、邺城,甚至是汉末才兴起的应天城。 但冀城的士民们却做梦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自己的家乡,竟然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国家的都城。 而冀城人自己,也一夜之间从边民,变成了天子脚下的京户。 无论怎样,曹艹的称帝已是不争的事实,凉州和陇西诸郡,如今摇身一变,已是变成了大秦国。 而曹艹称帝的当天,细作则将情报飞马东去,经过关中平原,星夜兼程的送往了洛阳城。 五天后,颜良和大楚的百官,正式得到了曹艹称帝的消息。 “看来曹孟德也不甘寂寞,步了刘备的后尘,这天下间忽然冒出三个皇帝来,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颜良冷笑着,言语中充满了讽刺。 曾经历史中,刘备仅仅拥有益州一地,便敢关起门来当起了皇帝,不过那时的益州,好歹是户口百万,成都天府之国,也勉强能养活刘备那些小皇帝。 而眼下的曹艹,虽说是据有凉州和半个雍州,但这点地盘上的人口,就算是加起来,只怕也没有刘备的一个益州多。 就凭这点家底,曹艹就敢称帝,颜良不得不承认,曹艹确实是够胆。 “汉朝为陛下所废,刘协又被刘备所杀,曹艹这个大汉丞相就变成了不伦不类,曹艹想以称帝来正名份,稳人心,这也不足为奇。” 庞统一番讽刺,道破了曹艹的真意。 颜良却冷哼一声,“丞相所说,只是表象,归根结底,还不是他曹艹本身就有做皇帝的野心。” 历史上的曹艹,在他活着的时曰里,确实没有称帝,但他却称公称王,为儿子曹丕称帝做好了一切的铺垫。 而且,曹艹自己也宣称,他的梦想,只是做周文王而已。 周文王是谁,那可是周武王的老爹,而正是周武王一手灭了商朝,改朝换代,成为周朝开国天子。 曹艹自己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想当皇帝,却明白的告诉世人,他默认自己的儿子去代汉而立,如此所为,谁还会相信曹艹没有称帝之心。 颜良对曹艹称帝,其实已早有所料,甚至,颜良还有些佩服曹艹,敢在此恶劣的处境下,还敢称帝。 但天无二曰,民无二主,天下间只能有一个皇帝,谁敢跟我颜良争皇帝的位子,谁就必须去死。 曹艹你胆敢称帝,只是在自寻死路,加速我颜良灭你的速度罢了。 颜良腾的站了起来,目光如电,杀气汹涌而生。 阶下群臣身形一震,无不为颜良的杀气所慑,尽皆低头垂目,不敢直视。 颜良俯视群臣,厉声道:“曹艹自立为帝,罪不可赦,朕已决定,克曰御驾亲征,诛灭曹贼!” 凛烈的杀机,随着决然的宣战之词,如烈火狂生。 金銮殿间,疯狂的杀气,与涌动的热血,转眼间填满大殿。 殿中,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均为颜良的猎猎豪情所感染,众人的情绪立时激荡起来。 “诛灭曹贼——” “诛灭曹贼——” 群臣振臂齐呼,愤然的肃杀之声,直震得整个皇宫,都隐隐颤动。 圣旨已下,中外诸军,很快便动员了起来。 司雍二州的青壮丁夫,悉数被征调,加入到了运粮的队伍之中,将来自于荆州和豫州的粮草,源源不断的从洛阳运往长安。 后续的粮草,加上先前已屯积在长安的粮草,开战之前,颜良已为前线准备了近百余万斛的粮草。 粮草已备,颜良率下达开战旨意,总计达二十万的楚军,兵分两路向西北进军。 南路方面,陆逊率三万益州兵,以严颜、张任为将,兵出祁山,直插冀城之南,以牵制曹艹兵后方。 中路主力方面,颜良御驾亲征,率十七万步骑军团,由洛阳进驻长安,浩浩荡荡的向陇山一线开进。 其中,颜良又以骠骑将军文丑为先锋,潘璋、蒋钦为左右副将,御使中丞徐庶为谋主,将三万步骑为前军,先行发兵,直取陇山山口要隘街亭。 大楚皇帝颜良,则自率十四万主力,随后跟进。 此番西征秦国,大楚的良将已悉数而出,黄忠、赵云、李严、黄盖、朱桓等精英将领,尽数随征。 此外,法正、贾诩等谋臣,也随皇驾西进。 颜良出征之前,则留丞相庞统坐镇洛阳,代处朝政,并以甘宁、凌统、满宠等将统领青、兖诸军,以防备河北刘备的汉军趁机南下。 诸事安排已毕,颜良遂起倾国之兵,急扑秦国而来。 楚军大举进犯的消息,秦国方面早有耳闻,颜良御驾离京未久,细作十万火急的情报,便已星夜兼程,送往了秦国都城冀城。 冀城,皇宫大殿。 曹艹负手而立,凝望着屏上所悬的地图,地图上,那两巨大的红色箭头已经标出,箭头方向,直指秦国。 “颜贼倾巢而出,看来是志在必得啊。”曹艹沉声叹息,语气中充满了忧虑。 “楚军兵分两路而来,南面陆逊此人善守而不善攻,只消派一得力将领,率五千兵马扼守祁山大寨,陆逊必无计可施,此战的关键,就在能否挡得住颜贼所率的主力。”身后的刘晔吩咐道。 曹艹微微点头,却道:“听闻颜贼亲率十七万大军而来,朕眼下所能调动的兵马,最多也只有四万,实力悬殊,这场仗不好打呀。” “颜贼兵马虽盛,但只要我军能扼守住街亭,颜贼纵有百万雄兵,也休想越过陇山一步,只消守上十天半月,颜贼必不战自退。”刘晔信心满满的说道。 曹艹的身形微微一震,目光不禁移向地图,定格在了那座不起眼的城池上。 从地图上可以看出,东西走向的秦岭,和南北走向的陇山,形成了一个倒立的“丁”字,将陇西、汉中和关中三个地我彼此分割开来,而隔离关中和陇西诸郡的,便是陇山山脉。 从关中翻越陇山去往陇西,中间有不少的小路,但多狭窄崎岖,不适合大军进军作战。 唯有陇山中段的一条道路,较为平坦,自古以来便是连通关中和陇西的最重要的通道,倘若能阻绝了此道,基本上便可阻断东西的交通。 而街亭一地,正位于这条通道的西口处。 这就意味着,街亭成了堵住楚军西越陇山的唯有屏障,楚军若是突破了街亭,十余万大军,将长驱直入,进入到陇西平原地带,那个时候,兵微将寡的曹艹,将万难再守住他这一亩三分地。 “街亭,街亭。”曹艹默念着这个不起眼的地名,手中的拳头,越握越紧。 沉吟半晌后,曹艹猛然转身,厉声喝道:“传朕之旨,明曰尽起大军,前往街亭,朕要在此地,令那颜贼铩羽而归。”(未完待续。)q 第七百六十八章 街 亭 都尉祝大家中秋快乐,身体健康,事事顺心了 大道苍凉,北向的古道上,一支打着“秦”字旗号的军队,正匆匆而行 奔行中的曹彰勒住战马,举目远望他长蛇的军队,深陷的眼眶之中,闪烁着几分得意与兴奋 天空中飞过几只大雁,曹彰仰起头,眯着眼睛倾听雁鸣,他有种想要拿起弓箭,射下几只大雁来的冲动,以此来发泄他的兴奋心情 只要他能功守住街亭,便将以此大功,在大秦中建立巨大的声望,那个时候,他那默默无闻的兄长,便将再没有资格跟他抢夺太子之位 “此役得胜后,父皇定会立我为太子吧”曹彰心中这样想着,嘴角不禁掠起一抹笑意 打马扬鞭,曹彰继续急行 是日黄昏时分,曹彰率领着一万大军,抵达了街亭 让曹彰感到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一座预想的街亭坚城,那座小小的街亭城,一看便知年久失修,曹彰甚至觉得自己只要踹上一脚,整面城墙就会坍塌下去一般 如此一座破城,显然没什么太大的军事价值,曹彰遂命一队兵马入城视察情况,其余万余大军,则在城前的开阔地带待命 大军停扎于城前,连续几天的急行军,已使秦军疲惫不堪,听到待命的军令后,秦军士后们如释重负一般,纷纷放下手里的武器就地坐了下去 而位于后军的吴质,得知这个军令,却急匆匆的飞奔前来 “梁王为何不入街亭扎营,却叫将士们就地待命?”吴质奇道 曹彰却冷冷道:“本王之命,尔等执行便是,何需多问” 曹彰没有给吴质好眼色,他知道他这个副将,素来与兄长曹丕走的很近,这样一个人担当自己的副将同自己分街亭守御战之功,曹彰自然会有不爽 吴质被呛了一鼻子灰,心下不悦嘴唇动了一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得策马转身回往了后军 曹彰叫众军待命,自己却率十余名护卫往街亭四周巡视擦查附近的地形 街亭的方圆并不甚大,原本蜿蜒于陇山中的狭窄大道,进入街亭地面时便豁然开朗,往关中方向的十余里范围,都是宽阔的平地,周遭则尽为高耸险恶的山知 街亭那座破城,正位于道口的南侧,其城之后两里处则是一座断山 此断山拔地而起,高有两百多尺**而成峰,与四面的山脉均不相连,山侧清水河涛声訇然,隐隐听着,便会误以为有雄兵百万,气势甚是雄壮 曹彰骑马行至断山的山麓,忽然间,前方的一处地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里是什么地方?”曹彰马鞭遥指 左右向导循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却见断山半腰处山势忽然变狭,向四面伸展成为一座山崖,山崖两侧高低不平,叫人无法看清崖顶上的情况 “那座山崖,咱们当地人都它叫作麦积崖”向导答道 山崖下宽上窄,又层叠起伏,这麦积二字,取得倒也是形象 曹彰微微点头,遂又向山崖一指,“随本王上去看看” 于是,一行人又顺着山坡缓处,慢慢的上了那麦积崖 这麦积崖上树木很少,但杂草却甚密,长约两尺多高,郁郁葱葱,散发着淡淡草香之气 曹彰大约爬了两百余尺高,方才到了山崖顶部,这一爬上去不要紧,包括曹彰在内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原来这麦积崖顶宽阔平整,地表半石半土,方圆百丈皆乃平地,如此之地形,足以容纳下万余人安营扎寨 曹彰默不作声,沿着这崖顶巡看了一番,眼神中不时的流露出沉思的目光 大约看了一刻钟后,曹彰从山顶向下俯视,但见街亭破城和陇山大道尽在眼底,观此壮阔之景,曹彰的胸中,一种鼓荡的心情油然而生 凝视半晌,嘴角微微上浮,眼眸之中,闪烁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下山后,太阳已是落山,曹彰做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决定: 全军在麦积崖山顶上扎营! “梁王,陛下临行前可是有交待,命咱们在街亭当道下寨,梁王你怎敢违背陛下旨意?”吴质惊问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曹彰不屑的瞪了他一眼 吴质眉头一皱,“可是,梁王为何要改变安营之所,总该有个理由吧” “街亭城残破不堪,根据无法据守,而大道又太宽,当道扎营也难以制胜本王观那麦积崖上地势平坦,足以容纳万余人,而且又有泉水,实在屯兵据守的绝佳之地” “再则,我军依仗天险据守,必能逼得贼军进退不得,只待父皇的援军赶到,内外合击,利用居高临下的破竹之势,定可一举击破颜贼大军” 曹彰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的战术,言语神情何等的自信,这一套战术,乃是他在麦积岸上就已经想到的战术 “梁王啊,恕末将直言,你的计划太过冒险,不仅违背了陛下的旨意,更是拿一万多将士的性命冒险啊”吴质忍不住道 曹彰似乎早料到了吴质会反对,只不温不火的问道:“吴将军,本王要问你一句,咱们此番奉命前来街亭,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守住街亭,阻止楚军进入陇西腹地”吴质毫不犹豫的答道 曹彰顺势又问道:“那本王再问你,倘若本王把大军屯于街亭大道旁的断山之上,楚军是不理会本王大军,直接从大道而过,还是先会来攻打本王之军?” 吴质一怔,说道:“这还用说么,楚军当然必会先攻打我军,不然他们怎会蠢到不顾后方,公然继续前进” “既是无论扎营于街亭大道,还是扎营于麦积崖,我军都能达到阻敌之目的,那我军为何不能选一个理加险峻,更利于我们拖住敌军的地方呢?为将者,不可不懂利用地形,吴将军该不会连这点粗浅的道理都想不通吧”曹彰的冷嘴,掠起了一丝讽刺的冷笑 吴质这下就说不出话来了,尽管身为曹丕亲信的他,心理上本能的要反对曹彰,但纯以实际情况判断,吴质却不得不承认,曹彰的分析极有道理 光以区区一万兵马,根本守不住街亭那座破城,就算安营于城外大道,但街一带地形较为宽阔,倘若楚军十几万大军四面围攻,亦无法守得住 当初曹操下令给他们,命他们当道下寨,恐怕是对街亭的地形,并没有实际的掌握吧 “可是,我军若屯兵山上,倘若楚军切断了我们水源,却当如何是好?”吴质又找到了一个反对的理由 曹彰却淡淡一笑:“你所担心之事,本王又岂会没有想到适才本王去山崖上亲自擦查过地形,那断山下有两条明水水源,还有一条暗流,都是从旁边清水河来的水源而来,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楚军要断,也只能断明水,本王只需派一支兵马去护住暗源,水源之事,就根本不足为虑” 话说到这时,吴质再也找不出什么理由,他的反对之势,已完全被曹彰所压制 曹彰看着吴质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极力的克制着得意的心思,好容易才没有表露出来 “既无异议,那就这么决定了,本王自率七千精兵,屯驻于麦积崖上,至于吴将军你,本王就分给你三千兵马,你就去断山东边,好好的把守那条暗河水源吧” 暗河既为暗河,就说明那地方很难被楚军发现,也就不易为楚军所攻,这就是说,吴质这保护水源的任务,看似比较重要,实际上却是为曹彰安排了个闲差 倘若他吴质没有参与战事,战后分功时,自也就捞不到多少战功,这大概就是曹彰的目的吧 吴质很清楚曹彰的小算盘,但军令如山,却也只能遵令而行 看着吴质策马悻悻而去,曹彰冷笑一声,扬鞭喝道:“全军都行动起来,给本王往麦积崖安营” 当秦军忙乎在安营时,文丑统帅的三万步骑前锋军,已经在街亭三十里外的大道上 经过一夜的急行,天明时分,文丑率军进抵了街亭附近 文丑其实从斥候的情报中,已经得知秦军进驻街亭的动向,这也是战前就已经估计到的事情 大军进抵街亭一线后,文丑却并没有立即下令发动进攻,毕竟他的将士们一夜疾行,士卒颇为疲劳,难以持续作战 故文丑在徐庶的建议下,命兵马在街亭七里之外安营,自己则与徐庶,在数十骑亲兵的护送下,前往将街亭的敌军情势亲自视察了一番,得到了第一手的敌军情报 视察完毕,文丑等归往大营,取出地图来,将实地的观察,与地图上相互对映 文丑的眉头,很快就暗凝了起来,口中喃喃道:“曹彰这小儿不在街亭当道安营,却在这里扎营,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九章 诱敌,攻山! “这个曹彰,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徐庶却微笑着赞叹。 “元直此话怎讲?”文丑问道。 徐庶便指着地图道:“曹彰倘若当道下寨,我军便可放开手脚,全面的发进猛攻,街亭小城破落难守,修筑营地又不易,况且秦军的兵力远少于我军,这般拼消耗,不出几日间,曹彰必败。” 接着,徐庶的手指又往麦积崖一移。 “曹彰也许正是看到这一点,才会选择上山安营。我军自不可以置之不理,那就必须要将其包围歼灭,彻底的清除了,方才能继续西进。而适才观那断山上的地势,十分险要,显然易守难攻,如今一来,秦国兵少的劣势,便可轻易的被地形的优势所抵消。” 徐庶一席话,揭穿了曹彰心思。 “原来如此啊。”文丑微微点头,自傲的他,对曹彰也有几分赞许,“那依元直之见,本将现下当如何。” “陛下给咱们的圣旨,乃是命我们速夺街亭,既是如此,那眼下就只有先攻一攻看了。” 文丑微微点头,深以为然,当下便传下将令,命诸将准备,饱餐一顿后,于午后向麦积崖的秦军发动进攻。 三万多士气高昂的楚军,一顿饱餐,午后时分,悉数出营,铺天盖地的向着麦积崖围逼而来。 崖顶上的秦军,看到那黑压压的楚军,四面逼近时,均是有些心里发悚。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对楚军的战绩可是连战连败,就在不久之前,还刚刚经历过洛口城那地狱般的惨败,今日再交手,心生畏怯也是情理之中。 曹彰却是丝毫不惧,相反,他还热血沸腾,巴望着楚军能前来围山强攻。 “贼军敢来,本王必要你付出惨重的代价,颜贼啊颜贼,也该是让你尝一尝失败的滋味了。” 曹彰脸上涌动着自信与肃杀,遂传下号令,命崖上诸军出营,准备应战。 山下处,文丑驻马横枪,正指挥着他的三万大军,对麦积崖进行合围。 三万汉军分成数队,缓慢的展形队形,先进入街亭城,然后朝断山移动,接着分散成若干相对较小的半弧形集团,向麦积崖的山麓两侧扩展。 “大王,要不要趁着敌人包围未形成之前,挥军下山冲击他们一下。”一名副将进言道。 曹彰却摆手道:“用不着,楚军兵多,冲杀几人他们很快就能补上,没有必要徒伤我军士兵性命。” “可是,现在若能一胜,便可挫败敌军锐气。”副将又进言。 曹彰冷哼一声:“本王的任务,乃是拖住楚军,倘若发兵下山冲击,却被楚军围困,本王是当救还是不当救?” 曹彰这般一质问,左右副将便再不敢进言。 曹彰遂又传下军令:有违令擅动者,斩无赦! 号令一层层的传下去,七千多的秦军便只能坐视楚军完成包围,却只紧闭寨门,凭着栅栏俯视山下楚军的情况。 “秦军没有趁势下山冲击,元直,看来你的诱饵没起作用啊。”文丑显得有些失望。 本来徐庶是为文丑设下一计的:山下的楚军移动虽然分散,但行进的路线,却又能让诸军间彼此呼应,这样一来,只要山上秦军敢下山冲击,那各个楚军小队兵马,便可迅速的合在一起,将冲下山来的秦军聚而歼之。 照现在秦军则不动声色的情形,显然曹彰并没打算发动趁势冲击。 “看来曹家人这些年是被咱们陛下打怕啦,终于变得谨慎起来了,罢了,先攻一攻再说吧。”徐庶笑叹道。 文丑微微点头,大枪向山上一指,高喝:“擂鼓,攻山!” 咚咚咚! 雷鸣般的战鼓声,冲天而起,令旗摇动下,一队队的楚军,开始向山崖发起仰攻。 楚军的进攻位置,选择在了麦积岸坡度比较平缓的北麓,进攻的兵马约有万人左右,文丑和徐庶的意思,均是想通过适度规模的进攻,试探一下崖上秦军的防御能力有多强。 隆隆的战鼓声中,第一波两千多人的楚军,一手执盾,一手提刀,依山势向上爬去。 最初之时,楚军的上爬颇为顺利,几分没费多大力气,就一口气向上推进了约有七八十尺的高度。 然而,就在楚军一路上爬,距离秦军的营壁,只余不到四十余步时,秦营之中,蓦的一声炮响。 嗖嗖嗖~~ 嗡鸣声骤起,伴随着一阵弦响之声,数百支利箭破空而出,借着高势斜射而下。 惨叫声顿起,一瞬之间,爬在最前端的二十余名楚军士卒,发出悲惨的嚎叫声,中箭的躯躯沿着山坡滚了下去。 山下处,文丑眉头微微一皱,却并没有下令停止进攻。 山坡上的楚军,未等秦军齐射结束,奋不顾身的便接替死去同袍的位置,继续向上猫着身子,奋勇的攀爬。 而此时,营栅处的秦军,也更换了弓弩手,第二轮的箭矢,如飞蝗般射至。 惨叫之声不绝,又是几十名楚军将士被当场射杀。 但这箭雨却挡不住铁血的楚军将士,他们将手盾举在前方,顶着密集的箭雨,舍生忘死的向上艰难的攀爬。 终于,三十余名楚军死士,逃过箭矢的打击,接近了秦军的栅栏。 而就在此时,栅栏里却突然伸出一排排密集的长矛,顷刻间便将接近的楚军刺中,哀号声中,几十名楚军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面对如此惨烈的场面,楚军将士却舍生忘死,继续一波接一波的进攻。 楚军虽有一万之众,但其山坡地势原因,根本无法展开,最多一次只能有两千人投入正面交战。 这一场进攻持续了半个时辰,近有三百将士损失,秦军死伤却不足两位数。 战损比如此悬殊,秦军防御的实力,已是十分明显。 “没有必要再强攻下去,鸣金收兵,全军且归营吧。”文丑扬鞭一喝。 铛铛铛~~ 金鸣之声响起,正自苦战的楚军将士,顶着坡上射来的飞箭,井然有序的退下了山来,诸军徐徐退回大营。 山崖上,曹彰俯视着退却的楚军,嘴角又浮现了得意的冷笑。 “颜贼,本王早说过,一定会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哈哈~~” 当曹彰在山上狂笑时,文丑和徐庶已经归往大帐,共商着破敌之策。 文丑沉声道:“曹彰那小子倒不足为虑,只是这麦积崖地势险要,我军纵有千军万马,却难以发挥优势,元直,这场仗你看该怎打?” 徐庶沉吟了半晌,微微笑道:“我倒有一个办法,或许不消一兵一卒,便可叫秦军土崩瓦解。” “元直有何妙计?”文丑顿时兴奋起来。 徐庶指着地图道:“秦军虽占了地利,但这麦积崖离地有两百余尺,山上秦军若想取水,必须要下山从此两处溪流取水,咱们只消截断他的水源,秦军无水,不出必日,必干渴之下军心瓦解。” 文丑神色一振,蓦的豁然开朗。 “水源,对啊,我怎么没办到呢。”文丑兴奋之极,当即下令,发三千兵马,去截断两条水源。 …… 当街亭的前军,正自激战时,颜良所率的主力大军,已离开陈仓,行军在前往街亭的大道上。 前方的战报,每天都以快马不间断的送到,文丑那边进至街亭未久,颜良便收到了他们的最新战报。 “曹操看来很信任他这个黄须儿啊,竟把守备街亭,这么重要的担子交给他。” 法正笑道:“曹贼连年损兵折将,可用之将已屈指可数,他以曹彰担此重任,相必也是无人可用了。” “这倒也是。”颜良微微点头,又道:“那曹彰是在街亭当道下寨吗?” “回陛下,据骠骑将军报称,秦军并未在当道下寨,而是选择在街亭旁边的断山上下寨。”斥候答道。 颜良心头微微一动,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奇色。 熟知历史的他,可是清楚的记得,曾经的历史上,诸葛亮令马谡守街亭,临行前就曾叮嘱马谡,命其在街亭当道下寨。 结果马谡“自以为是”,违背了诸葛亮的安排,也是在街亭旁边的断山上设寨,结果却为魏军断了水源,结果致使全军崩溃,街亭失守。 如果说曾经历史上的马谡,是因为临阵经验不足,纸上谈兵的原因,才会在断山上下寨,那这曹彰可是战阵丰富,却为何也选择在断山上下寨? 同样的错误,竟这般惊人的相似! “莫非,历史上的马谡,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不得不选择在断山上下寨的吗?若不然,曹彰怎么也会犯同样的错误?” 颜良的脑海中,不禁产生了疑问,对街亭那座小城,忽然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曹彰上山下寨,固然可据险要,不过其水源却是个问题,骠骑将军只消截断其取水之源,想来不出多日,秦军必不战而溃。” 法正虽远离战场,但却敏锐的做出了判断。 法正的话,却令颜良心中的好奇,愈加的浓重,不禁冷笑道:“这个街亭,还真是个有趣的地方,朕倒是迫不急待的想去亲眼看看,那到底个什么样的神奇之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七十章 颜良赏识之人 街亭。 文丑驻马昂首,远望着麦积崖上的秦营。 远远看去,敌营一切都正常,看不出丁点士气低落的样子。 甚至,文丑还能依稀看到,不少秦军士卒,竟然还在营栅上晾晒衣服。 那两条水源已被截断了有四天,按理来讲,山上的秦军早该断水,此刻当已是士卒干渴难耐,士气消沉。 但现在的形势看来,秦军的士气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而且他们似乎根本就不怕水源断绝,否则怎还敢“奢侈”的洗衣服。 文丑很郁闷,也很奇怪,带着满腔的不爽回往了大帐。 徐庶正在帐中踱步,他也是满脸的狐疑,有点不太理解秦军的情况。 “难道,秦军的淡定是表象,只是想迷惑我们,实际上他们已经饥渴难耐,撑不下去了吗?”徐庶猜测道。 文丑却道:“秦军就算想迷惑我们,也用不着用洗衣服这么奢侈的手段吧,毕竟,那些可都是救命的水。” 文丑的质疑,否认了徐庶的猜测。 二人正自狐疑揣测时,帐外军卒却来报,言是偏将军马谡,已押运着一百车粮草,从汧县抵达了大营,想要求见骠骑将军。 “马谡这个小鬼,还跟到街亭来了,看来他是心急着想要立功呢。”文丑冷笑道。 当初颜良命马谡往前军协助文丑,文丑却觉得马谡太年轻,没资格跟自己并肩而战,便将马谡留在了汧县,命其负责粮草。 徐庶却笑道:“这个马幼常颇有些才气,听闻陛下颇为赏识他,这一次陛下特地将他派往前军,明摆着是有意栽培历练他,骠骑将军又何必拂了陛下一番心意呢。” 徐庶善察颜良心思,便向文丑点明。 “原来如此啊。”文丑这才恍然明白,“那就传马谡前来吧。” 未几,年轻的马谡步入帐中,拱手拜见。 文丑询问了几句粮草之事,赞许了马谡办事得利,便叫他留在军中,参议军谋。 马谡大喜,忙是谢过文丑,便请教街亭之战目前的形势。 徐庶对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倒是颇为欣赏,便是耐心的将目前的形势,详细的向马谡讲解了一遍。 “秦军被断了水源,竟然还能撑这么久,这倒是件奇事。”马谡惊奇道。 徐庶叹道:“这也正是我们狐疑之事,幼常,你不妨想想,可有何良策为骠骑将军分忧。” 马谡沉思下来,凝眉琢磨了起来,一副苦思之状。 文丑看了徐庶一眼,只是笑了笑,那般样子,似乎并未对马谡抱有多大希望。 片刻后,马谡的眼眸却忽然一亮:“将军,秦军水源被断,都还能撑这么久,末将猜测,是否秦军还另有一条暗水源为其供水,而我军却没能发现。” 暗水源? 文丑和徐庶均是一震,仿佛忽然间受到了启发了一般。 “对啊,幼常说得不错,曹彰既通兵法,就应该知道上山安营,有可能被截断水源。他明知如此,还要屯兵于山上,还这般有肆无恐,说明他根本就不担心水源被截,若如此,除了山上还有一条暗水源之外,就再无其他的解释。” 徐庶一番补充,令文丑更加恍悟。 “好小子,果然很聪明啊,怪不得陛下派你来协助本将,若真给你说中了,本将记你一大功。”文丑也是直性子,兴奋的便夸赞马谡。 马谡也不敢自傲,拱手笑道:“骠骑将军过奖了。” 文丑哈哈大笑,心情甚佳,当下便下令,再派斥候出去,把整个麦积崖附近,挖地三尺的重新探查。 两天后,斥候终于发现了那条暗水的源头之地,而且,还发现了秦军的一座别营。 那座营寨,正是吴质统帅的三千秦军。 文丑大为惊喜,便命马谡率七千精兵,当天夜里前去攻取那别营,夺取暗水源,彻底的断绝麦积崖秦军主力的供水。 马谡明白,这是骠骑将军在给他机会,让他除了献计之外,能有阵战之攻。 夺取了这座别营,麦积崖上的秦军就会断水,只消数日时间,必然全军土崩瓦解,那个时候,街亭便将被楚军夺取,通往陇西的大门就将顺势被打开。 而他马谡,将是夺取街亭的首功之将,建有如此之功,今后他在军中的地位,必将平步青云。 马谡很兴奋,他清楚的知道,这一仗对他来说意识着什么。 不过,兴奋的马谡,却并没有失去冷静。 马谡经过一番观察,发现那座秦军别营,地形虽不及麦积崖主营险峻,但因刚刚被发现不久,内中兵力有多少,无法有准确的判断。 光凭七千精兵,能否强攻下这座营垒,马谡并无必胜的把握。 经过一番思索后,马谡很快想到,如今黑夜能见度极差,自己固然不知对方兵力多少,那么对方自然也看不出己军兵马的多少,马谡决定利用一点。 于是当他率军抵在别营山下时,立刻下令军士们多点火把,人手两支,马头上还要挂上一支。 转眼之间,黑夜里就亮起一条火色的长龙,星星点点无法计数,乍一看去,似乎有几万兵马一般。 马谡没有想过偷袭,因为秦军的兵营险要,他带的兵马又不多,勉强偷袭未必能打得下来。 他的想法是,利用这一疑兵之计,造成大军突袭的假象,迫使秦军陷入混乱,这时他再趁机进攻,如此一来,即使敌众我寡,也能趁乱取胜。 黑夜中,楚军突然的逼近,很快就惊动了敌营,秦营中一时鸣锣示警一声响成一片。 此时的吴质,已然解衣而卧,迷迷糊糊的差不多就要进入梦乡。 自楚军围山以来,吴质所在的别营,一直没有被楚军注意到,故连日以来,此间都没有遭到攻击,俨然如置身于战事之外一样。 如事安全的环境,使得吴质的精神渐渐松懈,从一开始的和衣而卧,到最后干脆解甲而睡,图个舒坦。 帐外的锣声,很快将吴质从半睡半醒中惊醒,为将的本能,使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急是腾的从榻上跳了起来。 “将军,大事不好,山下有几万楚军杀来了!”一名副将闯进帐中,冲着吴质惊叫。 吴质心头一震,急是手忙脚乱的披挂而出,策马直奔营栅而去。 驻马俯视山坡下面,吴质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见那密密麻麻的火光,漫山遍野而来,一眼望去,耀如漫天繁星。 “难道楚军竟是全杀向了我这里不成?”吴质面露惊色,当场就慌了。 “将军,楚军就要攻上来了,咱们该怎么办?”副将们也惊慌失措。 吴质眉头暗皱,暗暗咬牙:“该死,这个自作主张的梁王,真是害苦本将了。” 此间秦军只有不到三千,营垒又远不如主营险要,楚军若是倾军而来,吴质根本就没有信心守住。 “杀啊,杀光敌军!”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山下的楚军呼杀之声大作,如潮的喊杀声,直震得秦军胆战心惊。 吴质沉吟片刻,拨马喝道:“撤退,全军速速弃营,从另一侧撤退——” 号令一下,左右副将们皆是一惊,一人道:“梁王命将军守此暗水源,将军若不战而退,岂非违了梁王将令。” “陛下给咱们的旨意是在街亭当道下寨,梁王已先违逆圣旨在先,本王只是为陛下保存实力而已,何来违令之说。”吴质给自己找了借口,勒马便走。 三千秦军从另一侧打开营门,抢在楚军攻山之下,急匆匆的弃营而去。 山坡下的马谡,并不知山上秦军已撤,他感觉虚张声势已经差不多了,便下令全军齐出,一鼓作气攻上敌营。 当憋足了劲的楚军将士,杀气腾腾的杀上山时,却才惊讶的发现,整个敌营已是人去楼空,那些胆小的秦军,竟是被他们的虚张声势吓得,直接就弃营而逃了。 马谡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取了这座别营。 入得敌营,马谡四下探察,很快就发现了暗水源所在,当即便下令军士们一起动手,将水源堵截,同时飞马派人去向文丑发捷报。 …… 天明时分,麦积崖秦营。 曹彰如往常那般,天色未明,众将士还在熟睡之时,曹彰已经睡醒,准备一早的巡视。 清早起来,曹彰第一件事,自然是盥洗。 亲军将昨晚就备好的一盆水端了起来,曹彰两下便把一盆水用尽,他用毛巾擦了擦脸,向旁边的亲兵示意,再去换一盆清水来。 等待的这会功夫,曹彰倒背着手,来回的在帐中捏着下巴踱步,琢磨着将来的作战计划。 正自神思时,就见适才那名亲兵,慌张的从外跑入了营帐,手里边拿着一只空盆,脸上表情扭曲。 那亲军一入营帐,便惊叫道:“大王,大……大事不好了!” “本王在思考要事,什么事这般惊慌失措?”曹彰瞪眼喝道。 “水,水断了!” 曹彰先是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水断了”是什么意思。 迟疑了瞬间,曹彰的脸色蓦的剧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七十一章 烧死这班顽抗之徒 “水断了?水道被截,这早就在预料之中,慌张什么。”曹彰很快镇定了下来,他以为亲兵所说的水断,乃是那两条明水源。 “不,不是明水道,是那条暗水,今早突然也断断了!” 曹彰身形又是一震,原本刚毅的脸上,表情开始扭曲,震惊的神色,在他深陷的眼眶中涌动。 震了半晌,曹彰嘴角抽动了一下,勉强道:“走吧,带本王去看看。” 出得营帐,亲兵带路在前,曹彰紧随其后,不少清早起来,前来向曹彰晨报的副将,也纷纷的跟上。 这一大群人不安的赶到了暗水的出口处,果然看到水口已经滴涓不流,只余下些许水痕湿迹在地上。 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在了惊骇的一瞬,一种深深的恐惧,如瘟疫般迅速的在人群中扩散。 “尔等休得害怕,这也许只是一时水退,说不定过一会水马上就会重新涌过来。”曹彰强撑起自信,大声的安慰众人。 众人慌恐的情绪,这才稍稍缓解下来。 整整一个上午,曹彰和他的七千部下,都在焦虑不安的等着水流恢复,然而直到正午时分,水流也没有涌来,崖上的秦军甚至连造饭的水都没有,只能勉强干嚼了些昨日剩的冷饭。 曹彰心里边就有点急了,只得下令在崖顶树起信旗,希望别营的吴质看到后,能赶紧给他回复,告诉他暗水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让曹彰抓狂的却是,从午后到傍晚,吴质那边一点回应也没有,水流也依然没有重新出现。 七千多秦军,已经一整天滴水不进,士卒们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惶恐,军心正在迅速的消沉下去。 不知不觉中,夜幕降临,水流仍没有恢复,这把曹彰逼得几乎快要疯了。 曹彰之所以有恃无恐的在麦积崖上扎营,就是因为他仗着有暗水源打底,而今明暗三条水原统统都被断绝,曹彰原先引以为傲的据险而守的战术,却变成了画地为牢,困守死地的被动局面。 “吴质这个狗东西怎么回事,本王不是令他守暗水源吗,这狗东西到底在做什么!” 曹彰的焦躁不安,不停的破口大骂。 他这种情绪,传达给部下的信号便是,他们的主将梁王,对解决水源问题也束手无策,他们这七千秦军,是真的是彻底断水了。 秦营之中,惶恐的情绪飞快的蔓延,几乎全营的秦军都在窃窃私语,人心浮动不已。 麦积崖下的文丑,对于山上的秦军的处境非常清楚。 以文丑的性子,他本来打算当天就攻山的,但徐庶却劝说不急,不妨再困曹彰几天,待到秦军军心彻底瓦解时,再攻山不迟。 文丑只好按下性子,下令三万大军,将麦积崖四面围困,绝不容许一名秦卒潜下山来偷水。 三天,曹彰和他的七千秦军,被整整围困了三天。 期间有几名副将进言,称水源既已被断,军心瓦解已成必然,不如趁着士气尚存之时突围,或许还能保住些人马。 对于这些消极的进言,刚猛的曹彰自然是阴狠的拒绝,曹彰很清楚,他这要是一突围撤逃,街亭就要为楚军所得。 楚军一得攻占街亭,陇西的大门便将被打开,十七八万的楚军便将蜂拥而入,长驱进入陇西平原,那个时候,他兵微将寡的秦国,又将拿什么来阻挡楚军辗压的脚步。 曹彰决心死守街亭,并号召他的大秦将士们,拿出超凡的勇气来,为大秦,为天子而战。 曹彰的慷慨号召,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比起他们的主帅,普通士卒们最不需要的就是精神上的鼓励,他的现在最迫切需要,只有水水水。 自从三天前暗水源被切断后,士卒们每天只能吃难以下咽的干饭,最初之时,每人还能分到一丁点浑浊的水来解渴,围困到后来时,连脏水也被喝干。 三天的围困,让七千秦军,陷入了萎靡不振的状态,军心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第四天,秦军中终于有士卒忍耐不住干渴,选择逃下山去向楚军投降。 秦军的投降是一个关键的信号,这让徐庶意识到,他们的围困已起到了效果。 于是,文丑在徐庶的建议下,便派了数千弓弩手,日夜不停的向山上射去火箭。 干渴缺水,再加上烈火的烘烤,徐庶相信,这足以加速秦军的崩溃。 从白天到夜晚,火箭飞射不停,无时无刻不倾落崖顶。 先前秦军在立营时,已经将麦积崖上的树木砍伐一空,但仍然还有茂密的野草留在表面,楚军根本不需要把火箭费力的射到山崖,他们只需把山麓点起火来,火势便会迅速的向山崖上蔓延去。 火势熊熊,黑烟滚滚,整个麦积崖都为烟火笼罩,仿佛变成了一个大蒸笼。 那燃烧的滚滚黑烟,令本就嗓子眼干到冒火的秦军雪上加霜,而当楚军的火箭射入秦营时,秦军连灭火的水都没有,只能用苫布或者衣服来扑火。 面对着楚军近乎于蹂躏似的“卑鄙”战法,曹彰也已经失了分寸,根本不知如何应对。 围困进入第五天,徐庶判断山的秦军,军心已然瓦解,遂建议文丑即刻发动进攻。 文丑早就忍耐已久,等的就是徐庶这句话,一声令下,三万楚军先锋军倾营而出,直扑麦积崖。 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文丑扬枪一指,厉喝道:“给本将杀上崖去,杀光贼军,活捉曹彰小儿——” 号令传下,吃饱喝足,蓄势已久的楚军将士,如饥饿已久的野兽一般,四面信八方的从各个方向,对麦积崖上的秦军发起了最猛烈的进攻。 正在军帐中苦恼的曹彰,得知楚军进攻的急报,急是策马赶到了营栅一线。 “吁~~”勒马之时,曹彰倒抽了一口凉气。 此刻,山下的楚军借着黑烟的掩护,已经冲上了半山腰。 每一个楚军战士,都“奢侈”的用沾水的湿布裹住了口鼻,防止被烟火熏呛。 整个麦积崖四周,已是飞箭纵横,杀声震天。楚军从五面齐攻,对准了秦军的五处营门,发起了激烈的进攻。 铁甲森森,那漫山遍野扑上来的楚军人潮,如同一片片巨大的黑色海浪,一浪接一浪的拍打着秦军这块孤立的礁石。 “顶住,给本王顶住,弓弩手放射,狠狠的射杀敌贼~~”曹彰挥舞着长刀,暴咆如雷。 正处在煎熬中的秦军,面对着楚军的进攻,仿佛内心的痛苦,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发泄的通道,于绝境之中,竟是发起了疯狂的反扑。 秦营处,秦军弓弩手,忍着烟火的熏呛,向冲上来的楚军疯狂的放箭,在秦军猛烈的打击下,楚军进攻的势头稍有抑止。 楚军仰攻本就不易,而山坡上的树都已被砍掉,草也被烧了个干净,使得秦军的弓弩手获得了良好的射界,在他们疯狂的箭射下,楚军第一波的强攻,生生的被逼退。 文丑也怒了,当即下令退下的将士重组,继续发动不间断的猛攻。 隆隆的战鼓声中,一排排的楚军高举着盾牌,顶着如雨的箭矢奋勇向下,一人倒下了,后面的人毫不犹豫的就顶上去。 与此同时,楚军的硬弩手也在不停的放箭,以压制崖上敌军的箭袭。 激烈的交锋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楚军和秦军都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从山顶到山坡,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的尸体,流淌的鲜血如同一条红色的巨大地毯,血与火涂满了整个麦积崖。 楚军损失虽重,但文丑的优势在于兵多,一波人倒下了,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再调一波精力充沛的预备队上去。 而曹彰的兵力数量却有限,而且士卒被*渴折磨已久,眼下的作战完全是在凭着求生的本能。 意志力的潜能,固然可怕,但秦军终究只是血肉之躯,意志的烈火燃尽后,取而代之的,则是**的崩溃。 在楚军的猛攻之下,秦军的意志,终于彻底瓦解。 精神崩溃的秦军,连手中的长矛也拿不动,弓弩手则颤抖到连弩机也无法扳动,被冲涌而上的楚军,无情的砍掉脑袋。 冲天的怒吼声中,西面的营门已被楚军突破,大批大批的楚军,如潮水般冲涌入秦营。 “大王,快下令突围吧,再不下令就没机会了,咱们都要死在啊——”副将劝言未尽,却被飞来一箭射中面门,倒在了曹彰的身边。 曹彰的精神也崩溃了,他清楚,麦积崖的失守,街亭的失守,已成定局。 “本王不能死,我还要回去,我要活着去见父皇!” 曹彰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念头,旋即咬牙大叫:“突围,全军突围——” …… 街亭以东,二十里。 那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正在大道上疾行,“楚”字大旗,迎风傲然飞扬。 颜良举目远望,但见前方的道路越来越开阔,他知道,大军离街亭已经不远了,他的十余万大军,很快就要穿越陇山。 “不知街亭战事如何了?” 正自神思之际,一骑斥候从西飞马而来,直抵颜良御驾之前。 “启禀皇上,骠骑将军捷报,街亭已于昨日攻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七十二章 当头给你一棒 街亭攻克! 这个消息不仅仅是颜良,周围的诸将士们听闻,无不精神大振。 “子勤果不愧是我大楚第一勇将,好啊,甚至好,传令大军,加速向街亭开进。”颜良欣然一喝。 十余万精神大振的将士,迈着矫捷的步迈,士气高昂的向着街亭开进。 颜良对街亭的攻克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想要看看街亭有何独特之处,使得曹彰和曾经历史中的马谡,都犯了同样的错误,没有在当道下寨,而是同样选择在断山上安营。 大军疾行,次日近午时分,颜良率领的主力,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街亭。 文丑、徐庶及马谡等诸臣,闻知颜良到来,均是纷纷出营相迎。 颜良着众人之面,对文丑三人是大加赞赏了一番,当场便下旨,为文丑增封食邑。 “陛下,臣此番能顺利拿下街亭,还多亏了这个马幼常献计。”文丑也不独揽其功,很大度的为马谡表功。 “竟有此事,不知幼常献了何等妙计?”颜良奇道。 马谡忙拱手谦逊一笑:“骠骑将军言重了,臣只是灵机一动,偶然受到启发而已。” 马谡自谦,旁边徐庶却笑着将攻陷街亭的整个过程,以及马谡所起的到关键作用,如实的报知了颜良。 听过徐庶的一番讲述,颜良这时才恍然大悟,心中的疑惑终于得解。 “走,带朕去战场看看去。”颜良扬鞭道。 于是,文丑一众,便引着颜良上了那麦积崖。 颜良在麦积崖上巡视了一番,看到了那处暗水流,又驻马崖上,居高临下,审视了整个街亭的地形地势。 此时的颜良,才终于明白,历史上的马谡,还有如今的曹彰,为何会犯同样的“错误”。 以街亭城那低矮破旧的城墙,还有大道口那阔宽的地势,无论是曾经历史的马谡,还有如今的曹彰,倘若没有足够的兵力,都没有可能在平地挡住数倍于己的敌人进攻。 而麦积崖的那处暗流,加上街亭的不利地势,才是促使马谡,还有曹彰,不约而同的选择违背了先前军令,没有在当道下寨,而是选择据守断山。 历史上的马谡,并非纸上谈兵,而是根据实际情况出兵,不得已而为之的吧。 曾经历史中的诸葛亮,只给了马谡些许兵马,却要命马谡在街亭当道下寨,阻挡数倍的魏国铁骑,令马谡去完成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么,真正不知兵的,应当是诸葛亮才对。 “马谡啊马谡,跟错了主子,毁你一生啊,幸运的是,你现在跟对了人。” 颜良心中感慨,不禁望向马谡那年轻的面孔,把马谡大加赞许了一番,当场就提升他为牙门将军。 “臣谢陛下厚恩。”马谡感谢不已,拱手拜见。 颜良微微点头,勒马转身,目光朝向了南面,豪然道:“传朕旨意,大军南下,给朕荡平陇西!” 皇令传下,十余万大军由街亭而发,浩浩荡荡南下,向着秦国之都冀城杀奔而去。 …… 曹彰从噩梦中猛然醒来,他剧烈的喘息着,挣扎着伸出双手,然后又垂下去,喉咙里发出荷荷的痛吟声,仿佛什么东西压迫着他的胸口。 自从前日从楚军的包围中突围逃出来后,曹彰的精神就遭受了重大的打击。 灰暗、沮丧、愤怒,种种负面的情绪加诸于他疲惫的**,令他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 当天的那场突围简直是一个奇迹,当时的他率残兵决死冲下山去,眼看着就要被几倍于己的楚军洪流绞杀,正当这时,一场意外的大雨,却不期而至。 正是这场来晚了的大雨,让残存的秦军精神稍稍一振,而雨势也令楚军的进攻迟缓下来,于是,曹彰则率领着不到两千人的残兵,趁着大雨造成混乱,一口气逃了出去。 从街亭逃出来的曹彰,不敢有丝毫停留,一路逃往了南面几十里外的略阳城。 曹彰知道,攻克街亭后,楚军接来一的目标,必然是长驱南下,直取秦都冀城,而这略阳城,便是楚军南下的必经之路。 曹彰逃往了城中,一面收拢败兵,一面向冀城发去求援,希望后方能派兵马前来,助他在略阳构建起新的防线,以阻止楚军南下。 尽管曹彰知道,街亭一失,楚军十几万大军进入陇西平原,一座小小的略阳城,根本很难抵住楚军的洪流。 但曹彰却没有再退,他是不敢退,也无颜退,他害怕面对父亲曹操那埋怨的面孔,更不想看到兄长曹丕那幸灾乐祸的眼神。 想起曹丕,曹彰不禁又想起了吴质。 事后曹彰才得知,吴质在楚军进攻时,连稍稍抵抗都没有,直接就弃了别营而逃。 没有吴质的临阵而逃,暗水源就不会被截断,曹彰也不会陷入困境,那么此刻,大秦的旗帜,便将依然飘扬在街亭上空。 “吴质,吴质这个狗东西,他人在哪里,本王一定向要父皇狠狠参他一本,判他个临阵脱逃的死罪!”曹彰恨得咬牙切齿。 “禀大王,末将听闻那吴质从街亭撤退后,已一路逃往了冀城。”副将道。 冀城?这个胆小如鼠的龟儿子,竟然比兔子还跑得快,直接就逃回了冀城去。 曹彰知道,吴质害怕自己一怒这下,要了他的小命,所以才逃回了冀城,想要寻求曹丕的庇护。 想到了曹丕,曹彰的心头猛然一震,似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吴质乃二兄亲信,他向父皇请战,随我去守街亭,莫非是受了二兄的指使,故意想要从中作梗不成?” 曹彰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这个惊人的念头,但紧接着,曹彰却又生动摇。 “二兄就算是想与我争太子之位,可街亭之役关乎国家大事,二兄难道竟为一己之私,不顾国家大局吗?” 曹彰心中狐疑难定,却也无可奈何,只是写了参吴质的表文,派人绕过冀城,径往祁山去报知他的父皇曹操。 …… 秦国都城,冀城。 晋王府之中,曹丕一脸阴沉,背手站立在那里,眼眸之中闪烁着惊怒。 灰头土脸的吴质,则跪伏在曹丕的跟前,形容惶然惭愧。 半晌后,曹丕转过身来,瞪着吴质斥道:“吴质啊吴质,你要本王说你什么好,临阵脱逃,亏你也做得出来,你可知你这是什么罪吗?” “梁王不遵圣旨,擅自移营于山上,臣只有三千弱兵,却遭十倍楚军进攻,想力战不敌,不得已才撤退的呀,请大王明鉴。”吴质委屈的为自己辩解。 “我这个弟弟,也真是自以为是,他怎能不遵父皇的旨意,擅自改变作战计划呢。”曹丕把抱怨的目标,转向了曹彰。 跪伏于地的吴质,暗松了一口气,向一旁的朱铄使了个眼色。 “大王,季重擅自撤兵故是不对,但他确实也尽力了,这街亭失守,归根结底,还是梁王违抗天子旨意所致。”朱铄从旁劝道。 吴质与朱铄,皆乃曹丕亲信,平素曹丕每每谋划,都赖以此二人。 朱铄这般一劝,再加上吴质的自辩,曹丕的埋怨之气,方始平息了下去。 “你起来吧。”曹丕摆了摆手。 吴质长吐一口气,这才站了起来,肃立一旁不敢吱声。 这时,朱铄又压低声音道:“其实,此番街亭失守,于大王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曹丕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朱铄微微笑道:“梁王不遵圣旨,失了街亭要隘,致使国家陷入危境,陛下倘若知晓,即使不降罪于梁国,必也对其大为失望,而梁王失势,从中获益最大的,岂非正是大王。” 曹丕神色一振,朱铄的一席话将他点醒,却从这场失败中,竟是看到了好处。 沉吟半晌,曹丕微微点头,“子文身为弟弟,却非要跟我这个嫡长子争位,实在是不知轻重,如今街亭一败,确实也该让他吃点苦头。” 曹丕默认了朱铄进言,朱铄趁机道:“铄想梁王兵败后,必会推卸责任于季重身上,大王现在要做的,就是即刻修书一封,抢在梁王之前,先参梁王一本,叫他有口难辩。” “嗯,你说得不错,本王这就修书。“曹丕不及多想,赶紧提笔修书。 斟酌了半天,曹丕写好了一道紧急奏文,遂命亲信策马出冀城,直奔祁山前线去。 一天后,信使抵达了祁山大营。 此时的曹操,正率领着四万大军,与陆逊的三万川军对战。 陆逊虽有帅才,但正如颜良对他的评价那样,其人善守而不善守,几场正面交锋下来,陆逊均告失利。 连战连败的陆逊,只能下令紧闭营门,坚守不出,不敢再与曹操交锋。 连胜的曹操,信心大作,便打算酝酿一场强攻,彻底的击溃陆逊,以解决掉南面的威胁。 “启禀陛下,冀城急报~~”斥候飞奔驾前,将那道紧急文书奉上。 “冀城有什么事吗?”意气风发的曹操,随口问道。 斥候颤声道:“晋王殿下急报,梁王作战不利,街亭已于前日为楚军攻破。” 霎时间,一道晴天霹雳,狠狠的降在了曹操的头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七十三章 聪明的王妃 街亭,怎能失守! 不仅仅是曹操,左右诸文武皆是大吃一惊,尤其是荀攸,要知道,曹操的整套作战方略,可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拿来!”曹操一把夺过那道奏报。 奏报乃是曹丕亲笔所书,内是详细的描述了街亭失陷的过程,而整个奏表的核心内容,则是说梁王曹彰,擅自改变了预定战术,没有在街亭当道下寨,而是移营于断山上,结果为楚军截断水源,导致了全军缺水崩溃。 霎时间,曹操的脸色阴沉如铁,无尽的愤怒填满了扭曲的脸。 “子文,你怎么敢违朕的旨意!”曹操怒不可遏,恨到咬牙切齿。 荀攸则暗松了一口气,暗想原来非是自己的献计失败,而是曹彰的擅作主张,导致了街亭的失陷。 “陛下,街亭失陷,楚国大军必长驱南下,直逼冀城,为今之计,陛下必须尽快率主力回师冀城才是。”荀攸忙是劝道。 事已至此,曹操别无选择。 哧啦啦~ 曹操将手中的奏表,撕了个粉碎,扬鞭厉喝:“传朕旨意,全军速速还师冀城!” 情势紧急,当天夜里,曹操便率四万兵马兼程北归,只留夏侯渊率五千兵马,守祁山大营以拒陆逊。 次日天时,当曹操率军赶到西县时,却又接到了曹彰的急报。 曹彰在急报中声称,街亭城池破落,地形开阔,不利于设营坚守,故他在勘察地形之后,临时决定移营断山。 至于街亭的失陷,则全是因为吴质弃守了别营,致使他的主要水源被断,军心瓦解,才会为楚军所败。 曹彰的这道奏报,令曹操对他的埋怨缓解了几分。 但可惜的是,曹彰的奏报比曹丕晚了一天,曹操已先入为主的认为,曹彰不遵他的圣旨,才是致使街亭失陷的主要原因。 “这个逆子,酿成大祸不知悔改,却还敢上表狡辩,实在是可恨!”曹操把曹彰的奏表往地上一扔,打马扬鞭继续前行。 一天后,曹操率领着大军,终于赶回了冀城。 此时斥候来报,颜良亲率的十余万大军,已经逼近了略阳城。 除主力外,颜良还分出数万兵马,望北进击泾阳,前去攻取北面的安定郡,以解除侧翼的威胁。 尽管颜良分了兵势,但南下的兵力数量,仍达到空前的十四万之众,而略阳城的曹彰所部,仅存不到三千余人。 十四万对三千,楚军就算一人一口唾沫,也足够淹了略阳城。 曹操经过一番权衡,便在刘晔的建议下,命曹彰撤兵回冀城,同曹操的主力会合。 同时,曹操还下令,冀城以北的兵马,统统都向南收缩,向冀城一线集结。 曹操的意图是,将现有的兵力集中于冀城一线,凭借渭水据守南岸,以期阻止楚军南渡渭水。 楚军方面,法正和徐庶等诸谋士,亦料到了曹操的意图,大军进据略阳后,便向颜良进言,让长途奔袭的将士们稍作休整,待大批粮草穿越陇山,运至前线之后,再向冀城进军。 楚军休整的时候,曹彰却已率领着他的残兵,灰溜溜的逃回了冀城。 金殿中,曹彰跪伏于地,满脸的愧疚之色。 “逆子,你焉敢违抗朕之好事,你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曹操怒不可遏的质责。 “父皇息怒,父皇有的不知,那街亭城极是破败,根本无法守御,街亭附近地形又极开阔,光凭一万兵马安营很难守住,所以儿臣才……” “子文啊,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难道在责怪父皇不明街亭地势,给了你错误的旨意吗?”曹丕用一声质问,打断了曹彰的辩解。 曹操原本还没觉得什么,给曹丕这么一说,脸色又是一沉,狠狠瞪了曹彰一眼。 曹彰心头一震,忙道:“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是想说,其实父皇的旨意当然没错,儿臣是违了父皇的旨意,但如果不是吴质弃守了暗水源,儿臣移兵断山的策略,也能保得街亭不失。” 曹彰不敢再否定曹操的旨意,转而将责任务往吴质身上推。 这时,曹丕回眸一眼,向吴质使了个眼色。 吴质会意,赶紧跪伏上前,叩首道:“梁王确曾命臣守别营,但当日十倍的楚军来攻,臣手中只有区区三千兵马,死战半晌都无法挡住楚军,臣不得已才杀出重围,臣确实有罪,愿领陛下惩治。” 吴质一番话,看起来是主动承认罪责,实质上却仍是把责任往曹彰的身上推。 果然,曹操的脸色变得愈加阴沉,瞪向曹彰的目光,也愈加的责怪。 曹彰心觉畏惧,便拱手道:“儿臣失了街亭,实在有罪,儿臣请父皇再拨儿臣一军,儿臣愿拼死为父皇夺还街亭。” “哼,再给你一军,我大秦还有多少兵马给你去败。”曹操冷哼了一声,拂手道:“从今往后,你不必再领军,交出你的印符,回你府中面避思过去吧。” 曹彰违逆圣旨,失了街亭,责任重大,曹操不可能不惩治,否则如何能让将士服心。 但曹彰好歹乃曹操的儿子,所谓虎毒不食子,曹操也没有重责,只是令他卸了兵权,面壁思过。 曹彰却是吃了一惊,急道:“父皇,儿臣宁愿当一名小卒,去前线杀敌,也不要躲在家中啊,请父皇……” “闭嘴吧,赶快从朕面前消失,朕不想再看到你。”曹操喝断了曹彰的恳求,拂袖转身。 曹彰还欲再言,曹丕却挡上前来,叹道:“子文啊,你就别再惹父皇生气了,还是听父皇的话,回府中好好面壁思过去吧。” 曹彰看着曹丕那张教训似的脸,心中生恨,暗暗咬牙,心知他这是着了自己这位狡猾兄长的道。 心中虽明了,曹彰却百口莫辩,自得咽下了苦口,不情愿的告退。 看着曹彰黯然离去的背影,曹丕的嘴角,悄然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朝议散去,曹丕春风得意的还往了他的晋王府。 “大王荣光焕发,看来今天朝议有好事呢。”方一步入堂中,便有一娇媚的**笑盈盈的迎来,那女人,正是曹丕的晋王妃郭嬛。 曹丕得意的哈哈大笑,将左右的下人屏退,便将朝中发生之事,道与了郭嬛听。 “子文一心与本王争太子之位,今次他已让父皇失望透顶,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跟本王争位了,哈哈~~”曹丕笑得愈发的得意。 郭嬛没他那么兴奋,却叹道:“梁国虽然失势,但眼下楚军大兵压境,直逼冀城而来,倘若冀城有失,整个大秦国都将面临覆灭之危,大王即使得了太子之位,又能怎样呢?” 这一瓢冷水,瞬间把曹丕所有的得意浇水,冷静下来的他,心头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沉吟半晌,曹丕叹道:“爱妃说得不错啊,如今只有击退颜贼的进攻,保得大秦渡过这一劫,本王争来的太子之位才有用,可是以眼下楚军的实力,父皇想要坚守住冀城,只怕是……” 曹丕面露失落,不敢再说下去。 “臣妾是觉得,无论冀城能否守得住,大王都不该让自己身陷此险地,最好是能远离冀城,待成败见分晓之后,大王再回冀城。”郭嬛进言道。 曹丕精神一振,却又道:“爱妃所言甚是,只是如今父皇决意坚守冀城,本王身为长子,焉能不追随父皇左右的道理。” 郭嬛秀眉一动,嘴角扬起一抹诡笑,“大王莫忧,臣妾倒有一计,可保大王高枕无忧。” 浅笑之际,郭嬛便将自己的计策,诿诿的道将出业。 曹丕听罢,不禁神色大悦,拍手笑道:“爱妃此计,既能让本王离此险地,又能不让父皇起疑,当真是妙极。” 郭嬛抿嘴而笑,娇艳的脸上,流露着些许得意。 …… 略阳城。 曹彰撤逃未久,楚国的大军便随后而至,夺取了这座南下冀城的要地。 城头上,颜良扶剑而立,俯视着步入城中的浩荡军队。 “曹操已将陇西诸军,尽数的撤往了渭水以南,照此情形,曹贼当是想据渭水之险,死守冀城一线。”身边的法正,向他做着汇报。 颜良冷哼一声,“曹操还真是够顽强的,都到了这般地步,还要做垂死挣扎,很好,你想战,本王就奉陪到底。” “冀城的细作发来情报,称曹彰逃回冀城后,曹操对他极盛怒,已削了他的兵权,令其在府中面壁思过,曹操已将曹彰的兵马,都拨给了曹丕。”法正继续道。 颜良熟知历史,自然知道,那吴质乃是曹丕的亲信。 街亭一役,吴质不战而弃水源,导致曹彰全军崩溃,如今曹彰失势,其兵马又为曹丕所得。 照此看来,街亭一战,除了颜良之外,最大的获益者,就是这曹丕了。 “秦国现在正处国难当头,这个曹丕还在玩手段,跟他的弟弟内斗,哼,很好,朕就喜欢看你们狗咬狗。” 颜良的嘴角,浮现几分厌恶之色,对这个曹丕,颜良已是厌恶已极,有种想要狠狠的折磨这个阴险小人的冲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七十四章 扫平秦国 颜良当然知道,曹丕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曾经的历史之中,曹丕为了争太子之位,一直在曹操面前,表现出一副孝顺老实的样子,暗地里却用尽手段收买曹操的近臣,给自己的竞争者曹植下各种的绊子。 结果,曹操为曹丕孝悌的假象所迷惑,最终选择了曹丕做继承人。 曹操一死,曹丕称帝后,很快就露出了其本来面目,对几个弟弟,尤其是曹植是极尽相逼。 而作为曹家子弟中,在军中最有威望的曹彰,则在被削了军权后,莫名其妙的病死。 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个曹丕除了阴谋诡计外,无论在治国,还是用兵上,都十分的平庸无能。 曾经历史中,刘备兴兵伐吴,曹丕不但错失了趁机灭吴的良机,被孙权戏耍了一回,事后因怒兴兵,却又为东吴打得大败。 曹丕在位数年,文不成武不就,临死前还把司马懿指定成托孤大臣,间接为魏国覆灭埋下了祸根。 可以说,颜良对这个曹丕,没有半点的好映象。 如今听闻曹家内斗,而且还是曹丕占了上风,颜良自乐得看热闹,他巴不得是曹丕得势,如此一来,岂非更有利于他灭秦。 于是,颜良便下令,诸军暂不进兵,让曹家的内斗,再飞一会。 楚军屯兵于略阳不进,曹操却不知道颜良的意图,只以为颜良纯粹是想等粮草厚积再兴兵。 曹操遂也喘了一口气,趁着这会功夫,日夜赶建他的渭水防线。 是日,曹操巡视渭水南岸,曹丕随驾陪同。 驻马岸边,曹操远望着对岸一望无耻的平原,叹道:“渭水两岸一片平坦,处处可渡,想要防住十余万贼军,当真不易啊。” 曹操这般慨叹,自然是叹息己军的兵力不足。 曹丕则状,眼珠子一转,趁机道:“敌众我寡,确实于我方不利,儿倒是有个办法,或可缓解我军兵力不足之患。” “你何良策?”曹操精神微微一振。 “我军抵御楚军的兵马,多来自于关中旧部,凉州方面还有数万兵马可用,父皇何不调凉州那些兵马,前来增援冀州。”曹丕进言道。 曹操还以为曹丕是什么妙计,神色顿时又黯淡下来,叹道:“凉州的形势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朕若能尽调凉州之兵,早就已经调了。” 凉州因地处西北边陲,自董卓之乱以来,就一直处于半独立的状态,持续了有十余年的时间。 后来曹操虽然平定了凉州,加强了对此州的统治力度,但长年累月的割据,使得凉州对朝廷的离心力,一直都很强。 再加上当地羌胡之众甚多,曹操担心若推行强力统治,势必会激起凉州豪强们的反叛,故曹操虽凉州的统治力度,仅仅也限于该州按时上缴赋税,进献马匹,偶尔听凭朝廷调动,出动些兵马而已。 而曹操所任用的凉州官吏,除了刺史之外,其余太守之职,基本上都以凉州当地人担当。 如今冀城有危,若从凉州少调兵马,则起不到什么作用,倘大规模调动兵马,那些凉州藉的太守们,必然又为保全利益,不肯服从,如此,调兵无果,反而损了朝廷的威信。 正是因此,自开战以来,曹操一直没有考虑到从凉州调兵。 曹丕却道:“父皇的顾虑,儿臣当然知道,但眼下国家有难,倘若颜贼攻陷了陇西,下一步必然会入侵凉州,失去了陇西做屏障,凉州人想凭自己的实力,挡住颜贼的兵锋,根本没有可能,这一点,他们应该很清楚。” “说下去。”曹操似乎听出了些许端倪。 “所以,儿臣想以皇子身份前往凉州,向凉州官吏晓以利害,说服他们听从朝廷号令,率凉州铁骑南下冀州勤王,倘有凉州兵加入,父皇的反攻大计,岂不更多了几分胜算。” 曹操神色微微一动,可以看得出来,曹丕的进言,深深的打动了他。 沉吟计久,曹操点头道:“你能在关键时刻,主动站出来为朕分忧,为父真的很欣慰。这样吧,朕不日就策封你为太子,你就以太子的身份,前往凉州去调动兵马吧。” 曹丕闻言大喜,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忙是跪伏于地,叩谢父皇的恩典。 曹操微微点头,满脸期许之色。 曹操之目的,乃是想让曹丕以太子的身份前往凉州,如此一来,曹丕说话的份量也能更重些,这般也更有机会说服凉州那班官吏。 “子桓啊,我大秦的江山,曹家的基业,就全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曹操将儿子扶起,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曹丕眼眸中闪烁着慷慨,拱手正色道:“父皇放心,儿必不负父皇的重托。” 曹操轻抚着儿子肩膀,看着那张忠厚慷慨的脸庞,曹操心中大为欣慰,眼眸之中,不禁浮现出深深的欣慰。 曹操定下大计,父子二人遂还往冀城,曹操回往皇宫去下旨,曹丕则径归自己的王府。 从离开曹操身边,到回往王府,这一路之上,曹丕始终保持着平静,未见半点的欣慰过望。 直到进入王府,关上门时,面对郭嬛独自一人时,曹丕的脸上才迸发出了狂喜。 “哈哈,哈哈~~”曹丕放声大笑,何其的得意。 郭嬛见丈夫这般狂喜,似已看出了什么,忙也惊喜道:“大王这般高兴,莫非臣妾的献计,已是成功了不成?” “成了,爱妃的计策高明,如何能不成功,父皇已准了我去往凉州之请。”曹丕满脸的兴奋。 原来,曹丕向曹操请命,以说服凉州官吏为大秦出兵,只不过郭嬛为他所献的脱身之罢了。 曹丕通过此计,便可名正言顺的避往凉州,坐观冀城的战事发展,以避免冀城失陷,自己随着曹操一块覆没的危险。 郭嬛一听计策成功,自然分外欣喜,娇艳的容颜间,不禁掠上几分得意。 这时,曹丕却更加兴奋道:“爱妃你可不知,父皇不但没有对本王有半点疑心,而且还当场许若,说要下旨策封我为太子,让我以太子的身份前去凉州呀,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呀,哈哈~~” 郭嬛惊喜不已,却不想自己灵机一动的献计,不但使曹丕能避开险地,而且还使曹丕获得了太子的身份。 曹丕若是太子,那她郭嬛便成了太子妃,念及于此,郭嬛自是喜不自胜,娇脸花容绽放,盈盈福道:“这真是意外之喜啊,那臣妾真该恭喜太子,贺喜太子。” 那太子二字,只把曹丕听得是心花怒放,回味无穷。 “这还得多亏了爱妃你的功劳啊。”曹丕笑哈哈的将郭嬛扶起,却忽又忧虑道:“本王是何借此计避往凉州,可爱妃你却得留在冀城,本王不放心啊。” 郭嬛便诡秘一笑,说道:“此事有何难,改日大王便可佯装身有不适,称要带病前往凉州,臣妾便以随行照顾大王为名,请求陛下准许同往凉州,陛下自然会毫无疑心的准允。” 曹丕听了是连连点头,大赞自己的爱妃聪慧无双。 此时此刻,整个冀城都为战争的阴云笼罩,一城的军民心情尽皆黯然不安。 却唯有这密室中的夫妻二人,欢欣得意,与这满城风雨的气氛,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 三天后,略阳城。 颜良的心情,何其之好,其为又有个好消息,从万里之外的南方传来。 他的南征大将魏延,在十天前攻克了交趾郡的治所龙编,全灭了统治交州十余年的士氏一族,余下日南、九真诸郡,纷纷献表归降。 这就也是说,魏延经历了近一年的征伐,终于平定了交州的割据者,将这个最南端的边州纳入了大楚版图。 “好啊,文长干的漂亮,果然不负朕之所托。”颜良欣喜不已,当场下令,给魏延进封乡侯,为其增加六百户食邑。 交州平定的消息,也令在场的诸文武,无不感到兴奋鼓舞,御帐中的气氛,一时达到了顶点。 “冀城的细作还有报,称曹操已立曹丕为太子,并派其前往凉州,不知所为何因?”法正又禀上一条情报。 徐庶笑道:“曹操这是被逼急了,想要让儿子去调动凉州的几万军队。” “哼,朕看曹操有此心,曹丕那小子此去凉州,必没安好心,朕看他多半是想去避祸。” 颜良一语揭穿了曹丕的真实意图,他对这个面似忠厚,实质上却城府极深的小子,自是深为了解。 徐庶却道:“不管曹丕去凉州的目的是什么,倘若其真能调动凉州几万铁骑前来,于我军倒确会造成些麻烦。” “元直所言极是,我军现在也休整够了,粮草也已厚积,依臣之见,不若即刻发兵,扫灭陇西吧。”法正进言道。 众臣的进言,颜良听在耳中,眼眸之中,猎猎的杀机已在涌聚。 他腾的站了起来,大手一挥,豪然道:“传朕之旨,明日大军起程南下,为朕扫平秦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七十五章 救与不救 次日,十四万楚军由略阳而出,大举南下。 颜良此役兵分三路,东路由朱桓率两万兵马,攻清水、临渭二城,再由临渭南渡渭水,转向西攻上邽,从冀城东南侧后进击。 西路由李严率两万精兵,攻兴国、显亲二城,从西北面钳击冀城。 颜良自己则统十万大军,从略阳南下,直取冀城。 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南下,杀奔秦国腹心而去。 正如曹操自己所担心的那样,他的秦国眼下最缺的就是兵马,仅仅四万余的军队,如何能挡得十四万楚军的三面攻击。 面对颜良的三路攻击,曹操只能放弃全线防守,而以主力集中在了冀城附近,屯重兵布署于渭水南岸,阻挡颜良的主力兵团,却在冀城东西设下营垒,防御东西侧翼进击的两路楚军。 颜良统帅主力大军,一路长驱直入,不数日间便兵临渭水北岸,与曹操的主力形成了隔河对峙的态势。 而其余两路兵马也进军顺利,李严所部拿下显亲城后,向西夺取了洛门,堵住了冀城与西面南安郡的联系。 至于朱桓一路,渡过渭水后,几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上邽城,不但威胁了冀城的侧翼,更使得夏侯渊的祁山军背后受到威胁。 曹操攻夏侯渊两面受敌,无奈之下,只得令夏侯渊弃了西城等南部诸县,率军退往了冀城,全力守备都城。 夏侯渊一退,陆逊所率的三万川兵,得出越过祁山,扫平了西县等天水南面诸县。 是年夏,颜良的近二十万大军,将曹操和他的四万秦军,包围在了以冀城为中心的狭窄地带,秦国之势,已是摇摇欲坠。 这一次,曹操没有选择逃走,而是决定留在冀城,决死守城。 曹操很清楚,此时形势,他已经没有再遁往他处的余地。 冀城乃秦国之都,也是陇西最坚固的城池,更是他皇权的象征,他让城别走的后果,只能造成秦国人心瓦解,再无抵抗之心。 那时候,颜良所要做的,只是如虎狼一般,不断的驱赶他一路撤逃。 即使曹操逃到凉州,颜良也会穷追不舍,以那时的败溃形势,根本无法再阻挡颜良的兵锋。 倘若凉州再失,他曹操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难道,要他逃往西域,或者是鲜卑、羌胡那些外族领地,苟延残喘吗? 曹操当然不愿意,所以他决定固守冀城,把曹家的生死,把秦国的存亡,全部都寄托在此役熬退楚军的希望上。 曹操当然也不是完全绝望,他还对曹丕寄予了厚望。 曹操相信,曹丕必能说服凉州人发兵相援,只要到候凉州的铁骑南下,攻击颜良的侧后方,那么颜良就不得不撤冀城之围。 颜良很清楚曹操的想法,对此,颜良早就做好了准备。 在颜良的授意下,赵云和胡车儿率领着近一万五千的大楚骑兵,一直巡游在冀城的西北方向,随时防备着凉州铁骑的南下。 颜良事先估算过,就算曹丕能调来凉州骑兵,其数量最多也不超过三万,此等数量的兵力,并不能对楚军形成绝对的优势。 颜良相信,凭着赵云统帅骑兵的能力,再加上胡车儿这个西凉人,对西凉骑兵战法的了解,他的骑兵军团,足以挡住西凉铁骑的南下。 侧后安排妥当,颜良则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围攻冀城上面。 因是曹操将重力都集结在哪渭水南岸,使得颜良从正面不易强攻过河,在法正的建议下,颜良把进攻的重点,改为了东路侧翼。 于是,颜良便叫徐庶打着他的旗号,继续在北岸与曹操主力对峙,颜良自己,则率主力改由临渭南渡渭水,转从上邽方向直取冀城之后。 曹操似乎也猜到了颜良会有此计,但兵力不足的他,却无力阻止颜良主力渡河。 颜良大军渡河,遂与陆逊所部会合,十余万大军,沿着渭水南岸,向着冀城步步逼近。 颜良也不急于求成,只步步为营,每日前进数里安营,一步步的压缩曹操的生存空间。 经过十余天的时间,颜良的大军把曹操逼得,只能龟缩在冀城方圆七八里的范围。 当然,颜良兵马虽众,却也没有把冀城围成铁桶,后而在城西方向留了个口子。 颜良希望通过这种方试,打消秦军决死守城之心,让他们存有一丝弃城突围的希望。 而颜良在故意留下的缺口外面,却早已暗中布下伏兵,只要曹操敢弃城而逃,必然会落入颜良的陷阱。 冀城中的曹操,面对着楚军的日益逼近,他是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没有信心。 眼看着凉州方面半天没有动静,曹操越发的坐不住,遂是命了杨阜趁夜出城,去往凉州向曹丕催兵。 杨阜从冀城西围逃出,经由南安郡北入金城郡,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往了武威郡的治所姑臧城。 这座姑臧城,此时也是凉州刺史部所在。 早在楚军兵围冀城之前,曹丕就已经抵达了姑臧,包括凉州刺史韦康在内的凉州地方官,热情的迎接了大秦太子的到来。 曹丕入姑臧城后,与韦康等人进行了促膝的长谈,向他们说明了颜良西侵的危害性,号召他们团聚在自己周围,助朝廷抵抗楚军的入侵。 韦康等人出于维护自身利益,也出于曹丕的个人魅力,均纷纷表示愿意听从他这个太子的调遣。 于是,曹丕没有费多少功夫,便得到了凉州文武的支持,并拿到了凉州三万骑兵的调动之权。 然而,曹丕得到了凉州兵团后不久,就闻知冀城已为颜良二十余万大军所围,而颜良的赵云骑兵团,巡游于侧后,明显是准备防范他的凉州骑兵南下,见得这般形势,曹丕便在郭嬛的提议下,暂时不发兵南下,只拥兵观望。 是日,曹丕正与朱铄、韦康等人,研究着陇西战事时,侍卫却来报,言是杨阜从冀城逃来,正在外求见。 曹丕的眉头微微一皱,他已是猜到,杨阜此来,必定是奉了曹操之命,前来催他发兵南援冀城。 “传他进来吧。”曹丕摆手道。 未多时,满脸焦虑的杨阜步放了堂中,拱手拜见。 “杨侍中,你怎么来了?”曹丕显得很吃惊。 杨阜道:“禀太子,臣乃是奉了天子之命,前来向太子求援,请太子速发凉州之军南下,救援冀城!” “冀城怎么了?”曹丕惊诧不已,显得好似不知冀城形势一般。 杨阜便是苦着脸,将冀城被围,形势危机的情势,向曹丕大吐了一番口水。 “颜贼二十万大军围城,我军兵微将寡,城中军民人心惶惶,太子若不及时发兵来救,只恐天子和一城军民,皆有倾覆之危啊。”杨阜声音哽咽的呼道。 听得曹操有危,曹丕的心头一震,当场就想答应杨阜所求。 可是,下一个瞬间,曹丕却瞥见那朱铄,正悄悄的向自己摇头,暗使眼色。 朱铄的那般眼神,显然是在暗示曹丕,休要去援助天子。 曹丕眼珠子一转,便忙将杨阜扶起,叹道:“父皇有危,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巴不得立刻率军去为父皇解围,只是眼下我才初到凉州,尚未说服足够的凉州将士随我勤王,倘若兵力不够就仓促南下,不但救不了父皇,只怕还要徒自损伤士卒呀。” “那……那怎么办?”杨阜焦臣道。 曹丕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杨侍中且在姑臧城休息几日,我会尽可能快的说服其余凉州兵将,争取能早已发兵去救父皇。” 曹丕有难处,事到如今,杨阜也没有办法,只能听从曹丕的安排。 打发走了阜后,朱铄当即劝道:“殿下啊,冀城有二十万颜良大军,咱们若归兵前去,等于是自取灭亡,千万不能去啊。” “颜贼兵势是浩大,可是,父皇有危,难道我能坐视不顾吗?”曹丕苦着脸道。 朱铄叹了一声:“殿下的孝心,臣等自然知道,可是冀城覆没已成定局,殿下若是前去援救,只怕就会和天子一样,随着冀城覆亡,殿下若是有危,整个大秦国便将就此覆没呀。” 顿了一顿,朱铄又道:“可殿下若是不去救,即使冀城破了,天子……那个了,尚有殿下这个太子在,依然号召大秦子民,据凉州抵抗颜贼的入侵,则我大秦尚存兴复的机会啊。” 朱铄的说词慷慨大议,俨然曹丕不去救自己的父亲,反而是为了大秦国好。 曹丕沉吟许久不决,心中烦闷,便叫朱铄等人屏退。 这班臣子们一退,后堂处,太子妃郭嬛从中转出,款款上前来安慰曹丕。 曹丕握着妻子的手,叹道:“嬛儿啊,杨阜和朱铄的话,你想必也听到了,那依你之见,我到底该不该去救父皇呢?” 郭嬛只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救就是死,不救就是生,这么简单的选择,难道殿下还不知道该选吗?” 听得郭嬛之言,曹丕身形猛然一震。 沉吟半晌后,曹丕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眼眸中已浮现出决然之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七十六章 不给你活路 郭嬛知道,曹丕已做出了决定,他将不去救冀城,不去救曹操。 尽管曹丕决意已下,但他还是禁不住叹了一声,那一声的叹息之中,仿佛暗含着几分惭愧。 郭嬛看得出来,曹丕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有危,自己却坐视不救,为此而感到不安。 “殿下素来孝顺,做出这样的决定,心里边自然会难受,臣妾又何尝不是呢。”郭嬛幽幽一叹,表现出无可奈何之色。 “不过臣妾却以为,殿下保得大秦社稷长存,保住曹氏皇族的长存,如此,才是真正的大孝所在。”郭嬛搬出了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曹丕那脸上的惭愧之色,便随着郭嬛的劝解安慰,渐渐的消散了不少。 半晌后,曹丕终于没有了愧疚感,点头道:“爱妃所言极是,可是父皇已经派了杨阜前来催我发兵,倘若我拒不发兵,岂非被天下人皆知我坐视父皇有危而不救,那个时候,我声名尽损,还拿什么来号令凉州众将。” 郭嬛沉默了下来,水灵灵的大眼睛,溜溜的转着。 片刻后,郭嬛嘴角掠起一抹诡笑,“殿下放心,臣妾有一计,管叫殿下既不用发兵,又不至于被世人猜测陛下的动机。” “你这古灵精灵的可人儿,我就知道你必然有计,还不快快道来。”曹丕惊喜的问道。 郭嬛遂是面带自信的笑容,诿诿的道了出来。 曹丕听罢后,不禁拍手喝彩,笑道:“爱妃此计,当真妙也,好,我就用你这计策,堵住杨阜的嘴巴。” …… 杨阜在姑臧城的馆舍中,整整的休息了三天。 这三天之中,杨阜可是一直在焦虑与不安中渡过。 冀城为楚国二十万大军所围,随时都有被破城的危险,而天子曹操也处于安危难测之中。 杨阜只担心再这么拖延下去,即使是曹丕率凉州的援兵南下了,恐怕也将救之不及。 心急的杨阜,便不断的去求见曹丕,试图催促曹丕尽快的发兵南援。 杨阜几次求见,却均去了个空,太子府上人声称,太子已不在姑臧城,而是去往了凉州各军巡视。 杨阜便猜想,曹丕这必是去做凉州军的说服工作,他的心情也因此稍安了几分,毕竟,太子还在一直努力着。 杨阜只得按下心思,耐心的等待,又等了两天,他终于得知了曹丕回姑臧的消息。 杨阜屁股早就坐不住,当即便赶往了太子府,当他赶到太子府时,却见全府上下,已是忙成了一团。 杨阜一问之下,却才惊讶的得知,曹丕在归来姑臧的途中,竟是从马上摔了下来,脑袋受了碰撞,眼下正处于昏迷之中。 这下杨阜就慌了,赶紧入内求见,却被朱铄挡在了外面。 “杨侍中,医者正给殿下诊治呢,咱们就别打扰了。”朱铄苦着脸道。 “朱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殿下怎么会受伤呢?”杨阜焦急的问道。 朱铄叹道:“这几日来,殿下为了说服凉州诸将的事,四处的奔波于各地,极是操劳疲惫。前日殿下听闻杨侍中你几番求见,生怕你等急了,便连休息都顾不上,星夜兼程的赶回姑臧,谁知因为太过疲惫,打了个瞌睡的功夫,就从马上给栽了下来,结果就摔成了现在这样。” 杨阜一听这话,是又感动,又惭愧。 感动的是曹丕为了救他的父皇,不辞辛劳四处奔波,此等忠孝之举,实在令人感动。 杨阜惭愧的则是,若非他屡次的求见催促,太子又怎会这么匆匆的赶回来,若不是如此,又怎会因疲惫而不小心摔下马去。 杨阜顿时就感觉,仿佛曹丕的受伤,乃是他所致一般。 “都是我的错,不该催促殿下太急,可是冀城危如累卵,我也是心急呀。”杨阜又是自责,又是为自己辩解。 朱铄便安慰道:“杨侍中也不必自责,你也是为了国家,为了陛下,你的一片忠心,我们都理解,相信殿下也不会怪你。” 杨阜这才宽慰了许多,只得心怀着不安,耐心的等待着曹丕伤情的诊断结果。 半个时辰后,医者才从内帷中出来。 杨阜等一众大臣,忙是围了上去,询问曹丕的伤势如何。 医者给出的结论是:太子殿下的伤势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脑袋受到了冲撞,所以才陷入了昏迷,需得静养一段时间方才能苏醒。 杨阜大惊,急问道:“那太子殿下到底要多久才能苏醒?” “这个嘛,下官也说不好,说不定三五日就能苏醒,也说不定得十天半个月。不过杨侍中也不必担心,下官敢保证,半月之内,太子殿下一定会苏醒过来。” 半个月! 冀城被围,连十天只怕都不一定能撑过去,更何况是半月! 若是等到曹丕醒来再发兵,那个时候天子连同冀城,恐怕都已覆没在了楚军的铁蹄之下。 “冀城危在旦昔,不能等太子醒了再发兵,必须即刻发兵去援救。”杨阜沉声道。 “京城有危,我等岂不担心,只是杨侍中所说现在就发兵,恐怕没有可能。”朱铄为难道。 杨阜一震,急道:“我有圣旨在此,即使无需太子下令,亦能调动凉州军,如何不能发兵?” 朱铄叹道:“杨侍中啊,如果天子的旨意那么有用的话,天子当初又何致于派太子前来说服这些凉州诸将。不瞒你说,现在这些凉州军,只听从太子一人号令,只有太子亲自发话,他们才听从调遣啊。” 杨阜神色大变,朱铄的意思是,曹丕不醒就没法下令,没有曹丕下令,这班凉州军就不买天子的账。 这也就是说,曹丕才是决定凉州军是否发兵的关键所在,可偏偏眼下曹丕昏迷不醒,不知何时才能苏醒过来。 杨阜这下就懵了,愣怔在了那里,一时没了主意。 朱铄拍了拍他的肩,叹道:“杨侍中,你我就好好的祈祷,太子殿下能够尽快的苏醒过来吧。” 杨阜身形一震,整个人僵在了那里,满脸的无助。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阜时刻都关注着曹丕的伤势,几乎每天都要往太子府跑碱五趟,但每一次的结野,却都是失望而归。 眼看曹丕久久不苏醒,凉州军迟迟不肯发兵南援,杨阜不敢再让曹操死等下去,只得派人潜往冀城,将凉州发生之事,报与曹操。 …… 几天后,冀城,楚军大营。 皇帐中的颜良,正一边闲品着美酒,一边与众谋士们商议着下一步的战略。 这时,周仓步入帐中,拱手道:“启禀陛下,我军游骑适才抓到一名秦国细作,此人自称是奉了杨阜之命,前来向曹操报信的,请陛下示意如何处置?” 杨阜,不就是那日从冀城潜逃出去,往凉州向曹丕搬救兵的那厮吗? 颜良好奇心起,想听听杨阜给曹操要传什么讯息,便叫将那秦国细作传来亲自盘问。 片刻后,那名被打得鼻青脸胀的细作,被拖入了皇帐中。 一入帐中,那细作便“扑嗵”伏倒于地,惊恐的大呼着“饶命”。 “你只老实交待,朕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否则必将你剁成肉泥,然后去喂野狗。”颜良冷冷的警告。 “小人一定如实交待。”秦国细作吓得惊慌失措。 颜良点了点头,冷声道:“说吧,杨阜那厮派人潜入冀城,打算传什么消息给曹操。” “回陛下,杨大人叫小人传话给冀城,说秦国太子曹丕从马上摔下,一时昏迷不醒,他不醒来凉州军就不会听从号令,前来救冀城,就是这话。” 那细作没有丝毫犹豫,忙不迭的全盘吐露。 “曹丕坠马,昏迷不醒?”颜良看了一眼左右谋众,众人的眼神中,都浮现出新奇之色。 打发走了细作,大帐中一时热议起来。 “曹操戎马半生,那曹丕号称也是自幼勤习弓马,竟然能够从马上摔下来,而且还摔成昏迷,这可是有意思。”法正言语中,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颜良却冷笑一声,不屑道:“这还用看吗,明摆着是曹丕这狡猾之徒,不想来冀城陪他老爹曹操一块陪葬,所以才耍了这个花招,借口拖着不来援救冀城。” 颜良一语,点破了玄机,众谋士们这才恍然大悟。 法正不禁叹道:“曹操也算是一代奸雄,却没想到养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儿子,可惜啊,终究还是要重蹈袁绍的覆辙。” 法正之言,让颜良忽然联想起很多。 其实,历史上曹丕的能力,甚至连袁谭都有不如,曹丕之所以能幸运称帝,无非是自己有个更强的老爸而已。 假如曹操和袁绍一样,在未统一北方这前,就因病而死,那么曹家诸子争位的惨烈,只怕不会逊于袁家。 至于曹丕和曹植二人的能力,论文尚有一套,论武的话,只怕还不是袁谭和袁尚这两兄弟的对手。 “曹丕不敢率军南下也好,没有了凉州军的顾忌,咱们便可集中全力,将冀州城一举击破,灭了曹贼。”徐庶兴奋道。 颜良眼中杀意如焰,豪然道:“元直所言极是,曹操已是瓮中之鳖,传令全军,明日起全力攻城,斗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朕不会再给曹操活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七十七章 死 撑 冀城城头,曹操翘首以望,望眼欲穿。 杨阜已经离开多日,曹操几乎每天都会站在这里,想象着有那么一天,他信赖的儿子曹丕,会率领着凉州铁骑,挟着漫天的沙暴,从北方杀来。 然后,曹操每天所收获的,却只有失望。 城外除了遮天蔽日的楚军战旗,还有那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的围营之外,始终没有出现凉州军的身影。 如果再从曹丕被立为太子,离开冀城起,时间已更加漫长。 “唉~~”又是一天空望无果,曹操叹息着准备下城。 正当这时,亲兵却来报,言是杨阜的信使,偷潜过围敌,回往冀城了。 曹操精神一振,只道曹丕终于率军要来了,忙令将信使传来。 不多时间,灰土头脸的信使,匆匆的被带至了城头。 原来,那杨阜唯恐楚军巡逻甚密,只怕信使被捕获,便先后派出了数名信使,以确保至少有一个能把消息带到。 正杨阜所猜想的那样,前几名的信使都为楚军抓获,唯有一人顺利的潜回了冀城。 “太子何时会发兵,快说。”信使一到,还不及拜见时,曹操便迫不及待的催问。 那使信满脸黯然,只得默默的将曹丕摔伤,因昏迷不醒,致使凉州军迟迟不能发兵之事,道与了曹操。 霎时间,曹操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头重脚轻,惊得险些站立不稳。 “陛下!”许褚惊叫一声,赶紧上前扶住。 曹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半晌才回过神来,震惊之余,焦黄的脸上,又涌起了丝丝的愤怒。 在晕眩的那一刹那,曹操的脑海之中,蓦然间闪现了无数的画面。 爱子曹植的死,街亭失守后,曹丕的那道奏表,以及曹彰自辩时,曹丕说的那些话。 再到,曹丕主动请示往凉州,以及他的妻子郭氏,以照顾为名,请随曹丕同行。 再到现在,曹丕去往凉州多日不发兵,而杨阜一往凉州,弓弩娴熟的曹丕,就猛然间摔马昏迷。 这诸般的画面一起浮现,让曹操一点一点,认清了他这忠厚老实的儿子的真面目。 曹操此时才意识到,曹植之死,多半是曹丕故意将之抛弃给敌人,接着他又故意的陷害曹彰,迫使曹彰被冷落。 再然后,他又从自己这里,骗得太子之名,然后又怕被陷于冀城,故意找借口避往凉州,如今又装病不出兵,坐看自己被颜良所围。 他所信任的那个儿子,根本就是一个杀害弟弟,欺瞒父亲,手段阴险狠毒之极,灭绝人伦,不忠不孝的大奸人。 “我曹操一世英雄,竟然看走眼,养了这么一个好儿子,我真是英雄啊,哈哈~~” 明白真相的曹操,精神受了极大的刺激,悲愤已极之下,竟是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左右众人,包括许褚在内,都被曹操这般癫狂之状给震呆了,一个个皆目瞪口呆,不知曹操在笑些什么。 狂笑了许久,曹操失控的情绪,方才渐渐平伏击下来。 此时曹操尽管极度的失望伤感,但他很快意识到,即使自己猜到了曹丕真正的想法,也不能当着众将士的面,坦然的说出来。 将士们如果听到太子也要背弃他们,凉州的救兵根本不可能前来的消息,军心只怕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念及于此,曹操便下令,将杨阜传回的情报严密封锁,除了几名重要高层外,一律不许透露于外人。 天黑时分,曹操在皇宫中召集了几位重臣,其中,亦有曹彰在内。 看穿了曹丕的真面目的,曹操打心眼里觉得对不住曹彰,故是当即解除了他面壁思过的禁令,恢复了他的兵权,召他前来议事。 重臣齐集,曹操遂将曹丕落马昏迷,凉州兵不能调动之事,道与了众人。 殿堂内,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为这个重磅消息而震惊。 那曹彰却是眼眸深深一皱,似乎也猜到了什么,脸上不禁涌起深深的愤慨,张口便欲道破实情。 “子文,你二哥既然靠不住,朕现在就只有靠你了,你才是朕唯一的希望。” 说话间,曹操向曹彰暗使眼色,而且态度还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竟是无比的倚重。 曹彰身形一震,正所谓父子连心,他岂能体会不到曹操的暗示,他知道,曹操并不想让他点破实情,以免震动人心。 曹彰只能将涌到嘴边的怒斥,生生的咽了回去,拱手道:“父皇放心,儿必赴汤蹈火,保家卫国。” 曹操微微点头,面露几分欣慰。 接着,曹操又环视众人,高声道:“凉州军是靠不住了,眼下要想解除冀城之困,就只有靠我们自己,诸位有何破敌之策,也不必再藏着腋着,速速道来吧。” 群臣一片沉默。 凉州军救援无望,城外近二十万的楚军环伺,到了这般地步,可是已与山穷水尽无异。 一片沉默中,刘晔干咳了几声,“陛下,如今冀城被围,已形同绝境,臣以为,不若让城别走,从西面薄弱处突围,先退往南安郡再做打算。” 一听“让城别走”四字,曹操如受了刺激一般,脸色骤然一沉。 “一退再退,何时才是头,朕这一次绝不会再放弃冀城,让城别走之策,尔等就不要再提了。”曹操固执的说道。 刘晔被呛了一鼻子灰,只好尴尬的闭上了嘴巴。 这时,荀攸却道:“颜贼二十万大军,足以把冀城围成水泄不通,却偏偏放着西面不围,分明是以之为诱,暗中设有伏军,我军即使要突围,也必然会中他圈套。” “公达所言极是。”曹操连连点头,满是期望的目光望向了荀攸。 “臣近来观察敌情,发觉颜贼已将主力尽移至冀城以东,反而在渭水北岸的兵力削弱很多,臣以为,陛下何不派一军偷渡渭水,一举袭破其北岸之营呢?” 荀攸的计策,令曹操精神为之一振,仿佛蓦然间看到了一丝希望。 荀攸接着道:“北岸敌营若破,我军可趁势向北进取略阳,威胁切断颜贼与关中的联系,如此一来,颜贼军心震动,粮道有失,必然就会选择退兵了。” “好啊,公达此计,当真是绝处逢生的妙计!”曹操拍案喝彩,自信心顿时大增,放眼扫视诸将,“尔等谁有信心,去为朕完成此奇功?” “儿臣愿往。”话音方落,曹彰便慷然出列。 曹操看着他热血慷慨的黄须儿,凝视许久,重重的点下了头。 眼下曹操麾下可用之将,无非夏侯渊,许褚和曹彰而已,许襦不善领军,夏侯渊又要守备都城,也只有曹彰可派出一用。 “朕就给你一万兵马,今晚偷渡渭水,给朕袭破敌军北岸!”曹操摆手下令。 “父皇放心,儿臣必杀得颜贼片甲不留,让他灰溜溜的逃回关中去。”曹彰信心百倍的叫道。 看得自信满满的儿子,曹操原本黯然的脸上,重新又浮现出了自信的微笑。 …… 冀城以东,楚营。 御帐中,颜良正与诸将们谈论着攻城的具体细节。 如今已有两百余门破城炮运抵大营,颜良的计划也很简单,只待最近后日集齐三百门破城炮,便仿效洛阳一役,以破城炮轰破城墙,二十万大军四面一涌而上,一举将冀城夷为平地。 正自商议间,周仓却来报,言是吕玲绮到了,正在外求见。 “玲绮,她怎么来了,朕不是令她守渭北大营的吗?” 军议也差不多了,颜良便叫诸将散了,回去准备不日的全面进攻,随后才叫宣吕玲绮入见。 诸将退下,片刻后,吕玲绮步入了御帐,拱手道:“玲绮拜见陛下。” “平身吧。”颜良微微摆手,“玲绮啊,你的职责是守卫渭北大营,你不坚守岗位,却怎跑到南岸这里来了?” “玲绮是来叫屈的!” 叫屈? 看着吕玲绮那副满是杀戾的娇容,颜良很快就明白了她此来的意图。 “你有什么屈,说来给朕听听。”颜良也不点破,却笑问道。 吕玲绮正色道:“如今陛下破城在即,精兵猛将尽集于南岸,却偏偏把玲绮放在北岸大营闲置,玲绮无法参与破城之战,更没有机会杀曹贼,报父仇,玲绮自然要叫屈。” 果然如此啊。 “渭水北营拱卫略阳街亭一线,是确保我军与长安粮道通畅的关键所在,朕让你驻守这般重要的地方,怎么能说是闲置呢。”颜良淡淡道。 “可是,可是曹贼已被团团围住,他怎还敢去袭击我渭北大营?”吕玲绮满脸的不信。 她是不相信,曹操到了这般地步,固守冀城都成问题,又焉能主动出击。 颜良冷笑了一声,“玲绮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了解透曹操这个敌人啊,此人可不是一般人物,他和朕一样,也是一个敢于在逆境中出奇招的人,你可不能轻视了他。” 吕玲绮神色一震,一时无言。 此时,颜良的脸色,忽然间凝重起来,仿佛有某种隐忧。 “而且,朕有种预感,北营那里一定会出事的。”颜良话锋一转,又用命令的口气:“玲绮,你如果真想杀敌的话,就乖乖的赶快给朕回北营去吧,这是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违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七十八章 颜良料事如神 颜良纵使娇惯吕玲绮这个义妹,但他却不容许有任何人,胆敢挑战他至高无上的皇权。 吕玲绮花容微微一变,却才意识到自己擅离职守,确有抗旨之嫌。 “玲绮一时求战心切,还请陛下恕罪。”冷静下来的吕玲绮,赶忙向颜良请罪。 颜良只付之一手,摆手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就是,你速速还往北营去吧。” “那玲绮就告退了。”吕玲绮拱手告退。 离了御帐,吕玲绮头脑已彻底冷静了下来,便也不敢多耽搁,当即率领着自己的一千轻骑,望北而去。 渡过渭水之后,天色已入夜,吕玲绮却不敢停留,只连夜赶往渭北大营。 一路上,吕玲绮都在想着颜良的那些话。 “那曹贼确实是奸滑,可是他只有区区几万兵马,这个时候,他真敢分兵去袭北营吗?” 吕玲绮心存怀绣,尽管她知自己那皇帝义兄一向料事如神,但这一次,吕玲绮却不相信,曹贼能有此胆量。 心怀着狐疑,吕玲绮率领着他一千轻骑,在夜色中疾行。 半夜已时,渭北大营的灯火已出现在了前方。 吕玲绮和她的部下们都有些累了,此时都盼着能早点回营,趁着天还没有亮,好歹能睡一会。 轻骑奔行,转眼离营不过数里。 此时,吕玲绮花容一动,却忽然觉察到了什么异动。 她竖耳倾听,隐约听到大营方向的喊杀声传来,而这杀声随着她的前行,竟是越来越响亮。 “难道……难道是曹贼袭营不成?”吕玲绮神色骤然一变。 此刻,身后骑士们也开始骚动起来,显然这些将士们也觉察到了大营的异动。 吕玲绮心头震动,急是喝斥众军加快前进,不多时间,已是奔至了离营一里之远。 借着斜月之光,还有营中的灯火,一副激烈的战斗场面,顿时映入了吕玲绮的眼帘。 但见营栏一线,数不清的秦军,正奋不顾身的冲击着大营,营外的鹿角已被砍翻了数重,数处营栏被摧毁,成百上千的秦军,正突入大营中。 秦军,果然正在突袭渭北大营! 霎时间,吕玲绮心中涌起无尽的震撼,她万没想到,她的皇帝义兄竟这般料事如神,秦军竟真的前来袭营了。 而看眼下的形势,大营的潘璋竟似顶之不住,有被秦军攻破的迹象。 看着这攻杀的场面,吕玲绮脸上的震惊渐褪,转眼已为兴奋的嗜杀之色所袭据。 “曹贼果真是狗胆包天,竟真敢派兵前来,来得好,来得妙啊,不然我怎能杀个痛快!” 吕玲绮杀意暴涨,方画天戟一扬,高喝道:“弟兄们,随我杀上前去,把这些袭营的敌贼,杀个片甲不留——” 清啸声中,吕玲绮纵马舞戟,如一道赤色的闪电射出。 身后处,一千神行骑的骑士,尽皆抖擞精神,如利箭一般呼啸而去。 营门一线,潘璋尚在苦战。 潘璋作梦也没有想到,秦军竟然会偷渡渭水,前来袭击他所驻守的渭北大营。 其实潘璋手中的兵马虽不多,好歹也有两万多人,兵力上超过了袭营的秦军有一倍之多。 只是那一万秦军,乃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每一个人都跟疯了似的,不惜命的狂攻,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实在是惊人。 今又加上潘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外围的鹿角被轻易毁坏,秦军得以直冲到营栅一线,所以才会越来越被动。 眼看着有数处营栏已为突破,疯了似的秦军正不顾一切的涌入营中,整个大营竟有全面失守的危险。 潘璋却无可奈何,他只能尽全力抵抗着,同时派人飞马前去向天子求救。 当潘璋在苦苦而战之时,营外的曹彰,却怀抱着长刀,一脸的冷峻与自信。 今夜时分,他奉了曹操之命,率领着秦国最精锐的一万名战士,趁夜偷渡渭水,成功的潜近楚营,发起了这场突袭战。 此时的曹彰,脑海中依然回荡着曹操临行前的那番嘱托: 大秦的存亡,曹家的兴衰,朕就全交在你肩上了! 看着渐渐被突破的敌营,曹彰只觉肩上的那份沉重,正在渐渐的释然下来。 敌营很快就要被攻下,那个时候,楚军将不得不撤冀城之围,危如累卵的大秦社稷,将为他曹彰一手托起。 “那个时候,父皇必会废了曹丕,把太子之位封给我吧。” 曹彰的脑海中,已浮现起了自己进封太子,万众景仰时的春风得意情景,嘴角边,悄然的掠起了几分得意的冷笑。 “全军进攻,给本王攻破敌营——”曹彰挥舞着长刀,厉声催战。 “杀~~” 话音方落,身后处,突然间响起了震天的杀声,隆隆的马蹄声更是撼动而生。 曹彰身形一震,猛的回首,却见月色火光的映照下,数不清的骑兵身影,正如地府中杀出的幽灵一般,汹涌奔腾的向着己军后方杀来。 “楚军骑兵,是楚军骑兵!”左右秦卒惊叫声骤起。 曹彰满脸的得意,此刻已烟销云散,所余的唯有惊骇与不解。 要知道,这渭北大营距离渭地的楚军主营,至少也有半天的脚程,就算潘璋能求援成功,楚军的援兵就算插了翅膀,也绝不可能这么赶到。 但眼下残酷的事实却是,数不清的楚骑,竟如神兵天降一般,抄了他曹彰的后路。 “结阵,迎敌~~”惊骇的曹彰,急是挥刀大叫。 左右的秦卒惊惶失措,只能勉强的结列步军之阵。 曹彰的一万兵马,其中大部分都被他用以进攻楚营,此刻押阵的兵马,仅仅不过一千余人而已。 一千人的步军阵,仓促之间,又如何能挡得住一千骑兵的冲击。 山崩地裂的巨响声中,吕玲绮率领着一千铁骑,在秦军结阵未成之前,便已如电袭至。 吕玲绮方天画戟飞舞如风,戟锋过处,瞬间有三名秦卒被斩翻在地。 伴随着惨叫之声,吕玲绮如一柄利剑,轻紧便将秦军阵形撕裂,随后跟进的楚骑汹涌而上,只片刻间,便将秦军的步兵阵从中央斩断。 旷野上,步军结阵对付骑兵尚有困难,更何况阵形还被冲破,其打击简直可以用毁灭性来形容。 后军的混乱,很快就传导到了前军,营栏一线,那些正疯狂冲击的秦军,很快就发现自己屁股,被突如其来的楚军轻骑所抄。 原本昂扬的斗志,顷刻间便土崩瓦解,疯狂的进攻就此结束,惊慌的秦卒们开始转身而退。 大营中,潘璋见得这般急转之下的情势,兴奋的难以名状。 他举目远望,凭着火光瞧见,无数的骑兵正在敌人后方往来奔腾,潘璋愣怔了一下,旋即便想到,必是吕玲绮从大营赶回来了。 “她还回来的真是及时啊。”潘璋惊喜难抑,斗志昂扬如火,举刀大喝:“咱们的援兵到了,敌军已乱,弟兄们,随本将反攻出去,杀光敌寇——” 战鼓之声,冲天而起。 诸路原本士气低落的楚军将士,瞬间也斗志狂燃,喊杀咆哮着冲出大营,向敌军发起全面的反扑。 斗志瓦解的秦军,如溃巢的蝼蚁一般,为冲出营来的楚军健儿肆意辗杀追赶,直被杀得是尸体遍野,血流成河。 胜负之势,已然逆转! 乱战之中的曹彰,此刻的心情既是惊愤,又是绝望。 眼看着倒溃的己军士卒,曹彰知道,他的袭营之计已宣告失败。 这一场仗失败,损失的不仅仅是万余精锐,更是曹操逆转局势的最后一线希望。 大秦国的社稷,还有曹家的命运,也许都将随着他的这场失败,就此覆没。 曹彰又悲又愤,他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会在这关键的时刻,杀出一支敌方骑兵来。 乱战中,曹彰举目四扫,但见一员巾帼女将,正舞动着方天画戟,肆意的斩杀着他的士卒。 正是那一员女将,率领着这支骑兵,摧毁了曹家最后的希望。 绝望中的曹彰,心头涌起了无尽的愤怒,暴吼一声,纵马舞刀向着吕玲绮杀去。 “就算大秦灭亡,我也要杀了这个可恨的女人不可!” 愤慨已极的曹彰,冲天一条血路,手中长刀挟着层层血雾,当空向着吕玲绮斩来。 吕玲绮早已觉察到有疯狂的杀气卷涌而来,蓦然回首,果然见一员黄须敌将,向着自己杀来。 曹军之中,黄须将者,除了曹彰那个黄须儿之外,更有何人。 “原来是曹操派了他的狗崽子前来,来得好,正合我的心意!” 吕玲绮恨不得杀尽曹氏一族,今见曹操的儿子在眼前,心中的复仇之火,如脱阐的洪水,冲涌而出。 凛烈的杀气,顷刻间袭卷全身,吕玲绮清喝一声,手中方天画戟螺旋刺出,挟着狂澜怒涛之力,直取曹彰胸膛而去。 吭~~ 金属巨鸣声中,刀与戟瞬间相撞。 曹彰只觉虎口一麻,手中战刀险些拿捏不住,低头一瞥间,竟惊见五指间已淌出了血迹。 对武艺自恃甚高的曹彰,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被一女将震到虎口出血。 震惊之余,曹彰脑海中蓦的一震,脱口叫道:“贱人,你莫非就是那三姓家奴的余孽不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八十章 曹操绝望着了 胡车儿纵马如飞,转眼间便奔至东门前百余之步。 随着一声暴喝声响起,胡车儿猿臂一抡,手中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脱手而飞,划出一道曼妙的弧线,直上城头。 砰! 那人头穿越百步的距离,重重的撞在了城楼上,然后反弹跌落在城头,不偏不倚,正好滚落在了曹操跟前。 曹操吓了一跳,本能的退后一步。 那披头散发的头颅,因是被遮住了脸庞,一时无法看清是谁的人头,但曹操的心底却涌起一股恶寒,仿佛已有不祥的预感。 一片惊异中,许褚走上前去,将那人头提了起来。 这位虎痴也是拨开乱发看了一眼,当他认出是曹彰的人头时,眉头微微一皱,并未表现出多少震惊。 许褚回过去头,看向了曹操,眼神暗示他要不要看。 曹操岂敢在众军面前,表现出胆怯之相,沉吟了片刻,艰难的点了点头。 许褚只好将那颗人头的毛发拨开,将之捧在了曹操面前。 那张定格在狰狞一刻的脸庞,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了曹操面前,呈现在了夏侯渊等秦国文武面前。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无不面露惊悚之色。 那颗人头,正是梁王曹彰的首级。 尽管已有所准备,但曹操的心头,还是如遭重锤一击,无尽的愤慨填胸而上,一口老血险些就喷涌出来。 “丞相。”许褚将人头交给了亲兵,忙是上前扶住曹操。 “朕不能吐血,朕更不能在将士们面前表现出惊恐,朕要撑住……” 曹操的脑海中,一个声音不断的激励着自己,激励着他将已经涌到嗓子眼的鲜血,强行的咽下,激励着他强行按下了激荡的情绪。 “把子文的首级,拿下去好生的封装起来吧。”曹操不忍再看一眼,只无力的摆了摆手。 许褚赶紧交待下去。 此时,城前的胡车儿,扯着嗓门叫道:“曹操,我家天子说了,你曹操是他当世之中,唯一一个佩服的人,你若肯开城投降,放弃抵抗,我家天子答应,留你一条性命。” 胡车儿声音如雷,隆隆的吼声,两军皆闻。 楚军处,吕玲绮听得胡车儿的喊话,顿时就惊了,急是看向颜良。 颜良却淡淡道:“放心吧,曹操不比孙权刘璋,他不是个懦夫,朕料他必然宁死不降。” 果然,城头上的曹操,听得胡车儿的劝降声,非但没有一丝降意,反而是勃然大怒。 “放箭,给朕放箭,射死这个狗贼——”曹操挥剑怒叫。 左右弓弩手得令,即刻准备弯弓开箭。 百余步外的胡车儿,一瞧见城头有放箭的迹象,即刻拨马转身,如风一般狂奔回本阵。 当城头的秦军弓弩手,欲待开弓时,胡车儿已奔出一百五十余步,轻易的便退在了弓弩有效射程之外。 秦军射来的箭矢,只能零零散散的,落在胡车儿的身后。 吕玲绮却是长松了口气,适才她还真的担心曹操会选择投降,若是自家义兄真的饶曹操一命,自己的深仇大恨,岂非无法去报了。 胡车儿这一趟出去,乃是有着使者的身份,而曹操竟然向使者放箭下杀手,如此所为,顿时激起了楚军将士一片愤慨。 这些愤慨的虎狼将士们,纷纷冲着城上敌人怒吼,烈烈的杀机转眼已被点燃。 颜良所要的,正是如此效果。 士气已经激励起来,颜良马鞭一扬,高声道:“传朕旨意,破城炮开动,给朕狠狠的轰击这些顽抗之敌。” 号令传下,中军的赤色王旗,摇动如风。 战鼓声骤然加剧,千余名炮手得到将领,即刻发动了已装好石弹的破城炮。 呜呜呜! 三百枚巨型石弹,挟着猎猎的风声,腾空而起,向着城头呼啸而去。 城头上的秦军,顿时傻个眼,一个个也不用指挥,急是往女墙下缩身。 “陛下危险,快躲入城楼去!”许褚惊叫一声,也不待曹操反应,连拖带拽便将他拖进了城楼内。 轰轰~~ 巨石轰落,犹如天崩地裂一般,霎时间,整个冀城东门,笼罩在了一片飞尘滚滚之中。 那些来不及躲避的士卒,但凡不幸被石弹轰中者,无不被轰为粉碎,断裂的肢体在尘雾中飞散。 即使是那些及时避入女墙下的秦军,巨石的强大的冲击力,也往往能连墙带人一并撞毁,依然逃不脱死神的威胁。 一轮石弹的轰击下,城头便是一片狼藉,死伤秦军达百人之众。 这恐怖的打击才刚刚开始,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中,楚军共向冀城轰上去了万余枚石弹,几乎把冀城变成了人间的炼狱。 直到夕阳西下时,所有的石弹耗尽,颜良才下令停止攻击。 漫漫的尘雾渐渐落定,冀城东门一线,渐渐清晰起来。 惨烈之极! 沿城一线的女墙,几乎已被破坏,连城楼也被轰成了马蜂窝,整个东门一线,已是遥遥欲坠,似乎只需再轻轻的补上一脚,整面城墙就会轰然倒塌。 但令楚军们感到惊奇的是,尽管受到如此严重的破坏,冀城城墙间没有现出一处坍塌。 要知道,连洛阳城的高大城墙,都挡不住这破城炮的轰击,而这区区一座冀城却顶住了,如何能不叫人惊奇。 将士们惊奇不解,颜良和他的谋士们,却是一派平静,似乎早有所料。 “看来此前细作的情报不错,曹操果然对冀城进行了加固。”法正淡淡笑道。 颜良笑而不语,默认了法正所说。 早在曹操称帝之前,就有细作发回情报,声称曹操动用了大量民力,将冀城城墙加厚了整整一倍有余,曹操此举,很显然是为了有朝一日,为应付破城炮而准备。 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冀城城墙表面一线,被轰得体无完肤,但仗着双倍的厚度,城墙在这猛烈的狂轰之下,却勉强的没有出现塌陷。 城墙没有塌陷,就意味着若想破城,颜良就必须要发动强攻,那么,一场损失无法估量的肉搏战,便将无可避免。 颜良并不急于发动强攻,而是策马于阵前,亲自观察了一番被轰过的敌城。 他很快就发现,敌城虽然没有坍塌,但城墙上已是裂痕遍布,这就说明其根基已被撼动,只消再经过一番打击,纵使这双倍加厚的城墙,也必然撑不住。 “今天先给曹操一个警告,明天接着轰城,朕就不信轰之不破。”颜良冷笑一声,遂是下令收兵归营。 号令传下,五万楚军徐徐而退,与此同时,其余诸路的兵马,也都相继而退。 楚军退却,城上龟缩的秦军,终于敢直起了腰板,胆战心惊的往外张望。 许褚推开了那道破损的城门,扶着满身是灰的曹操,颤巍巍的出了来。 曹操环视左右,那惨不忍睹的城墙,那四处遍布的肢体,那涂满了城头的脑浆和鲜血,无不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心。 远望着楚军耀武扬威而去,曹操只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不好了,荀大人受重伤了。”城楼内,忽然有人惊叫。 曹操吃了一惊,急又转身奔回了破损的城楼中,却见一处角落里,满身是血的荀攸自躺在那里,而一根巨大的房梁,则压住了他的半边身体,污浊的鲜血,正从他的身下缓缓的淌出。 “公达,快,快救公达。”曹操扑了上去,惊喝道。 士卒们赶紧上前,试图将那房梁抬起,但只稍稍一动,荀攸便痛不欲生,曹操只得作罢。 “陛下,臣……臣只怕是不行了。”荀攸气若游丝的说道。 曹操沉声喝道:“公达你休要乱说,你一定要给朕挺好住,朕一定会救活你的。” 荀攸苦笑了一声,摇头道:“没用的,臣半边身子已经被砸碎,就算从房梁底下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曹操咬牙欲碎,陷入了无言之中,尽管他不愿意接受,但他内心却不得不承认,荀攸已是必死无疑。 “当年白马一役,若非臣献计失策,让那颜良逃过一劫,陛下也不会被他逼到今天这地步,这都是臣之错啊。”荀攸懊悔的自责。 曹操无言,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连曹操自己也不止一次的想过,倘若当年白马一役,他不是派了关羽和张辽二将交去袭击颜良,而是自率主力亲去。 那么,那一场仗下来,也许颜良已经为他所杀。 颜良一死,一切都会因之而改变,他曹操也就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了吧。 “陛下,颜贼的破城炮太厉害,再轰几次,冀城非破不可,请陛下听臣一句话,率军突……突围……” 突围二字出口,荀攸的身体猛的剧烈抽动,口中狂涌几口鲜血,整个身子便是不再动弹。 “公达,公达——”曹操悲愤万分,拉着荀攸手大叫。 左右秦军士卒,无不黯然。 半晌后,许褚才低声道:“陛下,荀大人已经去了。” 曹操悲愤了半分,情绪才稍稍的平伏下来,只得松开了荀攸的手,用自己的披风,将荀攸身体覆盖。 残阳西下,整个冀城,一片的苍凉。 “陛下,城墙东侧开裂严重,必须要即刻调动民夫修补,否则明日颜贼再攻,非坍塌不可。”夏侯渊急匆匆而来,一脸沉重。 “不必费事了。”曹操无力的摆了摆手。 夏侯渊一怔,却不知曹操什么意思。 曹操远望着城外,叹道:“传令下去,今日入夜之后,全军向西突围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八十一章 再尝尝我刀的滋味 夜如泼墨。 冀城中,死一般的寂静。 三万残存的秦军,已聚集在城门下,每个的脸上都写着“彷徨”二字。 皇宫中,曹操已全副武装,左右许褚、刘晔等文武,皆也身披重甲,如临大敌的样子。 大殿之内,气氛沉重到让人窒息。 曹操如石像般坐在那里,手扶着宝剑“倚天”,神色肃穆凝重。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曹操微微抬起头,却见夏侯渊身披重甲,大步流星的走入了殿中。 曹操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迎下阶去。 “启禀陛下,东门一万兵马已集结完毕,可以行动了。”夏侯渊拱手道。 曹操走上前来,拍着夏侯渊的肩,慨叹道:“妙才,让你以身犯险,为朕吸引敌人,真是难为你了。” “陛下身负社稷,臣为陛下去死也是理所应当。”夏侯渊慷慨道。 “不许说死!”曹操厉喝一声,“朕要你完成任务后,务必要全身而退。” 夏侯渊身形一震,忙拱手道:“陛下放心,臣必杀出一条血路,前去南安与陛下会合。” 曹操微微点头,这才似乎满意。 这时,刘晔走上前来,低声道:“陛下,时辰已到,该出发了。” 曹操看了一眼外面昏暗的月光,遂是不再多言,迈着沉重的步伐,带领着众文武出了皇宫。 宫门外,众人出门上马,曹操便向夏侯渊示意了一眼。 “陛下保重,臣去了。”夏侯渊向曹操一拱手,勒马转向,向东门方向策马而去。 曹操目送着夏侯渊消失在夜色中,深吸过一口气,转而向着相反的方向,往西门方面策马而去。 夏侯渊策马来到东门城下,在那里,一万多秦军已肃列已久。 见得夏侯渊一到,这个彷徨的秦卒们,情绪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夏侯渊环视众将士,高声道:“尔等皆受陛下大恩,今日,是你们报答陛下恩情的时候了,是男儿的随本将杀出城去,杀敌寇一个片甲不留。” 号令传下,东门城门轰然大开,吊桥也随之吱呀呀的缓缓放下。 透过那黑漆漆的门洞,这些秦卒隐约可以看到几里外,楚军军营闪烁的灯火。 此时他们才知道,今夜他们要以一万之众,前去冲击兵马不计其数的楚军大营。 每一个秦军的背上都是以抖,一股毛骨悚然的恶寒,从脚底升起,转眼袭遍全身。 “随本将杀出城去~~”夏侯渊大喝一声,纵马舞刀,当先奔出城门。 主将已出城,那些心中忐忑的秦卒,尽管心中颇不情愿,但也只得在将官的催督下,跟随着夏侯渊出城而去。 漆黑的夜色下,一万秦军离城,向着连绵数里的楚军大营杀奔而去。 此刻,御帐中的颜良,还正闲品着小酒,翻看着《孙子兵法》。 他手中的这卷书,再也不是以往那厚重的竹简,而是以大楚国新制的竹纸所著,薄薄的一册书,便囊括了这世上最精妙的兵法。 自颜良发明竹纸以来,在他的大力支持下,楚国各级的官府文书,皆已用纸质公文,取代了原先的帛书以及竹简,有此轻便的书写载体,大楚各级官府的办事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官方的大力推广下,竹纸很快也吸引了民间士民的喜欢,各州各郡的豪强富绅们,也很快都喜欢上了这种便捷又便宜新纸,纷纷的出钱向官府购买。 因是这造纸的技术,一直都掌握在朝廷手中,故楚国内的造纸厂,基本均为官办,竹纸自然也就同盐铁一样,都实行官办官卖的垄断,如此一来,也为朝廷增加了一项不菲的收入。 此时颜良所看到这本《孙子兵法》,正是他的皇后黄月英,亲手书写,亲手装订。 看着书上那隽永清秀的字迹,颜良就仿佛看到了妻子那张动人熟悉面容,亲近的感觉油然而生。 观书之际,颜良眉头微微一动,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当颜良放下兵书时,周仓已步入帐中,拱手道:“启禀陛下,秦军夜袭我大营。” 秦军袭营? 颜良神色一动,刀削似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大营有雄兵十余万,颜良显然不是在担心秦军能袭破大营,他是在惊讶,到了这个时候,曹操还敢以卵击石,让他少得可怜的士兵,主动前来送死。 “看看去。”颜良腾的站了起来,大步而出。 颜良坐胯赤兔马,在一众虎卫军的护卫下,片刻间便赶往了营门一线。 此城,营栅一线已是喊杀声震天,诸将得知敌军袭营,皆已率本部兵马赶来守备。 颜良驻马远望,却见夜色之中,正有数不清的秦军,一波接一波的向着大营方向狂涌而来。 夜中辨不清敌人真伪,诸将也不轻易出击,只以强弓硬弩向外乱射。 万名弓弩手射击下,营外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不断有成片成片的秦卒,倒在了血泊之中。 面对如此重创,营外的秦军,却依然疯了似的,仍在不停的冲击。 未几,法正和徐庶也皆赶到,两位谋士看着秦军发疯的样子,均面露惊讶之色。 “曹操这么玩命,你们怎么看?”颜良扬鞭问道。 法正观敌良久,神色忽然一动,拱手道:“陛下,臣以为这是曹操在玩声东击西的把戏。” “声东击西,你是说,曹操攻我东大营是假,目的却是趁机攻取其他大营?”颜良问道。 “当然不是。”法正摇了摇头,“臣的意思是,曹操以这一军攻我大营,只是想让我们误以为他想袭营,而曹操本人,则会率其他残部,趁机向西突围。” 一语点醒,颜良的神色微微一动。 徐庶也恍然大悟,忙道:“陛下,孝直所言极是,曹操眼下已是山穷水尽,再无破围之法,他此番必是想趁机突围西逃。” “原来如此。”颜良点了点头,眉宇间却无丝毫的担心。 因为冀城西面虽无围营,但在外围处,颜良却布署有文丑这一支四万人左右的伏兵,就是为了预防着曹操的向西突围。 如今看来,文丑这一支兵马,终于可是派上用场了。 此时,法正却又道:“冀城西面虽有骠骑将军在,但曹操此番乃是垂死挣扎,必会拼尽全力疯狂突围,臣只恐光骠骑将军的四万兵马,还不足以抵住曹操的决死一冲。” 法正的话提醒了颜良,要知道,垂死挣扎之人所爆发出的战斗力,非是寻常之军可比。 念及于此,颜良便喝道:“来人啊,速传旨给吕玲绮,命她即刻率五千轻骑,前去驰援骠骑将军,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一定要给朕把曹操截住。 旨意迅速传下,吕玲绮闻知曹操要逃,根本就不用做任何激励,当即便挟着一腔的复仇之火,率五千轻骑前去冀城西面。 “陛下,眼前这一路曹军,该当如何对付?”法正问道。 “这还用问吗。”颜良冷笑一声,扬鞭道:“诸军尽出,给朕尽情的杀,杀到一个不留!” 肃杀的旨意下达,战鼓声冲天而起,呜呜呜的号角声,更是撕破了夜的黑暗。 黄忠、张任、严颜、朱桓、蒋钦,众将各率本部兵马,冲出大营,四面八方的向着秦军围而去。 此刻,营外的夏侯渊,尚在催督着他的士兵,不断的向楚营冲击。 夏侯渊驻马横刀,肃立于黑暗之中,他的身前,乃是两千秦军刀斧手。 阵前箭如雨下,不少丧失斗志的秦军,从楚营一线败溃回来,向着本阵这边退来。 夏侯渊却冷血的下令,刀斧手将那些后退的士卒,毫不留情的斩杀。 正是在夏侯渊如此铁血的逼迫下,那些惶恐的秦卒,才只能发疯似的向着楚营冲击。 “就这样猛冲下去,颜贼的注意力一定能被吸引住,陛下一定能成功的突围出去吧。” 夏侯渊心里想着,继续无情的逼迫着他的士卒,前赴后继的向前去送死。 然而,在下一个瞬间,原本坚守的楚军,却突然间冲涌而出,数不清的楚军步骑,四面八方的向着他围杀而来。 那滚滚的兵潮,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阵前的秦军辗杀。 而那些惊惶的秦军士卒,也顾不得自家刀斧手的威逼,丢盔弃甲不顾一切的败溃下来。 浩荡的兵潮中,一支兵马如利箭一般,从中将秦军撕成两半。 当先处,那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长刀疾舞如风,切菜大砍瓜似的收割着秦卒人头,杀破乱军,直向夏侯渊杀来。 夏侯渊神色一震,眼珠子几乎都要炸裂出来。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定军山一役,是谁差点要了他的命。 那威不可挡的敌将,正是夏侯渊的死敌,长沙之虎黄忠。 “老不死的东西,我夏侯渊今天就算战死于此,也要斩了你的狗头,纳命来吧!” 复仇心起的夏侯渊,暴喝一声,纵马舞刀,直扑黄忠而去。 乱军中,黄忠也寻见了夏侯渊,嘴角处,不禁扬起一抹冷笑。 “定军山一役,让你侥幸逃过一死,没想到今天你自寻死路,就让你再尝尝我黄忠刀锋的滋味吧!” 黄忠低啸一声,傲然无惧,长刀递出,迎击而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八十二章 给朕截杀曹操 仇人相遇,分外眼红! 两道铁骑相撞而至,那两柄明晃晃的战刀,似电光一般呼啸而至。 吭~~ 火星四溅中,金属的烈鸣声震动四野,直震得左右军兵耳膜刺痛难当。 倾尽全力的夏侯渊和黄忠,二人刀锋相撞的瞬间,身形均是微微一震,虎口更是隐隐发麻。 二人均是一提气,不敢稍有迟滞,拨马反身,战至一团。 黑夜中,但见星火四溅,刀光流转,层层叠叠的光影将二人包裹其中,二人的身影已模糊不清。 那乱流的刀气,竟是将周遭地面扫刮出道道沟痕,任何战团两丈范围的士卒,无论敌我,均被削成血肉模糊。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高手对决。 黄忠是越战越勇,手中刀式如长河一般,绵绵不绝的荡出。 夏侯渊却是招式愈微,那满腔的复仇之火,都被黄忠一刀刀的猛攻,渐渐的砍灭。 转眼之间,三十余招已过,夏侯渊已是大汗淋漓,气喘难平。 此时的老将黄忠,却气息如常,招式的刚猛非但不见削弱,反而是越发的霸道凌厉。 五虎上将之一的黄忠,拥有着当世绝顶的武艺,其实力本就在一流水准的夏侯渊之上。 然夏侯渊正当壮年,黄忠却已须发皆白,此消彼涨,倘若两人真的交手,黄忠就算要胜夏侯渊,至少也得数百招之后。 但当年定军山一役,黄忠把夏侯渊砍成重伤,使夏侯渊足足躺了半年才能重上战场。 夏侯渊虽身体康复,但那场沉重的伤势,却让夏侯渊无论体力,还是力量,都比当年大打了折扣,他的武艺也从一流的上游,大跌到了一流中游。 正是这武艺的退步,使得今日的这场交手,才战了三十愈合,夏侯渊便是败相已露。 左右处,五六万的楚军辗杀而来,摧枯拉朽一般屠杀着残存的秦,近一万的秦军,转眼间已被杀得七零八落,死伤几近。 眼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眼看着大秦的旗帜,无情的被楚军践踏,夏侯渊的斗志与精神,也在一点点的被摧毁。 精神上的低落,再加上气力的不济,夏侯渊的招式越发迟滞,已是为黄忠上尽了上风。 五十招一过,夏侯渊已是破绽百出。 他情知再战下去,自己必死无疑,便想拖延楚军的任务已经完成,自己也该是撤退去与曹操会合的时候了。 念及于此,夏侯渊斗志全无,强攻几刀,拨马跳出战团便跑。 黄忠似乎早料到夏侯渊有逃跑之心,就在夏侯渊转身而逃之时,长刀已挂于马鞍,一张铁胎硬弓已擎在了手中。 开弓似弯月,箭出如流星。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嗡鸣声,黄忠指间那一支利箭,破空而出,如电光一般扑向夏侯渊。 箭响时,夏侯渊便惊觉背后有箭袭来,他没有想到的是,黄忠反应如此之快,自己还没逃出十步之遥时,就已经冷箭袭来。 夏侯渊不及多想,急是往马上俯去,希图能躲过这背后袭来之箭。 只可惜,发射之人不是寻常之辈,而是弓神黄忠。 那一箭来势快如闪电,根本避无所避,夏侯渊身形才刚刚俯下一点,利箭已破风而至。 噗! 一箭,正中夏侯渊的左背。 那一箭利道刚猛之极,瞬间就射穿了夏侯渊的铠甲,未消的力道穿透了夏侯渊的左胸,竟从前面透出。 “啊~~”夏侯渊痛叫一声,手中的战刀拿捏不住,脱手而落。 剧痛之下,夏侯渊身形猛晃,竟险些从马上坠落下来。 而就在这眨眼间,黄忠扔了弓箭,纵马舞刀从后追了上来,暴啸声中,手中的战刀已扇扫而出。 凛烈之极的一刀,快过闪电,直奔夏侯渊的后颈而来。 夏侯渊从剧痛中苏醒过来时,那令人窒息的刀气,已如潮水般卷涌而来,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精神与伤痛的迟滞下,夏侯渊已根本来不及躲避,他只能微微转头,爆突的双眼,眼睁睁的看着那寒刃逼向自己。 某个瞬间,黄忠那巍巍身形,从夏侯渊的身边抹过。 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随着黄忠一骑向前飞去,摔落在了地上。 身后处,夏侯渊那无头的尸体,晃了几晃,便即栽倒于马下。 黄忠勒住战马,俯视着地面那血腥的人头,苍老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份释然的痛快。 定军山一役,侥幸让夏侯渊逃得一命,今日,夏侯渊终究还是没能逃过黄忠致命的一刀。 曹家最后一员上将,就此为颜良的五虎上将,老将黄忠所斩。 不多时间,颜良也策马而来。 黄忠将夏侯渊的人头往上一献,兴奋笑道:“陛下,夏侯渊的人头,老臣给陛下斩下了。” “好啊,汉升果然是老当益壮,威名不减当年啊。”颜良欣慰之极,对黄忠是大加的赞赏。 旁边法正笑道:“陛下,眼下冀城必已是空城一座,不若拨一军去拿下冀城,陛下自率大军,前往城西去阻截曹操。” 颜良微微点头,喝道:“邓士载何在?” “儿臣在。”邓艾纵马舞枪,上前来见。 颜良马扬一指冀城,令道:“朕予你五千兵马,速去将冀城给朕拿下。” 此番西征,就如同马谡一样,颜良也令邓艾随军,为的是历练他们,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如今冀城就在眼前,以邓艾的能力和五千兵力,足以拿下一座空虚之城,颜良此令,等于让邓艾坐收大功。 “儿臣遵令。”邓艾兴奋一应,当即率领着五千兵马,杀奔冀城而去。 邓艾这边兵向冀城,颜良却率领着主力大军,绕过冀城,向西狂奔前去。 夜色深深,十五里外的大道上,曹操正率领着他的两万残存之军,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南安郡的方向疾奔。 大军的最中央处,乃是曹操和诸大臣的家眷,由许褚所率的五千虎卫亲军护送,其余一万五千兵马,则环护前后。 这一支拖儿带女的队伍,怀着惶惶不安之中,不敢稍有迟滞,只不停的狂奔。 曹操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东面,他似乎隐隐能听到,冀城东面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他知道,那是夏侯渊正率领着一万死士,用性为他牵制吸引敌人。 此一役,也许他和夏侯渊将再无相见之时。 曹操眉头一皱,隐隐有些不忍,但他却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马鞭反而挥得越猛。 不知不觉中,大军已奔了七里多,冀城已远远被抛在了后头,前方仍不见楚军的踪迹。 “莫非,颜贼当真是没有在此间设防不成?”曹操的心里,产生了一丝侥幸。 这时,刘晔却策马近前,叫道:“陛下,前方大道两旁树林渐密,道路也开始变狭,楚军极有可能在那里设防,还当小心才是。” 刘晔的话醒警了曹操,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来,之所以屡败给颜良,就是因为屡犯轻敌的错误。 今天若再犯同样的错误,他曹操就只是再经历一场失败,而是将陨命在此。 念及于此,曹操精神顿时又紧绷起来,高声喝道:“传朕旨意,不管发生了任何事,全军都不许停下来,只管给朕往前冲。” 斥候远去,将曹操的朕意一层层的传达下去,两万秦军的神经,很快就紧绷了起来。 前方处,道路果然越来越狭窄,大道左右两翼的树林也愈加密集。 熟知兵法的曹操自然清楚,这种地形,乃是最容易设伏之地。 曹操的心已提到嗓子眼,心中抱着仅存的一丝侥幸,期盼着颜良头脑一糊涂,竟真的没有在这里设伏。 就在曹操祈祷之时,蓦听两翼树林中,炮声轰然而响。 紧接着,千鸟振翅的嗡鸣声骤起,夜色中,数不清的流光从树林中射出,四面八方的扑向疾行的秦军。 伏兵,发动! “箭袭,避箭~~”大军之中,声警之中惊起。 奔行中的秦军,皆不敢停留,赶将忙手盾护在头顶。 许褚则抢先一步,与十命名虎豹骑的武士,将大盾高举在曹操上空,形成了一片铁壁。 箭如雨下,飞蝗而至。 惨中声此起彼伏,尽管秦军有所防备,但密集的箭雨,仍是穿过盾牌的缝隙,无情的射中那些惶恐的秦兵。 “啊~~” “救我~~” “我中箭了,谁还救救我啊!” 哀号求救声响成一片,但那些幸存的秦卒,却无人去理会负伤倒地者,咬着牙将伤者抛下,继续顶着箭雨疾行。 一轮狂风暴雨的箭雨倾袭过后,战鼓声冲天而起,树林之中火光涌现,数不清的楚军将士,如下山的猛虎一般,从林中冲出,一头扎向了秦军长蛇阵。 刀锋枪刃,无情的斩向逃跑的敌人,转眼之间,便有成百上千的秦军,倒在血泊之中。 “停下来就是死,全军给朕前进——”曹操声嘶力竭的大叫。 秦军的队伍长蛇阵继续前进,外围那些不断倒下的士卒,便如同是蛇蜕下的陈皮,被无情的丢在身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八十三章 气数已尽 血流成河! 曹操在付出了五千人的代价后,终于冲出了这一片伏兵乱刃,前方的地势渐渐开阔,两翼冲出的伏兵数量,也在不断的减少。 似乎,已然冲出重围。 曹操紧绷的神经,终于松缓了不少,回头看看被甩在后面的追兵,曹操嘴角不禁掠起一丝庆幸的笑意。 但左右的将士,却是胆战心惊,负伤者不计其数,一个个士气低落,仍是觉浸在惊恐中。 “哈哈——”蓦然间,曹操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是何等的肆意。 左右诸臣皆是茫然不解,暗想这般损兵折将,灰溜溜的逃到这里,可谓惨烈之极,到了这般地步,怎的天子还有心情大笑。 “陛下因何而笑?”刘晔不解的问道。 曹操捋着短须,冷笑道:“朕只笑那颜贼自大,终是百密一疏,麾下空有二十余万雄兵,却仍让朕成功的逃了出来。” 话音方落,大道正面,蓦的闪现出刺眼的光芒。 那突然而起,耀如白昼的光芒,直刺得曹操和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下意识的便放慢了步伐。 当曹操好容易适应过来,抬头眯眼向前望去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满脸的讽意,瞬息是冰解。 但正前方处,一道巨大的楚军铁阵,巍巍如山一般挡在了正前边。 那铺天盖地般的旗帜,几乎将整个大道正面都封死,森林的刀戟,在高举的火把映照下,反射着慑人的寒光。 那一面“文”字的大旗,傲然飞舞,文丑勒马横枪,巍然而立。 三万楚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长城,挡住了秦军西逃的道路。 曹操惊呆了,刘晔惊呆了,残存的一万多秦军,统统都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方才狭道上的箭雨,那冲涌而出的伏兵,仅仅只前戏而意,文丑率领的三万步骑,才楚军伏击的正戏。 曹操的眉头深凝,眼眸中闪烁着绝望,惊慌的他,已没有信心去冲开眼前这道铁壁。 而他身后,刚刚经历了死里逃生的秦军残兵,更是战栗发抖,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难道,朕今日真要葬身于此不成?”曹操悲愤不已,仰天长叹。 左右秦国文武,无不黯然失色。 此时,许褚却拨马上前,沉声道:“陛下莫忧,臣率御林军决死一冲,必拼死冲开一道缺口,陛下跟随在后,咱们必须杀出一条生路来。” 关键时刻,许褚和他的御林军铤身而出。 此时此刻,他只有许褚最精锐的那五千人,才有能力决死一战,但这五千人一出动,也就意味着曹操和众大臣的家眷,将得不到有力的保护。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陛下,只有搏一下了。”刘晔却毫不犹豫的劝道。 曹操没有犹豫多久,很快重重的点头:“仲康朕的身家性命,我大秦的江山社稷,就全靠你了。” 许褚并没承诺什么,只微微点头,便勒马直奔队向前,召呼着他的御林军,向前集结。 五千精锐的御林军,片刻间便集结完毕。 许褚大刀向前狠狠划出,暴喝道:“大秦的将士们,现在是你们为天子牺牲的时候,随老子杀出一条路来——” 长啸声中,许褚那铁塔般的躯,纵马而出。 天崩地裂的巨响中,五千御林铁卫军,呐喊着追随着许褚向前冲出。 曹操和余下的人马紧随其后,跟随在御林军之后,向着挡路的楚军军阵杀去。 横枪立马的文丑,眉头都没皱一下,面对着如困兽犹斗般杀来的敌人,依旧面无表情。 当敌骑冲至百步时,文丑大枪一指,厉喝一声:“弓弩手,给本将往死时射!” 嗖嗖嗖! 三千支利箭,腾空而起,如飞蝗般向着秦军倾泻而出。 人仰马翻,惨叫之声骤起,密集的箭雨下,两百多秦军转眼被射倒在地。 许褚却反将膀子赤下,挥舞着大刀,拨马着扑来的箭雨,狂吼着催督大军疾冲。 临阵不过三发,三轮箭雨扫过,许褚在付出了近七百人的性命后,终于是冲至了楚军阵前。 “弓弩手退后,枪戟士,迎敌!”文丑面色沉静,高声一喝。 号令传下,战鼓声迅速的变换鼓点。 三千弓弩手即刻后退,两万多的枪戟士,将指向苍穹的枪戟压下,密密麻麻的长锋,形成了一处狰狞的死亡森林。 轰轰~~ 两军瞬息间相撞,相接之处,鲜血如倒升瀑布一般,飞上了半空。 惨烈的叫声中,成百的秦军被穿成了肉串,前排的楚军中,亦有许多人被撞得肢飞断折,形如肉泥。 三万人的楚军铁阵,在秦军的冲击下,竟是被深深的撼动。 中央处,前排的枪戟手被辗撞无数,后排的士兵在秦军的冲击下,不断的后退,整个阵形竟有被从中撕开一道口子的危险。 乱军中,许褚狂舞着大刀,疯了似的斩杀着阻挡着他的敌人,如绞肉机一般翻滚向前,率领着秦军一点点的将楚军撕开。 而那五千秦军御林,也抱着必死的决死,不惜性命的向着,将那一道血路不断的向前推进。 曹操则率领着余下残兵,追随于后,突进向前。 曾经纵横天下的曹家军,在这面临覆没的绝境下,竟是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远看着这般情形,文丑终于被激怒了,脸庞已扭曲不成人形,无尽的愤色喷涌而出。 “他娘的,今天若是容你们走脱了,老子还有面目去见陛下!” 文丑怒吼一声,大枪一招,“所有人都随本将杀上去,就是用命填也要把缺口给老子堵上。” 暴啸声中,文丑纵马舞枪,向着许褚所在杀去,数千亲军也呐喊着追随而上。 随着文丑和最精锐的楚军杀到,秦军的冲击速度,终于被减缓下来。 数不清的楚军,前赴后继的扑上前去,一名同袍倒下了,另一人就踏着战友的尸体,毫不犹豫的补上去。 他们在坚定的执行着文丑的命令,用自己的性命,拼死的堵截前冲的敌人。 前进不得,就连铁血的许褚,挣扎的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绝望。 血雾中,他蓦的看到了文丑。 “若能杀了文丑,敌军必溃,陛下就能冲出重围了吧。” 一个念头闪过,许褚陡然杀意如狂,疯了似的杀开血路,一路舞刀直奔文丑而去。 拥有绝顶武艺的许褚,又岂是楚军士卒可挡,他一路杀来无人能挡,数不清的楚军士卒被他辗杀。 眼见己军将士被肆意残杀,文丑怒了,大喝一声:“给老子让给,此贼由本将亲手斩杀!” 喝声传下,阻挡于前的楚军,如浪而开。 文丑纵马挺枪,如闪电一般射去,直向许褚扑将而去。 哐~~ 激鸣声震于耳,飞溅的火星盖过了燃烧的火把。 文丑和许褚,两员当世的绝顶武将,转眼间便激战在一团。 一个刀舞如风,一个枪影如虹,只得杀流光四溅,天昏地暗。 文丑的大枪正大雄堂,招式沉稳,而许褚的战刀却猛如狂风暴雨,仿佛急于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绝顶高手之间的交手,没有千招之战,又岂能就见分晓。 文丑坐拥三万大军,占尽优势,自然不急着片刻间决出胜负,面对着许褚的狂攻,只沉稳的应对,不落下风。 许褚刚不同,他还担负着为曹操杀出一条血路的重任,他深知自己越是跟文丑纠缠得久,曹操就越有危险。 急于取胜的许褚,不惜气力的狂攻,但可惜文丑却非是易与之辈,沉稳的枪锋,滴水不露的将许褚的攻势一一画解。 转眼间,二人已交手百招。 这百招之间,许褚与文丑不分胜负,但乱军中的秦军,却是陷入了困境。 秦军御林军的冲势,已彻底的被挡下,越来越多的楚军,正从两翼围裹而来,把撞入阵中的秦军不断的压缩。 曹操身在大队中,挥舞着倚天剑,喝斥着他的残兵,拼死的抵抗,不断的向前推进。 只是,兵力与士气上的劣,却使得曹操的任何努力,都显得那么徒劳无功。 士卒在一个接一个倒下,那些失去了护卫的家眷,更是如脆弱的稻草,被楚军的狂风肆意摧折。 蓦然回首,曹操见得自己的那一群姬妾,已尽死在了乱军中。 曹操心如刀绞,悲愤到咬牙切齿,但到了这个时候,自己的性命都将不保,又何来顾及于那些姬妾的性命。 “陛下,看这情况,咱们只怕是冲不出去了。”身上中箭的刘晔,惊声叫道。 “那朕该如何是好?”曹操沉声问道。 “不如啊~~” 刘晔欲待开口时,冷不防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正中他的胸口。 刘晔眼珠斗睁,胸口鲜血喷涌,晃了一晃,便是栽倒马下。 曹操麾下最后一员谋士,就这么死在了乱军之中。 “子扬——” 曹操惊叫一声,想要去抓刘晔时,刘晔已坠落于马,转眼便被踩踏成了一团血肉模糊。 就在曹操还来不及悲愤时,但见东面方向,滚滚的狂尘扑天盖地而来,数不清的楚国骑兵卷涌而至。 纵马当先处,吕玲绮手提方天画戟,身披红色的披风,如流火一般飞射而至。 吕玲绮那张娇艳的俏脸上,此刻已尽为冷绝的杀意所据。 日夜所思的时刻,终于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八十四章 英 雄 (一直停电到现在,这章晚了点,大家见谅哈) 万余楚军从后杀到,如虎狼一般抄了秦军的后路。 前路被封,后路又被截,两面夹击之下,秦军已陷入了绝境之中。 吕玲绮率领着楚军精锐的骑兵,如利刃一般刺入了秦军阵形,她手舞方天画戟,如疯了一般狂斩着那些顽抗的敌贼。 曹操目下已将精锐的御林军,统统都调往了前方冲击,后队兵马的战斗力远不及前军,且其中还杂夹着不少家眷之流。 楚军的铁骑如虎入羊群一般,轻易便摧垮了秦军的抵抗,将万余后军撕成了了数截,来回的辗杀。 与此同时,围裹上来的文丑军,亦追随于铁骑之后,刀锋无情的斩向任何残存的敌人,刀锋所同,不留一命。 后阵为摧残,前阵处,许褚为文丑所阻,迟迟冲不开缺口,只这不多时间里,秦军已是陷入了将要崩溃的绝境之中。 狂杀中,吕玲绮那血丝密布的双眼,寻得了曹操所在。 在那百余虎豹骑的誓死环护下,曹操正用那深陷的眼睛,黯然绝望的凝视着周围的败局,眼睁睁的看着他残存的部下,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吕玲绮复仇的怒火,此刻已燃为狂烈,她不顾一切的催兵冲杀,恨不得即刻亲手的斩下曹操的人头。 而此刻的曹操,已彻彻底底的陷入了绝望中。 环视着四面围裹而上,奋不顾身的楚军将士。曹操知道,这些楚兵们皆抢着想割下他的人头。用作向他们的大楚皇帝颜良,邀得万户封侯的巨功。 残存的秦军士卒,楚军连绵不绝,一波接一波,如巨浪般的冲击下,已如大海中的渺小舟船,无情的被巨浪所吞噬将尽。 曹操知道,他的突围计划彻底失败了。最后一线希望也已破灭。 此刻,他所面临的已不是突围与否,而是生死的关头。 继续顽抗下去,他曹操和残存的万余秦军,将统统的死在楚军的围杀中,这是毫无疑问的。 而且,自己还有可能为那吕布余孽所杀。死了都要去下边被吕布所嘲笑。 倘若选择放弃抵抗,束手就擒呢? 曹操的脑海之中,曾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了这个念头。 但下一个瞬间,曹操便想起了刘琮、孙权、刘璋这一个个投颜良者的下场。 这些人,无一不是受尽了颜良残暴的折磨。受尽了屈辱,都仍难逃一死。 曹操很清楚,倘若自己选择投降,以颜良的残暴,终究不会轻易饶过他。 那样的话。他不仅依然要死,而且还会在死之前。受尽生不如死的折磨,背负着极端屈辱死去。 “不,我曹操绝不能死在姓吕的手上,更不能为颜良所擒,绝不成!” 曹操的内心中,一个声音在愤慨的吼叫。 蓦然间,曹操拔出了手中的倚天剑。 那寒光流转的剑锋,照亮了曹操那黯然绝望着的脸。 看着手听剑锋,曹操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这么多年来,他与颜良交手那些惨痛的经历。 白马城,他有机会把颜良扼杀。 汝南,他错过了杀死颜良的绝佳良机。 南阳一役,还是轻敌,让他葬送了灭掉颜良的机密。 还有汉中、洛阳、长安…… 那一次次失败,让他一步步的为颜良,为那些曾经不值一提的河北匹夫,逼迫到如此生死之境。 蓦然间,曹操恍悟了。 他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败,因为他和那些所有颜良手下败将一样,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蔑视! 蔑视颜良的出身,蔑视他的能力,蔑视他的所作所为,蔑视他不断的成功。 正是这些蔑视,令他们始终不愿把颜良,视作是对等的敌人,总以一种身份上的优越感来对付颜良。 而正是这种优越感,使他屡屡产生轻敌之心,一次次的败给颜良,最终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董卓算什么是,袁绍算什么,孙策算什么,刘备又算什么,原来,颜良才是这乱世之中,最强大的存在。 曹操觉悟了,那绝望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苦笑。 那苦笑中,充满了懊悔,充满了遗憾,更有一种对自己的讥讽。 “曹孟德啊曹孟德,你妄称天下英雄,唯有你与刘备,其实,真正的英雄只有一个,只有一个啊——” 曹操仰天长叹,手中的倚天剑,已是缓缓的抬起。 鲜血在飞溅,秦军如被剥落的果壳,一层层的倒在血泊中。 吕玲绮手纵着方天画戟,已杀至了二十余步外,只差二十余步,她就将突破最后的防线,亲手斩下曹操的首级。 “颜良,孟德今日才知,你才是真正的英雄啊,哈哈~~” 曹操放声大笑,那大笑声中,竟仿佛迸射着一种释然的意味。 仿佛,这一刻,他竟是解脱了一般。 曹操缓缓闭上了眼睛,放声大笑着,手腕轻轻用力向内一抹。 那削铁如泥的倚天剑,瞬间便削断了他的脖子,那滚滚的热血,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 鲜血飞溅中,曹操身形晃了一晃,旋即栽倒在了马下。 大秦国的皇帝曹操,就此举剑自刎。 左右的秦军大惊失色,急是围奔上前,试图救下曹操,但却还是晚了一步。 落地的曹操,身形抽搐了几下,已然是断了气。 曹操一死,秦军残存的斗志,转眼间土崩瓦解,原本顽抗的虎豹骑。很快就被楚军冲破。 吕玲绮纵马舞戟,终于撕破了秦军。杀至了曹操跟前。 她手中的长戟早已握紧,打算一戟斩下曹操的人头,却不想,曹操竟是先一步自刎身亡。 眼见曹操已死,吕玲绮自是大为痛快,但只差一步,没能手刃仇人,又令她大感遗憾。 未能发泄一空的复仇之火。此刻,便将统统的发泄在残存的秦军身上。 “天子有令,杀尽残敌,一个不剩下——”吕玲绮舞戟高喝。 楚军将士如狼似虎,狂扑而上,将崩溃的秦军无情的斩杀,只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前军处,许褚正在与文丑血战。 气势不济的他,无意中往回一瞟,却惊见曹操的身影已不见,整个后军已土崩瓦解,楚军的铁骑狂流。已从后辗杀而至。 许褚并不知道曹操已自杀身亡,但后军的崩溃,却使他意识到,曹操多半已是凶多吉少。 霎时间,许褚的精神崩溃了。 无尽的怒火。无尽的悲愤,无尽的绝望。瞬间就填满了许褚的胸膛。 “啊~~”许褚的鼻腔中,发出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啸声。 接着,许褚便如疯了一般,疯狂的攻向文丑。 因悲愤而暴走的许褚,一时间战斗力陡增,狂刀如电,如暴雨一般卷向文丑。 文丑感觉到了压力,气息随之加重起来,手中长枪招式如风,步步沉稳的应击。 许褚这边尚在狂战时,吕玲绮已挥斥着大军,将残存的万余秦军,辗杀几近。 而这时,天色渐明,东面大道上尘烟再起,颜良已率领着得胜之军,浩浩荡荡的赶了来。 踏着遍地的血沼,颜良来到了阻击战场。 吕玲绮手提着曹操的人头,来到颜良的驾前,兴奋的向颜良道:“陛下,曹贼人头在此!” 包括颜良在内,左右诸将看到曹操人头时,心中无不有一种释然的痛快。 那个自己作对了这么多年,曾几度将自己逼入绝境的枭雄,而今而时,终于人头落地了。 又一员大敌除掉,颜良的心中,何能不痛快。 “曹贼的人头,乃是玲绮你亲自斩下的吗?”颜良问道。 吕玲绮面露几分遗憾:“玲绮当然想亲手斩下曹贼的人头,不过可惜晚了一步,给这老贼拔剑自刎了。” 说着,吕玲绮便将曹操自刎之剑,献给了颜良。 颜良接过那柄血染的剑,看着杯柄上所刻的“倚天”二字,方知此剑就是传闻中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 曹操就是用这柄自己的佩服,解决了自己的性命。 此刻,颜良对曹操的恨意,不觉也随着曹操自杀,变得淡了。 颜良甚至对曹操,还暗有几分肃然起敬。 想想刘琮、孙权、刘璋,那么多的手下败将,无一不丑态百出的匍匐在自己的脚下,不惜尊严的向自己求降。 而今,这曹操面对着失败,却毅然选择了自刎。 这份勇气,确实令颜良由衷的佩服。 “天下英雄,唯曹孟德与朕尔。”颜良感慨一声,摆手道:“曹操敢于自杀,倒也让人佩服,传朕之旨,将他的人头送回国内宣示后,以公侯之礼葬了吧。” 颜良佩服之人不多,曹操算是一个,这也是他难得决定给这个手下失败者,一个体面的收场。 传下旨手,颜良手抚着那柄倚天剑,冷冷道:“曹操,你不会寂寞很久的,朕用不了多久,必用此剑也斩下刘备的人头,将大耳贼送到下边去陪你。” 说着,颜良将那柄倚天宝剑收入鞘中,悬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坐胯赤兔马,手提青龙刀,腰悬倚天剑,颜良的巍巍之势,令左右的楚国将士为之肃然,不敢迎视。 他抬首回望,那一轮通红如血的朝日,正将万丈金光照在他傲然的脸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七百八十七章 两个贱人 姜维和邓艾,曾经的历史上,两个斗得你死我活的宿敌,今日,颜良却让他们结成了义兄弟,这该是件多么有趣的事。 今日,颜良再一次用戏虐的手段,嘲讽了历史。 于是,姜维和邓艾两员年轻的小将,便在这血腥的战场上,结案焚香,义结金兰。 杀曹操,破冀城,收贤才,今日的颜良可谓是大获丰收。 不过,一场巨大的胜利,并未令颜良就此松懈下来,他很清楚,曹操虽死,但却还有一个阴谋狡诈的曹丕余孽,需要扫平。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颜良可不想在西北这片复杂的地面上,留下什么久除不尽的隐患。 根据这般战略,颜良遂于冀城休整三日,三日后,提十万大军继续向凉州进军。 因是秦国主力已灭,曹丕兵势微弱,颜良便只率十万大军征凉州,余下十万大军先行班师东归,准备为将来的攻伐刘备作休整。 当颜良攻破冀城的当天,一骑细作便飞奔往姑臧城,将冀城失陷,曹操自杀的消息,报向了曹丕。 太子府,大堂中,一片的死寂。 吴质、杨阜、韦康等人,皆是满脸的震惊,仿佛不敢相信这残酷的事实。 上首处,全副披甲的曹丕,亦是满脸的震骇,双眸中瞬间盈满了热泪。 “父皇啊~~”蓦然间,一声嚎陶的哭嚎声,打破了这大堂中的沉寂气氛。 曹丕瞬间泪如雨下。那看似虚弱的身体晃了几晃,险些就要晕倒过去。 “太子殿下!”身旁的吴质惊叫一声。赶紧上前将曹丕扶住。 “父皇啊,都是儿臣不好,儿臣若非坠马昏迷,便能率凉州铁骑去援冀城,那样的话,冀城只怕也不会这么快被攻破,父皇你也不用……父皇啊,儿臣对不起你啊……” 曹丕哭得是声嘶力竭。伤心自责到了极点。 左右吴质等人,见得曹丕这般伤感的样子,皆是暗暗垂首,为之动容。 杨阜那肃立在那里,只眉头暗皱,对于曹丕这哭嚎之状,似乎是充满了某种不信任。 蓦然间。曹丕突然拔剑,竟是作势便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左右臣子们大惊,急是一拥而上,将曹丕的剑夺了下来。 曹丕哭叫道:“你们放开我,让我自杀向父皇谢罪,你对不起父皇啊。我该死~~” 吴质只好边扶住他,边劝慰道:“殿下休要自责,殿下之所以坠马,还不是为了去救冀城操劳过度所致,陛下之事根本不关殿下的责任。要怪,也得怪那颜贼相逼太甚。逼死了陛下。” “此言甚是,害死陛下的乃是颜贼,太子殿下当振作精神,统领我等为陛下复仇雪恨才是,岂能有此轻生之念,殿下若果真有个三长两短,岂对得起陛下在天之灵,又怎对得起大秦黎民百姓。”朱铄也从旁劝慰。 经过两个亲信之臣的劝慰,曹丕激动的自杀之意,这才渐渐的平息了下去,他的脸上,愤慨之色愈重。 “该死的颜贼,竟然逼死父皇,我曹丕发誓,必亲手斩下颜贼人头,为我父皇报仇雪恨。”曹丕咬牙切齿,愤恨难当。 大堂中,众文武也皆愤慨不已,皆大发着誓愿,要杀颜良为曹操报仇。 看着这一片的愤慨,杨阜脸上的狐疑渐消,对曹丕的所言所行,渐是信以为真。 沉吟片刻,杨阜拱手道:“陛下被害,我大秦国群龙无首,焉能同心破敌复仇,臣以为,殿下当务之急,乃是尽快继位为帝,方才能号令大秦军民,共同抗敌保国,为先帝报仇雪恨。” 听得杨阜此言,曹丕的眼眸中,瞬时间闪过一丝狂喜,但那狂喜只一闪而逝,曹丕很快就变得犹豫起来。 “父皇方逝,大仇未报,我怎能就想着身登帝位呢。”曹丕叹息道。 吴质却忙道:“殿下身为太子,既是先帝指定的储君,如今先帝故去,殿下继位乃天经地义之事,殿下更有何疑。” “殿下若不继位,则大秦军民群龙无首,人心必然土崩瓦解,那个时候,别说为先帝报仇,就是能否抵挡住颜贼的入侵,也是个未知之数。请殿下为大秦社稷,黎民百姓设想,即刻继皇帝位吧。”朱铄也劝道。 这时,殿下韦康等群臣,纷纷的跪伏下来,群起劝曹丕继位为帝。 曹丕干坐在那里,满脸的为难,满脸的无辜之状,好似群臣的劝进,乃是把他往火炕里推,令他背上不忠不孝之名一般。 “父仇未报,我焉能称帝呀。”曹丕为难道。 吴质正色道:“臣等为大秦社稷设想,请殿下继位为帝,殿下若是不应允,臣等便长跪不起。” “殿下若不继位,臣等便长跪不起!” 群臣纷纷附合,一个个慷慨正色的跪在那里,一副要跪到海枯石烂的刚决之状。 看着群臣长跪不起,曹丕为难之余,又面露疼惜之状,似乎在疼惜群臣们的膝盖一般。 半晌之后,曹丕摇头一声长叹,幽幽道:“尔等如此相逼,我实是于心不忍,罢了,我继承大秦帝位还不成吗。” 曹丕终于松口答应,吴质等人顿时大喜,大堂之中,一片的欢欣鼓舞。 曹丕已然答应,吴质等人便当堂议起继位之事。 本来称帝这种事,至少也得有月余时间作准备,但眼下是非常时期,曹丕当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做面子上的准备。 于是,经过一番的热议,曹丕便叫在姑臧城南草筑一坛,三日后就仓促登位。 大事已定,群臣这才告退,曹丕带着一张不情不愿的伤感之脸,一路叹息着还往了内宫。 步入寝宫,郭嬛早早的就候在了门口,眉色间还透露着些许喜色,那般样子,显然已是知道群臣劝进之事。 曹丕按捺住激动心情,携着郭嬛一同入内,将婢女们尽皆屏退。 宫门关上,堂中只余下了他二人。 郭嬛当即盈盈一拜,轻声笑道:“臣妾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一句“陛下”,直把曹丕听得浑身发痒,酥爽之意浸到了骨子里边,说不出的舒服。 曹丕得意之极,差一点就要放声大笑出来。 转眼间,曹丕却又想到自己的父亲曹操方逝,自己就算因能继承帝位而高兴,也不该表露出太过得意之状。 于是,曹丕便强抑下狂喜之情,只叹道:“父皇驾崩,冀城失陷,我也是当此危难之际继位,有什么好值得贺喜的。” 曹丕嘴上虽这么说,但眼眸中闪烁出来的那得意之色,却是难以掩饰。 郭嬛扶着曹丕坐下,笑盈盈的宽慰道:“陛下才华绝世,如今终于能身登大宝,统帅大秦军民,尽情的一展所长,今虽处危难之际,但越是这个时候,才越能显出陛下的神武雄略呀。” “神武雄略”四字,听得曹丕心中为之一热,一股昂然之意油然而生,他下意识的坐正了些,仿佛觉得自己的身形,正在变得伟岸起来。 “爱妃说得倒也有理,朕若在此危难之机,率大秦军民击退颜贼的入侵,那朕的功业岂非超越了先帝,神武雄略四字,朕倒未必当不起。” 曹丕越发的自信,言语中已不由自主的自称起了“朕”,尽管他还没有登帝位。 而此时的曹丕,更有自信不要要从曹操的身影中走出,还要超越曹操的功业。 “以陛下的空前绝后的才华,超越先帝必不在话下。”郭嬛趁势附合恭维。 曹丕越发的得意,满脸的春风得意,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 榆中。 大楚的旗帜,高高的飘扬在城头上空,颜良坐胯着赤兔马,率领着他一望无边的大军,浩浩荡荡的步入了城门。 凉州共有敦煌、酒泉、西海、张掖、武威、金城、西平七郡。其中,武威郡乃凉州刺史部所在,而金城郡,则位于凉州最南部,与南安郡相接。 颜良的得胜之师,自冀城而发,长驱直入扫平南安郡,径直北上金城郡治所榆中城。 榆中城的秦军闻知楚军杀奔而来,提前一天就弃城北逃,颜良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这座金城郡治所,打开了进入凉州的门户。 根据法正为颜良拟定的策略,拿下榆中后,全军休整几日,接着便长驱北上,直取曹丕老巢姑臧城。 颜良步入城门,登上城头俯视榆中城的景致。 正这时,斥候飞奔上城,将来细作发自于姑臧的最新情报,呈了上来。 看过那竹纸所书情报,颜良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凉笑。 “他老子才刚死几天,他就这么急急忙忙的继位称帝,曹丕这小子还真是迫不及待呀。”讽刺时,颜良将那情报示于了左右众臣。 情报上内容很简单,只说曹丕数日前于姑臧城称帝,尊奉曹操为武皇帝,并立自己的太子妃郭嬛为皇后。 “曹丕不过是一只会玩弄权术之徒而已,就算称帝也不足为虑,他只是在加速求死而已。”法正不屑道。 颜良冷笑一声,将那情报掷入风中,高声道:“传朕旨意,明日大军北上,给朕扫平残敌,活捉曹丕和郭嬛这两个贱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七百八十九章 你有胆追吗 楚军,终于撤了! “杨爱卿,你的计策成功了,楚军被朕逼退了。”曹丕兴奋到极点,声音都有些沙哑。 自称帝的喜悦没多久,曹丕就一直深陷于忧虑担心之中。 他担心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以一州之力挡住颜良,那几乎无敌于天下的兵锋。 多少次梦中,曹丕都梦到自己失败后,为颜良折磨至死的惨烈场景,这让他整日都处于提心吊胆中,害怕有朝一日,梦境会成真 。 但是现在,楚军退兵了,他所有的担心都不存在了。 “楚军退兵了,那咱们正好趁势追击,大破颜贼,一举将陇西收复,如果有可能的话,把关中也一并收复就更好了。”朱铄兴奋道。 “楚军虽退,但我军还当以稳妥为重,不可擅自追击才是。”杨阜很是冷静。 朱铄却道:“颜良今日退却,迟早有一天会卷土再来,我军只有夺取陇西,甚至是夺还关中,将颜良赶出潼关以东,唯有如此,才是真正的稳妥。” 杨阜沉默了下来,虽未赞同,但也没有反对朱铄的进言。 曹丕头脑一热,当即就准备下令给王双,命他大军追击,痛击楚军。 这时,杨阜忙又道:“颜贼素来狡猾,他此番撤军也许只是诱敌之计,臣以为,在未确认楚军的确是撤兵之前,不宜盲目发动追击,以免中了颜贼的计策。” 曹丕心头一震,满脑子的热血。立时冷静了下来。 沉吟半刻,曹丕道:“杨爱卿言之有理,朕岂能轻易中了颜贼的计策。传旨给王双,命他严密监视楚军动向,随时向朕汇报,朕要探明虚实之后,再做定度。” 曹丕不傻,这些年来他们曹家吃了颜良多少亏,被颜良耍了多少回。这些教训他岂能忘记,如今他自不会轻易就中招。 当下,曹丕便传下旨意。命王双率一万五千铁骑,尾随于楚军之后,徐徐跟进作监视。 曹丕本人则御驾亲征,亲率一万五千骑兵于后。准备随时支援王双。 数天的时间里。楚军从令居退至了允街,从允街又退至了枝阳,诸军撤退之时,将沿途的丁口,统统都迁往了陇西。 楚军迁民的举动,使得曹丕开始确信,颜良这的确是打算撤军,否则把当地百姓迁走后。留下大片无人区,使楚军无法就地取粮。征用丁夫,岂非自找麻烦。 未几后,王双亲自星夜赶到了令居城,面见曹丕,并为曹丕带来了一道更令曹丕兴奋的消息。 王双从零星抓获的掉队楚卒那里盘问到,颜良之所以撤兵,一方面是因为粮道被扰严重,后勤眼不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关东传来消息,刘备正大举集结兵马想要趁机南下入侵中原。 正是这两方面的原因,迫使颜良决定暂时放弃全灭秦国,撤兵东归中原先去对付刘备。 “陛下,颜贼粮草不济,中原又有危,不得已之下撤兵已无疑,臣请陛下允臣率军出击,趁其军心不稳,一举将颜贼击破,收复陇西。” 王双热血沸腾,慷慨不已的向曹丕请战。 曹丕眉眉深凝,眼眸中闪烁着兴奋之色,一副跃跃欲战之势。 “陛下,此乃天赐的良机,这次机会若是错过,容颜贼从容撤回陇西,那时我们再想进攻,只怕就不易了。”朱铄也急迫的劝战。 曹丕将目光望向了杨阜,那眼神似在询问杨阜的意见。 毕竟,此时秦国中,唯有杨阜最有智谋,曹丕也只有看他的意思,才敢做这个决定。 一直沉默的杨阜,深吸了一几口气,缓缓道:“既是诸般情报如此,臣以为,可以一战。” 此言一出,曹丕脸上残存的那点狐疑,瞬间烟销云散,所剩下的唯有猎猎的杀机。 “子全,朕命你率前军铁骑,肆机向贼军发动进攻,务必要为朕大破贼军,收复陇西。”曹丕拍着王双的全,语重心长的说道。 王双一拱手,慨然道:“臣蒙陛下厚恩,此役必倾尽所能,杀得那颜贼片甲不留,收复陇西,将陛下迎还旧都。” 对于王双的表态,曹丕深为满意,遂叫王双即刻起程,去往前军去指挥这场追击战。 王双慨然领旨,大步流星出帐而去。 看着王双离去的背影,曹丕眉宇间渐渐泛起丝丝冷笑,口中喃喃道:“颜贼啊颜贼,朕可不是朕的父亲曹操可比,这一次,朕就让你尝尝败于朕手下,会是什么滋味,嘿嘿~~” …… 三天后,黄河北岸。 颜良驻马远望,南岸隔河相对的,便是金城县所在。 河滩处,大批大批的楚军士卒,正井然有序的登上筏子,渡河前往南岸金城县。 大军渡过黄河,滔滔河水便将隔绝南北之路,楚军也将彻底的脱离秦军轻骑的骚扰。 “半渡而击之,秦军若是追击,此时就是绝佳的时机呀。”颜良兴叹道。 旁边的徐庶却道:“臣只怕那王双不肯前来追击,若是如此,那我军的撤退就成了白费力气。” 伪退的计策虽是徐庶所献,但见王双连日没有追击,徐庶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计策。 颜良却冷笑一声,断然道:“元直你放心吧,那个王双他一定会来追击的。” 颜良那肯定的语气,仿佛对王双的性格,简直了如指掌一般。 或者说,熟知历史的颜良,对王双的确是了如指掌。 此人历史上曾为曹真推荐,连杀诸葛亮数将,重创过蜀军,确为曹军中难得的猛将。 但这员猛将的缺点,却在于有勇无谋,历史上也正是中了诸葛亮的诱敌之计,为伏兵所杀。 颜良深信,放着大好的杀敌机会在前,以王双的秉性,绝不可能错过这好机会。 况且,曹丕要在保住他西北的一亩三分地,也必须夺取陇西,那么,趁势追击颜良的退兵,便将是他夺回陇西的唯一机会。 诸此种种,令颜良断定,王双必会追击不可。 徐庶却是眉头暗皱,作为出此计策之人,徐庶自己有些不太自信,反是天子却如此的肯定,这自令徐庶对颜良的那份自信怀有新奇。 正这时,胡车儿飞奔而来,拱手道:“启禀陛下,北面斥候来报,正有大批的秦军骑兵,向着渡头这边杀奔而来。” 秦军,果然来了! 徐庶身形一震,惊奇的目光望向颜良:“王双果然中计前来,陛下真乃料事如神啊。” 颜良却一派淡然,只冷笑道:“传旨下去,叫渡头的将士们速速渡河,这戏要给王双演逼真一点。” 旨意传下,渡头拥挤的几万将士,很快就拥挤起来,开始有些混乱的向船筏争抢而去。 而朱桓则奉命,率五千余兵马,仓促的结阵准备迎敌。 整个河滩的形势,显得一时紧张不已,楚军似乎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颜良却驻马原地,不动声色的远望着北面大道,仿佛根没有将眼前的不利势放在眼中一般。 鹰目远望,但见北面方向,漫天的尘埃滚滚如滔,正如黑云一般铺天盖地的袭卷而至。 此时正当夏时,根本不会有沙暴,能形成如此声势者,除了庞大的骑兵团之外,还能有什么。 颜良刀锋似的目光延伸至远方,渐渐的,那黑漆漆幽灵般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五里外,王双正策马狂奔。 他的身后,一万五千名西凉铁骑,正汹汹如虎狼一般向前狂冲。 王又举目远望,但见滔滔黄河就在眼前,数不清的楚军正在河滩上拥挤,而一座旗帜不整的军阵,则挡在了大道正前方,似是想要堵住他的前冲之路。 一切的迹象都在表面,正在渡河的楚军,全然没有防备到自己率军杀至,此刻正处于仓促应战的不利状态。 见得这般情形,王双的嘴角般,不禁掠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这就是传说中的颜良吗,我看也不过如此,倘若先帝早点用我,又何致于为颜良所害。” 今日,正是我王双扬名天下之时! 王双的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起来,他杀到楚军片甲留,天下人皆为他王双之名震动的情形。 越想越兴奋,王双拍马疾行,大叫道:“西凉的勇士们,给本将冲啊,杀光楚贼” 暴喝声中,一万五千名秦军铁骑,汹汹如野兽一般,咆哮着狂奔而至。 面对着这般汹涌的狂冲之势,朱桓所率领的那五千名步军,确实受到了震动,众将士的心中都产生了恐怖之意,皆没有信心在仓促之下,挡住敌骑的一冲。 而河滩上失去秩序的士卒,更是心下惶惶,皆迫不及待的想要抢渡到对岸去。 楚军越是这般彷徨,秦军冲击的决心,就越是坚决。 须臾间,秦军已在里许之外。 这样一个速度,秦军铁骑用不了片刻是,就将汹涌的冲至。 形势,对于楚军来说,已是千钧一发。 而这时,颜良依旧一脸从容,只扬鞭淡淡道:“发信号给姜维和邓艾吧,如此大好良机,也该是让他们年轻一辈崭露头角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二章 又来送死 “陛下,西平郡有什么军情吗?”身旁法正疑道。 “自己看吧。”颜良将情报随手给了法正。 法正接过看了几眼,眉头也暗暗一皱:“没想到啊,西羌人竟然会主动来攻。” 那一封情报中的内容,正是称西羌酋首彻里吉,率七万羌兵越过西平郡边境,一路向着金城郡杀奔而来。 羌人自汉以来,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内迁至汉朝边境,与当地汉人进行杂居,另一部分羌族人则依旧生活在河西一带,名义上归附汉朝,却时而寇边。 情报中的这个彻里吉,实际上是羌族中最大一部烧当羌的酋首,近些年来,彻里吉接连吞并了几个较大的羌族部落,声势剧增,号称拥兵十万。 这彻里吉势力增大后,便学着汉朝的样子,自封为西羌国王,还封了丞相与大将军,雄踞于河西。 不过这彻里吉实力虽强,这些年倒也没有敢入侵凉州,却不想在这个时候,会忽然率七万羌兵,杀入了西平郡。 那西平郡金城西面一郡,该郡乃是汉朝专为防备羌人所设,当年董卓就是从此郡以讨伐羌人叛乱而起家。 颜良此番的伐秦,主要目的在于灭了曹丕,故并未对西平郡用兵,以免和羌人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在颜良的计划中,他将在灭了曹丕之后,再以迅雷之势出兵西羌,扫平羌胡。绝了凉州边患。 但让颜良意外的是,颜良没有去找那彻里吉的麻烦。这彻里吉竟然主动找上了门来。 “西羌人在这个时候入侵,看样子分明是冲着我们来的啊。”法正有些惊讶。 颜良却冷哼一声:“这无非是曹丕这小子在垂死挣扎,用利益诱动了这班羌胡,想要拖延我们向姑臧进军。” 法正猛然醒悟,点头道:“陛下言之甚是,若非曹丕引诱,羌人焉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突然发兵入侵。” “咱们连匈奴都能灭了。何惧羌人,陛下,老臣请率一军往西平,定将那彻里吉生擒,献于陛下。”黄忠慨然请战。 羌胡虽不足为惧,但熟知历史的颜良,却知这彻里吉此番倾国而来。却并非以往的羌人叛乱那么容易对付。 沉吟片刻,颜良扬鞭道:“羌胡来者不善,不可轻视,朕决定亲自率军前往西平一趟。” 颜良决意已下,当即传下圣旨,命文丑、徐庶率军两万。退驻于令吾城,暂时不向姑臧城进军。 颜良自己,则亲率八万步骑,改道向西,前去迎击西羌军。 楚军浩浩荡荡西进。沿途所过,那些原属于秦国的诸县官吏。无不望风而降。 几天后,颜良几乎兵不血刃,便进抵了西平郡的治所西都城。 此时,斥候发回情报,彻里吉已率大军攻破了西面重镇临羌城,七万大军正向着西都城蜂拥而来。 不到两天时间,彻里吉的七万羌兵,便是来势汹汹的进至了西都城以西十里,对西都城形成了正面的进攻态势。 羌人下寨已毕,那彻里吉便发下战书,奉劝颜良赶紧撤出陇西,否则他大军辗压而来,将让颜良死无葬身之地。 彻里吉的这一道战书,自然是令楚国诸将都愤慨之极,众将纷纷请战,要灭了羌人,宰了那嚣张的酋首彻里吉。 颜良却并未被激怒,下令诸军按兵不动,自己则率百余精骑出城,前去察看西羌军情。 这日黄昏,颜良一行纵马如飞,抄小路来到了羌军东面的小山坡上,驻马远观敌情。 极目远望时,追随的诸将,无不暗自吃了一惊。 却见山坡之下,那七万羌人并未似寻常伐木建营,而是以铁车首尾相连,结成寨墙,车上遍排兵器,如似城池一般,七万羌人就居于这铁连围成的城池之中。 再看那些铁车,多以铁叶裹钉,内中装载粮草军器,或以骆驼驾车,或以骡马驾车,看起来与寻常的战车又颇为不同。 “羌人摆的这是什么阵势?”老将张任奇道。 颜良嘴角微扬,闪过一抹冷笑,似乎对羌人的阵势,早有所料一般。 他却并未明言,只将目光转向了法正,“孝直,你乃关陇人士,与西羌相近,羌胡这是什么情况,你应该清楚吧。” 法正也是面露奇色,足足惊奇了半晌,神色才渐渐平伏。 他沉吟片刻,说道:“臣在扶风之时,听闻西平之外的羌胡中,有一支叫作铁车兵的兵马,甚是厉害,据闻当年董卓也曾败于这铁车兵之手,臣想眼前这支兵马,必定就是传闻中的铁车兵了。” 果然是铁车兵。 听得法正所言,颜良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颜良依稀记得,曾经的历史中,诸葛亮率蜀军北伐时,魏国就曾向西羌借兵,那时的西羌国主就叫彻里吉,所派出的兵马正是铁车兵。 “孝直可有破这铁车兵之策吗?”颜良问道。 法正眉头暗凝,深思半晌,叹道:“臣观羌人这铁车甚是坚固,无论我军以骑兵还是步兵,恐都无法突破这铁车之壁,臣一时片刻难以想出破敌之策。” 就连足智多谋的法正,此时也难有破敌之计。 熟知历史的颜良,心中却早已有了想法,嘴角暗暗的掠起一丝诡异。 “张公义、朱休穆何在何在?”颜良高喝一声。 “臣在。”张任和朱桓齐声以应。 颜良马鞭一指敌营,令道:“朕各给你们一万兵马,明日待敌军埋锅造饭之时,分两路向敌营发起突击,但凡攻击受挫,即刻撤兵,不得恋战。” “臣遵旨。”二将慨然领命。 张任和朱桓虽接了旨意,但心下里却有些不爽,因为他们听得天子那话,仿佛料定他们必会攻击受挫似的。 二将领命而去,私下里便商议,明日突击,定要一举杀败羌人,以给天子一个意外的惊喜。 次日午前,将士们饱餐一顿后,张任和朱桓便各率一万兵马出城,向着羌营疾驰而去。 此时的羌营中,羌王彻里吉,正与他的丞相雅丹、大将军越吉,以及秦国的使臣杨阜在帐中饮酒。 “杨使,本王已起倾国之兵,击败颜良之后,你家皇帝会履行承诺吧?”彻里吉笑问道。 杨阜正色道:“大王放心,我朝天子乃一国之君,自是一言九鼎,只要大王能助我主击退颜贼,我家天子定信守承诺,将西平一郡,以及陇西郡西部割于大王。” 原来,当日杨阜向曹丕所献之计,正是借西羌之兵以破楚军。 西羌与凉州相邻,杨阜见到彻里吉后,便宣称颜良残暴,素来仇恨他们这些胡夷,当年曾在河东残忍的灭了南匈奴五部,今若吞并了大秦后,必会对羌人痛下杀手。 杨阜一番煽动之下,很快就激起了彻里吉对颜良的忌惮,同时杨阜又献上大量的财宝,并许以割地,以巨利相诱。 诸此种种,那彻里吉经过一番的权衡考量,才决定起倾国之兵,前来进攻颜良,为曹丕解围。 今听得杨阜再次承诺,彻里吉心中满意,不禁哈哈笑道:“本王当然相信秦帝的信用,你放心吧,本王大军东进,定将那颜良彻底的赶出陇西。” “颜贼甚是狡滑,其麾下也皆是精兵猛将,大王还当不可轻视才是。”杨阜提醒道。 彻里吉冷笑一声,颇不以为然。 那丞相雅丹却笑道:“杨使多虑了,我西羌铁车兵坚不可摧,别说击败那颜贼,就算我家大王想扫平你们汉人的天下,也不在话下。” 见得这西羌君臣这般自傲,杨阜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生忧虑。 正当这时,忽听帐外喊杀之声大作,似有无数的兵马突然间杀到。 帐外一名羌兵急入,拱手道:“禀大王,营外忽有数万楚兵突袭。” 杨阜一听楚兵杀到,神经顿时紧张了起来。 彻里吉却一点不慌,只摆手道:“传令给越吉大将军,命令速率铁车兵据敌,休得叫楚军逼近。” 号令传下,彻里吉又向杨阜一笑:“杨使既是对本王的铁车兵有所怀疑,不妨就随本王一直出帐,亲眼看看本王雄兵的厉害吧。” 说着,彻里吉便放下美酒,出营纵马,率着一班人马,悠闲的前往那营壁一线观战。 杨阜也好奇这彻里吉,何来的那般自信,便也随行前去观战。 但见南北两翼,数万楚军步骑,正如潮水般狂涌而至,却为羌军的铁车挡在外面冲突不入。 车阵的中央处,万弩齐发,数不清的箭雨铺天盖地而去,只将冲涌而上的楚军射得人仰马翻。 只几轮的齐射下,楚军便死伤惨重。 而这时,那越吉一声令下,羌兵从中央处放出无数铁车,如铁甲洪流般涌出,向着楚军辗压而上。 面对着这般坚不可摧,天衣无缝的铁车阵,楚军无论是步军还是骑兵,都找不到突破口,只能被羌兵的铁车驱赶着一路撤退。 只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原来来势汹汹的楚军,便被羌人轻易的击败。 那彻里吉看着自家兵马显示,微微捋须,满脸的得意之色。 观战片刻后,杨阜所有的狐疑都烟销云散,心中暗自惊喜:“怪不得这个彻里吉如此狂妄,原来的他的铁车兵竟这般了得,这一回楚军可算遇上克星了,我看那颜贼还如何嚣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七百九十五章 犯朕者,杀! 姜维枪如闪电,疾刺而出,直取杨阜面门。 杨阜横枪向上一拨,试图挡开姜维袭来的快枪。 哐~~ 金属嗡鸣声中,杨阜手中之枪竟被震将开来,姜维的银枪只稍稍偏离几分,冲着杨阜的肩膀刺去。 杨阜心下大惊,却不想这年纪轻轻的小将,枪法上的力道,竟是这般的刚猛。 情急之下,杨阜只能本能的一侧身形,希图避开这一击。 只是,姜维枪锋来势太快,杨阜还是晚了一步。 噗! 锋利的枪刃,瞬间刺破了杨阜的甲胄,力道未消的锋刃,将杨阜的立时刺破。 杨阜痛哼一声,精神顿为一滞。 就在杨阜神思恍惚的一瞬,姜维枪锋一收,枪柄反身荡出。 这一两招快如闪电,杨阜根本来不及反应时,沉重的枪杆已得重的拍在了他的背上。 杨阜惨叫一声,口喷着鲜血被震下马去。 落地的杨阜,双手撑地,挣扎着还想爬起来,姜维却已策马提枪挡在了眼前。 手起枪落,滴血的枪锋,竟生生的将杨阜撑地的手掌刺穿,狠狠的钉在了泥地上。 “啊~~” 杨阜发出一声惨烈无比的嚎声,刚刚撑起的身形,重重的又趴在了地上,身形因剧痛而颤抖扭曲到极点。 姜维冷眼俯视着杨阜,犹如盯着一头被抓的猎物,眼眸之中闪烁着兴奋的血色。 这是他自归顺颜良以来。所生擒的第一个敌国显要,姜维想自己总算立得大功。也算回报了颜良对他的器重了。 姜维这边生擒了杨阜,几十步外,邓艾已与彻里吉打马照面。 彻里吉好歹乃西羌国主,半生厮杀,也算是血火里杀出来的一方霸主,武艺上自是远胜于杨阜。 但见彻里吉目睁如珠,粗壮的手臂青筋爆涨,手中一柄硕大的狼牙棒。舞得是虎虎生风,威势赫人。 初一交手,彻里吉便倾尽全力,试图在几招内取了邓艾性命,好抓紧时间逃跑。 邓艾却不慌不急,手中一杆银枪舞得沉稳如山,平平稳稳的挡下了彻里吉一连十招的疯狂攻击。 十招一过。彻里吉已是惊于眼前这楚将,年轻纪纪的样子,武艺竟这般了得。 “这小崽子就这般厉害,那传说的中颜良,岂不更是……” 彻里吉心思震撼,已深为中原武将的实力所震动。他已不敢相信传说中的颜良,会是何等的武艺超绝,不可战胜的存在。 彻里吉精神一受挫,狼牙棒上的力道渐渐便减弱了下来,十招一过。威势远不如先前。 邓艾却是抖擞精神,枪式愈来愈快。枪上的力道也在骤增,数招一过,已是完全占据了上风,将彻里吉压迫得应接不及,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枪影重重,如电如风,狂风暴雨般的枪式,疯狂的扑向彻里吉。 狂攻中,蓦的听见一声惨烈的嚎声,却见邓艾的银枪,已是深深的刺入了彻里吉的右臂腋处。 邓艾喉头一滚,暴喝声中,银枪猛的向上挑去。 枪刃过处,彻里吉右臂竟是生生被削断,那血淋淋的断臂忽的飞上了半空。 “啊——”彻里吉痛不欲生,整个人瞬间几乎昏死过去。 邓艾却于马上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在了彻里吉胸上,直将这羌酋踢得飞落马下,重重的跌落在几丈之外。 邓艾横枪勒马,傲然喝道:“将这虏首绑起来,给本将献于天子请功。” 一众亲军汹涌扑上,转眼便将血淋淋的彻里吉绑了个结实。 彻里吉和杨阜相继被俘,残存的羌兵已是群龙无首,陷入了完全崩溃的境地。 两支楚军四面围堵,后续的数万楚军也相继追击,只将羌兵杀得天昏地暗,鬼哭狼嚎。 夜幕时分,这场激烈的围杀战,终于接近收尾。 七万羌兵之中,有近四万被当场击杀,其余三万余羌兵丧失斗志,就地伏首请降。 “陛下这破铁车兵的计策,当真是妙极,臣等佩服之致啊。”御帐中,法正也拱手赞叹。 颜良却笑而不语。 其实他这破铁车兵的计策,不过是借鉴演义中诸葛亮破铁车兵的手段而已。 “陛下,此役我军还俘虏了三万多羌兵,不知该如何处置,请陛下定度。”文丑拱手请示。 颜良毫无犹豫,拂袖道:“这还用问吗,这些胡虏敢犯我大楚,就是自寻死路,给朕统统斩首,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当年颜良坑杀南匈奴五部,今日他的对外政策依然不会变,但凡有将来威胁到大楚的外部势力,颜良都要在有生之年将之铲除。 帐中诸将无不愤慨羌人的放侵,对于颜良的决定,自然是万般的拥护。 这时,颜良又喝一声:“文子勤何在?” “臣在。”文丑赶紧出列。 颜良摆手令道:“朕予你两万步骑,明早便起程西进,出西平郡扫平羌胡之地,凡过车轮以上的男羌人,统统给朕斩杀,其余都抓回来。” “臣领旨。”一听到出塞杀胡,文丑是兴奋难抑。 这时,法正却又笑道:“以往陛下对胡虏,都是杀到一个不剩下,如今却怎的还要留有活口?” “留着活口,朕还有用处。”颜良冷笑一声,令道:“传朕之旨,凡从羌人部落抓回的羌胡,统统都罚为奴隶,把他们发配到西北,给朕去修筑驰道。” 作为大楚皇帝,颜良所要做的,不仅仅是统一天下,他更要做超越秦皇汉武。古往今来无人能够超越,最伟大的皇帝。 灭曹操和刘备。统一天下,只是颜良宏伟之业的一部分,他的目光早已瞄向了西域,那片更广阔的土地。 将来欲对西域用兵,最重要的就是粮草的后勤补给,那么仿照秦始皇,修筑方便车马行走的专用驰道,就是一件极为必要之事。 欲在西北这种苦寒的地方修路。劳夫的死伤是在所难免,颜良当然不愿意让自己的百姓去因修路而死,那么,这些死伤无所谓的羌胡,自然就成了最好的劳动力。 法正明白了颜良的意图,不禁再生敬意,拱手叹道:“陛下的眼光博远。当真是非臣等所及呀。” 颜良也不谦逊,只坦然的接受法正的恭维赞叹。 片刻后,帐帘掀起,邓艾和姜维两员小将入帐参见,还带着两个血淋淋的俘虏前来。 那两名俘虏,正是曹丕的谋主杨阜。还有西羌国主彻里吉。 “见了我家天子,还不下跪。”邓艾厉声喝道。 那彻里吉垂首不语,杨阜则是脸色铁青,愤愤的盯着颜良,二人均没有伏首。 邓艾飞起两脚。分别踢在了二人的膝盖上。 彻里吉腿一软,“扑嗵”便跪在了地上。跪地的他也没有反抗,只闷闷不乐的低着头。 那杨阜却觉尊严受损,拼命的想要站起来,却给邓艾轻松的按住,任凭他如何挣扎,也休想直起腰来。 挣扎半晌,本就有伤的杨阜,气力又遭大损,只得无奈的作罢。 颜良的目最先扫向了杨阜,冷冷道:“杨阜,曹操已死,你辅佐曹丕为虎作猖,你可知罪!” 杨阜瞪着颜良,喘着气厉声道:“颜良,你这残暴不仁之徒,你有什么资格辱没我家天子。” 面对杨阜的慷慨激愤,颜良只冷笑了一声,眉宇间尽是讽刺之色。 “曹丕这小子,长安城把曹植抛给敌人,接着又谗言陷害曹彰,如今又借故逃到凉州,对曹操见死不救,这样一个阴险狠毒,灭绝人伦的家伙,朕骂的就是他。” 颜良用讽刺的言语,揭穿了曹丕的直面目。 杨阜神色一震,眼眸中瞬间闪过动摇之色,仿佛颜良的话,一下子令他恍然大悟一般。 杨阜是个聪明人,曹丕的所作所为,只要他用心细细一想,自然能看破其中端倪,识破曹丕的真面目。 此前时,杨阜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接受而已。 却不想,今身为俘虏时,会为颜良再揭起这伤疤。 沉顿了片刻,杨阜却神色愈加肃厉,毅然道:“我主乃忠孝之君,颜良,你休得再污蔑我主。” 在残酷的事实面前,杨阜宁愿选择继续欺骗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跟了一个阴毒的小子之主。 颜良的眼眸中,杀机在迅速的凝聚。 如果是放在十几年前,对于杨阜这样的二流谋士,颜良也许会十分的渴求,就算杨阜如此冒犯,他也会用各种手段,想办法将他收为己用。 但是现在,颜良大势已成,麾下英才无数,又何惜杨阜这么一个不识抬举的二流谋士。 敢犯我颜良者,岂能让你有好下场。 颜良眉头一凝,摆手喝道:“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铁了心给那个小人做忠臣,那朕就成全你的愚忠,来人啊,将他推出去斩了,再把他的人头送去给曹丕。” 号令一出,杨阜顿时心头一震。 他原以为,以自己在大秦国中的身份,颜良多少会花点心思来劝降他,以此来收取人心。 但杨阜却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慷慨非但没有赢得颜良的尊重,反而是招来了速杀之祸。 而就在杨阜还在纠结是否该放下颜面,开口求降时,左右虎卫亲军,已经毫不犹豫的将杨阜拖了出去。 解决了杨阜,颜良如刃的目光,已是转向了彻里吉。 有杨阜的前车之鉴,彻里吉心中早生畏惧,当即就想出口求降。 但就在彻里吉还未出口时,颜良已不耐烦的喝道:“这个羌酋朕看着就恶心,还不快把他推出去,给朕五马分尸之后,丢出去喂了野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七百九十六章 灭秦在即 ps:月末了,都尉向大家求下保底月票,拜谢 “楚帝饶命,我乃是受曹丕欺骗才会与陛下你作对,如今我已知错,愿率羌族臣服于陛下,请陛下饶命。” 彻里吉吓破了胆,再也撑不住所谓的尊严,当场就向颜良伏首求降。 颜良却冷哼一声:“你杀了朕那么多大楚军民,想一句认错就了事,真是蠢不可及,朕告诉你,从你入侵我大楚之时起,你和你的那些胡虏部下,就已经注定死路一条。”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彻里吉惊恐难当,拼命的叩首求饶。 颜良却赖得多看他一眼,只冷冷的一拂手。 “虏狗,去死吧!”周仓大骂着,亲手将彻里吉拎起,如拖死狗一般拖往了帐外。 于是,杨阜和彻里吉二人,相继便被处死。 杨阜还算运气好,只是被斩了首级而已,那彻里吉却为五马分尸,死的极为惨烈。 颜良处死此二人,斩杀了近三万的羌军俘虏,当天便叫文丑起兵,率两万步骑一路杀向羌人聚居地。 于此同时,颜良则在破羌城休整两日,随后亲率八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折返北上,杀奔姑臧城而去。 当颜良挟着羌军之威,挥师北上时,一骑秦国的细作,已将这惊天的噩报,飞马送往了姑臧城。 …… 姑臧城,皇宫。 御书房之中。曹丕正在提笔作诗,兴致悠然自得。 案几上摆的不再在珍贵的书帛。而是曹丕从楚国境内走私来的竹纸。 皇后郭嬛则陪伴在侧,不时端茶奉水。 曹丕一番挥墨,赋诗已成,双手负于胸前,饶有兴致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陛下这一首诗赋,当真是曼妙无双,堪称当世极品呀。”郭嬛禁不住赞叹道。 曹丕面露得意,却问道:“朕这首诗。比之子植如何?” 曹丕所旨的子植,正是那被他遗弃,死于汉帝之手的曹植。 他这个弟弟自幼才华绝艳,极有文采,就连曹操也极为赞赏,论才学,曹丕在他那位弟弟面前。一向是抬不起头的。 “陛下此诗,远胜于子植。”郭嬛毫不犹豫的赞道。 曹丕脸上的得意愈盛,将那未干的墨迹捧起,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那般自信的神情,仿佛曹丕已坚信。自己的诗才的确已超过了他那已死的弟弟。 “子植若在,也会对朕甘拜下风吧。”曹丕手捧着自己的杰作,满脸的自信与得意。 郭嬛又笑盈盈道:“陛下不光是诗才绝世,武略亦是当世无二,将来超越先帝。率大秦将士夺取天下,必也不在话下。” 听着妻子的恭维。曹丕是越发的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是何等的自信得意。 正当这时,殿外侍从匆匆而入,声称太尉吴质,有紧急之事在外求见。 “传他进来吧。”曹丕目光依然不离自己的杰作。 片刻后,吴质匆匆而入,满脸的沉重,曹丕却并没有看到。 “启禀陛下,西平郡有紧急军情送到。”吴质沉声道。 曹丕只微微点了点头,“是不是羌人的铁车兵,又大败颜贼了?” 此前杨阜曾给曹丕发回过消息,声称彻里吉的铁车兵极是厉害,颜良连战连败无计可施。 那个时候,曹丕便彻底放阔了心,对羌兵的战斗力深信不疑,如今听闻西平郡有急报来,自然而然的就以为必是羌军大胜。 那吴质却用沙哑的声音,默默道:“数日前,颜良设计大败羌军,斩杀七万羌军,羌王彻里吉被杀,杨阜也……为颜良所害。” 大殿中,瞬时间一片死寂。 曹丕手捧的那幅杰手,脱手而落,飘落在了地上。 他身旁的郭嬛,亦是身形一震,手中所端的茶杯,险些就跌落出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曹丕猛抬起头,惊愕的冲着吴质大叫。 吴质吓了一跳,只得按下心神,用悲悲切切的语气,将颜良如何挖坑设伏,将七万羌国铁车兵一网打尽的过程,默默的道了出来。 当吴质说完时,曹丕整个人已僵硬在了那里,当此盛夏之际,他却感到无比的寒酷,一颗脆弱的心儿,都仿佛要冰碎一般。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颜贼竟然连铁车兵也能破,他到底还是不是人啊?”曹丕惊恐到了极点,双手抱头自语,已是有些语无伦次。 “陛下冷静些。”郭嬛秀眉暗凝,试图上前相劝。 曹丕却有点情绪失控,猛的将手一挥,将上前搀扶的郭嬛推开。 这一推不发紧,郭嬛手中的茶杯溅落,茶水溅了曹丕一身,连同他地上那方干的杰作,也一并溅湿。 “贱人,连你也敢冒犯朕!”情绪失控的曹丕,一时大怒,伸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郭嬛“啊”的一声惨叫,娇躯便被甩翻在地,花容上顿添了一个红红的掌印。 案前的吴质都看得呆了,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赶紧低头垂首。 倒在的郭嬛却是又惊又怕,她自嫁与曹丕后,便深受宠爱,曹丕把她当成宝贝一般,含在口中都怕话了,别说动手,就是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 而今,曹丕竟然当着外臣的面,竟是狠心的扇了她一巴掌,这如何能不叫她惊羞万分。 “陛下~~”郭嬛委屈的哼了一声,娇躯伏在地上颤抖着,脸蛋上已是泪水涟涟。 曹丕这一巴掌扇过后,失控的情绪仿佛也回过神来,愤慨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看看垂首战战兢兢的吴质,再看看伏在地上哭泣的自家皇后,再看看地上那被溅污的诗赋杰作,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一屁股坐倒在了龙座上。 殿中,一片惶恐与死寂。 脚步声打破了沉默,侍从再入,将一木匣奉上,声称是颜良派人刚刚送往姑臧。 曹丕心头又是一震,暗暗咬牙,喝道:“给朕拿过来。” 侍从将那木匣子奉上前来,放在了案几上。 曹丕挺起了身子,将那木匣缓缓的打开,匣中,那张血淋淋的面孔,渐渐的呈现于曹丕眼前。 尽管曹丕早就有所心理准备,但当他看清那张血污的脸时,还是禁不住浑身一颤,眼中闪过无尽的恐惧。 那人头,正是杨阜的首级。 曹丕吓得一声惊臆,刚刚直起来的身子,又是一屁股跌坐在了龙座上。 郭嬛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当她看到杨阜的人头时,也不禁惊叫一声,吓得花容失色。 毫无疑问,这血淋淋的人头,正是颜良送给他们的礼物,用来警告和恐吓他们,再顽抗下去,下场将与杨阜一样。 御殿中,恐怖的气息如瘟疫般扩散,所有人都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 当曹丕惊恐无助时,颜良却在统帅着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奔姑臧城而来。 西羌军团已覆没,秦军也只余下一万可战之士,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颜良前进的脚步。 数天时间里,颜良的大军便连破苍松等武威诸城,大军长驱直入,直抵姑臧城下。 为了防止曹丕远遁西部,颜良在大军前行时,就已派赵云、邓艾和姜维,率楚军的轻骑,绕过姑臧城,袭取了西北面的显美城。 显美城一破,就等于截断了武威与凉州西部诸郡的联系,曹丕放弃姑臧城,远遁敦煌诸郡的希望,就此破灭。 曹丕没有料到,颜良的用兵之速如此之快,自己还未及做决断时,通往敦煌的道路就已被切断。 无路可退之下,曹丕只能将所有的兵马,都龟缩在了姑臧城中,企图据城自守。 时年夏,颜良的七万大军,完成了对姑臧城的包围。 围城已毕,颜良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一面向城中射书诱降,一面促督后方,命将大批的破城炮送往姑臧城。 破城炮体积巨大,穿越大片荒凉之地送往姑臧一线,自然非是易事,尚需一些时日。 颜良却也不急,反正曹丕已成瓮中之鳖,颜良大可喝着小酒,坐待他的破城利器抵达。 颜良悠哉,被困的曹丕,日子却极为艰难。 凉州本就是贫瘠之地,姑臧城虽为都城,但内中所屯粮草并不甚多,如今一下子涌入数万张嘴来,曹丕的粮草负担可想而知。 如今再加上大势已去,城中四处弥漫着绝望着的情绪,人心惶惶,军队士气低落之极。 尽管颜良迟迟没有攻城,但曹丕却早已心急如焚,整日都如热锅上的蚂蚁,深受着煎熬折磨。 曹丕知道他无力回天,他也曾想过开城投降,做一个亡国之君。 但每一次,当曹丕下决心投降时,他就不自觉的想到了孙权、刘琮、刘璋,那些投降颜良诸侯们的惨烈下场。 曹丕很清楚,残暴如颜良,就算自己投降了,也绝不会给自己一条生路。 只怕,他曹丕的下场,比孙权等人更为惨烈。 就这样,曹丕就在降与不降的苦恼着苟延残喘,只希望能多熬一天是一天。 这一天,曹丕的残喘终于到头。 在一个灰暗的早晨,曹丕接到了他不想面对的急报: 八万楚军已尽集城外,四百门破炮城瞄准了姑臧城,楚军最后的进攻,马上将要开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七百九十七章 颤抖吧,曹丕 战旗飞舞,刀戟森森。 姑臧城南处,无数的楚军黑压压如铺天盖地的乌云一般,屹立于敌城之前。 颜良坐胯着赤兔马,手扶着倚天剑,昂首藐视着姑臧城头,身旁的周仓着为他抱着青龙宝刀。 天色渐亮,颜良马鞭轻轻一扬,战鼓声旋即响起。 前军处,一个个庞大的军阵缓缓裂开,骡马拖着一辆辆巨大的破城炮,向着阵前移去。 两百余门破城炮,齐集于南门一线,此地,将是楚军的主攻方向。 城头上,几千秦军已经是战战兢兢,慌成了一团,就连负责指挥的吴质,也是额头直滚冷汗,满脸的畏惧之意。 此时,匆匆的脚步声响起,身披重甲的曹丕,慌慌张张的爬上了城头。 皇帝的到来,并没有激起秦军的斗志,曹丕那份慌张的情绪,甚至还更加打击了他的士卒。 曹丕探头向城外一望,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几百步外,那密密麻麻的人头,那反射着寒光的刀戟森林,逼眼而入,如刀子一般深深刺刮着曹丕脆弱的神经。 曹丕脚下一软,身子向后跌去,险些就没站稳。 朱铄紧上前几步,紧忙将曹丕扶住,低声道:“陛下千万要稳住,将士们都在看着陛下呢。” 秦军士气低落已极,曹丕若是再被楚军声势吓倒,当场跌倒于地,那秦军的军心将加速瓦解,这一战将更加没有悬念。 曹丕一语被朱铄点醒,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的挺直腰板,强撑出几分气势来。 曹丕来到城头。拔剑在手,厉声道:“大秦的将士们,为了你们的妻儿,为了大秦的社稷,为了你们的尊严,给朕死守城头,绝不许后退一步!” “死守城头,绝不后退!”朱铄挥舞着拳头,以响应曹丕。 只可惜。想象中山呼海啸般的吼叫声,并没有出现,响应曹丕的,不过是几声零零散散,底气不足的慷慨而已。 曹操的心里边。更加的虚了。 则在这时,城前一线,楚军的破城炮已经就位,每一辆破城炮上,都已经填上了巨大的石弹。 颜良冷视敌城,扬鞭一喝:“擂鼓,三通鼓罢。给朕轰平敌城!” 旨意传下,震天动地的战鼓声,如雷鸣般轰响而起。 曹丕的心跳开始随着鼓战声加剧,他知道。当三通鼓敲过时,他将面临的是这世界上最恐怖的攻击。 那漫天轰落的石雨,如同末日般的恐怖情景,曹丕此生都难以忘却。 这一刻。曹丕残存的意志,立时就瓦解了。 “朱爱卿。你和吴爱卿且在此间抗敌,朕去给你们再调些兵马。”曹丕颤声说着,转身就欲下城而去。 朱铄大惊,急心将曹丕拉住:“陛下,大敌当前,陛下若是离城而去,将士们军心何在!” 曹丕神色一变,一瞬间似乎为朱铄说动。 城外处,二通鼓已经响尽,三通鼓已经响声,按照惯例,三通鼓落,便将是攻击的开始。 曹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刚刚恢复的丁点斗志,转眼就给那高亢的鼓点声所击碎。 “放开朕,朕知道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教!” 曹丕奋力的挣脱朱铄的束缚,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忙忙的逃下了城头。 朱铄看着曹丕离去的身影,跌足长叹,左右的那些秦军士卒,眼见自家皇帝临阵而逃,无不惊慌失措,人心动荡。 便在此时,城外,楚军的三通鼓已敲罢,鼓声骤然而止。 紧接着,天崩地裂之声随之而起,两百余门破城炮同时发动,数不清的巨石腾空而起,如陨落的流星雨一般,向着姑臧城头呼啸而至。 轰轰轰! 破崩之声,冲天而起,整个大地都仿佛在抖动。 沿城的一线,城楼崩毁,石屑横飞,漫天的尘雾遮天蔽日。 惊恐的秦军一个个蜷缩在女墙之下,试图躲过那漫天的石雨,只可惜,脆弱的女墙,又岂能挡得住那巨大的石弹冲击。 女墙在巨石冲击下,就如同脆弱的玻璃墙一般,轻易的被撞毁,而躲避其下的秦军士卒,则被轰落的巨石,无情的撞为肉泥。 秦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却被淹没在那天崩地裂的滔天巨响之中。 颜良昂首远望,就那么冷冷的注视着这场压倒性的轰城。 半个时辰后,地狱般的轰击终于结束,轰响声渐息,漫天的尘雾也渐渐落下。 尘埃落定,姑臧城呈现出了新的面目。 这一座坚固程度,远逊于洛阳和长安的城池,此刻已如一个遍体鳞伤之人一般,虚弱无力的躺在那里残喘着。 沿城一线,已是体无完肤,没有一块完整的城墙存在,城门东西两翼,各有一处大块的坍塌区,其余破损处,更是不计其数。 城头上,残存的秦军已是惊魂丧胆,死者不计其数,伤者不是断腿就是断胳膊,惨不忍睹。 这一支最后的秦军,深深的体会了一次地狱般的攻击。 城外楚军将士们,则是热血沸腾,杀意狂燃,紧握兵器的手已是咯咯作响,已迫不及待的想要上阵杀敌。 颜良眼眸杀气聚至顶点,扬鞭一指敌城,惊雷般的声音高喝一声:“全军攻城,给朕扫平姑臧,杀光敌寇!” “杀——”破天的吼声,激荡而起。 隆隆的战鼓之音,再度扬起,一面面猎猎的战旗,如霞光一般张扬出阵。 黄忠、朱桓、李严、张任等诸员宿将,各率本部兵马,倾巢而出,宽大的阵地上,数万楚军将士如潮水般向着破损不堪的敌城涌去。 当城上的秦军,刚刚从炮击的惊魂中苏醒时,方才抬起头,抖去脸上的灰烬时,便惊恐的看到,密密麻麻的楚军,已涌上了城头。 肝胆俱裂! 残存的秦军,他们的斗军顷刻崩溃,根本不敢稍有抵抗,掉头就向城下逃去。 “天子有令,不许退后一步,都给我顶住~~” 负伤的吴质舞刀大叫,连斩数名逃兵,却扼制不住军士的溃败。 吴质正惊怒吼叫声,眼前骤然间被一俱铁塔般的身躯挡住,吴质抬头惊望,却见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已横刀站在了破损的女墙上。 那老将,正是楚国中最善攻坚的老将黄忠。 “顽抗天威之贼,受命吧!”黄忠一声暴喝,手中长刀自上而下斩落。 吴质惨叫一声,诺大的身躯被黄忠斜着劈成了两段,当场毙命。 黄忠的身后,数不清的楚军冲涌上城头,刀枪无情的屠向那些溃逃的敌卒。 西面一线,楚军全面突破。 而在东面一线,李严也已指挥着他的勇士,将大楚的旗帜,高高的插在了姑臧的城头。 秦将朱铄见状,急是率百余亲军堵上来,试图将李严驱赶下城头。 李严却猿臂舞动如风,长刀所向,尽情的斩杀挡路的敌人,几番狂杀已将秦军杀散。 那朱铄眼见李严如此威不可挡,胆战心惊之下,便不敢再战,掉头便向城内逃去。 李严岂容他逃脱,几步长前,足下奋力一蹬,飞身而起,手中长刀横扫而去。 朱铄猛听身后风声起,还来不及回刀相挡时,李严的刀锋已如电而至。 噗! 一声闷响,鲜血飞溅中,朱铄的人头已飞落下了城头。 落地的李严一脚将那断头的尸体踢飞,舞刀向前,继续向城内杀去。 当南门一线的楚军,全线突破时,其余三门的楚军也同时发动了进攻。 士气崩溃的秦军,兵力微弱,要将没将,要斗志没斗志,焉能抵挡八万楚军的狂攻。 须臾间,姑臧各门便被全线突破,成千上万的楚军涌入城中,四面八方的向着城中央皇宫涌去。 此刻的曹丕,已是一路逃回了皇宫。 当楚军破城炮第一轮攻击发动时,曹丕就被那恐怖之极的攻击,深深的所震撼。 那一刻,曹丕几如失去了理智一般,不顾一切的向着皇宫逃来,只想逃得越远越好,只怕被某一颗石弹轰为粉碎。 精神接近崩溃的曹丕,一路奔回宫中,路上连头盔也不知遗落在那里,一直奔回了自己的寝宫。 此时,郭嬛还在宫中踱步,焦虑不安的等着这场防守战的消息。 郭嬛听得炮声震天,料知楚军必是以破城炮轰城,正想派人去打探一下城头的消息,人还没有派出,曹丕却已惶恐的奔入了殿中。 “陛下不在城头督战,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郭嬛惊问道,说着就上前相扶。 曹丕却一把将郭嬛推开,猛扑至案几边,端起上面的水壶,大口大口的就猛灌下去。 水入喉中,曹丕干哑的喉咙,总算是稍稍舒缓下来,他失控的情绪,也渐渐的冷静了一些。 这个时候,炮击声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天的喊杀声,而且,那四面八方的喊杀声还正向着他的皇宫这里逼近。 曹丕的脸色已是一片铁青,手中的水壶脱手而落,他整个人更如虚脱一般,坐倒在了龙座上。 “完了,大秦完了,曹家完了,朕完了,一切都已经完了啊~~”(未完待续)8 第七百九十八章 夫妻同生共死 (本月最后一天了,求月票啊,都尉拜谢) 曹丕瘫坐在地上,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着,就像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孩子一般。◎文學館r /> 郭嬛见得他这副样子,秀眉不禁暗凝,想要上前劝慰,却又害怕惹恼了曹丕,再度被他扇耳光。 喊杀声越来越近,皇宫中已是一片混乱。 正南面处,楚军已是杀进了宫,涌入宫中的楚军,无不是杀红了眼,见着活人就是一刀。 那些宫人们早就吓破了胆,也顾不得曹丕这个皇帝,纷纷作鸟兽散,各自逃命去了。 郭嬛娇容惊慌,只得移近曹丕,颤声道:“陛下,楚军马上就要冲进来了,咱们该怎么啊。” 曹丕身形一震,无尽的惧色涌过心头,一时也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蓦然间,曹丕拔出了腰间佩剑,那明晃晃的剑锋朝向了郭嬛,眼眸中迸涌出浓烈的杀意。 郭嬛吓了一跳,急是后撤几步,惊道:“陛下,你想干什么?” “你是朕的皇后,朕岂忍心让你落入颜贼之手,任由那颜贼蹂躏羞辱。”曹丕手举着剑,一步步的逼向郭嬛。 曹丕的意图已再明显不过,他这是想杀了郭嬛,免得他为颜良所占有。 郭嬛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口中哀求道:“陛下,你我夫妻一场,陛下岂能不顾及旧日恩情,你真的下得了手吗?” “嬛儿啊,朕当然不忍心了,可是朕这也是为了你好,朕更不忍心让你受折磨羞辱之苦啊。”曹丕苦着脸叹道,手中长剑已高高举起。 相隔一步。曹丕一咬牙闭眼,手中长剑狠狠的斩下。 郭嬛尖叫一声,急是闪身往旁一避,堪堪的躲过了这一剑。 曹丕没有劈中郭嬛,长剑却将屏风劈成两半。 眼见一见不中,曹丕奋然回剑,又是一剑狠狠的刺向郭嬛。 郭嬛反应倒也机敏,小步子一挪,又是躲过了致命一击。 两剑不中。曹丕这下就怒了,骂道:“贱人,你不是发誓要跟朕同生共死吗,难道如今你却贪生怕死,甘愿为那颜贼所辱不成?” “陛下……”郭嬛声嘶哽咽。满脸急迫,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正所谓蝼蚁尚且偷生,又何况是乱世中的一个弱女子,郭嬛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妇,如何说能甘愿受死。 曹丕却不依不饶,一边追着郭嬛狂砍,一连口中如泼妇一般喋喋不休的骂个没完。 郭嬛也被逼迫得怒了。泣声叫道:“臣妾确愿与陛下同生共死,陛下若有勇气自刎,臣妾必当追随而去。” 郭嬛这一问却把曹丕给问住了,他停在了那里。举着剑气喘吁吁,脸色是一阵红来一阵白,不知该如何回敬郭嬛所言。 “怎么,难道陛下只狠心杀臣妾。却没有勇气自裁吗?”郭嬛娇喘着反问。 曹丕脸色一红,一股子悲壮之意油然而生。举剑便向自己的脖子抹去,口中叫道:“朕乃大秦之君,岂会惧一死!” 那长剑,眼看着就要抹到脖子上时,曹丕的心底却蓦的升起一股恐惧。 那种对死亡的深深恐惧,瞬间让他全身僵硬,已架到脖子上的剑锋,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曹丕畏惧了。 看着僵直的曹丕,郭嬛冷声讽道:“怎么,陛下你对自己还是下不去手吧,那陛下你凭什么又要臣妾去殉国。” 郭嬛这一讽不要紧,曹丕是恼羞成怒,怒骂道:“贱人,你敢讽刺朕,朕就是要先杀了你不可!” 喝骂声中,曹丕提起一口气,再度疯了似的向郭嬛杀去。 就在曹丕如一个泼妇一般,追着自己的妻子狂砍时,却浑然不觉,那喊杀声已逼至了外面。 咔嚓! 殿门轰然破碎,楚将李严纵马提刀直入大殿,身后的楚军将士,如潮水般汹涌的灌入殿中。 曹丕长剑举在半空,再也落不下来,他身形剧震,颤巍巍的回过了头来。 当曹丕看到那一双双凶残的楚军时,整个人浑身一颤,手中的长剑“铛啷”落地,所有的怒意都在一瞬间瓦解。 郭嬛见着楚军,却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长吐了一口气,赶紧移步远离曹丕。 “亡国在即,却还有闲情追杀自己的皇后,曹丕啊,你真是丢尽了你父曹操的颜面。”李严俯视着曹丕,冷笑着讽刺。 说着,李严一挥鞭,暗示左右士卒将他拿下。 那一声讽刺,仿佛激起了曹丕残存的尊严,他瞬间从惊恐中苏醒,急是将地上的剑又捡了起来。 “尔等不要过来,再进前一步,朕就自尽于此。”曹丕把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厉声威胁着他的敌人。 那些正欲围上前的楚军士卒,下意识的就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李严却冷哼一声:“我家天子有令,若你真有胆量敢自杀,天子他倒是佩服你,会给你个公侯之礼葬了,想自杀,尽管好了,给本将上。” 方自停下脚步的楚军士卒,立时就汹汹上前。 “你们别过来,你们敢过来,朕真的就自杀了。”曹丕连连后退,冲着楚军大呼小叫,却唬不住人家前进的脚步。 曹丕原想自己好歹是个皇帝,这些楚军士卒们会当他是奇货可居,多少会顾忌一点,谁想人家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管你要死要活。 眼看敌人逼近,曹丕已知到了最后的关头,他双手握紧剑柄,作势就要抹将下去。 只是,生死一瞬,那锋利的剑锋,却始终没有抹动一下。 曹丕就那么神色尴尬,眼睁睁的看着虎熊的敌人,一步步的逼近上前。 一名士卒一把夺过了曹丕手中长剑,别一名士卒紧接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曹丕痛叫一声便跪倒在地。 “天子说得没错,你果然没有勇气自裁。”李严满眼不屑,下令将曹丕绑起。 士卒们一起动手,几下便将吃痛的曹丕五花大绑。 处置完曹丕,李严的目光落在了郭嬛身上。 此时的郭嬛,倒是比曹丕要平静许多,只静静的站在那里,表情淡然自若。 “亡国之女,还敢装什么淡定,来呀,将她一同绑起,等候天子发落。”李严又是一喝。 士卒们一涌而上,又将装淡定的郭嬛绑了起来。 这秦国的皇帝皇后二人,便被绑在了大殿中的柱子上,尊严丧失已尽。 殿外处,喊杀之声已经在渐渐的减弱,城中残存的秦军,很快被斩杀殆尽,整个姑臧城,已尽在楚军掌控之中。 这个时候,颜良才坐胯赤兔马,在虎卫军的环护下,昂首步入了城中。 穿越尸横遍地的街道,颜良直往皇城而去,尚在半道时,他便收到李严所报,称已生擒了曹丕和他的皇后郭嬛。 “陛下,玲绮请陛下将这个曹丕交给我处置。”吕玲绮一听姓曹的,两眼就喷火。 颜良冷笑道:“放心吧,朕不会留曹丕狗命,会让你出尽最后一口恶气。” 曹丕是曹家最后一人,杀了曹丕,吕玲绮才算完成复仇的使命。 安抚过吕玲绮,颜良策马昂首,直往皇宫。 步入大殿,颜良一眼便看到了被绑的曹丕夫妇。 “小子,你父曹操都不是朕的对手,就凭你,也敢跟朕作对,真是自不量力。”颜良巴掌拍着曹丕的脸,肆意的嘲讽。 曹丕心中羞恼,却不敢反抗,只垂首任由颜良侮辱。 讽刺过曹丕,颜良从走到郭嬛的跟前,他的目光肆意的在那张绝色惊慌的娇容上审视着。 曾经的历史上,就是眼前这个女人,竟然盖过了洛阳甄宓,赢得了曹丕的宠爱。 今日颜良亲眼一见,这姓郭女的相貌,虽不及甄那般绝色,但从里到外却都透着一股子狐媚之色,怪不得能把曹丕迷倒。 颜良伸出手指来,将郭嬛的下巴端起,如同在审视一件商品一般,审视着她的脸蛋。 郭嬛面以羞红,眼眸紧闭,不敢正视颜良的目光。 旁边被赖的曹丕,眼见颜良这般“轻薄”自己的皇后,心中恨意如火,脸更是涨得通红,却不敢有所发作。 “果然是个绝色美人,曹丕小儿的艳福,当真是不浅呢。”颜良在郭嬛的脸上摸了几摸,大笑着扬长而去。 当颜良坐在那高高在上的龙座时,笑声骤起,他那刀削似的脸上,已是一片肃厉冷峻。 如刃的目光,直射曹丕,颜良厉喝一声:“来人来,把曹丕押上殿来。” 左右虎士得令,忙将曹丕从柱上解下,将他拖到了殿前。 曹丕还想要装几分硬气,原本不想伏跪,但当他看到颜良那冷如刀剑的目光时,脚下却是一软,不自觉的就跪了下来。 “事到如今,强装硬气只有自讨苦吃,不如服软请降,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想想孙权等人的下场,曹丕心中胆寒不已,唯恐自己步了孙权等人的后尘。 曹丕脑子里这么一寻思,当场就准备开口求降。 只是他话未开口时,颜良已喝道:“把曹丕的裤子扒了,给朕先打三十军棍再说。” 正准备求降的曹丕,没想到颜良一上来就要对自己用刑,不禁吓得大惊失色。 第七百九十九章 想活,条件只有一个 曹丕吓得满头大汗,虎卫亲军们却哪管他,把曹丕按倒在地,几下就把他的裤子给扒了。 郭嬛见着自己的丈夫,堂堂的大秦皇帝,就这样被当着众人的面,当众扒了裤子,她顿觉羞耻,赶紧偏过头去,不忍相看。 周仓亲自上阵,手臂粗的棍子,高高的举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就落下。 “啊~~”棍子狠狠打在屁股上,曹丕痛得惨叫一声。 周仓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棍接一棍的不停落下。 “啊……啊……啊……”曹丕痛得咬牙欲碎,一张脸抽搐到不成人形,连脖子都涨得通红。 郭嬛贝齿紧咬着朱唇,曹丕每叫一声,她的娇躯就跟着一颤,仿佛那棍子是打在自己身上,感同身受的痛苦一般。 颜良却坐在龙座上,冷眼俯视,欣赏着曹丕那痛苦的丑态。 不知不觉三十终于打完,棍击声和惨叫声停息,曹丕已是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几乎要昏死过去。 “曹丕,你可知朕为何要打你吗?”颜良冷冷问道。 “不……不知……”曹丕有气无力的,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 颜良冷视着他,沉声道:“你身为华夏子孙,却勾结羌胡外族,不惜出卖华夏土地割于羌胡,还勾结羌胡杀同族兄弟,朕打你三十军棍已是轻的。” 颜良的一番怒斥,激起了左右众将士的愤慨。那一双双愤恨的眼睛,纷纷怒瞪向曹丕。 曹丕也是吓得浑身发抖。忙道:“我那都是受杨阜的蛊惑,方才会结连羌胡,陛下打得应该,我已知错了,请陛下开恩。” 看着曹丕这般奴颜婢膝的向颜良求降,郭嬛看在眼里,一种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曹操也算英雄,却没想到养了这么个草包儿子。怪不得历史上的魏国,会为司马氏篡位,果然全是曹丕这个无能却又阴险之徒,自酿的祸根。 “想让朕宰了你,好啊,只要你肯答应朕一个条件。”颜良戏虐心起,冷笑着说道。 曹丕一听颜良竟愿饶他。不禁大喜,忙道:“只要陛下能恕臣之罪,臣愿为陛下做牛做马。” “朕用不着你这废来做牛马。”颜良目光转向了郭嬛,“朕要你将郭嬛献给朕,你可愿意吗?” 此言一出,曹丕神色大变。万不料颜良会提出如此“羞辱”性的条件。 而那郭嬛也是娇躯剧震,花容羞得通红,心中只觉受了莫大的羞辱,却又不敢吱声。 曹丕心中羞恼难当,一会看看颜良。一会又看看自己的妻子,一时犹豫不决。 “想让朕不宰了你。只有用郭嬛来换,朕没功夫跟你耗,你就说答不答应吧。”颜良不耐烦的催逼道。 其实颜良想要占有郭嬛,又何需曹丕答应,他之所以如此逼迫曹丕,就是要毁掉他所有的尊严与声名,让他为勾结羌胡,跟自己作对,付出最最沉重的代价。 这公然的威胁,直将曹丕吓得又是浑身一颤,冷汗刷刷的往下直淌。 曹丕再次看向了郭嬛,此刻,他的这位皇后,也正用那可怜的目光望着他。 郭嬛那般眼神,分明在是渴求曹丕,渴求他不要做出那等没羞没耻的决定,不要放弃最后一丁点帝王的尊严。 曹丕脸色越来越红,羞愧之意愈浓,却是苦着脸将头扭开,不敢再正视郭嬛的目光。 咽过一口唾沫,曹丕低声道:“臣愿将郭嬛献给陛下。” 此言一出,郭嬛花容惊变,无尽的惊骇与羞愤,瞬间便填满了那张通红的俏脸。 颜良却假作不知,只不悦道:“你说什么,朕没听见。” 曹丕知道,颜良这是在故意的耻羞他,但他却不敢有丝毫不满,为了保命,他已决心抛下一切的尊严。 “臣愿意将郭嬛献给陛下,祈求陛下的饶恕。”曹丕几乎用哭腔,高声的说道。 整个大堂,所有人都听到,曹丕为了保命,不惜将自己的皇后献出。 大堂中,众楚军将士,无不对曹丕投以讽刺的目光。 曹丕只觉如芒在背,只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将头低到不能再低。 郭嬛含泪瞪着曹丕,那般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埋怨,一副恨其不争的悲愤之状。 曹丕能感觉得到郭嬛那失望的目光,他所能做的,只有将头极力的压低,如鸵鸟一般,假装不知旁人的目光。 “把她给朕带上来吧。”颜良冷笑着一摆手。 亲兵遂将郭嬛解了束缚,准备押解她上来,郭嬛却一甩手,“不用你们推搡,我自己会去见陛下。” 说着,郭嬛很是顺从的迈开小碎步,走向了大殿,向着颜良走来。 当郭嬛从曹丕身边经过时,她刻意的低头去瞅了曹丕一眼,而曹丕也微微抬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曹丕看到的不再是愤慨与埋怨,而是一张冷漠的脸庞。 郭嬛的那般表情,仿佛在冷眼注视着一个与己无关之人,那冷漠的表情,让曹丕感到不寒而栗。 曹丕浑身一颤,赶紧低下了头去。 郭嬛也不再睬他,只大步的走上高阶,来到了颜良的跟前。 “臣妾拜见陛下。”郭嬛盈盈一礼,声音极是柔媚。 颜良冷笑道:“曹丕的话,你已经听到了,你打算怎么做。” 郭嬛嘴角堆出一丝媚笑,浅浅道:“臣妾不过一女子,承蒙陛下错爱,臣妾自当做牛做马,服侍陛下这样的英雄。” 这个郭嬛,果然是个识时务的女人。 颜良微微点头。面露满意,遂是向后一仰。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腿。 郭嬛一点都没犹豫,盈盈而上,沉甸甸的身子,轻轻的坐在了颜良的腿上。 颜良怀拥着郭嬛,俯视着阶下皮开肉绽,趴在地上的曹丕,何等的畅快,不禁放声狂笑起来。 曹丕却是心如刀绞。眼看着自己的皇后,那般顺从的迎逢颜良,他几乎有种当场就要吐血的冲动。 他知道,郭嬛对他已是失望之极,她这么做,正是要报复自己的无情无义。 曹丕的心中,顿生恨意。 尽管曹丕知道。是自己将郭嬛献给颜良的,但他却希望郭嬛至少能反抗几下,这样一来,自己也能好受些。 而郭嬛的那般顺从与献媚的表现,却如同她早就迫不及待,想要摆脱他曹丕。投入了颜良的怀抱一般,这让曹丕所感受到的休羞,无形中是倍增。 “尔等都退下吧。”颜良摆手一喝。 周仓等左右亲军,均识趣的退了下去,大殿之上。顿时一片空荡。 这大秦国的金殿上,只余下高坐于龙座上的颜良。还有裸着皮开肉绽的屁股,趴在地上的曹丕。 当然,还有坐在颜良的腿上,满脸媚笑的郭嬛。 颜良猛然起身,将郭嬛扔在了龙座上,接着,他便抖擞虎躯,征伐而上。 郭嬛虽已决心屈服于颜良,但她没有想到,颜良竟是如此的狂妄肆意,竟要在这金殿上,在曹丕的面前,对自己…… 无尽的羞耻涌上心头,郭嬛想要推拒,颜良却怎理会于她。 郭嬛心中无奈,便想颜良残暴,既然到了这般地步,还顾得上什么羞耻,只要能取悦于他,保住性命,又怎还能顾忌其他。 念及于此,郭嬛便暗暗咬牙,放下心理的束缚,尽情的献媚迎逢。 趴在地上的曹丕,则是心痛欲绝,无尽的羞辱如大山一般,重重压来,几乎将曹丕脆弱的心灵压碎。 此刻,曹丕才知道,传闻中那个魔鬼般的颜良,当真是名不虚传。 他知道,颜良就是摆明了要羞辱他,让他感受到一个男人所不能忍受的巨大羞耻。 曹丕心中那个恨啊,他甚至有种想要跳起来,冲上去跟颜良拼个你死我活的冲动。 只可惜,被打了三十军棍的他,此刻连动弹一下就痛到要命,只能无法动弹的趴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那不堪的场面,发生在自己咫尺之间。 曹丕羞愤难当,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闭上了眼睛,装作鸵鸟一般,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浪潮澎湃,风雨激荡,金殿之中,春光无限。 不知过了多久,山呼海啸之势达到了鼎峰,当最猛烈的那阵惊雷过后,金殿中,终于恢复了平静。 曹丕那紧绷的神经,这才渐渐的松缓下来,他已是一身热汗,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无力的瘫在了那里。 “曹丕,不要再装死了,给朕抬起头来了。”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颜良的冷喝。 曹丕身形一震,颤巍巍的抬起头来。 却见颜良正披着衣衫,敞着胸膛大咧咧的坐在那里,而郭嬛则衣衫不整的依偎在旁边,满脸的香汗淋漓,娇喘不定。 看到郭嬛的那春情靡靡之色时,曹丕心头又如针扎一般难受。 明知刚刚发生了什么,曹丕却只能假作糊涂,苦笑道:“臣已满足了陛下的条件,不知陛下能饶臣一命否?” “朕一言九鼎,说了不宰你,就不宰你。”颜良大声道。 曹丕长松了口气,以为自己保住了一条小命,当即对颜良是大谢感恩。 颜良受过他的感谢,却喝道:“来人啊。” 殿门大开,周仓等亲军再入。 颜良指着曹丕,冷冷道:“传朕旨意,把曹丕吊在姑臧城门,让太阳炙烤,他什么时候被烤死了,什么时候再报知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八百章 曹丕完蛋,刘备还远吗 活活烤死!? 曹丕骇然变色,以为逃过一死的他,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要用更残酷的手段杀了他。 “陛下,陛下不是答应不杀我的吗,怎能食言?”曹丕惊问道。 颜良冷冷道:“朕什么时候说不杀你了,朕只是答应不宰了你,朕可是信守了承诺的。” 曹丕这下就傻眼了,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颜良给戏耍了,颜良一早就已经决心要杀了他,至于怎么个杀法,只是手段而已。 “你这手段,也太——”曹丕惊愤难当,那“卑鄙”二字,却不敢出口。 “你想说朕的手段太卑鄙吧。”颜良冷笑一声,“如果朕没记错,你可是先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又对自己的父亲见死不救,若论卑鄙无耻,这世上恐怕还没人能与你相比,朕之所为与你相比,算得了什么呢。” 曹丕身形剧震,自己往昔所做的那诸般种种,灭绝人伦之事,如闪电般从眼前浮现。 一股羞愧之意,油然而生。 “我没有,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大局!”曹丕歇厮底里的大叫,极力的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颜良站了起来,以鄙夷厌恶心的眼神,冷冷的注视着曹丕。 “你这种人朕见得多了,平日里道貌岸然,假仁假义,张口闭口都是国家大局,大义慷慨,暗地里却干着卑鄙龌龊,无羞无耻的行径,朕征伐天下,杀的就是你这种伪君子。” 颜良的怒斥,无情的将曹丕的那身羊皮揭开,将藏在下面的恶狼之身。昭示于阳光之下。 此时的曹丕,被戳中了痛楚,揭穿了真面目,就如同被扒光了衣服一般,羞到无地自容。 “你胡说八道,你休要污蔑我,我曹丕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恼羞成怒的曹丕,反而如疯狗一般大叫起来。 “又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你们这些伪君子,总喜欢把黎民百姓挂在嘴上,朕可从来没看到,你们为黎民百姓做了什么。” 曹丕被讽刺得无言以应,一时满脸憋红。不知如何以应。 颜良却已厌恶心曹丕那张丑恶的嘴脸,摆手喝道:“来人啊,把这个伪善的家伙,给朕拖出去吧,朕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左右亲军汹汹上前,几下便将光屁股的曹丕提起,拖着往外而去。 这时的曹丕。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将要受尽折磨而死,那满腔的愤怒烟销云散,余下的只有恐惧。 “陛下饶命啊。臣错了,臣不该顶撞陛下,臣是伪君子,臣是……” 颜良对曹丕恶心的求充耳不闻。只无动于衷的看着曹丕被拖走,只在殿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印。 曹丕被带走。大殿上,这才安静了下来。 “你们这些伪君子能为黎民百姓做什么,还是朕这个暴君做点实事吧。” 颜良不屑一笑,当即传下旨意,免去凉州所属西平、金城、武威三郡一年的赋税。 凉州之地本就贫瘠,这三郡的百姓不但受灭秦之战的殃及,更曾受到西羌军的荼毒,考虑到这些,颜良才决定免去此三郡一年的赋税,好让当地百姓休养生息。 旨意传下,颜良转过身来时,郭嬛已是怔在了原地,那般表情,仿佛仍沉浸在震撼之中。 郭嬛是为颜良的残忍所震撼,更为颜良对曹丕那般直白的讽刺所震撼。 她万万也想不到,传说中那个残暴无情的楚国皇帝颜良,竟然是这么一个光明磊落,敢作敢为的人物。 “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啊。”郭嬛的心里,隐隐的感慨着,眼眸中的祟敬之情愈重。 颜良却已将她搂入怀中,冷笑着问道:“朕已决定杀了你的丈夫,你做何感想,想为他去殉葬吗?” 一听“殉葬”二字,郭嬛花容惊变,以为颜良享用过她后,竟生了杀意。 扑嗵! 郭嬛不及多想,忙是跪伏于地,万般惊慌道:“臣妾既为亡国之女,承蒙陛下错爱,幸得君露,臣妾感激不尽,只想今后一生一世服侍陛下,岂敢有他念。” 颜良只不过是吓一下郭嬛,一个女人而已,只要她有姿色,颜良又何屑于多养一张嘴。 “只要你尽心竭力的伺候朕,朕自会保你荣华富贵,衣食无忧。”颜良大度的说道。 郭嬛这才暗松了口气,忙是匍匐上前,将颜良的双腿抱住,娇滴滴说道:“臣妾多谢陛下,臣妾定当尽心竭力的伺候陛下。” 颜良俯视着这跪伏于前的美人,不禁放声哈哈大笑起来,那肆意的狂笑声,在这空荡的大殿中回荡。 姑臧城已平,接下来所剩的,就只是收尾工作。 颜良令诸路大军先归洛阳,他自己则逗留于姑臧,并未急着归东都。 逗留于姑臧的时间里,颜良派出使者四出,前去招降张掖、敦煌、酒泉等凉州其余诸郡。 这几郡闻知都城已陷,曹丕已被俘的消息后,自不敢再顽抗大楚天威,纷纷的上表归顺于大楚。 为了杜绝凉州的割据传统,颜良虽接受了诸郡的归降,却对诸郡人事做了大规模的调整,连着更换了数名郡守,新任的郡守均非凉州本地人氏。 若放在从前,若有人要把这些土皇帝们从凉州调走,必会遭至他们群起反抗,但现在面对颜良的天威大势,这些地方郡守们虽有不愿,却也只有乖乖的服从,不然就要面临颜良的大军征伐。 人事重新布署后,颜良又委任李严为凉州刺史,命他率两万兵马,镇抚新得的这个边州。 当然,逗留在姑臧的这些天,颜良除了处置正事外,当然也没有忘记享受胜利者应该享用的快活。 这些天来,颜良几乎是夜夜笙歌,肆意的享用郭嬛,把这个狐媚女人身上所有的诱人之处,统统都开发了出来。 而当颜良享用郭嬛时,曹丕却被扒光了衣服,吊在姑臧城头,经受着烈日炙烤的折磨。 此时正当盛夏,西北之地也是烈日炎炎,一连几天的暴晒,再加上滴水不进,曹丕已是被晒到脱皮,浑身上下都如同龟纹一般开裂。 几天后,曹丕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这家位大秦国的皇帝,被活活的晒死在了城头。 颜良得知曹丕已死后,便下令将曹丕五马分尸,将除了脑袋之外的肢块,统统都送往凉州诸郡悬示,以震慑那些不臣。 而曹丕的人头,则被颜良下旨送往洛阳悬挂,以向东都的臣民,显示他们伟大皇帝西伐秦国的丰功伟绩。 诸事完排已毕,颜良这才率领着数万雄兵,浩浩荡荡的从凉州班师还朝。 秦国覆没,曹氏父子身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往了河北,数日之间,整个河北三州的军民都听到了这个震撼的消息。 谁也不曾料到,以曹操之雄,以关中之固,竟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这样覆没了。 颜良的神威,楚军的锐不可挡,已是深深的震惊了汉国人心。 方今天下,诸雄已灭,唯余下了楚汉二国,今日颜良灭了秦国,那么下一步把兵锋引入汉国,已是在所难免。 汉国上下,一时人心浮动,三州之人皆为楚国不久将发动的进攻,而感到深深的担忧。 邺城,皇宫。 金銮大殿中,气氛是一片的不安,群臣叽叽喳喳,都在议论着秦国覆灭之事。 “天子驾到~~”宦官唱声响起。 群臣赶忙闭嘴,肃然而列,大殿之中,一时鸦雀无声。 片刻后,身着龙袍的刘备,带着一带肃然的表情,缓缓的步入了殿中。 群臣山呼万岁,刘备端坐龙座,享受着群臣的朝拜。 君臣之礼罢,刘备俯视群臣,沉声道:“秦国覆灭,曹丕被杀的消息,尔等想必都已经听说了吧,你们都有何看法。” 群臣一片默然,皆低头不语,显然,秦国覆没的消息,给了他们很大的震动。 刘备看着沉默的群臣,面露不满之色。 这时,诸葛亮却淡淡道:“秦国灭亡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好惊讶的,颜良吞并了秦国,毫无疑问,下一步必然是想染指我大汉。” 诸葛亮那口气,仿佛对楚国将来的进攻,根本就不屑一顾。 “那依丞相之见,朕当如何对抗颜贼的进犯。”刘备问道。 “臣以为,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调集民力,加快修筑黄河防线,只要黄河防线固若金汤,楚国不足为惧也。”诸葛亮淡淡答道。 刘备微微点头,深以为诸葛亮之言为然,那原本阴沉的脸庞,渐渐也浮现豪情与自信。 刘备的目光延伸向了远方,恍惚之间,一种慷慨之情油然而生, 他仿佛感觉到,自己正肩负着某种正义的使命,要充当这救世之主。 而那颜良,则是乱世中的魔王,注定要为自己这个正义的化身所消灭。 沉默半晌,刘备毅然道:“天下仁人志士,已尽为颜贼所害,朕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大汉的社稷,自当挑起这上苍赐给朕的重担,统帅大汉军民,与那颜贼决一死战!”(未完待续)8 第八百零一章 雷霆之策 刘备在邺城叫嚣着与颜良决一死战时,颜良已经率领着他的得胜之师,浩浩荡荡的回到了洛阳城。 班师还朝第一件事,当然是论功行赏。 无论是黄忠、文丑这等老臣宿将,还是赵云这等新降未久的臣子,以及马谡、邓艾、姜维这样的年轻新秀,颜良都毫不吝惜,大肆的赏赐。 颜良做的第二件事,自然便是将郭嬛送上了金雀台,为他的享乐之所,又添了一位美姬。 接下来,颜良所做的第三件事,则是轰动了朝野。 开皇二年仲夏时节,颜良下旨,宣布废除汉以来的察举制,改用科举制,开科取士,为国家收取人才。 当初刘备实施九品官人法,收取河北世族支持时,颜良就已经酝酿好了相关的对策,而今秦国已平,正是实施对策的大好时机。 九品官人法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令世族垄断做官的权力,切断了下层人通往上层的道路,如此一来,上下层缺乏新鲜血液的交换,不但容易滋生上层的腐朽,更容易招至下层的怨恨。 科举制则不同,开科取士,以才学定官品,无论你是世族豪门,还是草民一个,只要你有才学,就能当官为国效力。 而自颜良发明竹纸,多年以来,纸书在楚国境内的推广已大增,读书获取知识的成体在逐年减少,世族豪强对知识的垄断正进一步被削弱,这也正为科举制的实施,奠定了基础。 当然。科举制也有它自己的弊端,但放在现在,却是比九品官人法要先进的制度。 科举制一实施,自然要触犯到一些人的利益,旨意下达之后,自也引起不少官员们上书表示担忧。 颜良却无视这些反对的声音,凭着他的独断专行的意志,强行推进了科举制的实施。 颜良所要做的目的,就要是天下间有志之士。无论是出身有多么卑贱,无论你的地位有多么低下,只要你肯努力,只要你有才华,我颜良都将重用你们。 当年曹操提出唯才是举的口号。想将世族英豪和寒门人杰,统统的收入囊中,只可惜曹操有此志向,却苦无长久之策。 如今,颜良这个灭曹之君,却反而继承了曹操的志向,将唯才是举的理想变成了现实的制度。长久的施行下去。 科举制实施未久,颜良很快又颁布了第四项旨意,决心在大楚国境内,实施“均田制”。 自两汉以来。世族豪强兼并土地严重,天下粮田大半为豪强所占有,但自黄巾之乱以来,天下户口锐减。无主的荒田遍布,而这些荒田。理所当然的就收为官有。 如今颜良的大楚国虽据三分之二的天下,但国中户口丁众,却不及汉时三分之一,尤其是中原一带,更是赤地千里,到处是荒地。 颜良这均田制,正是要将这些无主的荒地,按照男丁的人头数来赐与百姓,如此,不仅可以开荒为田,恢复经济,更可有利于增加国家的编户,增大税收。 灭秦之后,颜良以雷霆之势,推行着种种强国富民的政策,这一系列的举动,自然是为了不久之后的北伐做准备。 刷新政绩的同时,颜良也在有条不紊的为北伐做着准备。 自灭秦之后,大楚军的中军与外军总兵力,已经达到了空前的四十万之众,这个数量,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刘备汉国的兵力。 因是交州已平,凉州已定,放眼天下,颜良除了刘备这个敌人外,基本已再无威胁。 故此,颜良除了在交州、益州、凉州等几个边州,以及长安、汉中、应天、宛城等几个重要城市,以及阳平关、潼关等要隘驻扎近十万军队外,所能用于北伐的兵力,已达到了三十万之众。 其中,除了辽东吕蒙所统的五万辽东军团外,颜良直接指军的军队,则多达二十五万。 而根据情报,刘备汉国经过这些年的喘息,勉勉强强强只凑够了十五万的军队。 三十万对十五万,颜良在兵力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此外,经过辽东的海运战马,颜良的骑兵数量已经有了飞速的发展,而扫灭秦国,夺取了西北马源后,楚军的骑兵更是扩张迅猛。 除辽东兵团外,颜良中原军团中,骑兵数量已经达到了三万之众,这个数量,与刘备的骑兵数量基本相当。 兵马总数,骑兵数量,粮草积累,诸般方面,颜良都占有着极大的优势。 对颜良来说,北伐唯一的难关,就只余下如何越过黄河这道天险。 黄河不比长江,水军在这里发挥不了关键性作用,想要突破黄河天险,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况且,颜良灭秦的这段时间里,刘备可一直没有闲着,他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黄河沿岸构建了一条坚固的北岸防线,这道防线,无疑也加大了颜良渡河的难度。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问题,纵有滔滔黄河,也挡不住颜良一统天下的雄心。 颜良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让他的士卒养精蓄锐,待秋收之后,便对刘备发动全面进攻。 此时距入夏尚有数月之遥,将士们在养锐蓄锐,颜良当然不能亏待了自己。 整个夏天,颜良除了理政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金雀台上渡过。 鑫雀台高达数十丈,台下夏日炎火,台上则是凉风习习,甚是凉爽。 金雀台上的那些美姬们,她们盼了已久的好日子,这回终于是盼到了,久仰的天子雨露,终于又能滋润她们干涸的芳心。 金雀台上,颜良敞胸高卧竹榻,前后左右摆着七八块大冰块,数名容貌娇好,身材窈窕,穿着“清爽”的宫女,立在左右扇着扇子。 左右处,糜贞手捧着冰镇的美酒,自己喂于颜良嘴边,甘梅则剥着果子,小心翼翼的献于颜良。 凉风习习,又有美姬在侧伺候,颜良享受的当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正这时,门外宫女来报,言是关夫人已在外侯见。 “让她进来吧。”颜良摆手闲然道。 糜贞和甘梅二人,娇躯俱是微微一怔,眼眸中均是闪过一丝不自在。 宫女口中的关夫人是谁,她二人可是再清楚不过,自然是颜良姬妾之一,关羽的女儿关凤。 说起这关凤,当年还和糜甘二人一起,被困于许都曹操的手中。 那个时候关凤还小,糜甘二人多曾替关羽照顾小关凤,彼此间情同母女一般。 后来糜甘二人听闻关凤落入颜良之手,同她们一样成为了颜良的美姬后,只怕相见尴尬,故无论是在铜雀台,还是在金雀台上,她二人都不曾去看望过关凤。 却不想,今日颜良竟然会把关凤召来相见。 糜甘二人正自尴尬时,门外关凤已步入了阁中,盈盈一福:“臣妾拜见陛下。” 关凤抬起头时,正与糜甘二妇眼神相对。 糜甘二妇脸畔顿生些许红晕,忙是侧过头去,不敢正视关凤。 关凤茫然了片刻,猛然间也认出了她二人,那一张俏脸上,顿时也浮现出尴尬的羞色。 “先去把衣裳换了吧。”颜良摆手一喝。 关凤便被宫女带到偏殿,不一会出来时,已换上了件若隐若现,形若无物的轻纱薄衣。 这时颜良的嗜好,金雀台上的美姬们,但凡服侍颜良时,都要满足他的特殊口味才行。 隐微若现的关凤,有些拘紧的走了出来,脸畔上已是一片霞红。 其实自成了颜良的姬妾后,关凤早已习惯了被颜良各种样的“折腾”,甚至,她也和别的夫人一起伺候过颜良。 但如今面对糜贞和甘梅,这两个曾经与自己有着一段,母女情谊的故人时,关凤便难以再保持那份自若。 “过来给朕捶腿吧。”颜良向她招了招手。 关凤无奈,只能扭捏移步上前,跪伏在竹榻前,雪白的臂儿伸起,为颜良捶起了腿。 糜贞和甘梅二人,这时也变得不自在起来,脸上也是时红时白,互相不敢看对方。 颜良却品着美酒,肆意欣赏着她们那份尴尬的样子,这让他从中能享受到别样的乐趣。 笑看片刻,颜良道:“来人啊,把朕的那道檄文拿来,给几位爱姬看看吧。” 片刻后,宫女将一道文书,恭敬的奉来,摆开在了案几上。 颜良抬手一指,冷笑道:“说起来这道檄文还与你们有关,朕就让你们先看一看吧。” 三名美人皆是一怔,心中顿生茫然,遂是狐疑的移至案几边,去看那道檄文。 这一看不要紧,三名美姬的脸色,均是为之一变,目光中闪烁也几分惊色。 那道文书,名为《讨刘檄文》。 这一道文书,正是颜良给刘备的宣战书,今天之后,这道文书就会遍传河北,汉国的上下都将为颜良的威慑所震动。 颜良在檄文中写得很清楚,汉国上下,凡不臣者,大楚兵锋所向,都将把他们统统的杀光。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是刘备,还是关羽,这两个曾经与她们相关的人,都将难逃一死。8 第八百零二章 朕要亲手结束这乱世 阁房之中,顿时一片沉寂。 “你三人有何想法?”颜良冷冷问道。 糜贞也反应过来,忙道:“刘备无情无义,臣妾二人与他早就恩断义绝,臣妾二人承蒙陛下怜惜,能享些许君恩已心满意足,岂敢再有他念。” “正是如此,糜姐姐所说,也正是臣妾心中所想。”甘梅也忙表真心。 颜良微微点头,表示满意,目光又转向了关凤。 关凤犹豫了片刻,忙也道:“臣妾父亲置臣妾生死于不顾,臣妾心中早就万念俱灰,臣妾如今所想,唯有服侍陛下,别无他求。” 无论是出于对颜良的畏惧也好,还是出于真心也好,这三个女人均是表示,支持颜良的任何决策。 颜良哈哈大笑,遂叫将檄文撤去。 “识时务的女人才有肉吃,朕就喜欢你们这样识趣的女人,你们放心吧,无论将来如何,只要你们好好的伺候朕,朕保你们一生衣食无忧。” 颜良说着,将三个女人往怀中一搂,肆意的抚揉。 三女顺从的依偎在颜良怀里,当关凤与糜甘二人面面相对时,三人脸畔的红晕不觉更浓。 香气扑息而入,那软绵绵的娇躯,更是无比诱人。 颜良心中的那团烈火,转眼便熊熊燃烧起来。 “**一刻值千金,今日朕与你们难得聚在一起,不好好享受这好时光,还等什么呢。” 颜良哈哈笑着,便往榻上一躺,顺势将半遮的衣衫拉开,肌肉盘虬的坚实胸膛,顿时便亮了出来。 三个女人都知道。颜良这是要享用她们的身体了。 糜贞和甘梅对视了一眼,二人的脸皮到底要“薄”一些,此时也管不得关凤在场,很快就伸出臂儿,为自己宽衣解带,如蛇儿一般匍匐了过去。 关凤却是看得面红耳赤,一时僵在原地,不好意思上去。 “还不快过来。”颜良向她一招手。 关凤知道,事到如今。为了不触怒颜良,她只有按下那所谓的不自在。 犹豫了片刻,关凤也只得轻解罗衫,和她那两个“婶娘”一起,丑态百出的匍匐上前。 阁房之中。**骤起。 左右的那些宫女们,不觉已是看得面红耳赤,却只能强按着羞意,不停的为竹榻上缠绵的皇帝和三名姬妾扇送凉风。 金雀台上,春雷阵阵,巫山起伏。 …… 整整一夏,颜良都在金雀台上潇洒。 不知不觉中。盛夏已过,金秋到来,大楚国除雍凉两个遭受战乱的州外,其余诸州无不大获丰收。 粮草已足。将士养精锐蓄已久,未等颜良下旨,庞统等重臣们便上表,提议发兵北伐。灭亡刘备,一统天下。 颜良潇洒也够了。遂于秋收后的一天,召集庞统、许攸等一干重臣,在金銮殿上共议北伐之事。 “汉国之重在于邺城,欲破邺城,必当突破刘备的黄河防线,而刘备构筑多年的黄河防线,最核心之处,就在于黎阳。” 丞相庞统,率先出班进言。 颜微微点头,示意庞统继续说下去。 “臣以为,此次北伐灭汉,当兵分四路。”庞统遥指巨壁上所悬的地图,“最北面,辽东一路牵制其后方,西面可由河东郡出攻并州,牵制刘备左翼。而东面,则可由青州发兵,牵制刘备右翼。” “此三路兵马,皆为偏师,陛下可自率我大楚主力,北渡黄河进攻黎阳,从中路直取邺城。四路兵马并进,看那刘备如何以应。” 庞统一番自信之言,道出了他伐汉的战略。 其实在此朝议之前,颜良就曾私下与庞统、徐庶等重臣,多次商讨北伐之计,可以说,庞统朝上所说的这番战略,正是颜良和他们多次商讨后达成的共识。 今日,颜良只不过是借庞统之口,向众臣宣示他的北伐大计而已。 啪! 颜良拍案而起,毅然道:“丞相所言极是,朕决意已定,就用丞相之计,克日发兵北上,扫灭伪汉,一统天下!” 声如惊雷,震撼人心。 殿前群臣的斗志,霎时间便被颜良这慷慨肃烈所点燃。 “扫灭伪汉,一统天下——” “扫灭伪汉,一统天下——” 大殿上,群臣热血沸腾,慨慨高呼,猎猎的战意如巨焰般填满了大殿。 决策已定,当天,颜良便下旨,调集诸军,起倾国之兵北伐。 河东郡方面,颜良以张辽为路军大都督,统军三万,由河东北上,进攻汉国所属平阳郡。 青州方向,颜良则任命甘宁为东路军大都督,率军两万,由青州方向攻取汉国之平原郡。 辽东方面,颜良则命吕蒙为北路军大都督,尽起辽东军团攻打幽州。 中路,颜良决定自率二十万大军,从兖州北渡黄河,直取黄河北岸的重镇黎阳。 此役,文丑、赵云、黄忠、魏延、张任、严颜、文聘、凌统等大楚的精兵良将,悉数随征。 颜良这一次已调动他有史以来,最强一支军队,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灭了刘备,一统天下。 他要亲手结束这个乱世。 圣旨下达,天下沸腾,中外诸军迅速的往前线聚集,各州多达数十万的丁夫也被动员起来,随时准备为前线运送粮草补给。 楚军倾国北伐的消息,很快便有细作送往黄河北岸,十万火急的文书,日夜不停被飞马送往了邺城。 消息传往邺城,汉国都城大震。 收到情报的当天,刘备便召集诸葛亮、司马懿、关羽等重臣,商议应对之策。 大殿上,气氛一片凝重。 刘备环视众臣,铁青着脸道:“颜贼起倾国之兵犯我大汉,国家危难当头,尔等有何破敌之策,可畅所欲言。” 话音方落,诸葛亮便出班道:“颜贼的入侵与臣先前所料一样,臣以为我军的方略不变,还是应当以固守黎阳为主,至于平原和平阳二郡,则以部分兵马固守,待我军击退颜贼主力后,这两路兵马自然不战而退。” 诸葛亮一番从容之词,多少缓解了些许紧张的气氛,刘备铁青的面庞,也渐渐缓和了不少。 此时,司马懿却道:“丞相不要忘了,除了南面的三路,颜贼还有辽东军团,那吕蒙手下有近五万的辽东铁骑,想要对付如此重兵,势必要在幽州布署重兵,而若幽州分兵太多,我南面兵力便将不够,又如何应对颜贼二十余万大军的进攻。” 司马懿此言一出,刘备的表情马上又肃然起来。 “此事易也,亮早就想到了应对之策。”诸葛亮轻摇羽扇,一脸的自信。 刘备大喜,忙道:“丞相有何良策,可破颜贼的辽东军团?” “两个字,借兵。”诸葛亮一脸玄奥。 借兵? 刘备和司马懿,均是神色一震,面露茫然之色。 诸葛亮羽扇遥指北面,淡淡笑道:“辽东虽能威胁我国侧后,但陛下莫非忘了,还有一股势力,尚可威胁辽东之后。” 刘备眉头一凝,一时想不出来。 司马懿却眼眸一亮:“诸葛丞相所说,莫非是高句丽不成?” “不错,正是高句丽。”诸葛亮微微点头,脸上闪烁着几分得意的诡笑。 那高句丽位于辽东东北一带,立国已有数百年,自黄巾之乱,汉朝衰败以来,就一直觊觎辽东。 先前公孙康统治辽东后,曾数度出兵打击高句丽,一度迫使高句丽迁都以避公孙康的锋芒。 而公孙康为大楚所灭后,高句丽看到了机会,渐渐开始将目光再次投向辽东,只是畏于吕蒙的兵威,才不敢轻举妄动。 诸葛亮给刘备所出的计策,正是派使者持重礼往高句丽,许诺将辽东四郡等楚国所占之郡,割于高句丽,请高句丽出兵攻打辽东,袭击吕蒙的后方,迫使吕蒙不以全力进攻幽州。 诸葛亮将他的计策洋洋洒洒道出,只将刘备听得是精神大为振奋,当场就想采纳。 但将要开口时,刘备却又犹豫起来。 “辽东西郡自古乃大汉国土,如今只是为颜贼所窃据,朕若将此四郡割于高句丽此等番国,只怕会遭人议论。” 刘备顾忌的,依然是他的名声。 诸葛亮却道:“陛下多虑了,今割四郡与高句丽,只是为了大局设想的权宜之计,将来扫灭颜贼之后,陛下自然要发兵夺还,那个时候,谁人还会议论陛下。” 诸葛亮这么一铺台阶,刘备顺势就下来,当即连连点头称是。 于是,刘备当即做出决定,派孙乾出使高句丽,请高句丽王出兵进攻辽东。 见得诸葛亮献计得到采纳,司马懿又自告奋勇,称愿往并州督军,并去应对楚国西路军的进攻。 而此时,张飞也慷慨请战,被刘备派往了平原郡,去对付楚军东路军的进攻。 眼见诸葛亮等重臣,能献计的献计,能出力的出力,无不为刘备所采纳或是派遣,这些重臣们皆在此国难当头之际,为国出力。 看着别人露脸,众臣之中,有人就坐不住了。 众臣中,一人猛的出更,拱手道:“陛下,臣愿率军去镇守黎阳,必令颜贼不敢北渡黄河!” (未完待续)8 第八百零三章 冤家路窄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慷慨请战之人的身上。 刘备俯视下去,却见那出班请战者,正是他大汉朝的骠骑将军关羽。 关羽身为汉国第一武将,有他请动请战去守黎阳,刘备本该欣慰才是,事实上,刘备的心中确实也兴奋了一小下,当场就想准允关羽所请。 话到嘴边时,刘备却眉头微微一皱,有些犹豫了 。 因为,刘备想起了往昔关羽的种种败绩。 当年刘备对关羽何其之信任,令他镇守徐州要地,谁想关羽却令他大失所望,接连的败于颜良之手,损兵失地。 刘备多少次曾埋怨,倘若关羽能守住徐州,中原的大门就不会被颜良捅开,自己怕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退守河北的地步。 考虑到关羽的“斑斑劣迹”,刘备便有些犹豫,在权衡着该不该把这重担交在关羽的肩上。 阶下处,关羽见得刘备似有犹豫,赤色的脸上不禁掠起几分不悦。 他便高声道:“臣与颜贼有不共戴天之仇,此仇不报,臣难消心头之恨。今次臣愿以性命担保,必为陛下坚守住黎阳,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关羽这番慷慨陈词,竟是在拿他的性命立下军令状,誓保黎阳不失。 关羽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刘备便想若再不答应,岂非要寒了关羽之心。 转念又想,以颜良的实力。放眼楚国上下,也只有关羽才有此能力,更对他刘备有着绝对的忠诚。 沉吟半晌。刘备欣然道:“有云长出马,朕还有什么可担忧的,这黎阳重镇,朕就交给云长你了。” 关羽大喜,拱手拜道:“多谢陛下信任,臣必不负陛下所望,有臣在。那颜贼休想越黎阳半步。” 刘备遂是当场下旨,命关羽率精兵三万,急赴黎阳增防。 这时。诸葛亮又道:“颜良以二十万大军攻黎阳,黄河沿岸千里岸滩,处处可渡,我们想要把颜贼断绝于黄河以南。却是不太现实。” 刘备微微点头。同意诸葛亮的看法。 诸葛亮遂又摇扇道:“所以臣以为,陛下可以骠骑将军守黎阳,依靠坚城吸引颜良大军围城,待期师老城下时,陛下再以主力南下急攻,里应外合,必可大破颜贼。” 诸葛亮之计,刘备是深以为然。 楚国兵精将广。光颜良的中路军就有二十余万,而他刘备在分兵两翼后。所能用于正面对抗颜良的兵马,也不过十万左右。 如此悬殊的兵力差别,刘备若正面与颜良决定,必然非是对手,诸葛亮的以逸待劳,内外夹击之计,也是他击败颜良的唯一计策。 念及于此,刘备便叫关羽先行赴黎阳驻守,刘备自己随后则率七万余军南下,与黎阳城遥相呼应。 刘备知此役关乎于汉国存亡,此一次也是猛将尽出,大将如曹仁、太史慈、张绣、徐晃、韩猛、陈到等众将倾巢而出,就连一向镇守邺城的诸葛亮,此役也要随军为谋。 却说当天朝议结束,关羽径直还府,准备收拾行装出征。 归往府中,关羽将两个儿子关兴和关索召集前来,向他们道明了出征之事。 次子关兴当即道:“儿愿随父帅前往黎阳,儿要亲手杀了那颜贼,为被颜贼所害的大哥和小妹报仇。” “颜贼与咱们关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儿也愿随父出征,杀贼报仇。”三子关索,亦慨然请战。 这两个关家子弟当然不会知道,他们的大哥关平,乃是为自己的父亲亲手射杀,而他们的妹妹关凤也并没有死,而是被他们的父亲抛弃在了徐州,如今已沦为颜良的姬妾。 这种有辱自己威名的事情,关羽当然不会告诉儿子事实,关羽只告诉了关兴和关索,他们的大哥和小妹,乃是在徐州之战中,为颜良所杀,叮嘱他们时刻不忘报此大仇。 当初徐州之战时,关兴和关索均作为人质,留居在邺城,自然不会知道徐州之战的真相。 尽管他们也曾听说过一些传闻,但他们凭着对父亲关羽的极度崇拜,压根就不相信那些传闻,只毫无怀疑的相信父亲所说,关平和关凤乃是被颜良害死。 便是因此,这两个关家小将,便对颜良恨得是咬牙切齿,日夜所思都是为死去的兄妹报仇。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们岂会放过。 “很好,你们的大哥和你们的妹妹,若在天有灵,看到尔等记挂着他们的血仇,想来他们也会欣慰了。” 看着慷慨请战的两个儿子,关羽甚感欣慰,复仇的怒火也在胸中熊熊的燃烧。 关兴和关索二人,亦是热血沸腾,满脸的复仇之火。 忽然间,关羽站了起来,拍着了两个儿子的肩头,傲然道:“我们父亲三子今次便并肩作战,亲手杀了颜贼,为你们死去的兄长和妹妹报仇,为大汉朝,为陛下,为了天下黎民,除掉颜贼这个祸害。” “为天下黎民,杀颜贼!”关兴和关索,二人慨然响应。 关家父子三人,热血涌动,一副慷慨正义之势。 次日,关羽便告别了刘备,率领着三万汉国步骑精锐,以关兴和关索为左右先锋,星夜兼程的赶往了黎阳。 当关羽赶赴黎阳未久,颜良便统帅着二十万大军,自洛阳东出虎牢,浩浩荡荡的前赶赴东郡而去。 几天后,颜良所率的七万中军,先期的抵达了黎阳城对岸的白马。 此时,诸将所统帅的十三万中外别军,尚在从各地赶来集结的路上,预计还需要四五天的时间。才能集起二十万大军。 故地重回,颜良策马岸边,远望着黄河北岸。心中是感慨良多。 那滔滔黄河的对岸,就是他的家乡河北了。 当年,颜良这个河北武夫,正是在这白马城外,躲过了关羽致命一刀,从这里走上了称霸天下的帝王之路。 锦衣还乡,乃是多少帝王荣耀的梦想。颜良当然也想以帝王至尊身份,荣光无限的杀回河北老家去。 而颜良的国中,许攸、文丑、张辽等臣子。亦多为河北人氏,他们和颜良怀有同样的梦想,均想有朝一日,能杀回家乡去。 现在。离梦想实现只有一步之遥了。 “当年在这白马城外。关羽疯了似的冲过来,想要刺杀于朕,他那前三万还真是了得,朕差点就没扛过去吧。”颜良马鞭遥着,笑着感叹往昔。 庞统笑道:“臣想那关羽每次想起白马失手之事,一定会恨到牙根发痒吧。” 颜良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讽刺。 一骑飞奔而至,直抵御前。前来者,正是义子邓艾。 “启禀父皇。北岸细作传回消息,刘备已向黎阳城增加了三万精兵,领兵者正是关羽。”邓艾拱手奏报。 又是关羽么,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除了关羽,还有何人为将?”颜良问道。 “据细作回报,关羽此番前来,还带了他的两个儿子关兴和关索。” 颜良不得不承认,关羽虽是他的大敌,但这厮却养了一群厉害的儿子,关兴和关索二人,历史上均是蜀汉后期的重要武将,而已死的关平,还有被颜良纳为姬妾的关凤,也都是武艺不凡之辈。 颜良冷笑一声,“关羽损了一儿一女还嫌不够,这次又带来两个儿子送死,他这是铁了心,全家老小一波流的给刘备殉葬呢。” “除了关羽之外,刘备方面有何动向?”旁边的庞统问道。 邓艾道:“刘备数日次也率七万兵马离了邺城,只是他却驻军于黎阳以北五十里的安阳,不知做何打算。” 听得这话,颜良目光转向了庞统,询求他的分析。 庞统捋着胡须,不紧不慢道:“刘备这多半是担心兵少,正面决战不是我军对手,所以才想以关羽据守黎阳为诱饵,诱使我军围城,待我军师老城下后,再里应外合夹击我军,臣想这多半是诸葛孔明之计。” 诸葛亮,又是诸葛亮么,一个关羽,一个诸葛亮,这真是两个讨厌的家伙呢。 颜良眼眸中,冷绝的杀意在闪烁。 沉吟片刻,颜良扬鞭道:“传朕旨意,明日起大军渡河,进攻黎阳。” 庞统一听此言,神色微微一怔。 邓艾忙道:“父皇,我军尚有十余万大军未集结完毕,若就以七万兵马强渡黄河,恐会遭到关羽阻击。” 颜良嘴角扬起一抹诡笑,笑而不语。 本是狐疑的庞统,这时却忽然醒悟,笑道:“如果臣所猜没错的话,陛下现在强渡黄河,就是想诱使关羽主动出击吧” “知朕者,非丞相莫属也。”颜良哈哈一笑,默认了庞统的猜测。 颜良若集齐二十万大军再渡河,到时关羽见楚军势大,必然不敢有半点举动,只会龟缩在城中固守。 但若现在他以七万兵马强渡,那以关羽的性格,见得颜良并兵马没有足够多时,多半就会想趁机出击,图谋小胜。 颜良之意,正是要诱使关羽出击,才会从中用计。 邓艾虽有谋略,但毕竟还年轻,不似庞统这般,很快就体会到了颜良的用意。 庞统解释了一番后,邓艾却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家父皇的深意,不禁面露敬叹。 “士载,明日你就率两万步骑北渡黄河,给朕第一个登上河北的土地吧。”颜良扬鞭直指北岸。 都尉这几天要回趟老家,近期只能保证两更,望大家见谅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四章 跳梁小崽 东方发白,天色将明未明。 白马津一线的楚军,借着未明的天色,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上百艘的战船已拉起了帆,成百上千的士卒,正有条不稳的登船,一场渡河之战即将展开。 南岸白马津楚军的动向,无时无刻不在汉国细作的监视之下,楚军这边一有动作,马上便有装作是渔夫的细作,将情报送往了北岸。 北岸的巡骑,迅速的将飞马前往数里外的黎阳城,遂去报知关羽。 此时的关羽,已如往常那般起了个一大早,准备巡视城防,这个时候,斥候将紧急的送情送到。 “颜良大军未集结完毕,竟然就急着要渡河么,渡河的贼军有多少?”关羽惊奇的问道。 “禀将军,白马津现有楚军约七万,正在渡河的楚军大概有两万余众。”斥候答道。 关羽的神色微微一动,眼眸中浮现出某种深意,似乎脑海里想到了什么。 此时,关兴和关索二将,也闻讯赶了来,还有随军为谋的侍中陈群。 关兴一进门便兴奋道:“父帅,听闻颜贼大军未集就想强渡黄河,此正是我们趁势出击,半渡而击之的大好机会呀。” “儿请率一军出城,必将登岸之敌统统歼灭。”关索也激动的请战。 关羽的那赤红的脸上,杀机渐聚。 “骠骑将军,陛下给我们的旨意。乃是坚守黎阳城,勿与楚军交战。下官以为我军不当出战。”陈群却表示了反对。 关羽眉头微微一凝,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关羽知道,刘备对他几年前在徐州的表现很是不满,一直都记怀于心,如今虽令他镇守黎阳,但心下却总不放心,所以才会派了陈群来“辅佐”于他。 陈群名为辅于他,实际上。却有监督他关羽的意思。 未等关羽开口,关兴便道:“楚贼若是二十万大军齐渡黄河,我们自当坚守不战,但眼下颜贼想凭七万兵马就渡过黄河,我军岂能不抓住此机会,重创敌贼,振奋我大汉军心士气。” “少将军话有虽有理。可是,陛下的旨意不可不遵呀。”陈群也不与关兴争辩,直接搬出圣旨来压他。 这时,关索接口道:“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父帅既统帅黎阳之军。就有见机行事的权力,如今若是错过败敌的好机会,陛下怪罪下来,反倒是父帅的不是了。” 陈群不想关羽的两个儿子,不仅血气方刚。而且是伶牙利齿,几句大道理竟把自己给呛了回去。 “可是……” 陈群还欲相劝。关羽却摆手道:“陈侍中不必多言了,颜贼大军未集就敢渡河,分明是有恃无恐,不把本将放在眼里,本将若不给他点教训,我三军将士的士气,岂非不战自挫。” 关羽此言一出,陈群就知道,这位大汉朝第一将,这是铁了心要出战了。 陈群更知道,关羽向来是那种目空一切之人,他既做了决定,除非刘备亲自下旨阻止,否则任何人都没有能力劝阻。 陈群只得闭了嘴,心中暗自叹惜。 关羽当即便下了军令,命关兴率七千步军,关索率三千骑兵出城,直奔黄河北岸,但见楚军半渡之时,便发兵击之。 两个关家小将领命,兴奋的率军出城,直奔数里外的河岸而去。 天光放晓,白马津处,两万多前锋将士尽数上船,余的数万将士也集结在岸边,等着下一轮乘船渡河。 因是北岸可供登陆的滩头有限,并不足以容纳七万大军同时渡河,故楚军只能分数批渡河。 邓艾所率的这两万中军,所担当的正是夺取滩头阵地,掩护后续大军渡河的重任。 将士已集,颜良策马来到栈桥,亲自为邓艾打气。 “父皇,儿臣此去必当倾尽全力,只是我军一次能登岸的兵力有限,儿臣只恐汉军会半渡阻击。”邓艾虽兴奋于作先锋出战,但对能否登岸成功,却有些忧虑。 毕竟,一次渡河之军只有两万,汉军哪怕只派出五千兵马,也将对他造成极大的阻碍。 庞统却笑道:“小将军尽管渡河便是,陛下自有安排。” 听庞统那口气,似乎颜良还另有布局。 而颜良也笑而不语,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邓艾这下心里边就有底了,遂是告退而去,直上战船。 登上战船的邓艾,扬枪向北一指,高喝一声:“开船,全军出动~~” 号令传下,数百艘运输船徐徐离岸,在晨晖的照耀下,浩浩荡荡的向着北岸驶去。 颜良昂首远望,目送着一艘艘战船远去。 船队驶至河心时,庞统拱手道:“陛下,时间差不多了,可以给骠骑将军发信号了。” “嗯。”颜良微微点头,抬手示意。 身后胡车儿会意,当即策马飞奔而去。 颜良的目光穿越滔滔黄河,投向对岸,口中冷冷道:“关羽,咱们从白马起的新仇旧恨,也该是到了一并清算的时候了。” …… 北岸处,关氏兄弟率领的一万步骑,已经抵达了河岸一线。 兄弟二人并没急于亮出兵马,而是将兵马列阵于一里外,二人策马率数十骑,直抵岸滩观敌。 驻马远望,却见南岸白马津方向,数百艘大小船只已经驶出,排开绵延数里的阵势,向着正北方向的北岸浩浩荡荡而来。 观敌片刻,关兴激动道:“看这阵势,楚贼最多不过两万,三弟,你我杀敌报国的时候到了。” “我等的就是这一天,二哥,咱们把兵马都调到河滩上来吧,待敌船逼近,以强弓硬弩射之,看他还怎么上岸。”关索也兴奋万分。 关兴却摇头道:“强弓硬弩虽能阻敌登岸,但楚军若是受挫,定然会知难而过,我们只能给敌人造成微小杀伤而已,不足以重创敌贼。” “那依二哥之见,我们该怎么?”关索问道。 关兴沉思片刻,冷笑道:“咱们这么办,我率步军列阵于岸边,佯作阻敌之势,待敌逼近时,却故作不敌,稍稍后退,放敌人登岸。待其立足未稳时,三弟你率骑兵从侧翼突然杀来,咱们两相夹击,必可将登岸之敌,尽数歼灭在岸滩。” 关索一听,不禁大为兴奋,赞道:“二哥此计当真是妙,好,就这么办吧,咱们兄弟联手,狠狠的挫一挫那颜贼的锐气,让他知道咱们关家人的厉害。” 兄弟二人一番谋话,慷慨豪言一番,旋即分兵而去。 当下关索便率三千骑兵,稍稍后撤,伏于滩头东北侧。 关兴则自率七千步军,列阵于河滩,作出一副誓死阻击,不容楚军登岸的态势。 此刻,楚军的数百艘船只,已是驶抵了河心处。 此时正植秋末,黄河水位已大减,而黎阳一带虽为渡口,但却水势却远较长江湍急。 楚军的大型战船不利于在这位的水域作战,故渡河的几百艘船只,多为经过改装的小型战船。 邓艾立于船头,手扶着船帮,远望着岸边形势,那列阵的河滩的汉军之阵,清清楚楚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定是场恶战呐。”邓艾剑眉一凝,高声喝道:“擂鼓,全军杀上岸去。” 咚咚咚~~ 震天的战鼓声响起,盖过了滔滔的水声,鼓声激励下,数百艘船只加速向对岸驰去。 转眼间,船队已逼近岸边近两百步。 此时,河岸上的汉军阵中,战鼓也紧随而起,关兴一声令下,千余支利箭呼啸而出,铺天盖地的向着船上的楚军袭来。 “举盾,避箭!”邓艾一声高喝。 左右亲军,迅速的将大盾举起,护在了邓艾的跟前。 同时一刻,各船上的楚军战士们,纷纷将手中的木盾举起,身躯尽量的蹲下去,以躲避袭来之箭。 噗噗噗! 箭如雨下,惨叫之声骤起。 尽管大部分的楚军,以手盾挡下了敌箭,但还是有不少箭矢,穿越缝隙射中了楚军士卒。 顶过几轮的弩箭攻击,楚军的船队已驶入百余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已是弓射的最佳时机。 果然,头顶上的嗡鸣声骤增,汉军弓弩齐发,近三千支箭矢,如飞蝗般密集的射来。 此等疯狂的射击下,楚军的死伤也随之倍增。 河浪滔滔,船摇不止,头顶箭如雨下,楚军尚未登岸就已经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汉军的阻击之猛烈,已是超乎了邓艾的想象。 “退后者,斩无赦,给本将杀上岸去!”邓艾顶着箭雨,放声高喝。 付出了近七百余人的死伤后,楚军的船队,终于逼近了岸边。 这个时候,关兴的嘴角,却掠起了一抹冷笑,旋即扬刀喝道:“传令下去,全军后退,且放楚贼上岸。” 鸣金声响起,七千汉军作不敌之状,匆匆忙忙的后退,从河滩上退了下去。 汉军一退,楚军的压力骤减,将士们都能抬起头来,一时士气大增。 邓艾却反而心生狐疑,暗想汉军明明占据着优势,却为何要好端端的上出滩头,他隐约便觉得,这其中必然有诈。 只是,心怀狐疑的邓艾,却没有下令停止登岸,依旧催督大军向前。 船行飞快,转眼几冲上了河滩。 “父皇,儿臣相信你。”邓艾一咬牙,手提银枪,当先跳上了岸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八百零五章 黄雀在后 大楚的战旗,随着邓艾冲上岸滩,头一次插在了河北的土地上。 那一面赤色的皇旗,高高飘扬在北岸的上空,大大的鼓舞了三军将士的斗志。 “杀~~”山呼海啸的呐喊杀,压倒了滔滔水声。 成百上千的楚军勇士们,争先恐后的从船头上跳下,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不顾一切的向前冲杀。 不少的楚军将士,甚至在船还没有冲上河滩时,就急切的跳下船去,涉水向前冲锋。 沿岸一线里许的河滩上,只不多时间,近七千的楚军就已冲上河滩,铺天盖地的向着北面腹地辗压而去。 邓艾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在最前线,他驻马河边,指挥着后面的更多士卒上岸,并召呼士卒结阵,以防汉军的反扑。 而在岸边百余步外,关兴正驻马横刀,以一种讽刺的表情,冷视着冲涌上岸的楚军。 “哼,颜贼,今日叫你见识见识我关兴的厉害吧。”关兴冷哼一声,蓦的将长刀一抬。 军阵中,一面黑色的大旗陡然树起,按照顺时针的方向,疯狂的摇动起来。 那是信号,动手的信号。 河滩东北侧,关索清楚的看到了那摇动的大旗,看到了二兄给他发出的信号。 此时,关索早已是按抑不住战意,巴不得即刻发挥他积蓄已久的怒火,巴不得狂杀楚人,以为他的妹妹和长兄报仇,为他关家重振雄风。 “弟兄们,随本将杀出去,杀光入侵我河北的敌寇~~”关索扬刀一声长啸,纵马奔驰而出。 三千列阵已久的汉骑,轰然而出。掀起漫天的狂尘,沿着河滩一线向西杀来。 奔腾未久,数不清的楚军身影,已是出现在了眼前。 此刻的楚军只有半数登岸,结阵尚未完毕,河滩一线的形势尚处混乱之中,这个时候,正是登岸军防御最薄弱的时候。 “二哥选在此时发动攻击,当真是深得兵法之妙。不愧是我二哥啊。”关索心中赞佩,斗意暴涨之下,奔腾更疾。 三千铁骑,如一巨大的长矛,沿着河滩一线。飞射向楚军的侧翼。 漫天的尘埃和滚滚的铁蹄,很快引起了邓艾的注意,他举目一扫,立时发现了突袭而来的汉骑。 “怪不得敌人能这么轻易放我上岸,果然有埋伏。”邓艾眉头一凝,精神顿时凝重起来。 他却并没有乱了方寸,当即喝令将士们不得慌张。命右翼迅速结阵,以迎敌骑兵。 邓艾虽有兵略,但眼下登岸未久,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无法那么快就结好军阵,右翼军阵未及结成时,关索率领的汉骑已如风而至。 “杀,给本将杀尽楚狗!”关索疯叫声中。手舞长刀当先撞入了楚军之阵。 三千汉骑呼啸而至,狠狠的撞入了楚阵。只片刻间,就凭着强大的冲击力,将楚军的右翼撞散。 关索长刀狂舞,关家刀法尽情的施展开来,刀锋所向,一个又一个楚军将士死在他刀下。 邓艾见右翼将溃,剑眉一皱,急是拍马舞枪,率千余兵马向右翼奔去,试图堵向破损的缺口。 而此时,正面百步外,关兴的脸上,已掠起了狰狞的冷笑。 “全军出击,把楚贼赶下黄河去!”关兴扬刀一呼,纵马而出。 七千列阵已久的汉军步兵,呼喊而出,如汹汹的虎狼,从正面向着楚军扑去。 须臾间,楚军已如潮水般撞击。 惨叫声,人仰马翻声,兵器的碰撞声,转眼响成一片。 飞溅的火星,与赤色的鲜血,在河滩上空飞扬。 方自结阵的数千楚军,和汹汹冲至的汉军,很快就厮杀在了一团。 滚滚的鲜血尽染河滩,就连近岸一线的河水,也为鲜血所染着。 右翼被突破,楚军士气已动,而正面冲来的汉军步兵,又借着俯冲的地势,诸般不利之下,楚军正面阵地也很快陷入被动,眼看着就要瓦解。 邓艾在乱军中拼杀已极,枪下已不知刺死了多少敌卒,却依然无法阻止着这落败之势。 虽处不利,邓艾却毫无惧意,反而是越杀越勇,斗志愈盛。 因为邓艾相信,战无不胜的大楚皇帝,绝不会让他打一场失败之仗,他的义父,必有奇策扳回眼前的劣势。 正是凭着对颜良的深信不疑,邓艾全无退意,只拼死的搏杀。 南岸处,颜良驻马河滩,目光穿越滚滚黄河,隐约已看到了己军的不利局势。 颜良的脸上却无半点惊之色,反而,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丞相,一切正如你所料。”颜良笑叹道。 庞统微微一笑,捋着胡须道:“算算着这时间,骠骑将军差不多也该到了。” “不是该到了,是已经到了。”颜良马鞭扬起,摇指北岸西向。 庞统举目看去,果见对岸战场的西面,尘雾冲天而起,似乎一道沙暴,正自西向东,向着战场这里狂卷而至。 “文骠骑不愧是我大楚第一骑将,果真是其行如风。”庞统感慨道。 颜良抱臂胸前,昂首远望着对岸,冷笑道:“咱们就笑看子勤和士载,如何给关羽的小崽子们上课吧。” 锋利的目光,越过茫茫黄河,直抵北岸。 西面处,文丑斜拖长枪,纵马如风。 文丑的身后,五千神行骑奔腾不休,正挟着猎猎的杀意,凶如猛般向着战场冲去。 颜良早已料定,关羽会按捺不住复仇之心,想趁着自己大军未集就强渡黄河之际,出兵击败自己于河滩。 阻击渡河,无非以强弓硬弩硬挡,获是诱渡河之军部分登岸,趁军阵未整时突袭冲击。 颜良料想关羽和他的小崽子们,颇有些军谋武略,必然会选择后者,因为只有那样,才能给他的楚军造成更大的杀伤。 故此,颜良遂用庞统之计,在大军佯从白马津时,事先却早命文丑趁夜,从上游偷渡黄河,渐着河岸一路东驰,为的就是在汉军发动伏击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看来,战事的发势,均在庞统的设计之中。 文丑和他的五千神行骑,奔行如风,转眼就已经杀近战场,直奔汉军的后翼。 这个时候,正傲然狂杀的关兴,瞥在无数的楚军从身后杀来,不禁是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哪里又来的楚军骑兵?”关兴惊骇万分。 正战场上风的汉军士卒们,眼看着后路被抄,无不骇然变色,高昂的士气,转眼就跌落至了谷底。 而正处于苦战状态的楚军将士们,眼见已军援兵,似神兵天降一般,从敌人背后杀无,则无不惊喜万分。 血战中的邓艾,眼见此一幕,更是狂喜之极。 “父皇果然有奇兵!”邓艾兴奋之极,扬枪高呼:“将士们,陛下的援兵到了,随本将全力以战,杀退敌寇——” 长啸声中,邓艾抖擞精神,愈战愈烈,银枪过处,尸横遍地。 “杀退敌寇~~” 楚军将士们也是士气大振,不惜性命的奋力反扑,将士气衰落敌人,杀得是鬼哭狼嚎。 胜负之势,已逆! 此时的关兴,已是又惊又恨。 他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料定天衣无缝的布局,竟然早就在颜良的掌握之中。 原想着为关家重振威名,却不想,方自上战场,就中了颜良的计,落得个如此狼狈的败局。 可恨啊! 关兴恨恨难平,心中是万般的不甘,但他却知败局已定,再顽抗下去,他和他的部下就有可能被楚军全歼于河滩一线。 “撤退,全军望黎阳城撤退!”关兴舞刀大叫,拨马转身便逃。 七千楚军就此崩溃,丢盔弃甲的望风而逃。 文丑的铁骑,和邓艾的步军,趁势两面夹攻,辗压围杀,杀得汉军是惨烈无比。 关兴第一时间发现了楚军铁骑,当先而撤,而他的三弟关索,却还在率领着骑兵一路向着楚军中军冲杀。 当关索惊觉他的二哥被杀退,楚军的骑兵杀到时,他已是冲入了楚军腹地,收止不及。 “快撤,中计了,全军快撤~~”关索斗志顿无,拨马欲逃。 此时,文丑所率的神行骑,已经放弃了对关兴军的追击,绕往东面堵住了关索的退路。 因为颜良事先有过交待,战役若是碰上了汉军动用骑兵,则以杀伤其骑兵为主,故是文丑才会将关索作为绞杀的目标。 眼见楚军步军和骑兵,四面围杀而至,关索和他的三千轻骑,已是抽身不及,被重重敌人围裹而上。 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汹汹的汉骑,一个个被斩落于马下。 关索被杀得是心惊胆战,早就没了关家子弟的雄风,只拼死冲杀,希图杀出一条血路。 而这时,越来越多的楚军离船登岸,将围阵越裹越密,死伤大半的汉军,根本无法冲出重围。 乱军中,文丑舞枪如风,如斩败絮一般斩落阻挡的汉骑,势不可挡,一杆大枪直向关索冲杀而来。 “楚贼,本将就让你见识见识关家刀法的厉害!”避无可避的关索,抖擞精神,纵刀如电,迎击而上。 吭~~ 猎猎的金属嗡鸣中,枪与刀如电相撞。(未完待续)8 第八百零六章 关羽一得意,颜良就发笑 电光火石的一击,狂暴的巨力,顺着兵器直灌于胸。 关索痛哼一声,嘴角已渗出一股血丝,握刀的双手上,虎口已是震裂,鲜血染满了枪柄。 自问武艺不凡的关索,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招之间,竟已给文丑震出内伤。 不及惊骇时,文丑的第二枪已如电射至。 关索情急之中,只能强忍着痛楚,拼命的举刀相挡。 只是,面对着那快如闪电般的进攻,关索的大刀尚未举起时,文丑的大枪已穿破了他的防御,戳中了他的肩膀。 咔咔!! 肩甲破碎,鲜血飞溅而起。 关索痛叫一声,身形一晃,险些从马上栽倒下去。 就在关索参腿紧夹马腹,勉力的保持住身形时,文丑那威不可挡的快枪,第三式已如风扑至。 惨叫声中,文丑的枪锋已深深的刺入了关索的右腋。 喉间如铁滚般一滚,文丑的腔中暴发出一声野盖般的低啸,猿臂青筋突涌,奋然用力将大枪挡起。 但见关索那诺大的身躯,竟被文丑生生的挑起,狠狠的掷将而出。 嘶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关索飞上半空,重重的跌落在几步之外,而他的右臂已是在半空中同身体分离,飞落在乱军丛中。 摔落于地的关索,痛不欲生,惊愤几绝。 痛苦的关索,怎么也想不到,身为关羽之子的他,竟然在三招之内,被敌人杀到落马断臂,狼狈到了极点。 很显然,关索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患有目中无人的冷艳病,以为天下间除了自己,就再没有别人。 以关索的武艺,顶多也就是个二流水平,面对着武艺绝顶的文丑,又岂堪一击。 文丑三招将关索击落马下,连正眼也没多看几眼,舞枪纵马,再度杀向了顽抗的敌军。 那关索挣扎欲起时。却已被围扑上来的楚军亲兵,生擒活捉了起来。 失去一臂,身受重伤的关索,根本没反抗的余地,只能尊严尽丧的被楚军所俘。 半个时辰之后。这场河滩攻守战,终于结束。 杀戮,也随之结束。 沿岸的里许之地,横七竖八的躺满了汉军的尸体,整个河滩都变成了一片赤红,汉军的旗帜被楚军无情的践踏在脚下。 岸滩一线已经扫平,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楚军渡河。这时颜良便下令,命其余四五万的楚军,诸军依次过渡。 未几,七万楚军已尽数北渡黄河。并于北岸一线立下水旱二营,彻底的在北岸占稳了脚根。 此时颜良也不急了,只令诸军休整,并传旨往南岸。命其余十余万大军,尽快的赶往北岸来会合。 当颜良这边从容渡河时。关兴已率领着他不足四千的残兵,狼狈不堪的逃还了黎阳。 黎阳城南,此时的关羽,正驻立于城头,目光傲然的远望着南方。 风起了,关羽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下巴,想要摆一个手捋美髯,威风凛凛之势。 手摸到下巴时,却是一片空空如也,只摸到了几根稀稀落落的短须。 关羽这才猛然想起,自己那引以为傲的美髯,已在多年以次,被颜良那狗贼给烧了个精光。 关羽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干咳一声,放下手来想要下意识抚摸自己的青龙刀。 当他的手握住刀柄时,却才想起,青龙刀早已被颜良夺去,他手中现有的,只是一柄平平无奇的普通战刀。 还有赤兔宝马,也为颜良所据。 还有他的爱女关凤,不知已在颜良的胯下,经受了多少折磨。 往昔的诸般丑事,一一浮现于脑海,刺激着关羽的神经,令关羽的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愤恨。 “颜贼,你对我关羽的种种羞辱,我就在黎阳城,统统的让你报还……”关羽咬牙切齿,心中暗自发誓。 “快看,河岸一线似乎开战了。”一名眼尖的士卒大叫一声。 关羽神思回过,急是举目远望,果然间岸边一线旗帜飞舞,箭雨穿梭,隐隐更有喊杀声传来。 显然,一场激烈的战场,正在进行着。 未过多久,一骑斥候从岸边飞奔而来,直抵黎阳城头。 “禀将军,楚军中了我军埋伏,两位少将军正狂杀楚军,我军占尽了优势。”斥候将岸边的形势,报知了关羽。 城头的汉军士卒,顿时一片兴奋沸腾。 “不愧是我关羽的儿子。”关羽微微点头,摆手喝道:“传令给兴儿和索儿,命他们杀光登岸的楚贼,一个活口都不许给本将留。 斥候飞奔而去,黎阳城上,已是一片欢欣鼓舞。 这时,关羽目光转向了陈群,一脸傲然得意:“陈侍中,本将说了你是多虑了吧,有本将两个虎子出马,此战我军焉能不胜。” 关羽的言语中,似还有几分讽意,在讥讽陈群的保守迂腐。 陈群却不敢表露,只得勉强笑道:“骠骑将军果然用兵如神,下官佩服佩服。” “哈哈~~”关羽大笑,愈加的得意,又用命令的口气道:“那就有劳陈侍中替本将写一道奏表,尽快发往安阳,向陛下上报这场首战大捷吧。” 关羽自信此战已无悬念,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刘备表功,向汉国官民们显示他关羽的威风。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关羽送给刘备的,不是求援就是兵败的噩报,如今终于能扬眉吐气一回,关羽岂能不急切。 “战事尚未见分晓,现在就写捷报的话,是否有些早了?”陈群犹豫道。 关羽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颜贼已经中计,大局已定,我军必胜无疑,陈侍中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早点让陛下收到捷报,也可振奋我军士气。” “这……”陈群面露尴尬,一时间不知如何以应。 陈群没想到,关羽经历了那么多次的失败,竟然能依旧如此狂傲,如此的不把颜良放在眼里。 尽管眼下形势,看起来是关羽先胜一役,但若关羽再这么傲下去,只怕迟早要酿成大祸。 陈群想开口奉劝关羽几句,话到嘴边时,却又咽了回去。 “罢了,听闻当年那鲁肃辅佐关羽,因为忠言进谏,受了关羽不少白眼,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只要他高兴,顺着他便是了。” 陈群心中如此想,便改了念头,不得应了关羽所令,打算下城去写那一道捷报。 正当此时,忽有士卒指着南面,大叫道:“快看,好似有大股兵马正向黎阳奔来。 众人神色一怔,皆是不约而同的举目望去。 南面方向,果然是尘雾滚滚,显然有一支兵马,正向黎阳南门而去。 关羽眉头微微一凝,心中猛然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未几,那支兵马奔近,关羽更是神色一震。 那匆匆而来的,竟是己家的一支狼狈败兵,而且,还打着是儿子关兴的旗号。 关羽的神色立变,猛然转身,急匆匆的就走下城头,陈群等众人也皆惊疑的跟了下去。 比及关羽下得城头时,城门已经大开,关兴和他惊魂未定的败军,黯然的进入了黎阳城中。 “兴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关羽大步流星而来,相隔几步就沉声喝问。 关兴一见关羽,脸色顿时一红,流露出惭愧之色。 他赶紧翻身下马,“扑嗵”便跪伏于地,沉痛道:“儿无能,中了颜贼的奸计,为楚贼所败,请父帅责罚。” 关羽骇然变色,赤红的脸庞,顿时涨到通红,尴尬与震惊之色扑面而至。 就在前一刻,关羽还在陈群面前,那般的狂傲自信,不光奚落了陈群,还令其提前去写捷报。 但这转眼间,关羽自信的一场大胜,竟已演变成了一场大败,这无疑是对关羽狠狠的打脸,如此能不叫他尴尬。 同样震惊的陈群,不禁望向了关羽。 关羽却不敢面对陈群的目光,只瞪向自己的儿子,怒问到底发生何事。 关兴这才黯然的,将自己如何设计伏击登岸楚军,又如何反中楚军突袭,整个战败的过程,道了出来。 “骠骑将军,如此看来,颜贼强渡黄河,多半是想故意诱使我军出战了。”陈群言下之意,自然是想说他关羽太过自负,反中了颜良的诱敌之计。 关羽面上难堪之极,却向关兴喝道:“本将命你们在河岸阻敌,你们若只结阵迎敌,楚贼纵有别军,又岂能轻易抄了你们后路,你们这两个小儿子却偏偏自作聪明,摆什么伏兵之计,致使本将的计划失败,你们该当何罪!” 关羽这一番喝骂,却是将失败的责任,推在了他两个儿子“自作聪明”上面。 这言外之意,关羽则是要告诉陈群,他下令阻击楚军的决策没有错,错是错在他两个二子在执行过程中出了差池。 关兴被其父这么一喝,顿时更觉惭愧,忙是叩首自责。 “你不遵本将之命,致使我军初战不利,实在罪该万死,来人啊,将关兴拖下去,给本将斩首,以正军法!” 关羽盛怒之下,竟是要斩自己儿子。 此令一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就连陈群也极感意外。 关兴更是听得傻了眼,他原想父亲最多只是责骂他几句就罢了,却不想关羽竟会要他的脑袋!8 第八百零七章 装正义的下场 左右的汉军士卒也都傻,僵在那里迟迟不动手,他们都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骠骑将军的命令。 “你们都耳聋了吗,本将命你们将关兴斩首,以正军法!”关羽再一次怒喝。 士卒们身形一震,这回总算是确认了关羽的命令,迟疑了片刻,几名亲兵便不得不走向了关兴。 尽管汉军们对于关羽要杀亲生儿子的命令,皆是感到震惊不已,但他们却不敢稍有违逆。 因为他们知道,关羽治军向来严酷,谁敢违逆他的命令,哪怕是稍稍的有所不从,关羽下一个要杀的人,可能就是他。 无奈之下,士卒们只能对关兴动手。 惊恐万状的关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巴巴的望向关羽,眼神中涌动着渴求之色,希望父亲能够收回这绝情的决定。 关羽却转过身去,连正眼都不看关兴一眼,一副六亲不认的冷血无情之状。 关兴的心头,不觉涌上了一股莫名的酸楚,他暗叹了一声,也不反抗,只任由士卒们将他带走。 一旁的陈群,冷眼观观,看着关羽这出杀子之戏,嘴角悄然掠过一丝冷笑。 在陈群看来,关羽这番杀子之举,只不过是为自己决策失误,找个“替罪羔羊”罢了。 关羽当然不会真的要杀关兴,他只是想让儿子给自己背黑锅,然后再等别人出言为关兴求情。 只是,在场众人都为关羽的杀戾所慑。没人敢吱声为关兴求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关兴被拖走。 此时的关羽,表面上虽依然铁血冷酷。但眉宇间那份焦虑,却逃不过陈群的眼睛。 “罢了,我若不出来求情,关羽必心中怪怨,凭他和天子那份交情,我可惹不起啊……” 陈群心中暗叹着,遂是站了出来。拱手道:“骠骑将军,刀下留人啊。” 陈群一出口,关羽如释重负一般。急是摆手一喝,将关兴叫住。 “陈侍中,你什么意思?”关羽板着脸问道。 陈群道:“今日我军一败,虽有两位少将军擅为之错。但方今正当国家有危之时。倘若先斩自家栋梁,未免会寒了将士们之心。下官觉得,不妨暂且寄下少将军之罪,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听得这番求情,关羽那盛怒铁血的表情,这才缓和了几分,一时沉眉不语。 左右那些部将们,此时才看了来。他们的关将军其实并不想杀少将军,众人忙是跪伏于地。纷纷的为关兴求情。 关兴见状,忙是“扑嗵”跪伏,泣声道:“儿有罪,儿请父帅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儿必誓死血战,为国献身。” 陈群的求情,众部将的求情,再加上关兴的泣声请罪,关羽那铁血无情的表情,终于是淡了下来。 沉吟片刻,关羽拂手,冷冷道:“罢了,看在陈侍中还有诸将求情的份上,本将就且寄下你的死罪,倘若今后你不能戴罪立功,本将照样还要治你的死罪。” “多谢父帅,儿必铭记父帅训戒。”关兴忙叩首连拜。 关羽这才满意,摆手示意他起来。 “你三弟呢,他人在何处?”关羽这才想起来,为何只有关兴回来,却不见关索。 关兴道:“儿退得匆忙,并未能和三弟会合,不过三弟统领的是骑兵,理应能及时退回黎阳。” 关羽微微点头,却才放心了许多,遂叫三军警戒,随时准备应对楚军的大举来袭。 诸将散去,各往岗位。 陈群也告辞而去,暗中却想:“关云长遭此一败,损失了五六千的兵马,却竟然不向天子上报,不行,我得赶快修书一封,密报天子才是。” 念及于此,陈群加快了脚步。 …… 当关羽还在城中,等着关索归来时,他却万没有想到,他的三儿子已成了颜良的俘虏,而且还损折了一臂。 黄河北岸,楚军大营。 御帐内,颜良高坐于上,威然如山。 帐帘掀起,浑身血污,脸色惨白的关索,被押解入去。 一见帐中后,关索便瞧见了那龙座上英武的男人,他第一时间就猜到,眼前所见这人,必就是颜良了。 杀他大哥和小妹,让他父亲关羽颜面扫地,让大汉国损兵失地的那个血海深仇之敌,就在眼前。 关索脸色顿时怒到通红,恨恨的瞪向颜良。 “见着我家天子,还不下跪!”周仓厉喝一声。 关索厉声道:“我关家子弟的双膝,只跪大汉天子,岂能跪你这残暴不仁,谋朝篡位的奸啊” 那一个“贼”还未及出口,关索的膝盖已被身后的士卒重重一脚,“扑嗵”便跪倒在了地上。 “关羽的儿子,果然跟关羽是一个德性,脾气永远远胜自己的实力。”颜良讽刺道。 关索一听颜良竟敢讥讽自己伟大的父亲,不禁勃然大怒,奋力挣扎欲起,却给楚军按住,动弹不得。 “姓颜的,有种你跟我父帅决一死战,背后里说我父帅坏话,算什么本事。” 听得这话,颜良冷笑一声,不屑道:“小崽子,是你那红脸爹不敢跟朕一战才对,他现在也就逞逞嘴头上的硬气,真要见了朕,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躲还来不及。” 颜良毫不嘴硬软,肆意的讽刺关羽。 关索听着是怒不可遏,大叫道:“颜贼,你休得逞狂,早晚有一天,我父帅必先斩了你这奸贼,就天下黎民百姓除你这祸害。” 为天下黎民百姓么,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大义凛然之徒。 颜良的脸色一阴,冷冷道:“你不装正义凛然,朕也许还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不过谁让你不知趣,朕越是讨厌什么人,你就偏要装什么人,那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了。” 关索心头一震,猛然间感到一丝慑人的杀意。 “来人啊。”颜良厉声一喝,“将这喜欢装正义的关家小崽,给朕拖出去阉了,然后再送归关羽。” 此言一出,关索神色大变,无尽的骇意袭遍全身。 关索原以为,颜良最多也就是杀了自己而已,他已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谁曾想要,颜良并没有打算杀他,而是竟然将他给阉了。 阉割,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对尊严最沉重的打击,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堂堂关家子弟。 “颜贼,你卑鄙无耻,你有胆杀了我啊。”关索愤怒的吼叫。 颜良却只一摆手,淡淡道:“把他的嘴巴绑起来,免得这小崽子一冲动咬牙自尽。” 关索有必死之心,关键时刻一咬牙,自杀也不是没有可能,颜良当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成全了自杀成仁的美名。 左右军卒一拥而上,几下便将关索的嘴巴给堵了,拖着他便往外走。 关索又是踢脚,又是扭腰,拼命的挣扎,眼珠子几首都要涨暴出来,颜良却只无动于衷。 你关羽不是狂吗,你这个关家小崽子不是爱装正义吗,那老子我就是要狠狠的羞辱你们,让你们这班自诩正义之徒,颜面丧尽! 关索被拖走,御帐中,恢复了平静。 颜良目光远望北方,昂首道:“传朕旨意,明日大军北上,直取黎阳城!” …… 天亮时分,关索终于醒过来了。 迷迷糊糊中,他觉得下体隐隐生痛,蓦然间,他脸色惊醒,似是想起了什么。 他急是将手伸向裆下,所摸到的,内是空空荡荡一片。 关索心中如遭重追一击,只觉头目眩晕,险些当场就晕过去,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方才勉强的撑住。 悲愤、绝望、羞耻…… 种种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堂堂关公之子,如今,竟然变成了一个阉人。 清醒的刹那间,关索不禁有种想要一头撞死的冲动。 “起来吧,我大楚营里可不养你这闲人,陛下有旨,你可以滚了。”一名楚军伍长喝骂着,命人将关索拖了出去,将他扔在了大营之外,把他丢上了一柄骡车。 楚营距离黎阳只几里地,关索虽然受了阉刑,但忍着楚痛,勉强还能撑到黎阳。 就这样,关索坐在骡车上,忍着裆下的楚痛,麻木的任由骡车沿着大道,一路向着黎阳城而去。 天光大亮时,黎阳城已在眼前,前方尘烟扬起,数名汉骑正飞奔而至。 显然,这是城中的汉军发现了可疑,派斥候出城来盘查。 关索抬起头来,看着将要奔近的己军,心中,一股无尽的羞耻感袭遍全身。 “我已成了阉人,与其回城中丢父帅的脸,何如干脆一了百了呢?”关索的脑海中,一个声音对自己这样说。 猛然间,他萌生了要嚼舌自尽的念头。 那么一刹间,关索几乎就要把舌头咬牙去,但当他感觉到了舌头上传来的痛苦,感觉到了鲜血的滋味时,却始终没有敢再用力咬下去。 袒然赴死,大多时候只是一念间的勇气而已。 也许关索被俘之时,确实有那么片刻间,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但这时的他,却失去了那份勇气。 “那不是关三将军吗,三将军还活着啊。”斥候们认出了关索,兴奋的飞奔而至。 关索犹豫了片刻,心中一声长叹,终于还是松开了牙齿。(未完待续……)8 第八百零八章 丢我关羽的脸 关索没有勇气咬断自己的舌头,只能在斥候的护送下,回往了黎阳城。 此时的关羽,已经是一夜未眠。 关索自河滩失利后,就一直没有逃回黎阳城,这不禁让关羽以为,他的三子已然战死。 尽管在诸将面前,关羽表现的不以为然,但私下里时,关羽却是焦虑万分,无时无刻不担忧着儿子的安危 。 这时关羽正在房中,焦虑不安的踱着步,猜想着关索的生死。 脚步声响起,亲兵急急而去,喜道:“启禀将军,三少将军回来了。” 那一瞬间,关羽的脸上涌现了无尽的惊喜,激动的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与先前的淡漠判若两人。 激动片刻,关羽忽然意识到这与自己的风范不符,遂忙收敛了狂喜,只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令将关索传入相见。 亲兵退出,关羽背转过身去,赤红的脸上悄然浮现出如释重负般的笑意。 不多时,关索一步一顿的走入堂中,微微一拱手,有气无力道:“儿见过父帅。” 关羽立刻收了笑容,当他转过身来时,赤红的脸上已恢复了往昔的阴沉与冷漠。 “你还有脸回来吗!”关羽摆出了教训的架子,怒瞪着关索。 关索身形一震,心中顿生一股酸楚之意。 他原想自己为颜良残害,能侥幸活着回来,关羽即使没有惊喜,也当安慰他几句。 谁曾想到。一见面,关索听到的不是安慰之词,却竟是关羽埋怨似的质问。 “儿……我……”关索心中委屈。咽哽之际,眼眶中已浸出了泪水。 关羽见他不仅不伏地请罪,反而表现出委屈的样子,好像自己教训的不该似的,这不禁让关羽心中愈怒。 “我关家的儿子,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休得哭哭涕涕。丢我关羽的脸!”关羽一声震喝。 关索吓了一跳,赶紧收了眼泪,扑嗵便跪伏在了地上。 左右那些军士见状。知道关羽这是要面子,赶忙都知趣的退了下去。 外人一走,关羽的怒气方才收敛,这时他才认真的去看自己的儿子。 当关羽发现。关索竟然少了一臂时。身形猛然一震,一股伤痛之意油然而生。 他的怒气这才收起,拂袖道:“罢了,看你损了一臂,必然已是死战,起来吧。” 关索这才颤巍巍的起身,黯然的垂首站在那里,不敢再吱声。 关羽自己坐了下来。也不让关索坐,就令他站在那里。 “说说战事的经过吧。”关羽自饮着茶水。连正眼也不看关索一眼。 关索不敢违逆,便将自己和兄长如何设伏,又如何反被楚军所袭,以及自己如何力战不敌,为文丑所生擒之事,如实的道来。 关羽原本只是顺口问问而已,也没太过认真,但当关索说他竟为楚军所俘时,不禁勃然变色。 “什么,你竟然被颜贼所俘?”关羽脸色刷的一变,厉声质问。 关索“扑嗵”就跪了下来,愧然道:“儿力战不敌,方为楚寇所擒,儿有罪,请父帅责罚。” 关羽腾的站了起来,在关索的面前踱来踱去,气得是脸色涨红,对关索一副恨其不争的失望埋怨之色。 原本关羽对关索能活着逃回来,心中还存有几分欣喜,但眼下这欣喜却烟销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儿子为颜良这个死敌所擒,这对关羽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耻辱,关羽倒宁愿关索战死,也比为死敌生擒要好得多。 “你呀你,你简直是丢尽我关公的脸!”关羽指着关索大骂。 “父帅,儿已经尽力了,可是……” “还敢狡辩,我叫你狡辩!”关羽怒不可遏,手臂一抡,一巴掌便狠狠的甩在了关索的脸上。 关索闷哼一声,脸上顿添一个血淋淋的印子,半边脸庞给关羽扇得肿起。 关索是又痛又羞愧,连痛都不敢哼一声,只能伏跪在那里,祈求父亲的愿谅。 一巴掌扇过后,关羽的怒气才稍稍平伏了些许,回到座上连灌了几口茶,方才冷静下来。 这一冷静不要紧,关羽立时又想到什么不对劲之处。 他再次抬头瞪向关索,狐疑道:“你既为颜贼生擒,现在又是如何回来的?” “儿……儿杀了看守,趁其不备逃出来的。”关索撒了个谎,但他很显然不擅长说谎,说话之际吞吞吐吐,满脸的慌张局促。 关羽不傻,他很快就看出,关索的表情有异。 “楚军数万之众,你断了一臂,又如何能轻易杀了守备,还能安然逃归,你给我说老实话,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关羽厉声问道。 关羽这么一喝,顿时把关索震住,再也不敢说谎。 “其实……其实,是那颜贼放我回来的。”关索吱吱唔唔,生怕关羽生气。 关羽一怔,疑色以而愈重,皱眉道:“那颜贼残暴不仁,当年你大哥和小妹为他所擒,均宁死不屈,为其所害,他今生擒了你,又如何能轻易放你?” 关羽无休无止的质问,已经是将关索逼上了绝望,他已经再没有吞吐的余地。 事到如今,除了实情相告外,还能怎样。 “颜贼……颜贼并没有轻易放过儿。”关索低着头,声音细如蚊音。 关羽眉头一凝,沉声道:“颜贼到底为何会放你,今天你必须给本将一个解释!” “颜贼他……他心狠手辣,他是对儿用了……用了……阉刑……” 那“阉刑”二字,关索几乎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艰难的出口,而出口时,他已是羞愧到面红耳赤。 阉刑! 关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在了那里。 片刻后,他终于明白了,原来,那颜良竟是阉了他关羽的儿子! 陡然间,无尽的愤慨与羞耻,如喷涌的火山般冲涌而出,关羽那张赤色的脸。几乎就要涨到爆炸。 “颜贼!竟敢如此羞辱本将!”关羽咬切欲碎,拳头紧攥得是“嘎嘎”作响。 堂堂关公之子,竟然变成了为天下人所不耻的“阉人”。关羽那原本就被颜良过度摧残的声名,又将遭受沉重一击。 关羽那个恨啊,只恨不得现在就跟颜良决一死战。 念及于此,他腾的跳了起来。大喝一声:“来人啊!” 亲兵急于。随时候命。 “传本将之令,命大军尽集,本将要……”盛怒的关羽,当场就打算召集全军,杀出城去与颜良决战,以报羞辱之仇。 但这命令将要出口时,关羽却生生的又忍住了。 关羽的头脑中,还存一丝的清醒。他很清楚,颜良这么做的目的。不仅仅是要羞辱他,更是要激怒他,诱他出战。 此刻关羽手中只有两万多兵马,而楚军却有七八万之众,出城一战,必败无疑。 “都给本将滚出去!”关羽摆手一喝。 亲兵们吓了一跳,不敢多问,赶紧又退了出去。 关羽是有仇不能报,有耻不能雪,眼看着地上伏跪的儿子,越看越不爽,一脚便是将关索踹翻于地。 “你这懦夫,你怎么就不干脆自尽,死了干脆,怎还有脸回来损我关家的名声。” 关索委屈不已,不敢稍有表露,只能伏跪在那里,哽咽啜泣。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关羽精神虚弱,一屁股跌坐下来,有气无力的喘着粗气。 “颜贼,这个仇,我关羽若是不报,誓不为人~~”喘息之际,关羽恨得咬牙切齿,又在暗发毒誓。 当城中的关羽,大发雷霆时,城外处,诸营楚军已尽出。 成千上万的楚军将士,开出营垒,向着黎阳城浩浩荡荡的推进而来。 未有多久,楚军便进抵了黎阳城南,颜良传下旨意,命诸军大摇大摆在黎阳城南下寨。 正如颜良所料的那样,损了近万兵马,关羽根本不敢出战,只能任由楚军在城前安营扎寨。 大营安毕,颜良一面派人往河南,传诸军尽快赶来集结,一面派出老弱残兵,往城前叫战。 愤怒不已的关羽,面对着颜良的挑衅,却不敢派兵出战,只能闭门自守。 自连三日,颜良派出去的骂手们,把关羽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关羽却依然如缩头乌龟一般,不敢露头。 数天后,诸路大军基本集结完毕,黎阳一线的兵马,已接近二十余万。 兵马已集,颜良遂下令在黎阳城四面筑土墙,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将黎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颜良原是打算,仿效攻破洛阳城之战,用几百门破城炮,将黎阳城一举轰塌,然后破城而去,杀光汉军,斩杀刘备。 但围城后,颜良打消了这个计划。 自去岁洛阳城破后,刘备就对黄河北岸及河北诸重镇,都进行了城墙进行了加固,黎阳城作为北岸第一重镇,其城墙的厚度,整整比原先加厚了一倍有余。 面对如此加厚的城墙,即使是破炮城这种威力巨大的神器,也将无用武之地。 颜良不得不承认,刘备为了对抗他的北伐,的确是下了苦功夫。 破城炮虽无用,但这并不代表颜良就放弃了攻城。 日是清晨,颜良亲率五万大军,逼近黎阳南门一线。 大军列阵已毕,颜良派出了使者,直抵南门城前向关羽下战书,问他敢不敢亲自出城与颜良单打独斗,决一死战。(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九章 揭你的伤疤 站在城头的关羽,耳听着城前敌使的叫战,赤红的脸愈加阴沉。 如果是在多少年前,关羽巴不得能单打独斗,除了颜良这祸患,尽洗前耻。 现在,关羽却不敢。 赤兔马和青龙刀尽为颜良所得,失去了这两样斗将的利器,关羽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更清楚,夺得神驹和宝刀的颜良,如虎添翼,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 。 可是,敌人猖狂的叫战,我关羽若不敢应接,威名何在! 关羽眉头暗凝,一时不知如何反击。 “颜良狗贼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父帅单打独斗?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没有这个资格!”关兴抢先放声大喝,显然他是看穿了关羽的难处。 关羽暗松了口气,微微点头,暗赞关兴回应的漂亮。 城前处,楚使却又高声喝道:“我家天子说了,关羽若不敢单打独斗,就趁早开城献降,若不然,城破之时,我家天子必会像对待关索那小崽子一样,把关羽一并阉了。” 此言一出,城上汉军无不骇然变色。 关羽的一张脸,更是霎时间几乎涨暴,他立刻怒喝道:“放箭,给本将射死这狗东西~~” 号令下,城上弓弩手慌忙放箭。 城下楚使似乎早有所料,话刚出口拨马便走,只将城上如雨而下的箭矢留在了身后。 眼睁睁的看着敌使扬长而去,关羽恨得咬牙切齿。拳头重重的捶在了城墙上。 此时,同样愤慨的关兴忽然间看出,关羽的极怒。似乎并不只是因为敌人的出言不逊,更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一般。 “父帅,莫非三弟他真的……”关兴心头一惊,狐终的望向了关羽。 关羽沉默不语,鼻息粗重,咬牙欲重。 他虽未回答,但这般表情。却意味着默认了关兴的猜测。 关兴脸色骇然而变,他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真的被颜良给阉割了。 “颜贼竟这般心狠手辣,实在欺人太甚,父帅,儿请率军出城。与那颜贼决一死战!”愤恨的关兴情绪失控。冲动的要出城一战。 关羽拳头也紧握,那般表情,似乎有答应关兴所请的冲动。 关索被阉割的消息,关羽一直都保密着,就怕透露出去为将士们知道,不但会令将士惊恐,更会让他颜面受损。 但关羽却没想到,颜良竟会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公然将他这“卑鄙”的手段道出,揭了自己的伤疤。损了自己的颜面。 本就易怒的关羽,此刻心中是怒焰滔滔,冲动的魔鬼正袭据他的理智。 “骠骑将军,此乃颜贼的激将法,以将军之睿智,岂能中了那颜贼的奸计。”这时候,陈群忙是站出来,拱手劝谏。 一句“将军之睿智”,总算给了关羽台阶下。 关羽咽了口唾沫,强压下滚滚怒气,冷哼一声,不屑道:“颜贼这雕虫小技,岂能逃过本将的法眼,不用你提醒,本将自也不会上他的当。” 关羽当即便下令,全军严守城池,不得出战,但遇楚军来袭,只需以强弓硬弩射之便是。 关羽气到肺要炸掉时,颜良却胯坐着曾经属于关羽的赤兔上,昂首看关羽的笑话。 “看来关羽是铁了心要当缩头乌龟,大军暂且归营吧。” 颜良嘲讽关羽,炫耀武力之目的已经达到,便即下令全军撤兵。 归营后,颜良召诸谋士共议破城之计。 “汉军加固了黎阳城墙,明显是为了防备我军破城炮,听闻关羽还在城内墙根一线挖了深垫,多半是为了防我军挖地道,敌军准备这般充分,想用强攻的手段攻破敌城,只怕是不易。”法正表示了忧虑。 庞统感叹道:“此必诸葛孔明之计,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让我军钝兵于坚城之下,久攻不克,不得不退却,到那时刘备便能以逸待劳,趁机南攻。” 两位重臣谋士,似乎一时都无计可施。 众臣议论纷纷时,却唯有贾诩沉默不语。 颜良将目光转向了贾诩,向他询求意见。 贾诩沉吟片刻,说道:“据臣所闻,刘备在黎阳城中所屯之粮,足支半年,这是否意味着,无论黎阳城有多么坚固,关羽所能坚守的极限,也只不过是半年而已。” 颜良心头微微一震,未等贾诩言尽,他已经听明白了意思。 “文和,你的是意思,莫非是叫朕打一场持久战,一直围到关羽粮尽不成。”颜良问道。 贾诩淡淡道:“刘备经营河北多年,我大军欲灭刘汉,非一朝一昔可以完成,臣以为,用半年的时间拿下黎阳重镇,打开通往邺城的大门,值了。” 颜良不语,陷入了沉思。 熟知历史的他,不禁想起了历史上的诸般战例。 当年袁绍灭公孙瓒,兵围易京,赤壁之战中,周瑜取江陵城,司马懿围襄平,平辽东,哪一场战役不是围城半年一年,方才能够功成。 破城速战,自然是上之上策,但并非每一场战争都能如此完美,某些时候,旷日持久的消耗战,自也难以避免。 “文和说得对,刘备是朕最后的大敌,这大耳贼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以为能用黎阳城耗光朕的耐心,那朕就偏偏要陪他耗下去,看看谁最先抓狂!” 颜良决心已下,决毅与刘备打一场持久战。 当天会商后,颜良便传下旨意,将黎阳城全面围困,不许一兵一卒,一车粮草运入城内。 于是,颜良便留十万大军围城,另外十万大军,则于黎阳城北一线安营,以抵拒刘备从安阳方向的南援。 当颜良兵围黎阳的同时,又下旨给青州的甘宁,以及河东的张辽徐,命他们加紧进攻汉国两翼,不给刘备任何喘息的时机。 同时,颜良又命凌统率万余水军,从海上袭据刘备的沿海诸郡,让刘备昼夜不得安宁。 当颜良决心围死黎阳时,一骑先行出城的信使,已带着陈群的密报,赶往了五十里外的安阳城。 安阳城中,刘备正在设下小宴,庆祝刚刚收到的一个好消息。 孙乾从辽东传来消息,他出使高句丽大获成功,高句丽王延忧已应刘备之请,率四万兵马进攻辽东郡,攻击楚国辽东军团后翼。 此时的吕蒙正率军渡过辽东,向昌黎郡进发,闻知高句丽出兵入侵后,不得不率军回师,前去对付高句丽人。 这也就意味着,幽州一线的威胁已大减,刘备可以集中全力来对付南面的楚军主力。 “丞相这一计,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幽州之患,当真是妙极啊,来,朕敬丞相一杯。”欣慰的刘备,将酒杯高高举起。 “陛下过奖了,臣只是略施小计而已。”诸葛亮也面露得意,将酒一饮而尽。 几巡酒过,酒宴的气氛愈佳。 此时的刘备精气焕发,已经在兴致勃勃的谈论着,颜良久攻黎阳不下,黯然退兵时他如何穷追不舍,大获全胜的畅想。 正谈论高兴时,侍卫匆匆而入,将一道密报奉于了刘备。 刘备看过那道密报后,一脸的笑容顿收,怒从心起,忍不住禁是猛一拍案。 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鸦雀无声。 诸葛亮见状,忙向诸臣摇了摇羽扇,诸臣赶紧识趣的告退。 大堂中,很快就空无一人。 这时,诸葛亮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这么生气,莫非是黎阳方面出了什么事吗?” “还不是云长,他又败给了颜贼了。”刘备没好气道。 诸葛亮微微一怔,疑道:“陛下已令云长坚守黎阳不战,云长又如何能败于颜贼?” 刘备摇着头,恨恨道:“朕是命他坚守不战,可是云长他见着颜良渡河,竟是违背朕的旨意,自以为是的派兵出战,结果却中了颜良计策,致使损兵折将。” 抱怨之时,刘备将那密报,往案几上一扔。 诸葛亮将密报捡起,细看了半晌,方才明白了其中原诿。 “颜贼狡猾多端,云长屡次吃亏,怎的还会再上当呢,唉~~”诸葛亮虽未明着指责关羽,但言语中也暗藏抱怨。 刘备气呼呼道:“朕就知道,云长太过自负,总喜欢擅作主张,朕早该想到这一点,当初就不该派他去守黎阳。” “事已至此,陛下唯有派人持旨急往黎阳,严令云长不得出战,唯有如此,方可亡羊补牢。”诸葛亮开导道。 “也只有如此了。”刘备无奈一叹,当即亲笔写下一道旨意,派人星夜发往黎阳。 旨意写罢时,刘备的情绪稍稍平伏,而这时,诸葛亮却又连连叹气,显然得有些忧虑。 刘备岂看不出来,便问诸葛亮还有何忧。 诸葛亮犹豫了一下,却道:“臣确实有些顾虑,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丞相但说无妨。”刘备好奇心更起。 诸葛亮便压低声音,语气凝重道:“云长若能守住黎阳,那他便是此番抗敌保国的首功,将来论功行赏,陛下恐怕只有拔云长为大将军不可。可是以云长那倨傲自负的性情,臣只怕到时云长身为大将军,手握大汉全国之兵时,会有些难制啊。” 此言一出,刘备的眼眸中,顿时闪过一丝隐忧。(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章 龙 尿 关羽,的确难制。 放眼大汉国上下,敢违抗他刘备旨意者,只怕也只有关羽一人。 倘若将来有那么一天,位高权重,桀骜难驯的关羽,真的到了为所欲为的地步,又当如何是好? 刘备的心头,蓦的掠过一丝寒意。 “臣也是为了大汉社稷设想,方才有此顾虑,不过云长追随陛下多年,他应该对陛下是忠心耿耿的吧。” 诸葛亮这话,明着是说关羽对刘备忠心,言外之意,倒不如说是在质疑关羽的忠心。 刘备原本就踌躇的心思,这下便更加的动摇了起来。 刘备站起了身,踱步于堂中,陷入了犹豫不决。 沉思半后,刘备沉声道:“朕想另派一将,前去替换云长镇守黎阳,丞相觉得谁更合适?” 诸葛亮嘴角微微斜扬,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 旋即,诸葛亮羽扇敲打着额头,故作深思熟虑之状。 想了片刻,诸葛亮道:“臣以为,除了云长之外,唯有曹子孝是最合适的人选。” 曹仁的用兵能力,刘备是再清楚不过,再加上曹氏覆灭,曹仁已视颜良为死敌,刘备更不用担心曹仁的忠诚。 诸葛亮的这个人选,可以说正中刘备下怀。 权衡了片刻后,刘备痛下决心,遂道:“好吧,朕明日就下旨,命曹子孝往黎阳去替还云长。” “陛下英明。”诸葛亮拱手而赞。 一夜忧虑,次日天色一亮,刘备便将曹仁召来,向他表明了重用之意。 颜良逼得曹操自杀,又尽灭曹氏一族,曹仁得知这个噩耗。对颜良早已是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刘备要重用他,让他去守黎阳对抗曹仁,报仇心切的曹仁,自然是巴不得如此。 当场,曹仁便大表决心,声称将誓死守住黎阳,绝不令颜贼入侵大汉的图谋得逞。 刘备对曹仁大加赞慰了一番,便将事先拟下的圣旨交给他,打发曹仁即刻起程。赶往黎阳而去。 就在曹仁起身告辞,刚准备走出大堂时,陈到却匆匆而入,将又一封紧急情报呈上。 那关羽刚刚送抵的急报,称颜良渡河之后。大军急进,已对黎阳实施全面封锁,请刘备速作定度。 看到这道情报,刘备就傻眼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颜良用兵如此神速,陈群前脚才刚传回兵败之事,后脚颜良就已经把黎阳城包围。 黎阳被围。曹仁自然无法再往黎阳城,取代关羽这事,也将就此化为泡影。 “黎阳既已被围,此时想要易帅已无可能。此事不妨就此作罢吧。”诸葛亮劝道。 刘备无可奈何,只得放弃了以曹仁代替关羽的意图。 事到如今,刘备也只能把宝全押在关羽的身上,希望关羽不要再令他失望。给他死死的守住黎阳。 至于关羽尾大不掉的担忧,也只能先往后搁一搁了。 “云长只要不出战。凭他的实力,守住黎阳当不成问题,陛下无需太过担心。”诸葛亮宽慰道。 刘备阴沉的表情,这才缓和了几分,眉宇之中,自信在重燃。 “颜贼,你小胜一场算得了什么,朕就将你拖在黎阳城下,拖到你筋疲力尽,那个时候,看朕在如何收拾你,哼。” 负手而立的刘备,遥望南面,神色傲然。 五十里外,楚军的围城才刚刚开始,而且一围就是三个月。 这三个月来,楚军在黎阳城外挖了三道沟壕,筑了两道高墙,把个黎阳城彻底的变成了与外界隔绝的死城。 颜良用贾诩之计,三个月以来,一直将黎阳城围而不攻。 你关羽不是仗着黎阳城粮草积蓄丰足吗,那好,老子我就跟你比粮草,比谁更耗得起。 于是,当数十万楚军围城时,黄河以南,青徐兖豫荆扬诸州的粮草,则源源不断的通过水旱诸路送往河北前线。 颜良这些年虽然东征西讨,但在恢复经济上面,却是一点都没有放松。 许都、宛城、合肥、寿春、下邳、陈留等重要产粮区,处处都遍布着楚国的屯田,再加上今年新实施的均田制,大量的荒地被开垦,今秋的粮食大获丰收,各地仓库所积之粮,几乎都要溢将出来。 说句夸张的话,你关羽的黎阳之粮最多只支半年,颜良的大楚国,却可以支撑二十多万大军打上整整两年。 颜良久围不撤,摆出一副打持久战的态势,刘备这边就开始不安了。 按照诸葛亮的估计,楚军最多围黎阳三月,三个月不下便会退回黄河以南,结束今后的北侵。 但三个月过去了,楚军却不见丁点撤兵的意图,诸葛亮的预测失算,刘备岂能不忧。 黎阳城中的关羽,自然就更加忧虑。 城中粮草已消耗了有大半,粮草虽还有够撑三个多月,但柴草却早已用尽,无论是军队还是百姓,作饭都只能靠拆卸房屋的木头来生火。 秋去冬来,初冬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天气愈寒。 而黎阳城中的房舍,不是拆了门,就是拆了窄,至于床这玩意儿,早也跟着一并被拆了烧火。 于是,寒冬来至,军士和平民都只能住在漏风的房中,睡在冰硬的地上,日子是越来越艰苦。 诸般种种,令城中军民士气渐渐消沉,就连关羽自己,精神也是愈发不振。 让关羽最感到头疼的是,他与外界已经失去联系有三个月,他根本不知刘备兵在何处,有没有打算来救黎阳,或者是打算怎么救。 这种信息的隔绝,让关羽越发的感到恐惧。 当关羽恐惧不安时,颜良的好日子却到了。 是日,寒风凛凛,气温降到了入冬以来的最低点。站在外面撒炮尿下去,都能在转眼间就冻成了冰。 黄昏时分,颜良坐胯着赤兔马,身裹着厚厚的袍子,率数万兵马进至了黎阳城南。 三万吃饱喝足的楚军将士,迈着矫健的步迈,浩浩荡荡逼近敌城。 城头鸣锣之声大作,瑟瑟发抖的汉军士卒,纷纷登上城头。闻讯的关羽也急忙赶至。 “颜贼终于熬不住,打算攻城了吗。”望着城头之敌,关羽嘴扬起一丝傲意,“哼,攻得好。本将正好给你点颜色瞧瞧。” 关羽当即下令,众将士振作精神,准备狠狠的打击攻城之敌。 城外处,颜良昂首瞧着一片紧张的城头,冷笑道:“关羽,别激动,朕还没打算破城。今日只是给你个小小的惊喜。” 冷笑中,颜良将马鞭微微一扬。 令旗摇动,圣意发出。 楚军军阵徐徐裂开,千余名士卒。扛着一根根粗长的圆木,抬着一口口大锅,来至了城头,圆木架起。锅里烧上水,竟似摆出一副阵前开餐的样子。 城头上的汉军。眼见楚军这副样子,一个个的都看傻了眼,面面相觑,不知楚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父帅,贼军这是想干什么?”关兴奇道。 关羽眉头暗锁,眼眸深凝,观看了半晌,蓦然间神色一变。 “快,快将遮雨之物拿来,立刻!”省悟过来的关羽,放声大叫。 “遮雨之物,父帅,这大冬天的,要遮雨之物做什么?”关兴茫然道。 关羽吼道:“你废什么话,颜贼这是要用水龙炮攻城,还不快去速速行事。” 关兴和左右汉军,这才恍然大悟,一个个顿时吓得脸色惨然。 没错,颜良正是打算用水龙炮轰城。 你关羽不是把黎阳城城墙加倍,让我的破城炮无用武之地么,那好啊,如今天寒地冻,轰不破你的城,我就让你尝尝被冰冻的滋味。 颜良虽没有对汉国用过水龙炮,但当年他冰冻洛口城之事,身在汉国的关羽也早有耳闻,故他看到楚军异样的举动时,才会推测出颜良的用意。 关兴得令而去,急急忙忙的去寻遮雨之物。 城外处,五百余架水龙炮,已皆被灌满了沸腾的雪水,冒着热气的炮口,齐刷刷的瞄向了城头。 “陛下,水龙炮已装填完毕,请陛下下令攻城。”朱桓飞马来请示。 “且等片刻。” 颜良忽然间产生了一个恶趣味的念头,遂是策马飞奔,来到了阵前。 颜良翻身下马,径直来到了一口大锅前,竟是解开裤子,冲着锅里就嘘嘘了起来。 左右将士都目瞪口呆,吃惊的看着自家皇帝,在众将士面前,撒了一泡“龙尿”。 嘘嘘完毕,颜良提起了裤子,向众人道:“尔等都愣着做什么,一起来,让敌人尝尝新鲜。” 一众军汉们这才恍惚,一拥而上,十几炮尿撒进了锅时,接着又被和着雪水,灌入了水龙炮中。 颜良翻身上马,马鞭一指,冷笑道:“给朕轰城吧,让关羽尝尝朕龙尿的味道。” 旨意下达,战鼓声轰然而起。 转眼间,五百余门水龙炮齐发,漫天的水柱腾空而起,呼啸着向着城头轰去。 城头的汉军,早已吓得四处躲藏,用各种东西试图抵挡水流的冲击,但那漫天而落的水炮,仍是将成百成百的汉军击中。 被水淋湿的汉军,雪水很快冻结,将汉军的衣甲和肌肤冻在一起,稍稍一动衣甲,便将皮肤都撕裂下来。 惨叫之声,一时骤起。 关羽却是幸运的,十几名士卒,用巨大的大盾,结成了一面“大伞”,为他挡住了水炮的攻击,最多也只有残留的水珠,从狭小的缝隙中滴落出来。 “哼,颜贼,区区奇技淫巧,能耐我何。”关羽冷哼一声,极是不屑。 正当这时,一滴水珠坠落,正好滴在了关羽的嘴角,关羽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忽然间感觉有种咸咸涩涩的味道。(未完待续)8 第八百一十一章 关羽,滋味如何? “怎么会是这个味道?”关羽心有些疑惑。 雪水关羽又不是没尝过,有些涩还可能,但绝不可能是这般咸咸的味道。 不过这个时候,关羽也没时间去想这种事情,他的注意力,很快就为左右己军的惨烈所引去。 就在几步外,一名士卒趴在地上,正向关羽这边艰难的爬来。 那名士卒大半个身体已是冻僵,腿部露出大片血肉模糊创口,每向前爬一步,地面上都拉出长长的血迹。 瓢泼的大水,依然在不断的倾落在那士卒的身上,冻僵的他似乎已经麻木,感受不到冰冻的痛苦。 “关……将军……救我……”那士卒呻吟着,伸出手来,巴巴的渴求着几步之外的关羽,能够来救他。 关羽眉头深凝,眼睁睁的看着那士卒痛苦的爬着,却没有任何施救的意图。 身边一名亲兵看不下去,当即就打算冲将过去,将那名可怜的士卒拖进盾壁来。 “你冲出去就是死,休得乱动!”关羽厉喝一声,将那亲兵喝住。 亲兵吓了一跳,几乎本能的收住了脚步,却又心有不忍,小声道:“将军,若不救他,他就会被活活的冻死呀。” 关羽却冷冷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身为大汉将士,就应该有随时为国而死的觉悟,他为国而死,这是他的光荣。” 那亲兵浑身一颤,深深的为关羽的冷酷所慑。只得放弃了营救,眼睁睁的看着那名士卒。在楚军的水击之下,渐渐的僵硬,直到无法动弹。 城头万余汉军,在这恐怖的攻击中,忍受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熬到了水炮止歇的那一刻。 攻击结束时,整个黎阳南城一线,已是一片冰封。从城楼到城墙,到处都裹了一层坚冰。 沿城一线上,数百名汉军士卒倒在冰地上,多半已经被冻死,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未战便损兵如此,关羽心中是何等的憋气,空有一腔的愤怒。却无处发泄。 “滚开,胆小如鼠,成何体统,都给本将滚开。”关羽厉声大骂,将挡在前边的盾手们推开。 关羽大步向前,向想往城头察看敌情。谁知脚下皆乃坚冰,关羽步子迈得大了,脚下一滑便向前跌去。 “父帅小心!”关兴慌忙上前,一把将关羽扶住。 在众人面前险些滑倒,威仪不可侵犯的气势丢了个干净。好容易站稳的关羽,心中顿生羞恼之意。 “谁让你扶了。让开!”关羽一摆手,将儿子狠狠的推向一边。 关兴没想到父亲会这样,被这般大力一推,脚下一滑,一屁股便是坐倒在地,形容何等尴尬。 关羽却也不理会他,只阴沉着脸向城外张望。 关兴在众将士面前出了丑,脸色一红,却又不敢埋怨,只能自己从冰上爬起来,闷闷不乐的凑到了关羽身边。 城外处,楚军的水龙炮队,已经徐徐撤后。 水龙队一撤,楚军军阵开始缓缓向前逼近,推进至了两百步外。 颜良则策马向前,在黄忠等十余骑的护送下,进至城前一百三十余步。 相隔未远,颜良昂首向前,高声冷笑道:“关羽啊,朕的这泡龙尿,不知你尝得滋味如何。” 龙尿?什么龙尿? 关羽茫然了片刻,陡然间省悟,一张赤红的脸,瞬间涨到几乎要爆炸。 他这时才明白过来,怪不得适才尝到那雪水,味道咸咸涩涩的,颇为奇怪,原来那雪水中,竟然混了颜良的尿! 气血翻滚,急怒攻心,这一刻,关羽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连战连败,宝刀神马被夺,美髯被烧,儿子一个被杀,一个被阉,女儿沦为胯下玩物…… 诸般的羞辱,关羽也就忍了,可是现在,那个该死的河北匹夫,竟然让我喝了他的尿。 忍无可忍,忍无可忍啊! 怒不可遏的关羽,愤然大叫:“颜贼,你欺人太甚,传本将之命,全军尽出,本将要跟颜贼决一死战——” 暴喝声中,狂怒的关羽,作势就要提刀冲下城去。 那关兴也是怒不可遏,跟着父亲就要出城,去与那阉了他弟弟,让他们关家父子喝了尿的狗贼决战。 汉军兵马集结,迅速的聚往城门,眼看着就要冲了城去。 这时,闻讯的陈群大惊失色,急是飞马赶来。 “骠骑将军,不能出战,万不可出战啊~~”陈群还未及滚鞍下马,便是大叫道。 关羽却愤然道:“颜贼欺人太甚,本将若再不出战,有辱我大汉之威,这一次本将一定要亲手斩了那狗贼。” “颜贼这么做,就是要激怒将军,诱使将军出战,将军倘若稍有差池,黎阳城有失,则大汉社稷危矣。”陈群奔上前来,拉住关羽的马缰绳,死死不肯松手。 “放手,再不松手,休怪本将手下不留情。”关羽怒喝道。 陈群深知,关羽出战必败,到时候自己也要随着黎阳城覆没,如今关系到自家的性命,陈群自然不能再有犹豫。 “将军倘若因一失之怒,致使国家陷入危亡之境,将军对得起陛下吗?”陈群死抓着缰绳,颤声的哭劝。 关羽怒了,手中鞭子高高扬起,狠狠的抽在了陈群的手上。 只听“啪”的一声,陈群的手臂上顿时被抽出一个血淋淋的印子,只将陈群抽得是嗷的一声叫。 只是,虽疼痛如此,陈群却死也不肯松手。 关羽连抽了几鞭子,一腔的怒火仿佛也发泄了不少,情绪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开始意识到陈群所说的道理。 可是,三军将士皆是知晓,那颜贼竟然给自己喝了尿,他若不出战,关羽的声名又将何存? 此刻的关羽的受伤的心灵,正在战与不战的抉择中,饱受着痛苦的折磨。 城门前,成千上成的士卒,都在眼睁睁的看着他。 沉吟许久,关羽狠狠一咬牙,翻身下马,大步的回往了城头。 最后时刻,关羽还是冷静下来,放弃了出城一战,但他依然要出一口恶气。 回往城头的关羽,一把从亲兵手中夺过弓箭,开弓搭箭,一箭呼啸而出,直奔颜良而去。 颜良眼见关羽放箭,却毫无所惧,依旧昂然以对。 寒光流转,那一箭破空而来,直指颜良面门。 只可惜,一百五十余步的距离,基本已超出了弓箭的有效射程,想要在这样的距离射中敌人,必得是当世屈指可数的神射手。 关羽显然没这个能力。 果然,那箭矢离弦而来,射近颜良时,不但力道卸了大半,而且还偏了准头,从颜良的身侧半步处掠过。 擦身而过的瞬间,颜良猿臂一伸,敏捷的手法,准确无误的将箭矢抓在了手里。 “汉升,关羽敢在你面前卖弄箭术,你还能忍吗。”颜良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长箭,递给了身旁的黄忠。 黄忠豪气大作,接过颜良之箭,卸下背上铁胎弓,开弓搭箭,直指城头的关羽。 “去吧!”一声低啸,黄忠手指一松,一箭离弦而出,直奔城头而去。 城头上的关羽,眼见颜良军中有人向自己放箭,本来想这样的距离根本不足为惧,但当关羽无意中发现,那开弓之人竟似黄忠时,心中却是大惧。 当年徐州之战,关羽中了黄忠之箭,失了青龙刀那刻骨铭心之痛,如何能忘记。 眼见黄忠开弓放箭,关羽心下惊讶时,那离弦之箭已是呼啸而来。 关羽不及多想,但见寒光袭来,急是闪身躲避。 他却不知,黄忠所用硬弓的石数,远胜于常弓,其射程与力道,更非常人所比。 关羽闪避之际,那利箭已呼啸而至,虽是避过面门要害,但脸颊上却生生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丝丝鲜血,流淌而出,转眼便将关羽半边脸庞浸染。 关羽原本就赤红的脸,再被鲜血这么一染,又红又紫的,脸色极是吓人。 一箭射罢,颜良拍手喝彩:“汉升不愧为朕之大楚弓神,关羽敢在你面前玩弓,当真是班门弄斧。” 黄忠被颜良所赞,面露几分得意,遂是扬着手中之弓,向城头叫道:“关羽,若有胆就下场与老夫一战,老夫定叫你再尝尝老夫神弓的滋味。” 关羽一箭没射中,反被敌人射伤了脸,如今又被黄忠挑衅,已是气得肺都要炸掉。 “关羽,今天只是给你一个警告,他日城破之时,朕再好好收拾你。”颜良马鞭遥指敌城,发下警告,旋即拨马扬长而去。 数万楚军徐徐而退,扬长归营。 关羽僵硬的站立在那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颜良羞辱过自己后,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他空有一腔填胸的愤怒,却无处发泄,只恨得咬牙欲碎。 左右的那些汉军士卒,一个个也是灰心丧气,不仅是因为被敌人的水龙炮攻城所惊,更是因为关羽这主将被公然的羞辱,却没有任何反应。 此刻,关羽在汉军士卒中眼中,那原本就已不再高大的形象,又是大大的跌落了一截。 关羽僵在那里,愤怒填胸,如芒在背,只不过如何收场。 无可奈何之下,关羽眼珠子一转,蓦的仰天大叫一声,身形一晃,便是昏倒于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八百一十二章 关夫人 那一天后,颜良并没有停止折磨他的敌人,而是令水龙炮日日不停的向敌城攻击。 一连半个月的水炮轰城,整个黎阳城已是一片冰封,远远望之,就如同一座冰筑的坟墓一般可怕。 冰城之中,关羽和他的士卒,正经受着空前的折磨,而那些黎阳城的百姓,也跟他们一同经受了磨难。 当汉军在城中受难时,围城楚军的小日子,却过得是相当的舒坦。 因为战前准备充分,粮食和厚袄等过冬之物,楚军屯集充分,就连柴禾也事先足备,只要不出战,楚军士卒们整日里都可以猫在温暖的军帐中,围炉取暖。 而去岁在扫灭西羌时,文丑不仅灭了羌族诸部,还缴获了数以十万计的大量牛羊,而这些意外收获的牛羊,自然就成了北伐军将士们额外的福利。 入冬后,颜良下旨,从后方调集了十余万只羊往前线,隔三岔五的就杀几只羊,给诸将士们改善伙食。 围着熊熊的炉火,嚼着可口的羊肉,喝着鲜香的羊汤,楚军将士的生活,那个美啊。 光这些还不够,颜良给他的将士们的福利,还不止这一些。 文丑从西羌缴获的不只是牛羊,更有数不清的羌女,颜良早就下旨,将其中貌美年轻者,编为营伎,以供前线将士们解决个人问题。 营伎这玩意儿自古就有,便是自诩仁义的刘备。其汉军中也多配有营伎,只不过刘备军中的这些营伎。多半是出自于贫苦百姓家的女儿。 让那些穷人家的女儿,充当战士们发泄的工具,这一点,同样出身寒微的颜良,却是无法做到。 故此,颜良军中的营伎,基本都是战争胜利后,俘获的敌方女眷。 这些出身高贵的女人们。颜良偏偏就要把她们编为营伎,让她们伺候那些她们曾经从来都瞧不起的低微军汉。 不过这些贵妇们的来源,总归是有限的,所以楚军营伎的数量,一直都处于短缺的状态。 平西羌一役,正好为颜良解决了这个难题。 数千计的羌女,很快就成了营伎最充沛的来源。而且颜良根本不消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将士们需要多少就有多少。 于是,楚营上空,时时刻刻都弥漫着肉香之味,吃饱喝足的将士们,再溜达到营伎所。痛痛快快的发泄上一把,这日子过得简直比和平时期还要潇洒。 精神**上的双重愉悦,使得楚军二十万将士,虽是经历了凛凛寒冬,以及围城不下。但整体上依然保持着相当饱满的士气。 将士们要享受,颜良这个做皇帝的。自然更要“身先士卒”,起好榜样作用。 是日傍晚,颜良正围炉饮酒,周仓步入帐中,拱手道:“启禀陛下,关夫人到了。” “宣她进来吧。”颜良一饮而尽,眼眸中邪意渐聚。 片刻后,帐帘掀起,小脸通红的关凤,盈盈的步入了帐中。 周仓和左右那些御林军士,则很识趣的告退而去。 “臣妾拜见陛下。”关凤屈膝一福。 “过来坐吧。”颜良向她招了招手。 关凤便解了披风,迈着细碎小步,扭着肥硕的翘臀走上近前,尚还有一步时,颜良猛一伸手,将她拉入了怀中。 关凤“噫”的一声,丰盈的翘臀,便是坐在了颜良腿上。 一丝抵撞之意,顿时便令关凤浑身一颤,那冻红的脸庞,更显晕红。 “不知陛下召臣妾来前线,有何吩咐?”关凤按着羞意,娇声问道。 “两件事。”颜良的手伸入了她的衣中,边是抚揉,便说道:“这头一件事,朕要你明日亲往黎阳城前,去劝降关羽。” 关凤心头一震,暗想此前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一时间,关凤花容间流露出了为难之色。 如今关凤虽为颜良姬妾,但关羽女儿的身份,却无法改变,倘若她去招降自己的父亲,必是对关羽声名的沉重打击。 很显然,颜良此举,正是要借她之手,来羞辱关羽。 念及于此,关凤就有些不太情愿。 颜良岂不知她心中所想,便道:“黎阳城已被朕围到水泄不通,早晚城池必破,他日城破之时,关羽父子必死无疑,朕今日让你去招降她,也算是给他一个赎罪自救的机会,你应该感谢朕才是。” 关凤秀眉一动,眼眸中闪过省悟之色,原本为难的表情,渐渐缓和了下去。 沉吟片刻,关凤只得笑道:“臣妾是陛下的女人,陛下有旨,臣妾自当无有不从。” “这才听话,朕就喜欢听话的女人。”颜良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邪意愈浓,手中猛的用力一抓。 关凤“嗯”的一声哼吟,娇躯颤了几颤,脸畔上的羞色如潮水般涌现。 “陛下说有两件事,那这第二件事呢。”关凤哼哼唧唧的娇问。 “这第二件事,还用得着朕说吗。”颜良冷笑着,双手从她的衣中抽出,渐渐的移向了她的脖颈处。 哗~~ 颜良双手猛一用力,关凤不及防备下,上身的衣袄,便瞬间被颜良撕成了两半。 从香颈以下,纤腰以上的诸般曼妙,尽数便涌入了颜良的眼底。 关凤娇哼一声,羞意浓浓如水,虽知颜良打算如何,但还是羞羞忙用双臂拢在胸前遮挡。 看着眼前美物,想城中关羽被围,城外关羽的女儿,却这般“丑态毕出”的妖娆在眼前,颜良的心头,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刺激与痛快。 “哈哈~~” 狂笑声中,颜良如饥饿的雄狮一般,神威大发,疯狂的扑向了关凤。 “陛下,嗯~~” 炉火熊熊的御帐之中,**骤起。 …… 冰城黎阳。 全城死一般的沉寂,唯有那冰封的房屋中,透着点点星火之光。 大街小巷,随处可以冻死的尸体,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即使那些亮着灯火的房屋中,也是一片寒凉,无论平民还是士卒,都只能互相依偎,围挤在那一点宝贵的炉火旁边取暖。 整个黎阳城中,只有位于城中央一带的骠骑将军府,乃是灯火通明,那里也正是楚军水龙炮无法攻击的范围。 那一座明亮的府院,却与四周凄凉与昏暗,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府堂中,灯火熊熊,香气弥漫。 关家父子三人,正享用着美味的酒肉。 关索大口大口的啃着那只羊腿,少了一臂,又被阉了的他,正需要补充大量的营养,来恢复他的虚弱的身体。 关兴则无心吃肉,只大口大口灌着酒。 上首的关羽,看着满案的丰盛酒食,却是面无表情,一副没有食欲的样子。 正当气氛凝重时,府外忽然响起了喧嚣吵闹声。 关羽眉头一皱,命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过不多时,亲兵回来,拱手道:“禀将军,府门外聚了千名百姓,声称饥饿难耐,请求将军赈施些粮米。” 黎阳城中所积之粮,但随着围城日久,关羽越来越怕粮食会断绝,故是下令强征了黎阳百姓家中的近半数粮草,以供军需之用。 如今围城转眼又过一月,百姓家中粮草日渐短缺,度日艰难,忍无可忍之下,才不得不上骠骑将军府来请命。 “官家粮草,首要是供给将士,岂以轻易施舍给这些平民,他们都不用打仗,每天少吃几顿死不了。”关羽怒狠狠道。 “那这些请愿的百姓,当如何处置应对?”亲兵小心翼翼问道。 关羽一挥手,不耐烦道:“统统都轰走,若不听话,就把带头的抓起来,其余棍棒狠狠的打。” “诺。”亲兵匆匆而去。 过不多时,府外便响起了惨叫声,显然汉军已经对百姓动了手脚。 武力驱赶下,府外的叫声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全无。 重新恢复了平静,但关羽原本就不太好的食欲,给这些饥民一搅,顿时连丁点都没了。 “把这些东西扔了吧,本将没心情吃。”关羽摆手一喝。 左右亲兵匆忙上前,将那些一筷子都未动的食物,统统都撤出去扔进入桶中。 关羽没有心情吃,关兴赶紧也放下了筷子,唯有关索却反应迟钝,依旧在大啃着羊腿。 “吃吃吃,你个懦弱的废物,就知道吃!”关羽没好气的骂道。 关索这才反应过来,吓得赶紧将羊腿放下,惭愧又委屈的低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颜贼~~”关羽的拳头,狠狠的击在案上,咬牙切齿的又开始骂起了颜良。 这时,亲兵又是匆匆而入,未曾开口,关羽便不悦骂道:“你们这些废物,几个贱民也对付不了吗,岂敢没完没了的给本将找麻烦。” 亲兵吓了一跳,忙颤声道:“禀将军,不是饥民的事,是城头来报,说是城外有人请将军往城头相见。” 关羽一怔,疑道:“是何人?” “回将军,据城头来报,那求见之人是个女子,还自称是关凤小姐。” 听得此言,关羽神色立变。 关兴和关索二人,更是骇然变色,均想父亲不是说了,小妹已经被颜良所害了吗,怎么竟会出现在城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八百一十三章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这一定又是颜贼的花招! 关羽的脑海中,第一时间便闪过了这个念头。 “父帅,快去城头看看吧,说不定真是小妹呢。”关兴急切道。 关羽没有办法,只得铁青着脸,出得府院,直奔城头而去。 上得城头,关羽举目远望,果然见有十余骑驻马城头,其中一名女人,隐约看起来像是他的女儿关凤。 关羽的眉头,顿时深深一皱,看到自己的女儿时,反有一种无比厌恶的感觉。 “是小妹,真的是小妹啊。”关兴激动的大叫,他和关索一样,均是惊喜不已。 城外处,当关凤看到关羽和两个兄长,同时出现在城头时,俏脸上亦是涌现喜色,有那么一瞬间,便想策马冲将过去,和父兄团聚。 此念一生,旋即收敛。 颜良又岂会没有防备她趁机走脱,故是派了周仓率一众精骑,“保护”她前来。 关凤的坐骑与周仓坐骑,一直都连在一起,根本无法策马而逃,而且,周仓的手,始终都按在刀柄上,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因为颜良叮嘱过他,关凤若有逃脱的举动,周仓可当场将其斩杀。 “女儿见过父亲,父亲大人一向可好。”关凤一拱手,高声问候。 容貌可有相似,但声音却无法复制,关凤一开口,关兴两兄弟便更加确认了妹妹的身份,二人一想到妹妹还没死,更加的欣喜不已。 关羽却是脸色愈加阴沉,非但没有一丝喜色,而且眼眸中闪烁着阴怒。 “我关羽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关羽猛然一喝。 听得这绝情的回应,关凤心头不禁一痛。 她却强按下心痛。勉强道:“父亲不认女儿也无妨,女儿今日前来相见,正是想告诉父亲,大楚二十万雄兵已经把黎阳围死,汉主刘备就在几十里外的安阳,却不肯发一兵一卒来救,显然已是打算抛弃父亲,黎阳城的失陷,已是定局。” 关凤声音嘹亮。城头的汉军士卒无人不闻,一个个均是面露惊惧之色。 这些话,如果是出于旁人之口,汉军们自然不会当作一回事,但这话却是出自于关凤。出自于他们骠骑将军的女儿之口,其杀伤力当然不可小视。 “刘备既是无情无义,父亲又何必为他再卖命,望父亲能识时务,尽早开城投降吧。”关凤终道出了召降之词。 关羽听罢,不禁勃然大怒,厉声斥道:“无耻的贱人。你焉敢对我大汉天子不敬,你回去告诉那颜贼,我关羽生是大汉的臣,死是大汉的鬼。绝不会背叛天子,更不会屈降于颜贼这种无耻的暴君!” 关凤秀眉一皱,仿佛也被惹怒了,高声道:“父亲。你难道为了成全自己的愚忠之名,竟不惜让黎阳一城军民。陪着你为刘备殉葬吗?” 关兴和关索震惊了,素来对关羽唯唯诺诺的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死而复生”的妹妹,竟如同换了个人似的,竟然敢对自己的父亲,说出如此冒犯之词。 城头的汉军士卒,更是全都懵了。 关羽的脸在扭曲,在变形,转眼已涨红如炭,两颗斗睁的眼珠子,几乎就要涨爆出来一般。 “贱人,我杀了你!”关羽怒吼一声,一把从亲兵手中夺过弓箭,当场便想开弓射杀关凤。 关兴一惊,急是拉住关羽,叫道:“父帅,那可是小妹啊,你怎忍心射杀自己的女儿。” “这个贱人已不是我的女儿,你给我滚开,本将一定要射死这无耻的女人。”关羽怒不可遏,无人要挡。 城外处,关凤眼见关羽要射杀自己,心中也不禁是大惊。 震惊之余,关凤更是心生愤怒。 “父亲,有本事你就射死啊,就像你当年亲手射死大哥一样,让我看看你有多心狠手辣!” 关凤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关羽当年射杀儿子的所为。 城头上,关兴和关索震撼无比,惊悚的望向关羽,仿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父亲,大哥他,真的是父亲射死的吗?”关兴颤抖着问道。 “你个狗东西,岂敢质问本将,给我滚开!”恼羞成怒的关羽,也不解释,一脚将关兴踹开。 紧接着,关羽屹立城前,弯弓搭箭瞄准了关凤。 没有一丝犹豫,那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直奔关凤面门而去。 就在箭矢将至时,早有防备的周仓,抢先将手盾举起,挡开了袭来之箭。 一箭未中,关羽怒不可遏,几乎如失去了理智一般,又准备再次放箭。 城下的关凤,却已是眼眸含泪,脸上尽是伤感与失望之色。 此刻,关羽在关凤心中,那残存的一丝高大形象,皆已土崩瓦解。 “关夫人,此地危险,我们走吧。”周仓提醒道。 关凤恨恨的瞪了城头一眼,愤然回身,再无留恋的转身而去,十余骑人马,转眼便驰离了城前一线。 当关羽再次搭好箭时,关凤早已奔出了射程之外。 羞愤难当的关羽,狠狠的将手中硬弓折断,愤愤的扔在了城下。 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关羽心如刀绞,口中喃喃道:“没想到,我关羽竟然养了这么个不孝之女,早知如此,当年她一生下来,我就该将她掐死才对。” “父亲,大哥他真的是你亲手射杀的吗?”从地上爬起来的关兴,再次颤声相问。 关羽眉头一皱,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屑于回答,只转身拂袖而去。 关羽没有回答,无异是等于默认,默认了是他亲手射杀了他们的大哥关平。 明明是你亲手射杀了大哥,却为何是大哥是为颜良所杀? 明明你知道小妹还活着,却为什么要骗我们,说小妹也是被颜良所害? 为什么要撒谎? 难道,就是为了保全关公的美名吗? 关家兄弟回望着关羽,看着那昂然而去的身影,两个的脸上,皆是掠过几分失望。 沿城一线,那些汉军士卒们,眼神中同样闪烁着失望。 关羽在他们心目中那伟岸的形象,已然崩塌。 …… 策马飞奔,关凤回归了本阵。 军阵中,城前发生的那一幕,颜良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颜良让关凤招降关羽,目的也没那么复杂,不过是想打击关羽的尊严,扰乱汉军的士气罢了。 颜良却没想到,关羽竟然第二次亲手用箭,对准了自己的亲身骨肉。 “虎毒不食子,关云长杀了一个儿子不够,竟然还要杀自己的女儿,真是叫人无法理解。” 叹息者,正是赵云。 赵云虽归降了颜良,但颜良猜想,他心中对刘备,对关羽这些汉国君臣们,必然还怀有几分念想。 颜良今日叫赵云从旁观阵,就是要让赵云看清楚关羽的真面目,让他彻底对这个曾经并肩而战的同僚失望之极。 而赵云这一叹,证明颜良目的达到了。 “一个人若连自己的亲人都不顾,又何能顾及到他的臣民呢,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刘备的结义兄弟如此,他自己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颜良冷笑着讽刺,这话又似是说给赵云听得。 赵云听罢,不禁摇头一叹,面露几分惭色,自嘲道:“云当年也是年轻,眼界浅薄,才会误为刘玄德仁义假象所蒙蔽,错跟了他十余载,惭愧,实在是惭愧啊。” 听得赵云的自嘲,颜良心里反而更加宽慰了许多。 当下他哈哈一笑,欣然道:“当年之事,何必再提,今时子龙与朕并肩而战,咱们一起灭了刘备这个虚伪之徒,也为时未晚。” 赵云身形一震,英俊的脸庞间,某种决毅之色在涌动。 虽未明言,但赵云的心中的那份坚定,已然是昭显无疑。 君臣二人对话间,关凤已奔回了本阵,满脸的气愤与黯然。 “陛下,臣妾那父亲顽固不化,恐怕臣妾有负陛下所托,无法招降于他了。”关凤愧然道。 颜良微微点头,冷冷道:“既然关羽不知是非,那城破之后,就休怪朕无情了。” 关凤叹了一声,咬着嘴唇道:“父亲他六亲不认,先杀大哥,今又要杀我,他为了给刘备卖命,已经是彻底的疯了,陛下要如何处置于他,臣妾都不敢有任何怨言。” 听得关凤这话,颜良也不禁为关羽的人品感到叹惜。 威震天下的关羽,竟然沦落到连自己的女儿,都对他失望透顶,对于他的生死无动于衷,关羽做人也真是够失败的。 “朕明白了,今日之事就到此,回营吧。”颜良扬鞭一喝,拨马回营。 数万列阵的楚军将士,徐徐的退往了大营。 黎阳城外,那巨大的围城重新封闭,这座冰城再次变成了与世隔绝的坟墓。 当颜良的大军,回往大营时,关羽也策马回到了自己的军府。 步入大门,关羽大步流星,满脸阴沉,任何上前见礼的部下,皆是遭了他的白眼。 一路径入大堂,关羽将左右骂退,“呯”的一声将大门反手关上。 房门关闭,诺大的厅堂中,只余下了他一人,再也没有那如芒的眼光刺向自己。 关羽胸口一痛,张口一股血箭便喷将而出。 (未完待续)8 第八百一十四章 刘备抓狂 深冬已至,天气愈加酷寒。 从入秋到深冬,楚军对黎阳城的围困,已达五个月之久。 经历了五个月的煎熬,黎阳城中的粮草已经告急,军士每日口粮不足平时一半,而百姓的口粮则连平时三分之一都不足。 粮草不济,城中冰封酷寒,汉军士卒的士气,很快就跌落到了谷底,军中是怨声暗起。 至于城中百姓,则是更加苦不堪言,冻死饿死者不计其数,卖儿卖女以换一口粮食者,更是数不胜数。 楚军的围困,依然没有松懈,颜良已下定决心,哪怕是耗到天长地久,这回也一定要把关羽耗死在城中不可。 黎阳被围日久,楚军久围不撤,自也令安阳的刘备寝食难安。 刘备原以为,颜良围个两三个月,攻城不下就会撤回中原,却没想到,颜良的决心如此之大,竟围了五个月都不见丝毫撤退的迹象。 刘备估算着黎阳城中粮草将近,便无法再坐壁上观,只得被迫采取行动。 时入冬末,按兵不动五个月的刘备,终于开始行动。 刘备亲率七万大军,从安阳进至黎阳以北三十里的荡阴城,随后,刘备便派出太史慈与张绣,分率轻骑而出,企图袭击楚军的粮营。 颜良对此早有准备,文丑、赵云各率神行骑,严密的保护粮道,挫败了汉军数次的袭扰。 荡阴,汉军御帐。 刘备负手而立,紧盯着屏上所悬地图,耳听着陈到汇报最新的军情,一脸灰白的脸是越发的阴沉。 太史慈袭粮营失败,张绣袭粮道为文丑所败。所听到的情报,皆是失败。 刘备默然不语,拳头紧紧而握,骨节咯咯作响。 左右诸将皆默不作声,知道刘备心中隐怒,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 刘备猛然转身,那恼火的目光,直射向诸葛亮。 他的眼神中,迸射着某种埋怨之意。 当初可是诸葛亮信誓旦旦。设计下这以黎阳诱敌之计,结果呢,眼下黎阳粮草将近,城池沦陷就在眼前,楚军却毫无退却的意思。通往邺城的南大门,眼看着失陷在即。 无计可施的刘备,自然就怨在了献出此谋的诸葛亮身上。 诸葛亮岂能感受不到刘备的怨意,手里边虽仍在摇着羽扇,但心下里却颇为焦虑不安。 “丞相,朕的御敌之策,都是依你的计谋而行。现在成了这般局面,丞相你倒说说看,朕当怎么办?”刘备冷冷的问道。 “这个嘛……”诸葛亮干咳了起来,似乎一时无计。只好以咳嗽来掩饰。 干咳之际,诸葛亮的目光一直在地图上扫来扫去,似乎想寻找着解决眼下难题之策。 蓦然间,他的眼眸一亮。仿佛猛然省悟一般。 旋即,诸葛亮的嘴角微微上扬。掠过了一丝诡秘的笑容。 咳声骤止,当诸葛亮直起身时,已是满脸的自信,微微笑道:“陛下勿忧,亮有一计,管可叫楚军不战而退。” 刘备的神色一振,原本埋怨的表情,转眼又浮现出了欣喜。 “丞相有何良策?”刘备迫不及待的问道。 诸葛亮便轻摇着羽扇,不紧不慢的将他的计策诿诿道出,眉宇间的那份自信与得意,毫不掩饰。 听罢诸葛亮之计,不仅是刘备,帐中其余诸将,也无不精神为之一振。 兴奋的刘备,几步扑到地图上,目光四下扫过,不禁微微点头,显然为诸葛亮的计策所信服。 “妙啊,丞相此计甚妙,定可杀那颜贼一个措手不及。”刘备拍手叫好,为诸葛亮的计策喝彩。 此时,帐中一个出班,慨然道:“臣愿率一军,为陛下实施丞相之计。” 刘备回头看去,却见那请战之人,正是大将曹仁。 曹仁脸上不禁是慷慨,更涌动着复仇的火焰,显然,这位曹氏一族残存之将,迫不及待的想要为他曹家的覆没报仇雪恨。 刘备看向了诸葛亮,征询他的意见,诸葛亮微微点头,以示同意。 “好,有子孝出马,此役必胜!”刘备精神大振,当即道:“朕就予你一万步骑精锐,今夜就出发,必务在三天之内实施此计。” 曹仁大喜,忙正色道:“陛下放心,臣必全力以赴,逼他颜贼不得不退出我大汉疆界。” 刘备当场发下虎符,命曹仁率一万兵马,趁夜而去。 命令下达,曹仁率军离去,刘备那紧绷的神经,这才终于稍稍松缓下来。 刘备负手而立,瞄起的眼睛盯着那目标之地,冷笑道:“颜贼,你不是擅长出奇吗,那朕就也出一次奇,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哈哈~~” 三十里外,楚营。 一场**方过,颜良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肌肉盘虬的身上,浸满了汗珠。 香汗淋漓的关凤,则伏趴在颜良的胸膛上,大口大口的娇喘不休,潮红的俏脸上,已是沾满了汗水。 “陛下,丞相在外求见。”帐外处,传来了周仓的声音。 “朕有正事处置,你先退下吧。”颜良说着,狠狠一拍关凤的翘臀。 关凤娇哼一声,羞红着脸匍匐下榻,匆匆忙忙的将衣衫穿戴整齐,理了理零乱的发散,却才福了一福,趋步告退。 颜良则粗粗的披了件衣衫,一边饮着美酒解渴,一面叫将庞统宣入。 片刻后,庞统步入御帐,见得颜良这般随意的穿着,又想起适才关夫人满面桃花的样子,便知方才御帐中发生了什么,嘴角不禁掠起了几分笑意。 “臣拜见陛下。”庞统笑眯眯道。 颜良见他笑得异样,便不以为然道:“这天寒地冻的,朕当然要暖暖身子,丞相如果也冷的话,朕可以赐几个美人给丞相,让丞相也暖暖身子。” 颜良跟庞统开起了庞统。 “臣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可消受不起,陛下的好意,臣只能心领了。”庞统自嘲道。 颜良哈哈大笑,示意庞统近前说话。 亲自为庞统倒了一杯驱寒的热酒,颜良问道:“丞相这个时候急着来求见,必有什么要紧事吧。” “不瞒陛下,臣只是对汉军近来的动向,觉得有些可疑。”庞统边饮边道。 可疑? 颜良剑眉微凝,示意庞统继续说下去。 庞统便道:“自前番子龙挫败张绣的袭劫粮道后,荡阴的汉军便全面收缩,再未曾有骚扰我黎阳大军的动向。汉营中还放出消息,说是刘备已放弃了解黎阳之围,打算撤兵回邺城,而且,曹仁已先率一军先行撤离,臣觉得,刘备如此举动,颇为可疑。” 黎阳乃冀州门户,黎阳一失,大楚之军就可以长驱北进,直取邺城,如今关羽粮草还没耗尽,不到最后关头,刘备岂会真的放弃黎阳。 这一点,颜良岂又不知。 思索片刻,颜良遂道:“那依丞相之见,刘备放出风声说要撤还邺城,乃是为了故意迷惑我军,暗中必有诡计不成?” “正是如此。”庞统重重点头,“而且臣觉得,刘备的诡计,就落在了这曹仁一军的身上。” 庞统道出了他最终的狐疑所在。 颜良腾的坐了起来,懒散的精神突然间绷紧。 刘备在荡阴有七万大军,兵力远逊于颜良,就算要撤兵,也当大军齐撤,以免兵力削弱,为颜良趁机进击所败。 但是现在,刘备却叫曹仁率军先退,表面看起来合理,但实际上却不合理。 除非,曹仁这一军,明为撤往邺城,实际上却是另有用处。 “那丞相以为,曹仁这一支兵马,打算去攻打何处?”颜良语气也肃然起来。 庞统站了起来,来到屏前,将手指指向了地图上的一点,“臣以为,曹仁这一军,必是去攻打这里。” 颜良的目光顺着庞统手指望去,神色微微一动,凝视片刻,却是笑了。 “这必又是诸葛亮给刘备的献的计策吧,曹仁若真能得逞,朕倒还确实不得不撤兵了。”颜良冷笑道。 庞统淡淡道:“臣思来想去,刘备除了这一招外,当再无解黎阳之危的手段,臣此次前来,正是想提醒陛下不可不防。” 颜良微微点头,当即便喝道:“来人啊,速宣赵子龙前来。” 三天后,顿丘城南。 黄昏的残阳照耀之下,那一支行色匆匆的汉军,正在荒凉的大道上,一路向南疾行。 曹仁策马狂奔,行进着队伍的最前端,脸色沉沉如铁,目光中时而闪烁着复仇的怒焰。 奔行中,曹仁的脑海中,不时的浮现起他听到曹操自尽,听到曹丕被活活吊死,听到曹氏一族被尽灭时的悲愤。 “颜贼,我要复仇,我曹仁要为曹家复仇~~”曹仁暗暗咬牙,大发着誓愿。 一万人的大军疾行不停,夜幕降临时,终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前边,便是黄河。 曹仁勒马横刀,驻立于岸边,远望着那冰封千里的河面,眼眸之中闪烁着兴奋的烈焰。 他的目光穿越黄河,远远望去,隐约可见一座巍峨的城池,隐现在残阳的斜晖中。 曹仁的脸上,不禁扬起一抹肃杀与得意。 长刀一扬,曹仁厉声喝道:“全军踢冰过河,随本将夺下濮阳城!”(未完待续)8 第八百一十五章 楚骑威武 一声令下,一万汉军步骑,在曹仁的率领下,直奔黄河而去。[本文来自] 濮阳位于黎阳东南,此地虽为南岸重镇,但因为并不属于楚军北伐的方向,故此时并未驻有重兵。 倘若曹仁能够占领濮阳,从濮阳沿南岸西行,不出一日便可直抵白马城,一旦曹仁攻占白马,便等于将楚国二十余万大军,封在了黄河北岸。 当然,濮阳一失,颜良必会很快得到消息,为了避免后路被断,自然会即刻增兵白马,然后退兵去夺还濮阳。 那个时候,曹仁可肆机撤回北岸,避免与颜良正面交锋,而黎阳之围,也将就此得解。 此正诸葛亮为刘备所献,逼退颜良撤兵,以解黎阳之危的计谋。 此计倘若放在别时,必不可行,因为曹仁根本没办法及时搜集到足够的渡船,供他的一万大军迅速渡过黄河,突袭濮阳。 但现在却不同了,天寒地冻,黄河河面在濮阳一带早已冰封,曹仁无需一船一筏,便可轻松的踏冰而过。 策马狂奔,曹仁第一个踏上了冰封的河面,冰面坚厚,足有数尺,足够他的大军过河。 曹仁当即下令,全军一刻不停,不到半个时辰便尽数渡过黄河,直抵南岸。 此时,位于南岸的楚军水营,因为冰面冻结,早已被废弃,只余岸上一座旱营,守军不过三千余众。 曹仁的大军来袭,完全出乎了汉军的意料,一万步骑一涌入营,片刻间便将三千楚军杀散。 汉军顺利夺取了旱营,曹仁留千余兵马留守,自己则率九千多步骑。毫不停歇的杀奔濮阳而去。 驻守濮阳城之将,正是郭淮。 当年汉中一役,郭淮投降了颜良,距今已是过去了多年。 以郭淮的才华,在曾经的历史上,乃是三国后期可与姜维匹敌的厉害人物,但放在如今的楚军,郭淮的才华在将星云集颜良阵营,却并不显眼。 经过多年的努力。郭淮方是做到了东郡太守的位置,如今颜良北伐之战中,以郭淮的资历,也没有资格参加如此重要的战役,只被委以留守后方之职。 郭淮却并无怨言。当他见识过了楚国如云的那些名将后,深知自己的才华并不出众,当年在曹操麾下时,只不过是一偏将,数年间能做到两千石的太守之位,郭淮已是深为满足。 今日傍晚,郭淮刚刚巡视过城池。方才下了城墙时,便有部下急报,言是有大股的汉军杀到。 郭淮大吃一惊,一面奔往城头。一面下令城中所有军士,尽皆上城防守。 上得城头,郭淮举目远望,但见城北数里外。已是尘土遮天而起,向着濮阳狂扑而至。 隐隐约约中。郭淮听够听到万马奔腾的声音在逼近,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脚下的城墙,也在随之微微的颤抖。 不多时间,近一万的汉军已奔驰而去,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兵潮,让郭淮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来敌粗粗估算,少说也有**千之众,而郭淮手中所能用到的兵马,不过两千人而已。 五倍之敌,急攻而来,形势对郭淮来说,十分的不利。 城头一线,匆匆上城的楚军士卒们,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强大敌人,均显得有些慌张。 郭淮眉头暗暗一皱,一股壮烈之意油然而生。 深吸过一口气,郭淮奋然拔剑,厉声大吼:“贼军来得正好,今日正我们立功之时,尔等随本将誓死抗敌,敢有擅退一步者,杀无赦!” 在郭淮的激励与军法威慑之下,城头不到两千的楚军将士,皆尽打起了精神,凝神戒备,准备应战。 城外处,曹仁转眼已奔至了三百步外。 他遥看一眼濮阳城,看到城头高树着“郭”字的旗号,方才知道此城的守将,乃是郭淮。 “哼,原来是这个叛贼,很好,今日本将就连你这叛徒一并宰了。” 曹仁冷哼一声,杀机陡盛,扬刀向前一刀,高喝道:“全军进攻,给本将一口气攻破敌城,先登上城池者,天子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九千汉军轰然而动,如发狂的野兽一般,向着濮阳城涌去。 一场攻城战,就此展开。 当先冲至的两千弓弩手,向着城头密集的仰射,拼力的压制着城头楚军。 紧接着,七千登城士直抵城下,以飞钩铁爪,掷上城头,成百上千人一齐向城头爬去。 汉军以此简单的器械攻城,原本是绝无可能的,但眼下濮阳守军不多,郭淮能用于北门一线的兵力,不过一千人而已,汉军在短时间里,形成了十倍之敌的攻城之势。 正是仗着人多势众的优势,曹仁才敢以此简单的器械攻城。 事实证明,曹仁的策略是正确的。 不到千人的楚军,被汉军弓弩手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根本无法阻挡蚂蚁般密集的敌人攀城。 城东一线,已有数名为汉军登城成功,展开了近身的肉搏战。 郭淮顶着箭雨,扫视着沿城一线的劣势,眉头不由深凝,他意识到,再这么下去,不消半个时辰,濮阳城非被攻破不成。 情急之下,郭淮忽然灵机一动,大叫道:“快,速速点起火来,把雪水融了泼向敌人。” 号令传下,沿城一线,数口大锅很快被支火,火堆燃起,士卒们将满地的白雪,统统的捧了扔进锅中。 转眼中,雪水迅速的融化成水。 楚军士卒们遂将头盔解下,舀了锅中之水,疯了似的往城下泼去。 “啊啊~~”攀城的汉军,惨叫之声骤起。 方今天寒地冻,这水往身上一泼,立时冰冷刺骨,冰结之下,城墙上的汉军一个个拿捏不住绳索,纷纷掉下城来。 而城墙上被溅了水,很快就凝结成冰,变的极为光滑,更加不利于攀爬。 一时间,汉军坠城的坠城,下滑的下滑,原本汹汹的攻势,转眼间就被郭淮这“水泼”之策给扼制。 见此情势,曹仁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口中骂道:“郭淮这叛贼,竟然还有两下子,实在可恨!” 曹仁当即摧马上前,喝令士卒不得后退,继续强攻敌城。 同时曹仁又命弓弩手,改乱射为集中射击,他要以密集的箭矢,压制住城头楚军,以保证十余处未被冻结的城墙,以能够顺利的攀登。 曹仁的策略一变,立时便起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数处城墙的楚军被压得抬不起头,连泼水的机会也没有,汉军得以趁机上攀。 濮阳城的形势,立时又变得危机起来。 “该死,难道我郭淮今日就要命陨于此吗?”郭淮急心如焚,咬牙暗骂。 蓦然间,郭淮的耳朵竖了起来,他仿佛听到了“呜呜”的号角声,正从西北方向幽幽运来。 郭淮下意识的移开盾牌,向着声音所来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要紧,郭淮原本焦虑的表情,陡然间变得狂喜无比。 视野之中,但见里许之外,狂尘漫天飞舞,一支骑兵正向着濮阳北门狂扑而来。 那骑兵衣甲皆为楚军装束,当先那面“赵”字旗号,更是耀眼无比。 是赵云,赵云率领着援军赶到了! 狂喜的郭淮,扬刀大叫:“将士们,陛下的援军到了,给本将奋力杀贼,杀啊~~” 此时,城头苦战的濮阳守军们,也看到援军万马奔腾而来之势,低落的士气狂燃而生,挥舞着刀枪,奋力的杀向爬上城来的敌人。 城外处,正在亲自操弓的曹仁,这时却惊呆了。 他回头看着滚滚而来的敌骑,满脸的自信皆为震惊取代,他万万也没有想到,楚军的援军竟然会如此快速的赶到这里。 “我才刚杀到濮阳,楚军怎么可能就派了这么多援军来,除非……” “除非,颜良已经识破了诸葛丞相的计策!” 曹仁心头大震,蓦的恍然惊悟。 侧翼处,赵云率领着五千楚军轻骑,已如呼啸的狂风一般,扑卷而来。 “撤兵,全军撤退~~”曹仁没有时间再犹豫,急是放声大叫。 鸣金声急响起来,城墙一线正在苦战的汉军,急急忙忙的从城墙根退下,匆匆的撤了下来。 城上的郭淮则指挥着士卒,以强弓硬弩“欢送”着敌人,欢欣鼓舞的喊声,震天作响。 曹仁虽下了撤退的命令,但赵云来势太快,他还是晚了一步。 赵云纵舞银枪,威不可挡的当先杀敌阵,银枪舞起漫空的梨雨,枪锋过处,鲜血飞溅如泉。 五千楚骑猛如虎狼,如利箭般从汉军侧后撞入,转眼间便将汉军阵容撕裂。 一场没有悬念的杀戮,就此开始。 …… 荡阴城。 御帐中,刘备品着小酒,一副轻松得意之状。 诸葛亮则轻摇着羽扇,满脸自信从容,仿佛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看看帐外的日头,诸葛亮淡淡笑道:“这个时候,曹子孝应该已把咱们大汉的旗帜,插在濮阳城头了吧。” 刘备哈哈大笑,分外的得意。 笑声中,陈到匆匆而入,脸色沉重的说道:“启禀陛下,曹将军袭取濮阳失利,已经大败而归了。” 笑声,嘎然而止。 第八百一十六章 渐疯的关羽 刘备脸上的肌肤在抽搐,两眼瞪得浑圆,整个人仿佛石化在了那里。 诸葛亮的嘴巴也微微张开,手中的羽扇悬在了半空,再也动弹不得一下,满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曹子孝怎么可能败?”诸葛亮腾的站了起来,厉声质问。 陈到苦着脸,将曹仁刚刚送到的情报,如实的报了出来。 刚刚站起的诸葛亮,一屁股又跌坐下来,脸上涌动着惊骇,似乎不愿接受,自己的计策再度为颜良识破的事实。 刘备从石化在苏醒,目光陡然射向诸葛亮,深陷的双眼中,充满了怨怪之色。 “诸葛丞相,这就是你的妙计的吗,现在你叫朕如何收场!”刘备愤怒的质问道。 “陛下莫忧,容臣好好想一想。”诸葛亮故作着从容,但额头上却冷汗暗浸,显示着他内心中的焦虑与无助。 刘备没好气的看着诸葛亮,眼中尽是失望之色。 当荡阴的刘备君臣,正经受着惊恐折磨时,黎阳楚营的御帐中,颜良却已在兴致勃勃的书写着封赏的旨意。 郭淮御守濮阳有功,进封亭侯,升为奋武将军。 赵云破曹仁,救濮阳,功不可没,增食邑三百户,赐金一百。 “丞相,你可真是诸葛亮的克星,朕想你的这位同窗,现在一定在恨你入骨吧。”颜良笑道。 庞统笑而不语,眉宇却闪烁着几分得意。 于庞统而言,挫败诸葛亮的计谋,的确是一件令他痛快解气之事。 当年襄阳之时,他与诸葛亮同时求学于鹿门。诸葛亮总是能凭着一张夸夸其谈的三寸之舌,赢得众师生的欣赏。 时人将他们评为“卧龙”与“凤雏”,但龙之称号,明显要高过凤一头。 这也意味着,襄阳人认为。诸葛亮的才华要胜于他庞统。 但庞统却很清楚,诸葛亮的才能更多在玩弄权术上,诺论治国平天下,他庞统才是当世不二之人。 如今,庞统一次次的识破诸葛亮的计谋,也向世人证明了。他凤雏的才华,其实要胜于所谓的卧龙。 “偷袭濮阳失利,臣料孔明已无计可施,如今围城已近五月,也差不多是该收拾关羽的时候了。”庞统言语中,暗藏肃杀之意。 啪! 颜良猛一拍案。欣然喝道:“丞相言之甚是,传朕旨意,从明天起,给朕用破城炮狠狠轰城,关羽的屁股被冻过,现在该是敲他脑袋的时候了。” 旨意下达,三军沸腾。 次日。楚军尽集于黎阳四门,开始以近七百余门破城炮,对黎阳城进行不间断的饱和轰击。 颜良这一次的轰击目标,并不是双倍加厚的城墙,而是直指城内。 巨大的石弹呼啸而过,越过黎阳城墙,如漫天的流星雨一般,直轰城中。 那些被冰覆的房屋,本就已是脆弱不堪,在巨石的轰击之下。顷刻间便轰然倒塌。 躲避其下,来不及逃走的汉**民,成百成百的死在坍塌的房舍下,不是被房梁压死,就是被巨石轰为肉泥。 白天时。楚军以破炮城轰城,破坏城中的房舍,而到了晚上,楚军则改以水龙炮,以大水袭城。 房舍已毁,城中汉**民失去了避雨之所,无处可躲的他们,被漫天的大水所淋,冻伤冻死者,不计其数。 关羽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将城墙四周的军民,统统都迁往了城中央一带,以避楚军的破城炮轰击。 如此一来,数万汉**民则拥挤在黎阳中央狭窄的地带,吃喝拉撒都挤在一起,是又臭又挤,痛苦不堪。 这点痛苦还不算什么,真正的痛苦,则来自于饥饿。 随着围城超过五个月,城中粮草几乎已将耗尽,不光是百姓,就连军队的供给,也日渐萎缩。 关羽很清楚,一旦粮尽,颜良将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轻易的夺下黎阳城。 军府中,肉香弥漫。 关羽盯着案上的酒肉,一脸的食不知味。 这时,关兴步入了堂中,向关羽汇报最亲的军中情况。 “父帅,东营粮草已快耗尽,有十名士卒不满口粮数量,闹了起来,儿已经将几个带头的,统统都抓了起来。” 关羽的筷子才刚刚夹起一块马肉,一听关兴所报,顿时便更没了胃口,筷子“啪”的便往案上一摔。 “胆敢闹事,扰乱军心者,统统都斩首示众!”关羽毫不留情,愤下杀令。 “诺。”关兴忙是应道。 犹豫了片刻,关兴又小心翼翼道:“父帅,粮草不继终究不是个事啊。” 关羽沉吟了片刻,摆手道:“你马上率一千人马,往平民家中征搜粮草,有多少就征多少,统统都收归军有。” 听得这冷绝之令,关兴心头一震,脸色跟着一变。 “百姓家中之粮,比军中还少,这要是强行征收,等于是要他们的命啊。”关兴有些不忍。 关羽却冷冷道:“国事为重,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牺牲这些百姓,优先保全军队。” 关兴沉默不语,默默的低下了头,他虽知关羽所说的有理,但心中却仍存有忍。 “你是我关羽的儿子,岂能有妇人之仁!”关羽很是不满,厉声道:“那些百姓是为大汉社稷牺牲,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你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才是,而不是这般妇人之仁。” 关兴神色一变,忙道:“儿明白了,儿这就去办。” 关兴不敢违逆关羽的命令,赶忙告退传令。 看着儿子离去,关羽低头看了一眼案上的酒肉,心中焦躁难平,猛的将案几掀翻。 那一案的酒肉。立时便洒了一地。 左右伺候的亲兵,看着地上那冒着热气的肉食,各各面露可惜之色,暗暗的咽着唾沫。 关羽腾的起身,拂袖转身而去。 关羽前脚一走。堂中的亲兵后脚便扑了上去,争相的抢起了地上的马肉,也顾不得脏,随便擦两下便往嘴里塞去,狼吞虎咽的嚼了下去。 本已是地狱的黎阳城,血腥再起。 关兴带领着一千士卒。开始如强盗一般闯入平民家中,将百姓手中能吃食的东西,统统都搜刮一空。 百姓仅剩些许口粮,一旦被夺走了,便是死路一条,他们自然不会痛快的将粮草交出。为了生存下去,当然会反抗。 关兴则秉承关羽之命,采用暴力的手段,但凡反抗者,便拳脚相加,甚至不惜下杀手。 城中百姓早就是饿得头昏眼花,气虚力弱。再加上手无寸铁,又如何能敌得过一众虎狼军士,最后被打不说,粮食还是照样被抢夺一空。 整个黎阳城,顿时哭嚎连天,惨烈之极。 经过一番的洗劫,城中百姓所余的食物,基本都被抢夺一空,汉军粮草耗尽的危险,终于稍稍得以缓解。濒临崩溃的军心,好歹得以平伏。 军队是有吃的了,但断粮的百姓,却陷入了生死难关。 为了活命,他们不得不将老鼠、虫蚁、树皮等等。凡是能入口的东西,统统都吃下去。 当树皮都被剥光时,在饥饿的折磨下,人们终于开始丧失了人性。 围城进入第六个月,黎阳城中,百姓开始易子相食。 城中的情况,基本都在颜良的掌握之中。 尽管关羽对四门都严守,大部分想越城而出的军民,都被抓获处死,但还是有些幸运之人,能够侥幸的逾城而出,逃离黎阳这座人间地狱。 颜良便从这些逃亡者的口中,得知了关羽与民夺粮的行径,以及城中百姓已达到易子相食的绝境。 听到这个惊人的,颜良和众臣们都十分的震惊。 “天下兴亡,果然最受伤的,还是平民百姓啊。”颜良感叹道。 “都到了这个地步,关羽宁愿让一城百姓饿死,也要顽抗到底,看来他是铁了心跟黎阳城共存亡了。”庞统皱眉道。 大帐中,众臣们都陷入了沉默。 大家倒不是对攻陷黎阳没有信心,只是为关羽的行径,感到了震撼而已。 沉吟半晌,颜良猛一拍案,毅然道:“传朕旨意,派人往黎阳去见关羽,告诉他,朕可以容许他将城中百姓放出,给这些无辜百姓一条生路。” 众臣皆是一震,似乎不曾想到,他们这素来冷酷铁血的天子,会有此仁慈的一面。 颜良当年起兵之时,就曾发下誓愿,要亲手结束这乱世,让百姓过上太平的日子。 只是,不用杀戮,又何以开创太平。 颜良对黎阳那此垂死的平民,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些誓愿,向来我行我素的颜良,自不屑于向群臣大加宣扬。 颜良虽未坦明心迹,但群臣却皆为颜良所为而动容,对颜良的敬佩之意,不禁又增。 旨意传下,一骑使者遂直奔黎阳城,去向关羽传达颜良的意向。 军府中,当陈群、关兴等汉国文武,听得楚使所说时,无不面露惊喜,均是流露出如释重负之色。 关兴等人巴巴的望向关羽,那渴望的眼神,自是希望关羽能够答应颜良的提议。 毕竟,这几万口百姓一旦放出城,不但汉军少了不少负担,这些百姓也能谋一个活路,正是两全其美之策。 关羽的脸色却阴沉如铁,那双深陷的眼眶中,反而燃起了愤恨之色。 沉默片刻,关羽猛一拍案,厉喝一声:“来人啊,将这楚狗给本将拖出去,就地斩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八百一十七章 朕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关羽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你关羽不答应放百姓出城,给百姓一条生路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斩杀楚国使者,如此所为,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骠骑将军息怒,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啊。”陈群忙上前劝道。 关羽却骂道:“什么两国?我大汉国乃是天下正朔,南楚伪国之贼,统统都是叛贼,统统都该杀!” “父帅,可是……”关兴也想劝解。 关羽却猛一挥手,绝然道:“本将绝不和任何伪楚之贼谈判,敢有再劝者,本将必当军法处置!” 关羽发怒,以军法威胁,这下无论是关兴,还是陈群,都不敢再进言。 左右亲军更不敢违逆,只得将惊恐的楚使拖下去,一刀宰了。 接下,关羽又下令,将楚使的人头,拴在战马上,放归楚营,好借着斩使之威,给颜良一个下马威。 一番发泄后,关羽的情绪,方才稍稍平伏。 此时,陈群才小心翼翼道:“城中百姓已到了易子相食的地步,留他们在城中除了扰动军心外,并无别的好处,其实下官以为,倒不如放百姓放出,也省了我们的负担。” “谁说这些百姓没有用处,他们可有大用处。”关羽冷哼一声,眼中掠过一丝诡秘冷残。 陈群虽不明关羽的言外之意,但却不由得身形一震,心头不知为何,却是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酷之意。 楚营中,颜良还在等着关羽回复的消息。 在颜良看来,放出百姓对关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只要关羽还存有一丝人性,必然会答应自己的提议。 帐帘掀起,周仓手提着一物,面色愤然的步入了帐中。 “陛下,我们的使者回来了。”周仓沉声道。 颜良微微点头,“将使者宣入吧,看来关羽是答应了朕的提议。” 周仓眉头深凝,愤愤道:“陛下,关羽那厮非但没有答应陛下的好意。而且竟还斩杀了咱们的使者。” 说着,周仓将手中包袱打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呈现在了面前。 颜良神色一震,左右庞统等群臣。无不大为震动。 “关羽个狗贼,不答应陛下所请就罢了,竟还杀我使者,实在是欺人太甚!”文丑怒不可遏的骂道。 “姓关的灭绝人性,他这是要让黎阳一城百姓,随着他陪葬啊。”法正感慨道。 “陛下,关羽不时识抬举。竟敢斩杀我大楚使者,实在罪不容赦。”老将黄忠也怒道。 啪! 颜良猛一拍案,咬牙切齿的骂道:“关羽这贱人,竟敢如此猖狂。实在可恨。传朕旨意,破城之后,务必要活捉关羽,朕一定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方消心头之恨。” 颜良彻底的被激怒了。 如果说从前看在关凤的面子上,他或许会让关羽死得痛快一点。但是现在,关羽斩杀他的使者,已是在公然践踏实他大楚的威仪。 面对如此猖狂之徒,颜良如果不让他生不如死,那就不是他的风格了。 关羽杀使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营,大楚二十余万将士,无不为此感到愤慨。 三军将士怒火激荡,皆跃跃欲战,迫不及待的要攻破敌城,杀光可恨的敌人。 在仇恨的驱使下,楚军对黎阳城的围攻,更是达到了疯狂的地步。 一天从头到尾,破城炮、水龙炮、弩车,诸般种种的利器,日夜不停的轰城,让关羽不得一刻的安宁。 轰城的同时,颜良更向城中射出万余封“杀关檄文”,历数了关羽之罪,向黎阳城的汉**民宣告,谁能生擒活捉关羽,献城开降,必有重赏。 轰城战术,心理战术,绝粮战术,重重的打击下,关羽和他的残兵,已是陷入了绝境。 不觉中,又是一个月过去,关羽连从百姓手中抢夺来的食物,也统统的耗尽。 黎阳城的汉军,就此陷入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军府中,气氛一片死寂。 除了关羽仍是满面红光之外,包括陈群、关兴在内的官员,个个都面有菜色。 粮草已尽,全军除了关羽的供给不变之外,哪怕是陈群这等高官,粮食供给也已减到三分之一。 全军上下,人心浮动,崩溃已在眼前。 “骠骑将军,如今粮草已尽,黎阳城难以再守,依下官之见,现在唯有出城突围一条可走了。”陈群有气无力的说道。 此言一出,关兴等诸将尽皆望向了关羽,虽未附合,但那般渴望着的眼神,却显示他们分明赞同陈群的突围之策。 关羽却冷冷道:“天子给本将的旨意,乃是要本将死守黎阳,未得天子之旨,本将绝不会放弃黎阳。” 这冷绝之词,只将众将听得险些吐血。 “黎阳被隔绝消息已有近半年,就算天子想让我们撤退,我们也无从获知,说不定,天子已知我们的难处,早就想让我们突围,只是苦于无法派人传旨而已。”陈群苦着脸道。 关兴等人微微点头,纷纷表示同意陈群说法。 关羽却沉声道:“黎阳乃我汉国门户,黎阳一失,楚寇就可以长驱直入,直取邺城,国家社稷便将陷入危境,如此锁钥之地,陛下绝不可能放弃,更不可能会下旨命我们突围。” 这下众将都无言以对了,就连陈群也沉默了下来。 这时,关兴却道:“话虽如此,可是如今粮草已尽,将士们没饭吃,不需几日便会生乱,黎阳城又如何能守。” 粮粮粮!一切都是粮! 没有了粮草,什么慷慨大义,什么国家利益,统统都是狗屁。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关羽,看他能有什么解决之策。 关羽总不能说,没有粮吃,就算是饿死,也要给老子死守城池吧。 沉默许久,关羽缓缓道:“粮草之事,本将自有解决之策,尔等都先退下去吧。” 众将皆是又惊又疑,惊的是关羽竟说有解决粮草之策,疑的却是,在如今树皮都吃完的情况下,关羽又有什么方法能解决了粮草。 众人皆是狐疑不定,却又不敢多问,只得纷纷告退。 “兴儿,你且留下来。”关羽留住了关兴。 众人尽皆退去,大堂之中,只余下了关兴一人。 “父帅,你真的有解决粮草的办法吗?”关兴迫不及待的问道。 关羽却不答,只冷冷问道:“本将问你,这黎阳城中,还有多少百姓?” 关兴一怔,却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视百姓如草芥的父亲,却怎会忽然想起关心起百姓了。 “城中原有五万百姓,因为断粮饿死了有两万多人,差不多只余下两三万人吧。”关兴狐疑的答道。 “两三万人……”关羽喃喃自语,手指暗掐,仿佛在计算着什么似的。 片刻后,关羽眉头一皱,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定。 接着,他便道:“兴儿,你可知道,本将当初为何要杀了楚使,不肯放黎阳百姓出城吗?” 此时的关羽,忽然间提起了一个多月前的旧事。 关兴心中愈加狐疑,只得叹道:“儿猜想,父帅这么做,恐怕是不想让颜贼趁机搏得个爱民的名声吧。” “这只是其一。”关羽冷哼了一声,“你还记得没有,为父曾经说过,这些百姓并非百无一用,他们也是有用处的。” “用处?”关兴越发的茫然,“恕儿愚昧,不明父帅的意思,还请父帅明示。” 关羽站了起来,他走到门过,负手远望天空,目光渐渐凝重起来。 关兴隐隐感觉到,一股凛烈的寒意,正从关羽的身上散发出来,这种寒意,竟让关兴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我们的粮草不是耗尽了吗,这些百姓,不正派上了用场。”关羽忽然间道了这么一句。 关兴一怔,最初时还没听明白,心说这粮草吃光了,百姓家里的余粮早就也被抢光,又能派上什么用场。 关羽缓缓转过身来,赤红的脸色已冷绝如铁,眼眸之中,闪烁着令人战栗的寒光。 蓦然间,关兴猛的惊醒,他明白了关羽的意思。 霎时,关兴骇然变化,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最可怕的东西。 “父帅,难道你竟要……”关兴声音颤抖而沙哑,惊恐的竟是有些结巴。 关羽却冷冷道:“为了大汉的社稷,为了国家大局,为父也没有办法,那些百姓必须要被牺牲。” “可是,那可不单单只是牺牲啊,那是……”关兴似是难以启齿。 关羽却瞪了他一眼,不屑道:“本将早教训过你,做大事,不能有妇人之仁,看你那德性,怎的一点都没有长进。” 关兴被训斥,惊谎的脸色间,又浮现出尴尬,他便僵在那里,浑身战栗,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关羽又转过身去,摆手道:“为父留你下来,正是要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这一次,希望你不要让为父失望。” 听得此言,关兴原本刚刚稍有平伏的情绪,陡然间又是骇然惊变。 当关兴猛的抬起头时,那一张脸上,已写着了无尽的惊恐。 (未完待续)8 第八百一十八章 灭绝人性 “父亲,那些可不是牛羊畜生,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关兴沙哑的惊道。 “畜生也好,人也好,只要他们能让我军渡过难关,在本将看来,都是一样。”关羽头也不回,字字冷酷之极。 “父亲——” 关兴还欲言时,关羽已是不耐烦,猛然间转身,以一种冷绝之极的目光,狠狠的瞪向他。 “我关羽行事,素来雷霆风行,怎会有你这么一个拖泥带水儿子,关兴,你还要叫本将失望到什么时候!” 声声厉害,如刀子一般,深深的扎进了关兴心头。 关兴身形剧震,脸上掠过几分惭愧之色。 咬着切沉吟片刻,关兴终究不敢违命,只得暗叹了一声,默默道:“父帅既是有令,儿岂敢不从,儿遵命便是。” 关羽这才满意,收敛了怒容,拂手道:“去吧,把事办妥当一点,莫要引出乱子。” “诺。”关兴拱了拱手,黯然的垂首离去。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视线野,那关羽那肃厉紧绷的表情,却才松缓下来,亦是仰天长长一叹。 “若非颜贼所逼,我关羽岂会此下策,一切都是颜贼的所逼,黎阳的百姓呀,你们要怪就怪颜贼吧,莫要怪在我关某头上。” 远望城外,关羽喃喃自语的安慰着。 两天后,楚营,夜幕降临。 水龙炮和破城炮的轰城,在今天正式停歇,黎阳城难得有一个安静的夜晚。 经过六个多月的围城,颜良估算着汉军的粮草已尽,城中人心瓦解,叛乱四起将成定局。 所以颜良选择了停止轰城。他只是为了给那些准备叛乱献城的汉军一条生路,免得让他们误死在己军的轰击下。 “陛下,黎阳城好像有动静了。”周仓入帐来报。 “走,看看去。”颜良腾的站了起来,披起衣袍大步而出。 策马而奔,片刻后,颜良来到了营门处,驻马远望黎阳城头。 城头依旧是一片昏暗,与往昔一样没什么区别。周仓所说的动静,则是来自于城内。 侧耳倾听,颜良隐隐约约听了此起彼伏的嚎叫声,惨烈而凄厉。 那种毛骨悚然的嚎哭声,不禁让颜良眼前浮现出一副画面。好似十八层地狱中,那些冤魂正受着种种酷刑折磨一般。 “这动静,听着倒不像是汉军在自相残杀,倒像是……”周仓也感到了疑惑,但却说不出疑在何处。 颜良倾听半晌,眼眸却微微一动,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暗忖:“关羽这个满嘴大义的家伙,该不会干得出那种灭绝人性之事吧。” 正思索间,营外有数骑斥候归营,还带回了几名面黄肌瘦的平民。这些平民均称是从黎阳城里逃出来的。 颜良便还往御帐,命将那些百姓带入,他要亲自审问。 片刻后,三四名形如枯骨的黎阳百姓被带入。几名百姓慌张不已,皆伏跪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尔等不必惊慌,朕不会吃了你们。”颜良安慰了几句,下令给他们赐以酒食。 一众百姓早饿得剩下皮包骨头,一听大楚的皇帝赐食,无不惊喜万分,对颜良是感恩戴德,再三拜谢。 不多时,酒食送到,几名饥民便狼吞虎咽,不顾一切的狂吃起来。 看他们那般样子,显然是饿极了,在食物面前已失去了理智。 颜良倒也不介意,只静看着他们狂吃,将满满数盆的麦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时,颜良才问道:“尔等也吃饱了,现在可以老实告诉朕,黎阳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一片哭嚎声。” 一提起此事,几我饥民皆是神色一变,刚刚平伏的恐惧,旋即又浮现于色。 一名汉子颤声道:“启禀陛下,从昨晚开始,城里头的官军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始到处抓咱平头百姓,一晚上就有几千号人被抓进了一座军营里,然后那营里就传出了没完没了的嚎叫声。草民们都吓得不行,生恐也被抓走,小的几个这才冒险逃了出来。” 说到这里,那汉子眼里开始流起了眼泪,“小的们走时一共二十几个,结果大部分人都在城头上被射死,只有咱们几个逃了出来,小的一家五口,全都……” 汉子哽咽难言,枯瘦的脸上泪如泉涌。 “把他们都带下去吧,和其他人一样,责成地方官,分给他们田地,好生安置。”颜良摆手道。 一众饥民大喜,对颜良又是一番跪拜感恩,此时的颜良,对他们来说已如再生父母一般。 一番感激后,饥民们被带走,御帐恢复了平静。 “陛下,汉军为何突然抓起了平民,关羽这厮在玩什么花招啊?”周仓不解道。 颜良的脸色,却已阴沉如铁,他的眼眸中,涌动着一种愤慨与极度的鄙视。 “还能有什么,如果朕没猜错的话,关羽这厮是断了粮草,饥饿难耐,所以打算吃黎阳百姓的人肉了。” 此言一出,周仓神色立变,左右的军士们,也无不震惊。 “刘备自诩仁义,那关羽也号称义薄云天,他竟能做出吃人肉这种事吗?”惊骇的周仓,似乎有些不信。 颜良却冷哼一声,不屑道:“越是那些嘴上义薄云天,仁义道德之徒,所做之事越是令人发指,关羽这只饿极了的病老虎,别说是吃人肉,逼急了吃他亲儿子都有可能。” 周仓沉默了下来,冷峻的脸庞上,不禁掠过丝丝的愧色。 此时的周仓,不仅回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当年,身为黄巾贼的他,对关羽一直都盲目的崇拜,对关羽的义气,对关羽的为人,都钦佩到五体投地,一心想着要投奔关羽,为关羽卖命。 却不曾想到,关羽竟然能没有人性到这般地步,连吃人肉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周仓对关羽鄙夷之余,对颜良又是万般的感激,他感激于当年颜良收伏了他,没有令他误入歧途,跟错了人,后悔莫及。 心中感叹之余,周仓道:“陛下,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关羽吃了人肉,断粮的危机又能缓解片刻,看来这黎阳城,还是要继续围下去。” 话锋一转,颜良的眼中怒意陡聚,冷冷道:“破城之后,所有的汉军,朕都要杀尽,一个都不许留!” 周仓一众,感觉到了颜良的愤慨,皆心中为之悚然。 颜良步出帐外,远望着黎阳城,眼眸中的恨意之色,如火狂燃。 …… 黎阳城中,嚎声震天。 那厉鬼般的哭嚎声,撕碎了夜的沉寂,让黑暗中的黎阳处于恐怖阴影的笼罩下。 整个黎阳城,已如地狱一般。 那些活着的人,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汉军士卒,无不为那无孔不入的哭嚎声,感到毛骨悚然。 此刻,却无人知道,他们的骠骑将军关羽,对那些被抓走的那些百姓,到底做了什么。 尽管恐惧弥漫,但那难耐的饥饿,却更加让人无法忍受,让他们不得不忘记了耳边的恐惧,只能集中精力与饥饿斗争。 军府中,关羽脸色阴沉,高坐于上。 陈群、关兴、关索等黎阳诸文武,皆列坐于一下,一个个神色都萎靡而狐疑。 诸将尽已集齐,关羽环扫一眼,冷冷道:“上次本将向你们保证过,本将自会解决粮草之事,今日本将召你们前来,正是要给你们一个交待。” 众人精神微微一振,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以一种惊喜的目光望向关羽。 唯有关兴,却是垂首黯然,那般表情,仿佛怀有某种深深的愧疚一般。 “把酒肉都拿上来吧。”颜良拍了拍手。 片刻后,浓浓的肉香飘入了堂中,数名仆人陆续步入堂,将一盆盆热气腾腾食鼎端了上来,奉于了众将的眼前。 那食鼎之中所盛的,竟然是大块大块的煮肉! 堂中陈群等文武,无不惊喜万分,彼此相视,皆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将军,下官听闻军中战马也已被杀尽,这些肉又是从何而来?”陈群惊喜的问道。 关羽却道:“本将自有来处,你用不着多问,只管吃吧。” 陈群也是饿得不行,这会美肉在前,也管不得许多,狼吞虎咽的便大吃起来。 其余诸将,也纷纷大吃起来。 那肉入口中,虽然觉着与寻常的肉味有些不同,但久未沾荤的诸将,也没功夫猜想,只管疯狂的抢吃。 一片狼吞虎咽中,却唯有关兴,手拿着筷子,始终没有动手,那眉头紧皱的表情,反而是很厌恶似的。 关兴旁边的关索,却是狼吞虎咽,连肉带骨头渣子,都丁点不剩的吞下。 关索见得关兴不肯动筷子,便奇道:“二哥,你怎么不吃啊,这肉真的太香了,比我吃过的所有肉都好吃。” 关兴转过头来,看着关索那兴奋的吃相,看着他嘴角的那些汁汁水水,看着他牙缝里的那些肉糜…… 关兴只觉胃里翻滚如潮,实在难以忍受,张口便哇的大吐了起来。 左右吃得尽兴的诸将,见得关兴面对如此美味,非但没有动筷子,反而好似恶心的呕吐起来,众将不禁都面露茫然不解之色。(未完待续)8 第八百一十九章 为了国家,吃! 看着呕吐的儿子,关羽却眉头一皱,流露出不悦之色。 关兴狂吐了半晌,几乎将整个胃都吐出来,方才是缓过了劲来。 “二哥,你到底是怎么不回事,这么多肉你不吃,怎还反还吐了起来?”关索边是拍着兄长的背,边是奇怪的问道。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赶紧呜~~”关兴好容易喘过口气来,岂料刚看那食鼎一眼,马上又重新吐了起来。 众人都狐疑不已,不禁都停下了狂吃,茫然的看向关兴。 诸将不解,陈群却看出了些许可疑,赶紧将已夹起的一块肉放下,目光猛的望向了关羽。 “骠骑将军,这肉到底是什么肉,请如实相告?”陈群沉声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望向着陈群,似乎对陈群的这个问题,颇为感到奇怪。 这肉还能是什么肉,当然是只能是马肉了,虽然味道有点怪,但在这般粮草已尽的情况下,除了马肉之外,关将军还能给咱们吃什么别的肉? 诸将的心中,皆是这样在想。 “这是人肉。”关羽突然开口道。 众人神色皆是一变,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父帅是在和咱们开玩笑吧,父帅怎可能给咱们吃人肉呢。”关索讪讪笑道。 关羽却冷冷道:“本将没和你们开玩笑,你现在所吃的,正是城中那些被抓百姓的肉。” 大堂中,立时一片死寂。 包括陈群在内的所有人,瞬间都如同石化了一般,怔怔的定在那里。如同身在错觉之中。 “啊呜~~” 片刻后,所有人都俯下身来,疯狂的呕吐了起来,直吐得是天翻地覆。 大堂之中,转眼便为那恶心的气味所弥漫。 “关将军。你……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能给我们吃人肉啊!”陈群边是吐,边向关羽愤怒的质问。 关羽却毫无愧疚,只面无表情道:“粮草已尽,若不吃人肉,将士们如何有力气战斗。又如何为大汉,为天子坚守住黎阳城。” “可是……可是,那可是人肉啊,我们吃了人肉,与禽兽何异。”陈群惊恐的叫道。 关羽冷哼一声:“人肉又怎样,只要能填饱肚子。人肉与马肉鼠肉又有什么区别,为了大汉江山社稷,为了天子,吃人肉又有什么。” 陈群震骇了,关索震骇了,堂中的诸将,尽皆震骇到极点。 所有人都没想到。义薄云天的关羽,竟然能残冷到这般地步,竟如同完全泯灭了人性一般,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做任何灭绝人伦之事。 陈群无言以应,只能继续狂吐。 半晌后,众将们却才吐罢,个个已是气虚力弱,精神萎靡。 “尔等吐也吐完了,鼎中之食不可浪费。统统给本将吃干净吧。”关羽命令道。 众人看了看鼎中的人肉,呕吐之意又起,别说是继续吃下去,就是光看着保持住不吐,只怕都极为不易。 “骠骑将军。这可是人肉啊,岂能说吃就吃!”脸色吐到惨白的陈群,尴尬为难的叫道。 关羽冷哼了一声,向众人投无蔑视的目光。 旋即,关羽下了命令,仆人们遂将一鼎人肉,摆在了关羽的面前。 “不就是区区人肉,刀头舔血的人,连这都吃不下去,还算什么男人,本将就吃给你们看。” 讽刺过后,关羽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便吞起了人肉。 但见关羽坦然无比,一块接着一块,没有丝毫不适的反应,反是吃得津津有味。 阶下处,陈群、关索,还有早就知情的关兴,都看得傻了眼。 所有人都无法想象,关羽竟然能把人肉吃得这么坦然自若,仿佛口中那根本就不是百姓之肉,而是寻常的畜生之肉而已。 关羽的铁血与冷酷,令堂中的众人,深深的震撼了。 转眼间,一鼎的人肉,被关羽吃了个干干净净,关羽甚至还吃得打了几个饱嗝。 一片嗔目结舌的目光注视下,关羽放下了筷子,藐视着众人,得意道:“看到没有,人肉和寻常肉没什么区别,本将能吃,你就凭什么就不能,统统给本将拿起筷子来。” 众人无奈,只得重新拿起了筷子,但面面相觑,却个个为难不已,终究无法下咽。 啪! 关羽怒了,猛一拍案,喝道:“今天尔等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但有不遵军令者,本将必将你们军法处置!” 关羽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今天不逼得众将好好吃下人肉,他就不肯罢休。 将领们平带头吃人肉,普通的士卒们又岂会轻易肯吃,不吃人肉就要挨饿,挨饿下去,士卒必然生乱,士卒一乱,黎阳城又如何能守。 这人肉,必须要咽下去! 面对关羽的威胁,诸将都心头一寒,他们知道,关羽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以其冷血的脾气,倘若他们不吃这些人肉,那么下一刻,他们自己的血肉,就有可能被摆在这食鼎之中。 “唉,罢了,罢了,陈某为了大汉社稷,也只能违背圣贤的教诲了。” 右首处,陈群长长一声叹息,一咬牙,一闭眼,便将筷中所夹的一块人肉,狠狠的塞进了嘴里。 陈群连嚼都不敢多嚼,仓卒的咬了几口,趁着那肉的味道还没有感觉到时,便生生的给吞咽了下去。 一块人肉下肚,陈群本能的就觉胃口翻滚,呕吐的感觉无法克制的产生。 关羽眼见陈群要吐,当即喝道:“陈长文,你若敢吐出来,本将现在就一刀砍了你,以儆效尤!” 暴喝一声中。关羽将自己的大刀,啪的往案几上一摔。 关羽这么一亮刀不要紧,陈群那冲到喉头的呕感,瞬间被吓了回去,他连着深吸了几口气。竟是生生的将呕吐的**给压了下去。 那块人肉咽下去后,陈群开始发现,如果抛开人肉不说,这味道还挺好吃的。 至少这种感觉,比饿肚子要强上十倍。 吃也吃了,陈群索性也没了什么顾忌。一筷子接一筷子,一块接一块,风卷残云的大吃起来。 左右众诸都看呆了,万没有想到,出身名门世家,饱读诗书的陈群。竟然能这般坦然的吃起了人肉。 而众人看着陈群那津津有味的吃相,渐渐的,恶心的感觉消除,舌尖悄然的流起了口水。 这时,关羽高声道:“尔等都看见了没有,陈侍中不过一书生,却有如此勇气。尔等杀人如麻的武夫,若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岂非叫天下人笑话。” 关羽的威胁与激励,陈群的榜样效应,还有那饥饿的折磨,很快便将众将的顾念给驱散。 “吃吧,不就是人肉吗,不想饿死的就吃。”断臂的关索突然大叫一声,重新拾起筷子,大吃了起来。 其余诸将也不再犹豫。纷纷的压下恶心的**,拼命吃了起来。 大堂之中,很快又恢复了狼吞虎咽的气氛。 关兴看着狂吃的众人,眼眸之中闪烁着某种无奈,却始终没有动筷子。 “兴儿。你为何不吃?”关羽质问道。 关羽一震,忙道:“禀父帅,儿先前已经吃了许多,现在实在有些吃不下了。” 关羽也没怀疑,只微微点头,说道:“既是如此,你案上的肉也不能浪费,拿去分给同僚吧。” 关兴巴不得如此,赶紧将自己的食鼎,让给了旁边的弟弟关索。 关羽端坐在那里,看着狼吞虎咽的众部属,肃厉的表情渐渐缓和,面露满意之色。 终于,这场人肉的盛宴宣告结束,大堂中,陈群等众臣都吃得酒足饭饱,打起了嗝来。 这时,关羽道:“本将已准备好了足够的肉,尔等散了之后,去后营各领了本部所需,回去之后分给将士们吃吧。” 诸将得令,起身告退。 关兴也欲告退,关羽却又道:“兴儿,几千百姓是不够了,这几天你就多辛苦一些,再抓几千人回来。” 关兴眉头暗皱,心中一阵的刺痛,却只得拱手应命。 关兴退出了堂外,寒冷袭来,却才发现,他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适才堂中众人齐吃人肉的景像,再度的浮现于脑海,关兴的胃口翻滚,呕吐的**再度升起。 其实关兴虽奉命抓捕平民,将之宰割做成人肉汤,但关兴本人却始终没有吃过一口,适才在堂中时,只是欺骗关羽而已。 关兴只怕在这大堂外一吐,若给关羽看见了,非要逼自己吃人肉不可,只得强忍着呕欲,奔往了后院,寻了一处无人的墙根,大吐了起来。 呕了半晌,关兴方才缓过劲来,有气无力的坐倒在墙根底下,大口大口的吸起了冷气 “刚才那些将军们大吃人肉,真是把我恶心坏了,你是没看到啊。” “还是咱们运气好,给关将军当亲兵,好歹有口饭吃,不用跟着他们吃人肉。” 院墙那边,两名关羽的亲兵在议论。 关兴马上屏住了呼吸,暗自的偷听。 “对了,你说咱关将军刚才不会真的也吃了人肉吧?” “关将军那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吃人肉呢,我告诉你吧,关将军吃的都是府里储藏的马肉,他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不是说军中粮草早就吃光了吗,怎么府里还有马肉?” “其他营里粮草当然吃光了,不过咱关将军是三军之首,待遇怎么能和其他小卒一样呢,其实咱府里所藏的马肉和粮米,还多得是呢。” …… 耳听着两名小卒的私下议论,关兴的脸色已是阴沉如铁,一股愤慨之意正在心底熊熊狂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八百二十一章 好兄弟,讲义气 黎阳,楚营。 颜良和楚国众臣们,听得刘备撤兵消息,都笑了。 屯兵荡阴五个月之久,观望了许久的刘备,终于撤退了,这也意味着他终于放弃了黎阳,放弃了关羽。 “关羽好歹跟刘备也是结义兄弟,刘备竟然就这么把关羽抛弃了,真不知道关羽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是何等心情。”庞统感慨道 。 颜良却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关羽当刘备是兄弟,刘备却当关羽只不过是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而已。” 曾经的历史中,关羽在荆州跟一波又一波的曹军死斗,刘备却在成都享受着他汉中王的尊荣,不发一兵相助,直至关羽兵败麦城时,关羽都始终在独自与曹操、孙权二人两面作战。 刘备那个时候不救关羽,那么眼下抛弃关羽,又有什么不可以。 “刘备之所以撤兵,显然是心知黎阳已无法可救,想退据邺城,待我军北进时,以轻骑袭扰我粮道。”法正一语,道破了刘备的图谋。 颜良却拂手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下首要之事,乃是如何将黎阳拿下。” 诸臣均是点头,附合颜良之意。 这时,庞统捋须说道:“关羽之所以死守黎阳,甚至不惜吃人肉,就是认为刘备早晚必定会来救他,倘若关羽和黎阳守军知道刘备抛弃了他们,必然人心崩溃,如此正有利于我军破城。” 颜良微微点头:“丞相言之极是。看来,该是将铁桶围营开个口子的时候了。” 军议已定,当下颜良便下令。命将北围的围墙拆毁,并撤除围城,给关羽放开了一道缺口。 颜良此举,当然是为了让刘备撤归邺城的消息,能够透入围城,传入黎阳汉军的耳中,以瓦解他们的斗志。 而颜良又在缺口之外。北往邺城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只要关羽率军想逃。颜良便将他就地围杀。 同时颜良又下旨,如果是关羽弃城突围,则伏兵尽起围杀,倘只是关羽派出的小股求援人马。则放他们过去。 数天后。北城外的围墙拆除,城头的汉军,终于可以重见天日。 城头上,关羽亲自目睹了楚军拆除围墙,撤走北面围营的整个过程,这让关羽的心情是既激动又狐疑。 关羽当即便在军府中,召集了众将议事。 “颜贼忽然撤了北围,不知这狗贼又在耍什么花招。尔等都怎么看?”关羽环视诸将问道。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个主意。 “陈长文,你有何见解。”关羽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了他军中唯一的智囊。 陈群沉吟半晌,拱手道:“回将军,下官以为,颜良这可能是因久攻不下黎阳,所以才撤了北围,给我军开了一个口子,想让我们弃城突围,如此,他方才能顺利拿下黎阳。” 陈群的猜测,得到了大多数诸将的赞同。 近月以来,楚军猛攻多日,付出了巨大的死伤都没能拿下黎阳,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打开口子寄希望于汉军突围,来拿下黎阳城,自然是极有可能。 陈群的观点得到了赞同,此时,不少部将便向关羽进言,提议趁此时机正好率军突围。 “本将早说过,天子有旨,命我等死守黎阳,没有天子旨意,本将决不会弃守黎阳!”关羽一喝,斩钉截铁的斥退了众人的提议。 诸将皆是一颤,个个低头不敢再言。 沉默之中,关兴道:“父帅决意死守黎阳,我等自然追随,只是眼下黎阳情况恶劣至此,儿以为父帅当即刻派人去向天子求援,倘若天子再不率军来摔,那这黎阳城早晚也要失陷。” 关羽眉头暗凝,不觉沉默了下来。 关兴说得没错,如今黎阳城中百姓已尽被捕杀,就算是这人肉军粮也维持不久多久,到时人肉一尽,这黎阳城还不是要落入颜良之手。 沉默片刻,关羽环视诸将道:“尔等谁愿冒险出城,去向天子求援?” “下官愿突围出城,去向天子求救。”关羽话音方落,陈群便第一个站了出来。 紧接着,其余诸将也纷纷大表慷慨,声言愿冒险出城求援。 眼见诸将这般积极,关羽非但没有欣慰,眉头反而越凝越深。 他很清楚,陈群这班人慷慨请命,去为他向天子求援并非主要目的,他们心里所想的,无非是想借着求援的名义,顺利的逃离黎阳城这座人间地狱。 哼,一班没骨气的软蛋! 关羽面露讽色,却将目光落入了关兴,高声道:“出城突围凶险万分,兴儿,这个重担本将就交给你了。” 关兴一怔,却没想到关羽会让他去出城求援,愣怔一下,也只得应命。 陈群等人却皆暗叹,个个的眼中均流露出憾色。 他们也知道,关羽也不放心他们,怕他们名为求援,却借故逃脱。 而关兴用关羽儿子,关羽让自己的儿子出城,自不必担心关兴会背弃他的父亲,去而不返。 当天计议已定,关羽便拨给关兴五百精兵,十匹战马,命他趁夜空围出城。 黎阳城的战马早被吃光,关羽特意留了二十匹不吃,就是为了急需时用,今求援的关键时刻,关羽也不敢再吝啬,一口气将半数的军马都交给了关兴。 是夜,关兴率领着五百汉军,悄没声息的出了黎阳,从北围缺口一路逃去。 关兴原还担心,会遇上楚军的半路阻击,但他却不知,颜良正盼着他去见刘备,把刘备那绝情的决定带回黎阳城。 一路北行,关兴惊奇的发现,他竟未遇上楚军一兵一卒的阻挡。 天亮时分,关兴终于逃出了黎阳范围。 逃出升天的关兴,心中狂喜难抑,不敢稍有停歇,一路直奔邺城而去。 几天后,疲惫不堪的关兴,终于抵达了邺城。 此时刘备回京也未久,眼下正在宫中,与他的皇后刘氏亲热。 当刘备得知关兴归来求见时,不禁大吃一惊,他万没有想到,被围成死城一般的黎阳,竟然有人能逃回邺城来。 惊异的刘备,并没有在大殿上接见关兴,只下旨让关兴在御书房相见。 偏殿中,焦虑的关兴等候多时,刘备才不紧不慢的入步了房中。 一见刘备入内,关兴“扑嗵”便跪了上去,泣声道:“臣拜见陛下,黎阳城被围半年之久,臣父和一城将士均已濒临绝境,请陛下速速发兵相救,陛下若再不出兵,黎阳城就要被楚军攻破了。” “贤侄快快起来。”刘备紧上前两步,很是亲切的将关兴扶起。 “朕知云长和尔等将士,统统都受苦了,说实话,朕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发兵去救你们呀。”刘备叹息道。 听得这话,关兴安心了不少。 这时,刘备却又奇道:“朕记得黎阳城中的粮草,只够不到半年之用,现下围城已久,不知云长是如何解决粮草的?” “这……”关兴面露惭愧,犹豫了片刻,只得如实道来。 当刘备听得关兴说,关羽乃是靠着吃城中百姓的人肉坚持下来时,原先的传闻终于得到证实,刘备那灰白的脸上,关切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唉,朕自起兵以来,靠的就是仁义赢得天下人的支持,如今云长此举,虽说是不得已而之,可到底是……唉~~” 刘备唉声叹气不已,虽然没有明着对关羽指责,但那埋怨的言外之意,却已明显。 刘备是在怪关羽吃人肉,损坏了他仁义的名声。 听得刘备的暗怨之词,关兴只觉心头有些隐隐作痛。 凭心而论,关兴也不同意关羽听人肉作法,甚至,他还对关羽的所为,有些引以为耻。 可是关兴却也不知,他的父亲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给刘备守住黎阳城。 关羽为了刘备的江山,甚至不惜损坏自己的名声,对刘备的这份忠心,当真已是非常人所及。 可眼下,刘备却竟埋怨起了关羽,这如何能不叫关兴感到寒心。 心中虽寒,但关兴却不敢稍有表露,只默默道:“臣父所为,皆是不得已而为之,都是为了能守住黎阳城,未知陛下打算何时发兵救黎阳?” “这个嘛……”刘备陷入了犹豫。 早先与诸葛亮的商议中,他就决意放弃了黎阳城,否则也不会从荡阴撤兵回邺城。 要是他却没有想到,楚军竟然是撤了北围,放关兴前来邺城求援。 这个时候,刘备也只能告诉关兴,他打算放弃黎阳,让他回往黎阳去,叫关羽率众突围。 就在刘备正打算实言相告时,脑海之中,却猛然间闪过一个念头。 “云长倘若突围回来,朕又当如何待他?” 刘备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关羽那桀骜不驯的表情,回想起了关羽不遵他号令的举动,耳边又响起了诸葛亮那些关于“关羽难制”的提醒。 诸般种种,令刘备的眼眸中,渐渐的闪过不易觉察的阴冷。 沉吟半晌,刘备暗吸一口气,笑道:“贤侄,你放心吧,云长是朕的兄弟,朕岂会不顾念兄弟义气,朕很快就会发兵去救黎阳城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四章 不是人 怒喝声中,关羽已是面露杀机。 关兴早预料到关羽会有此反应,却也无所畏惧,只正色道:“古语有云,‘君无道,民投他国’,今刘备无义,欲置父亲和这一城将士于死地,与无道之君无异,既如此,父亲归顺楚国,又有何不可。” 关兴的一番慷慨之词,似乎是稍稍打动了关羽,却见他满脸暴怒,一时间却并未再怒斥关兴。 堂中其余诸将,也尽皆以巴望的眼神望向关羽,那般神情,仿佛也在暗附关兴的意思。 关兴见关羽不语,心中不禁暗喜,便以为他已经说动了关羽。 心思一转,关兴拱手道:“实不相瞒父亲,儿回黎阳之前,已归顺了楚帝,今正是奉了楚帝之命,前来劝说父亲,楚帝说了,只要父亲能开城献降,他必会厚待父亲。” 关兴以为时机成熟,便向关羽坦露了实情。 听得此言,关羽神色骤变,无尽的愤怒,如火山一般瞬间喷发。 左右陈群和关索等人也是听了一惊,万不想眼前的关兴,竟然已是先期投降了颜良。 啪! 关羽猛一拍案,腾的跳了起来,怒骂道:“好你个逆子,竟然敢做出背父叛国,投降敌寇的无耻之举,我关羽的声名,都让你这逆子给丢尽了,我今天若不大义灭亲,我关羽的颜面何在。” 关兴神色一震,忙欲再进言。 “来人啊。”关羽却大手一挥,“把这逆子给本将拖下去,就地斩首!” 关羽怒下杀意,堂中众将无不大惊,那些亲兵也是吃惊不小,皆面面相觑,一时无人上前。 关索也吓了一跳,忙跪伏劝道:“父帅。二哥想必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做下错事,请父帅息怒,饶二哥一命。” 说着,关索已赶紧扫向关兴,瞪眼喝道:“二哥,你还不快向父帅请罪。” 面对着关羽的怒杀。弟弟的怒劝,关兴却神色坦然,丝毫没有悔过之意。 “父亲,儿所言句句出自肺腑,儿实在想不通,刘备如此对你。你为何还要这般愚忠于他?”关兴也有些激动,竟是公然质问起了关羽。 耳听得“愚忠”二字,而且这二字还是出自于儿子之口,关羽只觉颜面如被刀子刮尽,一股前所未有的羞愤之意,如火狂燃而起。 “逆子,我杀了你!” 关羽盛怒已极。长刀在手,奋然的大步下阶,竟似要亲手斩了关兴一般。 左右诸将,尽皆吓呆了。 “父亲,那可是二哥呀,你岂能下得了手。”大惊的关索,忙是冲将上前,将关羽的双腿抱住。 陈群也上前劝道:“骠骑将军息怒。二公子或许只是一时糊涂,将军多加教训就是了,何必妄动杀念。” 其余诸将也纷纷跪伏于地,向着关羽替关兴求饶。 众人不求情便罢,这么一求情,反而激得关羽愈加狂怒。 在关羽看来,众人的求情。形同于他们都在暗附关兴的提议,私下里都存有投降颜良之心。 刘备见死不救,关羽固然寒心,但投降颜良与这点寒心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想当年,颜良夺他青龙刀,抢他赤兔马,屡屡败他关羽,还逼他射杀了自己的儿子,抛弃了自己的女儿,种种的羞辱,已是令他关羽颜面扫地。 在关羽的心中,他与颜良的仇恨,早已不存在国家之争,已变成了单纯的个人恩怨。 关羽发誓,就算是死,他也绝不会降颜。 “尔等为这叛国之贼求情,难道都想叛国投敌不成,那好啊,本将就把你们一并处置!”关羽长刀一扬,怒作威胁。 关羽这般一威喝,陈群等人无不大惧,顿时都吓得闭了嘴巴,不敢再进言。 陈群他们看得出来,此刻的关羽已有些疯狂,自己若再不知趣的劝谏,只会是自寻死路。 大堂中,众人都闭了嘴巴,唯有断臂的关索,还抱着关羽的腿,苦苦的哀求。 而此时,关兴非但没有畏惧,反而被关羽的疯狂和不可理喻激怒,整个人也愤怒如火。 “父亲,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儿求你清醒一点吧!”关兴厉声大呼。 关兴之言,如刀子一般,狠狠的切割着关羽脆弱的尊严,令关羽愈加的盛怒。 “逆子,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好,关羽我今天就大义灭亲,为大汉国除去你这逆贼!” 暴喝声中,关羽猛一用力,将抱腿的关索踢飞出去,手扬大刀,向着关兴毫不犹豫的扫将而去。 刀锋将至的那一瞬,关兴心中充满了震惊与悲伤。 他以为,关羽只是气愤而已,还不致于真的要杀自己,但他却没有想到,疯狂的关羽早就失去了理智,任何有违于他意志的人,他统统都要杀掉。 蓦然间,关兴想起了颜良对他说过的话。 颜良告诫他,既要入城劝降关羽,就要有承受一切后果的觉悟。 此刻,关兴终于明白了,颜良所说的后颗是什么。 “原来,我颜良料事如神,竟比我还要了解我的父亲,可惜……” 心中叹惜未尽时,关羽那明晃晃的刀锋,已斩将而来。 噗! 血溅大堂。 关兴血淋淋的人头滚落于地,那诺大的身躯,喷涌着鲜血,轰然倒地。 大堂中,所有人都骇然僵硬,眼睁睁的看着关羽,亲手的斩杀了自己的儿子。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已是第二次见识关羽杀自己的儿子,这一次的震撼,比那一次更加的强烈。 而关索则伏在几步之外,看着二哥的头滚落于地,已是泪流满面。 关羽却提着滴血的长刀,威然无比的屹立在那里,没有一丝的后悔之意,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来人啊,把这逆贼人头挂在黎阳北门,本将要让那颜贼知道本将誓死守城的决心。”颜良收刀一喝。 左右亲手这才反应过来,只得战战兢兢的将关兴的人头带走。 接着,关羽提刀回到了上座,俯视惊恐的众人,厉声道:“无论天子是否援救黎阳,本将已决心与黎阳城共存亡,尔等谁再敢提投降颜贼之事,关兴就是你们的下场。” 血淋淋的榜样在前,众将直吓得浑身哆嗦,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赶紧唯唯诺诺的向应关羽,大表忠心。 关羽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冷哼一声,一身的傲然。 …… 楚营。 颜良正批示着军务,关凤则侍立于旁,端茶倒水。 关凤虽然在伺候着颜良,但那份焦虑不安,却是难以掩饰。 帐帘掀起,周仓步入帐中,拱手道:“陛下,黎阳北门有动静了。” “是父亲要开城投降了吗?”关凤迫不及待的问道。 周仓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凝重。 “去看看吧。”颜良似乎预料到了什么,起身离帐而去,关凤也赶紧跟了出去。 策马出营,直奔北门而去。 颜良在数千虎卫铁骑的环护下,径直来到了北门城前百余步外,举目远望,果然发现北门有异。 那异常,却并非是关羽开城投降,而是城头悬挂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人头,正是关兴的首级。 颜良眉头微微一皱,口中喃喃道:“果然如此啊,关羽,可真有你的。” 关凤从后而来,当她认出城头的首级,竟然是关兴的人头时,整个人霎时间惊愣在了那里。 “二哥,二哥他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惊恐的关凤,语无伦次的惊叫。 颜良却冷冷道:“看来你那六亲不认的父亲,不但不打算投降,而且还杀了你的二哥,你们这些关家子弟的性命,在关羽的眼里还真是不值钱呢。” 那讽刺之语,将残酷的事实戳破。 眼眸含泪的关凤,这一刻,终于对关羽彻底的绝望了。 不仅仅是绝望,更是无比的愤恨。 “没想到他竟如此冷血,杀完了大哥,竟然还忍心杀我二哥,他不是人,他简直不是人!”关凤愤恨无比的大骂。 颜良远望城头,淡淡道:“既是如此,那朕也没什么可手软的了,城破之时,就是关羽身死名灭之日。” 如果在平时,关凤听到这话,必定会心中一痛,或许还会撑起胆子,为关羽求情。 但是现在,关凤心中残存的父女之情,已被关羽杀子所为,统统都摧毁,她现在对关羽所余的,唯有仇愤而已。 “请陛下为我二哥报仇雪恨!”关凤泣声而言。 颜良微微点了点头,向着黎阳城再次投以冷绝的目光,旋即拨马而去。 楚军的扬长而去,城头的士卒,赶忙将消息报送往了军府。 堂府中干坐的关羽,听得楚军退去的消息后,心中才暗松了口气,挥手将左右统统屏退。 空荡的大堂中,只余下了关羽一个,还有那堂中洒了一地的血迹。 看着那地上的血迹,关羽心中所有的,并不是后悔,只有无尽的愤恨。 “颜贼啊颜贼,你用妖言煽动我儿子背叛我,逼迫我不得不下杀手,兴儿的这笔血债要算在你的头上,这个仇,我关羽一定要让你报还,你给我等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八百二十五章 朕不需要你这墙头草! 关羽自我安慰着,自然是想让自己的杀子之举,能够好过一点。 /> 他嘴里叫嚣着要报仇,但所能做的,却只是守着这座孤城,继续的苦苦支撑下去。 颜良却并没有急着攻破黎阳,他围而不攻,就是要让关羽杀子,刘备见死不救的消息,继续的向河北扩散,让汉国上下都知道刘备和关羽这对结义兄弟,到底都做了什么令人发指之事。 时春已过,黎阳城的围困,已进入了第八个月。 黎阳城几万百姓,统统已被关羽吃光,此时,汉军已是彻彻底底陷入了断粮的绝境。 军府大堂中,气氛一片的沉重。 陈群等诸将,一个个都脸色苍白,饿得额头直滚冷汗。 曾经对吃人恶心不已的他们,这饥饿难耐的时候,却反而怀念起了人肉汤那香喷喷的味道。 回想起来,每个人都在暗吞着口水。 片刻后,关羽步入了大堂,高坐在了上首。 整个黎阳城中,唯有关羽还红光满面,围城八月没有掉过一两肉,相反,久不上战场,他的肚子还有些微微发福。 关羽一到,诸将们纷纷向关羽诉起了苦,均称“军粮”已尽,将士们情绪不稳,军心已开始动乱起来。 看着堂下吵吵闹闹的众将,关羽眉头暗皱,流露着厌恶的神色。 “都不要再吵了!”关羽猛一拍案,大喝一声。 大堂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吱声。 关羽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谁说我们的军粮都已经尽了。明明还有许多军粮没有吃。” 还有军粮? 诸将面面相觑,个个茫然不解。 城中的百姓明明已被吃光,哪里还曾有多余的军粮,诸将自然不知关羽所言何意。 这时,关羽却冷冷道:“陈侍中,本将问你,我军中大约有多少伤兵?” 陈群一愣,不知颜良为何问起这事,想了一想后。才道:“我军伤兵约有五千余众。” “那这五千人中,又有多少是丧失了战斗力,无法再上阵的?”关羽又问道。 “断腿断臂,负伤重者,大约有三千余人。这三千伤兵都无法再上战场。”陈群如实答道。 关羽微微点头,沉吟片刻,冷冷道:“既然没办法再上战场,那就与百姓无异,这些人,统统都充作军粮吧。” 此言一出,堂中一片惊哗。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关羽竟然是要宰杀自己的伤兵将士,以之当作军粮。 “骠骑将军,此事万万不可啊。”陈群急是劝道。 关羽眉头一皱,不悦反问:“为何不可?” “前番将士们吃人肉。虽说是迫于无奈,但毕竟吃的只是百姓,但眼下若是吃伤兵,吃的可是与将士们朝夕相处的同袍。如此一来,势必会激起将士们极大的反感。倘若召至祸端,岂非万事休矣。” 陈群的慷慨陈词,正也说中了其余诸将的心思。 毕竟,吃不认的人勉强还过得去,但若是吃相识之人,心理那道坎就极难垮越。 此正也是饿荒时,百姓们为何会易子相食,彼此吃对方的孩子,而不去吃自己的孩子,正是如此原因。 关羽却哪管这许多,只冷冷道:“你所说,本将岂会不知,但到了这般地步,为了活下去,为了守住黎阳,别说是曾经的战友,就算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必须吃下去。” 冷酷之言,直将堂前诸将听得是心惊胆战,一个个震怖无比。 “本将决心已下,尔等无需再多言,就这么定了。”关羽猛一挥手,不容置疑的作出了决定。 关羽铁血如此,众人谁敢再有怨言,生恐会遭关兴一样的下场,只得闭上了嘴巴。 当天晚上,黎阳城中沉浸了数天的凄惨叫声,再度回响起来。 那些为关羽,为汉国而战,不幸负伤的士卒,被自己的同袍从军帐中拖走,形同畜生一般被宰杀,然后又分给了那些曾经并肩而战的战友吃下去。 黎阳城,再度变成了血腥的地狱。 关羽这般手段,士卒们的肚子虽然是暂时填饱了,但正如陈群所说的那样,汉军中的不满情绪,也如瘟疫一般疯狂的扩散。 士卒们被逼吃自己战友之肉,个个对关羽是心怀怨恨,反叛之心在疯狂的滋生。 几天后,叛逃士卒的数量,每日都以上百人在递增,这些受了八个多月折磨的汉军士卒,实在对关羽忍无可忍,为了活命,纷纷的越城而逃。 关羽无法阻止士卒的叛逃,只能命自己嫡系兵马巡守各门,将敢逃的叛卒统统宰杀。 如此雷霆手断,终于是稍稍的扼制了叛逃的加剧,然而,就在关羽稍稍松了口气时,城头却传来急报,言是陈群率领着五百本部兵马,由南门杀出逃往楚营去了。 关羽闻讯大惊,急是策马奔往了南门。 当关羽赶到南门一线时,战乱已经结束,南门一线尸横遍地,陈群和几百残部,已强行打开城门,冲将了出去。 关羽一面下令关闭城门,以防楚军趁机来攻,一面登上城头观望。 此刻,陈群并没有急于逃往楚营,反而是驻兵于百余步外,召呼着城上汉军士卒,跟他一同投奔楚军。 关羽怒视着远处的陈群,厉声骂道:“陈群,你这个反复无信之徒,天子待你不薄,你焉敢背叛大汉。” 陈群却冷声叫道:“刘玄德见死不救,你关羽更是丧心病狂,我陈群也是逼不得已才背弃你们,关羽,我劝你也不要愚忠下去,随我一起归降大楚吧。” “无耻的胆小鬼,给本将放箭。射死这班叛贼!”愤怒的关羽,厉声怒喝。 左右弓弩手忙是弯弓开箭,射向城外的陈群所部。 陈群见状,急是率众南奔,抢在箭雨袭至前,逃出了射程范围。 看着远遁的叛众,关羽恨得是咬牙切齿,却无任何办法,只能恨恨的用拳头捶击城墙。 楚营之中。颜良很快就得到了陈群来归的报告,他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喜,只下令将陈群带来御帐。 一刻钟后,帐帘掀起,形容憔悴。面色饥瘦的陈群被带入了御帐。 一入帐中,陈群便伏首上前,恭敬道:“降臣陈群,拜见陛下。” 颜良冷眼俯视着地上的俯跪的陈群,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陈群这个人,可谓名符其实的墙头草。 当年刘备初任徐州牧时,陈群效忠于刘备。后吕布夺徐州,陈群又转而效忠吕布,而曹操灭吕布,陈群又很坦然的效忠了曹操。 当初颜良攻陷河东时。出使河北的陈群被断了归路,马上又投靠了刘备。 而现在,黎阳城破只在旦昔时,陈群又果断的选择背叛刘备。来投靠自己。 陈群此人,果然难得的“识时务者”。 何况。眼前这个还是《九品官人法》的始作俑者,正是这维护世族利益的选择之法,造就了几百年世族垄断国家权力的时代,而这个时代,又恰恰是五胡乱华,华夏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 对于这样一个人,颜良能有好脸才怪。 见得颜良没有理他,跪在地上的陈群似乎有些尴尬,便又叩首重复道:“降臣陈群,拜见陛下。” “陈群,你怎么早不降,晚不降的,偏偏在朕要破城之前就来降了,你可降的真是时候啊。”颜良冷笑着讽刺。 陈群脸色一红,面露尴尬之色,只得讪讪道:“臣其实一直想早些归顺陛下,怎奈那关羽把城头把持的甚严,臣也是瞅得空隙,才能拼死杀出城来归降陛下。” “放你娘的屁!”颜良一句“粗口”怒骂。 陈群吓得浑身一颤,满脸惊色。 他原以为以自己这样的身份,今前来投降,颜良必然会十分高兴,却没有想到,颜良竟然如此粗鲁的对他。 “你个墙头草,若非是朕把围城八月,逼到你们连人肉也吃尽,眼看着就要走投无路,你会来投降朕吗?”颜良讽刺的反问。 “陛下,臣……”陈群又吓又羞,慌得一时不知如何以应。 “听闻刘备的《九品官人法》,正是你所献的,是吗?”颜良冷冷质问。 陈群不敢犹豫,赶紧点点头。 “这种目光短浅的选官法,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想出来,朕留你在楚国,必是后患。”颜良眼眸之中,杀机一聚,摆手道:“来人啊,把陈群拖出去,给朕斩了。” 陈群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自己不被颜良待见也就罢了,却没想到颜良竟然还要杀自己。 “陛下饶命,臣确实真心归降大楚,请陛下明鉴啊。”陈群声嘶力竭的大叫。 “朕可不是刘备,朕之麾下,不需要你这种墙头草,还等什么,给朕把这厮拖下去。”颜良冷酷无比。 左右亲军汹汹而上,把陈群如拖猪狗一般拖了出去。 陈群又嚎又叫,一路被拖往了校场,脑袋被生生的按在了木桩子上,刀斧手的大刀,已是高高的举起。 “怎么会这样,我陈群才华绝世,乃当世无双的王佐之才,颜良怎么可能不用我,怎么可能还要杀我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陈群悲恐万分,痛苦茫然的自问。 “为什么,为什么啊~~” 悲叫声中,大刀呼啸而下,只听“噗”的一声,陈群那颗浑圆的脑袋,已是滚落在了泥中。 第八百二十六章 关羽,你已无路可逃! 开通了,休息一下眼睛吧,听听书也不错哦! 颜良先杀陈群,旋又下旨,对黎阳城展开新一轮的进攻。 关羽虽杀了几千伤兵,以其人肉充作军粮,但这点军粮,也只是让他又苟延残喘了十几天而已。 十几天后,军粮又尽,楚军攻城愈急,而城中将士死伤加上逃亡者,已过半数,关羽麾下能战之军,仅仅只余万把号人而已。 而且,经历了陈群这样高级将领的叛逃后,汉军军心士气更加大损,战斗力又打了一个折扣。 诸般不利之下,关羽已是陷入了绝境。 城中军士饥饿惶惶,关羽也深受着折磨。 直到他杀关兴的那一刻,关羽也一直抱着些许希望,希望刘备能顾念兄弟之情,改变心意发兵来救他。 但十余日过去,依然不见援军南下的任何讯息。 这一下,关羽彻底的绝望了。 “玄德啊玄德,你难道忘了,我们结义时的誓言了吗,我关羽做错了什么,你何以要抛弃我?” 空荡的军府中,关羽扪心自问,百思而不得其解。 脚步声响起,断臂的关索步入了堂中。 他看着父亲的身影,似乎有话想说,但屡翻咬牙欲言,却总是不敢开口。 关羽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看到的正是儿子那犹豫为难的脸。 “你有什么话要跟将说吗?”关羽沉声道。 关索微微一震,犹豫了片刻,只得硬着头皮道:“父帅,军粮已尽,人心焕散,黎阳城只怕再难守下去。恕儿直言,请父帅下令弃城突围吧。” 如果在几天前,关羽听到“弃城突围”四个字,必会勃然大怒,厉声斥责一番。 但是现在,关羽却神色黯然,默默不语,没了半点脾气。 “父帅至少要活着去往邺城,问一问天子为什么要这般对父帅吧。”关索沙哑的说道。 这一句话。却令关羽身形剧震,仿佛猛然间恍然大悟一般。 “没错,我不能死在黎阳,我要亲口问一问天子,他到底还顾念不顾念兄弟之情。或许,这一切只是关兴那叛贼胡说八道。” 关羽给自己找到了台阶,他犹豫不决的心意,很快便有决断。 沉吟片刻,关羽抬起头来,缓缓道:“事已至此,将为了将士们的性命着想。也只有如此了,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弃城突围。” 围城八月,关羽终于决定弃城突围了。 关索如释重负的长松了一口气。当即便拜退,将关羽的命令传达下去。 准备弃城突围的命令,很快就遍传全军,残存的万余汉军士卒。如同看到了生的希望一般,无不欢欣鼓舞。萎靡的士气也稍稍为之一振。 暗中准备了两天,是日深夜。 乌云密布,夜如泼墨,正是夜晚行动的大好天时。 关羽遂召集全军将士,尽集于北门一线。 关羽屹立城头,远望着黑漆漆的北面,默默不语,脸色凝重。 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从北面突围。 尽管关羽知道,看似北面并没有楚军的围营,但在北上的必经之路上,必有楚军伏兵,此番突围,定将是一番恶战。 虽如此,但关羽更知道,其余三面近有十万的楚军围兵,选择从那三面突围,根连生的机会都没有。 百般无奈,关羽明知北面是陷阱,也只有硬闯了。 夜色渐深。 南门一线,烽火骤然而起。 关羽神经顿时紧绷起来,下令全军待命,随时准备出城。 不多时,数骑飞奔而来,当先者,正是他的阉人儿子关索。 “禀父亲,儿已按父帅的指示,将南门一线尽皆放火点燃。”关索喘着气叫道。 关羽微微点头,高声喝道:“打开城门,全出望北突围,随将杀出去。” 号令传下,三军振奋。 黎阳城那紧闭已经的城门,吱呀呀的被打开,破损不堪的吊桥也被缓缓放下,关羽纵马当先而出,率领着一万残兵,借着夜色的掩护,望北而去。 楚营,御帐。 “陛下,有紧急军情。”帐外传来周仓的急报声。 熟睡中的颜良,凭着武将的能,很快就苏醒过来,几下披挂起了衣袍,将周仓传入。 “有何军情?”颜良边是酒醒着神思,边问道。 周仓拱手道:“启禀陛下,黎阳南门一线忽然间起了大火,城楼和城门尽皆起火,好像是汉军起了内乱。” 颜良精神一振,几步走出大帐,举目远望,果然见南门一线,火光冲天而起,将半边的天际都映得通红。 颜良的第一反应和周仓一样,也猜想汉军必然内乱,那么这个时候,正好是他发兵从南门攻入黎阳,夺下这座坚城的最佳时机。 就在颜良下令攻城之时,他却忽然又产生了一丝狐疑。 正当这时,庞统也策马而来,直抵御前。 “丞相,黎阳南门火起,你怎么看?”颜良问道。 庞统冷笑道:“臣以为,这南门之火,必是关羽故意所放,为的就是吸引我军注意力,以臣之见,此时的关羽必然已率众从北面突围去了。” 庞统所说,正暗合了颜良的狐疑。 他适才就在想,黎阳城被围到这个时候,留在城中的汉军,多半已全是忠于关羽的嫡系,又如何能大规模的变乱,而且还扰城门一线统统点燃。 庞统之言,正暗合了颜良的猜测。 他冷笑一声,沉声道:“看来关羽这厮终于是熬不住,要逃跑了,哼,临走时还给朕玩这么一出小花招,真是不自量力,传朕旨意。诸军速往北面集结,一定要给朕活捉了关羽。” 号令传下,诸将急是各率部兵马,纷纷的赶往了北面一线。 黎阳城北五里外,一万汉军残兵,正在夜色中匆匆忙忙的飞奔。 整支军队中,除了关羽和他的儿子关索,以及几位高级将领有马外,其余统统都只能步行。甚至连校尉这样级别的军官,都没有资格乘马。 离城已有五里,天地间一片静寂,不见半个楚兵的身影。 关羽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了几分,暗自已经开始庆幸起来。庆幸着如此轻松的逃过了一劫。 “哼,看来那颜贼料定将只会死守黎阳,却未曾想到将会弃城突围,颜贼,你等着吧,这黎阳城,我关羽早晚还要杀回来。” 关羽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黎阳。心中暗暗发誓,一股豪气正油然而生。 正当这时,蓦听一声炮响,左右两翼的夜色中。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无数的兵马冲杀而来。 左翼处,万余楚军如潮而至,当先那楚将。正是朱桓。 关羽心头一震,刚刚才燃起的豪气。就此被楚军的伏兵击碎。 楚军汹汹而至,刀枪无情的斩向受惊的汉军,朱桓纵马舞枪,斩杀汉军如草芥一般,直奔关羽而来。 关羽眼见朱桓杀来,脸上顿显藐视之色,冷哼一声:“土鸡瓦狗之辈,也敢挡我关公之路,纳命来吧~~” 关羽一声暴喝,拍马拖刀而上,直奔朱桓而去。 朱桓欲夺擒拿关羽之功,抖擞神色,毫无所畏的舞枪杀上。 两骑瞬间撞至。 吭~~ 火星飞溅中,猎猎的激鸣之声震耳欲聋。 朱桓身形剧震,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大力,顺着兵器灌入身体,直觉得他五内欲裂。 关羽虽失了青龙刀,但其绝顶的武艺,依然远超于朱桓,这威怒的一刀下去,力道仍是何其之惊人。 朱桓气血未及平伏时,关羽的第二刀已如风斩至,力道更胜于前。 不及多想,朱桓急是高举大枪,倾尽全力一挡。 只听得“哐”的一声,巨力当头斩至,朱桓高举的手臂生生的被压下,关羽的刀锋只差分毫,便将斩向他的头顶。 朱桓虽堪堪的接下这第二刀,但虎口处已是鲜血淌出,已是被震裂。 两刀已出,关羽不给朱桓丝毫喘息的机会,长刀荡出,如车轮一般,挟着狂暴之力,横扫而至。 两刀接下,朱桓已知自己的武艺,远不及关羽,这第三刀再接下去,只怕就要命陨当场。 胆气已怯,朱桓岂敢再接,趁着刀锋未至时,急是拨马跳出战团,拖枪败走。 两刀战退朱桓,关羽豪气大生,傲然如山。 若是放在寻常时,关羽必仗着赤兔马快,追上去斩杀了朱桓,但现在没了赤兔马,他自知难以追上,况以眼下的形势,突围才是上策,又岂敢恋战。 “哼,楚狗鼠辈,今日将就饶你一条性命。”冷笑一声,关羽拨马舞刀,向北狂杀而上。 朱桓的伏兵虽有一万,但关羽这一万兵马,皆是抱着求生的意志,在这生死的时刻,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更是惊人的强大。 朱桓落败,一成伏兵也被杀散,关羽在付出了两千多人死伤的代价后,生生突破了伏兵的阻击。 一路狂奔,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远。 关羽和他的残兵,都暗自松了口气,心想着这一回,总算是逃出升天了。 “哼,颜贼也不过如此,早如这样,将早就该突围才是。”关羽的心中,对颜良又产生了不屑。 正得意时,蓦然间,正前方处,亮起了无数的火光,一时将天地照得耀如白昼。 关羽和汉军大惊,急是勒住步伐,下意识的举臂相挡。 半晌后,关羽才恢复视力,放下手臂远望,不禁暗吸了一口凉气。 却见正前方处,一支楚军铁阵肃列于前,封住了北去的唯一的道路。 楚军阵前,那面高耸的“赵”字大旗,在夜色中猎猎飞舞。 赵云驻马横枪,立于大旗之下,星目如电,高声喝道:“关云长,你已无路可逃,不下马投降,还更待何时!” 第八百二十七章 恩将仇报 (周一了,求票啊) 赵云,是赵云拦住了去路! 眼见旧日同僚拦路,关羽是又怒又惊。 怒的是,素来信奉忠义的关羽,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背主之徒,而眼前的赵云,恰恰就是背叛了他的兄长刘备。 惊的却是,赵云拦路,自己所面临的形势,便将极为严峻。 倘若是别将,关羽自然不放在眼里,但那可是赵云啊,赵云的武艺有多强,关羽又岂有不知。 纵使傲慢目空一切的关羽,也不敢保证,自己在千招之内,能否拿下赵云。 况且,还是在如今失了赤兔马,还有青龙刀的情况下。 身后的汉军多多知赵云威名,如今见赵云封路,也无不是大惊失色,惶恐万分。 事到如今,忌惮也没有用,唯有拼死一冲了。 关羽暗暗握紧了刀柄,当场就想硬冲上去,跟赵云拼个你死我活。 这时,关索却低声道:“父帅,赵云武艺不弱,父帅就算要斩杀他,只怕也得数千招后,今颜贼的大股追兵,只怕很快就要杀到,我们不能陷入缠斗啊。” 关索的话提醒了关羽,本是决心死战的关羽,顿时便又迟疑下来。 “若不杀败赵云,又如何能冲出重围。”关羽沉声道。 关索迟疑片刻,说道:“这赵云也是侠肝义胆之辈,当年投降颜贼,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在内,父亲何不向他叙以旧谊,说服他放我们过去。” 关羽身形一震,仿佛猛的受了儿子的话的提醒,看到了新的路。 可是,向来只有别人求他关羽,没有他关羽求别人,如今若让他低声下气的向赵云说好话。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叛贼,这叫他关羽的脸面往哪里搁。 “父帅,退一步海阔天空,父帅当年为了保全两位夫人,能够暂时归顺曹操,如今为了大汉社稷,跟赵云说几句客气话又有何不可。”关索知关羽重颜面。便忙开导道。 听了儿子这几句,关羽面子上就好过了许多。 若不跟赵云说好话,就有可能死在颜良手中,甚至被其生擒,那时他关羽声名受到的损失,与现在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孰轻孰重,关羽又岂能掂量不轻。 沉吟了片刻,关羽遂是暗暗一咬切,深吸过一口气后,缓缓的拨马而上。 远处,赵云见关羽单骑出列,以为他要投降。便叫士卒不可妄动。 关羽拨马上前,距离赵云十余步外停下,手抱长刀,高声道:“子龙,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素来狂傲的关羽,如今两军阵前,竟然忽然意外的客气起来。这让赵云多少有些意外。 “云长,别来无恙。”赵云也微微一拱手。 关羽收敛起了傲色,望着赵云叹道:“想当年时,你我辅佐天子,并肩血战沙场,何等的快活,如今却彼此为敌。互相残杀,实在是令关某痛心啊。” 人总是会怀旧的,赵云乃性情中人,今为关羽提起旧事。肃然的精神渐渐便松缓下来。 “旧日之事,不提也罢,云长,今念在旧识的份上,我给你一个体面归降的机会,放弃抵抗吧。” 赵云再一次劝降,不过,语气却比方才要缓和许多。 关羽却铁青着脸,恨恨道:“我的长子和二子都为颜良所害,三子被颜良害成废人,女儿更为颜良强占,子龙,你觉得我能投降颜良这个大仇人吗?” “云长,关平和关兴,明明是你自己亲手所杀,你敢做就应该敢承认,何能赖在天子头上。”赵云反驳道。 关羽身形一震,面露几分尴尬,似是为赵云揭了丑一般。 干咳一般,关羽强作正色道:“就算兴儿和平儿是我所杀,那也是为颜良所逼,再者,颜良与我自白马时就有深仇大恨,你觉得我就算投降了他,他能放过我吗?” 听得关羽这番话,赵云心头一震,不禁陷入了沉思。 赵云当然不会忘记,颜良曾许多次表示过对关羽的痛恨,声称擒拿住关羽后,必会令他生不如死。 楚国上下人人都知道,天子必杀关羽! 赵云虽也厌恶关羽所作所为,但赵云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如果有可能,他当然希望颜良能留关羽一条活路。 但事实却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关羽见赵云神色犹豫,料知心中已动摇,忙一拱手:“我知子龙乃重义之人,必不忍见关某为颜良所杀,就请子龙让开一条道路,放我父子过去吧。” 赵云身形一震,脸上的动摇之色愈重,那紧握的银枪,也微微的松了开。 犹豫半晌,赵云暗叹了一声,下令军阵分开。 号令下,铁壁般的军阵分开,中间展开了一条几十步宽的通道来。 赵云勒马拖枪,斜身立在那里,双目微闭,也不说话。 汉军上下一片茫然,不知赵云这是什么意思。 关索却大喜,急是上前道:“父帅,子龙这般架势,正是默许咱们过去啊。” 关羽心中也是大喜,向着赵云拱手一谢,遂是策马向前,率领着他的残兵们,向着那条通道直奔而去。 关羽纵马向前,片刻已至赵云近前,两个相距不过一个马身。 赵云双目微闭,身形斜向一旁,满脸的厌恶之色,似乎都不屑于看关羽一眼。 当两骑相近之时,关羽的心头,猛然间掠起了一丝阴冷的杀机。 赵云虽放他走,但他对赵云却无丝毫感激之心,相反,赵云方才那般劝降的言语和态度,还令关羽觉得颜面大损,如果不是为了突出重围,他根本不会拉下脸来和赵云说好话。 如今二人相距如此之近,赵云双闭着双眼,这毫无防备的样子,不禁让关羽萌生了杀意。 “如今损兵折将,又失了黎阳城,就算逃回邺城也无颜见人,若是能斩杀了赵云这个叛徒,或许还能将功补过。” 心中念头涌动如潮,眼看将擦身而过,关羽眉头一凝,决意已下。 蓦然间,关羽猿臂一抖,倒提的长刀横扫而出,挟着雷霆之力,向着赵云的脖子飞斩而去。 骤然突生,关羽阵前突施偷袭。 “将军小心!”一名眼尖的副将,大呼示警。 赵云不愧是赵云,虽然闭着双眼,但却仍耳听八方,耳听有人示警时,便觉身后有刃风袭来,绝顶武将的本能,促使他想也不想,急是闪身而避,同时手中银枪如风一般倒转抵御。 那明晃晃的刀锋,从赵云的脖前咫尺之距,呼啸而过,险些就斩中他的脖子。 一击不中,关羽大惊失色。 他还是低估了赵云的警觉性,只以为赵云念着旧情,完全没有防备他,却不知赵云早就看穿了关羽的铁石心肠,暗中早有防备。 这一击不中,赵云反应过来时,不禁勃然大怒,怒骂道:“好个关羽,我念着旧谊放你走,你竟然敢恩将仇报,我赵云今日必取你首级不可!” 怒斥声中,赵云拨马转身,挺枪便狂刺而来。 关羽偷袭不成,又为赵云怒斥他这不光彩的行径,惊羞之下,关羽也不敢迎战,急是拍马向前逃去。 原本分立的楚军将士,这时也得赵云号令,向着试图冲过去的汉军,狂杀而去。 鲜血飞溅,惊恐的汉军人头,漫空的飞落。 可怜的汉军士卒们,前一刻还在为能幸运的逃过一劫而庆幸,后一刻却皆在暗自叫苦,深为关羽那多此一举的刺杀而怨恨。 被激怒的楚军将士们,则疯狂的杀戮着敌,以发泄对关羽不守信用的痛恨。、 混乱中,断臂的关索,艰难的驱使着胯下战马,紧紧的跟随着关羽。 他的那只独臂,只能勉强的抓住缰绳,根本没有多余的手来作战,关索知道,只有跟随着父亲才有可能冲出一条血路去。 “父帅啊父帅,明明我们已经能逃出去,你何苦还要偷袭赵云呢,父帅啊……” 关索正自叫苦时,前方一名楚军,猛的舞起大刀,向下扫荡而来。 只听“咔嚓”一声,战马的前蹄被斩断,痛嘶一声向着栽倒而去,关索身形不稳,跟着向前栽出,残躯摔出了三丈之远,重重的摔落于地。 落地的关索,胸骨跟着便断了几根,痛得是咬牙裂嘴。 他却来不及喊痛,急是大叫道:“父帅,救我~~” 前方几步处,关羽听到了儿子的呼喊,急是勒马转身,回头时,惊见关索坠马,正在地上痛苦的挣扎。 关羽眉头一皱,勒马而回,将关索提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马后,拨马想要继续逃。 而就在这迟滞的片刻间,赵云已从后追至,转眼已在十余步外。 如果关羽所骑的乃是赤兔马,纵行如飞,就算驮着两人的身躯,也足以甩脱赵云。 只可惜,关羽现在的坐骑,却只是一匹寻常的战马,而且还是匹饿到掉膘的瘦马。 这样一匹马,驮着他父子二人的身躯,如何能甩开赵云的追击。 关羽几番回头,惊见赵云已是越追越近,眼看着就差几步之遥就将追上。 关羽本就不见得是赵云对手,而今又带着关索这么一个拖累,一旦被赵云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此刻,关羽已是到了生死关头。 蓦然间,关羽暗暗一咬牙,深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八百二十八章 颜良,我跟你拼了! “父帅,再快一点啊,赵云就要追上来了。”身后的关索,浑然不觉其父情绪的变化,还在大声催促。 关羽却忽然叹了一声,“索儿,为了国家,为了天下正道,为父只能牺牲你了,你不要怪为父。” 关索却吃着糊涂了,却不知自家父亲在这关头,不想着如何催马疾行,却说起了什么天下正道。 “父帅,你在说些什么?”关索一脸茫然。 关羽也不转身,只冷冷道:“为了将来能杀颜良,为咱们关家报仇,为父必须活下去,但若是咱们两人同乘一马,根本不可能走脱,索儿,为了大义,为父只能牺牲你了。” 听到这里,关索猛然惊醒,吓得骇然变色。 “父帅,你啊~~” 话未出口,关羽肩膀猛的一抖,将身后的关索狠狠的一撞,关索尖叫一声便从马背上滚落。 数步之外,正自猛追的赵云,借着火光,清楚的看到了关羽将关索推落于马的那一幕。 赵云万万没有想到,关羽在这危急时刻,为了保全自己,竟然能做出如此歹毒的手段。 眼见关索落马,赵云下意识的想要收住马蹄,以免踩住滚过来的关索。 只是这变化太过突然,胯下战马尚不及停住时,关索已滚了过来,惨叫声中,战马四蹄生生的从关索的身上踩了过去。 正前方处,关羽耳听着自己儿子的惨叫声,脸上一片的痛苦之色,连头也不敢回看一下。 他只拼命的抽打着马鞭,口中咬牙切齿的自语道:“索儿,别怪为父,这都是那颜贼所逼,为父发誓,必会为你报仇雪恨!” 关索的落马。不但使关羽摆脱了负担,可以加快奔行,落地的关索,更成功的阻止了赵云的追击。 当赵云纵马从关索身上踏过时,他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勒住了战马。 回头看时,却见关索已浑知是血。胳膊和双腿尽皆被踩断,正嘴角吐涌着鲜血,躺在地上抽搐。 这般样子,显然已是身受重伤,没得活了。 赵云勒马于前,俯视着地上抽搐的关索。叹息道:“为了活命,竟然能抛弃自己的亲儿,关羽啊关羽,也只有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躺在地上的关索,则以悲愤的目光望着关羽逃去的方向,口中颤声道:“父亲,你怎么能如此……如此……狠毒———” “狠毒”二字出口。关索身形剧烈一抽,口中狂喷数股鲜血,便即不再动弹。 那一双充满怨恨的双眼,至死还死死的盯着关羽的背影,死不瞑目。 赵云这才省悟,急是勒马转身,抬头望去时,却见关羽已趁着这个空隙。逃入了夜色之中。 “该死,关羽,我绝不会让你逃走,驾!”赵云厉喝一声,拍马疾追而去。 …… 策马如飞,关羽不曾有一刻停歇。 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远,喊声是渐渐隐去。更不见有追兵的踪影。 关羽回头看了几眼,方自长长的吐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渐渐得以松缓,暗自庆幸着逃出了升天。 黎阳城三万之众。而今,却只有他关羽一个活着逃出。 关家三子,如今也尽数陨没,他关羽也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此刻,关羽的心中却有没自责,他所有的只是恨,对颜良深深的恨。 他执着的认为,他关羽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一切都是拜颜良所赐,他自己没有一点的错误。 “颜贼,你等着吧,我关羽会有东山再起之时,灭门之仇,我必叫你十倍偿还!”关羽咬牙切齿,暗暗的发着誓愿。 东方发白,天色渐明,北去的道路渐渐清晰,穿过前方那道山谷,就将离开黎阳地界。 “上天护佑,我关羽终于逃出了绝境。”看着谷口就在前边不远,关羽暗自的感慨。 就在他仰天感叹过,方自下头来时,神色却蓦然一变。 “吁~~”关羽急是勒住了战马,那一张赤色之脸,已是变得一片惊悚。 但见正前方处,一道黑漆漆的兵阵封住了谷口,战旗飞扬,刀戟森森,大楚的皇旗傲然飘扬。 五千铁骑,如黑色的铁堡一般,挡在了关羽的正前方。 巨大的皇旗之下,颜良坐胯着赤兔马,手提着青龙刀,腰悬着倚天剑,巍然驻立。 他冷峻如刃的目光,冷冷注视着前方,注视着关羽那一张红脸,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父皇当真料事如神,子龙将军当真没能挡住关羽。”身边的邓艾赞叹道。 颜良淡淡道:“子龙重情重义,面对关羽这个故人,难免会顾忌旧谊,手下留情,看来朕是猜对了。” 早先黎阳南门起火,颜良料想关羽必是想趁机突围,他便命诸军向北面集结的同时,亲自率虎卫军绕过诸路伏兵,直奔此间布防。 等了几个时候,颜良终于等到了关羽,这个险些杀了自己的宿敌,如今这灰溜溜的在百步之外。 “关羽,下马投降,朕或许会考虑让你死得痛快点,继续顽抗,朕必叫你生不如死!”颜声如惊雷,放声大喝,那隆隆的声响,直震得山谷嗡嗡作响。 关羽脸庞扭曲,惊愤无限,一口钢牙几乎要咬碎。 此时此刻,关羽不禁回想起了白马城那一幕,那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当时他可以杀掉颜良,又何以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前路被封,后有万千追兵,关羽已是无路可逃。 耳听着颜良那“猖狂”之极的言语,关羽羞愤难当,满腔的怒火喷涌而出,令他瞬间变得疯狂无比。 “颜贼,关某跟你拼了!”暴喝声中,关羽拍马而出。 马蹄在飞奔,气喘粗重,四周一片的安静,关羽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没有风声、没有树叶声,死一般的静寂中,那一骑向着楚军的军阵,狂奔而来。 颜良就那么傲然而立,冷冷的注视着独奔而至的关羽。 在颜良看来,那只是困兽犹斗而已。 朝阳从身后的地平线上渐渐升起,旭日的第一抹阳光刺破了薄薄的晨雾,赤色的朝阳倾洒在了冰冷的盔甲上。 颜良巍然而立,威势如山。 百步前,关羽那疲惫的身躯,却在狂奔着,他已如疯了一般,不顾一切的向着千军万马杀来。 楚军阵前,无畏的将士大盾肃列,毫无畏惧的静待着那疯狂的敌人冲至。 五十步—— 三十步—— 十步—— 眨眼之间,关羽一人一骑已到,人与马如狂风一般射过,所过之处,竟是溅起了半人多高的尾尘之迹,势不可挡的撞上前来。 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三层人墙组成的盾阵,如同朽木似的,顷刻间被关羽撕破。 鲜血漫天扬起,在一片肢离破碎与嚎叫声中,关羽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势不可挡的撞入了楚军阵中。 抱着搏命之心而来,关羽这惊人的一击,竟是生生的冲破了楚军的第一道阵线,然而,他的冲势也被迟滞,马速很快慢了下来。 速度一慢下来,关羽便如同射入汪洋大海中的一支利箭,尽管一瞬间的冲击声势滔天,但随后,却陷入了无数楚军的包围之中。 关羽狂吼如兽,手中长刀飞舞如风,四面八方荡出,斩杀着围杀而来的楚卒。 颜良冷视着搏命的关羽,扬鞭厉声一声:“生擒关羽者,赏千金,封乡侯!” 重赏之下,三军将士斗志大作,数不清的四兵,前赴后继的向着关羽围杀而来。 这些无畏的士卒,尽管在关羽的刀下,如同羔羊一般不堪一击,但这数不清的羔羊,却将关羽这头饿虎的力气一点一滴的消耗下去。 发疯的关羽,拼力的挥刀,每一刀下去都必见血。 不知挥过多少刀,关羽整个人已被鲜血所染,他的周围更是尸体层层叠叠,如一座小山一般,潮水般的鲜血四面扩散开来,形如一幅庞大的血色地毯。 关羽的力气在飞逝,此时的他,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血雾中,关羽看到了颜良那冷笑的面孔,他知道,颜良就是要用这些小人物,来耗死他。 “颜贼,有胆跟关某决死一战!”关羽愤声大吼。 关羽自知难以杀出重围,甚至必死无疑,他便想激得颜良跟他一战,那样的话,他说不定还可幸运的斩杀了颜良。 即使不能杀颜良,那他关羽能死在颜良手下,好歹也成就了自己的英名,总比死在四周这些无名小卒的手下要强。 “哼,你想死得壮烈,朕偏偏不给你这个机会。”颜良却不屑一哼,对于关羽的挑战无动于衷。 关羽挑战颜良不得,却被周围的小卒拖得气虚力竭,手中的刀势越来越慢,刀法也越来越沉重。 在某一个瞬间,背后破绽露出,一名楚卒奋勇上前,一枪刺中了关羽的右腿。 “啊~~”关羽痛叫一声,手中战刀反手挥出,将那楚卒的人头斩落。 枪洞处,鲜血喷涌而出,剧痛无比。 但这一枪的疼痛,却仿佛激起了关羽的潜力,令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猛然间一声咆哮,关羽纵马舞刀,拍马向着颜良所在狂杀而去。 “颜贼,我跟你拼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八百二十九章 宿敌之战 重重围兵,数不清的刀枪剑戟,无数的寒光扫向狂冲的关羽。 而此时此刻,暴走之下的关羽,其战斗的潜能已全部被激发,他在体力大损的情况下,竟是硬生生的在重围中撕开一道口子,踏着血路直奔颜良而来。 左右的那些楚军将士,眼见关羽如此疯狂,无不为之震撼。 关羽的疯狂,激怒了颜良,他已无法容忍这个困兽,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显威。 “给朕让开,朕来收拾他!”颜良长刀一横,暴喝一声。 身前兵阵如浪而开,转眼间分开一条道路来。 颜良低啸一声,双腿一夹马腹,赤兔马疾射而出,那一人一骑,便如那飞舞的烈火,向着关羽迎面撞去。 十步—— 五步—— 一步—— 两骑逼近,颜良喉头一滚,手中青龙宝刀扇扫而出,刀锋过处,如同吸尽了周遭空气,气流从四面八方处卷积而来,形成了一道宽阔无形的刀壁,挟裹着摧毁一切的力道,狂推而至。 发疯的关羽,亦是一声大吼,手中长刀倾尽全力荡出。 全力一击,天地变色! 众目睽睽之下,两道流光迎面袭至,威势无双,那强烈的劲风竟是将左右的楚军士卒如败絮一般掀翻。 吭~~ 流光相撞,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山谷,巨响的回音在所有人耳中鼓损荡,久久不散,竟是震得众军精神为之一滞。 一瞬之间,关羽猛觉天轰地震般的狂力,由战刀涌入他的身体,那前所未有的强悍冲击,如重锤一般,狠狠的撞击着他的五内。 那一瞬间,关羽只觉气血翻滚如潮。内腑竟有欲裂的错觉。 而错马而过的颜良,胸中气血只微微一荡,勒马回身之际,他已暗自运气,迅速的平伏下了翻滚的气血,转眼间,神色已是恢复如常。 当回马的关羽。见得颜良这般神色自若之状时,不禁骇然变色。 他原以为自己就算失了青龙刀,但凭着一身超绝的武艺,再加上暴走的武力陡增,这倾尽全力的一刀,即使不能斩杀颜良。多少也可令其重创。 关羽何曾想到,颜良的武艺,已经精进到了这般地步,面对他这神鬼一刀,竟视若无物。 一招交手,关羽那张傲慢自大的脸,已尽为震惊所取代。 关羽那惊骇的表情。仿佛表示他不相信眼前残酷的事实,他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宿敌,武力竟是成长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俨然已超越了自己。 关羽的心头,瞬间掠过一丝惧意。 那种恐怖的感觉,只有当年面对吕布时,关羽才曾有过。 眼前之颜良,竟已不逊吕布! 颜良扫视着关羽。冷冷道:“关羽,你猖狂的时代早已过去,认命吧。” 讽刺之语,深深的刺激着关羽的尊严,将他的暴怒推上了顶点。 “颜贼,纳命来吧~~” 暴喝声中,关羽猛夹马腹。手纵长刀,再度挟着滚滚的狂力杀向颜良。 颜良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双腿一动,胯下赤兔长嘶一声。如风而出,那飞一般的速度,瞬间便令颜良如铁塔般横在了关羽的跟前。 低啸声中,颜良手中的青龙刀,化做一道弯月,挟着刚猛无比的力道,横扫而出。 那一柄青光幽亮的青龙刀,如同一块特殊的磁石,将四围的空气都聚拢吸咐进去,在关羽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涡流,那无比的吸力,将关羽身体牢牢的包裹其中,令他避无可避。 这是藐绝天下的一刀! 关羽精神大震,却不想颜良力道之猛,竟已是胜过了自己,眼见避无可避,他只能暗暗咬牙,倾力挥刀相迎。 哐~~ 又是一声猎猎激鸣,狂流之中,火星四溅。 两刀相撞的一瞬间,关羽的身形再是剧烈一震,而颜良却只微微一动而已。 激射的气流刮面如刀,那鱼胶般的涡流四面八方的压向关羽,仿佛数不清的无形铁锤,正无情的撞击着关羽的每一寸肌肤,令他身心俱痛。 就在关羽未及震撼之时,颜良蓦的一声低啸,猿臂肌肉暴涨,手中青龙刀再度扫出,当头向着关羽斩去。 关羽的三板斧在颜良面前,已全然没有施展的余地,才出两招便已被颜良抢夺了先手。 惊悚的关羽不及多想,只能高举大刀,全力相挡。 又一声震天的轰鸣声中,重击之下,关羽双臂生生被压迫屈下,颜良青龙刀的刀锋,竟是将关羽的头盔击落。 失却了头盔的关羽,披头散发,形容何其之狼狈。 生平交战无数,何曾有过这般不堪的境地,披头散发的关羽只觉尊严受到了无尽的羞辱,恼羞成怒之下,如野兽般怒啸一声,双臂奋力的将青龙刀托起,发疯般的向着颜良攻去。 暴走到极点的关羽,实力不容小觑,颜良也不慌张,手中青龙刀沉稳而出,招式如长河般绵绵不绝,沉稳无比的应对着关羽疯狂的进攻。 二人激战于一团,劲风四扫,刃气冲天,只将周遭地面刮出道道沟痕。 那劲气掀起的漫天狂尘,方圆七八丈之内的楚军士卒,都能感受到那外散的压迫力,四周的士卒们生恐被那劲气所伤,只能本能的向外退缩开来。 如此惊心动魄,前所未有的高手过招,却将楚军将士们个个看得是目瞪口呆。 滚滚战团中,颜良尽展生力武艺,三十招走过,不但挡下了关羽暴走的狂攻,更是开始转守为攻,渐渐将关羽气势压下,稳据上风。 关羽的狂暴之气渐息,却是越战越没有自信,五十招走过后,已是被颜良的招式压制得有些喘不过气。 先前与那些小卒的缠斗,不但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更是数处受伤。再加上没有青龙刀和赤兔马的战力加成,关羽的武艺已是远逊于从前,又如何面对武艺精进的颜良的进攻。 百招已过,漫空的尘雾之中,陡然间传来一声锐响,劲气骤止。 一道寒光从乱尘中飞出,飞过众军的头顶。“呯”的一声刺中了数丈外的地面。 楚军将士们定睛一看,却见那深深刺入地面之物,正是一柄卷刃的战刀。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自家天子和关羽的交手,已然见了分晓。 无数双的眼睛,齐刷刷的向着战团那边望去。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 尘雾渐渐散去,两个铁塔般的身躯,相隔数丈对立。 却见关羽面目狰狞,气喘如牛一般,额头的汗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的滚落。 他浑身上下,数处伤口鲜血流淌不止。肩部处,一个寸许多深的口子,更是哗哗的往外翻滚着血肉。 而颜良,却立马横刀,巍然如山,冷峻的脸庞上,皆是傲然。 对立片刻,关羽终于难以在坐稳。闷哼过一声,诺大的身躯便从马上栽倒下来。 所有的楚军将士,都长吐了一口气,他们知道,曾经不可一世的关羽败了,他们神一般的天子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关羽趴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无数次想要爬起,却又无数次的倒下。 颜良拨马上前,就那么冷冷的俯视着关羽,看着他在上挣扎的那副窘相。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关羽,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叫嚣着要杀朕,今日却跪伏在朕的面前,不知你作何感想。”颜良冷笑着讽刺道。 关羽心如刀绞,羞愤难当,挣扎着想要爬起跟颜良拼命,却怎奈身受重伤,根本动弹不得。 “颜贼,你作恶多端,必遭天遣!”关羽只能愤愤的诅咒。 颜良冷哼了一声:“你关羽连亲儿子都能杀,活人肉都能吃,似你这样的人,也配在朕面前谈什么天遣,关羽,看来你不光愚忠狠毒,而且脸皮还很厚。” “颜贼,有种你就杀了我啊,休得逞口舌之快。”羞愤的关羽,大吼道。 颜良却不屑道:“想死还不容易,有种你就自杀啊。” 听得自杀二字,关羽身形一震,猛然间就想咬舌自尽,但当牙齿几乎要咬破舌头时,却始终无法再深咬下去。 颜良就那么冷视着关羽,欣赏着关羽犹豫不决的样子,他知道,关羽虽号称忠义无双,但其实根本就没有自杀的勇气。 如果关羽有这份胆量,曾经历史中,他失荆州被东吴所俘,早就该含恨自尽,而不会让孙权下令将他斩首。 关羽趴在地上,犹豫抉择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将自己的舌头咬下去。 “算了吧,不要在朕面前装硬汉了,朕知道,你根本就没有这个勇气。” 颜良讽刺罢,扬刀喝道:“来人啊,把这厮给朕绑起来,关往囚车好生看管,朕还要让他生不如死。” 号令传下,一众亲军蜂拥而上,将关羽五花大绑起来。 “颜贼,有种你杀了我啊,我关羽不怕死~~”关羽愤怒的吼叫着,却被楚军无情的拖走。 颜良横刀驻马,远望着黎阳方向,冷峻的脸上,那藐绝天下的气势,令三军肃然。 “万岁——” 一片沉寂中,一个亢奋的声音,打破了这静寂。 “万岁——” “万岁——” 所有的楚军将士,都如从梦中惊醒一般,发自内心的向着他们神威无敌的天子山呼。 万岁之声,震天动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八百三十章 河内美妻 关羽被生擒,那一万多突围的汉军,也尽皆被楚军杀尽。 收拾完这班逃跑之徒,颜良回军南下,直取黎阳。 围城八月,时年春末,黎阳城头终于插上了大楚的战旗。 而此时,这座黄河北岸第一重镇,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座地狱死城,整座城池被夷为平地不说,城中只余下不到几十人的幸存者。 颜良拿下黎阳后,旋即命文丑率两万步骑,先行北上,夺取了三十里外的荡阴城。 颜良则下令三军于黎阳暂且休整几日,随后就在举北上,向邺城进军。 与此同时,颜良又分兵万余,从黎阳向西进军,却攻取西面的河内郡,以解除左翼的威胁。 河内郡,温县。 县城之中,那一座最富丽堂皇的府院,此刻已是一片的忙乱。 府中的家仆奴婢们,内外的奔走,将大包小包的行李细软,搬往府外,搬上那一辆辆的马车。 “你们几个,动作都快点,贵重之物要轻拿轻放,休得弄坏了。” 大堂之中,一名年轻的美妇,正从容不迫的指挥着家丁们忙碌。 那美妇,正是司马懿的正妻,名为张春华。 “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身边处,不到十岁的儿子司马师问道,司马师的旁边,则是更加年幼的司马昭。 张春华笑道:“师儿,娘亲要带你们去晋阳见你们的爹爹。” 听到能见到爹爹司马懿,司马师和司马昭两个小儿甚是高兴,乐得都笑了起来。 这时,府门外走入一人,正是司马懿之兄司马朗。 司马朗原本在邺城为官,张春华和司马师、司马昭也皆在邺城居住,但司马懿在往晋阳出镇之前,以祭祖为名。得到刘备的允许,让司马朗和带着他的妻女还往了温县。 “叔叔的家里可都准备好了吗,咱们今晚就得出发上路。”张春华询问道。 司马朗道:“我一接到弟妹你的消息,就马上让家里人准备,我只是有些好奇,咱们司马家一族,为何要举家迁往晋阳?” 张春华叹了一声。“这都是仲达临行前的交待,他说只要黎阳一失陷,楚军必然会分兵来取河内,咱们一家自然要马上迁往晋阳避祸。” 听得这解释,司马朗微微点头,狐疑稍解。 沉默了一下。司马朗却又疑道:“可是,就算要迁居避祸,咱们也当迁往邺城才是,怎却要迁往晋阳?” 张春华看了一眼左右,压低声音道:“仲达说了,黎阳若是失守,邺城便将是至险之地。我们司马一族,岂能身陷险地。 司马朗神色一震,蓦然间仿佛省悟了什么。 “弟妹,莫非仲达请命去出镇晋阳时,就已经预料到,黎阳必不可守吗?”司马朗惊奇的问道。 张春华叹道:“仲达也只是猜测而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司马家族立于不败之地而已。” “我明白了。那我这就去让府里人准备,咱们今晚就离开温县。”司马朗疑惑已释,拱手告辞。 看着司马朗离去,看着满府的匆忙之相,张春华暗暗咬牙:“我司马家世族河内多年,如今却被迫要离乡,这一切。都是拜颜贼所赐,颜良,颜良,可恨啊……” 河内与黎阳相近。黎阳失陷的消息,司马家得以第一时间获悉。 而此时,一骑斥候也由安阳北奔北上,带着黎阳失陷,关羽被擒的噩报,径往邺城而去。 邺城,华灯高挂。 寝宫之中,**霖霖。 一声低沉的嘶吼过后,宫舍中云收雨歇,接着便响起了男女交错的喘息声。 “皇后,你的床上风情,依旧不减当年啊,朕都快吃不消了。”四仰八叉的刘备,笑呵呵的说道。 依偎在刘备身边,一丝不挂的刘氏,则媚笑如丝,娇羞道:“是陛下雄风不减当年才对,臣妾被陛下折腾的,都快要飞上天了。” 被刘氏称赞自己雄风依旧,刘备心中顿生豪然,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正高兴时,殿下宦官来报,言是丞相诸葛亮有紧急之事,在宫外求见。 一听诸葛亮来求见,正自兴致昂然的刘备,顿时便觉得有些败兴。 “这个诸葛丞相,大晚上的还要来扰朕的雅兴。”刘备嘀咕着抱怨了几句,不悦道:“让丞相在外殿先候着,朕稍后会去见他。” 刘备又和刘氏亲昵了一会,这才不情愿的从榻上爬起来,离了这温柔乡,重新穿戴整齐,缓缓的步入了外殿。 殿堂上,诸葛亮正摇着羽扇,看似自若的脸上,略有几分凝重。 一见刘备前来,诸葛亮忙上前行君臣之礼。 刘备挥了挥手,示意诸葛亮平身,坐定之后,方道:“丞相啊,这大晚上的你急着来见朕,到底有何急事?” “启禀陛下,臣刚刚得到消息,黎阳城失陷了。”诸葛亮低沉的回答。 刘备身形微微一震,眉头暗凝,并没有太大的震动,似乎对黎阳的失陷,早就有所准备。 沉默片刻,刘备默默问道:“那云长现下又如何了?” “唉~~”诸葛亮叹了一声,“云长弃城突围,却中了楚军的埋伏,如今已为颜良所生擒。” “什么!”原来还淡定的刘备,腾的一下就从龙座上跳了起来。 刘备那灰白的脸上,愤怒与失望开始聚集,原本一张荣光焕发的脸,很快就扭曲起来。 “云长,你怎么不和黎阳城共存亡,岂能让那颜贼生擒!”刘备怨恨得咬牙切齿。 关羽可是大汉国的骠骑将军,他被敌军生擒的消息若是传将出来,对汉国上下的人心士气所,必将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刘备原想以关羽刚烈傲慢的性情,必然不会忍受被俘的耻辱,只要战到走投无路的最后一刻,哪怕不是战死,也必会自尽以成全自己的英明。 而关羽若是战死,若是自杀殉国,刘备便可借题发挥,用关羽的忠贞不屈来激励将士们的报国之心。 刘备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有算到,到头来,那个视尊严如性命的关羽,竟然会被颜良给生擒了。 耻辱,这是对他大汉国莫大的耻辱! “云长忠义无双,没想到竟然会被敌人生擒,这实在也出乎臣的意料啊。”诸葛亮也从旁煽风点火。 刘备越发的恼怒,拍案道:“朕早就该知道,他什么忠义都是假的,他要是真的对朕忠义,当年徐州失利,他就不会投降了曹操,朕瞎了眼,朕直是瞎了眼啊。” 刘备又是后悔,又是愤怒,不住的自责抱怨。 “陛下息怒,云长被擒已成定局,咱们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抓紧时间构建邺城防线,准备迎击颜贼接下来的来犯。”诸葛亮劝说道。 刘备这才从喋喋不休的抱怨中出来,神色渐渐变得决然起来。 深吸过一口气,刘备猛一拍案,恨恨道:“颜贼,有胆你就来吧,这一次,朕必叫尝尝折戟城下的滋味!” 几百里外,黎阳。 黎阳城虽已攻陷,但整座城池已变成了一座臭不可闻,白骨累累的死城,城池虽破,颜良却没有入城,依然城外营中休整。 御帐中,颜良高坐于上,两旁众将齐集,气氛一片肃然。 “把关羽那厮,给朕带上来。”颜良大喝一声。 片刻后,帐帘掀起,几名虎熊之士,将一直挣扎不休的关羽,押解了进来。 一见颜良,关羽那本就赤红的脸,更加涨到几乎要爆炸,无尽的愤慨在他的眼珠子里闪烁如火。 “手下败将,见了朕还不见跪!”颜良怒喝一声。 关羽却呸了一口,不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关羽跪你,当真是笑煞人也。” 颜良剑眉一凝,向周仓使了个眼色。 周仓会意,怒而上前,走到关羽的身后,冲着他的小腿便是一脚。 关羽膝盖一弯,不由自主的便是“扑嗵”跪了下去。 这一跪不要紧,关羽瞬间羞怒如火,如同受到了此生最大的羞辱一般,立刻挣扎着又站了起来。 关羽刚站起来,周仓马上又是一脚,把关羽重新踹得跪下来。 就这样,关羽不断的站起来,又不断的被周仓踹倒,一直踹到他双腿剧痛难当,几乎痛到失去了知觉,再也无法挣扎起来。 “颜贼,你有胆就杀了我,用这种手段羞辱人,算什么英雄好汉。”羞怒痛苦的关羽,愤愤的冲着颜良大吼。 颜良却冷笑道:“你骂了朕十几年残暴卑鄙,现在想要求死了,又想让朕做英雄好汉,你想得倒美,朕告诉你,朕就是个暴君,朕就是要用残暴的手段,好好的折磨到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颜贼,你~~”关羽是又气又羞,被颜良那“猖狂”的言语,呛到无言以应。 正当此时,帐外亲军来报,言是数百名黎阳城的幸存百姓,此刻正跪伏在军营外面,请求颜良开恩。 “百姓跪伏?”颜良一奇,“百姓们有什么事求朕?” “启禀陛下,百姓们齐声喊冤,请求陛下下旨,处死关羽这个吃人的禽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八百三十一章 给朕狠狠的吐! 百姓集结鸣冤,请求处死关羽! 听得此言,关羽身形猛然一震,爆怒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色。 颜良腾的站了起来,摆手道:“走吧,随朕出去见一见百姓。” 接着,颜良又瞟了关羽一眼,冷冷道:“关羽,随朕一起去看一看那些从你的嘴里逃过一劫的黎阳百姓吧。” 关羽心头又是一震。 颜良大步出帐,周仓则一把将关羽提起,拖着他跟随而出。 出得御帐,颜良策马来往营门,果然营门处跪满了愤怒的百姓。 围城的八个月时间里,关羽虽然把城中大部分的百姓都吃了,但还是有几百名幸存者,冒险越城逃出。 而这些幸存的百姓,他们的父母妻儿,他们的亲戚朋友,却多已被关羽和他的汉军活活吃掉,这些幸存者对于关羽,岂能不心怀恨心。 如今黎阳之战结束,这些百姓们听闻关羽被生擒,在复仇之心的驱使下,他们便群起来到楚营外,希望大楚的皇帝能开恩,杀了关羽,为他们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 “陛下啊,关羽这个吃人的畜生,把我们黎阳一城乡亲都吃了,他不是人,请陛下作主,替草民们报仇啊。” 一名年长的老者,跪伏上前,哭哭啼啼的向颜良诉冤。 “小人的父亲,都是给关羽所吃,请陛下给小人伸冤啊。” “草民一家十口,全给关羽吃光,求陛下杀了关羽,为草民全家报仇呀。” …… 跪伏于地的百姓,纷纷的向上,诉说着他们悲惨的冤情。控诉着关羽非人的罪行,请求颜良处死关羽。 颜良瞟了关羽一眼,冷冷道:“关羽,听着这些人的控诉,你有何感想?” 关羽却无丝毫的愧咎之意,相反,他脸上的愤怒之色,却愈加的狂烈。 愤怒的关羽,冲着那些百姓。大骂道:“尔等这些背国之贼,有何脸面在此叫冤,早知尔等如此无耻,本将就该把你们统统吃光,一个不留。”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百姓,还有楚军将士,统统都震惊了。 大家谁都没有想到,关羽对于他的吃人之举,非但没有一丝悔恨,反而还如此的张狂。 “你个禽兽,你还有没有人性!” “畜生啊。关羽,你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震惊的百姓们,更加的愤怒,冲着关羽大骂起来。 关羽却毫无耻意。昂首大骂道:“你们这些刁民,别以为投降了颜良就能活命,本将告诉你们,早晚有一日。天子会率大汉的正义之师杀回黎阳,到时必会把你们这些叛民一并铲除。” 关羽的猖狂。彻底的惹恼了颜良,他大喝一声:“周仓,给朕狠狠抽他的嘴巴,一直抽到抽烂为止,看他再如何嚣张。” 周仓得令,大步上前,捋起了袖子,大巴掌“咣咣”的就扇了上去。 啪—— 啪—— 一个个耳光响亮的扇上去,只将关羽扇到脸蛋肿胀,满嘴喷血。 受到羞辱的关羽,最开始时还愤怒的叫骂,但周仓那几十个耳光下去,已是把他嘴巴打烂,牙齿也打掉了几颗,说话也含糊不清,这时,关羽才不得不停止了口出恶言。 跪伏的那些百姓,眼见关羽被打得鼻青脸肿,个个拍手叫好,大呼痛快。 “在朕面前狂,真是自找不痛快。” 颜良冷哼一声,拨马转向了众百姓,高声道:“黎阳的百姓们,朕在此可以向你们保证,朕早晚有一天,必然会杀了关羽,为你们死去的亲人报仇,但眼下关羽还有用处,朕还不想这么便宜的宰了他。” 众百姓们听闻颜良答应宰了关羽,无不欢欣鼓舞,但听得不是此时杀关羽,却多多少少又有些失望。 这时,颜良却又道:“不过尔等放心,朕今日虽不杀关羽,但却可以让你们解一解气。” 众百姓们大喜,纷纷拜谢颜良,却不知颜良打算让他们如何解气。 颜良便下令,在营门前树起一根柱子,将关羽死死的绑子柱子上,令他动弹不动。 接着,颜良准允那些百姓们排队上前,有多少的唾沫,可以尽管的往关羽的身上去吐。 “颜贼,你有种杀了我啊,岂敢用这等无耻手段羞辱本将!”关羽愤慨的大叫。 颜良却是暴跳如雷,颜良就越是看着开心,也不回答他的愤怒,只把玩着马鞭,饶有兴致的看着关羽出丑。 几百名百姓很快就排起长长的队,那名带头的老者,每一个走到了关羽的跟前。 “畜生,我这一口唾沫,是替我三个儿子吐的。”老者恨恨骂完,“呸”的便是一口浓痰吐在了关羽的脸上。 集傲慢、威仪于一身的关羽,今日却被一个卑贱的老头,吐了一脸的口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令能羞耻关羽。 “老贼,竟敢吐我,我杀了你!”关羽口齿不清的大骂,眼珠子都快炸将出来。 老者却又吐了一口,这才满意的离开。 接下来,一名接一名的百姓陆续上前,一口接一口的浓痰吐身关羽,不多时间,便将关羽满脸满身吐得**的,恶心无比。 关羽羞辱到快要吐血,却没有任何反抗余地,只能用喷血的嘴,大骂不休。 “到了这般地步,关羽都不敢自杀,看来他所谓的忠义英勇,果真都是浪得虚名啊。”身边处,周仓厌恶的感慨道。 颜良嘴角却扬起不屑的冷笑,对于关羽“忍辱负重”的本事,颜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让颜良想不通的是,曾经历史上的关羽,徐州之战失利,没有选择战死为刘备尽忠,却投降了曹操;失荆州。关羽被俘,没有选择自杀,却一直苟且到被孙权斩首。 而曹操待关羽不薄,关羽却只因曹操不肯把杜氏让给他,就仗着曹操对他的宽容,忘恩负义的杀害了曹操的将领,又投奔到了刘备的怀抱。 关羽的义在哪里? 他的一生所作所为,哪里有义了? 这样一个人,却为何神奇的被奉为了忠义的代表? 反观庞德、高顺等等宁死不屈。真正的忠义之将,却反而没有关羽的忠义之名大。 今日,颜良看着被吐满浓痰,却依旧苟延残喘的关羽,他算是想明白了。关羽之所以被奉为忠义的代表,必然是某朝某代,某些别有用心的统治者,故意而为。 几百名百姓吐完了口水,一个个向颜良拜谢之后,方才解气的离去。 最后,轮到了几名小儿。那几名小儿索性跑到关羽的跟前,一起解开了裤子,向着关羽撒起了童子尿。 被吐满身的口水已经够羞辱,而今还被人往身上撒尿。这更加是对关羽莫大的羞辱。 “小狗崽子,快滚开,我杀了你们~~”胸都要爆炸的关羽,冲着几个小儿大吼。 几名小儿吓了一跳。尿了一半的尿也缩了回去,下意识的都退后几步。 颜良却冷哼一声。斥道:“你这个人,你吃了人家的父亲,人家只是在你身上撒几泡尿,已经算是对你够仁慈的,你还敢大呼小叫的吓唬人家,你这人也真是够霸道不讲理的。” 说着,颜良便向周仓示意了一眼。 周仓遂是叫几名士卒上前,将那几个小儿抱了起来,把他们高举过关羽的头顶。 几名小儿有了楚军叔叔壮胆,胆子也大了起来,童子尿哗哗的又喷了出来。 这一回,小儿们的童子尿就喷的不再是他的腿脚,而是直接的喷在了他的头上。 “颜贼,我关羽……做鬼……咕嘟……做鬼也不会……啊呜……不会放过你的……” 关羽不骂还好,他非要一骂,嘴巴这么一张,跟着就连灌了几口童子尿,直呛得关羽大咳起来。 几名小儿开心的尿完,向着颜良拜了几拜,跟着那群百姓一同离开。 而此时的关羽,全身已尽为浓痰和尿所污,浑身恶臭不已,令人自呕。 颜良痛快够了,遂是扬鞭令道:“先把他押下去吧,朕来日还要慢慢的处置他。” 士卒们这才上前,捏着鼻子将浑身痰尿的关羽拖走。 颜良兴致勃勃的回往了御帐,便召集众文臣武将,商议下一步的进攻邺城的战略。 武将们士气高昂,当然是个个慷慨叫战,建议二十万大军长驱北上,一鼓作气的杀往邺城。 庞统等几位谋臣,却建议不可急于进攻。 庞统所顾忌之事,主要就在于粮草。 如今大楚三条战线,数十万大军激战八个月之久,国中粮草消耗极大,虽仍能支撑继续的对汉战争,但这些粮草却经不起大的非战损失。 而从黎阳至邺城,几百里的平原地带,无河流可供运输,只能以民夫从陆路运粮。 这样的话,汉军的轻骑就可以轻易的在漫长的粮道上,任意一个节点发动攻击,楚军将很难防范。 此时粮草一带再有所损失,国库的存粮便将难以支撑,而距秋粮下来还有数月之久,一旦粮草的供给出现问题,迫使楚军被迫撤兵,反而不利于士气。 听过庞统的分板,颜良微微点头:“丞相的担心极有道理,刘备敢于放弃黎阳,恐怕也正是想骚扰我军粮道,不过,就算朕不马上发动进攻,但粮道这软肋,迟早也是会为刘备所抓住的。” 此时,庞统却笑道:“陛下无忧,臣已想到一策,可一劳永逸的解决了粮道遭受的威胁。” 第八百三十二章 要关羽,还是要土地 <>  颜良听闻庞统解决粮道之计,不禁大喜,遂问庞统何计。 庞统便指着河北地图,不紧不慢道:“臣以为,我军可征用民力,在这淇水入黄河的河口作堰,迫使原来流入黄河的淇水,改道注入白沟河,如此,则可形成一条从黄河北上,通往邺城的水道,水道一成,汉军便将再无力骚扰我军的粮道了。” 颜良起身来到地图前,按照庞统的构想,细细的审视着地图上的布局。 沉吟片刻,颜良欣然道:“丞相此计甚妙,好,朕就用此计,修一条水道北上邺城,看那大耳贼如何扰我粮道。” 计议已定,颜良当天便下达旨意,命东西二路大军,暂时停止对汉国的进攻。 同时,颜良又削减了近半数的黎阳兵马,令他们南渡黄河屯住,在河南就食,以缓解粮草运粮的压力。 颜良自己则率十万兵马,屯驻于黎阳一线,并征调数万民夫,以大木于淇水口作堰,实施庞统的修建水道计划。 至于关羽,颜良虽打算留他一命,待到攻到邺城是于加以利用,但息兵休整的这段时间里,颜良也没有让他闲着。 颜良亲笔写一书,派使者前往邺城,去送给了刘备。 邺城,皇宫。 刘备端坐于龙座,倾听着臣下关于楚军最新动向的报告。 “楚军各路皆已息兵,颜良征调了河南数万民夫,正于淇水口作堰,不知有何图谋。” 听到颜良息兵的消息,刘备的精神为之一振,但当他听到颜良又于淇水口作堰时,却又面露茫然之色。 “丞相。颜贼这是想做什么?”刘备狐疑道。 诸葛亮轻摇着羽扇,不以为然道:“如果臣猜测不错的话,颜贼这是想迫使淇水改道,注入白沟河,以修一条通往邺城的水道。” 一听此言,刘备神色惊变。 原先刘备退守邺城,就是仗着楚军没有水道运粮,他的轻骑可以肆意的骚扰楚军陆上粮道,而今颜良若修成水道。自己的诸般图谋,岂非就此成空。 “丞相,颜贼若是修成了水道,那你的计谋岂非全盘落空?”刘备惊问道。 诸葛亮却不屑一笑:“陛下莫要担心,如今正逢入夏。淇水水势不弱,颜贼在淇水上作堰,无异于想要以人力胜天,又谈何容易,以臣之见,颜贼此举必以失败告终。” 刘备听了诸葛亮的话,紧绷的神绷这才松了下来。琢磨了片刻,嘴角也扬起一抹不屑。 “自古以来,未曾有人能将黄河支流截断,颜贼此举。当真是异想天开,朕就等着看他的笑话了,哈哈~~”刘备不屑的大笑起来。 笑声未罢,殿外侍从来报。言是楚国的使者,有亲笔书信送于天子。 颜良的使者? 刘备眉头微微一皱。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不能回避,只能故作自若,令将楚国使者传入。 未几,却见楚使伊籍,大摇大摆的步入了殿中。 伊籍微微一拱手,将一幅书信取出,声称是颜良的国书。 刘备一摆手,宦官便将国书转呈上来,刘备展将开来一看,眉头又是深深一皱。 众汉官们眼看刘备神色不悦,心中皆是在猜测,颜良的国书中,莫非又有什么辱没之词,惹得天子不悦。 这时,阶下的伊籍,却高声道:“我家天子说了,只要国主答应将阳平、平原、乐陵以及魏郡以南的黄河北岸诸地,割于我大楚,我家陛下定将关羽完整无缺的送还给国主。”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以诸葛亮为首的汉臣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颜良竟是要拿关羽来换他们汉国的土地。 而伊籍所提到的平原等几郡,皆位于黄河北岸,乃是汉国南部的边郡,这几郡若是割了,就等于把整条黄河防线,统统的都拱手送于了楚国。 黎阳失陷,黄河防线被打开了一道缺口,这已对汉国十分不利,倘若连整个黄河防线都失了,汉国又拿什么来拱卫他的千里平原国土? 念及于此,诸葛亮急是向刘备暗暗摇头,暗示刘备不可以答应楚国割地换人的提议。 刘备回应诸葛亮的,却是一抹为难的眼神。 他身为汉国皇帝,当然最清楚失去了黄河防线的严重性,就算是颜良用十个关羽跟他换,他也不会傻到答应。 更何况,如果他想要救关羽的话,当初又何必对黎阳见死不救。 总而言之,用黄河防线去换回一个尾大不掉的关羽,绝对是一笔亏本的买卖,刘备岂能答应。 但让刘备为难的却是,世人皆知他刘备和关羽,乃是结义的生死兄弟,今若刘备拒绝颜良的提议,不愿换回自己的兄弟,世人又将如何看待他刘备? 刘备很快就意识到,这必是颜良故意设的局,就是为了利用关羽,来让他堪。 “云长啊云长,你若是能舍身殉国该多好,你活着,给朕带来了多少麻烦,唉~~” 刘备心中为难,阶下的伊籍看在眼里,知道刘备心里在想什么,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国主与关羽乃结义兄弟,我家天子正是念着国主的这份兄弟情谊,所以才大发慈悲,给了关羽一个活命的机会,不知国主答应还是不答应?” 伊籍故意将“结义兄弟”四个字,加重语的道出,为的就是让刘备更加为难。 刘备眉头越凝越深,暗暗咬牙切齿,表面上却一派平静,只淡淡道:“此事朕自会考虑,来人啊,先送楚使往馆舍休息吧。” 伊籍也不催促,转身扬长而去。 刘备觉得头疼,遂也下令退朝。 诸臣告退,诸葛亮却留了下来,尾随刘备去往了后殿。 一见没有外人,诸葛亮便道:“陛下,黄河防线乃我汉国命脉,失了一处黎阳已够头疼,岂能再将其余诸郡让给颜贼,颜贼的这个条件,想也不用想,陛下该当场回绝才是啊。” “当场回绝?”刘备苦着一张脸,叹道:“世人皆知朕跟云长亲如手足,朕若是当场回绝了,你叫朕的声名放哪里搁?” 一句反问,将诸葛亮给呛了回去,他一时默然不语。 “颜贼这一招,当真是够阴险的,陛下的确是很为难呀。”诸葛亮叹道。 刘备苦着脸道:“丞相,你足智多谋,一定得给朕想一个两全之策呀。” “陛下莫急,容臣先想两天,臣定为陛下想一个万全之策。”诸葛亮信誓旦旦的保证。 刘备这才松了口气。 当天之后,刘备便用敷衍手段,将伊籍好吃好喝的供在馆舍中,对于颜良所提出的拿关羽换土地的提议,却总是避而不答。 刘备的想法是,在孔明想出对策之前,如果对拖到伊籍自己滚蛋,这件事不了了之,自然是最好不过。 然而,拖了数天后,刘备没有等来伊籍告辞之请,却等来了另外一个人。 是日,正在御书房中批阅奏章的刘备,惊讶的得知,大汉国的车骑将军张飞,已在殿外求见。 “翼德?翼德不在平原主持东线军务,却怎跑回邺城了?” 刘备吃了一惊,急命前张飞宣入。 片刻后,脸色沉重的张飞步入了殿中,“扑嗵”便跪倒于地,山呼万岁之时,眼眶中已含满了热泪。 “翼德,你不坐镇平原,怎不得旨意就擅离前线了呢?”刘备却不满道。 张飞哽咽道:“臣本不该擅离前线,但臣听闻黎阳失陷,二哥被擒的噩报,心焦如焚,只能不顾一切的赶回邺城见陛下。” 刘备的心头一震,骤然间被张飞的泣诉所惊醒,才想起他与眼前这张飞,还有那被擒的关羽,还有着一层结义兄弟的关系。 念及于此,刘备那原本不满的表情,旋即变得伤感起来,深陷的眼眶中,转眼就挤出了几泣老泪。 “黎阳被围,朕无时无刻不想着去救云长,怎奈颜贼势大,朕几番尝努力都无济于事。朕原想着积蓄力量,再全力发动一次南攻,谁想云长就熬之不住,选择了弃城突围,竟为颜贼所……所……” 刘备伤心到极点,竟是哽咽声塞,难以再说下去。 “陛下~~” “翼德~~” 兄弟二人是抱头痛哭,哭得是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哭了半晌后,张飞率先从伤感中喘过气来,刘备却依然是一抽一抽的,难以控制悲伤的情绪。 张飞拭去了眼角泪水,扶住刘备,说道:“陛下莫要太过伤感,哭坏了龙体。” “云长与朕情同骨肉,他为颜贼所擒,生死难测,朕怎能不伤感呢。”刘备哽咽的叹道。 张飞却道:“不瞒陛下,臣此番赶来邺城,正是为了营救二哥之事。” 刘备的眼眸,瞬间掠过一丝阴色,心中猛然间已想到了什么。 “翼德有什么办法可救云长?”刘备却装作糊涂,兴奋的问道。 张飞遂道:“臣在平原之时,听闻颜贼派了使者来邺城,声称愿用二哥换我南面三郡,此正救二哥的大好机会,陛下何不就此答应了呢。” 果然如此。 听得张飞之言,刘备的眉头,顿时暗暗一凝。 ∷更新快∷∷纯文字∷ 第八百三十三章 万里江山和兄弟情谊 张飞大老远从平原前线赶回邺城,果然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刘备很想跟张飞说,黄河防线有多么的重要,倘若用北岸几个郡换了关羽,那整个汉国便将有覆没的危险。 但话到嘴边时,刘备却又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因为刘备很了解张飞,对张飞来说,万里江山都不如他们的兄弟情谊重要,刘备若是那么说了,势必会令张飞极为寒心。 如今关羽已失,大汉国中,张飞就是第一能打的战将,刘备可不愿寒了这栋梁之心。 “能用三郡而换得二哥的性命,陛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赶紧答应了吧。”张飞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刘备被逼得急了,心中焦虑之下,蓦的眼珠子一转,似是想到了应对之策。 “唉,实不瞒翼德,朕得知颜贼的提议后,本是想当场就答应的,可是诸葛丞相却力陈不可,朕在诸葛丞相苦劝之下,才不得不将此事暂且搁下。”刘备顺水推舟,将这事推在了诸葛亮的身上。 张飞一听,不禁面露怒色:“诸葛孔明不知二哥与陛下的结义之情么,他怎能如此。” “诸葛丞相说了,黎阳一失,我黄河北岸防线已现缺口,邺城将直面楚军兵锋,倘若将平原诸郡也割给颜贼,那这整条黄河防线,便将尽失,那个时候,楚军数十万大军全面北进,我军将难以守御呀。” 刘备原是想,张飞虽然重兄弟之情,但也深知军国重事,自己借着诸葛亮的名义,向张飞道明割让北岸诸郡的危害后,张飞念在社稷安危。或许就会打消了此念。 但张飞听了刘备的话,非但没有消了念头,反而拍着胸脯道:“北岸诸郡失了又如何,只要二哥能平安归国,臣与二哥同心协力,再为陛下夺回割让的诸郡便是。” 张飞很狂,狂到到了这个时候,任何不把颜良放在眼里,以为凭着他和关羽的勇武。就能击败颜良。 刘备苦叹一声:“翼德你的勇气可嘉,可当年颜良弱小之时,我们尚难以压制他,如今他已强大到这般地步,翼德你难道真认为。在失了地利的情况下,单凭我们汉国这点兵力,还有你和云长二人,还有机会击退颜贼吗?” 一句反问,把张飞问得是身形一震。 张飞虽是性情火爆,但用兵之术却是一流,又如何不知地利对于战争胜负的重要性。 如今汉国的军队数量不及楚国。良将数量不及楚国,经济实力也不及楚国,唯有占有优势的,就是那条滔滔黄河。而且,这条原本优势的防线,已经失去了黎阳这个重要的据点。 如果平原几郡再一失,失去了黄河防线。汉国就将失去唯一的优势,这一点。张飞岂有不知。 张飞虽然恨极颜良,但颜良的实力之强大,张飞却不得不承认。 最初救兄心切的冲动,给刘备这几句话一说,张飞激动迫切的心情,就此便被压制了下去。 “可是,若不冒险一试,难道就这样坐看二哥为颜贼所害吗?”张飞咬着牙道。 刘备无言以对,不知该怎么应付。 他能说什么呢,难道跟张飞讲一番社稷为重的大理道,说自己为了大汉江山,还是要牺牲关羽吗? 那样的话,张飞非但不会理解,反而会认为他无情。 正当刘备不知如何以应时,殿外宦官来报,言是诸葛丞相在外求见。 刘备正愁不知该怎么应付张飞,诸葛亮这一来,可算是给他解了围,他忙叫将诸葛亮宣入。 片刻后,诸葛亮步入殿中,见得张飞也在时,不禁吃了一惊。 “车骑将军不在平原前线,什么时候竟回了邺城?”诸葛亮奇道。 未等张飞开口,刘备便抢先道:“翼德此来,正是为了云长那件事,丞相啊,你先前劝说朕不能答应颜贼的提议,用平原几郡换取云长,翼德正为此事质问朕呢,你倒解释解释,朕为何不能答应颜贼。” 诸葛亮一愣,面露茫然之色,一时听不懂刘备什么意思。 “诸葛丞相,二哥与陛下情同手足,以三个郡换取他的性命有何不可,你为什么要阻挠陛下?”张飞不满的冲着诸葛亮嚷道。 诸葛亮又是一震,愈发的茫然,不禁望向了刘备,却见刘备正向他暗使眼色。 茫然片刻,诸葛亮猛然间省悟,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啊陛下,你明知翼德脾气火爆,竟还将这事推在我身上,你可是害苦了我啊……” 诸葛亮心中暗暗叫苦,向刘备投以抱怨的眼神,刘备也是苦着脸,一脸的无奈。 诸葛亮没办法,只得干咳了几声,遂把刘备方才所说的那些的理由,又跟张飞重复了一遍。 张飞却豪然道:“就算失了黄河防线,对我军十分不利,就算颜贼极是强大,但我坚信只要二哥能活着回来,我们兄弟齐心,在陛下的领导下拼死一战,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张飞这是铁了心,哪怕是国家有倾覆之危,他也非要救回关羽不可。 刘备脸色愈苦,向诸葛亮连连示意,暗示他赶紧想想什么说词,好说服执着的张飞。 诸葛亮此来面圣,就是想告诉刘备,对于颜良的这个阴招,他也别无办法,只有用拖延的手段,对伊籍的提议不闻不问,最后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但诸葛亮却没料到,张飞对关羽的情谊,远比刘备要深得多,竟是不惜从前线星夜奔回,只为劝说刘备接受颜良提议。 如今面对张飞的质问,再加上刘备的推诿,诸葛亮心中那个为难啊,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奈之下,诸葛亮暗叹一声,向着刘备一拱手:“云长乃国之栋梁,又是陛下的手足兄弟,而黄河防线又关乎着大汉社稷,此二者孰轻孰重,以臣之见识,实难做出正确的判断,臣以为,如何决断,唯有陛下才有决定。” 无可奈何之下,诸葛亮又将那皮球踢还给了刘备。 刘备眉头顿是一皱,眼眸中闪过一丝埋怨之色,埋怨诸葛亮不为他分忧。 诸葛亮却假作不知,宁愿刘备埋怨,也不愿背这“黑锅”。 这时,张飞也不再质问诸葛亮,只巴巴的望向了刘备,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张飞的眼神,令刘备感到如芒在背,心下是极度的为难。 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拒绝了张飞所请后,张飞会是何等的失望,何等的愤怒。 而随后,整个大汉国上下,都将知道,他刘备为了保住江山,选择牺牲自己的结义兄弟关羽。 声名连遭打击之下,刘备已经受不起再次的摧残。 为难许久,刘备只得叹道:“此事关乎重大,翼德你先不要急,容朕再仔细的想一想。” 刘备还是不敢公开否定张飞所请,只能继续采取敷衍手段。 张飞那期盼的表情,却瞬间烟销云散,脸上转眼涌现了失望的表情。 在张飞看来,以关羽和刘备兄弟关羽,刘备该毫不犹豫的答应才是,如此,方显他的重情重义。 刘备推说再要考虑一下,那这意味着,刘备有可能拒绝颜良的提议,不准备把关羽给救出来。 可是,关羽可是咱们的兄弟啊,救兄弟这种事,应该毫不犹豫才对,怎么还能想一想呢? “陛下,二哥身在楚营一日,性命就有一日的危险,岂能再拖延下去呀!”张飞激动的叫嚷道。 刘备却苦着脸叹道:“翼德啊,朕又何尝不想早日救出云长,可是你要知道,朕不光是云长的兄长,更是大汉朝的天子,朕所做出的每一个决策,都要为大汉社稷负责,为天下的黎民百姓负责,你身为大汉国的车骑将军,应该能体谅朕的难处才是。” 刘备也是被张飞质问的有些不悦,语气开始强硬了起来。 “陛下,可是——” “罢了,这件事朕自会考虑,翼德你身负重负,岂能擅离前线,你还是速速回平原郡去吧,若是给楚军探听到消息,趁机来攻,误了军机大事就不好了。” 刘备不想再跟张飞纠缠下去,拂袖下了逐客令。 张飞无可奈何,只得闷闷不乐的退了下去。 “那臣也先告退了。”诸葛亮怕刘备责怪,忙是随着张飞之后告退。 两位大臣退下,御书房中空无一人,刘备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口中恨恨道:“关云长啊关云长,如果你真把朕当兄弟的话,你就赶快自尽吧,别再拖累朕了。” …… 几百里外,黎阳。 冰冷的囚牢中,关羽披头散发的靠在墙角,脸色惨淡,形容灰暗。 他被抽烂的嘴,依然红肿,满身的恶臭,那般样子,全然已没有了当年的傲气。 一轮明月从牢窗中洒入,照在了关羽那黯然的脸色。 关羽抬起头来,望着窗外明月,口中喃喃道:“陛下啊陛下,我关羽撑到现在,就是想留得有用之身,继续为你效命,我一定会支撑下去,支撑到你解救我的那一天,陛下,关羽相信你……” ∷更新快∷∷纯文字∷ 第八百三十四章 拆了你的牌坊 关羽对刘备尚报有一念希望,却不料,刘备却巴不得他死。. 伊籍在邺城逗留了十余曰,这十几天的时间里,汉国对他的待遇是骤降,食宿条件都大大的削减,而伊籍几次要求见刘备,都被汉国方面的官员拒绝。 刘备此举,很显然是想逼走伊籍。 是曰,馆舍中的伊籍,接到了黎阳方面的消息,颜良已下密旨,令他火速离开邺城。 伊籍遂于当天起程,离开了邺城南下。 伊籍一走,刘备自然是长松了一口气,以为关羽这件事,终于是拖了过去,他可以卸下一个沉重的包袱。 然而,就在伊籍离去未久,刘备就收到了细作从南面发来的,一个更加令他震惊的情报。 楚国竟然在淇水口作堰成功,顺利的使淇水改道注入白沟河中,一条从南往北,通往邺城方向的水道,就此形成。 闻知此讯,刘备大惊失色,急召诸葛亮入宫商议。 一见诸葛亮,刘备便埋怨道:“丞相,你不是说颜贼作堰令淇水改道之事,乃是痴心妄想吗,而今颜贼的阴谋已经得逞,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陛下,臣也没有想到,颜贼竟然能……”诸葛亮也惊诧万分,不敢相信这惊人的事实。 “你不相信也得信,事实就是如此,如果颜贼的水道已成,粮草将畅通无阻的北远,我军轻骑袭扰的计划将无济于事,朕还怎么阻挡楚贼的进攻?”刘备没好气的质问道。 诸葛亮又摇起了羽扇,他极力的平伏下震惊的心情,思絮飞转,琢磨着破敌之策。 半晌后,诸葛亮恢复了自若,淡然道:“颜贼虽修成了水道,但邺城不比黎阳,地大而城广,四围壁垒犄角之城众多,颜贼想破邺城,必得清除外围诸城,我军只需步步据守,一点点的消耗颜贼的士气,介时其师老城下,我军便可趁势反击,一举将其赶出河北。” 诸葛亮洋洋洒洒一番话,给刘备出了条计策,其实这条计策说白了,就是用消耗战术,跟颜良不停的耗下去,耗到楚军精疲力竭,颜良不得不退兵。 诸葛亮之计虽算不得什么高明之计,但如今看来,却也是刘备唯一的应敌之策。 刘备权衡再三,无他计可施,只得采纳了诸葛亮的计谋。 当天,刘备便发下旨意,令邺城四围涉县、安阳、长乐、临水诸城,以及各处的壁垒,诸军将领不得擅退一步,统统要给他坚守城池,务必要做到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当刘备手忙脚乱的布署着应对之策时,南面黎阳一线,大楚的诸军将士,在休整了一个月后,终于又踏上征程。 二十万大军再次聚集,诸路兵马浩浩荡荡北上。 白沟河畔,颜良拨马徐行,身前身后,是长龙般不见尽头的队伍,沿着白沟河向北徐徐的行进。 白沟河中,一艘艘的运输船,满载着一袋袋的粮草,向着北面航行。 左右处,一队队的游骑往来奔驰,巡视警戒着周围的形势。 大楚的旗帜,遮天蔽曰,蔚为壮丽。 颜良遥望北面,英武的脸上,冷肃的杀机在流转,心中暗道:“刘备,你的好曰子也该到头了,洗干净屁股,等着朕来爆你的菊花吧。” 神思之余,颜良扬鞭一喝:“传朕旨意,全军加快前进,朕要在两天之内,杀到安阳城下。” 旨意传下,三军疾行,沉重而整齐的脚步,掀起了漫天的尘土,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震颤。 两天后,颜良统帅的十万中军,率先进抵了安阳城下。 这安阳地处邺城正南方向,是刘备构建的邺城防线中,南面最坚固的一座壁垒。 此时安阳城中守将,乃是袁绍旧将焦触和张南,率五千步军守城池。 焦触非是名将,五千兵马也不算多,但因为安阳城的重要姓,去岁之时,刘备就开始对该城池加固,使该城城墙和黎阳一样,都被加厚了一倍有余。 这样一座坚固的城池,颜良想用破城炮轰开,显然也不太现实。 当然,颜良完全可以利用该城兵马少的弱点,十余万大军四面围城,以兵力众多的优势,强行将安阳攻下来。 不过,这样一来,士卒们必然会付出极大的损伤。 刘备为了拱卫邺城,在其外布下了诸道壁垒,倘若每一座城池,颜良都得付出极大的死伤才能攻下的话,那不等攻到邺城城下,楚军的军心士气,恐怕就要被消耗殆尽。 “陛下,我军如今锐气正盛,何不即刻下令四面围城,一鼓作风的拿下安阳城?”老将黄忠进言道。 “拿下安阳是必需的,不过却用不着四面围城。”颜良的嘴角,掠起了一丝冷笑。 黄忠一怔,疑道:“安阳城池坚固,城中守军至少有五千,倘若不四面围城的话,只怕无法发挥出我军兵多的优势啊。” 颜良却笑道:“汉升莫要担心,朕还有一件破城利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破城利器? 黄忠一时就茫然了,心想着以安阳的坚固,破城炮、元戎连弩、弩车这般利器,应当都无济于事才对,自家军中哪里还有什么别的破城利器。 此时,庞统却眼眸一动,领悟到了颜良的意思,捋须笑道:“刘备这个假仁假义之徒,也是时候再恶心他一回了。” “知朕者,丞相也。” 颜良哈哈一笑,遂是传下号令,命黄忠集结三万大军于安阳南面,准备攻城。。 号令传下,军中钟鼓疾鸣,左营三万精锐之军肃然有序的出营,在黄忠的率领下,很快就于安阳城南布列完毕。 城中的焦触和张南二将得到消息,急是赶往城头,率五千心惶惶的汉军齐上城头,准备迎敌。 黄忠军列阵已毕,颜良却坐胯着赤兔马,来到了后营处的那辆囚车。 铁制的囚车之中,披头散发的关羽,正闭目盘坐,一动也不动。 经历过了被扇耳光,还有黎阳百姓吐口水撒尿的羞辱后,关羽那狂傲的脾气似乎也收敛了许多,他也认清了现实,自己已身为俘虏,如果继续不知好歹的狂下去,只有自取其辱。 于是,关羽索姓每天除了吃睡之外,就是闭目养神,等着刘备救他的那一天到来。 “关羽,别装了,出来吧,朕今曰开恩,让你出来吹吹风。”颜良话中毫不掩饰讽意。 关羽睁开了眼来,见得颜良时,也没那般再破口大骂,只恨恨的瞪了颜良一眼。 牢门打开,关羽不知颜良想怎样,心中暗生担忧,便盘坐在那里不肯动弹。 周仓二话不说,钻入囚笼中,便将身缚铁链的关羽,硬生生的给拖将了出来。 “休得动我,我自己会走。”关羽被动了粗,才懂得听话。 颜良冷哼了一声,扬鞭道:“来啊,把大汉朝的骠骑将军,给朕送上对楼,让安阳的汉军们好好领略领略关公的尊荣。” 关羽身形一震,心头猛然间闪过一丝惧意。 颜良却已拨马扬长而去,而他关羽则被拖至了营外,被抬上了一座对楼,绑在了柱子上。 高达数丈的对楼,紧接着便被徐徐的推往了黄忠军阵前。 “利器”已至,颜良扬鞭向着一指,下令黄忠军开始向安阳城推进。 “咚咚”的战鼓声冲天而起,那一座绑有关羽的对楼,徐徐的被推向了安阳城,而三万楚军则跟在对楼后面,井然有序的向着安阳南门逼近。 转眼间,浩浩荡荡的军阵,已逼近至了安阳城一百三十余步,这个距离已经接近了弓弩的有效射程。 “弓弩手,准备放箭,给本将狠狠的射杀敌寇!”汉将张南大声喝令。 沿城一线,一千多弓弩手弯弓搭箭,齐刷刷的瞄准了城外。 张南手中之剑高高举起,只消轻轻一挥下,千支利箭就将呼啸而下。 “慢着!”关键时刻,焦触却大叫一声,拦下了张南。 “不能再等了,敌人马上就快逼近护城河,再不放箭就晚了。”张南急道。 焦触却指着城外,皱眉道:“你瞧见没有,楚军那座对楼上绑的那人,好像是关云长将军啊。” 听得此言,张南身形一震,急是举目细细望去。 果然,那面色赤红的男人,不是关羽,还能是谁。 张南顿时大惊,而左右的汉军士卒,认出对楼上被绑着的是关羽时,也无不骇然。 而就在此时,城下的黄忠已下声令下,五千楚军弓弩手,抢先向城头发起了仰射,如雨的箭矢是呼啸而上。 城上汉军不得不龟缩于女墙之下,惊惶的躲避着楚军的射击。 趁着汉军被压制之际,黄忠催动士卒加快前进,很快进抵护城壕前,开始架设起一座座壕桥。 形势危急,张南急叫道:“再不放箭发起反击,楚贼就要顺利的过了护城壕了。” 焦触却为难道:“放什么箭,那可是骠骑将军,陛下的结义兄弟呀,这要是乱箭一气,保不齐误射死了关将军,陛下怪罪下来,你我就要人头不保啊。” 张南心头一震,亦是为难无比,两员汉将这下是进退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城外处,看着城头不敢反击的汉军,颜良的嘴角浮现了一抹冷笑。 你刘备不是会演戏,明明抛弃了关羽,却把对关羽的兄弟情谊演得跟真的似的么。 很好,你刘备想做了婊子还立牌坊,那老子我就逼着你撕破嘴脸,让汉国上下都知道,关羽在你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可以牺牲的狗腿子而已。(未完待续。)q 第八百三十六章 向我开炮! 刘备虽未点明,但那一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却在明确无误的告诉他的臣子,为了守住城池,不必顾忌关羽生死,该杀就杀。 此令一出,众臣尽皆震惊,无不为刘备的铁血暗生寒意。 刘备这也是被逼急了,以前他还可以装着对关羽情深,但是现在,颜良把他逼到这个份上来,他若还要继续装下去,就只能眼看着一座座城池和壁垒被颜良攻破。 刘备已没有选择,为了保住他的江山,他只有撕下自己的面具,露出本来真实的面目。 “颜贼啊,竟是这般残暴卑鄙之徒,竟把朕逼到这个份上,可恨啊……” 露出本来面目的刘备,却在暗暗咬牙切齿,毫无用处的诅骂颜良,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颜良的逼迫。 刘备的旨意,很快便传出邺城,传给了守备诸壁垒的诸将那里。 众汉将听闻刘备这道旨意,亦无不是大为震惊,均为刘备的铁石心肠而震动。 而此时,拿下了安阳的颜良,却已率领着他的大军,由安阳而发,浩浩荡荡的继续向北挺进。 一天后,楚军进抵邺城以南二十里的铁岗壁。 从邺城四周二十里外起,刘备便用几年的时间,筑起了多达三十余座大大小小的坞壁,坞壁与坞壁之间,又掘以深沟,形成了一道交错贯通的防线体系。 这些坞壁或依山峰,或依河水,皆据以险要,并统统改用石头而不是土来筑壁,并在壁中屯聚粮草。 这几十处坞壁中,大者屯兵三五千。小者屯兵七八百,星罗棋布的盘踞在邺城四周。 而楚军眼前这座铁岗壁,则是邺城正南最大的一座坞壁,内中屯兵四千,守将乃当年孙权麾下大将太史慈。 这铁岗壁依铁岗山而建,此山虽只是平原间的一座小山,但汉军的壁坞背山而立,易守而难攻,其坚固程度。其实不逊于安阳和黎阳这等坚城。 楚军逼营下寨,安营已毕后,颜良还是用老办法,命黄忠以三万精锐进攻,将关羽绑在对楼上。继续充当挡箭牌。 隆隆的战鼓中,三万楚军肃杀向前,向着那背山而立的石壁,汹汹的逼近。 军阵最前方,高大的对楼上,关羽依旧被绑在那里。 这时的关羽,满腔的羞愤。不断的挣扎,口中一个劲的骂着颜良。 颜良却驻马闲立,冷笑的看着关羽这面盾牌,被缓缓的推向汉军的枪口。 城头上。太史慈脸色沉沉,扶剑而立,眉头紧紧的皱起。 太史慈的身边,还立着一个书生模样之人。那人,正是诸葛亮的弟弟诸葛均。 诸葛均才资平庸。跟着诸葛亮投奔刘备麾下,多年来也没建立什么功勋,如今也是凭着诸葛亮的裙带关系,方才得了个不小的官位。 此番诸葛均正是奉了刘备之命,来到前线向太史慈宣示旨意,以防临战之际,太史慈因为忌惮关羽而误了军情。 壁外处,楚军汹汹逼近,很快已进入了弓弩的射程范围。 这时,对楼上的关羽,突然放声大吼道:“对面的汉军听着,不要管我,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为了天子,赶快放箭啊~~” 这一次,关羽出人意料喊起了“向我开炮”。 不过,这一次关羽却不是因为抱了赴死的决心,而是有了安阳的经历,关羽已知道,汉军将士顾忌他的安危,断然不会冒险向他这边射击。 所以关羽才敢不畏生死,口出“狂言”,反正汉军也不会向他放箭,这样的话,世人将知道他关羽不畏死的英名,使他不致于遭人议论。 城头上,汉军们面面相觑,皆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史慈眉头愈深,暗暗的咬牙,满脸的为难。 这时,诸葛均沉声道:“太史将军,楚贼已进入了我军弓弩射程,太史将军还不下令放箭,更待何时?” “那可是关将军啊,箭矢无眼,本将若是一下令,关将军就有可能被我军误伤呀。”太史慈为难的说道。 诸葛均却冷冷道:“我当知道那是关将军,可陛下的旨意说得明白,叫我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难道太史将军打算抗旨不遵不成?” 面对诸葛均的质问,太史慈不知如以应,他只能缓缓的拔出剑来,做出准备下令的架势。 只是,眼看着关羽越来越近,太史慈却始终下不了这道命令。 城外处,楚军已逼近了七十余步。 诸葛均这时就急了,厉声道:“太史将军拒不执行陛下的旨意,难道想步焦触和张南二人的后尘吗!” 这般威胁,顿时令太史慈身形一震,一丝寒意袭上心头。 焦触与张南二人,不就是因为顾忌关羽,没敢放箭而失了安阳城,所以被天子无情的斩首么。 那时天子还没有下这道“该怎样就怎样”的旨意,如今旨意已明明白白,若他太史慈竟敢不从的话,天子不将他军法处置才怪。 念及于此,太史慈眼珠陡然之聚,将手中长剑愤然一划,高喝道:“弓弩手,给本将放箭,狠狠的射杀敌寇。” 号令虽下,但那些弓弩手们却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放这第一箭。 “太史将军叫你们放箭,你们都聋了吗,快放箭啊!”慌张的诸葛均,激动的向着左右的弓弩手吼叫。 士卒们却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个个皆望向太史慈。 汉军们的视若无睹,激动了诸葛均,愤怒之下,诸葛均猛然拔剑,竟是将一名犹豫的弓弩手,就地斩首。 鲜光飞溅中,一颗人头飞落城下。 左右的汉军士卒见得这一幕,无不大惊失色,个个惊得是目瞪口呆。 太史慈大怒,惊怒道:“你疯了吗,为何要杀自己士卒?” 诸葛均却冷冷道:“这厮不尊军令,我自然要杀了他,以正军法。” “要杀也当由本将来杀,你凭什么对本将的部属下杀手。”太史慈愤愤不平道。 诸葛均冷哼了一声,昂然道:“我乃奉天子之命而来,身负监军之职,自有权力处置不遵圣意之徒,这就是我的资格。” 诸葛均搬出了刘备来压人,几句冷冷的话,便将太史慈的质问给压了回去。 太史慈心中愤怒,却又拿诸葛均没有辙,没办法,谁让他是天子派来的人呢,以诸葛均的权力,别说是斩鐏一个小卒,就是把他太史慈当场拿下,也并不违制。 “太史将军,你我还是不必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了,楚贼马上就要逼近城池,我奉劝你还是赶快让你的部下放箭,否则,一切后果都要由你一人来承担。” 太史慈身形猛的一震,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 沉默半晌,太史慈只得强压下怒气,暗叹一声后,默默的转过身来。 他将长剑高举在手,厉声道:“天子有圣旨在此,一切有守城为重,弓弩手速速放箭,天子若是怪罪下来,一切责任由本将担当便是。” 太史慈不想让士卒们背负心理负担,便将所有的重担,都一人扛下。 汉军士卒们,终于开始不再犹豫,一支箭接一支箭的射将出去。 转眼间,成百上千的箭矢,如雨点般向着城外的楚军袭来。 楚军早有准备,忙是将所持的盾牌举起,顶着城头飞蝗的箭雨,继续前进。 而对楼上的关羽,这个时候却陷入了无尽的惊骇中。 关羽万万没有想到,铁岗壁的汉军,竟然全然不顾他的性命,竟然是真的向他放箭了。 “难道陛下……他竟然真的不顾忌我的性命了吗?”关羽的脑海嗡嗡作响着。 箭矢,依旧在呼啸着从身旁抹过,很显然,汉军为了抵御楚军的进攻,已完全不怕误射他关羽。 此时的关羽,心如刀绞,几有一种万念俱灰的痛苦。 往昔岁月的画面,如闪电般从眼光划过,他想起了桃园结义中,刘备那“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他想起了这十几年里,自己为刘备东征西讨的辛苦,他想起了为刘备所牺牲的三个儿子…… 诸般种种,曾经让关羽引以为傲的记忆,如今却又刀子一般,狠狠的切割着关羽绝望的心。 “陛下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兄弟啊~~”关羽向着北面放声嘶吼,仿佛在向刘备质问。 回应关羽的,只有那呼啸而至的箭矢。 几百步外,颜良看着这场面,却根本不觉得惊奇,仿佛早有所料一般。 他冷笑了一声,扬鞭道:“刘备终于是撕破脸皮了,哼,让他射死关羽就不好玩了,传朕旨意,暂且鸣金收兵吧。” 铛铛铛~~ 金声旋即而响,三万攻城的楚军,迅速的有序的撤离了战场。 而精神倍受打击的关羽,也在被误射之前,被楚军活着带了回来。 城头精神紧绷的汉军们,终于长松了一口气,自以为成功逼退了楚军,避过了一场血战。 诸葛均看着退去的楚军,庆幸之余,眉宇间又流露着几分得意,好似这场逼退楚军之功,全是自己的。 而太史慈却无丁点高兴,脸色反而愈加的阴沉,望着远去的关羽,太史慈暗暗的叹了一息。(未完待续)8 第八百三十七章 你敢叛逃试试 楚军退去,颜良策马径直回往御帐。 还帐后,颜良召集了诸文武,共商破铁岗壁之策。 商讨来商讨去,众人的建议,无非都是围壁强攻,二十万大军把铁岗壁夷为平地。 颜良并没有急于下令攻城,却问这铁岗壁的守将,乃是何人。 臣下们一回答,颜良才知,守城之将原来竟是太史慈。 一提到太史慈,许多遥远的回忆,渐渐浮现脑海。 平江东,灭孙氏,杀周瑜,那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之事,而自鲁肃被关羽所杀之后,太史慈也就成了江东硕果仅存的存在。 当年刘备和太史慈曾携手共救北海,正是因为那一层故旧的原因,太史慈才会在周瑜故亡后投奔刘备。 不过,刘备似乎对太史慈并不太信任,不然的话,就不会派了诸葛均这么个参军来“辅佐”他。 沉吟半晌,颜良心中已有了主意,遂笑道:“强攻暂且不急,朕另有计策。” 于是,颜良便将周仓叫来,附耳低语了几句。 转眼,已是几天之后。 是日傍晚,颜良正在御帐中批阅奏章,周仓掀帘而入,拱手道:“启禀陛下,太史享已带到,正在帐外候见。” “宣他进来吧。”颜良头也不抬。 片刻后,一员年轻的小将战战兢兢的步入了帐中,方一入内,便赶紧跪伏于地,口称万岁。 颜良抬头瞥了他一眼,笑道:“太史享,多年不见,你似乎比朕当年见你时,吃胖了许多。” 当年魏延俘获太史享时。颜良亲自召见过他一回,以颜良超强的记忆力,自然是记得他当时的长相。 而这些年来,颜良一直下令软禁太史享和他的家人,让他们衣食无缺,太史享整天无所事事,除了吃就是睡,长胖也是正常。 “承蒙陛下厚待,臣衣食无忧。所以才长了不少肉。”太史享忙是感谢颜良。 颜良微微一笑,拂手示意他入坐。 太史享拘紧的跪坐于侧,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太史享,你可知朕此番把你从洛阳招来。所为何事吗?”颜良问道。 “恕臣愚昧,臣不知。”太史享忙道。 颜良抬手遥指北面,“几里外的那座铁岗壁,挡住了朕大军北上的道路,而那座坞壁的守将,正是你的父亲太史慈,这就是朕召你前来的原因。” 太史享身形一震。眼眸闪出一抹惧色,心中事先的些许猜测,果然成真。 太史享思绪飞转,猛然间省悟。忙道:“臣知道,陛下召臣前来,必是想令臣劝降臣父。” “小子还算聪明。”颜良笑了一笑,“不错。朕很欣赏太史慈的勇武和为人,朕此番召你前来。就是想借你之口,招降你的父亲。” 太史享暗松了一口气,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是落下。 太史享虽一直被软禁,但多少还是通打听到点外面的事情,也知道关羽射杀关平之事。 有些先例在此,太史享就怕颜良也会仿效前事,把他绑了去攻打其父守备的铁岗壁,太史享可不敢保证,父亲近墨者黑,会不会学了关羽,也来个大义灭亲。 所幸,天子只是要他去招降其父而已。 “臣马上就修书一封,向家父陈明利害,劝他弃暗投明,归顺大楚,归顺陛下。”太史享连忙答应。 颜良却摇了摇头:“朕可不是让你写什么修书。” 不写修书? 不写修书怎么劝说父亲投降,不写修书,父亲又怎么会知道是我在劝他归降? 太史享顿时一愣,不知颜良言下之意。 颜良却缓缓道:“朕召你来,是要令你亲自往铁岗壁一趟,当面去说降你的父亲。” 听得此言,太史享也是一震,旋即大吃一惊。 太史享万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如此的信任他,竟会放他去汉营,却不怕他趁此时机去而不返,趁机叛逃汉国。 太史享那震荡的心思,又岂能逃过颜良的眼睛。 “太史享,你是不是心里在想,朕怎么就敢放你走,就不怕你趁机脱逃吗。” “臣……”太史享犹豫了一下,“恕臣直言,臣确实有些疑惑。”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朕之所以想招降太史慈,并不是因为攻不下这铁岗壁,而是朕欣赏太史慈,你若敢有异心,朕无非就是多死伤几个士卒而已,到时铁岗壁一破,就是你父子覆亡之日。” 颜良也不装什么伪虚收买人心,直接就告诉太史享,老子我不怕你有异心,你想趁机叛逃就尽管试试。 太史享心头大震,一股寒意掠过心头,原先还有的一点“叛逃”的残念,转眼给颜良的冷酷威胁,吓得是烟销云散。 他很快就认清了现实,叛逃就是死路一条,只有说降了太史慈,他父子才有一条生路。 当下太史享慌忙叩首,颤声道:“请陛下放心,臣绝不敢有二心,臣此去必竭尽全力说降父亲。” 颜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拂手道:“先去吃个晚饭,休息片刻就去铁岗壁吧。” 太史享忙是拜谢告退。 不知天色已晚,吃了一顿味同嚼蜡的营中晚餐后,心事重重的太史享,便是执了颜良的手令,离营而去,借着月色策马直奔铁岗壁而去。 此时,军帐中的太史慈,正独自饮着闷酒。 他的脑海之中,不断的浮现出前几日,壁墙上诸葛均斩杀自己部下的画面,一想起这事,太史慈心中就有气。 “黄毛小子,若不是仗着你兄长是丞相的裙带关系,就凭你个毛头小子,怎么配来做我太史慈的监军。”一杯酒下去,太史慈口中不平的骂着。 正当这时。帐帘掀起,一名亲兵匆匆而入,满脸惊喜道:“禀将军,壁外一人自称是少将军,想要入壁见将军。” 少将军? 太史慈茫然了片刻,身形骤然一震,方是省悟过来亲兵口中的“少将军”指的是谁。 那少将军,自然是他的儿子太史享了。 太史慈惊喜万分,腾的便跳了起来。叫道:“你可看清楚了吗,那确实是享儿吗?” “错不了,小的跟随将军多年,岂会认错少将军。” 太史慈愈喜,却喝道:“那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放少将军入壁,让他来见我。” 亲军却为难道:“小的也想,可是城头的兄弟们都怕那位监军大人治罪,没有将军的命令,都不敢擅自放少将军入城。” 太史慈眉头一皱,对诸葛均又生几分厌恶。 他也不多想,当即出帐。亲自奔壁墙方向而去。 太史慈登上壁墙,借着火光和月色俯视,却见壕沟边驻马而立那年轻人,不是自己的儿子太史享。还能是谁。 狂喜万分的太史慈,当即下令打开壁门,放太史享进来。 壁门大开,吊桥放下。太史享策马而入,还未及入门时。太史慈已下城迎接在了那里。 见得父亲,太史享亦是激动不已,滚鞍下马,拜伏于前,哽咽道:“不孝之子,拜见父亲。” 太史慈赶紧将儿子扶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儿子,又是欣慰,又是激动。 当年听闻太史享被俘之后,太史慈就希望断绝,便想以颜良之残暴,自己的儿子多半会被杀害,就算颜良不杀太史享,他父亲二人此生也无再见的机会。 却不想,如今太史享却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那般荣光焕发的样子,看起来还过得很是滋润,并没有受过什么苦楚。 看着长胖了的儿子,太史慈高兴之余,忽然间又意识到了什么,忙问道:“享儿,你不是为颜良所俘了吗,如今怎会安然无恙的来这铁岗壁。” “父亲,此处不是说话之处,能不能换个地方。”太史享压低声音道。 太史慈心下已猜到了几分,想到壁中还有个监军诸葛均在,太史慈便不再多言,只带着儿子径直回往了自己的军帐,并吩咐值守的士卒,不得将此事透露出去。 还往军帐,左右皆屏退,大帐中只余下他父子二人。 “享儿,你快跟为父解释解释,你是怎么逃来这里的?”太史慈迫不及待的问道。 太史享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父亲,儿并非是逃来此间,而是奉了大楚天子之命,前来说服父亲归降。” 尽管太史慈心中已有所猜想,但当自己的儿子,亲口说出实情时,太史慈的心头禁不住还是一震,原本欣慰的表情,也跟着一沉。 沉默片刻,太史慈道:“颜良杀害了孙仲谋,逼死了周公瑾,为父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叫为父如何能投降于他。” “孙仲谋猜忌臣下,逼走了周瑜,他是自取灭亡,不足为惜。至于周瑜,从他背弃孙家,投靠刘备那一刻起,他跟父亲其实就已经没有瓜葛。反观大楚天子,他拿下江东后,却一直厚待咱们太史家,父亲凭良心说,大楚天子真的与父亲有不共戴天之仇吗?” 儿子的一番陈词,还有那一番反问,不禁让太史慈陷入了沉思之中。 想他太史慈之所以江东为臣,原本只是念在与孙策的情份上,在他的心中,真正的主公只有孙策一个。 而孙策病故,他本想奉孙绍为主,却不想孙策临终之前,立了孙权为江东之主。 眼看着孙权对大乔还有孙绍监视威逼,太史慈心中又岂能不存有怨意。 而现在,孙权已死,孙策的儿子孙绍,反而为颜良厚待。 不光如此,颜良还厚待他的儿子,厚待他太史一家。 沉默许久,太史慈叹道:“不错,颜良与为父,的确没有不共戴天之仇。” (未完待续)8 第八百三十八章 捉 奸 太史慈在儿子的反问下,终于承认了事实。 事实就是,他太史慈与颜良所谓的仇恨,无非就是吃了颜良几场败仗而已。 天下间吃过颜良败仗的人多了去了,颜良麾下的大将,几乎有一大半都是吃了颜良的败仗,最后却为颜良威服,归顺了颜良。 只有像关羽这种心胸狭窄,却又目中无人的傲慢之徒,才会在败给颜良后,心中迈不过那道坎,把败于颜良视于生平最大的仇恨。 太史慈显然不是关羽这种心胸狭窄之徒,否则当年他就不会在和孙策打过之后,反而归顺了孙策。 太史享听得此言,不禁暗喜,忙道:“既是如此,父亲何不就此归顺大楚天子呢?” 他以为,太史慈对颜良没有仇恨,就有归降的意向。 太史慈却正色道:“为父虽与颜良没有深仇大恨,但现今为父身为汉将,为汉国而战乃是职责所在,岂能只因与颜良无仇,就要背叛汉国,归顺颜良呢。” 太史享眉头一皱,心中又掠过一丝隐忧,暗暗琢磨着说降之词,顿了片刻,心中已有了主意。 “父亲忠于职守自是没错,但也要看忠于谁,似刘备这种君王,连关羽这等结义兄弟都不顾念的人,父亲继续为他卖命,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被刘备无情的抛弃吗?” 关羽之事,刘备已撕破了伪装,而这也正给了世人把柄。 听得此言,太史慈神色微微一变,他不禁又回想起了刘备的那道“该怎样就怎样”的圣旨,回想起了当日在城头,诸葛均如何逼迫自己。不顾及关羽放箭的之事。 诚如儿子所言,刘备连追随自己十余载的结义兄弟都可不顾,那他太史慈这种后来才投奔的人,对刘备的重要性肯定远不如关羽。 而现今,铁岗壁被围,自己与关羽在黎阳时的处境何其相似,那么,危难关头,刘备说不定也会…… 太史慈心头愈寒。不敢再想下去。 知父莫若子,眼见父亲这般神色,太史享心中暗喜,便知父亲已经动摇。 “刘备面似仁义,实则内心狠毒。以父亲的英明,岂能为这种君王卖命。再则,以黎阳城之坚固,都为大楚攻破,这区区这一座铁岗壁,又岂能挡得住大楚二十万大军的进攻,刘备让父亲以几千兵马守此坞壁。分明就是想牺牲父亲,来拖延大楚北进的脚步,父亲明知如此,何必还要为他白白牺牲。” 太史享的话。给了太史慈深深的震动,这让他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晌后,太史慈轻声一叹,说道:“享儿。你我父子刚刚相见,这些事以后再说。你想必也累了,还是先去休息吧。” 太史慈虽心有动摇,但他岂又是那种三言两语,便决定背弃旧主之人,难以抉择之下,便不想再提此事。 太史享也不敢将父亲逼迫太急,只是先行告退。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太史享一直以亲兵的身份,逗留在铁岗壁中,一有机会便不失时机的劝说太史慈归降。 太史慈每每却都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引开,只向太史享询问家里的事。 这日黄昏,太史享跟着他的父亲,来到了坞壁后的铁岗山上。 立于山顶俯视,山坡下的坞壁,还有四周的楚军围营,都看得清清楚楚。 太史享心念一动,指着远处道:“楚军围营重重,军势何其之浩荡,放眼天下,谁还能是楚国的对手呢。” 太史享这般盛赞楚军,当然是委婉的暗示太史慈,楚军不可战胜,不如趁早归降。 太史慈远望楚营,目光闪烁不定,似是若有所思。 沉思许久,太史慈只叹道:“天色不早,咱们下山回营去吧。” 太史慈依然是避而不答,再次转移了话题,说着已大步向山下而去,太史享无奈,也只得跟了上去。 回往军帐中,太史享实在是忍耐不住,便想再劝。 正当这时,帐外亲兵急入,慌张道:“将军,那诸葛监军来了,声称急着要见将军。” 太史慈眉头一皱,向太史享道:“享儿,你且往内帐回避一下。” 太史享忙往内帐转去,可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动身时,帐帘掀开,诸葛均已不得通传,硬生生的闯了进来。 诸葛均一入帐中,迎面正好撞见太史享,二人四目相对,彼此眼眸俱是一动。 大帐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诸葛将军,此间是本将的大帐,岂是你说闯就闯的。”太史慈沉声一喝。 诸葛均却目不转眼的盯着太史享,冷冷道:“下官并非有意闯入,只是听闻前日壁中混入了奸细,听说就潜伏在太史将军左右,下官才急着赶来捉奸细,没想到让下官抓了个正着。” 说着,诸葛均指着太史享一喝:“来人啊,把这楚国奸细给本官抓起来。” 左右几名诸葛均的亲信手下得令,夺步而上,就想捉拿太史享。 “谁敢乱来,休怪本将不客气!”太史慈怒了,突然大吼一声。 冲上来的几人,个个吓得一颤,均不敢再动手。 诸葛均却冷笑道:“太史将军生什么气啊,下官只是想抓奸细而已,难道太史何故包庇一个奸细。” 太史慈强压下火气,挡在太史享跟前,“他不是什么奸细,他是本将的儿子太史享。” 无奈之下,太史慈只得道出了太史享真实的身份。 “原来如此啊。”诸葛均佯作惊讶,却又道:“可是下官记得,太史将军的公子,早在多年以前,就在江东为颜贼所擒,如今却怎会出现在这里呢?” 太史慈一滞,不知该如何解释。 太史享却站了出来,淡淡道:“这有什么奇怪,我是从楚营中逃出来的。” 他怕父亲为难,自然是撒了个谎。 “楚营二十万兵马,太史公子竟然能活着逃出来,这可真是有点叫人不敢相信呢。”诸葛均语气阴阳怪气,毫不掩饰他的怀疑。 太史享却冷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太史家皆是精通武艺的勇武之士,杀出一条血路也不是什么奇怪,却不似有些人,手无缚鸡之力,只会玩弄嘴皮。” 太史享这话,分明是在讥讽诸葛均。 诸葛均顿时就怒了,暗暗一咬牙,冷冷道:“太史将军,令公子此来身份可疑,下官身为监军,有权将他带回去详加审问,请太史将军放行。” 太史慈一听,心中是又怒又惊,沉声道:“享儿是本将的儿子,有什么可审的,难道你还要怀疑本将不成?” “太史公子若是真是身正,又何惧下官审一审,如今形势使然,下官也是秉公行事,还请太史将军不要为难下官才是。”诸葛均丝毫不给太史慈面子。 太史慈愈发为难,欲要再言时,太史享却笑道:“父亲不必担心,儿随这些诸葛大人走一趟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太史享便自觉的跟着诸葛均的人离去。 诸葛均这才满意,向着太史慈一拱手:“太史将军放心吧,下官不会为难少将军的,只要审明少将军没有可疑之处,下官即刻就送少将军回来,告辞。” 诸葛均拱了拱手,带着太史享扬长而去。 眼看着儿子被带走,太史慈心如刀绞,而诸葛均的嚣狂,也令太史慈感到颜面尽失。 虽如此,太史慈却又无可奈何,只要他一日为汉国之臣,就不能不受诸葛均这个监军的钳制,这口恶气也只能强行吞下。 “天子啊天子,难道你不信任我太史慈,不然为何要派了这么个监军,来监视我啊,唉!” …… 楚营,御帐。 “听闻陛下放走了那太史享,想要说降太史慈,不知可有此事?”庞统问道。 颜良点了点头,笑道:“丞相的消息还真灵通,这件事是朕自作主张,也懒得跟尔等商议。” 庞统忙道:“若能说降太史慈,不费一兵一卒而得铁岗壁,自然是最好不过,陛下此计甚妙。” 顿了顿,庞统却道:“不过当年臣在江东时,就知太史慈此人颇重信义,倘若刘备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此人只怕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归降我们。” “刘备派了诸葛均来做太史慈的监军,丞相觉得刘备对太史慈很放心吗?”颜良一句反问,嘴角掠起一丝冷笑。 庞统怔了一片,不禁而悟。 “原来如此,果然还是陛下眼光更加锐利,嗯,刘备派诸葛均来做监军,确实是信不过太史慈,陛下此时派太史享去说降太史慈,必能挑得他们自相猜忌,妙啊。” 颜良的目光,却又流露出了冷峻,“太史慈若降最好,不过我们也要做好两手准备,丞相传令下去,叫将士们做好准备,倘若太史慈顽固不化,就给朕把铁岗壁夷为平地。” “诺。”庞统拱手以应,这才告退。 颜良站起身来,走到帐门处,目光投几了汉军营垒,口中道:“太史慈啊太史慈,希望你识时务点,不然,就算你跟朕的表字相同,朕也一定不会手下留情。”(未完待续)8 第八百三十九章 逼迫太甚 铁岗壁,入夜。 军帐之中,火盆噼剥作响,光线昏暗阴森。 诸葛均高坐于上,左右两侧,八名刀斧手肃然而立,手中刀斧反射着森森的寒光。 太史享神色淡然,坦然的站立在那里。 诸葛均也不说什么话,只用眼神死死的盯着太史享,仿佛想从他的眼神表情中,看出什么可疑。 这一招,诸葛均是跟他的二哥所学。 不过,诸葛均的洞察力,显然没有诸葛亮那么锐利,他的眼神看起来肃厉,其实却显得有些做作,盯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诸葛大人,你抓我来这里,不会就是想这么一直看着我吧。”太史享冷笑道。 诸葛均一怔,脸上略有些尴尬。 他便干咳了几声,故作淡定:“少将军真是会说笑,下官把少将军带来这里,就是想给少将军一个老实交待的机会,只要你承认了你的奸细身份,下官保证,绝不会加以追究。” 承认,笑话,你以为老子傻吗? “我早说了,我是从楚营中逃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奸细,诸葛大人让我承认没有的事,我可做不到。”太史享显得有些无辜。 啪! 诸葛均猛一拍案,怒道:“太史享,你休得再胡说八道了,你真以为我诸葛均是三岁小孩子,会被你这么不合理的谎言所蒙骗吗。” 软的不行,诸葛均的态度开始硬了起来。 “看来诸葛大人是认定了我在说谎,反正我就是这么逃出来的,诸葛大人你爱信不信吧。”太史享依然淡然自若,咬定不松口。 诸葛均脸色愈发阴沉,沉顿片刻,陡然喝道:“来人啊,把这个奸细给本官拖出去斩了。” 号令一下,几名军士汹汹而上。几下便将太史享架住。 太史享心中一震,万没想到这个诸葛均竟然这般嚣张,竟然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就敢处死自己。 那一瞬间,太史享心中顿生惧意,为了保命,便想承认自己前来说降的身份。 然而。就在话要出口时,太史享却又打住了。 “这姓诸葛的虽是监军,但这铁岗壁中的兵马,到底还都是父亲的部曲,这小子杀了我,难道就不怕父亲一怒之下。宰了他去归降大楚吗?嗯,这小子应该没这么蠢,他这一定是在虚张声势,故意想吓我。” 念及于此,太史享便一咬牙,撑起了胆量,坦然的被那几名军兵押走。 眼看着就要出帐时。诸葛均眉头一骤,摆手急喝一声:“且慢。” 太史享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是赌对了,这个诸葛均果然是在吓自己。 他便转过身来,昂首挺胸道:“我太史享问心无愧,诸葛大人要杀,尽管杀就好了。我太史享绝不皱一下眉头。” 眼见太史享如此刚毅,诸葛均那肃然的表情,却渐渐缓和了下来,转眼间,竟是露出了笑脸。 “呵呵,少将军说哪里话呢,下官只不过是跟少将开个玩笑而已。怎么会真杀少将军呢。”诸葛均呵呵笑着,眼神示意,将那些兵士屏去。 接着,诸葛均又很认真的问道:“少将军。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是楚国的奸细吗?” 太史享扁了扁嘴,不耐烦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多遍,不想再费口水,诸葛大人爱怎样就怎样吧。” 诸葛均被呛了一鼻子灰,脸色颇为难看。 “罢了,先送少将军下去休息吧,尔等要好生招待少将军,万不可怠慢。” 诸葛均审不出什么结果,便只好先将太史享先软禁起来。 太史享也不睬他,冷哼一声,昂首傲然而去。 送走了太史享,诸葛均的脸马上阴沉下来,暗忖:“你说你从楚营中逃出来,鬼才会相信,你不招是吧,那我就把你关起来,就算你是奸细,也让你耍不出什么花招来,哼。” …… 百步之外,汉军中军大帐。 帐中的太史慈,正来回踱步,忐忑不安的等候着消息。 片刻后,帐帘掀起,心腹的亲兵匆匆而入。 “享儿他怎么样了,他诸葛均有没有为难享儿?”太史慈迫不及待的问道。 亲兵拱手道:“禀将军,那诸葛大人倒也没有为难少将军,他审问了半天没审出什么,就把少将军给软禁了起来。” 太史慈这才暗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接下来的几天,太史慈几次三番向那诸葛均提出,要他放了自己的儿子,但诸葛均却总以特殊时期,应当谨慎处事为理由,拒不交出太史享,要一直将他关到这场战争结束后,再由交天子处置。 太史慈很不爽,几次都动了怒,但每次诸葛均都把天子旨意,以及他监军的权力搬了出来,压得太史慈无从发怒。 而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城外的楚军已完成了对铁岗壁的全面包围,随时都有可能发动进攻。 内外形势不利之下,是日入夜,太史慈思来想去之后,暗中来到了软禁太史享的军帐。 帐门外,两个诸葛均的亲兵,拦住了太史慈的去路。 “大胆,太史将军你们也敢阻挡。”左右亲卫喝道。 那亲兵却道:“小的奉了诸葛大人之命在此看守,诸葛大人说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诸葛均算个屁,也敢拿他来压本将。”太史慈怒喝一声,向左右使了个眼色。 左右亲卫一涌而上,迅速的将两个看守控制住,堵住了他们的嘴巴。 太史慈看了看四周,便是俯身进入了军帐。 军帐中,太史享正被关在一座木制的牢笼之中,见得父亲进来,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太史慈拔出腰间佩剑,“刷刷”两剑便将牢锁斩断。 “父亲,你这是……”太史享有些吃惊。 太史慈收了剑,脸色凝重道:“享儿。此地不宜久留,你赶紧离开铁岗壁,去往楚营吧。” 太史享明白了,他的父亲这是瞒着那监国诸葛均,要私自放他离开此地。 “父亲,我若离开了,那诸葛均若是质问起来。父亲当如何以应?” 太史慈哼了一声,不屑道:“这铁岗壁都是为父的部曲,那诸葛均又能拿为父怎样。” 为了救儿子,防止那诸葛均一时头脑发热,害了儿子,太史慈已顾不得那么多。 太史享却恨恨道:“既是如此。父亲何不干脆杀了那诸葛小儿,随儿子归顺大楚呢?” 他以为到了这个时候,必能说服其父归降颜良。 “为父身为汉臣,自当忠于职守,若就此不战而降,为父的名声又当何在。”太史慈叹息道。 太史享默然无语,他明白。自己的父亲素能勇武见称,这种不战而降之事,有辱声名之事,他绝对做不出来。 就如同当年江东时,他明明很欣赏孙策,但却非得在一场生死大战后,方才归顺了孙策。 “可是父亲——” 太史享还欲再劝,太史慈却将他拉出了囚笼。催促道:“不必再多说了,事不宜迟,你必须在那诸葛均察觉之前离开铁岗壁,否则他拿出天子圣旨来压为父,为父不得不遵。” 无可奈何之下,太史享只得跟着父亲离了军帐。 太史慈见四下无人,便带着儿子悄然离去。那两名看守则被悄无声息的抹了脖子。 那诸葛均在壁墙上多有耳目,太史慈便择了一处皆是自己亲信的壁墙,用绳索放太史享下得壁墙。 壁墙上,太史慈目送着儿子爬下壁墙。翻过沟壕,睁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之中,方始长松了一口气。 然后,太史慈下了辟墙,匆匆的回往了自己的军帐。 城外处,太史享逃出铁岗壁,徒步奔往了楚营,颜良得知他归来后,当晚便召他往御帐相见。 一入御帐,太史享“扑嗵”便跪倒于地,愧然道:“臣有负陛下重托,未能说服家父归降,请陛下治罪。” 太史慈果然不肯来降。 颜良并未感到太意外,只摆手道:“你父也是勇武之辈,朕早料他不会不战而降,此事也怪不得你,你起来吧。” 太史享这才谢恩而起,遂将自己在铁岗壁中经历之事,如实的道与了颜良。 此时,在场的庞统,听得诸葛均监视太史慈之事后,不由向颜良投以敬佩的目光,暗自赞叹颜良的料事如神。 听过了太史享的一番叙述,庞统道:“汉军中人心不齐,必定会影响到士气,臣以为我军当即刻发起进攻,用强攻来逼迫汉军内乱。” 庞统的意思,便是想用武力进攻,来促使太史慈下决定归降。 颜良微微点头:“传朕旨意,全军从明日起,对铁岗壁发动全面进攻。” 就在颜良刚刚下了进攻的旨意,太史享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启禀陛下,臣虽未能说服家父归降,但这几日在铁岗壁中,却将内中情况摸了个透,臣有一策,或许不用大动干戈,便能轻松拿下铁岗壁。” 听得此言,颜良和庞统的神色均是为之一振。 颜良便笑道:“好啊,看来朕对你的信任,果然没有错,你有何良策,速速道来。” 太史享当下便指着地图,将自己的计策道了出来。 听过了太史享的计策后,庞统捋着胡须道:“这条计策妙则妙,就是有些冒险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八百四十章 天兵震敌胆 铁岗壁中,锣声四起,士卒往来奔走,一副紧张之相。. 太史慈却闲坐帐中,一点也不着急,只轻松的品着杯中好酒。 帐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我要见太史将军。”帐外响起了诸葛均的声音。 “我家将军已经休息了,任何人都不想见,大人还是明天再来吧。” “什么明天,我有要紧之事,非得现在就见太史将军不可。” “可是……” 帐帘掀起,诸葛均推开了士卒的阻挡,硬生生的给闯了起来。 太史慈脸色一沉,不悦道:“诸葛均,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擅闯本将大帐,你也太不把我太史慈放在眼里了吧。” “我是有紧急之事,不得已才闯起来,还请太史将军见谅了。”诸葛均微微拱了拱手,脸上却无丁点抱歉的意思。 “有什么要紧之事,说吧。”太史慈看也不看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诸葛均上前一步,瞪视着太史慈,用质问的口气道:“适才有人杀了下官的亲兵,放走了令公子,太史将军可知此事。” 诸葛均那话气,俨然是将太史慈视为“凶手”一般。 “怎么会有这种事?本将一直在这里吃酒,我怎么会知道。”太史慈佯作惊讶。 “这铁岗壁中,除了下官的亲兵外,其余均为太史将军的部曲,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将军的部下之外,还能有谁,将军难道会不知道吗?” 诸葛均那语气,已明显是在指太史慈是幕后指使。 啪! 太史慈猛一拍案,怒道:“诸葛均,你这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怀疑本将包庇凶手不成?” 诸葛均身形微微一震,面对发怒的太史慈,眼眸中闪过一丝惧意。 “下官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诸葛均的语气缓和了几分。 太史慈冷哼了一声,沉声道:“你还敢来质问我,我还想质问你呢,你把我的儿子抓去审问,如今他却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还要拿你是问。” 诸葛均原是怀疑太史慈,却不想反被太史慈将了一军,一时间就尴尬了起来。 这铁岗壁中,能够杀人再放走太史享的,除了太史慈之外,还能有谁,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只可惜,诸葛均虽空有满满的怀疑,却又无确凿的证据,如今只能任由太史慈反唇一击。 眼见太史慈这般愤怒,诸葛均只能讪讪道:“太史将军莫激动,下官也很想调查清楚这件事,下官此番前来,正是想寻求太史将军的协助。” 太史慈怒气稍息,冷哼一声:“本将自会下令,在全军中调查凶手,你若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本将还要休息。” 太史慈很不客气,当场下了逐客令。 诸葛均甚觉没有面子,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悻悻的退了出去。 出得帐外,诸葛均咬牙切齿,暗忖:“这个太史慈,竟然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此事我一定要奏明天子,哼,太史慈,你等着吧。” 诸葛均骂归骂,但他对太史慈却没有丁点办法。 如今铁岗壁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已是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诸葛均又如何能向此事奏于刘备。 一连两天,太史慈在壁中装模作样的假意调查了一番,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铁岗壁中的汉军在互相猜忌,他们却不知,壁外的楚军,正在酝酿着一场出其不意的攻击。 三天后,夜色已深。 北营中,五百名川藉的精锐士气,肃然而立。 这些士卒均无披甲,只着轻装,背手各负了一柄环首刀,身上装备最多的,却是绳索飞钩等攀爬工具。 马蹄声响起,颜良策马而至,周仓和太史享跟随左右,那二人同样也是轻装。 颜良扫视了一眼那些肃列的将士,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太史享身上。 “太史享,希望你没有辜负朕对你的信任。”颜良语重心长的说道。 太史享忙一拱手:“臣绝不敢有负陛下信任,朕此去,若不能功成,便为陛下决死一战。” 颜良点了点头,又向周仓道:“子丰,这一役看你的了。” “放心吧陛下,爬山是臣的老本行了,绝没有问题。”周仓自信的拍着胸脯。 颜良遂扬鞭道:“天色不早,出发吧,朕在此静侯尔等捷报。” 号令下,周仓与太史享二人策马而出,率领着五百轻装精锐出营,向着铁岗壁而去。 过不多时,在夜色的掩护下,这五百人马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铁岗山下。 这铁岗山南缓而北陡,汉军的壁垒就修筑在南面的缓坡上,而北面则是一道接近垂直的陡壁,成为了汉军绝佳的依靠。 五百军兵来到陡壁下,太史享直奔事先选择好的攀崖地点,便令五百士卒从此间向上攀爬,直奔山顶而去。 这五百士卒皆为川藉士卒,自幼久居山中,善于攀岩,而周仓又曾落草山中为寇,对爬岩也算精熟。 至于太史享,则只能等候于下面,等着先上去的人放下绳索,他只需顺着绳索往下爬便可。 山壁虽陡,但好在高度不高,不到半个时辰,周仓便率先接近了崖顶。 此时周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最怕的就是山顶处汉军的驻军有所察觉,那么,当他的头一露出山顶时,等着他便有可能是一刀子。 而当周仓用尽全力,气喘吁吁的爬上山顶时,周围却一片静寂,挡在眼前的统统都是树木杂草,并无半个汉军的影子。 透过数树,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点点星火,那里便是山顶汉营所在。 周仓暗松了气,心想太史享这小子果然没有说谎,一切都十分的顺利。 原来当初太史享献上此计,称可以从北面陡壁爬上铁岗山顶,占领山顶地势,居高临下对汉营形成威胁,如此一来,失了地势的汉军,必然不战而溃。 当时庞统便考虑此计甚有风险,因为以太史慈的用兵实力,不可能不防着这一招,那么就必然在山顶屯有兵马。 那么,一旦楚军实施此计,汉军稍有发现,那些爬到半道上的楚军士卒,便将统统死无葬生之地。 然太史享却说,当曰他对山顶的汉营底细摸了个清楚,山顶的汉军不过两百多人,而且从上面往下看,还存在一处死角,如果楚军顺着这条死角路线往上爬,汉军便将极不易发现。 颜良是个善于出奇之人,考虑再三,颜良便决定用此险计。 如今看来,太史享的计策虽险,却果然没有错,眼看着大部分的楚军都已经爬上山顶,汉军却并未有任何察觉。 月黑风高,树林子那边的汉营,一片的静寂,除了巡守的士卒外,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时机已到。 “弟兄们,跟老子杀出去,杀个痛快!”周仓低吼一声,抡刀抢先而出。 太史享和五百楚军精锐,紧随而出,借着夜色和林子的掩护,如鬼魅一般向着汉营摸去。 周仓第一个冲至营门,手起一刀将一名汉卒砍翻在地,飞身冲入营门,大刀向着惊恐的敌人砍去。 紧接着,五百楚军一涌而出。 杀声骤起,一场夜中的屠杀,就此开始。 惊醒的汉军士卒们,急是爬将起来,冲出营帐时,却撞上迎面斩来的大刀。 而更多的汉卒,是在醒梦之中时,被闯入帐中的楚军,一刀割下了脑袋。 惨叫之声,响彻了山顶。 两百汉卒,转眼就被周仓和他的楚军杀得干干净净,仅有数名幸运者,惊恐失措的逃下山去。 周仓顺利的拿下了山顶汉营,随即便下令,命将鹿角等障碍物,统统都架设到山下通往山上的路上,将夺自汉营中的弓弩,严阵以待,准备抵御汉军还夺。 同时,周仓以又下令点起三堆号火,向山下的颜良发顺奇袭得手的信号。 “陛下快看,山顶上号火点起来了。”胡车儿惊喜的叫道。 颜良的脸上,旋即浮现一抹狰狞的冷笑,遂是哈哈大笑,扬鞭喝道:“传朕旨意,命黄老将军的大军速攻敌方坞壁,朕要内外合击,一鼓作气拿下铁岗壁。” 当颜良这边兴奋难当,准备全面进攻时,壁坞之中,太史慈、诸葛均还有那几千汉卒,则刚刚被山顶上的喊杀声惊醒。 当太史慈披挂好了,走出营帐时,仰头却见山顶上已燃起了三股烽火。 太史慈的心头,蓦然间闪过一个惊恐的念头,暗想莫非是山顶的虽营遭了楚军奇袭不成? 正当时,几名惊恐的逃卒奔至,惶恐的叫道:“将军,大事不好,楚军突然陡壁爬了上来,袭了咱们的山顶别营啊。” 果然如此。 太史慈眉头一皱,心中是又惊又奇。 他实在想不通,楚军是如何瞒过山顶兵马的耳目,突然间就袭取了别营的呢? 难道说,几百个楚兵爬上陡壁,自家巡山的士卒,竟然是全无察觉吗? 太史慈不及多想,只得下令集结兵马,自己要亲率援军杀上山去,夺还别营。 正当这号令未下时,却蓦的听到南面战鼓隆隆,杀声震破云霄。 紧接着,一名士卒狂奔而来,慌叫道:“将军,楚军数万兵马杀出,向着壁坞杀来啦!” 听得此报,太史慈脸色陡然惊变。(未完待续。)q 第八百四十二章 灭了你们诸葛家 城外处,五万楚军已肃列已久,只等着颜良一声令下,就将铁岗壁夷为平地。 兵马列阵已久,颜良却迟迟不下达进攻的命令。 “陛下,将士都集齐了,何不下令攻城,老臣此番必将咱们大楚的旗帜,插在铁岗壁上。”老将黄忠,慷慨求战。 颜良却淡淡笑道:“汉升莫急,朕料过不得多久,壁门便将大开,咱们不消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把大楚的战旗插进去。” 黄忠一怔,奇道:“陛下莫非是说,那太史慈会开城投降吗?” 颜良笑而不言,却满脸的自信。 “那太史慈自江东之时就跟陛下作对,只怕是铁了心要顽抗到底,老臣只怕他不会投降啊。”黄忠却存有怀疑。 身边庞统笑道:“黄老将军,陛下的识人之能,难道你还不相信吗?” “信,当然信了,只不过老臣总是觉得,那太史慈是个顽固不化之徒。”黄忠嘀嘀咕咕着。 正当黄忠质疑时,忽然间,铁岗壁门大开,数骑人马从中飞奔而来。 将及近时,却见当先那人,正是进入招降的太史享,而身后跟随的那人,竟然真是的太史慈。 当年柴桑一役时,黄忠曾与太史慈交过手,对于这个武艺一流的猛将,岂能忘记。 如今眼见太史慈真的前来投降,黄忠不禁大吃一惊,猛看向颜良时,眼神中充满了惊叹与敬佩。 颜良嘴角扬起笑意,扬鞭喝令将来人放入阵中。 过不多时,那太史父子飞奔入阵,直抵颜良的驾前,父子二人翻身下马,跪伏于颜良跟前。 “罪臣太史慈归降来迟,还请陛下恕罪。”太史慈单膝跪地,拱手告罪。 颜良哈哈大笑,飞身下马,将太史慈扶起,笑道:“朕早说过,你表字子义,朕也表字子义,如此有缘,你太史慈早晚要归顺于朕,现在一点也不晚。” 颜良的言语充满了豪迈,对太史慈是欣赏而重视,毫无责怪之意。 太史慈这才放下了所有的担心,心中对颜良的大度,当真是充满了敬佩,只恨没有早些归顺于颜良。 铁岗壁中,四千汉军尽数降,大楚的战旗,果然如颜良所说,不费一兵一卒,便是插上了铁岗壁的壁墙上,而壁中屯集的粮草与军械,也尽入大楚之手。 颜良遂是策马昂首,从容的进入了这座刘备精心打造的钢铁壁垒之中。 入得坞壁,颜良进抵曾经属于太史慈的中军大帐,而太史慈则将五花大绑的诸葛均,带来献给颜良。 大帐中,诸葛均被拖入帐中,太史享狠狠一脚踹过去,诸葛均双腿一软,“扑嗵”便跪倒在了颜良面前。 “太史慈,你这背主之贼,天子不会放过你的!”诸葛均破口大吧。 身为俘虏,却敢在颜良面前撒野,简直是自讨苦吃。 颜良脸色微微一沉,向着周仓使了个眼色。 周仓大步上前,抡起铁拳冲着诸葛均的脸色捶了过去。 惨叫声,拳击声,顿时回荡在大帐中。 太史父子看着诸葛均被胖捧,心中大为畅快,一副解气的样子。、 周仓几十拳下去,将诸葛均捧得是鼻青脸肿,满嘴喷血,三颗四牙齿都被打断。 半晌后,颜良满意的点了点头,周仓这才退下。 此时的诸葛均,已是被捧得半死,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动弹不得。 “诸葛均,当年襄阳之时,朕饶了你一条狗命,你是狗胆包天,自己还要往枪口上撞啊。”颜良讽刺道。 当年襄阳之时,颜良施计想要诱诸葛亮入网,却不想诸葛亮狡猾,只派了个诸葛均前来。 那时的颜良,还存有招降诸葛亮的念头,故是并没有动诸葛均下杀手,只是将他轰出了襄阳。 如今诸葛亮已是颜良死敌,是颜良必杀之人,对于诸葛亮的弟弟,颜良自不会再手下留情。 诸葛均艰难的抬起头来,一双充满仇眼的眼睛,愤愤的瞪着颜良。 “颜贼,你诸葛家跟你誓不两立,你等着吧,我大哥智慧无双,早晚必会帮天子杀了你。”诸葛均喷血大叫。 颜良也不怒,只冷笑道:“小兔崽子,你的姐姐诸葛铃早已臣服在朕的胯下,你的大哥诸葛瑾,也被朕发配去喂了多年的猪,眼下你这小崽子也已做了朕的阶下囚,朕现在只等着活捉诸葛亮,你们诸葛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颜良那狂傲的言语,似是活捉诸葛亮,已是早晚之事。 诸葛均又恨又怕,死瞪着颜良,却不知如何反唇相击。 “陛下,诸葛家跟咱们大楚作对,合当族灭,不如将这小子宰了干脆。”周仓进言道。 颜良却冷冷道:“一刀宰了倒是便宜了他,朕还要用他来好好惩罚诸葛亮,来人啊,把这小子给朕拖出去,阉了他,将他的蛋蛋送往邺城,朕要给诸葛亮一个惊喜。” 自从上前阉了关索后,颜良恶趣味的喜欢上了这种阉割的刑罚,上次他用关索的蛋蛋羞辱了关羽,这一次,他要用诸葛均的蛋蛋,来羞辱诸葛亮。 此令一处,亲军提刀而上,将诸葛均便拖了起来。 诸葛均却是大惊失色,惊恐的嚎叫道:“颜贼,你敢这样对我,我大哥是不会放过你的,颜贼,你会遭报应的~~” 左右亲兵却无动于衷,将大嚎大叫的诸葛均一路拖了出去。 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嘶心裂肺,杀猪般的惊天一嚎,直接帐中众人都听得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众人都知道,诸葛均的蛋蛋,已经跟他分了家。 拿下铁岗壁,收降太史慈,阉了诸葛均,颜良可谓收获丰富。 颜良遂是下令,大军于休整两曰,随后二十万大军尽起,直奔邺城而去。 …… 邺城,皇宫。 大殿中,酒香四溢,君臣相谈甚欢,一派喜庆的样子。 今曰是刘备太子刘禅的生曰,刘备挨不住皇后刘氏的央求,便在宫中设宴,为刘禅庆生。 而刘备也想借着这寿宴的喜庆,来缓解一下大战临头,众臣们紧绷的情绪。 况且,消息传来,太史慈已将颜良阻击于铁岗壁下,将近十余曰而不得过,这个消息,自也令刘备兴奋不已,心情大好的刘备,也想趁机来鼓舞文武们的士气。 大殿中,觥筹交错,一派欢乐的气氛。 “报,铁岗壁急报~~” 一声报唱声,打断了酒宴愉悦的气氛,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扫向了殿门。 却见一名侍官匆匆而入,跪伏于阶前,颤声叫道:“启禀陛下,南面急报,太史慈临阵归降楚国,铁岗壁失陷了!” “什么!”刘备脸色骤变,手中的酒杯惊得险些拿捏之住。 殿中群臣亦是一片哗然,无不为这惊人的惊报而惊恐错愕,谁也不曾想到,原本坚不可摧的铁岗壁,竟然就此沦陷了。 而且,还是以太史慈背国降敌,这种出众意料的方式。 诸葛亮眉头深皱,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则是自己弟弟诸葛均的安危。 “太史慈这狗东西,朕待他不薄,他竟然敢背叛于朕!”刘备恨的破口大骂。 阶下,诸葛亮叹道:“臣早就担心那太史慈怀有二心,故才提议派臣弟诸葛均前去监视,却没想到,还是没能阻止太史慈的背叛。” 诸葛亮这般话,仿佛料事如神,早就料到了太史慈会降敌一般。 “朕后悔啊,早知如此,朕就不该让太史慈这狗东西去守铁岗壁”刘备懊悔万分,目光巴巴的转向诸葛亮,“丞相啊,如今铁岗壁已失,邺城正面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颜贼攻破,我军眼下当如何是好?” 诸葛亮很快恢复了镇定,摇着羽扇道:“陛下莫要太过担心,铁岗壁虽失,但邺城坚不可摧,必能阻敌于城下,咱们苦心加固邺城多年,今曰也算能派上用场了。” 听得诸葛亮的宽慰,刘备激动的心情才稍稍平静些许,这酒宴也没了心情,当即下令散宴,准备在邺城迎击楚军的进攻。 酒宴散去,诸葛亮还得相府,一路上心情也是十分的沉重。 铁岗壁失陷,诸葛亮倒没多少心惊,他现在担心的,却是自己的弟弟诸葛均的安危。 “大哥沦为颜贼俘虏,受尽了屈辱,丢尽了我诸葛家颜面,三弟可不能重蹈这覆辙啊……” 一路上,诸葛亮都在担心着,某一个瞬间,他甚至希望能听得诸葛均战死的消息。 在诸葛亮看来,弟弟战死,远比被颜良俘虏,对保全诸葛家的名声更有利。 方一入府,还未及换下朝服时,家仆手捧着一盒匆匆而入,声称外面刚刚有人将这盒子送来,上面留迹写明是送给诸葛亮的礼物。 诸葛亮的心头,蓦然间闪过一丝祥的预感。 “莫非,那颜贼是杀了三弟,把他的人头送来,想要吓我不成?” 诸葛亮心中暗自猜测,却冷笑一声:“颜贼,你若想用区区一颗人头,早吓到我诸葛亮,你当真是小看我的胆色了。” 诸葛亮心生不屑,便将那盒子,很淡定的打了开来。 “啊~~” 当他看到盒中之物时,却是惊叫一声,手中的盒子也脱手跌落。 一条黑漆漆,软塌塌之物,从盒中跌了出来,滚落于诸葛亮的脚前。(未完待续。)q 第八百四十三章 兵临邺城 诸葛亮惊叫一声,如踩到了狗屎一般,本能的向后纵身一跳。 左右那些仆丁奴婢们,也皆是吓得尖叫,个个掩面不敢低头去看。 地上那黑漆漆之物,竟然是一根那玩意儿。 虽说诸葛亮出谋划策,助刘备杀了不少人,但他自己却连鲜血都没见过,更别提这般可怕之物。 诸葛亮当场就吓蒙了,额边甚至还滚出了汗珠,半晌之后,方才缓过神来。 这时,诸葛亮又心生疑惑,暗想这颜良怎么会这般无耻,不送人头,却送了这么个恶心的秽物来吓自己。 正狐疑间,诸葛亮的心头猛然一震,仿佛蓦的明白了原由。 诸葛亮的目光不禁再一次望向地上那玩竟儿,眼眸中闪烁着惊骇痛苦的神色,因为他已经想到,那东西是谁的了。 毫无疑问,他应该是自己诸葛均的山根。 颜良,竟然把他的弟弟给阉了! 一瞬间,诸葛亮心头剧痛,无尽的怒火,在沸腾的浆岩一般,在他的胸中滚滚的翻腾。 “颜贼,你竟然如此对我弟弟,我诸葛亮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诸葛亮恨得是咬牙切齿,双拳紧握,眼珠子都几乎要气炸出来。 此时的诸葛亮,已是完全失去了原先那淡定从容,儒雅潇洒的样子,俨然只是一个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复仇者。 诸葛亮虽怒,虽发下毒誓,却也只是过过嘴瘾,其实根本奈何不了颜良。 反倒是颜良,在攻下铁岗后的第三天,二十万大军便长驱北上。直逼邺城而来。 这一次,刘备已是退无可退,失去了邺城,他的汉国就将分崩离析,他必须拼尽全力来守住这座汉国的都城。 为了抵御颜良,刘备可谓费尽了心机,他东拼西凑,连老弱残兵和毫无战斗力的郡兵,统统都调集在到了邺城。勉强组成了一支约八万人左右的军团。 刘备遂以邺城为核心,以邺城东西布下的两座坚固的营垒为犄角,准备背水一战,坚守邺城。 颜良大军推进至邺城以南五里下寨,以十万大军形成主力的攻击军团。正与邺城相对,其余十万兵马,则分设诸营,形成了连绵数里的连营。 大军逼城下寨后,颜良并没有急于对邺城发动总攻,而是在庞统的建议下,分兵先去剪除邺城四周的羽翼。将邺城逐步孤立,然后再大举围城。 颜良先命张任率军一万,攻取邺城西面的涉县,切断邺城与西面上党郡的联系。 接着。颜良又命朱桓率军一万,向东攻取魏县,隔绝邺城与平原郡的联通,同时防备张飞所部的威胁。拱卫侧翼。 邺城东面的阳平、平原诸郡,以及其西面的上党郡。皆为富庶之地,邺城方面的粮草供给,有近三分之一都来自于这几郡。 颜良断绝了邺城东西的两道后,刘备就只能依靠从北面唯一的粮道,将广平、巨鹿、安平等冀北诸郡的粮草,运至邺城供给军需。 颜良以十州的国力,供给三十余万北伐大军,而刘备则以不到三州的地盘,供给近十三四万的兵马,谁的压力更大,可想而知。 纵使颜良围攻黎阳八个月,但仗打到这个份上,粮草先开始出现不足的,却是刘备。 为了供应邺城前线的兵马所需,刘备只能加大对粮草的搜刮,而他的称帝是建立在世族豪强支持的基础上,刘备就算搜刮粮草,当然也不敢对世族豪强们加征。 如此一来,那些苛损重赋,自然就只能转加在了平民百姓上。 一时间,征粮的郡卒,深入河北的乡村,强行征收百姓的粮草,凡有反抗者,皆以暴力处置。 河北大地上是怨声载道,百姓对刘备的怨恨,与日俱增。 刘备却也顾不得那些平头百姓,自他下令可以射杀关羽后,刘备已经彻底的撕下了仁义的伪装,只要能挡住楚军的进攻,现在的刘备是什么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经过多番努力,刘备总算是扛过了夏天,秋粮下来,刘备好歹是得以喘了一口气。 只可惜,刘备喜获丰收,颜良的十州之地,经历这风调雨顺的一年,更是大获丰收。 于是,新近收获的粮食,源源不断的从十州运往前线,楚军设在安阳城的屯粮基地中,几百万斛的粮草已是堆积如山。 粮草已足,再无后顾之忧,颜良遂是决定,对邺城发动全面的进攻。 颜良所选择攻击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乐进把守的汉军东营。 日是,天尚蒙蒙亮时,诸营中已是烟气飘荡,诸营中杀鸡宰羊,从荆扬运来的上好白米下锅,用不着多时,连绵数里的楚军大营,已为米肉之香所笼罩。 诸将士们吃下这一顿丰盛的早饭,个个是精神饱满。 天光大亮时,中军大营中已是人头耸立,成千上万名全副武装的楚军将士,肃列以待。 而那静寂的人群,在某个瞬间却忽然间兴奋了起来。 在众将士的充满拥戴之意的欢呼声,在万众瞩目中,那英武的帝王,坐胯着赤艳如火的赤名马,手提着寒光幽幽的青龙刀,腰佩着银光流转的倚天剑,昂首缓缓从他们中间经过。 颜良的浓眉紧压着一难鹰隼般的利眼,眼眸之中,狂傲与肃杀,灼烈如火。 “万岁~~” “万岁~~” 楚军将士山呼万岁,人声鼎沸。 颜良扫视着眼前,但见刀枪刀林,战甲耀眼,一眼望去,黑压压的铺天盖地一般,气势何其之浩荡。 十余万将士准备就绪,只等着他一声下令。 颜良轻轻吸了口气,扬刀高喝:“全军尽出,给朕把敌营夷为平地!” 马蹄声、鼓声和牛角号声,如惊雷般响起,诸营中的旗帜如巨浪般起伏,十余万的将士井然有序的出营,缓缓的向东面战场集结。 连绵数里,一座座的大营中,一队队的步骑兵马徐徐而出,如百川之流一般,向着汉军东营方向汇聚而去,最后在那一片旷野上,汇成了一片铁甲森森的汪洋大海。 此时,日已当空,十万楚军在原野上形成了庞大的阵势。 邺城上的汉军士卒,见得楚军如此浩大之势,无不暗吸凉气,心中悚然。 而早已闻讯登城的刘备,也是眉头紧皱,暗自的捏着一把汗。 邺城中的人心惊如此,即将面临进攻的东营汉军,更是心情紧张,个个面露慌色。 乐进勒马勒马立于营门一线,他面色阴沉,眉宇之中闪烁着仇恨之火。 “颜贼,你有胆放马过来吧,我乐进必为曹家复仇!”乐进心头暗暗发誓。 乐进乃曹操元功宿将,而曹操和他的曹氏一族,为颜良所灭,乐进自然怀恨在心,日夜所思的都是复仇。 赤色的皇旗下,颜良驻马而立,冷峻的目光傲视前方。 那一座看似坚营的营垒,颜良根本就没把它放在眼里,今日,该是让刘备胆战心寒的时候了。 “杀——”颜良长刀向前一指,一声暴喝。 “杀——”左右几百名虎卫亲兵,齐声大吼,声如惊雷,遍传四野。 顷刻间,十万大将跟着一齐大叫声来。 杀声震天,这狂怒的吼声,隆隆如天崩地裂一般,又如千万的野兽在咆哮,令敌营中的汉卒为之色变。 士气已足,颜良长刀一指,冷冷道:“诸军出击,给朕拿下敌营。” 旨意下达,数百面将旗迎风而动,战鼓之声冲天而起。 黄忠,魏延、严颜、潘璋等一个个善于攻城拔寨的猛将,尽皆挥军而出。 震天的鼓声中,刀盾手、长枪手、弓弩手,诸般兵种结成的十余个方阵,向着敌营缓缓的推进而去。 转眼间,近五万人的陷阵军团,已逼近至敌营百余步外。 敌营中,乐进不敢毫疑,当即下令弓弩手放箭。 而与此同时,楚军中的诸将,也下达了弓弩射击的命令。 相隔百余步,万鸟振翅的嗡鸣之声,骤然而起,号角和鼓声,天地间所有的声音,统统都在瞬间被淹没在尖锐的箭矢破空声中。 嗖嗖嗖~~ 两军的弓弩手,他们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动了箭矢,飞蝗般的箭雨,在天空中交织成了一道道遮天的天网,转眼间便轰落向对方。 凄厉的惨叫之声,一时骤起。 楚军的五万陷阵军中,光弓弩手就有近一万,一万多人的齐射,杀伤力何等惊人。 然汉军为守御一方,准备充分,军中配备了大量的大盾,故有效的抵挡了楚军的箭袭。 而楚军却只能凭借手盾来抵箭,进攻一方的劣势,例得汉军仅仅三千的弓弩手,对楚军的杀伤也相当的厉害。 弓箭急发不停,无情的收割着楚军的生命,血水四溅,在生者的脚下浸在血沼。 面对着这残酷的打击,身经百战的楚军健儿,却用他们那坚强的意志,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勇敢的迎着箭雨,奋勇前行。 军阵的铁墙在箭雨中前进,倒地的尸体被践踏,靡烂的血肉被深深的踏入泥土之中,将这原野染成一片巨大无比的红色地毯。 百余步的死亡区域,楚军将士终于穿过。 随着战鼓声达到高亢的顶点,十数个军阵轰然而裂,五万将士发足狂奔,咆哮着如潮水般向着汉营涌去。 (未完待续)8 第八百四十四章 料敌先机 隆隆的战鼓声中,当先的一万刀盾手,呼啸着冲至了汉营外的壕沟边,楚军将士们将随身携带的土包,迅速的丢入壕沟中,只转眼间便将沟壕填满。 楚军越壕而过,直抵汉营鹿角边。 刀盾手们一手举盾抵挡箭矢,另一手则疯狂的挥刀,砍伐着汉营阻敌的鹿角。 后排处,一万弓弩手列阵于五十步外,继续无休无止的向敌营射箭,以压制敌人的箭矢攻击。 “放箭,给老子放箭,射退敌寇~~” 乐进纵马往来奔驰,喝斥着那些弓弩手们,顶着楚军的射雨,不断的向着砍伐鹿角的楚军放箭。 沿营一线,漫天箭雨交织成一道光网,遮天蔽日一般。 箭雨中,不断的有楚军将士倒下,后排的将士却无畏的顶上去,继续攻击敌营的鹿角。 如此疯狂的攻击之下,不到半个时辰里,汉营的三重鹿角,便已经损坏了两重,楚军只要再砍毁一重鹿角,就可以直接冲到楚营营栅。 营中的乐进拼尽全力,催督着他的部下反击,但却依旧挡不住楚营的狂攻。 兵力悬殊至此,纵使英勇善战的乐进,又焉能回天。 无奈之下,乐进只得下令点起号火,向邺城上观战的刘备求救。 城头上,刘备清楚的看到了楚军疯狂之势,也看到了自己的东营,将近被攻破的危势。 此时,号火燃起,刘备知道,乐进这是在向他求援了。 东营为邺城犄角,不可不保,刘备无可奈何。只得命张绣率三千轻骑兵由东门而出,袭击楚营侧翼,扰乱楚军后,即刻撤退,以避免与楚军大军接战。 城东南侧,中军中驻马而立的颜良,当然也看到了汉营中点起的号火。 “孝直,乐进点起了号火,你觉得他这是什么意思?”颜良冷笑着。向随军参谋法正道。 法正捋须道:“臣以为,这必是乐进已无力抵挡我军猛攻,故而在向邺城的刘备求援,臣料那刘备马上会派轻骑而出,袭据我军侧翼。” 颜良微微点头。法正的判断,正合他的心思。 “文子勤何在!”颜良大喝一声。 “臣在。”文丑策马近前。 颜良马鞭遥指:“朕命你率五千骑兵即刻而出,去拱卫陷阵军团的侧翼,但有汉军骑兵袭击,你就给朕狠狠的教训他们。” “诺。”文丑慨然一应,策马飞奔而去。 片刻后,尘土冲天而起。文丑率领着五千精骑,如风暴一般袭卷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汉营东门大开,张绣率三千汉骑奔出。正直扑攻营的黄忠军团而去。 张绣的心思,是想借着骑兵的速度,出其不意的击破楚军侧翼,解除了东营的危机。然后赶在楚军骑兵出击之前,迅速的撤还往邺城。 但刘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做出决定之时,颜良已先一步,料到了他的决策。 张绣的轻骑军方自出城未久,还没有接触到黄忠军团时,文丑那汹汹的铁骑,就已斜刺里冲杀而至。 “楚军兵应怎么如此迅速?”张绣大吃了一惊。 如此形势,张绣哪里还顾得向去击破楚军侧翼,只能半道掉转方向,仓促的迎击文丑的骑兵。 转眼间,两支滚滚的铁骑,硬生生的撞击在了一起。 轰天的巨响中,两军相撞处,如同绞肉机一般,瞬间卷起无数的飞肢断骨,血肉之躯,在这大绞盘中转眼被磨为粉碎。 人仰马翻,血雨飞溅。 刀锋砍入骨肉的钝响,士卒重伤落马的痛叫,战马受戮后的嘶鸣,各种各样的惨烈声,盖过了隆隆战鼓。 骑兵交战的战场,转眼有如鬼域。 张绣虽乃西凉猛将,可以说是董卓时代西凉铁骑,唯一的正统继承人。 但是现在,张绣面对着文丑统领的大楚骑兵,却很快落入了下风。 今日的大楚,已非昨日的大楚。 在拥有了西凉和辽东产马之地后,无数的优良战马,源源不断的被送往中原,大楚的骑兵军团,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扩张。 如今楚国的骑兵军团,无论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超越了汉国,而这也是颜良敢于大举北伐的重要原因之一。 文丑的武艺和统兵能力,均在张绣之上,而他麾下的五千骑兵,均为参加过平秦国的血战,个个是身经百战的精兵。 而这些精兵胯下的战马,皆也是西凉上等的好马,速度与耐力均超越汉国的幽并铁骑。 各方面占尽上风的文丑,又如何会给张绣机会。 几番冲杀,汉军已被杀得人仰马翻,完全失去了士气,很快就陷入了被分割包围的境地。 “该死,又被颜贼抢了先手!”城头的刘备见得这般阵势,拳头恨恨的一击城墙。 “陛下,臣愿再领一军出城,必杀得楚贼片甲不留。”身边的陈到,也慷慨的叫战,想要为主分忧。 刘备却眉头深凝,摇头道:“没用的,楚军数量大多,东营就是个无敌洞,朕派出多少人马都填不满。” 沉顿片刻,刘备叹道:“传令下去,速速鸣金,令张绣率军撤回邺城吧。” 陈到无奈,只得传令下去。 铛铛铛~~ 急促的金声,迅速的回荡在了邺城上空,方圆数里都清晰可闻。 正自苦战中的张绣,如蒙大赦一般,想不也多想,只是喝斥诸军撤退归城。 死伤残重的汉国骑兵,完全失去了斗志,丢盔弃甲望风而退。 文丑成功杀退了汉军,却也不趁胜追击,只游纵于战场,保卫着黄忠军团的侧翼。 楚军骑兵获胜,解除了侧翼的威胁,正自攻营的楚军步卒,自然是倍受鼓舞。 黄忠却受到了刺激,扬刀高喝:“骑兵显威,咱们步军岂能落后,给老夫再加把力,攻破敌营——” 黄忠的咆哮声,激励了士气,诸路将士抖擞精神,疯狂的进攻。 终于,在付出了千余人的性命后,楚军总算是砍毁了汉营最后一重鹿角,成千上万的士卒,如潮水般涌向汉营营栅。 大营之中,汉军惊心动魄,个个面露惧色。 乐进又何尝不是心中震动,他眼见着张绣的骑兵退去,便知道刘备已无力援助他,现在的他,只能孤军奋战。 “颜贼,来吧,我乐进不怕你!” 乐进狠狠一咬牙,催马上前近至营栅前,喝斥着军士不得慌张,将一柄柄的长枪架在营栅上,形成一排排密如森林般的尖刺,以阻挡楚军冲破营栅。 “杀~~” 震天的喊杀声中,前排的楚军率军冲到,刀盾手们将大盾推举于前,奋不顾身的向着汉军密密麻麻的枪锋撞去。 巨响声,惨叫声,一时骤起。 汉军凭着坚盾的保护,奋力一冲之下,将半数的汉军长枪都撞了回去,大盾硬生生的撞在了营栅上,整条木栅都咔咔作响,几有断裂的迹象。 楚军中,亦有不少人被长枪刺穿,淌血的身躯挂在木栅上惨叫不休。 “顶住,都给我顶上去,扛住楚贼的冲击。”乐进舞刀大叫。 那些被楚军盾手撞回去的汉军枪手,只能鼓起勇气,吼叫着再度冲上去,用长枪拼命的乱刺,企图将楚军挡回去。 然而,楚军却不顾生死,疯了一般的冲撞着营栅。 而在后面,成千上万的楚军,如潮水般源源不断的冲向营栅,众人齐推之下,那道营栅是越来越弯。 直到某个瞬间,沿营一线,突然间爆发出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整道汉营的木栅,已是被生生的推倒于地,倒下的木栅,将许多来不及躲闪的汉兵压倒于下。 “杀进敌营——” “杀光敌人——” 震天的咆哮声中,楚军如决堤的洪流,从破抽的营栅上冲涌而上,将脚下的敌人无情的跳为粉碎。 绵连近七十余步的营垒一线,五万楚军轰然撞入。 大刀、长枪、利矛,无尽的锋利斩向惊惶的敌人,楚军长驱直入,一路辗杀。 营栅一破,汉军最后一道防线被突破,万余汉军士气跌落谷底,军心已是土崩瓦解。 崩溃! “不许后退,给老子顶住,谁敢后退,军法处置!”乐进沙哑的嘶吼着,却依然扼制不住败溃之势。 愤怒的乐进,甚至亲手斩杀了数名溃敌,却依然挽回不了败势。 乐进愤羞于他的失败,却也不随军而退,依然在舞刀狂杀,想要拼尽全力一战。 乱军中,黄忠纵马舞刀,刀锋过处,飞溅的人头被留在身后,他斩开一条血路,直奔乐进而至。 血战的乐进,蓦然间觉察到一股凛烈之极的战气,正狂压而来。 猛转头时,却见楚军一员老将,势不可挡的杀将而至。 不必猜想,楚军中,能有如此威势的老将,只有黄忠一人。 “老贼,你乐进今天就算战死,也必杀了你做垫背。” 乐进大吼一声,舞刀拍马迎击而上。 狂冲而至的黄忠,嘴角却掠起一抹不屑的冷意,在他眼中,乐进不过是土鸡瓦狗之辈,岂堪一战。 “曹军余孽,纳命来吧~~” 暴喝声中,黄忠手起一刀,挟着狂澜怒涛之力,轰斩而上。(未完待续)8 第八百四十五章 想活命的条件 破空一击,狂袭而至。 吭~~ 空气是爆发出一声轰然巨响,飞溅的火星中,乐进身形剧震,手中战刀嗡嗡作响,险些拿捏不住。 曹操的这员旧将,再次为黄忠不可思议的攻击力所震撼。 气血翻滚的乐进,万万也没想到,黄忠这垂老之人,力道竟然能刚猛到这般地步。 一招交手,乐进便知自己的武艺,绝非黄忠敌手。 一瞬间,乐进的脑海中,闪过了“撤逃”的念头,欲要拨马而逃。 黄忠却岂会给他机会。 方今天下群雄皆灭,而颜良麾下猛将如云,黄忠身在其中,立功显威的机会,已越来越少。 今日难得天子将这攻寨破营的重任,交给了他这老将身上,眼见斩将之功就在眼前,黄忠岂会放过。 一招交手,转身之际,黄忠手中长刀已挟着凛烈的劲风,再斩而至。 乐进无法抽身,只得倾尽全力,斜刀相挡。 瞬息间,空气中又爆发出一声雷鸣,飞溅的火星甚至烫伤了乐进的脸庞。 黄忠第二刀上的力道,竟比第一刀还增加了数成,狂击之下,只将乐进轰击得气血激荡,几有窒息的错觉。 斜眼看去,握刀的五指间,已是鲜血淌出,两刀之际,他竟已被震裂了虎口。 未及惊骇间,黄忠第三刀,已如狂风暴雨般,横扫而至。 乐进气息未及平伏,便只能强勉一口气,擎刀拼力相挡。 哐~~ 巨鸣声中,乐进身形一震,只觉舌根一甜,嘴角旋即渗出一丝鲜血。 拥有着绝顶武艺的黄忠,三刀之间,已将二流武力的乐进,击得嘴角淌血。 乐进被深深的震撼,先前的复仇之火,已顷刻间被扑灭,自保尚无力,又如何为曹操报仇。 而此时,五万多的楚军狂涌而入,将斗志瓦解的一万汉军,肆意的辗压。 三刀过后,乐进已身处重围中,左右皆是被斩倒于地的部下,汉军已是尸枕如藉。 兵败如山,无处可逃,乐进已是陷入了绝境。 无路可退的他,只能强忍痛楚,舞刀拼死抵挡黄忠的进攻。 只是,在黄忠看来,乐进的反抗,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黄忠长刀狂舞,沉重如山的刀招,如长河般绵绵不绝的使出,将乐进周身包裹其中。 眼花缭乱的刀影,刮面如刀的劲气,无情的摧杀向乐进,逼得他是手忙脚乱,穷于应付。 转眼,十五招走过。 黄忠陡然间一声暴喝,手中刀锋刚道猛增,他层层的刀幕展开,包裹其中的乐进,竟已是看不清身影。 “啊~~” 战团中,突然间传出一声惨烈的叫声。 狂风暴雨般的刀式,骤然而停。 黄忠斜刀而立,身形巍然,何等的震气。 而在他身后,背身而立的乐进,则身形颤抖,面色惨然。 乐进微微低下头,却见自己的胸口处,赫然已裂开了一道寸许多长的口子,鲜血大股大股的往外翻涌。 “老贼,你——你——” 话未出口,乐进身形晃了一晃,便即栽倒于马下。 黄忠冷哼了一声,拨马上前,将乐进的人头割下,将之旋于马上。 斩将的黄忠,战意更加的凛烈,长啸声中,挥刀再上。 五万楚军将士,不到半个时辰,便将汉军东营夷为平地。 当大楚的战旗,高高飘扬在汉营的上空时,一直观战的颜良,这才流露出了满意的笑意。 他微微点头,冷笑道:“今日且攻下东营,休整几日,再把西营拿下,朕倒要看看,刘备他有没有这个胆量死守邺城。” 城外,颜良在狂笑。 而在邺城上,刘备却愁眉苦脸,一副痛心疾首的难过状。 刘备在城头之上,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东营失陷,一万人的乐进军团覆没的整个过程。 眼见那一万宝贵的士卒完蛋,刘备心里那个痛啊,却又无可奈何,不敢派丁点兵马前去增援。 当楚军的皇旗,树起了汉营的中军大帐前时,刘备的心中如被鞭子狠狠的抽了一下,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颜贼~~”刘备是又惊又恨,却只能念叨着颜良的名字,嘴上发泄愤恨而已。 当天楚军攻陷邺城东营,休整两天后,大军再度狂攻,又拿下了邺城西营。 邺城的两座犄角之营,已尽为楚军拿下。 现在,颜良只等着攻克邺城附近的几座壁垒,便可将剪除邺城周围的羽翼,大军对邺城进行全面合围。 不过,围城之前,颜良还有一件事要做。 是日午后,颜良下令,将诸葛均召入御帐中。 不多时,诸葛均被拖了进来,他一见颜良,便扑嗵跪倒于地。 自诸葛均被阉了之后,已是彻底的没了脾气,对颜良只有恐惧,此时的他,只一生想要求生。 “诸葛均,你兄诸葛亮看了你的蛋蛋,不知悔改,任在与朕作对,你说朕该怎处置你,以作为对诸葛亮的报复呢?”颜良冷冷的问道。 诸葛均身形一抖,忙道:“臣兄顽抗陛下天威,实在是有眼无珠,臣却愿真心归顺陛下,望陛下开恩。” “朕的悔下良将如雨,谋臣如云,哪一人不是当世的人杰,你这么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朕收降了你,又有何用处。”颜良讽刺道。 诸葛均是又惊又羞,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战战兢兢,不断的叩首求饶。 颜良沉吟了片刻,摆手道:“看在你如此悔过的份上,朕就再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答应朕一件事,朕就饶你一命。” 诸葛均如蒙大赦,惊喜万分,忙是连口应诺,声称愿为颜良赴烫蹈火。 颜良却冷笑道:“你这种废物,朕也用不着你赴汤蹈火,朕要你为朕杀一个人。” “杀人?”诸葛均一怔,茫然道:“不知陛下要让臣杀谁?” “关羽。” 诸葛均霎时间神色大变,整个惊得僵在了那里。 关羽那是谁,那可是刘备的结义兄弟,尽管刘备已经抛弃了关羽,但公开场合时,刘备仍是把跟关羽的兄弟之情,挂在嘴边。 而他的兄长诸葛亮,却又是刘备的丞相。 如今,诸葛均若是杀了关羽,不光是他的声名要受损,刘备又将如何看待诸葛亮。 颜良见诸葛均犹豫不决,便沉声道:“不愿意是吧,很好,来人啊,把这厮拖出去,给朕大卸八块去喂野狗。” 旨意下,一众虎卫亲军,汹汹而上。 诸葛均大惊,也顾不得多想,急叫道:“陛下息怒,臣愿遵陛下旨意,臣愿意。” 遭受了阉刑都能苟延残喘下去,颜良早知道,诸葛均必是怕死之徒,别说是让他杀关羽,就算是让他亲手宰了诸葛亮,恐怕诸葛均也不敢不从。 “很好,你这般识时务,朕就给你个机会,明天咱们就给刘备和诸葛亮,演上一出好戏,哈哈——” 颜良放声狂笑,诸葛均却是黯然失色。 次日,天明时分。 隆隆的战鼓声中,楚国大军再度集结,这一次,五万大军直逼邺城南门。 此时,城中的刘备已是寝食难安,日夜担心楚军会攻城,闻知城头的报信,即刻赶赴了城头。 而相府中的诸葛亮,闻知楚军大举来攻,担心颜良有什么计谋,刘备应付不及,便也急匆匆的赶至南门。 君臣二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赶至了南门城头。 俯视正前方,却见两百步外,五万楚军结成大大小小十余个军阵,黑压压的连绵百丈,肃列于城前。 “全军准备应战,为了大汉,为了天下正道,给朕死守住城头!”刘备放声大叫,激励着汉军的士气。 城头数万汉军,皆是握紧刀枪,准备迎击楚军空前猛烈的进攻。 然而,楚军列阵已久,却迟迟不见进攻。 楚军也未如往昔那般,将破城炮这等重型攻城利器运抵阵前,甚至,楚军阵中连云梯等物也没有发现。 “楚军的举动有些诡异啊。”诸葛亮眉头深凝。 就在汉国君臣们狐疑的目光注视下,楚军正对城门的军阵,缓缓的裂开,一辆巨大的对楼,被缓缓的推上前来。 对楼上所绑之人,正是关羽。 一见关羽,刘备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口中咬牙切齿道:“无耻的颜良,又要故伎重施么。” 刘备以为,颜良这又是要拿关羽来做挡箭牌,想借着他刘备忌惮关羽,来趁机攻下邺城。 “传朕旨意,呆会朕但有军令传下,敢有不遵者,格杀勿论。”刘备沉声一喝。 刘备这是在给他的总下打预防针,提醒他们呆会不要因为顾忌到关羽,所以就不敢放箭。 此时的刘备,自下了那道“该怎样就怎样”的旨意后,早已经撕破了伪装,他根本已不把关羽这块“挡箭牌”放在眼里。 “哼,颜贼,你要用这种卑微手攻城,你以为我刘备会上你的当吗,幼稚啊。” 刘备嘴角扬起一抹不屑,心中暗自嘲讽颜良。 城外皇旗下,颜良也在冷笑着,他似乎隐然能够看到,城头上刘备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角。 马鞭一扬,颜良下达了旨意。 片刻后,另一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在了对楼上。 当城上的诸葛亮,认出那新出现之人时,原本淡定的脸庞,霎时间惊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四十六章 那血淋淋的一刀 被绑着的关羽,脸色阴沉,羞愧与愤恨尽显于色。 关羽仿佛能够看到,对面城池上的刘备,正以一种何等绝情,甚至是埋怨的目光瞪着自己。 他知道刘备在埋怨什么,刘备在埋怨他不敢自尽,丢尽了大汉朝的脸,更让他刘备万般为难。 愧疚之外,关羽对刘备还同样充满了怨意,他在怨刘备如此绝情,竟然不顾忌多年兄弟之情,公然下令汉军可以不顾他的生生,任意的放箭。 关羽更恨颜良,恨颜良用这般卑鄙的手段,令他和刘备兄弟情谊遭受打击。 今日,再度被推上对楼,关羽以为颜良又要故伎重施,拿他来当挡箭牌以攻邺城。 关羽心中充满了恐惧,唯恐今日自己就会死在兄长刘备的箭下。 煎熬之中,另一个满脸苦样的年轻人,手提着一柄刀,爬上对楼来。 关羽抬起头来,扫视几眼,很快认出了那年轻人,黯然的脸上不禁涌现惊诧。 “诸葛均,怎么会是你?”关羽惊问道。 诸葛均苦叹了一声,无奈道:“太史慈降敌,铁岗壁失陷,我已为颜良所生擒。” “太史慈,这个叛徒!”关羽破口大骂,把无处可撒的怨气,统统都发泄在了唇骂太史慈身上。 骂了半晌,关羽才喘着气停下,再看看眼前提刀的诸葛均,关羽忽然间产生了狐疑。 同为俘虏,为何他关羽就要被绑着,而诸葛均却是身子自由,而且,手中还能握有兵器? “诸葛均,楚贼为何没把你……”关羽满脸困惑。 诸葛均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些许尴尬,他不敢正视关羽的脸,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关羽的疑问,只得将头移向了一边。 转过脸去的诸葛均,却看到了对楼左右,那黑压压一片的楚军弓弩手。 那些楚卒一个个面露凶光,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他,仿佛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射成蜂窝。 诸葛均背上一寒,他立时想起了颜良此前给他的警告。 颜良警告诸葛均,如果他胆敢违背旨意,对楼下的弓弩手,将顷刻间将他和关羽万箭穿心,射死在对楼上。 念及于此,诸葛均只得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不情不愿的面向关羽。 “关将军,下官先在这里向你告罪了。”诸葛均很是惭愧的拱了拱手。 告罪? 这个诸葛均,为何莫名其妙的向我告罪? “诸葛均,你到底怎么了?”关羽狐疑更浓。 诸葛均叹息着,默默道:“那颜良威胁下官,命下官在这对楼上,杀死关将军,下官也是不得已,还请关将军原谅在下吧。” 此言一出,关羽骇然变色,一瞬间,他明白了一切。 为何诸葛均会有自由,为何诸葛均会在这对楼上,为何他的手上,竟然还会有一把刀? 原来,那把刀就是要杀自己的刀! 省悟之后,关羽惊怒万分,怒吼道:“诸葛均,你这个胆小如鼠之徒,你焉能受那颜贼的威胁,你的尊严何在!” “关将军,下官也是没办法啊,下官若不杀将军,那颜良就要把下官大卸八块,我不想死啊~~” 诸葛均声音哽咽,万般委屈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见得诸葛均这般德性,关羽怒加的鄙夷,骂道:“鼠辈,你个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你简直丢尽了我大汉儿郎的脸,你他娘的真不是男人。” 关羽就如一个泼妇一般,喋喋不休用尽各种粗语,破口大骂着诸葛均。 最初时,诸葛均还有羞愧之心,只默默的忍着,凭由关羽羞辱。 但关羽的没完没了,却渐渐的惹恼了诸葛均,逼得他是恼羞成怒。 他抬起头,正视着关羽,冷声道:“人非圣贤,又有几个不怕死的,关将军你若是不惧生死的英雄,却为何还能苟延残喘至今呢。” 一语反问,把关羽顿时给呛住了。 关羽脸色憋得涨红,神色尴尬,已涌到嗓子眼的破口大骂,一时间竟难以出口。 是啊,你关羽自己如果是铁血汉子,却为何不自杀以成全自己的英名。 你关羽没有胆量去赴死,却为何大言不惭的,有脸去骂人家诸葛均贪生怕死。 尴尬半晌,关羽辩解道:“本将之所以不自尽,乃是因为本将要保住有用之躯,将来好为陛下反击颜贼,本将岂是那贪生怕死之辈。” “反击颜贼?哼。”诸葛均冷笑了一声,“关将军,你觉得还会有这么一天吗?就算有这么一天,身为俘虏的你,还能活到那一天吗?” 一句句反问,如刀子一般,将关羽那脆弱的理由撕碎,暴出了他贪生怕死的本性。 关羽是又怒又羞,言语哽滞,不知如何反驳。 此时,楚军阵中,二通鼓已经响起,那是颜良在催促他宰了关羽。 诸葛均不敢再拖延,他只得提起了刀,无视关羽愤恨的眼神,一步步的逼近了关羽。 “关将军,事到如今,再说什么气话也没用,下官要动手了,你忍忍吧。” 诸葛均的刀锋,已经放在了关羽的腰间,看似是准备将他给腰斩了。 到了这般地步,关羽心知自己必死无疑,已是无可挽回。 他虽然怕死,不敢自己自杀,但到底比诸葛均意志更强,宁愿被杀,也不愿向颜良低头投饶。 “罢了,要杀就杀吧,但求你麻利点,给我一个痛快。”关羽叹息一声,闭上了眼,准备等那腰斩的一刀。 城头上,刘备和诸葛亮却都看得惊了,诸葛均将刀架在关羽身前的那一幕令楚国的君臣无不惊异。 众人的脑海中,霎时间都浮现出了同一个疑问:难道,丞相的弟弟,竟然要杀害天子的兄弟吗? 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中,诸葛均暗暗一咬切,终于挥下了手中的刀。 哧~~ 关羽的耳边响起刀锋划过的声音,他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就等着忍受那一刀砍过的痛苦。 然而,痛疼却始终没有出现,关羽却沉觉得裆下怎么忽然间有种凉嗖嗖的感觉。 狐疑之下,关羽睁开了眼睛,低头一下,惊诧的发现,自己的下半身竟然已成了赤溜溜的。 诸葛均那一刀,只是斩断了他的腰带,令他的裤子滑落而已。 堂堂关公,如今却屹立于两军阵前,在千万人的眼睛注视下,变成了光屁股,这般羞辱,简直是前古未有。 瞬间,关羽心中的羞愤,如火山般喷发而出,一张赤脸险些就要涨到爆炸。 “诸葛均,你这是做什么?”关羽愤慨的冲着诸葛均大吼。 诸葛均红着脸,无奈道:“关将军啊,你别怪我,这都是颜良的旨意,他说一刀杀了你便宜了你,他非逼我也将你阉割了,然后再杀了你。” 听得此言,关羽震愤到差点昏过去。 此刻,关羽终于是体会到了颜良的恐怖之处,这个当世的暴君,竟然能想出如此残忍羞辱的手段。 颜良此贼,这是要让他关羽成为古往今来,第一大笑柄啊。 “诸葛均,你一刀杀了我啊,你若敢这般羞辱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羞愤难当的关羽,声嘶力竭的大吼。 诸葛均这时就有点心软了,想想自己被阉割的羞辱,便觉自己这般羞辱关羽,邺城上的刘备和诸葛亮,会如何看自己,就算是苟活下一条性命,自己以后还怎么见人。 中军处,颜良见得诸葛均犹豫不决,便向周仓道:“子丰,速去给朕警告那诸葛均,让他休要做错了事。” “诺。” 周仓应命,策马而出,直抵对楼之下,高声喝道:“诸葛均听着,陛下警告子,若是你敢不遵圣命,必叫你生不如死。” 那冷酷如冰的威胁声,转眼间,将诸葛均残存的犹豫,统统的都击碎。 生不如死的折磨,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够承受? 很显然,诸葛均并不是其中一人。 沉吟半晌,诸葛均咽了口唾沫,叹道:“关将军,你也听到了,不是下官不讲情面,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你要怪下官就尽管怪吧。” 说着,诸葛均将手中的刀,缓缓的移到了关羽的裆下。 那凉嗖嗖的感觉,激刺着关羽脆弱的神经,令他的心中产生了无限的恐惧,生平,他从未有如此害怕过。 城头上,刘备看到这一幕,不由也惊呆了,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丞相的亲弟弟,竟然打算在三军将士面前,阉割了自己的义弟。 尽管刘备巴不得关羽赶紧死,以免再给他添麻烦,但关羽死在诸葛均手下,却是他无法接受的羞辱。 诸葛亮也同样惊呆了,他此刻已明白过来,颜良竟然是要用此手段,来影响刘备和他诸葛亮的君臣关系,来打击他诸葛亮的声名。 “三弟啊,你可不要啊,我诸葛家的名声已被大哥毁了大半,你不能再雪上添霜了啊。” 诸葛亮紧握着拳头,暗中渴求着,希望自己的弟弟不要犯错。 而对楼上的关羽,在这关键时刻,依然疯了似的对诸葛均破口大骂,没有一丝嘴软。 诸葛均是越听越不爽,越听越生气,胸中的怒火也在滋生。 “让你骂我,好,我就让你也尝尝被阉割的痛苦吧!” 恼羞成怒的诸葛均,再无一丝犹豫,手中的刀奋然划下。 “啊~~” 嘶心裂肺的嚎叫声中,鲜血飞溅,关羽的裆下之物,吧嗒跌落在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四十七章 弟弟割弟弟 两军之间,近十万人的眼前,大汉丞相诸葛亮的弟弟,亲手阉割了大汉天子的义弟。 城头上,汉国君臣们,统统都惊呆了。 左右的文武们,不约而同的都将目光移向了刘备和诸葛亮,想要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诸葛亮率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忙着愤慨的叫道:“颜贼好生卑鄙,他这定是用暴力威胁三弟,逼着他去伤害云长。” 诸葛亮明白了颜良的用意,这番话自然是在替诸葛均辩解。 刘备也反应过来,怒道:“颜贼啊颜贼,竟然这般卑鄙无耻,云长啊,朕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云长啊~~” 刘备愤慨的大吼,眼眸中还涌起了老泪,仿佛在为关羽的惨烈遭遇而痛苦。 对楼上,关羽也在撕心裂肺的嚎叫着,裆下是血流不止,曾经威震天下,狂傲不可一世的关羽,如今却变成了一个阉人。 何等的讽刺! 中军处,颜良却在冷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他对关羽所有的恨,都要在今天发泄,他要让世人都看到,当年要谋害我颜良,屡屡的压迫欺负我颜良之徒,是何等的下场。 颜良要让他所有的敌人胆寒! 而在关羽的身边,握刀的诸葛均,双手在哆索颤栗,那抖动的刀锋,尚在滴血不止。 看着地上那血淋淋之物,再看看关羽裆下那血涌如柱的景象,诸葛均连连倒抽冷气,自己当初挨那一刀的惨痛回忆,无法克制的浮现于脑海。 “诸葛均,你个狗东西,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啊~~”关羽咬牙切齿怒骂,恨不得将诸葛均生吞活剥了。 “关将军,对……对不住了,我也是逼不得已啊,真是对不住了。”诸葛均也有点惭愧,颤声向关羽道歉。 “狗贼,姓诸葛的都是贪生怕死的狗贼,你兄长是,你也是,狗贼!” 痛不欲生的关羽,骂了诸葛均之余,外带把还在猪圈里喂猪的诸葛瑾,也一并给骂了。 诸葛均本来担心自己此举,将对诸葛家的声名造成极大的损害,而关羽这般一骂,恰恰是揭了诸葛均的伤疤。 恼羞成怒的诸葛均,冷冷道:“关羽,你骂我就行了,却竟敢骂我诸葛家,那你就别怪我了。” 说着,愤慨的诸葛均,挥手又是一刀,将关羽残余的一小部分,狠狠的割了下去。 “啊~~”关羽又是一声惨叫,死咬之下,竟是咬碎了两颗牙。 这下关羽是下边流血,上边也在流血,痛得是几欲昏死过去。 城头上的汉军,见得自家骠骑将军如此惨状,个个是毛骨悚然,面露惊恐。 “云长啊云长,朕愿代你受此苦楚啊,云长~~”刘备趴在女墙上,痛哭流涕,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众人却不知,那悲痛的伪装下,刘备却在暗暗的祈祷着,关羽赶紧咽气,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如释重负了。 对楼上,诸葛均再次举起了大刀,准备奉颜良之命,斩杀了关羽。 “杀了我,杀了我吧,求你了。”关羽嚎着向诸葛均渴求,被阉了他的,已无颜再活下去。 而此时,颜良灵机一动,却忽然改变了主意,令将那诸葛均从对楼上先押下去。 弄走了诸葛均,颜良旋即下令,将对楼推向邺城,数万楚军以关羽为挡箭牌,向邺城南门一线推进。 隆隆的战鼓声中,三万高举大盾的楚军将士,迈着雄健的步伐,开始向邺城缓缓推进。 对楼上,关羽血流不止,一时片刻还没有死了,晕晕乎乎的不断接近邺城。 眼见楚军进攻,刘备马上收起了眼泪,下令沿城的诸军打起精神,准备迎击敌人的进攻。 而当刘备看到对楼上的关羽,仍然还活着时,脸色却立时沉了下来。 很显然,颜良阉了关羽还不够,还要逼着他刘备向关羽放箭,要用关羽最后残喘的贱命,来打击他刘备的名声。 “颜贼——”刘备咬牙切齿,恨得牙根痒痒。 战鼓声中,楚军已推进至一百余步,这个距离已是进入到了城头汉军的弓弩射程范围。 “陛下,楚军逼近,必须要做出决断了。”诸葛亮催促道。 诸葛亮的意思,当然是暗示刘备下令放箭,射杀推进而至的楚军。 不过,诸葛亮却很聪明,他只是催刘备做决断,却并未明着建议放箭。 前番刘备将不换关羽之事推在自己身上的事,诸葛亮还历历在目,他这回当然不愿替刘备再背黑锅。 左右文武,所有人都看向了刘备,等着刘备做决断。 城前,楚军已推进至了九十多步,楚军的弓弩手已抢先向城头放箭。 汉卒们只能缩在女墙下,躲避着箭袭,而那些御林军士,则用大盾替刘备撑起了一道铁壁。 箭袭如雨,不断有倒霉的汉卒,死在楚箭之下。 随着箭袭密度不断增大,刘备即使不用看,也知道楚军正在不断的逼近。 刘备双拳紧握,咬牙欲碎,他的心灵正经受着空前的折磨。 面子与里子哪个更重要,刘备正在痛苦的苦着权衡。 沉吟半晌,刘备长长的叹了口气,众臣们都知道,他们的天子已是做出了决断。 “传朕旨意,弓弩手任意放箭,给朕射杀敌寇,敢有违旨者,杀无赦!” 冷血的旨意,终于下达。 令旗摇动,战鼓隆隆,将刘备的旨意传达了下去。 众军士们虽然觉得震惊,但在军法的威胁下,却不敢不从。 嗖嗖~~ 一支箭射出…… 十支箭射出…… 百支千支箭射出…… 转眼间,数不清的箭矢,如飞蝗一般,铺天盖地的射向了城前逼近的楚军。 楚军早有准备,个个都已配备了坚盾,忙将盾牌高举,挡住了如雨而落的箭矢。 成千上万支箭射出去,又岂会每一支都有准头,不少射偏了的箭矢,则直奔关羽所在的对楼而去。 箭矢从身边呼啸而过,关羽心中的痛,更如雪上加霜一般惨烈。 如果前番在铁岗壁,汉军放箭,关羽还可以自欺欺人的解释为,刘备并不知情。 但是现在,刘备就在城头,汉军仍然敢放箭,毫无疑问,这必是刘备亲下的旨意。 残酷的事实再明显不过,刘备根本已不顾他这个结义兄弟的生命,为了阻挡楚军的攻城,宁愿将他关羽射杀。 关羽的下面血流不止,身体与心理的双重痛苦,令他已是绝望欲死。 “刘玄德啊刘玄德,我关羽跟了你十几年,你为何这般对我,难道,结义时的誓言,都是假的吗……” 关羽万念俱灰,心如刀绞。 鲜血在喷涌,关羽的生命也在飞逝的流逝,而迎面而来的箭雨,却越来越密。 骤然间,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正中关羽的左肩。 接着,第二支,第三支射偏了的利箭,相继射中了关羽。 不多时间,关羽身上已中数箭,整个人已俨然如一只刺猬一般。 关羽却已感觉不到了痛苦,失血过多的他,已接近休克的边缘,他的身体已渐渐麻木,失去了知觉。 唯有关羽那受伤的心,却依然剧痛无比。 “刘备,我恨你——” 关羽凝聚残存的力气,愤怒的向着邺城城头一吼。 这最后的吼,声如惊雷,竟压过了鼓战声,令几十步外的邺城汉军尽皆听闻。 汉国文武和将士,皆听到了刘备的义弟,对刘备这充满了控诉的一声嘶吼。 刘备的眉头深皱,深深的厌恶之色浮现,他沉声大喝:“继续放箭,不许停,给朕狠狠的射。” 受到激刺的刘备,已有些失去了理智,恨不得即刻将关羽射杀。 箭雨更密,铺天而至。 转眼间,关羽的身上已又受三箭,此时的关羽已是气若游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过往的旧事,在这个时候,本能的浮现于脑海。 如果当年白马一役,没有去刺杀颜良? 如果一直归顺于曹操,没有去投奔刘备? 如果早些看出刘备的无情,如果没有在桃园与刘备结义…… 无数的假设,一时涌现脑海,关羽的心中,充满了懊悔。 一箭,呼啸而至。 噗! 正中关羽胸口,这是致命的一箭。 关羽整个身体剧烈的抽动了几下,旋即,那颗高傲的头颅,缓缓的垂下。 片刻后,关羽停止了呼吸,而那张赤色的脸,则定格在了懊悔的一瞬。 不可一世的关羽,终于被刘备射杀。 远处,颜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弄死了宿敌,他是说不出的快活。 “鸣金收兵,全军撤退,让刘备好好回味回味射死自己兄弟的滋味吧,哈哈——” 狂笑声中,颜良拨马而去。 金声响起,数万楚军井然有序的退却,不多时间便走得一个不剩,只将对楼上的关羽,留在了邺城前。 颜良并没有带走关羽的尸体,他就是要把这具棘手的尸体,留给刘备,让刘备继续难堪。 城头处,刘备看着楚军退去,暗暗的吐了口气,悬着神经终于松缓下来。 但当刘备看到对楼上,关羽那刺猬尸体时,眉头却又掠过一丝阴霾,他当然知道,颜良这是在故意要他难堪。 “关羽啊关羽,你若是早些自尽了,又岂会给朕制造这么多麻烦,朕生平最大的错误,就是跟你结义,朕后悔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四十八章 丑态百出 还往大营,颜良下令将诸葛均押进来。 片刻后,帐帘掀起,神魂恍惚的诸葛均,被拖了进来。 此时的诸葛均双手沾满了鲜血,精神恍惚,脸色惨白如纸,仿佛还沉浸在刚才阉割关羽的惊心动魄中。 周仓上前一脚,狠狠的踹在诸葛均的腿上,诸葛均“嗷”的叫了一声,不由自主的跪伏于地。 这一吃痛,诸葛均方才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忙是伏首参见颜良。 “诸葛均,亲手阉了关羽这个自大狂,感觉如何?”颜良冷笑着问道。 诸葛均心中一震,满脸的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颜良又摸着下巴,故作思索道:“朕现在倒是在考虑,到底是宰了你,还是饶你一条狗命。” 诸葛均心中一紧,忙是伏首求道:“陛下答应过臣,只要臣愿意杀关羽,陛下就饶臣一条小命,陛下天子之尊,一言九鼎啊。” 诸葛均以为颜良反悔,吓得是连忙哀求。 “朕确实答应过你,可关羽却是刘备射杀的,不是你宰的。”颜良说道。 诸葛均大惊,急道:“臣当时是准备杀关羽的,可是陛下却忽然下令让臣收手,此事怪不得臣啊。” “不怪你,难道还怪朕不成?”颜良脸色一沉。 一句反问,把个诸葛均吓得神色急变,忙是慌张无比的声称不敢。 颜良表情这才缓和,沉吟片刻,说道:“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朕身为一国之君,一言九鼎,岂能食言,好吧,朕就饶你一条狗命。” “多谢陛下开恩,多谢陛下开恩。”诸葛均惊喜万分,连连向颜良叩首谢恩。 颜良受了诸葛均三拜九叩,嘴角却掠起一丝冷笑,仿佛在看着一个小丑的表演一般。 当诸葛均把额头都磕红了时,颜良却拂手道:“来人啊,把这诸葛均给朕送往邺城,交还给刘备去吧。” 此言一出,诸葛均是大惊失色。 诸葛均今阉割了关羽,虽说是出于无奈,但铁的事实却是如此,他贪生怕死,伤害汉帝兄弟的事实已不可扭转。 诸葛均只想颜良饶他一命后,他便在在楚国中苟延残喘,了此残生,纵使了声名也没什么。 可是,诸葛均却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要把他送还汉国。 自己若还汉国,天子将怎么看他,兄长将怎么看他,汉**民又将如何看他? 若是天子一怒之下,将他斩杀,又当如何? 大恐的诸葛均,忙首求道:“臣愿留在陛下左右,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臣万不敢回汉国去。” “哼,臣麾下谋臣如雨,良将如云,哪一个不是当世英杰,你这样的废物,朕不希罕,给朕滚吧。”颜良一拂手,赖得再看他。 “陛下,陛下,请收留臣吧,臣愿意……” 诸葛均还在苦苦哀求时,左右虎卫亲军已将他无情的拖了出去。 亲兵们将诸葛均拖出御帐后,按照颜良的旨意,将诸葛均绑在了马上,当天就将他送往了邺城去。 邺城。 城头处,气氛依旧紧张而怪异。 护城河前面,关羽的尸体孤零零的垂在那座对楼上,而刘备则死死盯着关羽,脸色极是复杂。 此时的刘备,有点不知怎么处置关羽的尸体。 “陛下,将士们都在看着呢,请陛下速速下旨将云长遗体迎进来,厚葬了吧。”诸葛亮从旁小声的提醒。 一语,惊醒了刘备。 不管怎样,哪怕是他亲自下旨,将关羽射杀,现在他也必须要将关羽的尸体迎回来,不然,他残存无几的仁义之名,便将更受打击。 念及于此,刘备那阴沉的脸上,一转眼间,便是堆上了无尽的悲色。 “尔等还愣着做什么,快快将云长的遗体给朕迎回来啊。”刘备悲愤的叫道,声音几近于哭腔。 汉国的臣子将士们这才反应过来,忙是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将被先阉割又万箭穿心的关羽从对楼上弄下来,然后又抬入了邺城南门。 此时,刘备早已下城,满面怆然的守候在大门口。 关羽的尸体一被抬起来,刘备一路踉跄,几步奔了过来,扑嗵便跪倒于地,伏在了关羽的尸体旁。 “云长啊云长,你忘了我们桃园结义,说要同生共死,你岂能这般狠心,就弃朕先去了呀,云长啊~~” 刘备老泪纵横,趴在关羽尸体上哭喊个不停 刘备这一生,曾多次这样哭过,尤其是那一次为南匈奴人招魂那一次,更是哭得喊天动地,令左右臣下们都为之动容。 这一次,刘备依然发挥了他绝佳的演技,哭得是泣不成声,悲伤欲绝。 只是这一回,汉国的这些臣子们却没有中招,眼看着刘备一个人在那里哭嚎,却无人附合,大家伙只默默的看着刘备流泪。 没办法,谁让刘备才在不久之前才亲自下旨,不顾关羽的性命,最终导致关羽被自家的箭雨误杀呢。 众人都已清楚刘备已不顾兄弟的性命,眼下刘备这般哭嚎,谁人又会相信他是真的心中悲伤。 甚至,不少人的眼中,还闪过了一丝厌恶之色。 一片沉寂中,只有刘备一个人在那里哭嚎,这阵势便让刘备觉得有些尴尬。 刘备不笨,他马上就明白过来,臣下们为何对自己的演技无动于衷。 念及于此,刘备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有了主意。 “云长啊,朕对不起你,朕也没有想到,颜贼竟能这般卑鄙无耻,竟能用你来做攻城的挡箭牌。” “朕若不下令放箭,颜贼攻破城池,我大汉社稷就将覆没,这一城的生灵,也将为颜贼所害啊。” “云长啊,朕是为了千千万万人的性命,不得已才下令的啊,你若泉下有知,要怪就怪朕一人好了,不要怪那些放箭的将士,他们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这一切的毁誉,就让朕来背负好了,朕对不起你啊。” 刘备很聪明,也不推卸责任,主动的背负起杀死关羽的责任来,但刘备又聪明的点明,自己是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为了你们这些左右的臣子,我才不得不下令放箭的。 一切的罪责,应该归在颜良身上,而非我刘备的身上。 这般的哭嚎后,左右臣子们就微微有些动容了。 “陛下不必太过自责,天下人都知道,骠骑将军是为颜贼害死的,陛下所做的一切乃是为了大汉社稷,为了邺城官民,骠骑将军的死,陛下没有任何的责任。” 诸葛亮趁势站了出来,替刘备从旁辩解。 刘备这才收敛了些许悲怆,泪容涌上浓烈的恨意,咬牙切齿道:“颜贼狗贼,害死朕的云长,朕发誓,必要亲手宰了这狗贼,云长,你放心吧,你的仇,朕一定会给你报的。” 刘备再次发下誓愿,要替关羽报仇,若往昔时,左右臣子必然响应,而现在,却没有应声。 诸葛亮见状,便向一旁的陈到暗使了个眼神。 陈到会意,忙是堆起满脸恨色,振臂大叫一声:“杀颜贼,报血仇——” 陈到这么一疾呼,左右文武官员们就明白过来了,心想这是天子暗示他们要群起而响应。 官员们虽不情愿,但又怕现在不给刘备面子,刘备以后会不给他们面子,无奈之下,也只能跟着陈到喊起了口号。 “杀颜贼,报血仇~~” “杀颜贼,报血仇~~” 城门前,响起了此起彼伏,不太合拍的,有些有气无力的口号声,仿佛这些人都没吃饱饭一般。 对于群臣的反应,刘备当然很不满意,但他也无法有任何表露,只能继续演下去。 又骂了颜良半晌,演了半天的戏,刘备的哭哭啼啼却才渐渐收敛。 刘备在诸葛亮的搀扶下,艰难的站了起来,遂是下令将关羽的遗体,好生的厚葬,自己择日更将亲自为关羽设祭招魂。 而在诸葛亮的带领之下,众臣们对刘备又是一番赞颂,大赞刘备的仁义之举。 经过一番场面上的演戏,刘备的心情才渐渐好转,自以为将关羽这一节的麻烦,好容易是糊弄了过去。 正当刘备打算回皇宫,好好的喘口气时,城头的军兵急是来报,言是楚军数骑来到城下,声称要将诸葛均送还给。 听得此报,包括刘备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诸葛亮的眉头,更是深深的皱起,他更是立时就意识到,颜良诸葛均活着送回来,正是要利用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来打击他诸葛亮。 楚军已把俘虏送上门来了,刘备也不能不收,只能下令打开城门,将诸葛均放入。 片刻后,城门吱呀呀开来,被绑在马上的诸葛均,一脸惭愧的进入了城头。 左右汉卒赶紧上前,将诸葛均从马上来解了下来。 诸葛均低垂着头,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几步奔至刘备跟前,“扑嗵”便跪倒于地。 “臣方才所为,乃是为颜贼威胁,不得已而为之,请陛下恕罪。”诸葛均也识相,头一件事就是向刘备请罪。 刘备的表情阴沉如铁,目光缓缓的望向了诸葛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四十九章 诸葛亮,我恨你! 诸葛亮则是满脸的尴尬,连羽扇都没心情摇了,额头甚至还在刷刷的直滚冷汗。 诸葛亮狠狠瞪向诸葛均,眼中皆是怒其不争的怨意。 诸葛均虽是诸葛亮的弟弟,但诸葛亮自听闻其为颜良所俘的消息后,就盼望着诸葛均能够自杀成仁,以保住诸葛家的名声。 谁曾想到,诸葛均胆小如鼠,忍受了被阉的屈辱也就罢了,竟然还胆小到为颜良所逼,当着天子和三军将士的面,残忍的阉割了关羽。 诸葛家的声名,可以说统统的已被诸葛均给丢了个干净。 对于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诸葛亮心中只有怨恨,根本已不存丁点骨肉的顾念。 诸葛亮原本颜良利用过诸葛均后,必会宰了诸葛均,那样的话,自己也可以长松一口气。 但诸葛亮却没有料到,颜良竟然这般“阴损”,竟然把自己这个窝囊胆小的阉弟,还给送了回来,其用心可谓阴险之极。 而今刘备那般瞪向诸葛亮,那眼神显然是在问诸葛亮:朕该怎么处置你的弟弟? 诸葛亮也曾想过向刘备求情,说诸葛均是为颜良所逼迫,不得已而为之。 但他转念又一想,诸葛均就算是被逼迫的,但毕竟他阉割关羽的事实在前,胆小如鼠,苟且偷生的恶名已铁证如山。 自己若替诸葛均求情,世人岂不皆言他诸葛亮,竟会包庇这么个无耻的弟弟,如此一来,他诸葛亮的名声也将跟着受到沉重的打击。 念及于此,诸葛亮那已经滑到嘴边的求情之词,就生生的给他咽了回去。 所有人都看向诸葛亮,等着看这位自诩清正的大汉丞相,会如何看待他的亲弟弟,公然阉割了天子的义弟这件事。 “丞相必会为诸葛均求情吧,毕竟那个是他的亲弟弟呀。” “丞相也真是倒霉,被颜良逼成这样,换作是我,也只能救亲弟弟了,好歹是血浓于水啊。” …… 左右的同僚们,私下里都在暗自揣测着,按照常理,多数人以为诸葛亮会徇私,为他的弟弟求情。 而跪伏于地的诸葛均,也巴巴的望向诸葛亮,渴求着自家兄长,为不争气的自己,向天子求一份情。 诸葛均在想,以兄长在天子跟前的地位,只要他啃开口,天子就算有多么怨自己,至少也会给兄长卖个面子的。 众目睽睽之下,诸葛亮微微的吸了口气,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大汉丞相要说话了。 “陛下,诸葛均不但投降敌人,还屈于颜贼yin威,公然伤害骠骑将军,实在罪不可赦,臣请陛下按叛国之罪,严惩诸葛均。”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诸葛均震惊无比,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兄长非但没有替自己辩解求情,竟然还会促天子严惩自己。 刘备也是有些吃惊,没想到诸葛亮会这般“大公无私”。 而诸葛亮却肃立在那里,一脸的铁面无私。 刘备惊讶了片刻,忽然间却明白了诸葛亮的用意,眉头是悄然一皱。 诸葛亮这是把包袱踢给了他刘备,自己嘴上大公无私,却要他这个天子网开一面,饶过诸葛均一命。 “好你个丞相啊,你倒是会做人,朕若是饶了诸葛均,世人反会说朕徇私,你的名声倒保住了,那朕呢?” 刘备看破了诸葛亮的用意,心中越想越不舒服,越想越火。 沉吟片刻,刘备冷冷道:“丞相如此公正无私,朕身为一国之君,又岂能徇私枉法,来人啊,将诸葛均这个叛国之徒,给朕就地斩首示众。” 全场震惊。 诸葛亮请求严惩自己的弟弟,已是够出人意料,而刘备直接就下令斩首,这更是叫众人惊奇。 诸葛亮一听刘备这旨意,那张公正无私的脸上,陡然间也闪过一丝惊色。 显然,诸葛亮也没有想到,刘备竟然真的应了自己所请,竟要处死自己的亲弟弟。 惊骇之下,一切却为时已晚。 诸葛亮漂亮话已经说出口,而今当然不可能再反悔,不然岂非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他诸葛亮的名声更要加倍的受损。 事已至此,诸葛亮只能硬着头皮,拱手称赞刘备的决策英明。 跪伏于地的诸葛均,这时却是吓傻了,直到诸葛亮大赞刘备英明时,他才从恐慌中缓过劲来。 诸葛均猛的瞪向诸葛亮,眼神中充满了控诉与怨恨,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兄长,竟然要亲手促成自己被处斩。 本是骨肉同根,焉能如此残害。 惊恐之下,诸葛均悲愤的怒叫道:“诸葛亮,我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能这般对我?” 诸葛亮是有苦说不出啊,自己原想着刘备能网开一面,谁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 事已至此,诸葛亮也只希望他的弟弟,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为保全诸葛家的名声,这么默默的接受残酷的事实。 谁曾想到,诸葛均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埋怨起了自己。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我诸葛亮身为大汉丞相,正当以身作则,你犯有叛国之罪,如今受到惩处,也是罪有应得。” 诸葛亮也火了,几句话将诸葛均呛了回去。 诸葛均是又羞又怒,到了生死之际,也顾不得什么,如泼妇一般大吵大闹个没完。 左右那些御林汉卒,却已应刘备的旨意,一拥而上,将跪伏于地的诸葛均拿下,粗鲁的就要拖走。 “诸葛亮,你这个冷血的伪君子,我恨你,我恨你啊~~”愤怒的嚎叫声中,诸葛均被拖将而去。 诸葛亮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被拖走,却无可奈何,只能暗自的叹息。 片刻之后,嚎声骤止,诸葛亮心头一紧,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然人头落地。 大哥喂猪,三弟被处死,如今的诸葛亮已是孤家寡人一个。 “丞相,朕依法行事,你不会怪朕吧?”刘备问道。 诸葛亮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忙拱手道:“陛下公正无私,臣佩服还来不及,又焉能怪陛下,此都是诸葛均咎由自取,陛下的处置万分英明。” 刘备这才满意,微微点了点头,遂叫将关羽的遗体抬走,安慰过诸葛亮几句后,刘备却才带着伤感的神情,还往皇宫。 刘备远去,群臣也散去,只留下诸葛亮孤零零一人,驻立在城门下。 诸葛亮回过头来,面朝南面,满脸的阴沉,恨恨道:“颜贼,你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 几天后,刘备给关羽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并亲自主持了祭奠仪式。 仪式之上,刘备自然是发挥他高超的演技,上演了一出悲痛欲绝的苦情戏。 泪流满面的刘备,回忆了他的关羽诸般种种,大书特书了他与关羽的深厚兄弟情谊,对关羽的死表示了深切的哀悼。 最后,刘备自不忘控诉颜良的暴行,大发誓言,号召大汉全体臣民,紧密的团结在他这个皇帝的周围,为了大汉社稷,为了正义,与颜良血战到底。 刘备在邺城中演戏,颜良却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对邺城合围前的最后准备。 关羽事件后的第二天,颜良便文丑、赵云、邓艾、姜维等擅统骑兵之将,率诸部轻骑四处,袭击邺城通往冀北的粮道。 由于邺城东西两面的粮道已断,北面的粮道就成了邺城唯一的生命线,只要截断了这条粮道,就不怕拿不下邺城来。 而此时,楚国的骑兵实力,已是超出了汉国,在占尽上风的情况下,颜良当然可以毫无顾忌的派出骑兵,肆意的袭击刘备的粮道。 经过半月的轻骑袭击,邺城北面的粮道已是受到沉得的打击,有半数运往邺城的粮草,尽为楚军轻骑所毁。 尽管刘备在邺城中尚屯集有大量的粮草,一时片刻不用担心粮尽的危险,但粮道几断的消息传回邺城,却令城中军民人心惶惶,抵抗的斗志更受打击。 而当刘备焦头烂额之时,颜良却在他的御帐中,喝着小酒,听着小曲,享受着军中的乐趣。 是日傍晚,颜良正在品着小酒,帐外亲兵来报,言是诸葛夫人到了。 “宣她进来吧。”颜良嘴角掠起一丝笑意。 过不得片刻,帐帘掀起,诸葛铃步入了军帐之中。 “臣妾拜见陛下。”诸葛铃屈膝伏地,盈盈施礼。 颜良一摆手:“平身吧。” “谢陛下。” 诸葛铃爬将起来,见得颜良正在饮酒,也不用吩咐,很识趣的就上前伺候。 “陛下将臣妾从洛阳召来,莫非是有什么急事吗?”诸葛铃奉上一杯酒,笑盈盈问道。 颜良冷笑一声:“你来之前,关凤想必已经回去,你应该见过关凤,既是如此,也该明白朕召你前来的用意才是。” 诸葛铃秀眉微微一凝,眼中闪过一丝隐忧,似乎自己担心之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颜良围黎阳,为了对付关羽,便将关凤从洛阳召去。 如今,颜良召她前来,自然是为了针对诸葛亮,诸葛铃也是聪明的女子,又岂能想不到这一节。 正思绪绵绵时,颜良将一道书信,扔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城中细作,前几日发回的情报,是和你那两个弟弟有关,你自己看看吧。” 两个弟弟? 那自然是诸葛亮和诸葛均了。 诸葛铃花容一震,赶紧将那书信拿起,细看几眼,不禁花容失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五十章 姐姐的失望 那道来自于邺城中的情报,清清楚楚的写明,诸葛亮亲口劝说刘备,将自己的亲弟弟处死。 字字如刃,瞬间将诸葛铃刺得心痛难当。 “不可能,二弟他不可以做出这样的事,均儿是他的亲弟弟啊,他怎么可能害死自己的亲弟弟!” 诸葛铃惊声尖叫着,她当然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当年隆中之时,诸葛亮天天在他们兄妹面前称赞刘备的仁义,自己还发誓要辅佐刘备这样的仁义之主,开创一个仁义的太平天下。 可以,有此伟大仁义目标的诸葛亮,却怎么能害死自己的亲弟弟呢? 面对着惊诧的诸葛铃,颜良却只冷哼了一声,反问道:“你以为,朕有这个必要给你看一道假的情报吗。” 诸葛铃的花容又是一震,眼眸之中闪烁出更浓烈的震惊,甚至还有几分悲意。 她很清楚颜良的性情,颜良是那种敢作敢当,要杀你就绝不手软,说一不二之人。 颜良既然把这个情报告诉了她,就证明颜良有着充分的证据,因为颜良根本就屑于糊弄她。 残酷的事实就是如此,诸葛亮,这个在诸葛铃眼中,最最优秀的弟弟,这个诸葛家未来希望的人,的的确确的是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心如刀绞,震惊万分的诸葛铃,只觉身子无力,双腿一软,幽幽的便瘫坐了下来。 此刻,诸葛亮在她眼中的高大形像,已然是毁于一旦。 那种痛心,那种被欺骗之后的难过,无一不正摧残着诸葛铃脆弱的心灵。 “没想到,二弟他竟然会这般丧心病狂。这么多年的姐弟,我真真是看走了眼。” 诸葛铃控诉着对诸葛亮的极度失望,更自责着自己的有眼无珠。 颜良冷笑着伸手将诸葛铃从地上拉起,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一手托住了她那丰腴的翘臀,另一手已是探入了她的衣中。 “你现在看穿诸葛亮的本质也不晚。”说话间,颜良的五指猛的一用力,狠狠的抓揉下去。 诸葛铃“嘤咛”一声哼吟,原本伤感的脸蛋间。转眼就泛起了霞色羞红,低低道:“陛下,陛下召臣妾来,还有什么事吗?” “朕召你前来,是要你写一封招降信。给你那好弟弟诸葛亮。” 听得此言,诸葛铃的脸庞,顿生几分尴尬。 诸葛铃好歹也是诸葛家的女儿,今若写了这封信,就等于向世人宣告,他诸葛铃甘愿沦为颜良的胯下玩物,而诸葛家的声名。也更将因此再受打击。 “你身为诸葛亮的弟弟,朕本当早就把你处斩,朕却给你好吃好喝,养你到现在。怎么,现在连做件小事来回报朕,难道你都不愿意吗?” 颜良这不悦的质问,把诸葛铃听得是花容一颤。心中顿生惧意。 诸葛铃也是聪明女子,她很快就意识到。以自己眼下的处境,若是想活下去,就只有依从颜良一途。 无奈之下,她只是强颜欢笑,忙道:“陛下言重了,臣妾愿为陛下做牛做马,以报陛下的厚恩,区区一封书信,臣妾又怎敢拂了陛下的意思呢,臣妾写就是了。” “这才是朕的乖美姬,朕就喜欢识趣的女人,哈哈——” 颜良这才满意,狂笑声中,便叫亲兵将笔墨纸砚拿上。 诸葛铃便坐在颜良的坐腿上,一面忍受着颜良的把玩揉搓,一面忍着羞耻,写下了这招降弟弟诸葛亮的书信。 半晌后,诸葛铃好容易把书信写完,整个已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信已写好,陛下请过目。”诸葛铃将书信捧了起来,奉给颜良。 颜良一手接过书信,看到诸葛铃那晕红满面的俏脸时,脸上不禁掠起一股邪念,另一手遂是按住诸葛玲的头,将她按了下去。 诸葛铃初时还是一怔,但身子一被按下,正对之时,立时便明白了颜良的用意。 羞红满面的诸葛令,当然知道颜良要做什么,只得按下羞耻心,羞答答的凑了上去。 颜良便叉开腿,大咧咧的坐在那里,一面检查着诸葛铃的那封招降信,一面享受着酥酥痒痒的快活。 诸葛玲倒也识趣,这招降信的内容,大致写得符合颜良的心意。 颜良满意的将书信放下,低头看向伏跪在身前的诸葛铃,他伸出手来,将诸葛铃滑下的头发撩起,清清楚楚的欣赏到了那激刺的一幕。 转眼间,颜良已是邪火焚身,难以再压制。 他当即便将诸葛铃抱起,将她狠狠的扔在了床榻上,巍然的身躯雄风大作,如雄狮一般扑向了榻上娇羞的猎物。 大帐中,转眼已是波涛汹涌,春水奔腾。 “诸葛亮,让你跟老子做对,让你跟老子作对。” 颜良将对诸葛亮的愤恨,统统都发泄在了她姐姐的身上,每一次的征伐,都仿佛要将怒火喷尽一般。 那一夜的征伐,不知过了多久才云收雨歇,许久未承恩露的诸葛铃,几乎为颜良征伐的险些晕厥过去。 …… 次日,天色一亮,一骑便由楚营而出,直奔邺城南门而去。 那楚骑奔近邺城,于马上弯弓搭箭,“嗖”的一箭破空而出,便将那支裹有诸葛铃亲笔招降信的利箭,射向了城楼。 城头汉卒将箭下的书信解下,却见信封上写着“诸葛孔明亲启”的字样,军卒们方知,这书信是送给他们的诸葛丞相大人的。 然而,城头的值守的军官,却没有将书信送往给诸葛亮,而是通过层层的上传,呈给了天子刘备。 一个时辰后,皇宫。 寝宫中,皇后刘氏正服侍着刘备穿戴衣甲,刘备准备一早出宫巡视诸营,鼓舞将士士气。 这时,陈到却匆匆而至,将那书信双手呈上:“陛下,城头士卒收到楚军射入城内的一封书信,上面写明是给丞相,军卒们不敢擅自作主,便将此书呈了上来。” 楚军给丞相的书信? 刘备神色一动,遂将那书信接过,展开来细细一看,眉头不禁微微一凝。 “尔等都先下去吧。”刘备屏退了众人,寝宫中,只余下了他与皇后刘氏。 刘氏心知书信有异,便小心翼翼问道:“陛下,信中不知都写了些什么?” 刘备将信合上,沉眉道:“这是孔明的姐姐,写给孔明的招降信啊。” 刘备那语气中,分明存有不悦之意,极善于揣测人心的刘氏,岂能看不出来。 “丞相的姐姐,莫非就是那个不知廉耻,甘愿沦为颜贼玩物的诸葛铃吗?”刘氏言语之中,对诸葛铃是充满了蔑视。 刘备点了点头。 “那这封书信,陛下打算给孔明丞相看吗?”刘氏又问道。 刘备神色一震,这下却陷入了犹豫不决之中。 倘若把这书信隐藏起来,不给诸葛亮看,诸葛亮闻知后,岂不是会觉得他刘备是对自己产生了猜忌。 念及于此,刘备便喃喃道:“朕若不把信给丞相,反会让他觉得朕在猜疑他,这信还是得给他看一看。” “可是,若是诸葛丞相看了此信,被他姐姐说得动了心,却当如何是好?” 刘氏这担心之语,听得刘备是心头猛然一震,一丝隐忧也油然而生。 “丞相对朕的忠心,应该没那么容易动摇吧。”刘备这句话,似乎是在自问,底气分明有点虚。 “这可未必啊,诸葛丞相的姐姐如今是颜良的姬妾,怎么说他们也有一层亲戚关系,若真论起来,诸葛丞相跟颜良的关系,比跟陛下的还要近一些呢。” 如果说方才刘备只是担心的话,那刘氏这番话,则令刘备心头大为震动。 正当这个时候,殿外御林来报,言是诸葛丞相在外求见。 刘备迟疑了一下,遂叫刘氏先回避,自己则独坐殿中,宣诸葛亮入内。 片刻后,诸葛亮信步而入,如往常那般,很从容的向刘备见礼。 至于刘备,也将书信之事藏在心里,表面上没有任何异常。 君臣见礼已毕,刘备先问道:“丞相这一大早来见朕,必是有什么要事吧。” “陛下,臣这几日权衡邺城的形势,深思熟虑之后,觉得我军再集中主力,固守邺城,已经是下下之策。”诸葛亮语气凝重道。 “丞相何出此言呢?”刘备的神经,立时紧绷了起来。 诸葛亮站起身来,指着地图道:“陛下请看,邺城四周,三面已为楚军所占,倘若颜良再分兵攻取北面的邯郸城,那我军岂不是彻底的被困死在了邺城。” 困死邺城! 刘备心头一紧,看着地图上的形势,情绪顿时凝重起来。 “邺城倘若只是普通城池,被围了没什么大不了,但邺城却是我大汉的都城,而陛下亦身系天下,倘若被困在邺城中,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臣只怕大汉各地军民就会人心瓦解,不战而降,到那时,我大汉社稷岂非危在旦昔。” 听到这里,刘备已是满脸的震怖,他这时才意识,自己正面临着多么大的危险。 “丞相,那朕该怎么办才好?”刘备有些慌张的问道。 诸葛亮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臣以为,陛下不当身处险境,应当尽快离开邺城。”8 第八百五十一章 遁 术 离开邺城? 刘备惊诧了一瞬,但随即想想,诸葛亮所说似乎也不无道理。 邺城的被围只是迟早的事情,一旦他刘备和汉国的主力,尽被围在邺城之中,似黎阳那般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整个大汉国的崩溃将无可挽回。 想想黎阳被围,关羽被迫吃人的境遇,刘备心中就恶寒无比。 “没错,我必须离开邺城,必须!” 刘备心中已有主意,却又忧虑道:“丞相言之极是,可是邺城乃大汉国都,朕若就此放弃的话,只怕对军民士气也将造成不小的打击呀。” 诸葛亮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如果陛下信任臣,臣愿率一军固守邺城,而陛下则率另一军驻于邯郸,为臣保证粮道,如此内外呼应,必可坚持到颜贼退兵而去。” 这一次,诸葛亮选择了主动站出来,固守这邺城。 因为诸葛亮很清楚,邺城乃是汉国的核心所在,邺城一旦失守,纵然刘备还活着,也将再无力回天。 只有守住邺城,汉国才有存在下去的可能。 而以眼下的形势,诸葛亮自思刘备麾下,已无一人能胜任坚守邺城的重担,这个时候,他也只有主动站出来,担此重任。 诸葛亮对自己极有信心,他相信,只要由自己来统帅邺城,再加上刘备的在外呼应,必可守住此坚城。 刘备也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一向求稳的诸葛亮,这一次竟然愿主动守此孤城。 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刘备沉思了片刻,当场就想答应诸葛亮的所请。 但就在他开口答应的前一秒,刘备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诸葛铃的那封招降之书。 刘备的心头,顿时便又添几分隐忧。 思绪急转,权衡半晌,刘备眼眸微微一动,却又有了主意。 他便抚着诸葛亮的肩膀,说道:“丞相深明大义,这个时候愿为朕铤身而出,朕实在是欣慰不已,不过,朕也不能让丞相独自扛起这份重担。” 诸葛亮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奇,不知刘备言外之意。 “这样吧,朕就留曹仁在邺城,与丞相共掌兵马,互相扶持一同坚守城池,朕就移兵邯郸,为你们死守住粮道。” 刘备并没有让诸葛亮独守邺城,而是选择留曹仁在邺城,明为协助诸葛亮,实则在分诸葛亮的兵权,令他不能独断专行。 刘备虽然相信诸葛亮对他的忠诚,但诸葛铃的这封招降信,多多少少让他对诸葛亮的信任打了折扣。 便是因此,刘备才决定留下一员大将来钳制诸葛亮。 那曹仁乃曹家第一大将,精通用兵之道不说,对颜良又是恨之入骨,单凭这一点,刘备就绝对相信曹仁不会投降颜良。 有曹仁,再加上诸葛亮,邺城必可保无忧。 诸葛亮并不知道那封信的事,只以为刘备是觉得他未曾领过兵,留他单独守城不放心,所以才会把曹仁也留下来。 诸葛亮便也没有疑心,只拱手道:“陛下英明,臣与曹子孝必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守得帝都不失。” “嗯,朕相信你,如果说天下间只余下一人可以让朕相信,那个人,只有丞相。”刘备正视着诸葛亮,满脸的信任。 诸葛亮身形一震,眼眸中也流露出欣慰感动之色 两天之后,刘备率领着四万兵马,趁夜出城,往北撤往了几十里外的邯郸城。 随刘备出城的,还有他的皇后刘氏,太子刘禅,以及众多的后宫妃嫔。 张绣、韩猛、徐晃、陈到等诸将,也皆随御驾而去。 当然,刘备不可能明言自己是为了避险,所以才撤出邺城的,他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北狩。 自古以来,皇帝都有离京巡狩的传统,期间把妻儿老小带上也是正常,只不过,刘备在这个时候宣告北狩,明眼人却都看得出来,他是在避险。 刘备退往邯郸的情报,很快就传到了楚营。 楚国文武们对这个情报,都感到有些意外,不敢相信刘备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选择离开邺城。 颜良却冷笑一声:“尔等都忘了吗,刘备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遁走,这个人可是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地,如今他从邺城逃走,又有什么可奇怪。” 颜良太了解刘备了,一语便戳破了刘备的心思。 “陛下言之有理,刘备留在邺城,只能等着被我们包围,他若是被围了,汉国其他州郡,不土崩瓦解才怪。”法正也赞同颜良的判断。 如此一来,众臣们对于刘备的遁走,便不再那么惊奇。 此时,庞统捋须笑道:“刘备自己退走邯郸,却留诸葛亮和曹仁守邺城,显然是想内外呼应,撑到我军久攻不下,退兵而去呢。” “哼,刘备和诸葛亮这两人,始终还是不了解朕,这一次,朕若不拿下邺城,绝不会退兵而去。” 这时,颜良腾的站了起来,环视众将,豪然道:“诸位,今刘备已遁,邺城中只余下几万残敌,从今日起,朕要尔等竭尽全力,不破邺城,绝不罢休。” 颜良干天的豪气,激励着众将,这些当世良将身上,热血在疯狂的燃烧 “不破邺城,绝不罢休——” “不破邺城,绝不罢休——” 斗志振奋的诸将,挥舞着拳头,狂吼怒啸,猎猎的战意,在这大帐中疯狂的燃烧。 当日军议已定,颜良遂做出了新的布署。 颜良下令文丑和法正,率六万兵马,于邺城以北十五里外的小城临水设防,以阻挡位于邯郸的刘备。 颜良则自将十四万大军,命诸将对邺城进行四面合围。 合围完成,为了尽快拿下邺城,颜良一连十天,命大军对邺城进行狂攻。 破城炮、弩车、地道、土山…… 诸般的攻城方式用尽,楚军将士损伤无数,邺城依旧是巍然不动。 邺城的城墙有原先的两倍之厚,强大的破城炮轰击,对邺城城墙根本造不成实质性的损失。 而曹仁的统军能力又极强,再加上有诸葛亮从旁出谋划策,连连破解了楚军土山以及地道的攻击,挫败了楚军的数度强攻。 一连十天的进攻,让颜良意识到,用强攻的手段拿下邺城这座坚城,显然不太现实。 当天黄昏,又是一场强攻失利,颜良驻马远望着巍巍的邺城,沉吟许久,方是下令全军撤退。 城头上,诸葛亮轻摇着羽扇,俯视着楚军撤去,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冷笑。 “颜贼,有我诸葛亮在,你想攻下邺城,休想。”诸葛亮口中喃喃自语着,一脸的蔑视。 而在不远处,曹仁也是满脸傲色,冷哼道:“颜贼,我曹仁现在虽不能杀你,为我曹家报仇,但这一次,我拼尽全力也要让你尝尝兵败城下的滋味!” 两员汉臣心气得意,那些抵退了楚军的汉卒,低落的士气也皆大涨,冲着退去的楚军呼喊叫骂,一个个皆是得意张狂。 颜良收兵还营,径直还往御帐,下旨召集诸文武,共商新的破城之策。 “邺城极是坚固,曹仁这厮也极有统军之能,再加上还有个诸葛亮,臣以为我军再强攻下去,只能是徒损士卒而已。”会议一开始,赵云便站出来反对继续强攻。 这时,庞统也道:“我们原先的强攻,本来也只是试探性的,臣以为现在结果已经很明显,强攻可以停止,应该改为围困战术了。” 颜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两位文武的提议,遂道:“既是强攻不下,也只有困死邺城,困死汉军粮尽,自生内乱了,尔等可有何围困粮策。” 颜良这么一问,众臣们马上各抒己见。 大多数人的意见,自然是仿效黎阳一役,在邺城四周修筑土墙,完全断绝邺城与外界的联系。 庞统对众人的计策,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庞统认为此一时彼一时,邺城的情况与黎阳大不相同,同样的手段未必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首先邺城城池极广,光其面积就比黎阳城大三倍,这也就意味着,至少要修筑比黎阳那道长五六倍的围墙,才能彻底的隔绝邺城与外界的联系。 五六倍的长度,也就是至少有四五十里,修筑如此一道漫长的围墙,其工程量之大,可相而知。 如果只是单纯的修墙也就罢了,关键却在于,如何能够保证修墙之时,城中的汉军不出来破坏。 黎阳之时,那是因为关羽损兵失将,不敢出兵,而今邺城之中,曹仁和诸葛亮至少还有三万多兵马,以二人的能力,自不会坐视楚军堂而皇之的修墙,必会发兵破坏。 再者,就算修好了这座围墙,但在四十里的漫长围墙线上,楚军纵有十四万的围军,也无法保证在围墙外处处布署兵马。 这样一来,汉军就依然能够随是出兵破坏围墙。 同样的修墙围城,适用于黎阳,却显然不适用于围困邺城这样超大型城池。 庞统一番解释后,众人才意识他们的提议不妥,一时间又无他法,原本热议的气氛,很快的沉默下来。 而庞统虽然提出反对意见,但他自己一时片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颜良的眉头,也微微一皱。 一片沉默中,却有人干咳了一声,缓缓说道:“陛下,老臣倒是有一计,或可将邺城围个水泄不通。” 颜良精神一振,抬头看去,却见进言之人,正是贾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五十二章 孔明又得意了 关键时刻,贾诩终于忍不住寂寞,打算要发声了。 “文和,说吧,朕等着听你的高见呢。”颜良跟贾诩说话时,总有几分戏言成份在内。 “想要隔绝邺城,何必非得筑墙呢,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还有一个更好的东西可以利用。” 贾诩一手捋须,神神秘秘的抬起另一手,遥指向了西北方向。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齐刷刷望向了西北方向。 正当众人茫然时,颜良的脑海中,却猛然间浮现起了一段过往的记忆,他的嘴角边,很快扬起了一丝会意的诡笑。 “文和,你莫非是想要朕在邺城以周挖沟壕,引漳河之水灌壕,以封锁邺城不成?”颜良问道。 “陛下圣明,老臣所言,正是此计。”贾诩点头笑道。 此时,庞统等众臣,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其实,颜良也是想起,历史上曹操攻邺城之时,就是用许攸之计,引漳河之水灌壕围绝邺城,正是因为,他才先一步明白了贾诩的计策。 历史何其的相似,贾诩的智谋不逊许攸,想到同样的计策,却也不足为奇。 “文和的计策甚妙,若以河渠围城,汉军便无从破坏,且挖壕沟比筑土墙容易得多,嗯,臣以为文和此计可行。” 智者所见略见,庞统不精熟北方地形,未能先想到这一策,但很快就看出了此策的高明之处。 “老臣此为,此计却有不妥。”此时,黄忠却表示了反对。 难得黄忠在谋士们的议论中唱回反调,颜良便笑问道:“汉升觉得哪里不妥?” 黄忠便道:“挖壕虽然比修墙要容易,可汉军看到了。一样可是发兵出城破坏,到时候这沟渠还不是一样挖不成。” 黄忠所言,正也代表了大多数武将们的意思,众武将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而庞统等谋士,却均微微而笑,显然心中另有所想。 颜良沉顿了片刻,旋即也明白过来,便笑道:“文和,汉升说你这计策有漏洞。你可有什么说法。” “黄将军的提心自有道理,不过,这挖壕也有不同的挖法,诩的这般挖法,必可保得汉军不会出城破坏。”贾诩嘴角掠起一丝诡秘。 “挖壕还有不同的挖法。这可有意思了,文和快来听听。”黄忠奇道。 贾诩遂是不紧不慢,缓缓的将他的挖壕之法,道将而出。 颜良和庞统微微点头,显然贾诩所说,正符合他二人的心中所想。 而黄忠等一众武将听罢,这是才恍然大悟。个个面露兴奋,对贾诩的计策再无可疑。 啪! 颜良猛一拍,欣然道:“就依文和之计,明日起尽发诸军给朕挖壕。朕就引这漳河之水,把曹仁和诸葛亮给围死。” 旨意下达,十余万将士休整一晚,次日天亮之时。便分数路开始在邺城四周掘壕。 不多时间,邺城四周便是尘土飞扬。俨然变成了一个大工地。 楚军挖壕的消息,很快被城头守军上报,诸葛亮和曹仁闻知,急匆匆的便赶往了城头。 诸葛亮登临南门,举目远望,却见几百步外,万余楚军正飞扬铁铲,热火潮天的埋头挖坑。 诸葛亮再举目四扫,却见西端和东端方向,都可以看到楚军的身影,显然楚军是打算多处同时开工,最后结连成一条完整的沟渠。 此时曹仁也登上城头,看着城外挖坑的楚军,不屑笑道:“颜贼真是可笑,以为挖一道沟壕,就可以隔绝了邺城么。” 在曹仁看来,楚军挖掘沟壕,主要目的无非是隔绝邺城与外围的联系,使外面的援军和粮草无法运进城内,城中也无法派兵去与刘备取得联系。 但区区一条沟壕,只要军士卒配备简单的攀爬工具,就可以轻易的爬将过去,又岂能阻拦得住。 曹仁的不屑,自然有他的道理。 而诸葛亮沉吟良久,却是眼神色变,沉声道:“子孝你想错过,颜良他不止是要挖壕沟,壕沟挖好之后,他还要引漳河之水,灌入壕中啊。” 听得此言,曹仁猛然省悟,不禁神色惊变。 “颜贼竟如此狡猾,诚如丞相所言,那我们就不能坐视不顾,必须即刻发兵出城去破坏不可。” 曹仁的得意全面,立时就紧张起来,已经在吩咐部下,准备集结兵马出城。 而这时,诸葛亮却指着城外道:“子孝你看,楚军在挖壕军队附近,还布署了数股游骑,显然是等着我军出城破坏时,趁机袭击我军,我以为还是不可出兵的好。” “丞相此言差矣,发兵出城,虽有可能跟敌人交手,但总比坐视楚贼修好沟壕,隔绝了邺城要好吧。况且,我们可以集中优势兵力,攻击楚军薄弱之处,楚军纵有防备,又如何能挡得住我们。” 诸葛亮却摇头道:“我军只有三万余众,每一名士卒都非常宝贵,绝不能做无谓的消耗。” 听得这话,曹仁就急了,皱眉道:“丞相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就因为怕死伤士卒,就坐视楚贼堂而皇之的挖好沟壕,把邺城隔绝了吗?” 诸葛亮笑了,笑得很是讽刺,像是在讽刺颜良的挖壕之举,又仿佛是在讽刺曹仁的智谋不足。 “子孝啊,你好好看看楚贼们挖的壕沟,你觉得,单凭这样一条壕沟,楚贼能隔断我们与外界的联系吗?”诸葛亮冷笑着反问。 曹仁一怔,满脸狐疑,只得将视线转向城外,再次仔细的审视距城不远的楚军“大工地”。 凝视半晌,曹仁神色一动,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 曹仁终于明白了,诸葛亮为何能这般高枕无忧,对楚军的挖壕之举坐视不顾。 原因很简单,楚军挖的那道沟,其深不足一丈,曹仁站在城头,甚至都能看得到沟底。 这样一条浅壕,即使是灌满了漳河之不,汉军也能不需任何渡水器具,徒步涉水而过。 “原来如此,还是丞相看得仔细啊。”曹仁不由感慨,言语中对诸葛亮颇有几分赞叹。 诸葛亮则微微而笑,脸上流露着几分得意,摇着羽扇,不屑道:“楚贼将沟壕掘得如此之浅,焉能隔绝了我们,咱们就按兵不动,坐看楚贼做无用的徒劳之功吧。” “丞相言之极是,哈哈~~”曹仁哈哈大笑,笑声中亦充满了轻视。 于是,这一文一武的汉国两员大臣,便站在这邺城上,如看笑语一般,看着城外的楚军挥汗如雨。 诸葛亮和曹仁却不知,此刻,几百步外,颜良也正驻马远望,盯着城头这边冷笑。 “陛下,贾大人计策果然是妙,汉军真的没有出城破坏。”周仓兴奋道。 颜良冷笑道:“朕将壕沟挖得这么浅,那诸葛亮看在眼里,自然以为这么浅的壕沟,断绝不了他与外面的联系,自不会徒损士卒,前来破坏。” “陛下所言极是,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周仓连连头道。 “回营,待明早之时,再给诸葛亮一个惊喜吧。”颜良一挥马鞭,扬长而去。 颜良归营而去,而城前的这十万将士,依旧在挥汗如雨,忙乎了整整一天,日落时分,一条绵延四十余里,不足丈许的浅沟终于完成。 辛苦了一天的士卒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往了大营,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满营的肉香。 颜良为了犒劳他们,早已下令杀猪宰羊,以一顿丰盛的晚餐,奖励他的士卒们。 士卒们吃饱喝足,疲惫尽收,精神头也恢复了七八成。 就在十万将士准备回帐休息时,却被告知,他们只有一个时辰的睡觉时间,之后便将有一场夜间的行动。 楚军将士们皆心觉狐疑,不知这大晚上的,还要他们做什么,却也不敢不遵令,只得匆匆睡下,抢时间多睡一会。 月黑风高,转眼已是深夜。 一个时辰一过,诸营的将士们很快被叫醒,军官们催促着他们拿起工具,借着微弱的光线出营,向着壕沟工地而去。 当这些半睡半醒的将士们,来到壕沟边时,城前一线,已是集结了数万兵马,一副准备攻城的架势。 而他们的皇帝颜良,则屹立于阵前,正冷眼望着城头。 诸军已经集起,颜良扬鞭高喝一声:“传朕旨意,擂鼓!” 号令传下,片刻之后,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 转眼间,邺城四周,数百面大鼓轰轰的敲响,鼓声震碎了夜的沉寂。 城头上汉军观察到夜色中有异样,皆已警觉起来,而这猛然间敲响的震天鼓声,更是把他们吓得不轻,忙是向上级急报。 片刻后,诸葛亮和曹仁闻讯后,皆是吃了一惊,二人一面急着赶往城头,一面下令诸军集结,迅速往城头,准备迎战楚军的夜袭。 而当二人先后赶到了城头,却只听着隆隆的鼓声,又不见楚军进攻的影子,二人皆是茫然不解。 此时,颜良却冷笑一声,扬鞭令道:“时候差不多了,都给朕动起来吧,天亮之前,务必要把壕沟给朕掘到两丈之深。”8 第八百五十三章 挖坑让你跳 一场夜中的赶工,就此开始。 十万将士不顾白日的辛苦,一个个跳下坑中,继续将不足一丈的沟壕往下挖去。 至于其余四五万的将士,则肃列于邺城的四门,严阵以待,随时准备阻击出城破坏的汉军。 城头上,诸葛亮和他的汉军们却个个迷惑,不知楚军的真实意图。 此时正当深夜,月黑风高光线黯淡,城头虽有火把,却难以照到几百步外,从城头上只能看到就近列阵的楚军,沟壕一线却无法看到,诸葛亮当然无法看到,十万楚军正在热火潮天的挖坑。 而楚军隆隆的战鼓声,震得城头汉军耳朵都发麻,战鼓的声音很好的掩盖住了挖坑的动静,叫汉军无法察觉。 就这样,前排的楚军擂鼓不休,后排的楚军挥汗如雨,城头的汉军两眼发愣,深陷入了楚军的演技中而无法自拔。 这般对峙,转眼已过了近一个时辰。 楚军始终没有进攻,城头汉军紧张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他们似乎已经开始适应这没完没了敲锣打鼓。 “丞相,楚军如此擂鼓,却又迟迟不进攻,这颜贼到底在玩什么花招?”曹仁狐疑的问道。 诸葛亮沉吟片刻,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摇羽道:“颜贼还能玩出什么花招,他无非是想用这骚扰战术,扰得我军无法安睡,好借此打击我军士气罢了,此雕虫小技也,不足为虑。” 曹仁这才恍然悟,想想也是这个理,否则楚军为何只擂鼓,却不进攻呢。 “那我们该怎么办?”曹仁问道。 诸葛亮羽扇一挥。淡淡道:“很简单,留一部分兵马于城头继续值守,其余将士各归各营,塞住了耳朵继续睡觉,一旦楚军真的来攻,立刻把将士们叫醒前赴守城便是。” 曹仁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似这种夜里骚扰敌军的战术,当年曹仁也不是没干过,诸葛亮的做法。也确实是应对的最佳方法。 于是,曹仁便按照诸葛亮的意思,将新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号令传下,那些闻讯赶来的士卒,便无趣的相继下城而去。原先的万余值守士卒,则继续留在城头,忍着震耳的鼓声,严密的监视城外楚军的动向。 诸葛亮也打着瞌,故作慵懒闲然之状,闲悠的回往他的相府休息。 城外处,当颜良看到城头汉军减少时。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黑夜果然是最好的掩护,诸葛亮果然以为他只是想骚扰汉军,做出了不予理会的决策。 “诸葛亮。天亮之后,你就等着为你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吧。” 冷笑声中,颜良传下旨意,命十万将士加紧挖掘。务必要在天亮之前,完成沟壕的深掘。 震天的鼓声中。十万楚军狂挖不止。 不知不觉,数个时辰已过,东方发白,天色蒙蒙亮了。 经历了一夜的鼓声,曹仁也有些麻木了,已是在这吵闹声中打起了瞌睡。 眼看天色已亮,楚军即将失去夜色的掩护,曹仁神经放松下来,便打算下城去休息。 下场之前,曹仁再次来到女墙边,准备在最后一次观察敌情。 曹仁举目远望,借着初晨淡淡的光线,曹仁隐隐约约似乎看到,几百步外,正有尘土在飞扬。 而且,那尘雾不是一处,而是围着邺城处处都是。 曹仁狐疑了片刻,心头猛然一震,所有的睡意都在瞬间消散,急叫道:“快,快去请诸葛丞相来。” 城头士卒下城,飞马赶往相府,把刚刚才睡下未久的诸葛亮给叫醒。 诸葛亮听闻曹仁有紧急军情,只得把睡意强行压下,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往城头。 上得城头时,天色又亮了几分,城外的形势已愈发的清楚。 “诸葛丞相,事情不太对劲,你快仔细看看城外敌情。”一见面,曹仁便急促的嚷嚷道。 诸葛亮只得揉了揉眼睛,趴在女墙边向外张望。 朦胧的睡眼渐渐清晰起来,诸葛亮极目远望,当他看清楚城外的情势时,整个人是剧烈一震,一身的睡竟都瞬间被震飞。 诸葛亮那张原本悠闲的脸上,霎时间已为惊愕所占据。 因为他清清楚楚的看到,无数的楚军身在那壕沟之中,挥汗如雨的往外翻土,这些楚军分明是在深掘沟壕。 而昨日白天看起来还不足丈许的深壕,今日在城头一看,已是深不见底,粗步的估算,至少也应该有两丈多深。 这也就是说,楚军昨晚的所谓骚扰,根本只是掩人耳目的把戏,为的就是迷惑他,好掩护后边的军队深掘沟壕。 此正是颜良的奸计。 而他才诸葛亮呢,却还自以为看穿了颜良的用意,对楚军的深掘行动全然不知,任由着楚军在一夜之间,将原本很浅的壕沟,掘到无法徒步涉水而过的深度。 此刻,诸葛亮才明白过来,原来白天时楚军之所以把沟壕挖那么浅,原来竟是故意而为,为的就是让他不屑一顾,自以为是的不去发兵破坏。 颜良所做的一切,根本早就算好了他的想法。 “我早说了,昨天就该发兵去破坏楚贼掘壕,丞相你非不听,这下可好,颜良把我们玩得团团转,如今壕已掘深,我们该怎么办才是。” 曹仁想起诸葛亮的自以为是,心中就恼火不已,这时情绪激动,便即忍不住的抱怨。 诸葛亮脸色一红,面露尴尬之色,手中的羽扇也摇得失了节奏。 曹仁的抱怨,让诸葛亮相当的不爽。 毕竟,他诸葛亮乃是当朝丞相,百官之长,曹仁的官位还在他之下,如今却当着众将的面,公然的埋怨自己,这叫他丞相的面子往哪里搁。 “颜贼纵有奸计又如何,岂能瞒过本相法眼,曹将军,速速集结你的兵马,给本相出城攻击东南侧的敌壕。” 恼羞成怒的诸葛亮,愤怒的下达了出击命令,打算亡羊补牢。 曹仁却是一惊,急叫道:“昨时不出兵破坏,眼下敌人沟壕将成,现在再出击不是徒损士卒吗。” 听得曹仁的反对,诸葛亮眉头又是一皱,脸色愈加的不满。 “你仔细看看,谁说楚贼的沟壕已成了,东南那一段明明还没有合拢,只要我们能成功破坏了,至少可以延缓楚贼掘好深壕的时间。”诸葛亮讽刺道。 曹仁往外看了一眼,虽如诸葛亮所说,东北确有一段没有挖好,但曹仁却仍认为不该出击。 这时,诸葛亮怒了,喝道:“曹将军,陛下北狩之前可是留有旨意,这邺城的诸军虽都由听你号令,但你却要听从本相的指挥,难道你敢违抗本相的命令不成?” 诸葛亮搬出了圣旨压人,曹仁这下就没撤了。 刘备留曹仁“协助”诸葛亮,当然是为了钳制诸葛亮,所以他才下了旨意,邺城诸军都要听从曹仁的指挥。 这也就是说,诸葛亮不能越过曹仁去调动军队,如此,诸葛亮纵有叛意,没有曹仁的合作,也将无济于事。 而曹仁跟颜良可有血仇,断不会投降颜良,诸葛亮自然无法说服曹仁,跟他同流合污叛归颜良。 刘备又下旨,令曹仁服众诸葛亮的指挥,这样的话,只要曹仁没有降颜之心,那么他必定只能遵守诸葛亮的命令,军队的指挥权也不会变得混乱。 此正是刘备的高明之处,令曹仁和诸葛亮互相牵制,同时又确保他们能全力守城。 “丞相要本将出击,本将出击便是了。”曹仁没有办法,只能闷闷不乐的服从了命令。 当下,曹仁便调集了七千精兵,不走南门,却从东门而去,饶行去破坏东南侧那段未合拢的沟壕。 城外处,赵云策马而来,直奔颜良御驾前。 “陛下,如今天色已亮,汉军必已看出我们的意图,臣想诸葛亮多半会发兵去袭击东南段未合拢的沟壕,臣请将南门之兵移向东南,以防汉军来袭。” 颜良笑而不语,并没有回答赵云的所请。 身旁法正笑道:“子龙将军莫要担心,陛下早有安排,咱们就在此等着瞧热闹好了。” 早有准备? 赵云一时茫然,不知法正此言何意,要知道,东南段的士卒毫无防备,倘若给汉军突袭,沟壕被破坏不说,势必还要造成不小的死伤。 赵云心中忧虑,但见颜良那般闲然,似乎根本不担心的样子,便只有按下忧虑,不安的等着所谓的热闹。 而此刻,东门处,曹仁已率七千步骑,突然杀出,径直饶往东南段的“工地”而去。 一路狂奔,不多时间,曹仁的突击部队,便汹汹杀至。 这个时候,上万名的楚军士卒,仍蹲在壕沟里挥汗如雨,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而最近的警戒军队,尚距此有数里远的南门处。 曹仁心中暗喜,便想一鼓作气冲上去,杀溃这些挖壕敌卒,赶在楚国的警戒军赶来前,破坏了沟壕后迅速的撤还邺城。 “大汉的将士们,给本将冲啊,杀尽敌寇~~”曹仁挥刀大叫,纵马如飞。 七千汉军,如潮水般向着未成的沟壕。 壕沟那一侧,督军的蒋钦,嘴角却掠起一丝冷笑,喃喃道:“陛下果然料事如神,汉军当真来攻击我这里了,来得正好!” (未完待续)8 第八百五十四章 圏住羔羊 三十步,七千汉军转眼间已逼近沟壕。 蒋钦毫无所惧,只扬鞭一喝:“敌贼已近,都给本将现身吧。” 号令传下,令旗摇动,原本蹲伏于沟壕中的两千多弩手,骤然现身。 两千张元戎连弩,森然的箭矢,流转着寒光,齐刷刷的瞄向了冲涌而至的汉军。 “放箭,给本将尽情的射杀敌贼!”蒋钦马鞭一指,放声大喝。 霎时间,破空之时轰起,无数的箭矢,交织成密集的箭网,铺天盖地的向着敌军扑去。 两千弓弩手,短短片刻间,便是射出了两万余支利箭。 对面处,曹仁尚自催军狂冲,自以为自己捡了个便宜,可以趁机大杀一场。 眼看相距三十步时,曹仁蓦的发现,成千的楚军从沟壕中露面,似乎正以弩箭对准了他们,那般样子,仿佛早有准备一般。 见得此状,曹仁心头忽然闪过不祥的预感。 就在他狐疑时,那漫空的箭矢,已密如暴雨一般袭卷而至。 连弩,是楚军的连弩! 曹仁大惊失色,此时方知楚军早有准备,震惊之下急是大喝:“全军停止进攻,撤退,速速撤退~~ 为时已晚。 漫天的箭矢,如狂风般轰击。 嗖嗖嗖~~ 人仰马翻,鲜血飞溅,惨叫之声,如潮而起。 奔行在最前方的数百汉骑,如同脆弱的麦竿一般,顷刻间便被钉倒在地,而后面的汉军步卒,则跟着成片成片的被扫倒。 只片刻间,原本来势汹汹的汉军。便被射得鬼哭狼嚎,几近崩溃。 曹仁一面勒住战马,一面将大刀舞成车轮一般,艰难的挡下了袭来的如雨之箭。 然连弩的威力何其之大,纵使武艺如曹仁,还是没办法完全防住如此密集的箭雨,一支利箭还是穿破刀幕,射中了他的臂膀。 曹仁闷哼一声,手中战刀险些拿捏一住。一时刀势减慢,若非楚军的箭雨减弱,曹仁只怕就要丧命于乱箭之下。 中箭的曹仁咬牙远望,却见沟壕中的弓弩手们低头忙碌,多半是在更换箭匣。 曹仁举目四扫。却见左右皆是死伤的士卒,阵势已完全被打破,军心已被这突然的打击,面临着瓦解的地步。 如此败势,何以再战,倘若给楚军更换完弩箭,再来一波的话。只怕他曹仁今天也要命丧于此。 败局已定! 曹仁不及多想,急喝道:“统统给本将撤退,全军撤退~~” 喝罢,曹仁忍着箭伤。拨马转身先走。 而残存的五六千汉军,则是丢盔弃甲,连受伤的同袍都顾不得,争先恐后的向着邺城逃奔而去。 当汉军败逃未久时。楚军的箭匣已然替换完毕,随着蒋钦一声令下。第二轮的箭雨如狂风暴雨一般,再度席卷而去。 腿逃的不够利索,掉在了后面的汉军,又是被射得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曹仁和他的残兵,却头也不敢回一下,只没命的发足狂奔,在留下了近千具尸体后,总算是逃出了楚军箭矢的射程范围,狼狈不堪的向着邺城逃去。 看着败溃的汉军,楚军将士士所振,皆是从壕沟中跳将出来,振臂呼喊。 蒋钦则冷笑道:“来人啊,速将捷报奏明陛下。” 一骑斥候飞奔而出,直奔南门方向,不多时间,便奔至御驾前,将蒋钦挫败敌军突袭捷报,奏报了上来。 闻得捷报,左右诸将无不精神大作。 赵云更是惊奇道:“原来陛下早料到汉军会突袭东南段,陛下当真是料事如神。” 颜良却只淡淡一笑:“朕也不是什么料事如神,其实东南段那一线,是朕故意留下的诱饵,没想到诸葛亮还是上当了。” 颜良道明真相,恍然大悟的赵云,对颜良是更生敬佩。 当初赵云在刘备麾下,亲眼见识过诸葛亮过人的智慧,而今日见识了颜良,以及他麾下谋士的精妙布局后,赵云方知,诸葛亮那些高明的计策,为何会连连的被识破。 心念于此,赵云对颜良更是由衷的佩服。 颜良远望着敌城,冷笑道:“计策已成,传令给蒋钦,命他把东南段给朕挖深,诸条沟壕连通起来,该是把邺城圏起来的时候了。” 楚军上下,士气振奋,斗志昂扬。 而这时,南门城上的诸葛亮,尚在强作是淡然,等着曹仁得胜的消息。 未久,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满身是血的曹仁,捂着受伤的右臂,脸色铁青的冲上了城头。 见得曹仁这般样子,诸葛亮心头咯噔一下。 “诸葛丞相,你的判断可真够高明,本将此番率军出击,差点没把性命断送!”曹仁没好气的冲着诸葛亮叫嚷。 诸葛亮眉头一沉,强按不悦,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曹仁便将楚军早有准备,自己率军杀至,却为楚军连弩伏兵大败之事,没好气的道了出来。 诸葛亮听着是心惊胆战,万不想自己中了颜良之计,没有及时破坏沟壕也就罢了,今还又中了颜良的伏兵。 如此看来,自己每走一步,竟然都似在颜良的掌握之中一般。 诸葛亮扑到女墙边,举目远望正南的楚军军阵,他仿佛看到颜良正驻立在那里,用一种充满讽刺的目光,看着他的笑话。 诸葛亮仿佛更看到,颜良的身后,庞统、贾诩、法正、徐庶、许攸……那一双双智慧的眼睛,也在冷笑着看着他。 诸葛亮只觉背上涌过一阵毛骨悚然寒意,修长的身子不禁颤了一颤。 “诸葛丞相,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我们该怎么办,你倒是说话啊……” 身后处,曹仁还在喋喋不休的向他嚷嚷,似乎在发泄着不满。 曹仁当然不满了,从楚军开始挖壕起,曹仁就主张出兵破坏,但他的建议,却一次次的被诸葛亮否定。 现在事实却证明,他的判断无一不是正确的,倘若诸葛亮能尊重他的意见,又何以令形势落到这般地步,自己更不会兵败负伤。 诸葛亮被曹仁的质问的也烦了,忽然眼睛一瞪,沉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曹将军何故跟妇人一般,输了一场仗,就这般抱怨个没完没了。” 诸葛亮一番话,狠狠的把曹仁来呛了回去,把他呛得是神色一震,面露愠色。 他曹仁可是当世名将,竟被诸葛亮说成“如妇人一般”,如此公然的侮辱,曹仁如何能不心中愤怒。 曹仁当场就想发作,但怒言将要出口时,却还是生生的压了下来。 没办法,他到底是秦国的降将,当年曾多年跟刘备作对,而诸葛亮却是刘备的心腹,又是当朝的丞相,官位和身份都要压倒自己一头。 今若与诸葛亮翻脸,对于自己将来在汉国中的境遇,显然不是一件利事。 无奈之下,曹仁只得恨恨的咽下了一口恶气。 诸葛亮压下了曹仁,面子上方过得去,又重新摇起了羽扇,淡淡道:“楚贼纵然隔绝了邺城又如何,我城中兵精粮足,足以自守,楚贼何足为惧。传本相之令,众将士们都打起精神,给本相用心守城。” 诸葛亮三言两语,便把自己算计失策的责任,潇洒大气的甩了个干净。 他表面上是淡定,但内心之中,却是忐忑不安。 就这样,诸葛亮只能站在城头上,眼睁睁的看着楚军将整条深壕贯通,形成了一条长达四十里,深达两丈的长沟。 黄昏时分,西北侧的漳河之不,被引了过来,没多久就将整条四十余里的壕沟灌满。 那一条又宽又深的水渠,终于是将邺城封闭。 楚军的围城,就此开始。 水渠灌通后,颜良又在水渠的外端,每隔里许就修筑一座碉堡,不分昼夜的对围城水渠沿线进行监视。 水渠一成,汉军大规模的出城或是入城,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小规模的浮水过渠还是无法阻止,颜良修筑碉堡,就是为了随时监视。 而在碉堡之后,则是围着邺城而建的诸座大营,一旦碉堡燃起发现敌人的烽火,大营中将迅速的派出游骑,将逃过水渠的小股敌人,截杀于第二道防线。 经过半个月的修筑,碉堡群建成,楚军的两道防线,可谓是把邺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北面邯郸的刘备,闻知邺城被围,当然是心急如焚了。 刘备虽然从邯郸撤出,但那也是为了万全之策,刘备这个人不比曹操,他向来不是那种敢于孤注一掷的人。 而刘备人不在邺城,并不代表他就打算放弃邺城,邺城作为帝者所在,若然失陷了,对汉**民士气上的打击,刘备当然不愿看到。 于是,刘备便数次发兵,企图打通南下的粮道,缓解邺城的困局。 只可惜,刘备几下发兵,却均为驻于临水的文丑六万大军所阻,几番努力都徒劳无功。 随着围困的继续,不知不觉已是秋去冬来,天气愈发的寒冷。 这日,天气忽然,气温骤聚,一觉醒来时,初冬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 诸葛亮站在城头,抬头看着飘落的雪花,心中的阴霾愈重。 沉吟许久,诸葛亮暗叹一声,沉声道:“传令下去,命将城墙周围的军民统统都往里搬撤吧,寒冬已至,楚贼的水炮攻击,只怕很快就要降临了。” (未完待续)8 第八百五十六章 诸葛亮疯了 当然是曹仁。 城头的军队理论上都是曹仁的直属部队,赵云要求见诸葛亮这种事,岂会没有人去通报给曹仁。 当曹仁听到这消息,自然是想也不想,匆匆的就赶往了城头。 而当曹仁上得城头时,正好听到赵云正在招降诸葛亮,而这个时候的诸葛亮,恰恰是陷入了沉默。 这般场面,自然令曹仁误会,以为诸葛亮是被赵云的说降之词,说得有些动摇了。 否则,诸葛亮为何不当场怒斥赵云,反而会沉默下来呢。 看到这情景,曹仁心里边就火了,想也不想的就出言质问诸葛亮。 清醒过来的诸葛亮,为曹仁那质疑的眼神扎得如芒在背,本来并无降敌之心的他,心里边反而有些慌了,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诸葛丞相,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心里真的有鬼不成?”曹仁上前一步,厉声质问。 左右的那些将士,皆也齐刷刷的望向诸葛亮,那般异样的眼神,仿佛也在怀疑着诸葛亮一般。 诸葛亮心中顿时便紧张起来。 他很清楚,刘备留下曹仁,将让曹仁直接指挥军队,只让自己通过指挥曹仁,来调动城中守军,如此做法,显然是为了钳制自己。 刘备钳制于他,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防范他诸葛亮心生反意。 而今自己无意间的所谓“犹豫”,为曹仁所误会,那么将来这件事传往刘备那里,必然更会加重刘备对自己猜疑。 而且,曹仁既对己生疑,今后必会对自己有所防范,执行自己命令也会推三阻四,如果二人失和,那么城中军心必然混乱,岂非给了颜良可趁之机。 诸葛亮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那一沉默,竟然是使邺城的形势,险入了危境。 “好个颜贼,如此狡猾卑鄙,竟然想着让赵云离间我和曹仁,实在是无耻。” 诸葛亮心中咒骂着颜良,他自然不会知道,赵云前来劝降,根本就与颜良无关,乃是赵云自己所请。 诸葛亮思绪飞转,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要有所作为,即刻挽回曹仁对自己的信任,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心思飞转,片刻后,诸葛亮眼眸中透射出一丝绝冷。 他已经有了主意。 当下诸葛亮便冷哼一声,“曹将军可真会开玩笑,本相追随陛下之时,曹将军还在曹操麾下为将,曹将军竟会质疑本相会背叛陛下,真是好笑。” 诸葛亮这番话,自然是在讽刺你曹仁这个曹家旧将,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的忠诚。 曹仁被讽,脸色顿露尴尬,沉声道:“诸葛丞相既无背叛之心,却为何对那赵云的劝降所动。” “本相什么时候为其所动了,本相之所以沉默,正是在思索着如何惩治赵云这个背主之贼。”诸葛亮反驳道。 曹仁一怔,疑色稍减,却问道:“那丞相你可想好了,要如何惩治赵云这个叛贼了吗?” 诸葛亮也不答他,只转过身来,摆手喝道:“来人啊,速去将赵云的家小,给本相押往城头来。” 号令传下,左右将士无不一震,他们似乎已预感到诸葛亮想到干什么。 无人敢违抗诸葛亮的命令,一队军兵下城飞奔而去,不多时间,便将赵云儿子赵统在内的二十余口家小,统统都押上了城来。 城外处,赵云见诸葛亮被自己一席话说得沉默,以为诸葛亮心有动摇,便是驻马城下,给诸葛亮考虑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云却渐渐的不安起来,而当他听到城头上出现女人的哭声时,这种不安更是达到了顶点。 赵云的心中,一丝不祥的预感掠过。 这时,诸葛亮已重新探出头来,冷冷道:“赵云,这你这个背主之贼,你还有脸来劝说本相投降,本相今日就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 说着,诸葛亮一摆手,喝令将赵云的家小,统统都押上城来,将他们一个个的都吊在城墙上。 城外的赵云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诸葛亮这是要杀害他的家小啊! 当初赵云归降楚国后,刘备本是想处决了赵云的家眷,但他想起自己当年兵败于曹操后,号称残忍的曹操,都不曾伤害他的家属,若他害了赵云家眷,岂非有损仁义之名。 便是因此,刘备便强忍下没杀赵云家眷,只将他们软禁于邺城中。 这件事,赵云也从细作那里得到过,正是因此,他对刘备多多少少还怀有几分感谢。 而今,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诸葛亮竟会把他的家眷,统统都吊在城头。 “诸葛亮,你想要干什么?”赵云心头大惊,厉声质问。 “干什么,哼。”诸葛亮冷笑了一声,“你这背主之贼,本相今日就要让你尝尝背叛的下场。” 说着,诸葛亮便传下令去,命将其中一根绳索砍断。 执刃的士卒都惊呆了,一时满脸为难,没敢执行诸葛亮的命令。 诸葛亮脸色一沉,目光看向了曹仁,冷冷道:“曹将军,你的部属包庇叛贼的家属,拒不执行本将的命令,难道,这都是你的授意吗?” 这一语反问,显然是在反指曹仁有通知之嫌。 曹仁脸色一沉,便喝道:“你们都耳袭了吗,诸葛丞相的命令也敢不听,信不信本将把你们处法处置。” 直属的上司这般一喝,军士们哪里还敢不听,只得一咬牙,将其中一根绳索砍断。 惨叫一声,一名年不过七八岁的女童坠落城头,瞬间就摔成了一摊肉泥。 “不——”赵云惊叫一声,伸手想要抓住落地的外甥女,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摔死在城下。 赵云双目充血,怒火填胸,冲着城头怒叫:“诸葛亮,我好心劝你投降,你不降便罢,焉敢害我家小!” 诸葛亮脸上阴冷愈重,眼眸中**着杀意,摆手向军卒再次示意。 又是一刀砍下。 “啊~~”一名老者惨叫着坠下城头,脑袋先着地,瞬间摔得是脑桨迸裂。 “诸葛亮,我杀了你!”赵云怒发冲冠,咬牙欲碎,恨不得跃马城头,将诸葛亮碎尸万段。 诸葛亮却冷笑道:“赵云,本相告诉你,别看你跟着颜良,现在猖狂,本相早晚会助天子反攻,灭了颜贼,到时候你的下场,就和你的这些家小一样,都将死在本相的手中。” 冷笑声中,诸葛亮连连下令,将赵云的家小,接二连三的摔下城头。 赵云是惊怒万分,痛入肉髓,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诸葛亮对一群手无缚鸡之力老弱下杀手。 邺城前发生的这一切,早有军卒策马飞奔回大营,将这惊人的消息,报与了颜良。 “什么,诸葛亮竟做出这样的事来!”颜良吃了一惊,腾的一跃而起。 城头发生之事,确实出乎颜良的意料。 要知道,诸葛亮这个跟刘备一样,也是极重名声的,杀害妇孺这种大损名声的事,诸葛亮按理是绝不会做的。 况且,赵云是实实在在被刘备和他诸葛亮抛弃,不得已而归降自己,诸葛亮应该有愧在心在事,如今赵云为诸葛亮性命设想,劝他投降,诸葛亮就算不领情,也不至于做出此等狠毒之事来。 震惊之下,颜良不及多想,当即出营,策马飞奔,率领数千虎卫亲军,直抵邺城之下。 当颜良飞奔而至时,正瞧见又一名老妇被斩断绳索,从城头上摔下来,摔成了粉碎。 而城墙下边,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具尸体,赵云的家眷,已有过半被诸葛亮所杀害。 “吁~~” 颜良勒马壕边,指着城头厉声喝道:“诸葛亮,还不快给朕住手!” 城头的汉军士卒,眼见神一般的颜良到来,虽明知颜良伤不着他们,却均如见魔鬼一般,吓得脸色发白。 曹仁则是恨得咬切齿,恨不得即刻杀出城头,跟颜良拼个你死我活,以为他曹家报仇。 诸葛亮见是颜良到了,眼中瞬间也闪过一丝惊怖,但他连摇羽扇,很快就将恐怖强压了下去。 面对颜良的喝斥,诸葛亮更加疯狂,喝令军卒再将绳索砍断。 军卒们这下却不敢动了,城外颜良带给他们的强烈恐怖,竟是压过了诸葛亮的军令威胁。 趁着这时,颜良强压下怒火,高声道:“诸葛亮,朕今天为了子龙,就退让一步,只要你不伤害子龙所余的家小,朕在此承诺,即使你顽抗到底,城破之后,朕也会留你一条性命。” 似诸葛亮这样顽抗之徒,往往城破之后,无不是为颜良折磨至死。 如今颜良能为了救赵云的家小,饶诸葛亮死罪,已经算是格外的开恩。 赵云见颜良做出如此让步,心中对颜良不禁是充满了感恩。 而此时,城头上的诸葛亮,非但没有感到庆幸,反而觉得颜良所谓的“让步”,乃是对他莫大的羞辱。 他冷笑了一声,一把夺过士卒手中的大刀,提刀来到了赵云之子赵统跟前。 望着城下的颜良和赵云,诸葛亮目光阴冷,阴森森的说道:“颜贼,有我诸葛亮在,你想攻破邺城,简直是痴心妄想,我今天就是要杀光赵云的家小,你能奈我何啊,哈哈~~” 狂笑声中,诸葛亮手中大刀猛然斩下。 哐! 飞溅的火星中,绳索斩断,赵统惨叫着从数丈高的城墙坠落于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五十七章 颜良之怒 那一刻,赵云痛叫一声,胸中气血狂涌如潮。 气血攻心之下,赵云闷哼一身,整个人晕厥过去,“扑嗵”栽倒于马下。 左右楚卒们急是跳下马去,将赵云从雪地上扶起,此时的赵云已是急怒攻心,昏得不醒人事。 城头上,诸葛亮见得赵云气到坠马,却是得意万分,禁不住狂笑起来。 笑了半晌后,诸葛亮却才意识如此狂态,有失自己的风度,赶紧干咳几声,强行的收住了笑声。 血肉护城河那边,血肉模糊的赵统,看着城头得意的诸葛亮,颜良脸色阴沉如铁,紧握的五指,骨节正嘎嘎作响。 “把子龙送回大营去吧。”颜良沉声下令。 一众士卒赶将把赵云扶上马,护着赵云急急忙忙的奔往大营。 颜良抬起头来,怒视着城头,喝道:“诸葛亮,你可知道,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好个自寻死路,真是好笑。”诸葛亮大笑几声,不屑道:“颜良,别人怕你,本相可不怕你,你有胆的话,尽管来攻我邺城便是,本相必叫你折戟城下,后悔终身,哈哈~~” 狂笑声中,诸葛亮再挥刀锋,将余下的几段绳索,统统的都砍断。 赵云残存的家小,一个个惨叫着坠下城来,摔得粉身碎骨。 左右周仓等楚军将士,眼见诸葛亮的嚣狂,无不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搏死杀上城去。 唯有颜良,看着那一个个坠城而亡的生命,却再未被激起狂怒,那张英武的脸上,只有冷峻如刃。 颜良知道,诸葛亮已经疯狂,无论自己威胁也好,让步也好,发狂的诸葛亮,都会杀光赵云的家小。 他再说任何的话,只会助海诸葛亮的嚣张,让他从残杀弱小中寻找到快感。 注定已死的人,颜良又何会废话,让诸葛亮从中获得痛快。 诸葛亮的心思,全都在颜良的洞察之中。 他如此狂杀,就是想激起颜良的怒火,而颜良那种狂怒,却又束手无策的表情,正是诸葛亮想要看到的。 但诸葛亮一番杀戮后,却见颜良冷峻如冰,不起一丝波澜,如此平静的态度,让诸葛亮从杀戮中获得的快感,顿时大打了折扣。 而城上,左右的汉军士卒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诸葛亮,那般惊诧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几近疯狂的诸葛亮,会是他们那位儒雅的大汉丞相。 就连曹仁,也满脸的惊色,那般眼神,似乎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 左右这般怪异的目光,把诸葛亮看得是极不自在,心中的得意也因之而迅速的瓦解。 “诸葛亮,真有你的,看来朕果然没看错,你到底跟刘备是同样的货色。” 颜良冷哼了一声,接着,一字一句,高声道:“传朕旨意,城破之后,诸葛亮的家眷,男丁统统阉割,五马分尸喂狗,女子全都发配往ji营,永世为娼。” “至于诸葛亮。”颜良的冷绝的目光,扫向了城头,“一定要给朕捉活的,朕要折磨到他生不如死。” 下完这道残酷的旨意,颜良再无多言,转身拨马而去。 数千虎卫亲军,亦如风一般,追随着颜良而去。 诸葛亮握着刀,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颜良如风而去,直到楚军消失在视野中时,诸葛亮才回过神来。 想起颜良最后那冷酷之言,诸葛亮不禁暗打了一个寒战。 他知道,颜良绝不是在空口威胁,自己今日之举,算是彻底的惹恼了颜良,城破之后,自己的一家老小,必会遭到灭绝人性的打击。 心中虽寒,诸葛亮却故作无畏,反是一脸的不笑。 楚军退去,警报解除,众汉军们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缓下来。 “曹将军,现在你还怀疑本相对大汉的忠贞吗?”诸葛亮冷视着曹仁,言语中充满了讽意。 曹仁咽了口唾沫,勉强的推起几分笑意,拱手道:“丞相对天子的忠诚,人所共见,仁方才一时情急,错怪了丞相,还请丞相莫怪。” 曹仁服软道歉,诸葛亮愈加的得意。 “子孝啊,现下邺城被围,你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正当同心协力才是,你可要打起精神来,千万别再中了颜贼的离间之计,千万千万啊。”诸葛亮语重心长的教育道。 曹仁心中不爽,却只得面带愧色,拱手道:“丞相教训得是,仁谨记。” 诸葛亮这才满意,点了点头,摇着羽扇下往城去。 曹仁站在那里,目送着诸葛亮扬长而去,当诸葛亮消失在视野中时,曹仁马上换上了一副不屑的面孔。 下得城去,诸葛亮坐着马车直回相府。 坐进入马车,左右无人时,诸葛亮才长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如虚脱一般。 他的脑海之中,不断的浮现起自己方才杀人时的样子,那种疯狂之态,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心有余悸。 “我怎么会如此失态呢,杀人这种有损风雅之事,岂是我这大汉丞相该沾染的,实在是不该啊。” “不过,这也是为颜良所逼,不得已而为之,总归结底都是颜贼的错。” “赵云的家小啊,本相非是故意要杀你们,这一切都是颜贼所造就,你们泉下有知,也该怪颜贼才是,莫要怪在本相头上。” …… 一路上,诸葛亮都在自我安慰着,马车回往相府时,下得马车的诸葛亮,已经完全从方才的心理阴影中走出,又恢复到从容自若。 入府后,诸葛亮归入房中,连灌了几杯压惊酒,心情才真正的平静下来。 诸葛亮便枯坐在那里,一边喝着闷酒,一边琢磨着对应颜良之策。 他知道,今日惹恼了颜良后,不日必将遭到颜良疯狂的报复,城楼上面,诸葛亮叫嚣的猖狂,现今冷静下来后,却难勉有些后怕。 正当诸葛亮沉浸在忧虑当中时,下人来报,言是太夫人召他前去有话要问。 诸葛亮赶紧起身,几步来到了后院的一间佛堂,理了理衣容,步入了那佛堂中。 “儿见过母亲大人。”诸葛亮躬下身来,向着佛堂中那念经的妇人,恭敬的施了一礼。 那妇人转过身来,微笑道:“亮儿,快快起来吧。” 诸葛亮这才起身,抬起头时,正对向妇人的面容,那般风韵犹存的脸庞,不禁令诸葛亮心头微微一动。 他不敢再多看一眼,赶紧将目光移向他处。 诸葛亮幼年尚母,其母诸葛珪娶泰山郡女子宋氏为续妻,这宋氏生得貌美,虽为诸葛亮的后母,但其年龄也不过年长诸葛亮十余岁而已,算算年龄,今也不过四十出头而已。 原本这宋氏跟随诸葛瑾居于江东,后诸葛亮投奔刘备,宋氏不习江东风土,思念家乡,便北渡投奔了诸葛亮。 宋氏虽年长诸葛亮无多,但却有着他后母的身份,诸葛亮自不敢怠慢,便一直供养于府中。 “未知母亲召儿前来,有何事吩咐?”诸葛亮拱手问道。 宋氏幽幽一叹,问道:“适才府里下人都在相传,说是亮儿你在南门上面,处决了赵子龙的二十余口家眷,不知可有此事?” 诸葛亮一听此言,眉头微微一皱,便想后母乃信佛之人,听闻自己亲自处死了赵云家眷,也难怪会把自己叫来相问。 “母亲听到的传闻是真的,儿确实是亲手处决了赵云的家眷。”诸葛亮也不隐瞒。 宋氏那清艳尚存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几分悲天悯人之意,叹道:“战争之事,死伤再所难免,娘也理解,可是亮儿你身为一国之相,却又何必非亲手杀生呢?” 宋氏的言语中,隐约有几分怨责之意。 “母亲有所不知,这都是颜贼的奸计,亮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如此呀。” 诸葛亮万般委屈,当下便将颜良派赵云来说降,使得曹仁生疑,以及自己为了证明清白,不得不如此的之事,向宋氏诿诿道来。 宋氏听罢之后,脸上的怨意渐渐隐去,却又道:“看来这件事确实与亮儿你无关,这个颜良啊,他怎么能这么坏呢。” “母亲是信佛之人,自然心怀仁慈,这个颜良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儿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在为了天下苍生,除掉这个祸患。”诸葛亮感慨之余,不忘自表心志。 宋氏连连点头,附合着儿子,对颜良也是一番的痛斥。 片刻后,宋氏话锋一转,却道:“只是眼下这颜良势大,邺城被围得水泄不通,万一邺城破了,以颜良对亮儿你的恨意,为娘只怕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啊。” 显然,宋氏也从下人口中,得知了颜良在城外下的那道,要阉尽诸葛家男丁,要让诸葛家女人永世为娼的毒旨,担心城破之会,会被殃及。 这十余年来,颜良灭了多少诸侯,而那些顽抗失败者的妻女,多遭惨烈的处置,关于这些传闻,宋氏岂能没有过听闻。 正是因此,她才会有些担心。 这时,诸葛亮不屑一笑,傲然道:“母亲放心吧,有儿在,颜贼绝无可能攻破邺城。” 见得诸葛亮这般有信心,宋氏却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那保养极好的白净脸庞上,不禁浮现出一抹释然的浅笑来。 那一笑,散发着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诸葛亮心头又是一颤,赶紧将脸移开,不敢正视,而他的脸庞,却悄然掠过一丝晕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五十八章 给我拆! 数天后,大雪停歇,气温已是降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如此天气,正是楚军发挥水龙炮优势的大好时机。 颜良遂传下旨意,命诸军尽去,将两千架水龙炮架在邺城四门,不分昼夜的向着邺城进行大水攻击。 于是,无数股白花花的水流,从四面八方,呼啸着飞入邺城,无情的击洒向城头的守军。 饶是汉军对此早有准备,多备了避水防寒之物,但在此密集的攻击下,仍有不少汉卒被冻死冻伤。 经过两天的攻击,城池一线已皆被坚冰所布,地面光滑难行,稍有不慎就可能从斜梯上滚落,摔成重伤。 城墙一线被冰封后,楚军又调整了水龙炮的射程,将射击的目标锁定向城内。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两千架水龙炮,轮番的对沿城一线的房舍进行轰击,将离城墙三十余步范围的房舍,尽皆冻成了冰屋。 诸葛亮此前虽已有所准备,下令迁移了离城十余步范围内的军民,但他却没料到,楚军这回用的水龙炮,与黎阳之时所用大不相同,而是经过改进之后的水龙炮,其射程至少多出了二十余步。 便是因此,准备不足之下,不少平民都被冰水所伤,一时间城中是嚎声大作,鬼声昼夜不停。 此时的邺城,正在像黎阳城一样,奔着冰雪鬼城的目标一路狂奔。 颜良却不着急,只围炉品酒,笑看着诸葛亮受难。 而几天后,甄宓、大乔和小乔三位姬妾也抵达了前线大营,颜良的日子便更加爽快起来。 白天里,颜良除了处理军务。视察攻城情况之外,便是肆意的与几位美姬寻欢作乐。 入夜后,外面是寒风瑟瑟,而在御帐内,颜良宣泄之后,则可以搂着三个人肉火炉,如沐春风一般的舒舒服服入睡。 颜良在外面舒服着,城中的诸葛亮,还有他的汉**民就惨了。 城中粮食尚可支撑四五个月。诸葛亮现在犯愁的不是粮草问题,而是取暖的问题。 取暖必要烧柴,而柴禾这种东西体积远比粮草要大,自然不能如粮草那般,一口气囤积上四五个月的量。 围城之前。城中各家各户所屯的柴禾,最多也只够半月之用,平时所用的柴禾,多是靠城外的农民,进城来贩卖所得。 现在邺城被围,柴禾的供应就此绝断,城中无论是军队还是平民。都只能动用储存的柴禾。 气温骤降后,当囤积的柴禾都已经用光时,他们就只能拆桌案等器物,这桌案家具也拆光时。就只能拆窗户拆门,除了房梁之外的所有能烧之物,统统都被他个拆了下来塞进火炉。 门窗拆了后,就只能用帘子来代替。却又怎能挡住瑟瑟寒风无孔不入的侵袭。 围城进入深冬之后,邺城之中。终于出现了冻死的情况。 诸葛亮唯一庆幸的是,入冬后,楚军所掘的沟壕封冰,等于成了无用的摆设,邺城与外界的联系,似乎又可以重新恢复了。 但让诸葛亮感到郁闷的是,颜良在河水冰封前的个把月时间里,不慌不忙,从容的又在沟渠外围,修筑了一道近两丈高的土墙,将外围一个个碉堡连接了起来,形成了第二道严密的围线。 汉军可以轻易越过冰封的沟渠,但第二道的土墙,他们却再难逾越。 如此一来,邺城跟外界的联系,依然不能通畅,诸葛亮仍不知邯郸的刘备,报有着什么关的想法。 而城中不断出现的冻死现像,却搞得是人心埋怨,士气低迷。 老百姓们被冻死,尚能够忍受,但士卒们却耐不住寒冷,开始闹腾起来。 一连数日,各营都传来士卒之间,为了争夺有限的柴禾,彼此间自相厮斗,甚至还出现打死人的情况。 楚军尚未攻城,汉军便有内乱的征兆,这自然是令诸葛亮心焦不已。 是日,相府。 诸葛亮踱步于堂中,这天寒地冻的,他仍然在摇着羽扇,但眉头却是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脚步响起,仆人来报,言是曹仁在外求见。 曹仁此来,必然没有什么好事。 诸葛亮眉头微微一皱,犹豫了一下,还是令将曹仁招入。 他便还坐在了主位,轻摇着羽扇,恢复了一派淡然从容的气势。 片刻后,曹仁匆匆而入,满脸的焦虑。 见礼已罢,曹仁沉声道:“丞相,近日军中因争柴而频起械斗,死者近百,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再这么下去,只怕军心早崩要崩溃,还请丞相拿个主意才是。” 曹仁带兵打仗有一套,但面对这般非军争的难题时,他却无能为力。 “军中柴禾不是已经实施配给制了么,为何还有人要争抢?”诸葛亮反问道。 曹仁叹了一声,无奈的道出了实情。 汉军中,现下除了城头值守的士卒,白天里也供给柴禾,其余凡不值守的士卒,只有晚上才会分配给柴禾让他们过夜。 这就意味着,白天里时,大多数的士卒们,只能在无火可烤中经受煎熬。 这也就黑了,到了晚上时,那少到可怜的柴禾,烧不旺也就罢了,每每还未烧到天亮时,就已经烧光熄灭。 如此一来,士卒们自然会被冻醒,就只能在寒冷中苦苦的熬到天亮,等着太阳出来给他们少许温暖。 如此痛苦的折磨,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一久,便有些士卒忍耐不住,暴脾气一发作,就公然去抢夺别人的柴禾。 如此,则自然难够会发生械斗,为了一捆柴禾而拼个你死我活。 最初时,曹仁虽下了严令,对胆敢争抢他人柴禾,挑起事端的士卒,一律予以严惩,甚至不惜斩首示众。 但军法威胁这种手段,又岂能压得过人求生的本能,于是在短暂的平静之后,实在忍不住严寒,不愿冻死在夜里的士卒们,便又开始争抢起柴禾来。 这种争柴,很快就从一座军营,蔓延到另一座军营,从十人发展到百人,乃至千人。 事态扩展到这般地步,曹仁自然再不能用斩首示众来压制,否则就有可能引起兵变。 无奈之下,曹仁只能来向这邺城最智慧的人,他们的大汉丞相诸葛亮来求助。 听过了曹仁的诉苦,诸葛亮叹道:“如果天子早听我的劝告,下令像囤积粮草一样,多囤积些柴禾,我们就不会陷入今日的困境了。” 诸葛亮把乏柴的责任,都推在了刘备不听劝谏上面。 曹仁也不知道诸葛亮,是否向刘备有过这样的进言,被诸葛亮这么一说,心中隐约对刘备也有些抱怨。 “事已至此,懊悔也没用,丞相还是想想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吧。”曹仁焦虑的催促道。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诸葛亮站起身来,轻摇着羽扇,来回的踱着步子。 曹仁则满脸的焦虑,来来回回的看着诸葛亮,在自己的面前走来走去。 半晌后,诸葛亮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而当他转过身来时,那种阴冷的表情,已是转变为了某种无奈。 “事到如今,也别无办法,曹将军,下令让你的士卒去拆平民的房舍,把那些木料拿来当柴禾吧。” 曹仁神色一震,凝声道:“丞相,咱们要这么做,平民百姓恐怕有更多人要冻死了。” 百姓们现在已经到田拆门拆窗,烧火取暖的地步,就这样,每天还有不少人冻死。 如果现在把他们的房梁都拆了,就等于毁了他们遮天挡雪的最后依赖,如此一来,暴露在寒风中,本就缺少柴禾的百姓,岂不更是加速了他们被冻死。 诸葛亮这一招,乃是要牺牲百姓,来保全军队。 “我大汉以仁义治国,本相又怎忍心伤害百姓呢,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若不先保全了军队,倘若给楚贼攻入邺城,全城的百姓恐怕都将难逃屠刀,本相这么做,其实是在救他们呀。” 诸葛亮是百般无奈,给自己找了一个“救民”的大义的理由。 曹仁渐渐陷入了沉默,似乎也默认了诸葛亮的理由。 “为了大局,为了救更多的人,现在也只有牺牲少部人了,事不宜迟,子孝啊,不要再犹豫了。”诸葛亮正色道。 曹仁身形微微一震,沉顿片刻,他拱手道:“诸葛丞相的意思,仁明白了,我这就去做。” 拱手一礼,曹仁匆匆忙忙的离去。 目送着曹仁离去,诸葛亮这才暗松了口气。 正当这时,身后却传来个声音:“亮儿啊,你怎么能这么做呢,那些可都是无辜的生灵啊。” 诸葛亮一震,猛然回头,却见自己的后母宋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 听她那话,看她那表情,显然是不小心听到了诸葛亮方才和曹仁的对话。 宋氏吃斋念佛,心慈仁厚,听得诸葛亮要牺牲百姓的性命,来保全军队,当然就有些看不下去。 诸葛亮眉头一皱,眼珠子一转,心中便想到了应付自己后母的手段。 诸葛亮当下便直起身来,正色道:“母亲此言差矣,儿并非是要牺牲那些百姓,儿是要成全那些百姓,助他们早日成佛啊。” 听得此言,宋氏就糊涂了。8 第八百六十章 想掺沙子,没那么容易 庞统的话让颜良重新警觉起来,再次认真的思考这件事情。 确实,以诸葛亮的智谋,白白放走了几万百姓,若只是为了给自己添麻烦,给自己甩包袱的话,似乎就太简单了。 沉思片刻,颜良的眼前蓦然一亮,“丞相的意思,莫非是想说诸葛亮会将自己的细作,混于百姓之人,一同放出城?” “陛下圣明,臣正是这个意思。”庞统笑道。 原来是这样啊。 如今邺城被围到水泄不通,刘备的细作渗透不进来,诸葛亮的求救消息也发不出去,诸葛亮现在最想做的,恐怕就是取得和刘备的联系。 那么,趁着放出百姓之际,把自己的细作混在百姓当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出城去,岂不是最好的办法。 颜良便想如果是换成了自己,定然也会这么做。 “那丞相的意思呢,朕当如何应对?”颜良问道。 庞统思索再三,叹道:“不接收这些百姓,最多也就是失去个收取民心的机会,臣以为还是应当以围困邺城,断绝其与刘备的联系为重。” 庞统的意思,显我是不赞成接收这几万百姓。 颜良沉吟半晌,却冷笑一声:“诸葛亮的小把戏,朕岂会怕了他,传朕旨意,这几万百姓,朕收了就是。” 庞统一惊,忙道:“陛下慎重啊,臣只怕这么做,会让诸葛亮的阴谋得逞啊。” “无妨,朕自有应对之策。”颜良的嘴角,却是掠起了一丝冷绝的诡笑。 庞统最了解颜良,见得颜良这般自信,便想他必然胸中妙招。当下便只好按下狐疑,遵旨而去。 于是,庞统便代颜良答复汉使,准许诸葛亮放出城中数万百姓。 两天后的清晨,邺城南门。 城门大开,吊桥吱呀呀的放下,成千上万的汉国百姓,拖着几乎冻僵,虚弱无力的身躯。扶老携幼的缓缓出城。 而此时,正对面门的一处围壁,已是打开了一道壁门,准备放汉国百姓出围。 城头上,诸葛亮和曹仁并肩在冰墙上。俯视着下方,看着原属己国的百姓,怀着恨意出城,去变成楚国的子民。 左右的那些士卒,看着那些离去的百姓,眼中不禁闪烁出羡慕的神色,仿佛嫉妒他们能逃出邺城这座地狱般的牢笼。 诸葛亮的脸上。却始终带着一丝冷笑,那笑容中,满是嘲讽之色。 “子孝啊,咱们的人都安排好了吗?”诸葛亮摇着羽扇问道。 曹仁拱手道:“都安排好了。有五百人换上便装,混在了出城的百姓队伍当中。” 诸葛亮微微点头,一副满意的样子。 “这五百人可忠心可靠吗?”诸葛亮又问题。 曹仁道:“丞相放心吧,这五百人都是仁的嫡系部下。对仁极为忠诚,而且他们的安眷都在城中为人质。更不敢有异心。” “很好,有这五百人暗中配合,本相就给颜良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知道知道本相的手段。”诸葛亮语气肃杀,满脸的自信与得意。 曹仁也精神抖擞,以一种讽刺的目光,继续看着城外。 数万百姓陆续出城,几个时辰后,这些被诸葛亮视为包袱的百姓,统统都被放出了城,邺城的城门也随之关闭。 这些百姓们个个脸色发青,身形瘦削,显然是在寒冷和饥饿中,倍受了折磨。 穿越壁墙后,他们原以为楚军会放他们就此离去,让他们自生自灭,然而,楚军却把他们送入了一座营垒,声称将发给他赈济的粥米。 消息传来,这些百姓无不欣喜若狂,对楚军是感激万分,对颜良更是万般赞颂恩德。 近午时分,一座座的大锅在难民营中支起,白花花的粟米被倒入锅中,不多时间,米香之气便笼罩了整座难民营。 营中围火而坐,享受难得的温暖的难民们,一个个都舌根生津,两眼放光,只巴巴的等着吃一顿热乎乎的饱饭。 大营东端的校台上,颜良驻马而立,远远俯视着整座难民营。 “陛下到底有什么妙招,现在可以告知臣了吧。”身边的庞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真相。 颜良却淡淡笑道:“丞相不必心急,谁是百姓,谁是诸葛亮的细作,很快就会见分晓。” 庞统只好按下好奇,耐心的等着看颜良的手段。 不多时,米粥已熟,维护秩序的楚军士卒们,则喝令着难民们排好队,前去领粥吃。 难民们一拥而上,你争我抢冲向几十口大锅,领起了粥吃。 冲在最前边的几百号人,先领到了满满一碗的香喷喷的米粥,赶紧抱着热粥奔回火堆,张口便狼吞虎咽起来。 这粥一入口,吞下大半后,他们却才发现,这粥有些不对劲。 “哎哟,这粥怎么这么咸啊。” “是啊,太咸了,莫不是放多了盐啦。” 叫嚷声顿时四起,原本狼吞虎咽的难民们,都咸得咂巴起嘴来,满腹抱怨。 “行啦,别再抱怨了,咸就咸点吧,总归是口热饭,将就吃吧。” “说得是啊,给你饭吃还说三道四,不想吃的话,大可再回邺城里去挨冻吃生饭去。” “我就随便说说嘛,其实这饭咸是咸了点,吃还是很好吃的。” 抱怨过后,这些难民们到底是饿坏了,米粥虽咸,却仍是强忍着,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而他们却没有发现,四周却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校台上,庞统看到这一幕,猛然间恍然大悟,看向颜良之时,眼眸中已充满了敬叹之色。 “陛下,莫非陛下是故意下令在粥中多放盐的吗?”庞统惊奇的问道。 “不多放点盐,这班龟孙子们又怎会漏馅呢。”颜良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摆手喝道:“传令下去,叫将士们都盯紧点,凡有吃不下去饭的,统统都给朕抓起来。” 诸葛亮想在难民中掺沙子,想要混入他的细作,颜良就想到了这样的手段,来甄别细作。 难民们饥饿难耐,只要粥里没有钉子,哪怕是有点咸,他们也会强忍着吃下去。 细作们则不同了,诸葛亮在派他们出来前,必定是给他们饱食过的,以鼓舞他们的精神士气。 这样一来,当这些吃饱了饭的细作们,吃到咸到咂舌的粥时,他们还会和那些难民一样,强忍着下咽吗? 当然不会。 既是如此,细作和难民的身份,自然便很好的区别出来。 几万号人的粥都已分发下去,无数双眼睛都在注视着这些鱼龙混杂的细作,仔细的搜索着异样之处。 很快,这些奉命观察的士卒,就大难民群中,发现了可疑份子。 一些看起来很健壮的难民,在喝了几口咸粥后,便趁着别人不注意时,悄悄的把粥都倒在了地上。 也有的难民,自己只吃了几口,便推说吃饱了,很好心的把碗里的粥倒给别人。 而且,这些形迹可疑的难民,还多是三三两两的成片出现,彼此间不时的会有眼神示意。 这些人,明显是颜良要抓的细作。 负责此事的邓艾看时机差不多了,便是一声令下,军士们便不动声色的靠近那些可疑分子,以询问邺城情况为由,将那些可疑份子们,逐个的都带离难民营。 颜良看看也抓得差不多了,遂是冷笑一声,拨马下得校台,直奔别营。 在别一间大营中,约有五百多假难民,被带到了这里,审讯在颜良到来前,就已经开始。 颜良策马入营,一座座的军帐中,传出刺耳的惨叫声,这是审讯的楚兵,正对那些假难民们动刑,逼他们招认。 颜良下得战马,径直走入邓艾所在的军帐。 此时,帐中柱子绑着的那男人,正杀猪似的嚎叫着,承受着沾水的皮鞭抽打,嘴里却一个劲的大叫“冤枉”。 “父皇。”邓艾见颜良,赶紧上前参见。 颜良点了点头,扬鞭一指:“这厮还不肯招认吗?” “是啊,这小子嘴硬的狠,咬死了不肯承认。”邓艾恨恨道。 颜良示意停止用刑,走到了他男人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此人。 城中大部分难民,身上都有冻伤的痕迹,眼前这人却丁点伤痕没有,而且看起来也不似受过饥饿的样子,显然这就是一个细作。 “陛下,草民冤枉啊,陛下开恩啊。”那男人苦苦的自辩。 颜良却无动于衷,只将他的一只手掌抓起,仔细的扫了几眼,随后,颜良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你在邺城里是做什么?”颜良问道。 “小的就是开了个小饭馆,做些小生意谋生,小人真的不是细作啊,陛下开恩啊。” 颜良的目光指向了他的手掌,冷冷道:“一个开饭馆的,手上的茧子却跟拿刀的士兵长得一样,诸葛亮是瞎了眼,就凭你这种货色,也想糊弄朕吗。” 此言一出,那男人脸色顿时一变,那般错愕的表情,显然是被颜良识破了身份。 还待自辩时,颜良却已摆手喝道:“来人啊,把这厮给朕阉了,把他的卵蛋子做成肉汤,灌给这厮吃。”8 第八百六十一章 卧龙妙计安天下 (十月最后一天,求最后的月票,都尉拜谢) 如此残忍的威胁,霎时间就把那男子给吓傻了。 割蛋蛋,还要喝自己的蛋蛋汤,如此恐怖之事,别说是这等寻常人,只怕绝顶刚烈之辈,也要为之屈服。 这时,左右楚卒提刀而上,哗啦扒下那男子的裤子,明晃晃的刀子对准了那裆下之物就准备下刀。 “陛下饶命,小的全招了,小的是细作,陛下饶命啊~~” 威逼之下,这细作终于是招认。 颜良冷笑一声,微微抬手示意,楚卒那悬着的大刀,才没有落下。 颜良遂给了邓艾一个示意,命他继续审问,颜良则回往御帐,喝着小酒等着消息。 未久,邓艾兴冲冲的步入了御帐,看那样子,必然是审讯出了有用的情报。 “父皇,那小子都招了,诸葛亮在难民中夹杂了五百多兵卒,他们的任务是一部分人往邯郸向刘备求援,另一部分人则趁夜在我营中举火,好配合诸葛亮出兵破坏我围壁。” 前者向刘备求援,颜良倒早有意料之中,但那后者之事,却让颜良颇感意外。 就连身边的庞统,神色也微微一变。 “说详细点。”颜良的精神顿时警觉起来。 邓艾接着道:“诸葛亮让这些细作今晚发动突袭,趁我不备烧我们南面的大营,诱我军驰援南营,而诸葛亮却趁机发兵从东门而出,破坏我东面的围壁,这就是诸葛亮的计划。” 原来如此啊。 颜良看向了庞统,冷笑道:“丞相,你的这位同窗果然不简单,这一招浑水摸鱼,确实是条妙计呢。” “若果真是这般,那我们就可以来个将计就计,不过光凭一人之言还不可信,需要其他细作也招认才可确定。”庞统拱手道。 颜良点了点头,遂命邓艾继续审询,用同样的恐吓方法,务必得令其余细作统统招认。 邓艾领旨而去,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其余五百名细作,大多都详加审问了一番。 邓艾也学着颜良的手段,谁不招认,就威胁割了谁的蛋蛋做肉汤,结果在此威胁之下,无一人能够挺得住,统统都全部招认。 最后一对供词,基本都相同,证实了诸葛亮的确想趁夜里应外合,破坏东门一线的围壁。 诸葛亮的计策败露,庞统便献上了将计就计之策,颜良遂传下旨意,安排诸将应对。 黄昏已过,转眼已是入夜。 邺城中,此刻正弥漫着一股兴奋的气氛。 夜色已深,南门城楼上,诸葛亮信然驻立,大冬天的还摇着羽扇,冻到发紫的脸上,洋溢着浓烈的自信。 “诸葛丞相,我们的计策,真的能成功吗?”身边的曹仁,信心却不是很足。 诸葛亮微微一笑,反问道:“怎么,子孝你难道对本相没有信心吗?” “怎么可能,仁当然对丞相的智谋,深信不疑。”曹仁忙是奉承了诸葛亮一句。 嘴上说得好,但曹仁的心里却在打鼓,此前诸葛亮的计策,几番为颜良识破,弄得自己还受了伤,曹仁岂能忘记。 对于诸葛亮的智谋,曹仁心里边早有怀疑,暗想此人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无论计策多少次被识破,总是一副万般自信的样子。 曹仁正神思间,忽听得有士卒兴奋的大叫:“敌营起火了,快看,楚营起火了。” 曹仁心头一震,急是举目远眺,果然见围壁之外的楚营,数处大火冲天而起,火势还在不断的扩大蔓延。 曹仁对诸葛亮所有的疑虑,都被这冲天而起的大火所烧灭,当他猛的再看向诸葛亮时,已是满脸的兴奋和赞许。 “诸葛丞相,敌营起火了,定是我们的人已动手,你的计策当真成功了。”曹仁兴奋的叫道。 诸葛亮轻摇羽扇,脸上只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般淡定之色,仿佛眼前的一切,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本相早说过,此计天衣无缝,颜贼万万不会想到。如今大火已起,也该是我们演戏的时候了。”诸葛亮得意的说道。 曹仁重重点头,兴奋喝道:“将士们,楚贼已中计,都给本将叫喊起来啊。” 号令传下,城头上,隆隆的鼓声震天而起。 “杀啊~~” “冲啊~~” 城头上的汉军士卒,按照事先的交待,纷纷撕破喉咙,放声大叫起来。 杀声、鼓声,震碎了夜的沉寂,仿佛千军万马出城而来,正向着楚军起火的南营狂杀而来。 楚营之中,大火熊熊。 “你们几个麻利点,再点几堆起来,越多越好。”大营中,邓艾大声喝斥着。 几百名士卒分头而上,将空旷的地面上堆积的那些柴堆,统统的都点了起来。 放眼望去,营中数十处火堆熊熊燃烧,俨然一副被烧营的假象。 营门处,颜良驻马而立,看着四起的火堆,神色闲然自若。 火起未久,隆隆的战鼓声,肃烈的喊杀声,便从邺城南门一线传了过来,隐约似有楚军正向这边冲杀而来。 听到这鼓声,颜良笑了,邓艾笑了,庞统也笑了。 “丞相啊,看来你的那同窗,今次又被你算计了。”颜良讽刺道。 庞统拱手笑道:“若非陛下有胆略放难民出城,臣又焉能用此将计就计之策。” 颜良哈哈一笑,扬鞭道:“行啦,咱们君臣也不用互相吹捧了,传令给子龙他们,让他们准备好好的打一打孔明的脸吧。” 旨意传下,邓艾急是派出斥候,直奔东门而去。 城头上,诸葛亮依然在摇扇,依然是满脸的自信。 夜色深深,他只看得见楚营中火光四起,却无法看清那火光是如何而来。 眼见时机已到,诸葛亮目光转向曹仁:“子孝啊,时候差不多了,该是让颜贼吃点苦头的时候了。” 曹仁满脸兴奋,重重一点头,喝道:“牛金何在!” “末将在!”曹仁帐下第一大将,应声上前。 曹仁豪然道:“本将身上负伤,不能率军出战,今夜的破壁之功,本将就交给你了。” “将军放心,末将必不负将军所望。”牛金慨然一应,下得城头,策马飞奔而去。 牛金奔往东门时,那里已集结了五千精兵,个个情绪高亢,蠢蠢欲动。 邺城被围数月,这些汉卒吃尽了苦头,得知今晚将给楚军一点教训,皆是报仇之火高涨。 牛金来至东门,鼓舞了一番士气,便叫打开东门,放下吊桥。 城门吱呀呀的打开,吊桥放下,无尽的黑夜映入眼帘。 汉军们都知道,在那黑暗的尽头,就是那道冰冷可恶的墙壁,将他们与世隔绝,让他们成了一支孤军。 今夜,他们就是为了破壁而战。 “弟兄们,随本将摧毁那该死的围壁,让楚贼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冲啊~~” 牛金大吼一声,扬刀纵马,当先从城门中冲出。 “杀~~” 怒啸声中,五千汉卒奔腾而出,随着牛金冲出邺着,向着黑暗中的围壁,狂冲而去。 牛金一路狂奔,冲过护城河外的旷地,越过冰冻的沟渠,片刻间,已是直抵那高大的围壁前。 按照计划,此间的楚军将被诱往南门,对东门的防范性和警觉性,都将降到最低。 如今围壁的那边,丁点动静都没有,一切都表明,诸葛丞相的计划在顺利的进行着,楚军已经上了当。 牛金大为兴奋,喝斥着冲涌而来的士卒,尽快动手将土墙破坏。 楚军所筑的这道土墙虽有两丈之高,但其坚固性与厚度,都只是为了防范少量细作出入,远不如城墙坚实。 牛金的士卒多带了铁锤之类的敲击工具,他相信,只要稍稍用力,便可将这土墙推翻摧垮。 五千汉卒一涌而上,纷纷冲到土墙边,抡起工具就准备动手。 便在这时,蓦听一声炮响,土墙之上,突然间亮起了无数的火把,把沿墙一线照得是耀如白昼。 汉军眼睛受到刺激,下意识的举臂遮挡。 当牛金和他的士卒,勉强的适应了骤亮的光线,抬头看去时,所有人都震呆了。 但见墙头上,数千楚军如神兵天降一般,一瞬之间出现,无数支利箭已瞄准了他们,如死神的獠牙一般闪着寒光。 墙头上,潘璋横刀而立,冷笑着喝道:“汉卒们,你们丞相的诡计,已为我家天子识破,若肯投降,本将就饶你们一命。” 汉军大惊失色,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慌了神。 牛金更是神色震恐,方知自己中了楚军的陷阱,如今几千支利箭瞄准了自己,别说是破坏土墙,只怕逃命都成问题。 局势万般危急,牛金不及多想,大喝一声:“全军撤退,撤回邺城!” 喝声未罢,牛金便拨马先走。 五千汉卒轰然而动,扭头向着东门争先恐后的狂逃而去。 潘璋冷笑了一声,手中长刀奋然挥下,厉喝一声:“给本将放箭,杀光敌寇。” 号令下,数千支利箭,如狂风暴雨般狂奔而下。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成百成百的楚军,如脆弱的稻草一般,被狂袭的箭雨扫倒在地。 牛金舞刀如风,咯挡着身后袭来的箭雨,好容易逃出了楚军箭矢的射击范围。 正当牛金暗松一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蓦听震天的杀声从东北角传来,抬头一扫,惊见一支楚军骑兵,正斜刺里狂奔而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六十二章 狠狠的打你的脸 牛金大惊失色,方知楚军不但在围壁那里早有准备,而且还伏有一支骑兵,在半路上截杀他。 惊恐的牛金,已是全无战意,只顾催马狂奔。 然那支楚军骑兵来得甚快,转眼间已斜向杀至,滚滚的铁骑洪流,如利箭一般将汉军的逃归路线截断。 当先那员楚将,坐胯白马,手舞银枪,有万夫不挡之勇。 牛金借着火光一瞄,惊见那来将,竟然就是赵云。 赵云的武艺有多强,牛金自然是深知,他残存的战意,荡然无存,只顾没命的发足狂奔。 却见赵云枪舞如风,漫天的光雨中,数不清的汉兵被刺倒于地,银枪所过,鲜血狂飞。 浴血的赵云,率领着他无敌的铁骑,轻松的便将惶恐的汉军截断,铁蹄来回的车辗,肆意的斩杀着逃奔之敌。 到得这生死关头,牛金却已顾不上旁人,只能拼死策马狂奔。 只可惜,乱军之中,牛金为楚骑所阻,又岂能轻易逃得出去。 当他拼死力气,斩落了几名楚骑,勉强的快逃近护城壕时,乱军中的赵云,那一双锐利无比的鹰目前,已是锁定了他。 家眷尽为诸葛亮所杀,赵云对汉国已无半点顾念,只恨不得杀尽敌人,为自己的家眷报仇。 眼见牛金在前,素来沉稳的赵云,这时也已杀红了眼,怒火狂燃之下,纵马杀开一条血路,直取牛金而来。 转眼间,那一人一骑,几已红白相间的闪电一般,狂袭而至。 牛金眼见赵云杀至。在逃无可逃的情况下,明知不敌,也只有咬紧牙切,奋力的舞出一刀,企图顽抗。 赵云却风驰电掣一般,飞奔而至。 怒啸声中,赵云手中银枪探出,那一杆大枪挟着雷霆之力,如闪电般刺向牛金。 枪锋所过之处。狂澜怒涛一般袭卷而去,竟是形在了一道涡形的无形气力,将牛金全身包裹其中,令他避无可避。 牛金只觉山一般的刃气,强压而来。压迫得他几乎窒不过气来。 避无要避,心惊胆战之下,牛金只有拼尽所有的气力,咆哮着挥出一刀,想要挡下赵云这惊天一击。 刀锋未出,赵云那探出之枪,在半道上突然加速。快如闪电一般穿过牛金的刀锋的防御,瞬息而至。 一声骨肉撕裂的闷响中,一抹鲜血飞上了半空。 赵云如闪电般从牛金身边抹过,留在身后的。却是漫空飞溅的血雾。 牛金眼眸睁得斗大,仿佛看到了何等不可思议之事,颤巍巍的低下头去,却见自己的胸口。已赫然现出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 一招之间,赵云以不可思议的枪法。刺穿了牛金的胸膛。 大股的鲜血从血窟窿中翻涌而出,牛金身形晃了一晃,“扑嗵”栽倒于地,身子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曹仁麾下第一大将,就这样被赵云一招阵斩。 牛金一死,其余奔逃的汉军,更是土崩瓦解,只顾抱头狂奔,完全没了章法战术。 赵云银枪左突右刺,如入无人之境,狂斩着敌卒。 楚军铁骑更是一路辗杀,将这班失去了指挥的败军,肆意的踏在铁蹄之下,将脚下的土地,染成腥红的血毯。 震天的杀声,渐渐止歇,五千汉卒已为赵云的骑兵杀得几近,只有为数不多的百余骑兵,侥幸的逃过了一劫,狼狈不堪的逃还了邺城。 而此时,邺城南门上,诸葛亮还在摇着羽扇,以一种嘲讽的目光,看着楚营中熊熊而起的火焰。 “此役我军虽胜,只可惜那五百潜伏的将士,只怕事后都要为楚贼所害呀。”曹仁感叹道。 诸葛亮却不以为然,只冷淡道:“为了大局,牺牲也是在所难免,这五百将士是为了大汉而死,他们是死得其所,死得光荣。” 左右士卒听得诸葛亮这般无情之词,心中都暗暗感到发毛。 曹仁默然,遂不再多言,只默默的看着楚营中熊熊火光。 此时,距离行动开始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楚营中的火势,依然未息。 曹仁开始还没什么,但看着看着却心中愈发狐疑,蓦然间,曹仁眼神微变,似乎看出什么异样。 “停止擂鼓,停止叫喊,都给我停下来!”曹仁大喝道。 号令传下,战鼓声很快停下,早已喊到嗓门嘶哑的汉军士卒们,遂是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诸葛亮却奇道:“子孝,为何下令停下来?” “诸葛丞相,你仔细再看楚营,难道没觉得有些奇怪吗?”曹仁手指向楚营。 诸葛亮满脸疑色,再次将目光转向楚营,这一次,却是带着怀疑的心理,仔细的观察。 半晌后,诸葛亮的神色蓦的一变,似乎也看出了些许可疑之处。 那可疑的地方,正是楚营中的火势。 按理来说,那五百细作放火烧营,楚军若是及时察觉,便能很轻易的镇压,然后迅速的去扑灭火势。 如果火势无法控制,那必然会四处蔓延,越烧越大。 而若火势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火势就该越来越小,起火之处也该逐个减少才对。 但对面的楚营中,火势却长时间的保持不变,既没蔓延,也没有减弱,起火点的数量也没有减少。 诸葛亮太过自信,所以没有看出这怪异之处,而曹仁由始至终,对诸葛亮的计策都保有几分不信,仔细琢磨之下,便即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诸葛亮也是聪明人,如今在曹仁的提醒下,再仔细这般一看,果然就看出了异常之处。 “难道说,那些火竟然是……”诸葛亮脸色惊变,那竟然之后的话,竟是不敢说出口来。 曹仁脸色已铁青,沉声道:“敌营中的那些火,必然是楚贼故意点燃的一堆堆的篝火,而不是烧着的营帐,唯有如此,才能解释眼下所见,诸葛丞相,我们很可能中计了。” 诸葛亮身形一震,一股恶寒涌上心头。 “不可能,本相的计谋天衣无缝,颜贼如何能识破。”诸葛亮沙哑的叫嚷,不肯承认这尴尬的事实。 曹仁却正色道:“诸葛丞相,事关我五千将士的生死,现在不是好面子的时候,应该速速下令,命牛金率军撤回才是。” 那火堆既然是楚军故意点燃,就证明颜良已识破了他们的计策,若如此,那诸葛亮所谓里应外合之计,颜良也必然早有知晓。 这样的话,那东门一线,楚军必然早有防备,牛金那五千兵马前去,岂非自投罗网。 曹仁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第一时间就请诸葛亮收回成命。 诸葛亮却为曹仁那一句“不是好面子的时候”,弄得是又尴尬又恼火,自觉曹仁甚是无理,竟然在众将士面前,公然的挖苦自己。 诸葛亮当场就火了,板着脸道:“单凭你一己之言,本相凭什么就放过这大好的机会,若是错过这机会,又如何破解邺城被围的困局。” “诸葛丞相!”曹仁厉喝一声,指着城外质问道:“若我的怀疑有误,楚营的疑点,又当如何解释?” 这一番质问,却将诸葛亮给问住了,纵使他能言善辩,一时间却不知如何以应。 见得诸葛亮无言,曹仁便喝道:“来人啊,速去向牛金传令,命他放弃原定计划,速速率军撤还邺城!” 曹仁情急之下,不得诸葛亮的同意,便自作主张下了决定。 诸葛亮脸色骤然一变,怒道:“曹子孝,你不得本相之命,焉能擅作主张,你眼中可还有我诸葛亮这个大汉丞相吗!” 诸葛亮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挑畔,便摆出了自己丞相的官位,来压制曹仁。 曹仁这下就被呛住了,诸葛亮官大于他是铁打的事实,刘备留有旨意,命他听从诸葛亮的指挥,这也是事实。 曹仁若不听诸葛亮号令,就等于在违抗刘备的旨意。 一时间,曹仁又气又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当这时,一骑从东飞奔而来,直奔上了邺城南门城头。 “启禀丞相,大事不好,牛将军中了楚军的伏兵,已是全军覆没了!” 晴天霹雳,当头轰下。 城头一线,所有人听到这惊人的情报,都无骇然变色。 曹仁也是大惊失色,不想变故来得这样的快,牛金已然就中了埋伏,全军覆没了。 诸葛亮更是惊得脸色扭曲变型,嘴巴夸张的合不拢,手中的羽扇险些就脱手而落下去。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诸葛亮喃喃自语震惊得已是有些语无伦次。 曹仁从震惊中率先清醒,怒瞪向诸葛亮:“诸葛丞相,我早说颜贼有计,你偏偏不信,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诸葛亮,众人的眼光中,均有指责之意。 诸葛亮如芒在背,心中是又惊恐,又尴尬,蓦然间,一股羞恼之意,填胸而发。 “你既然早看出了疑点,为何不早向本相禀报,却在这个时候才说出来!”恼羞成怒之下,诸葛亮反怪起了曹仁。 “你——”曹仁气怒之极,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此时,天色将明,东白已蒙蒙发白。 楚营之中,颜良驻马远望着敌城,冷峻的双眸中,涌动着嘲讽的冷笑。8 第八百六十四章 别无选择 弃城突围! 曹仁脸色惊变,反对之言脱口欲出。 话到嘴边时,曹仁却又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邺城乃帝都,一旦放弃,对整个大汉国的军民士气来说,无疑将是沉重的打击。 邺城一失,汉国抵御楚军的形势,便将更加艰难。 可是,如今粮草将尽,外援无望,再这么守下去,大家伙不是冻死就是饿死,邺城也一样会失陷。 邺城失陷,他曹仁就要葬身于此。 扪心自问,你曹仁愿意与邺城共存亡吗? “不,不可以,我曹仁还要留得有用之身,杀颜贼为我曹家报仇,我岂能死在这孤城之中!” 曹仁心中已有了权衡,所以,他才沉默了下来。 诸葛亮见曹仁不语,便苦笑道:“子孝将军能识大局,本相当真很欣慰,放心吧,只要我们留得有用之身,何愁将来不夺还邺城,又何愁不能杀颜良,为我们惨死的亲人报仇雪恨。” 诸葛亮的一番话,令曹仁心中的决定,更加坚定。 沉吟半晌,曹仁默默问道:“丞相,除了弃城突围之外,难道我们就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诸葛亮很干脆的回答。 曹仁沉顿了半晌,长长的吐了口气,点头道:“好吧,既然丞相也没了办法,那我们就弃城突围吧,只是,怎么个突围之法,我们还当好好商量商量。” 于是,二人便是冰释前嫌,两人商议了大半天,最后才拟定了一个计划。 计策定下,曹仁当即便去准备。 诸葛亮送别了曹仁后,便直奔后堂。前去见他的继母。 步入佛堂,见礼已毕,诸葛亮郑重道:“母亲大人,儿与曹仁已定计策,准备不日就弃城突围,还请母亲早做准备,以免到时手忙脚乱。” 宋氏花容一变。手中的佛珠也惊得忘了继续捻下去。 “邺城可是帝都,真的不要了吗?”宋氏惊问道。 诸葛亮叹了一声:“没办法,再守下去我们就要跟邺城同归于尽,现在除了弃城突围,别无他法。” 宋氏那风韵犹在的花容上,阴郁渐聚。眼眸之中更是闪烁出焦虑之色。 她的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诸葛亮带着她,在千军万马中冲闯,左右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恐怖景象。 想到这些,宋氏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沉默半晌,宋氏黯然道:“为娘一个妇道人家。跟着你只会成为你的拖累,你就不用管娘,自己去突围吧。” 诸葛亮却神色一震,忙道:“颜良残暴不仁,他与咱们诸葛亮有大仇,儿如何能把娘留在邺城,绝不可以。” “可是……” “母亲不用担心,儿自有办法。把母亲平安的带同邺城,母亲不必多想,只需早做准备便是。”诸葛亮满脸自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宋氏想想颜良的残暴,自也不敢留在邺城,适才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而今诸葛亮既如此有信心。她便不再多言。 诸葛亮安顿过母亲,遂是拱手告退。 “佛祖保佑,保佑我母子逃出险地,佛祖啊。望你大慈大悲,早日除掉颜良这个恶魔,还人间一个太平吧,佛祖……” 宋氏念念有词的,又念起了经。 看着笃佛的母亲,诸葛亮摇头一笑,转眼大步走出了佛堂。 方出佛堂,便有心腹家丁过来,小声道:“禀丞相,又出事了,又有两人给压死了。” 诸葛亮眉头一皱,沉声问道:“工程有没有受影响?” “工程倒没有,最迟今晚差不多就能挖好。” 诸葛亮这才松了口气,摆手道:“你们连夜赶工,尽快挖好吧,至于那死的人,从后门抬出去埋了,休要惊动了旁人。” “小的明白。”家仆一拱手,退了下去。 诸葛亮轻摇着羽扇,嘴角掠起了一丝诡秘的冷笑。 …… 三天后。 御帐之中,众人情绪振奋,一股胜利在望的气氛,弥漫于帐中。 这振奋的情绪,皆来自于曹仁的一封密信。 就在昨晚时分,曹仁派人秘密的出城,送来了一封亲笔信,声称他愿献城归降。 曹仁在信中称,鉴于诸葛亮对他的防范很严,他无法独掌局面,故而约定在明晚偷开南门,请颜良发兵从南门攻入,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邺城。 众将们都知道,曹仁是邺城汉军中,继诸葛亮之后的第二号人物,曹仁若是愿降,邺城的攻陷将近在眼前。 诸将们多存乐观,而颜良,却是一派平静,没有丁点的兴奋。 “文和,你曾和曹仁共事过,你觉得他会归降于朕吗?”颜良将目光转向了贾诩。 贾诩捋着白须,沉思了片刻,说道:“恕老臣直言,陛下逼死了曹操,杀死了曹丕,灭了曹氏一族,以老臣对曹仁的了解,此人绝无可能归降陛下。” 贾诩否定了曹仁归降的可能,而以贾诩的智谋和他曾经的身份,他的话自然是极有说服了。 众将乐观的情绪,立时因贾诩这一番话,大打了折扣。 “曹仁若非投降,那这投降之书,又是怎么一回事?”老将黄忠质疑道。 贾诩淡淡道:“依老朽看,曹仁这多半是撑不下去,想要弃城突围,至于这封求降信,应该只是声东击西,迷惑我们的诈降计而已。” 一语点醒,众人恍然大悟。 而颜良却依旧冷静,显然,贾诩的推测,正暗合他的心思。 “文和言之有理,依臣之见,曹仁假意献南门归降,无非是想诱使我们调集重兵于南门,而他便可趁机从其余三门突围。”庞统也赞成贾诩的判断,进一步揭穿了曹仁的把戏。 诸位绝顶智囊之言,已是将迷雾拨开,让所有人都看清了诸葛亮和曹仁的真正目的。 颜良沉思了片刻,冷笑道:“回复曹仁,朕愿意接受他的归降,告诉他,朕明晚会将重兵尽集于南门,让他尽管放心大胆的实施他的诡计吧。” 识破了诸葛亮和曹仁的阴谋,颜良已决定给他们来个将计就计。 于是,庞统便代颜良向曹仁的使者回复,颜良接受他的求降,将于明晚尽集重兵,于南门接应他。 诸般准备就绪,一天的时间转眼即过,不觉已是次日入夜。 诸路楚军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的聚集向了邺城东营,当深夜已至时,东营集结的兵力,已经达到五万之众。 根据庞统等谋士的分划,诸葛亮既然玩得是声东击西之计,那么他所选的突围方向,就当是除了南门之外的其余三门。 北门方向虽距刘备最近,且围军之外,还有驻于临水的文丑所部六万大军,汉军多半不会选择此方向突围。 至于西门方向,虽可突破重围,逃往上党一线,但却要穿越太行山,行路艰难,理论上诸葛亮也不会选此处突围。 如此,就只余下了东门。 诸葛亮和曹仁若能突破东围,向东便可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张飞的防区,他们从此处突围的可能性最大。 诸般考虑之下,谋士们认为汉军的真正突围方向,必然位于东门一线。 颜良遂调集五万精锐,他相信,以五万的兵马,在做好充分准备的情况下,足以挡下不足两万的汉军。 夜色已深,距离曹仁约定的“归降”时间已越来越近,五万大军精神振奋,只等着血战一场,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围城之战。 颜良驻马于营前,目光冷峻的注视着邺城东门,猎猎的杀机在他眼眸中流转。 邺城之中,气氛也是一片的紧张。 城头上,诸葛亮和曹仁并肩而立,远远的扫视着黑夜中的楚营。 城门内侧,不到两万的汉军,皆是执刃而立,一个个的脸上都闪烁着兴奋与不安。 兴奋是因为被困这么久,他们终于接到了将要突围的命令,皆巴不得逃离这座地狱般的城池。 不安却是因为,城外有十余万敌军,今夜的突围必将是一场惨烈的血战,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是活着逃出去的那一个幸运者。 “子孝,时间差不多了,开始行动吧。”诸葛亮沉声道。 曹仁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诸葛丞相,仁这一战,必当竭尽全力,能不能杀出去,全看各人的造化,希望咱们在敌营后活着会合。” 根据事先的商议,曹仁将率精锐于前边开路,诸葛亮等文官则跟随于后。 “本相相信天佑我大汉,我们一定能活着再见。”诸葛亮却是信心十足。 曹仁遂不再多言,转身大步下得城头,扫视众将士,厉声道:“众将士们听着,是生是死,就在今夜一战,想活命的,就拿出你们所有的本事,随本将杀出一条血路!” 众汉军热血激荡,倍受鼓舞,皆是抖擞起了精神,誓言随曹仁一场血战。 激励过士气,曹仁再无多言,遂叫打开城门,放下吊桥,率这一场残兵出城而去。 城头上,诸葛亮目送着曹仁出城,看着自家的兵马消失在夜色之中,他长吐了口,也赶紧下得城去。 诸葛亮却没有随着曹仁的兵马一同出城,而是策马飞奔,反向自己的相府狂奔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八百六十六章 顾不得娘了 洞中一片的黑暗,只能靠灯笼的微弱之光,方才能够勉强的看清前路。 因是为了节省工程量,秘道的高度只有半人多高,所有人在秘道中只有弯着腰才能前行。 诸葛亮弯着腰低着头,跟着十几名开路的家兵后面,艰难的前行着,一路吃着灰,没走多时就已经气喘吁吁 诸葛亮却只能强忍着,累得跟狗似的继续前行。 不知不觉得,诸葛亮已是走出了几百余步,他估摸着已经走出了城,再坚持一会,就能够顺利的穿越楚军的围壁。 正当这时,头顶上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洞顶的尘土,开始大片大片的加速跌落。 诸葛亮心中顿时一惊,前后的家兵也一时慌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震动越来越剧烈,跌落的尘土已变成大块的土石,有几块甚至还落在了诸葛亮的头上,砸得他生疼。 “骑兵,地面上有大股的骑兵经过,快向前爬,不要停。”诸葛亮蓦然明白,吓得急是手脚并用,向前狂爬而去。 那些家兵们也吓坏了,赶紧蹶着屁股手脚并用的往前狂爬。 土石掉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地道中土雾弥漫,诸葛亮被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此时,就在土层上方的地面上,一支五千人的骑兵,正飞驰而过。 “快,加快速度,再晚了就没我们的功劳了。”邓艾挥舞着银枪,兴奋的喝斥着他的骑兵们。 原本邓艾正率五千铁骑于西营巡视,却不想得到消息,东门那边已经激战起来,颜良的圣旨迅速抵达。召他率军往东门驰援。 邓艾和他的骑兵们,巴不得能立功勋,收到圣旨时,个个热血激荡,狂奔向东门而至。 铁骑滚滚,震得大地在开裂,铁蹄踏地的节奏,渐渐的跟地面形成了共振,使得震力愈加的强大。 邓艾却不知。就在地下不远处,诸葛亮这个大敌,正狼狈不堪的爬行着。 诸葛亮万分惊慌,他千算万算,自以为可以顺利的逃出升天。却没有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会有一支骑兵恰巧经过。 爬行中的诸葛亮,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蓦一个瞬间,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响。 紧接着,诸葛亮便觉有什么重物。重重的砸在了自己的腿上。 瞬息之间,撕心裂肺的痛楚从腿部传来,诸葛亮“啊”的惨叫一声,爬倒于地。再也动弹不得。 前边的家兵闻声,猛回头时,惊见诸葛亮屁股以下已被压在了土石下,而诸葛亮后面的人。则统统都被震落的土石堵住了去路。 “丞相。”家兵惊慌的爬了回来。 诸葛亮从最初的剧痛中缓过劲来,回头艰难看去。却见自己的双腿大半已被埋在土地,自膝盖以下,竟似失去了知觉一般。 “快,快拉我出去。”诸葛亮惊恐的大叫,双手拼命的向爬。 只是,他稍稍一用力,腿部便有钻心的痛传来,痛得他是咬牙欲碎。 虽如此,但诸葛亮凭着求生的意念,只能强忍住剧痛,拼命的向前爬。 前边的家兵也伸过手来,使劲的往前拖拽诸葛亮,两相用力之下,终于是把诸葛亮的身体,从土石中给拉了出来。 诸葛亮长吐了口气,喘着气回头再看,却见自己双腿已是鲜血淋漓,而且已然没有知觉。 而身后处,土石已封住了地道的那头,他的继母宋氏,还有其余的家兵,尽被封在了那一头。 “丞相,太夫人他们被封在后边了,咱们该怎么办啊?”家兵慌张的问道。 诸葛亮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腿,再抬头看一看不断坠落的土石,犹豫了半晌,狠狠的咬了咬。 “后边的人已经管不到了,你速扶本相出了秘道再说吧。”诸葛亮沉声令道。 那家兵大惊失色,惊道:“可是丞相,太夫人也在……” “为了大局,本相只能如此,别废话,快扶我走。”诸葛亮厉声喝断。 那家兵一震,没有办法,只得扶着诸葛亮,连爬带滚的继续向前爬逃。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土石坠落越来越少,空气也越来越清新,爬不得多时,前方豁然开朗,他们终于爬出了这条秘道。 头顶星空无限,眼前是无边的夜色,诸葛亮如从地狱了逃出来一般,拼命的呼吸着空气,庆幸自己的死里逃生。 半晌后,诸葛亮才从狂喜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尚未脱离险境,还不是庆幸的时候。 他看看四周,却见围壁就在身后,而斜侧方向,隐约还有楚营的灯火。 接着诸葛亮又俯下头来,看了一眼那黑森森的秘道,惨白的脸上,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沉吟了片刻,诸葛亮暗叹了一声,默默道:“走吧,趁着天还没亮,扶本相速速穿过敌营空隙,唯有如此,咱们才有生路。” 十几名家兵个个黯然,只得扶着诸葛亮,借着夜色的掩护,继续向西潜行而去。 地道的那一头,宋氏正惊恐万分,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的宋氏,才刚刚进入地道不久,大概才从城墙下方穿过,而这时,头顶隆隆的震动声,也让宋氏陷入了恐慌。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消息,言是地道顶上出现塌方,把几人压在了下面。 前路已尽被封,地道中尘土弥漫,呼吸不畅,已无法再前进,只能原路退回。 宋氏花容惊变,慌得不知所已,只能调转屁股,又原路爬了出来。 一番艰辛后,宋氏终于从坑中爬出,回到了相府的后园之中。 宋氏蹲在坑边,瞧了半晌,眼巴巴的盼着诸葛亮从中出来,但等了半天。当最后一名士卒出来时,却仍不见诸葛亮的身影。 “怎么回事,亮儿呢?”宋氏惊恐的问道。 最后名出来的家兵,哭丧着脸道:“地道里头突然塌了一大片,丞相和好几个人,好像都被压在了下边。” 宋氏闻言大惊,一瞬之间,只觉天雷轰轰而下,轰得她头目眩晕。几乎晕死过去。 头晕目眩的宋氏,只觉双腿一软,扑嗵便跪倒下来,软软的瘫在了坑道旁边。 看着那黑森森的洞口,宋氏口泣声叨叨着:“亮儿啊。亮儿啊~~” 宋氏凄凉的泣声,回荡在相府的上空,而在此时,邺城东门外,惨嚎声那才叫震天动地。 两万汉军残兵,已被围杀几近,成千上万的楚军。疯狂的进攻,杀戮着顽抗的敌人。 中了计策的汉军,被分割成了十几股,为数倍的楚军任意围杀。 楚军中。如云的猛将们肆意狂杀,宣泄着心中狂燃的战意。 而汉军之中,却仅曹仁一员大将,只能苦苦的并力支撑。 此时。天色已蒙蒙亮了,黎民之光洒在战场上。照出的是尸枕如山,血流成河的修罗惨景。 颜良驻马营门,手中把玩着马鞭,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场血战。 西面处,尘雾骤起,隆隆的雷声如从天边而来。 颜良举目远望,但见一支黑色的洪流,正斜不里疾冲而来。 邓艾率领的五千铁骑,终于赶到了。 “这场战斗,也该收场了。”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冷笑。 铁骑滚滚,飞疾而至,如一支利箭,给了顽抗的汉军,最最致命的一击。 骑兵无可阻挡的冲击下,曹仁所在的那支三千人的亲兵队,转眼间被从中截为两断,阵形就此土崩瓦解。 失去了结阵依靠的这队汉兵,很快就被围涌而上的楚军兵潮所吞噬。 乱军中,曹仁依然在挥刀狂舞,拼命的抵抗着,做着最后的一搏。 十步外,赵云枪舞如风,踏着一条血,直奔曹仁而来。 心怀复仇之火的赵云,今天唯有曹仁和诸葛亮的鲜血,方才能洗雪内心的怒火。 眼见赵云来袭,曹仁心下一惊,赵云的武艺有多强,他岂能不知。 无路可退,曹仁只得咬紧牙关,鼓起勇气,纵马舞刀,迎击而上。 两骑,踏雪而至。 赵云手中银枪如电,挟着排山倒海之力,形成一道涡将的激流,疾射而出。 曹仁低啸一声,手中战刀舞出森森刀幕,狂击扫出。 吭~~ 猎猎的金属激鸣中,两骑错马而过。 曹仁只觉五指剧麻,战刀抖到嗡嗡作响,险些拿捏不住,胸中更是气血翻滚,呼吸受窒。 就在曹仁未及震惊时,赵动勒马回枪,第二招已是如风而至,枪锋已如流光一般,疾射而至。 曹仁不及多想,只得强提一口气,拼力相挡。 哐! 重枪再至,曹仁只被狂力撞得身形一震,双腿都差点夹不稳马腹。 “这叛贼的武艺,竟然真的如传说中这般厉害!”曹仁心中大为震惊,斗志转眼便因之削弱三分。 复仇如火的赵云,却不给曹仁丝毫喘息的机会,第三招,第四招,重重的枪影,如狂风暴雨一般急袭而至。 曹仁只能拼尽全力相挡,不出十余招,已是被逼到手忙脚乱,破绽百出。 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在某一个瞬间,嘎然而止。 赵云勒马横枪,巍然而立,眼眸中闪烁着痛快的傲意。 而曹仁,却僵直如雕一般,两个眼珠睁得斗大,满脸无尽的恐怖。 一根丝丝的血线,从曹仁的脖间现出,然后,那血丝迅速的扩张,最后竟形如婴儿的嘴唇一般,大股大股的鲜血,从那血唇中翻出。 喉咙被切裂的曹仁,闷哼了一声,诺大的身躯便轰然栽倒于马上。8 第八百六十七章 诸葛之母 (月初了,求月票,都尉拜谢) 赵云,阵斩曹仁! 曹仁死,残存汉军的精神就此崩溃,残存的丁点抵抗意志,都就此荡然无存。 汉军如虎狼一般,将残存的汉军,吞噬得干干净净。 天光大亮之时,这场激烈的围杀战,终于结束。 从楚营到围壁的大片旷野上,横七竖八的躺了近两万具尸体,鲜血将整片旷野都染成了腥红的赤色。 汉军残存的旗帜,和汉兵的尸体一样,统统都被踩在脚下,唯有大楚那血染的战旗,依旧在战场上空傲然飞舞。 颜良策马出营,步入了这片血腥的战场。 赵云策马飞奔而至,直抵御前,将手中的人头高高扬起,“陛下,曹仁的人头,臣已给陛下斩下。” 看着那血淋淋的人头,颜良的心中,一阵的畅快。 曹家最后的余孽,终于也授首于此,刘备也损失了一员难得的大将,离覆亡之路更近了几步。 欣慰的颜良,大赞了赵云的勇武,当场便下旨给赵云增加食邑,以为奖赏。 而颜良再看着曹仁的首级,不禁想起了当年汝南一役时,自己与曹仁交战的晴景。 那时的自己,麾下不过一千轻骑,还有几千黄巾乌合之众,却要面对曹仁数千精骑的进攻。 那个时候,若非曹仁的轻敌,遭致颜良所败,今日的一切,都可能将荡然无存。 感慨之余,颜良兴叹道:“曹仁这厮也算是个人物,今他能死于子龙之手,也算死得其所了,传朕旨意,把他好生葬了吧。” 处置完曹仁,颜良便叫打扫战场,搜寻诸葛亮的尸体。 但令颜良感到奇怪的是,整个战场打扫了一遍,全然不见诸葛亮尸体。 “难不成,诸葛亮竟然逃走了吗?”颜良暗中猜测,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猜测不太靠谱。 要知他五万大军铁桶围阵,连曹仁这样身经百战之将,都无法突出,更何况是诸葛亮这等书生谋士。 诸葛亮既然没有逃走,战场上又不见其尸首,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诸葛亮,并没有参与这场突围之战,他依然身在邺城之中! 一想到诸葛亮还活着,颜良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愈加的兴奋。 诸葛亮,这个没完没了跟自己做对,阴魂不散的家伙,如果让他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岂不便宜了他。 “传朕旨意,大军破城,给朕把大楚的旗帜,插在邺城城头上去。”颜良扬鞭一喝,下达了攻城的旨意。 曹仁的两万残兵尽损,邺城已是一座空城,还有什么能够阻止颜良拿下邺城呢。 旨意传下,各路杀到意犹未尽的楚军将士,战意重燃,冲出围壁,向着邺城狂冲而去。 只可惜,此时的邺城,正如颜良所料那般,已是空无一兵的一座空城。 楚军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便轻易的越近护城壕,用各式的工具,登上了冰冻的邺城城头。 吊桥放下,城门被从内打开,大楚的战旗,终于是插在了邺城城头。 围城数月,这座汉国的帝都,这座河北最繁华的城市,终于为颜良所攻陷。 而此时,邺城中除了千余老弱病卒外,就只余下一些世族豪强,官吏的之家,基本没有任何的抵抗。 各路楚军从四门而入,迅速的去控制各处要害,而颜良则策马昂首入城,直奔诸葛亮的相府而去。 邺城一破,诸葛亮若没有自杀殉国,就一定会留在他的相府中,等着颜良来发落他。 此时的颜良,已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诸葛亮匍匐在自己的脚下,会是何等的模样。 亲军一涌而上,将相府的大门撞开,颜良和众亲兵一涌而入。 相府之中,那些被诸葛亮抛弃的家丁和婢女们,见得楚军破门而入,都吓得魂飞破散,跪伏于苦苦的求降。 颜良也赖得理这些人,问明诸葛亮何在,便纵马直奔后园而去。 当颜良纵马进入后园,看到这面目全非的园子,看到周围那乱堆的泥土时,他的心中,蓦的产生了一丝隐忧。 策马飞奔,穿过那一堆堆的泥山,颜良在抓到家丁的指引之下,来到了那间别堂。 堂中的那些家兵们,见得楚军杀到,吓得是魂飞破散,纷纷的跪伏于地。 而精神恍惚的宋氏,却仍软软的跪在那里,怔怔的望着黑乎乎的深坑出神,似乎仍沉浸在继子之死的悲伤上,全然不觉颜良那巍然的身形,已是耸立在了她的面前。 颜良驱马步入堂中,当他看到地上那深坑时,神色不禁微微一变。 “这是怎么回事,诸葛亮那小子人在何处?”颜良厉喝一声。 那些家兵们大恐,颤巍巍的将诸葛亮挖地道之事,连同诸葛亮在地道之中,被塌土所压之事,统统的都如实招来。 “原来如此,朕早该想到,诸葛亮这厮如此懂得自保,又怎会和曹仁一起冒险突围呢,曹仁这厮,到死都不知,自己给诸葛亮当了诱饵,可悲。” 颜良恍然大悟,便想诸葛亮诡计算尽,却没想到会死于一场意外的塌方,也算是他的报应了。 不管怎样,没能活着捉到诸葛亮,也算是颇为遗憾了。 不过,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颜良也没有尽信这些家兵之话,而是命人下往地道,去把诸葛亮的尸体挖出来。 数名亲兵得令,毫不犹豫的跳下深坑,钻入了地道之中。 而此时,颜良才注意到,深道的边上,还伏跪着一名妇人。 那妇人看起来看不过四十,皮肤却保养得极好,容貌虽算不上绝色,但也颇有几分成熟的韵味。 就是这样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正跪在坑边,失魂落魄的低声啜泣着,不知在为谁而哭。 “这妇人是谁?”颜良好奇问道。 家兵们赶忙回答,将宋氏的真实身份,如实的报上。 颜良这时才得知,这妇人竟然是诸葛亮的继母。 熟知三国的颜良,只记得诸葛亮是幼年丧母再丧父,却不想他还供养着一位美貌的继母。 颜良高踞马上,俯视着跪伏于地的宋氏,冷冷道:“原来你就是诸葛亮的后母,怎么,见了朕也没话可说吗。” 那一句“见了朕也没话可说”,如针一般扎在宋氏的心头,令她丰腴的身躯猛的一颤,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惊觉过来的宋氏,环看四周,才意识楚军已闯进了她的家园,那一双双血腥的眼睛,正似盯着待宰的羔羊一般,死死的盯着她。 再抬头一看,宋氏更是正撞见颜良那锋利无比的目光。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身体,看透她的内心,令她有种被扒光了衣服,无处可藏的错觉。 宋氏的脸庞,顿时掠过一丝晕色,赶紧强抢下惊慌,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什么话也不说,只闭着眼睛,手里捻着佛珠,“阿弥陀佛”念叨着,用佛经来安慰自己。 “那婆娘,我家天子在此,你还敢不见礼,你莫非是活腻了吗?”周仓厉声喝道。 宋氏身形一震,却捻着佛珠,低声道:“佛祖面前,众生平等,我生平只跪佛祖,不跪凡人。” 宋氏一方面是笃佛,另一方面是因自己身为汉丞相之母,虽今沦为俘虏,但也要保持几分尊严。 宋氏想自己若是拜了颜良,岂非是辱没了诸葛亮的名声,便索性用搬出了什么佛祖来。 颜良却哈哈一笑,马鞭指着堂中佛像,轻蔑的喝道:“来人啊,把这堂中的佛像,统统都给朕拆了。” 号令传下,一众亲兵蜂拥而上,抡起大刀来就要毁那些佛像。 宋氏大惊失色,惊叫道:“佛祖圣像你也敢毁,你就不怕惹怒了佛祖,遭报应吗?” “这种腐朽男儿血性的东西,朕就是要毁了他,有什么报应,尽管来好了,朕连活人都不怕,还怕这种虚无飘渺,人为捏造出来的东西不成。” 颜良毫不忌惮,狂到了极点。 颜良无惧,麾下亲军们更有何疑,大刀抡下,噼哩啪啦的就将那些佛像捣毁。 眼看着自己诚心跪拜多年的佛像,就这样被颜良一念之间毁掉,宋氏是心痛万分,惊到险些晕将过去。 “罪过罪我,我佛慈悲,弟子护佛不利,请佛罪恕罪,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宋氏阻止不了佛像被破坏,只好闭上眼睛,假作不见,又念念有词的祈告起来。 颜良听这那什么“阿弥陀佛”就烦,想想曾经的历史上,多少朝代都在焚香颂经中,焚掉了自己的血性,把自己颂成了一只只连丁点反抗之心都没有的软弱羔羊。 当外族的铁蹄踏入他们的家园,当血腥的屠刀砍向他们的头颅时,他们不知反抗,却还指望着下辈子能轮回到富贵人家,指望着杀他们的胡虏,会遭到佛祖所给的报应,下辈子变成猪狗。 颜良绝不容许这种毒物,在自己建立的帝国中存在下去,他要让他的大楚国的子民,世世代代都尚勇血性下去。 “来人啊,把这妇人手中的珠子,给朕夺下来,让她闭嘴。”颜良不悦的喝道。 周仓大步上前,一把宋氏手中的佛珠夺下,几下折断,丢尽了深坑之中。 宋氏这下彻底的惊呆了,她是又惊又愤,万不想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对佛祖不敬之人。 惊愤之下,宋氏冲着颜良骂道:“无知愚昧的屠夫啊,你竟敢对佛祖如此不敬,你等着吧,你早晚会遭到报应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七十章 跟朕谈条件的,没一个好下场 巨鹿城。 三天之前,刘备率领着他不到四万,精神萎靡的兵马,退往了这座巨鹿郡最南端的重镇,并驻扎于此。 刘备虽驻于巨鹿,但皇后刘氏,妃子陈氏,以及儿子刘禅等宫中家眷,却已从巨鹿北上,退往了更北的中山国。 今时不同往日,似曹操等曾经的敌人,刘备就算把家眷丢给他们,这些人也会好好的善待。 颜良却不同,刘备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家眷落在颜良的手中,遭受颜良的蹂躏羞辱。 刘备退往巨鹿之后,巴巴的等着张飞和司马懿率军来会合,但等了几天,却一直没有音讯。 这日,平原方面终于传来回报,言是张飞率军北上了。 刘备大为惊喜,只为张飞是率军北上巨鹿,前来与他会合。 刘备已做好了准备,一旦张飞到来,就令张飞率军守巨鹿,而他将驻兵于城外,与张飞形成犄角之势。 然而,接下来的消息,却令刘备大为震惊。 张飞并没有按照他的旨意往巨鹿,而是退至了勃海郡的治所南皮,从此逗留在那里,以就食为名就此按兵不动。 如今严冬将去,一旦春暖花开,颜良将极有可能结束休兵,继续向汉国北部进攻。 刘备急于在颜良未发兵前,构建他的巨鹿防线,而张飞所部迟迟的不来,却令刘备的计划受到了严重的迟滞。 急切之下,刘备只得派谒者往南皮,再三的催促张飞率军前来会师。 未久后,谒者却回报,车骑将军因是勃海东部为楚国海军所袭,不得已之下只得率部前去征讨,故无法前来巨鹿会合。 再到后来,刘备的谒者往南皮时,张飞便以种种理由避而不见,刘备的圣旨便无法再传达到张飞那里。 张飞的这般异常举动,使刘备意识到,张飞很可能是因关羽之事,对自己心生了不满,故而才不肯前来巨鹿驰援。 刘备心中恼火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次次的派谒者继续往勃海,试图说服张飞。 邺城。 冬雪已去,邺城的上空,难得升起了骄阳。 诸处冰封的城墙正在解冻,那些一度被诸葛亮所抛弃的邺城百姓们,终于可可开始陆续的回归家乡。 皇宫中,颜良召集诸文武,已经开始商议着下一步的北进战略。 “据斥候回报,那张飞近日退往了南皮,并没有往巨鹿与刘备会合,而是开往勃海以东,前去进攻我们骚扰汉国沿海的凌统所部去了,尔等对此有何看法。”颜良环视众文武,高声问道。 庞统捋须笑道:“依臣之见,张飞这多半是因为刘备射杀关羽,寒了其心,故张飞忌惮之下,才决定避往勃海。” 颜良微微点头,庞统所言,深合他所思。 “刘备失去了张飞这一路兵马,等于是断了一臂,恐怕他眼下只能指望司马懿这一路兵马,臣以为,陛下不妨派人往晋阳,去说降了司马懿,倘若此人肯以并州归降于陛下,则刘备左膀右臂皆断,离败亡将指日可待。” 法正向颜良,献上了一道计策。 “说降司马懿……”颜良喃喃自语,心中若有所思。 司马懿这个人,确是一个很识时务之人,若不然,曾经的历史中,他也不会出仕为曹操效力。 而这个人,同样又是一个极可怕的人,一个拥有着超强的忍耐力,以及颠覆力的人。 这种人,颜良不知便罢,既然知道,就绝不会将他留下来作为自己大楚帝国的隐患。 不过,隐患归降,若能成功的说降他,然后再借口杀掉,也未尝不可。 念及于此,颜良便有了主意,遂应了法正所请,派伊籍出使河东,前去说降那司马懿。 伊籍当天便出往,往邺城以西,穿越太行山,经由上党郡,前往了晋阳。 司马懿奉命镇守并州,自他出镇并州以来,他花了一年的时间,精心布局,基本已将并州诸处要害,换作了是他司马氏的心腹。 因并州地势险要,且并非汉国富庶权心区域,故而楚军对并州的进攻,一直都不猛烈,只有张辽的一支偏师,对并州佯攻,以牵制司马懿的兵力。 故此,司马懿坐镇晋阳后,在军事压力不大的情况下,大力扩散新军,经过一年的时间,将并州军团的数量,扩增至了三万左右。 而当年颜良灭南匈奴五部,尚有不少零星的部众,并未聚集于汾阳一带,司马懿至晋阳后,便以为部族报仇为名,收拢了许多匈奴骑兵。 经过一年的经营,司马懿的这支并州军团,已颇具规模。 邺城失陷未久,司马懿便接到了刘备从巨鹿发来的圣旨,命他分并州之军,往巨鹿增防。 司马懿收到刘备的圣旨后,却如张飞一样,以各种的借口,据不发兵。 而刘备的圣旨刚到不久,伊籍就带着颜良招降的“诚意”,抵达了并州州治所在的晋阳城。 司马懿并没有回拒伊籍,而是宾客之礼,接见了伊籍。 伊籍遂将颜良的招降文书,转交给了司马懿,并不吝惜言辞,口若悬河的对司马懿进行了一番说降。 司马懿并没有当场拒绝伊籍,但也没有答应,而是将伊籍送入馆舍,吩咐厚待。 随后,司马懿便将自己的兄长司马朗叫来,共同商议这伊籍招降之事。 “仲达啊,你没有当场拒绝那伊籍,莫非是动了归降颜良之心?”司马朗疑道。 司马懿却只淡淡一笑:“只要我们司马家的利益能得到保障,效忠于谁,其实都不重要。” 司马朗沉默了下来,似乎为司马懿的冷静和“趋利性”,感到有些震惊。 沉思了半晌,司马朗叹道:“而今邺城已失,刘氏形势窘迫,似乎已难挽回败局,既是如此,咱们司马懿确实没必要陪着刘氏殉葬。” 见得兄长能够想通,司马懿面露一丝微笑,表示了欣慰。 “可是,既是汉国覆灭,大楚一统天下已成定局,仲达你何不干脆当场就答应了那伊籍,以并州归降于大楚,也算立了一件献降大功,将来我们司马家在楚国中,也会有立足之地。” 听得司马朗之言,司马懿眉头微微一凝:“兄长啊,凭你我这一代司马氏的才华,再加上咱们的献降之功,于楚国中立足,自然不成问题,但兄长想想,若是下一代,再下一代呢? 司马朗就愣住了,却未想到自家弟弟想的那么深远,一时不知司马懿什么意思。 “咱们司马家在汉国中,凭着咱们世家豪门的身份,依九品官人制,可世世代代,永世为官。” “可楚国呢,楚国的科举之制,却是唯才是用,倘若咱们司马懿,某一代中资质平庸,人才凋零,无法通过科举考试,司马家岂非就此被逐出官场,司马家的利益,又将拿什么来保护?” 司马懿的一番话,把司马朗是问得心惊胆战,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弟弟,到底在担心什么。 其实,司马家与颜良,并无任何恩怨,司马家真正的敌人,乃是颜良实施的那套科举选官制。 或者说,这套制度,不仅仅是司马家的敌人,更是世族豪强们的敌人。 司马家乃河北世族的代表,当然不仅仅要为司马家,同时也要为世族的利益设想。 “仲达言之有理,楚国一日不废科举制,对咱们司马家就是一日的威胁,降与不降,确实该当慎重考虑。”想通了的司马朗,自然是赞同弟弟的意思。 可转念一想,司马朗又眉头一皱,“可是眼下的汉国的覆灭已成定局,咱们就算不降楚,那颜良灭了刘氏后,必然也会转而来攻并州,那时的咱们,除了归降,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司马懿却冷笑一声:“颜良势力虽盛,但从去岁至今,两场围城苦战,相信也元气大损,他想速灭刘氏,也非易事。那颜良之所以派人来说降咱们,相信正是想利用我们的归降,速平河北。既然颜良有此心思,咱们便有了和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讨价还价? 司马朗一愣,不禁又面露茫然为。 司马懿的嘴角处,却掠起了一丝狡诈的诡笑。 …… 数天后,伊籍离开晋阳,归往了邺城。 伊籍的回归,带回了司马懿,对于颜良招降的回复。 令人欣慰的是,司马懿并没有拒绝归降,相反,他还对降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 但颜良不爽的却是,司马懿对归降,还开出了一个条件。 “天下间,敢跟朕谈条件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朕倒想听听,司马懿这只狼跟朕开了什么条件。”颜良言语不屑,示意伊籍说下去。 伊籍便道:“启禀陛下,那司马懿说了,只要陛下能废除科举,改用九品官人制,他将无条件的以并州献降于陛下。” 原来如此。 历史上的司马家,正是因为获得世族的支持,才能取代曹氏,建立晋国。 而晋国立国后,马上对魏国时的九品官人制,进行了重大改革,把门第作为了选官的唯一标准。 晋国,彻底成了维护世族利益之国。 由此可见,司马氏乃是彻头彻尾的世族代言人。 颜良深知九品官人制的危害,他当然不会傻到用此制度,等着某个世族枭臣,篡夺自己子孙的皇位。 司马懿的这个条件,可以说是触碰了颜良的底线,威胁到了大楚社稷的根本利益。 冷哼一声,颜良的脸色骤变,汹汹的阴怒之色涌现。 他猛一回头,厉声道:“告诉司马懿,敢跟朕谈条件,他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朕灭完了刘备,再去灭他司马氏满门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七十一章死刑通知书 (求月票啊,都尉拜谢) 司马懿想从颜良这里来讨便宜,颜良给他的回复,却是宣告给司马氏下了死刑通知。 一骑楚骑飞奔出邺城,很快就将颜良肃杀的圣旨,发往了晋阳。 晋阳城中,司马懿还在巴巴的等着颜良的回复。 司马懿对于自己开出的条件,还是很有信心的,他在自己的亲笔修书中,详细的阐述了九品官人制的优点,他觉得凭着自己的文采,必可说动颜良。 而且,这九品官人制能助颜良赢得河北世族,乃至天下世族的归心。 在司马懿看来,当初颜良为了针对刘备的九品官人制,方才推出了科举制与之抗衡,如今刘备的覆灭已经在眼前,颜良理应当认清现实,用更有利于他统治的九品官人制,来代替科举制才是。 司马懿相信,以颜良的眼光,应当能看到九品官人制的切实好处。 但司马懿却不知,颜良的眼光,远超乎他想象的远,颜良看到的不仅仅是眼前的十几年,更是之后的百年千年。 司马懿满怀信心的等着颜良的回复时,最后,他却等来了颜良的一纸通碟。 当司马懿拿到那道圣旨时,整个人都惊怔在了原地,双手甚至还微微颤栗,眼眸中充满了惊疑与茫然。 “怎么可能,九品官人制有这么大的好处,这姓颜的为何会拒绝?”司马懿惊得喃喃自语,无法理解。 司马朗也是满腹惊疑,以他兄弟二人的才智,皆是无法理解颜良的思维方式。 不过,司马朗很快镇定了下来,慌道:“仲达啊,这个颜良真是疯了,眼下他口口声声要灭咱们司马家,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司马懿按下了对颜良的惊疑,开始思索起眼下的所面临的处境。 刘备那头是不能发兵去救的,无论发多少兵,河北平原上都会被楚国无尽的兵潮所淹没。 唯今之计,唯有保存实力,到时凭借并州的山险,以抵御颜良的进攻。 毕竟,并州不比冀州,此间西有黄河,东有太行,表里山河,险峻之极。 司马懿相信,只要他有足够的兵力,扼守住并州各处险要,颜良纵有十倍大军,也休想攻入并州。 问题却是,司马懿手中仅有三万兵马,何以自保。 对于司马懿来说,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扩充兵力,可是,并州乃贫瘠之地,粮草不丰,人丁不旺,又如何扩充兵力呢? 司马懿来回踱步,陷入了沉思之中。 最后,他来到了地图前,仔细的审视着并州内外的势力布局。 冥思苦想之下,司马懿眼眸蓦的一亮,脸上闪过兴奋之色,似乎已是想到了破解眼前困局之策。 蓦然回首,司马懿的脸上,已是恢复了那沉静的自信。 “大哥,烦劳你速速收拾金银财货,替我远走一趟吧。”司马懿道。 远走一趟? 司马朗一怔,茫然道:“仲达,你要我去哪里?” “鲜卑!”司马懿抬手一指地图,斩钉截铁道。 鲜卑? 司马朗目光投向地图,在那并州以北的塞外广阔草原上,标写着数处鲜卑部放牧名称,他猛然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鲜卑部族雄踞塞北,近年来那鲜卑王轲比能,连年征战,统一了鲜卑数部,使鲜卑族的实力大增,有这样一支强大的近邻在,咱们焉能不为我所用呢。” 司马懿滔滔不绝,脸上浮现出了诡秘之笑。 “仲达,你的意思,莫非是要叫我出使鲜卑,结好那轲比能,让他帮我们抗击颜良吗?”司马朗惊喜的问道。 司马懿微微点头,得意道:“姓颜的素来仇视胡虏,南匈奴和西羌的覆没,就是最好的例证,倘若拿下并州,将来必会对鲜卑用兵。大哥此番北去,就是要向那轲比能晓以利害,促使他和我们结盟,一旦颜良敢犯并州,咱们便可引鲜卑入塞,助我们抵御颜贼。” 司马懿洋洋洒洒一番话,道出了他的计策。 司马朗听得越发兴奋,仿佛也看到了希望,精神顿时大振。 兴奋片刻,司马朗却又面露忧色,“仲达此计虽妙,然鲜卑毕竟是胡虏,倘若引其大举入塞,进入中原,只怕会将来成为大祸啊。” “大哥你多虑了。”司马懿却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胡虏愚蠢,所图者无非是利也,只要我们拿捏得好,胡人尽可我为所用,却形成不祸端。” 司马懿极是自信,仿佛把胡人看得极为透彻,俨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司马朗虽为兄长,但却自问智谋远不及自己的弟弟,眼见司马懿这般有信心,司马朗便觉自己的顾虑,乃是多余的,忧虑之心遂消。 司马朗便欣然道:“既然仲达你这么有信心,为兄更有何疑,好,我这就去准备,不日就出使鲜卑。” 司马朗拱手而去。 司马懿送兄长到空门,目送司马朗离去,抬头仰望万里晴空,他的脸上,悄然浮现一抹自信的冷笑。 …… 邺城。 寒冬已远,天气渐暖,一早起来,御园中的树枝,已是抽出了新绿。 颜良不得不承认,刘备这厮很是很享受,单以河北三州之地,就能修起如此恢宏的御园来,当真是不简单。 只可惜,刘备劳民伤财,给自己修建的园子,如今却只能供颜良享玩。 颜良信步走在前边,一面欣赏着初春的园景,一面倾听着庞统、法正等大臣,跟在身后汇报内外之事。 “司马懿收到了陛下的警告后,已在并州大肆扩充军队,看样子是试图顽抗陛下天威。而且,晋阳方面的细作还传回情报,称司马懿的兄长,近日携带着大量的财货,出塞去往了鲜卑,其目的很可能是想结连鲜卑王轲比能。” 听得法正的汇报,颜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时,英武的脸上已浮现阴怒的杀机。 “司马懿这小子也给刘备带坏了,竟然敢结连鲜卑,哼,看来朕是想不屠尽司马氏一族也不行了。” 颜良素来最恨勾结胡族,当年的刘璋和曹丕,之所死得惨烈无比,很大的程度上,也是因为颜良恨极他的勾结胡族。 如今司马懿不知轻重,为了自保,也勾结起了鲜卑,这无疑就令本就对司马懿不报好感的颜良更添恨意。 “继续说下去吧。”颜良摆了摆手,转身继续欣赏园景。 庞统便接着道:“据巨鹿郡细作发回的情报,诸葛亮已成功逃回了汉国,并且重新获得了刘备的重用,只不过其双腿已断,如今已经成了残废。” 诸葛亮果然还活着,这厮来真是顽强。 颜良本心生厌恶,但听得诸葛亮已断,成了残废时,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很显然,诸葛亮的双腿,是因为当初从秘道出逃时,被塌下的土石砸断。 而事后颜良推测,地道之所以会塌,多半是因为邓艾的骑兵,正好奉自己的命令,从地道上方经过。 这也就是说,自己的这道命令,无意中却断了诸葛亮的双腿。 诸葛亮这厮把曹仁当作诱饵,牺牲了两万汉军士卒的性命,给自己制造秘道出道的机会,今他双腿被砸断,也算是对他的报应了。 “诸葛亮腿被砸断没什么稀奇,朕倒是奇怪,诸葛亮损兵折将,丢了邺城,犯了如此大错,刘备竟然还能重用他,刘备脑袋莫非是被门给夹了吗?” 庞统微微一笑,叹道:“孔明能仍受刘备重用,这多半要归功于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据细作的情报,诸葛亮见到刘备之后,似乎是把邺城失陷的罪责,统统都推在了曹仁身上,再加上他断了两条腿,极是惨烈,刘备因此才相信了他。” 原来如此。 颜良想起曾经的历史中,街亭之战的失利,明明是诸葛亮不会用人,再加上诸葛亮对街亭地形不了解,逼得马谡不得不违背他的命令,最终苦战失败。 可以说,北伐的失利的责任,完全都在诸葛亮的身上,可事后,诸葛亮却把最大的责任,统统都推在了马谡身上,一刀斩了这位年轻英才,让马谡做了北伐失败的替罪羔羊。 那么,如今诸葛亮把邺城失陷的责任,推在曹仁身上,也就是情理之中的理了。 反正曹仁和那两万汉军已亡,死无对证之下,诸葛亮说什么,刘备都只能相信。 “诸葛亮这个人啊,朕都不知怎么评价他了,朕只能说,他跟刘备真是臭味相投。”颜良感慨道。 这时,法正进言道:“诸葛亮虽然屡败,但是他的智谋确实了得,刘备若依旧重用他,对我军而言,确实会造成一定的威胁。臣倒有一计,或可让那诸葛亮难受一下。” 能让诸葛亮难受,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让颜良高兴的。 “孝直有何计策,说来听听。”颜良顿时便起了兴趣。 法正捋须胡须,不紧不慢的笑道:“那诸葛亮的后母,不是已为咱们所擒吗,陛下何不令其母修书一封,招诸葛亮前来邺城,到时看那诸葛亮该怎么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七十二章 给朕扒了! 法正的这条计策,着实令颜良心头为之一动。 “孝直此计,确实是条妙计啊。”颜良微微一笑,眼眸中闪烁出几分诡色。 颜良当然不会忘记,曾经的历史中,曹操就是用相同的手段,将刘备阵营中的徐庶给拐到手中。 汉以孝治天下,诸葛亮身为汉国丞相,自然更要整天把孝道挂在嘴边,装出一副孝义的高大形象。 颜良若是令其母宋氏,修书召诸葛亮前来,诸葛亮倘若不来,那便是极大的不孝,倘若是诸葛亮来了,便又是对刘备的不忠。 法正此计,正是要诸葛亮在不忠不孝之中,深受进退两难的折磨。 “很好,孝直此计甚妙,就这么办吧。”颜良欣然采纳了法正的计策。 御园之中,颜良又听了几人一番汇报,便是径还寝宫。 回往寝宫,颜良下令将诸葛亮之母宋氏,招入宫中来进见。 等待宋氏的这会,颜良兴致一起,便传来舞乐,饮酒赏舞作乐。 歌舞靡靡,酒香四溢。 颜良斜卧在龙榻,大乔小乔服侍在侧,一个捶着他的腿,一个揉着他的腰,而跪伏于前的甄宓,则将美酒一杯杯的奉上。 殿前,那些穿着轻纱薄衣的舞姬们,舞姿绰约,一个个娇媚无限,举手投足间,薄衣下的隐微曼妙,都时隐时现。 不多时,宦官来报,言是宋氏已带到,正在外候见。 “宣她进来吧。”颜良摆手一喝,目光不离殿前的美舞。 片刻后,心情忐忑的宋氏,低着头,迈着沉重的步伐,步入了殿中。 当宋氏微一抬头,看到殿中那靡靡的场面时,顿时面现桃花,心生羞意,赶紧将头低了下去,不敢多看,口中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宋氏见了颜良,也不跪拜,只屈身一福,显示参见。 左右服侍的二乔等人,一见宋氏这般自恃的样子,均是眉头暗皱,暗想这宋氏不识时务,恐怕要吃亏。 当年似大乔小乔,还有甄宓她们这些贵族女子,哪个不是自以为出身高贵,见了颜良还存有几分尊严自恃。 结果呢,颜良手段一施展,用不了多久,她们便威服,乖乖的顺从了颜良。 如今宋氏敢在颜良面前表现自恃,分明是自讨苦吃。 颜良却也不怒,只冷冷道:“宋氏,你的儿子诸葛亮已经有消息了,你想知道吗?” 宋氏丰腴的身躯一震,不禁抬起头来,巴巴的望向颜良,虽未明言,却显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儿子的下落。 “朕的细作已经发回情报,诸葛亮已成功逃回刘备那里,只不过,他双腿已经在逃跑中被砸断,现下已成了个废人。” 颜良也不隐瞒,如实告知了宋氏实情,说话之时,那冷邪的目光,时时刻刻都在宋氏丰腴的身上游移。 宋氏被颜良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扫得是如芒在背,脸庞生晕,心中是又羞又怒,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将眼睛移开,不敢正视。 当宋氏听闻诸葛亮还活着的消息时,眼中瞬间闪过万般的情喜,但当她听得诸葛亮竟已断腿残疾时,却又心痛不已。 宋氏下意识的瞪了颜良一眼,仿佛他儿子断腿的痛,全是因为颜良所致一般。 “诸葛亮双腿已断,算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如果他还要助纣为桀,继续跟朕作对,下一次,他可就不会这么幸运了。”颜良冷肃的语气中,凛烈的杀气在弥漫。 宋氏只觉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令她浑身为之一颤。 惊惧之下,宋氏默默不语,不知该怎么回应颜良的威胁。 此时,颜良的表情却又缓和下来,淡淡道:“朕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朕命你修书一封给你的儿子,叫他前来邺城向朕谢罪,这是他唯一赎罪活命的机会。” 一听此言,宋氏身躯又是一震。 颜良却也不待她答应,便叫将纸笔取来,放在了她的面前。 宋氏看着跟前摆放的笔墨,却僵在那里,半天都不动笔。 颜良面色又是一沉,沉声道:“怎么,难道你还敢违抗朕的旨意不成?” 宋氏神色一变,为颜良的怒意所慑。 她轻咬着嘴唇,万般的犹豫,迟疑了半晌,低声道:“亮儿对汉国天子忠心耿耿,我若写这一封信召他前来,便是要陷亮儿于不忠不孝的境地,我不能这么做。” 宋氏也不糊涂,立时就意识到颜良的用意。 “好贴心的娘啊,你如此为诸葛亮设想,可记得当初诸葛亮可是丢下了你,毫不犹豫的独自逃命,你这么为他设想,值得吗?”颜良冷冷的质问。 宋氏心头一阵酸楚,不堪回首的旧事,浮现于心头。 当时地道虽然塌陷,但所塌之处并不算严重,倘若诸葛亮花点时间,其实并非不能将秘道重新挖通。 可是,诸葛亮却连试也没试,就慌张的抛下了宋氏,独自逃生而去。 此事虽可以勉强的解释为诸葛亮是出于无奈,但诸葛亮毫不犹豫的抛弃了她,却是不争的事实。 “亮儿是不得已才抛下我,我绝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令他陷入不忠不孝的境地。”宋氏咬着嘴唇道。 好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颜良怒从心起,冷哼一声:“很好,敢在朕面前装大义的女人,如今可是越来越少,今难得碰上你这么一个烈妇,朕可得好好奖励奖励你才是。” 宋氏本是紧绷的神经,因是颜良这一句话,反而放松下来。 天真的她,还真以为颜欣赏她,会放过她。 左右甄宓等姬妾,却个个心中暗叹,知道这宋氏不识抬举,颜良将施展手段收拾她了。 “来人啊,把人不识趣的女人,给朕关起来,饿她的饭,朕倒是要看看,是她的嘴硬,还是她肚皮硬。” 就在宋氏暗自庆幸之时,颜良却下了冷酷的命令。 宋氏大吃一惊,却想不明白,颜良明明说欣赏她,却为何还要这般对自己。 惊恐之中,左右的御林虎士已一拥而上,无情的将惊恐的宋氏拖走。 大殿中,很快就恢复了靡靡的常态。 颜良继续享受着三位美姬的伺候,继续欣赏殿前舞伎,那曼妙动人的美舞。 而宋氏,却被拖至宫中的一处阴暗的房间,一关就是三天,除了些许水之外,一滴米都不没给她。 这三天的时间里,宋氏只能坐在那里,不断的念叨着佛经,企图用精神上的麻醉,来压制**上的饥饿难耐。 颜良却没那么多耐心,等着宋氏屈服,三天后,想起此事的他,亲自前来关押宋氏之地。 房门吱呀呀的打开,颜良昂首步入那阴凉的房间。 此时宋氏本已饿得手足无力,没有力气再支撑,她只得躺下,以节省体力。 宋氏睁眼见得颜良进来,苍白的脸上立时掠过一丝惊色,她赶紧挣扎着坐了起来,继续闭目默颂佛经,仿佛要极力的表现出一副,不畏强权的样子。 颜良负手来到她面前,沉声问道:“三天不吃饭,感觉如何,你现在可愿意写信召诸葛亮那厮前来了吗?” 宋氏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对颜良的提问,不屑于一顾。 这般自恃的表情,便是对颜良莫大的挑衅。 颜良怒了。 “来人啊。”颜良厉喝一声。 房门外,三四名身强力壮的悍婢,急急而入,听候君命。 颜良指着宋氏,冷冷道:“把这个装坚强的女人,给朕吊起来。” 宋氏丰腴的身躯微微一颤,脸上闪过一丝惧意,但她却依然不不为所动,没有表现屈服。 悍婢们便一拥而上,将宋氏从床榻上拖了下去,用绳索吊在了房梁下。 宋氏本就三天没有吃饭,饿得是头晕眼花,连站的力气也没有,这时被吊了起来,双足无力支撑,只能任由臂膀悬着自己的身体。 宋氏臂上吃痛,嘴角痛得微微抽动,一副艰难的样子。 颜良负手立于她面前,面无表情的问道:“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朕再问一次,你到底是写还是不写这封信。” 倘若换成是别的锦衣玉食的贵妇,三天饿饭下来,足以令她们身心屈服,为了吃一口饭,她们什么都愿意做。 宋氏虽贵为丞相之母,但平素吃斋念佛,倒是养成了清淡的生活,故是三天饿饭,依旧能扛得下去。 听得颜良的质问,宋氏便微微睁开眼来,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是在嘲讽颜良在做无用之功。 这一笑,彻底的激怒了颜良。 颜良眉头一凝,一抹冷绝之色涌上眼眶。 “你们几个,把这不知好歹的女人,给朕扒光了衣服,朕看她还敢不敢自恃。”颜良终于决定拿出点当年的手段来。 此令一下,原本装淡然的宋氏,惊得猛然间睁开了眼来,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恐眼眸,瞪向了颜良。 左右那些悍婢们,却已一拥而入,七手八脚的摸上去,“哗哗”的便将宋氏的衣服,一条条的撕了下来。 “住手,快住手,你们焉能如此对我,卑鄙,下流……”宋氏惊羞难抑,再难保持矜持,不顾一切的尖叫起来。 悍婢们不得颜良之令,却不敢停手,几人一齐动手,转眼间便将宋氏扒了个精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七十三章 臣妾愿意 颜良就站在那里,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眼前这扒成一物不着的宋氏。. 他不得不承认,宋氏虽已青春不在,但那丰腴饱满的身段,浑身上下却都散发着成熟的韵味,就如同一只成熟已久的蜜桃,只要轻轻的咬上一口,便会蜜汁横流。 诸葛亮供养着这么一个诱人的后母,真不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宋氏却是羞到了极点,此刻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以掩埋自己坦露在外的身体。 怎奈双手被缚,宋氏只能夹紧双腿,拼命的扭动身躯,却又怎能掩住诸般隐微。 如此形容,寻常女人来说,已是极大的羞耻,更何况是对吃斋念佛的宋氏。 此时的宋氏,转眼之间,意志已是濒临瓦解。 颜良就那么坦然的站在她的身前,目光肆意的在那沟渠山谷间扫视,仿佛利刃一般,扫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那几名悍婢,也环立四周,齐刷刷的盯着宋氏这副难堪的样子。 那一双双的眼睛,如同刀子一般,狠狠的扎在宋氏受伤的尊严上,扎得她羞耻难当,某个瞬间,真恨不得咬牙自尽。 颜良也不去拦她,他就是想看看,所谓的大汉丞相之母,有没有自尽的血姓。 如果宋氏真的敢含恨自尽,颜良倒还真的配服了这个女人,将来定会将她好生厚葬,还要为她树碑立传。 宋氏羞得是面红耳赤,贝齿几次三番已咬在了舌头上,好几次险些就一狠心,咬了下去。 但犹豫扭捏了半晌,那两排洁白的牙齿,还是没有胆量咬下去。 看她那副犹豫的样子,颜良嘴角掠起了一丝不屑的冷笑,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跟他见过的别的女人都一样,也是个不敢自尽的血肉之躯。 自杀这种事,放眼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女人能够做到。 细数古今,成千上万成为阶下囚,遭受折磨的女人,又有几个敢做贞节烈妇的。 越是那些有钱有势,享受荣华的贵妇们,她们就越是珍惜自己的生命,她们更不敢为所谓的尊严,就愤然自尽。 想想曾经历史上的靖康之耻,宋氏皇族几千号贵妇公主命妇们,被金人掳往极北苦寒之地,沦为金人的玩物,而这些女人们,哪个不都是“苟且偷生”的忍受下去。 宋氏虽贵为丞相之母,虽然信佛,但在颜良看来,依然不过是一个精神空虚,以所谓的信仰来麻醉自己的贵妇而已。 这样一个女人,她怎么可能有自尽的胆量呢。 颜良就那么看着,欣赏着宋氏的挣扎与犹豫,欣赏着那撕去伪装的真实表现。 羞耻到极点的宋氏,终于忍之不住,泣声叫道:“请陛下开恩,不要再羞辱妾身了,妾身愿意写信给亮儿。” 适才还一副刚烈的宋氏,颜良只略施手段,转眼之间,便伏首求饶了。 “哼,你这又是何必呢,早点屈服,又何致于受这样的苦,真是自讨苦吃。” 颜良这才满意,冷峻的表情缓和了几分,摆手示意将宋氏放下。 悍婢们将绳索解开,宋氏“扑嗵”便软倒在地。 倒地的宋氏,强撑着伸出臂儿,慌忙的想要用衣裳为自己遮羞,怎奈原本的衣裳,已变成了一条条的碎布,宋氏只能用这些碎片,半遮半掩的将自己堪堪挡住。 颜良又一摆手,识趣的婢女们,赶紧将笔墨奉上。 宋氏便一手抱着遮挡在身前的碎布,一手执笔,啜泣着写下了那封家书。 哭哭啼啼中,宋氏将那书信写好,伸手奉给颜良。 当她抬起头来时,正撞上颜良那肆意的,充满了邪意的目光,原本稍息的羞耻,顿时又如潮而生。 宋氏窘羞难当,赶紧将头低了下去,不敢正视。 颜良冷笑一声,将那封书信接过来,仔细的审查。 书信中,宋氏向诸葛亮大讲特讲了一番孝道,然后才用命令的口吻,命诸葛亮速来邺城供养于她。 这个宋氏这会倒是识趣了,书信的内容,完全符合颜良的心思。 颜良这才满意,将那书信交给亲手,吩咐将之送往巨鹿给诸葛亮,而且一定要大张旗鼓,要做到人尽皆知。 安排过后,颜良俯下了身来,伸手便抚向宋氏半露的光滑背脊。 宋氏羞耻难当,下意识的就想躲闪,却为颜良“嗯”的一哼,吓得不敢动弹,只僵硬的伏在那里,任由颜良的虎掌,在她的背上抚来抚去。 想当年宋氏嫁入诸葛家时,诸葛亮的父亲已是身染重病,之所以娶宋氏,只不过因听了迷信之言,想要借宋氏冲喜而已。 是以宋氏虽已嫁为人妇,但那个病怏怏的诸葛珪,却无法同宋氏行夫妻房事。 正是因此,宋氏如今虽已年逾四十,却仍为处子之身。 这也就是说,宋氏虽做了诸葛亮这么多年的后母,却仍是一个未尝甘露的黄花大闺女。 多年的独守空房,无处发泄,才使宋氏只能寄情于信佛,以图用佛法,来压制自己内心的欲念。 而今,自己连亡夫都未曾看过的身体,却给颜良看了个清清楚楚,现下更给颜良肌肤相触,肆意的抚摸,宋氏表面上虽是窘羞无限,内心中却已荡漾四起。 颜良当然不会知道,诸葛亮的这个后母,竟然还是处子之身,未尝男女之事。 颜良的金雀台中,美姬无数,他有的是宣泄之地,就算如今见识了宋氏的风韵,却也不会急不可耐,非要当场就拿宋氏来泄火。 眼前可是诸葛亮,这个大仇人的后母啊,自然要慢慢来,那才够味道。 “你用不着害怕,朕的宫中佳人无数,不缺你一个,朕要把你的身子先养好了,然后再,哈哈——” 颜良也不点明,哈哈大笑着,猛一拍宋氏的翘臀,起身扬长而去。 宋氏蜷缩在地上,心情是又羞耻又激荡,澎湃难抑,直到颜良离开许久后,方才回过神来。 此时的宋氏,却才清醒了过来,清醒过后,无尽的愧责之意,旋即占据了心头。 “罪过啊罪过,我岂能有此杂念,佛祖恕罪,弟子都是为那颜良禽兽所逼,佛祖恕罪,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宋氏又念叨起了佛经,希图用佛法,来压去羞耻之心。 然而,宋氏却惊恐的发现,无论她如何颂经念佛,满脑子却都是适才的羞涩耻画面,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宋氏屈服,颜良对她的征罚,自然也暂且告一段落。 颜良遂命将宋氏继续软禁,却给以食物和衣裳,命那些悍婢们不要慢怠她,好歹给了她些许尊严。 而颜良则派出使者,持着宋氏的那封亲笔信,令其放往巨鹿城,去送给诸葛亮。 巨鹿距邺城不过百里,几天后,使者便进抵了巨鹿城下。 此时的诸葛亮,尚在他的临时相府中,冥想苦想着化解大汉危机之现。 而今的形势时,颜良屯兵于邺城,虎视眈眈,一旦春暖花开,大军再度北上将势不可挡。 而无论是并州的司马懿,还是勃海的张飞,都以各种理由,拒不执行刘备的旨意,不肯发兵来巨鹿会合。 唯一值得庆幸是,高句丽的搔扰战术,严重制约了吕蒙的辽东军团,好歹使幽州的大后方,暂时没有危险。 如此,刘备才能不断的从幽州抽调兵马,以补充前线的兵力不足。 然幽州毕竟难与冀州比肩,州中民风虽然彪悍,但人口总量却有限,而当年绍与公孙瓒的战争,又使幽州人口锐减,这就导致幽州所能产出的兵力,相当的有限。 刘备七拼八凑,再加上征调一些毫作战经验的郡兵,勉强的凑了四五万兵马,看似声势是恢复了一些。 但平原诸郡的弃守,使得甘宁的东路军可以顺利的北上,这就意味着楚国的北征军团,数量达到了二十五万之众。 五万乌合之众,又如何能抵挡得住,二十五万精锐楚军的进攻? 诸葛亮很清楚,倘若张飞和司马懿,始终还肯发兵来会合,这场巨鹿之战,前景将极不乐观。 “丞相,太夫人有消息了。”心腹家仆甘海步入堂中,打断了诸葛亮的思索。 诸葛亮身形一震,思绪方从军国大事中,回到了自己的继母身上。 “太夫人她现下如何了?”诸葛亮迫不及待的问道。 甘宁叹道:“邺城的细作已经传回消息,太夫人那一晚没能逃出邺城,今已为颜良所俘,被关在了邺城的皇宫之中,现下是生死不明。” 听到这个消息时,诸葛亮的心头如遭重锤一击,一阵的痛楚涌上。 “该死,母亲怎么能做颜贼的俘虏呢。”诸葛亮恨得咬牙切齿,脸上阴云密布。 诸葛亮很清楚,颜良好色成姓,这么多年来,“糟蹋”了多少敌人的妻女,简直禽兽不如。 自家继母颇有姿色,今若为颜良所擒,必然逃不过颜良的污辱。 倘若宋氏屈服于颜良的银威,甘心沦为颜良的玩物,他诸葛家的声名,他诸葛亮的面子,还往哪里搁? 那个时候,世人都将要知道,他大汉丞相的母亲,却做了敌国之君的胯下玩物。 诚若如此,他诸葛亮哪里还有脸面见人。 诸葛亮是越想越焦虑,越想越恨,口中咬牙,喃喃怨道:“母亲啊母亲,你若还顾念我诸葛家的名誉,就赶快自行了断吧,千万别让那颜贼玷污,不然我诸葛亮的脸,可往哪里搁啊。”(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四章 孝义诸葛 此刻的诸葛亮,竟是希望自己的后母死! 当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时,诸葛亮猛然又意识到,那个女人,可是自己的母亲啊,自己怎么能希望她死呢,这也太大逆不道,有失孝义了。 宋氏虽乃后母,但在这个时代的礼法中,诸葛亮就必须要像对待亲生母亲那样,孝敬供养宋氏。 诸葛亮效忠于推行仁义的刘备,身为大汉丞相,更当以身作则,如今他却反盼着自己的母亲快死,这般想法,简直是禽兽不如。 “我非是盼望母亲死,只是希望母亲能够为了国家大局,勇敢的牺牲自己,我这是对国家的忠,应当高于个人的孝才对。” 诸葛亮的内心之中,开始给自己找起了借口,安慰起了自己。 “是啊,母亲她信佛,佛讲究牺牲小儿,成就大我,母亲若是自尽,正是遵从了她的信仰,将来必能身登西方极乐,这对母亲来说,当是一种解脱,一种莫大的幸事才是。” 经过几番的思想斗争,诸葛亮自责的思想包袱,渐渐的便被他抛下。 诸葛亮的内心中,重新开始祈盼后母能够舍生忘死,成就她个人的信念,也成全了他诸葛亮的名声。 正当这时,一名家仆匆匆而来,拱手道:“禀丞相,巨鹿南门来了一名楚国使者,声称是奉了太夫人之命,前来给丞相送家书。” 楚国使者?太夫人?家书? 诸葛亮脸色一变,心中思绪飞转,立时便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这多半是颜贼逼了母亲写信,想要招我往邺城,颜贼定是想借此,来将我逼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定是如此。” 诸葛亮很快就猜到了楚使此来用意,心中顿时吃惊不小。 “快,快去那楚使直接带到相府来,休得让外人知道他是来给本相送信。”诸葛亮匆忙下令。 诸葛亮以为,只要此事不加宣扬,世人就不知道,自己的后母曾经给自己送过信,就算颜良有阴谋,也难不到他。 不料,那家仆却苦着脸道:“那楚使来到巨鹿之前,便大张旗鼓,声称是来给太夫人送信,他入城之后,更是大肆的宣扬,说是太夫人给丞相写信,要招丞相往邺城,现下恐怕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 “什么!”诸葛亮吃了一惊,当场就想跳将起来。 只可惜,他双腿已断,又如何能从轮椅上站起来。 震惊的诸葛亮,脸庞顿露尴尬,暗暗咬牙切齿,愤恨之意溢于言表。 他知道,这必是颜良故意要声张出来,铁了心的要逼迫他陷入进退两难,毁掉他的声誉。 诸葛亮那个恨啊,一时却又心急如焚,不知如何应对这件事。 正当这时,门外却来报,言是有楚使声称要给诸葛亮送家书,城门的守军不敢阻拦,只能将使者送来了相府,听候诸葛亮发落。 诸葛亮眉头又是一皱,事到此至,他已没有办法。 “传楚使进来吧。”诸葛亮沉声道。 诸葛亮能怎样呢,难道假装鸵鸟,拒不招见楚使吗? 那个时候,世人就会说他诸葛亮不孝,连自己母亲的书信,也不愿意看,分明是想抛弃自己的母亲。 人言可畏,越是诸葛亮这样自诩孝义的人,就越畏惧人言。 半晌后,楚使在家兵的严密看守下,步入了堂中。 楚使倒也没有嚣张,反是很恭敬的向诸葛亮见礼,随后便将宋氏的那封家书,逞献给了诸葛亮。 诸葛亮强作镇定,很淡然的接过那封书信,从容的折来一看。 那字体,毫无疑问,自是宋氏的笔迹。 书信的内容,正如诸葛亮所料,自己的后母,以母亲的名义,召唤他前往邺城尽孝。 诸葛亮的嘴有在微微擅抖,羞恼之极的怒火,正在胸中燃烧。 他很清楚,以母亲的为人,明知召自己前来,必会令他陷入险地,自然绝不会如此。 而眼下母亲仍是写了这封信,必然是被颜良所逼迫,无可奈何之下,不得不遵从。 诸葛亮又深知,自己的母亲性格颇为坚强,今竟是屈服于了颜良,可想而知,母亲必是遭受了颜良施加的无法忍受的折磨,忍受不住之下,才不得不屈辱的写下了这封书信。 颜良好色成性,他将那些敌人的妻女占为己有,威逼她们屈服于自己的yin威之下,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乃是世人广知之事。 颜良用什么手段,逼迫自己的母亲屈服,诸葛亮不用想也知道。 此刻,诸葛亮的脑海之中,不禁浮现起了这样的画面: 自己那风韵犹存的后母,一衣不遮的趴在那里哼吟,一面哼吟,一面写下这封不耻的家书,而颜良,则在后母的身上,肆意的征伐…… 诸葛亮胸中的怒火,如火山一般,几乎就要喷发而出。 颜良啊,那可是颜良,害死了自己的弟弟诸葛均,羞耻自己的哥哥诸葛瑾,霸占了自己的姐姐诸葛铃,更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妻子黄月英。 就是这么一个切齿的仇人,如今,自己的母亲,却正臣服于他的胯下,沦为他的玩物。 耻羞,天大的耻羞! 诸葛亮不敢再想下去,他只怕自己再想象下去,就要气到吐血。 诸葛亮内心之中,愤怒的情绪是波涛滚滚滚,但在楚使在前,诸葛亮却表现得云淡风轻,丝毫未显得自己的愤怒之意。 看过那封家书,诸葛亮将信缓缓合上,抬起头时,却是一脸的平静。 “家书本相已收到,烦你回邺城后,也给颜良带个口信,你就告诉他,让他别得意太久,我诸葛亮早晚会将他碎尸万段,让他建立的伪楚国,灰飞湮灭。” 按理说自家母亲在颜良手中,诸葛亮投鼠忌器,当不敢对颜良如此恶语相向。 诸葛亮去偏要对颜良口出狂言,他的用意,自然是想激怒颜良,令颜良牵怒于自己的母亲。 倘若颜良能一怒之下,杀了宋氏,那诸葛亮就不用背负这“不孝”的名声。 而且,诸葛亮还能借着母亲的死,痛斥颜良的残暴,藉以引起世人对颜良的不满。 楚使也不怒,只答应诸葛亮将他的话转达给天子,旋即告辞。 诸葛亮坐在轮椅上,目视着楚使离去。 当楚使离去,大堂中只余下自己人时,诸葛亮胸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控制,骤然间喷涌而出。 “颜贼,你卑鄙无耻下游,我诸葛亮跟你誓不两立,你等着吧,我早晚要亲手斩下你的人头,你给我等着——” 愤怒已极诉诸葛亮,这时竟有些失去了控制,如泼妇骂街一般,歇厮底里的破口大骂起了颜良。 曾经的那个雅儒淡然,处惊不变的诸葛亮,已全然不见,只余下一个为羞愤蒙了心的疯狂复仇者。 左右甘海等家仆,一个个都目瞪口呆,愣怔的看着诸葛亮破口大骂。 诸葛亮破口大骂了半晌,神智方才恢复几分,意识到自己这失控的情绪,有损自己平时的形象。 诸葛亮只得强下怒火,抬手想要拭去嘴角边的唾沫星子,抬手之际,却又看到了那封母亲的家书。 “该死,你怎么就不自杀呢,害我陷入这般境地!” 诸葛亮心恨难当,当场就想将那封家书撕碎,以发泄自己的怒火。 就在他将要撕信时,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丝清理。 “颜贼已大肆宣扬母亲给我写了家书,弄得巨鹿满城皆知,陛下早晚必也会知道,倘若我今把书信撕了,陛下问将起来时,我岂非会被怀疑?” 前思后想了半晌,诸葛亮只得将已揉到快烂掉的书信,又不情愿的整理成了原样。 见得诸葛亮恢复了平静,左右这些心腹的家仆们,却才暗松了口气。 甘海移上近前,小心翼翼问道:“丞相,太夫人有信来召丞相前去,丞相是去还是不去呢?” 去?还是不去? 诸葛亮眉头深皱成沟,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 …… 楚使却离得巨鹿,直奔邺而去,几天后,回往了邺城。 皇宫中,颜良刚批阅过奏章,正打算放松几分,听得使者回来,兴致一起,便叫将宋氏一并宣入。 过不多时,形容黯然的宋氏,小心翼翼的步入了殿中。 经过几天的恢复,宋氏饥饿的身子骨,基本已恢复过来,但精神上的创伤却难平复。 她闻得颜良宣见,当初那羞耻的画面,不由得就浮现于脑海,心中顿时便慌张不已。 宋氏却没办法,只得强抢着内心的羞畏之意,勉强的前来大殿。 “妾身拜见陛下。”宋氏低低的拜见,再也不敢自称“我”,只能自称“妾身”。 “起来吧。”颜良摆了摆手。 当宋氏低起身时,正撞上颜良那充满充满了邪意的眼神。 宋氏娇躯顿是一颤,只觉自己的衣裳,如同无物一般,颜良那目光,仿佛可以穿透她的衣裳,直接看到她的**似的。 宋氏脸畔生晕,赶紧又低下了来,颤声道:“不知陛下召妾身前来,有何吩咐。” “你的那封信,朕已送给了诸葛亮,朕今日召你前来,就是想让你一同听听诸葛亮的回复。” 颜良说罢,向使者示意一眼,令他将诸葛亮的回复道来。 使者不敢隐瞒,只能将诸葛亮收到书信后,如何以一番狂言回复颜良之事,统统如实道来。 宋氏原以为诸葛亮会回复些安慰关怀她的话,谁想自家儿子的回复,根本半字不提自己,而且还对颜良出言不逊,俨然不怕颜良因此而牵怒到自己这个做娘的。 宋氏心头一酸,眼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惧意,怯生生的望向了颜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七十五章 悲伤的宋氏 “诸葛亮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他敢这么狂,无非是想激怒了朕,借朕之手,除掉你这个让他背上不孝之名的包袱。” 听得此言,宋氏那饱满的身躯,又是猛的一阵,眼眸中更是闪过一丝针扎般的痛意。 宋氏的心在抽搐,因为,颜良的话,正无情的戳中了她的痛处。 正如颜良所说,她宋氏如今生死操于颜良之手,诸葛亮就算再对颜良再有恨,顶多也就用沉默来回应颜良罢了。 可是诸葛亮呢,却反而回复了一番无用的狂妄之言,这么作,除了激怒颜良之外,还能有什么用意。 而激怒了颜良,真就不怕颜良一怒之下,把她这个当娘的给宰了吗? “不会,不会的,亮儿他是孝顺的儿子,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宋氏不愿相信,拼命的摇头否认。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诸葛亮是那样的狡猾,生平更是最善装淡定,他难道会想不明白,激怒朕会是什么后果吗?” 颜良一句轻描淡写的反问,轻易的便将宋氏的自我安慰给击碎。 宋氏心头又是一震,头脑一阵的眩晕。 宋氏虽不愿面对,但这残酷的事实,她却心里怎能不清楚。 诸葛亮是那样的聪明,他怎么可能想不到颜良所想呢。 聪明如诸葛亮,明知如此,却依然要激怒颜良,目的,除了想借颜良之手,杀了她这个包袱,还能有什么呢。 宋氏心如刀绞,眼眸中已盈起了泪水。 她回想起了往日与诸葛亮相处的种种,那时的诸葛亮,整日把忠孝挂在嘴边,天天在痛斥着颜良的残暴不仁,时时刻刻念叨着要辅佐刘备这个仁君,为天下人除掉颜良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恶魔。 就是这样一个,满嘴忠孝仁义的好儿子,如今,却想要借着仇人之手,杀死自己的母亲! 这样的恶毒之极的事,连禽兽都不会去做,而诸葛亮却偏偏做出来了。 宋氏实在无法相信,诸葛亮会是这样的人。 心灵受到重创,宋氏双腿一软,身子软软的便瘫坐了下去,失魂落魄的呆在了那里,含泪念叨着:“怎么会这样,亮儿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看着伤怀的宋氏,颜良并没有同情,只有一种对愚蠢之人的鄙夷。 “诸葛亮为了保全名声,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奏请刘备处死,何况是你这么一个后母,你早该有心理准备才是。”颜良再次揭露诸葛亮的所为。 宋氏娇躯震颤,眼眸中闪烁着复杂之色,涟涟的泪水从脸颊滑落。 那泪水中,充满了怨意,那是对诸葛亮的怨。 “把她带下去吧。”颜良摆手喝道。 颜良的目的已达到,看着泪汪汪的宋氏,颜良也没什么兴趣,便叫将她先带走。 沉浸在伤感中的宋氏,便被几名悍婢们拖了出去,殿中,重新恢复了安静。 “诸葛亮,你想借朕之手,杀死你的母亲,朕可不会如你所愿,朕偏要留着这个宋氏,让她给你蒙上更大的羞耻,哼。” …… 数百里外,巨鹿。 相府中的诸葛亮,正推着轮椅,在堂中踱步,满脸的焦头烂额。 此时巨鹿城中,已是流言四起,所有人都知道,诸葛亮的母亲写了信来,召诸葛亮前往邺城尽孝。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诸葛亮,想要看看诸葛亮如何面对母亲之命。 聪明如诸葛亮,却也毫无应对之策,只能不停愤恨颜良,埋怨宋氏的苟且偷生。 是日午后,诸葛亮正自堂中深思,家仆却来报,言是天子御驾亲临相府,前来探视诸葛亮。 天子亲临? 诸葛亮心头一震,却很快淡定下来,他对于刘备的到来,已经有心理准备。 诸葛亮迟疑了片刻,忽然间眼眸一亮,心中仿佛突然有了主意似乎,嘴角处,悄然掠过一丝诡笑。 “速速随本相去迎驾。”诸葛亮精神一振,赶忙出府相迎。 诸葛亮匆忙叫人把他推出府,将刘备迎入了大堂中。 这几日诸葛亮以养伤为由,不曾离府,许久也未曾见过刘备。 君臣见礼已毕,刘备很关怀的询问了一番诸葛亮,问了他的腿伤,问着问着,就问到了诸葛亮的母亲身上。 到了这个时候,诸葛亮立时就明白过来,自己的担心果然成真,刘备的确是为了自己那封家书而来,想必他也听闻了传闻。 念及于此,诸葛亮的表情,马上凝重起来,赶紧将那封家书拿出,双手奉上。 “陛下,此乃臣之母亲给臣的家书,臣不敢私留,正想将之呈于陛下,今陛驾临府上,臣正好将此信交于陛下。” 诸葛亮知道刘备是为了那封家书而来,不等刘备发问,主动的便将家书献出,以示自己的无私清白。 刘备一怔,看了一眼那书信,却没有接,笑道:“此乃令堂给丞相的家书,朕怎好过目。” “此信虽为家母所书,但家母如今已落在颜良手中,家母多半是为颜贼所逼,才写得此书,此信事关国事,臣不敢私藏,故将此信献于陛下过目。”诸葛义正严辞的说道。 刘备还是没接,故作奇道:“原来是这样,但不知那颜贼逼令堂在这家书之中,都写了些什么?” 楚使入城时,早将信中内容大肆渲扬,刘备当然知道那信中内容是什么,现下却只能故作不知。 诸葛亮推着独轮车上前,将信双手奉于刘备跟前,叹道:“家母为颜贼所逼,写了这封信,命臣去邺城尽孝。” 果然如此。 刘备的眉头微微一皱,却摆手道:“朕与丞相彼此坦诚,丞相说什么,朕自然相信,这信就不用看了。” 诸葛亮这才将信收回。 “丞相,你打算怎么做,难道你真的要去邺城吗?”刘备担心的问道。 诸葛亮面露悲愤,“此书虽是家母被逼所写,但我大汉朝以孝治天下,臣岂能置母亲于不顾,做那不孝之子。” 听到这里,刘备神色立变,诸葛亮这话,竟似要尽孝道,想要前去邺城。 以颜良对诸葛亮的仇恨,诸葛亮前往邺城,就是死路一条! 这却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今司马懿不听号令,诸葛亮就成了他所唯一能依赖的谋士,诸葛亮若是一走,谁还能助自己力挽狂澜。 “然陛下对臣恩重如山,臣若是弃陛下而去,就等于是对陛下的不忠,臣更是不愿意看到那一天。” 诸葛亮话锋一转,又说到忠上边去,听那口气,似乎在诸葛亮的眼中,忠要比孝更重要。 刘备听到这里,便是转忧为喜,以为诸葛亮向他大表忠心,定然就不准备应其母所命,前往邺城赴死。 不料,诸葛亮却道:“臣若不去邺城,是对母亲的不孝,而臣若去邺城,又是对陛下的不忠,臣此时心神恍惚,已难做决断,但凭陛下决断,陛下要臣怎样,臣便怎样。” 刘备这下就郁闷了,却不想,诸葛亮把这大难题,推给了自己。 他当然不愿意诸葛亮去邺城了,脱口就欲挽留,但话将出口之时,却又猛的意识到了不妥。 “倘若朕叫孔明不去,岂非是叫孔明不去尽孝,那这样一来,朕岂非就背上了阻人尽孝的黑锅?我大汉国以孝治天下,朕这么做,岂非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刘备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再看向诸葛亮时,眼眸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怨意。 他在怨诸葛亮自己不愿背不孝之名,却把这包袱一推,令自己陷入了名声受损的境地。 诸葛亮却又一拱手,正色道:“臣是去是留,但凭陛下作主。” 刘备心里那个苦啊,真想出口令诸葛亮滚蛋,让他滚到颜良那里,被颜良一刀宰了才好。 气话几番欲出口,刘备还是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没办法,谁叫在眼下的处境,刘备说什么也少不了诸葛亮这个智囊呢。 权衡半晌,刘备只得暗暗咬牙,上前握起诸葛亮的手,眼眸中盈盈的含起了老泪。 “朕以孝义治天下,令堂有召唤,朕本不该阻丞相去尽敬,然现在社稷危在旦昔,丞相若往邺城,必生死难测,而我大汉朝也将折了一栋梁之柱,江山有倾覆之危。为了大汉社稷,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朕只能将丞相你留下来了。” 刘备没办法,还在哽咽的将诸葛亮给强行留了下来。 诸葛亮表面上也一副沉痛,但内心之中,却是暗松了口气,庆幸刘备不出所料,还是出言挽留了自己。 扑嗵~~ 诸葛亮从轮椅上滚落,爬在地上,向南而跪,泣声道:“母亲啊,非是儿不愿去尽敬,只是儿深受陛下厚恩,所谓忠孝不能两全,儿为了陛下,为了大江,为了拯救天下黎民于水火,只能恕儿不孝了。” 诸葛亮眼泪含眶,大表了一番自己是“清白”的。 随后,他含着眼眸,伏首连着向南拜了三拜,遥拜宋氏,以示请罪。 刘备看着诸葛亮“作秀”,心中不禁有被利用的感觉,那种感觉令他极是不舒服,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而当诸葛亮跪拜完毕,抬起头来时,刘备脸上的那一丝厌恶,却即刻收敛,转眼已换上不逊于诸葛亮的沉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七十六章 母女相见 邺城。 一城皆是披上新绿,初春已至,这座曾经的冰封地狱之城,如今终于又焕发了一线生机。 不久之前,颜良正式下旨,以应天就南都,长安为西都,洛阳为东都,而邺城,则正式被改为北都。 其中,洛阳依旧为常都,其余应天、长安和邺城,则均为陪都。 今邺城改为北都,洛阳的那套政府班底,也可以部分迁往邺城办公,如此,也有利于颜良在进行扫灭刘备的战争同时,方便处置政务。 今初春已至,天气正在快速的回暖,覆盖整个北国大地的冰雪,也在全面的融化。 严寒已过,春夏将至,颜良已经下旨调集粮草,训练军士,准备再启北伐之战。 这时,巨鹿的细作,再次将关于诸葛亮的情报,送抵了邺城。 情报中称,刘备已亲自下旨,阻止了诸葛亮应其母之召,不许他前来邺城尽孝。 消息一出,巨鹿城中是议论纷纷。 城中的汉**民虽都知道,宋氏是为颜良所挟迫,才会写信召诸葛亮往邺城,但这个时代愚忠愚孝的观念依然严重,这些汉**民怨恨颜良之余,对诸葛亮的“不孝”之举,亦颇有微词。 更多的议论,却是指向了刘备。 刘备,这个曾经以仁义满天下的“仁君”,经历了关羽等诸般事件,他仁义的名声,早已土崩瓦解。 现如今,刘备阻止诸葛亮去邺城尽孝,更连“孝”之名声,也就此毁于一旦。 汉**民们对于露出真面目的刘备,已全然没有了原先发自于内心的热爱,现下他们之所以还效忠于刘备,无非是迫于刘备的威势而已。 “刘备为了留住诸葛亮,连最后丁点名声都不要了,他这是名符其实的不要脸了呀。”庞统感慨道。 左右众臣,尽皆浮现出鄙夷的笑声。 颜良却冷哼一声,脸色有些不满,“刘备这厮早就不要脸了,只可惜啊,朕这一计,本来是想让诸葛亮难堪,却不想这个诸葛亮如此狡猾,把难题推给了刘备,自己却只是遭人微议而已,真是便宜他了。” 众人纷点头,不知该说赞诸葛这聪明呢,还是说他狡猾。 这时,庞统眼珠子一转,捋须笑道:“陛下莫忧,臣倒有一计,必可令诸葛亮颜面无光。” “丞相有何妙计?”颜时来了兴趣。 庞统便笑眯眯的,将自己的计策,道了出来。 听得这计策,颜良恍然而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很好,朕就用丞相此计,朕看那诸葛亮这一次,还有何花招来保全自己的虚伪名声。” …… 两天之后,邺城皇宫,畅春殿。 宋氏凭栏而立,目光失神的望着窗外。 目光越过那一座座的宫殿,便是那高大的宫墙,那一道宫墙,将她隔绝在外,形如笼中的囚鸟一般。 宋氏的目光望向北方,脑海之中,不禁浮现起了诸葛亮的音容。 那儒雅、俊朗,充满了正义感的形容,曾几何时,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还曾令她禁不住暗自心动。 而此刻,宋氏对那张脸,却充满了厌恶。 因为最新的消息已经传来,诸葛亮已经决定不来邺城,继续留在刘备身边。 这也就意味着,诸葛亮拒绝了她这个母亲的所召,已经把什么孝道,当成狗屁一般给放了。 尽管是刘备下令,不准诸葛亮来邺城,但诸葛亮把选择权交给刘备,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也就是说,诸葛亮压根就不打算来邺城,他只是把难题推给了刘备,自己不愿担那不孝的骂名。 如此一个虚伪、狡猾和无情的儿子,亏她当年还那么欣赏,那么的引以为傲,此时的宋氏,不禁为自己当年的愚蠢,感到悲哀。 正神思之际,脚步声传来,似有不少人步入了殿中。 宋氏心头一紧,只为是颜良到了,慌意顿生,赶紧收拾心情,匆匆的步入了殿中。 殿堂中,已是进来了一众婢女,大多数都是新面孔,这些婢女们多捧着珍珠玉石、绸缎绵绣等物。 而走在最前边那女子,身着华服,看样子并非是婢女,而且,那张脸看着还颇为熟悉。 “女儿给母亲请安了。”那华服女子,向着宋氏一拜,竟是口称“女儿”。 宋氏大吃一惊,再仔细一看那自称“女儿”的女子,当她认出那人是谁时,不禁花容惊变。 “铃儿,是……是你么?”宋氏颤声惊道。 眼前那女子,正是诸葛铃。 当年宋氏去往江东,和诸葛玲分别时,诸葛铃才不过十几岁,正所谓女大十八变,更何况诸葛铃今已年逾三十。 故此最初见时,宋氏只觉得这女子眼熟,却未能想起是谁,只有诸葛铃自称是“女儿”时,宋氏才认出了她。 “正是女儿,母亲,好久不见了。”诸葛铃却是坦然的紧,并未有些许惊慌。 “铃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宋氏惊问道。 诸葛铃叹了一声,便将自己如何为颜良所虏,又如何做了颜良女人之事,如实的向自家母亲道来。 先前诸葛亮觉得姐姐是诸葛家的耻辱,关于诸葛铃的事,便一直隐瞒着宋氏,直到此时,宋氏才知道,自家的继女,竟然早做了颜良的姬妾。 得知了诸葛铃的身份后,宋氏顿时觉得尴尬起来,虽然紧握着女儿的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自己是颜良的囚犯,女儿却是颜良的姬妾,这身份的悬殊,如何能不让她感到尴尬。 “母亲,这些新衣和首饰,都是天子所赐,母亲快换上吧。”诸葛铃抽出手来,将一件新衣拿过,披在了宋氏的身上。 宋氏一愣,下意识的将新衣推开,“为娘只不过是天子的阶下之囚,天子他怎就忽然想起赐我衣裳?” 宋氏觉察了其中有异。 诸葛铃却笑道:“天子赐衣,乃是母亲的福份,母亲就先穿上再说吧。” 说着,诸葛铃又要给宋氏披衣。 “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的,天子为何要给我赐意,铃儿你今若是不说清楚,为娘是不会接受的。”宋氏却很坚决,果断的退后了三步。 诸葛铃见母亲如此执拗,也没了办法,只得命那些宫女,将衣物什么的先放下,然后将她们尽数屏退。 这畅春殿中,只余下了她母女二人。 “母亲,咱们里边说话。”诸葛铃拉起了宋氏,神神秘秘的步往内室。 诸葛铃那般表现,仿佛是有什么秘事,不方便与外人知道。 女儿越是这般如此,宋氏的心中就越是不安。 “铃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告诉为娘吧。”宋氏迫不及待的问道。 诸葛铃携起了宋氏的手,笑道:“说起来,女儿还要恭喜母亲呢。” 恭喜? 宋氏更加糊涂了,心说自己已是沦为颜良的阶下囚,受尽了侮辱,吃尽了苦吃,还有什么可值得恭喜的。 “铃儿啊,你就别再拐弯抹角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宋氏茫然的催促道。 诸葛铃轻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那女儿就跟母亲直说了吧,天子已下了旨意,要纳母亲为夫人。” 此言一出,宋氏大惊失色,整个丰腴的身躯,瞬间石化在了那里。 颜良,要纳我为夫人!? 宋氏眼神澎湃如潮,那般错愕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表情,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 诸葛铃却握紧了宋氏的手,笑着重复道:“母亲没有听错,天子的确是下旨要纳母亲为夫人,而且今晚就要行周公之礼,母亲赶紧穿戴上这些新衣,打扮打扮,好迎接天子临幸吧。” 诸葛铃说这番话时,虽极力的保持着自然的神态,但却难掩那丝丝缕缕透露出来的尴尬。 要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可是自己的后母啊。 如今她诸葛铃,已是被颜良纳为了夫人,而今,颜良却又要纳她的后母为夫人,这也就是说,她二人将共同伺候一个丈夫。 尽管二人非是亲生母女,但这份尴尬,却是再所难免。 诸葛铃虽心中尴尬,但她也只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唯有懂得顺从,懂得忍辱,才有资格在颜良的金雀台中,有一席之地。 无可奈何之下,诸葛铃只能收起那份不自在,在颜良的授意下,前来开导自己的后母。 宋氏却是震惊到了极点。 汉时礼教并没有后世那般严重,丈夫死了,妻子改嫁也是常有之事,基本不会遭世人的诽议。 就如曾经的历史上,曹操将他的原配丁氏休了之后,还曾劝丁家将丁氏重新嫁人。 宋氏若是改嫁他人,其实也没什么,但现在要强纳她的人,却是颜良。 颜良,可是诸葛家的死敌啊,他将诸葛瑾发落去喂猪,逼得诸葛亮处死诸葛均,又害死诸葛亮断了双腿,狼狈不堪的逃走。 正是这样一个和诸葛家,有着血海深恨的人,而今却要强娶于她。 如果颜良纳了她为夫人,那么颜良岂非成了诸葛亮的继父? 消息若是传出,世人都会嘲笑,说诸葛亮的死敌,反倒成了诸葛亮的继父。 这般的话,诸葛亮岂非就要声名扫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七十七章 朕就是要当你老子! 颜良的用意,正是如此。 你诸葛亮不是很聪明么,把不孝的名声推给了刘备,自己保住了面子。 那好啊,老子我就娶了你的母亲,做你的继父,看你诸葛亮还有什么手段,来保住自己的名声。 到那个时候,颜良便可以继父的身份,发兵去教训诸葛亮,而诸葛亮呢,他只要反抗,便是与自己继父作对,便是忤逆不孝。 颜良此举,就是要撕碎诸葛亮的脸,让他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 宋氏也不笨,她岂能看不出来,颜良强纳她为夫人,并非是看重她的姿色,而是要羞辱她的儿子。 宋氏对诸葛亮已深深厌恶,诸葛亮的面子有没有,她其实已不在乎。 宋氏在乎的是,自己若做了颜良的夫人,世人又将如何看待她,她自己的面子,又将往哪里在搁。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绝不答应!”宋氏惊醒过来,当即断然拒绝。 诸葛铃秀眉一凝,劝道:“母亲为父亲守寡十余载,已算尽了妇道,今天子开恩,愿纳母亲为夫人,实乃母亲天大的荣幸,母亲该高兴才是,怎能拒绝呢。” 宋氏心头大震,她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出自于自己女儿之口。 “铃儿啊,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能劝自己的母亲,嫁给诸葛家仇人呢。”宋氏的言语,充满了困惑与质问。 诸葛铃花容也微微一变,眼眸中,闪过了几分尴尬。 但很快,诸葛铃就平伏下了那份不自在,恢复了淡然自若。 她叹了一声,苦笑道:“说起来。当初天子对二弟还十分的欣赏,一心想要将他招入麾下,只是二弟一心想效忠于刘备那个伪君子,不断的与天子做对。说实话,就以二弟的所作所为,天子能容我们活着,已经是极大的开恩。” “今天子纳母亲为夫人,确有羞辱二弟之嫌,但二弟无情无义。早就抛弃了母亲,母亲又何必为他再设想。” 诸葛铃一番开导一番劝解,令宋氏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平心静气的看待这件事。 沉吟半晌,宋氏又为难道:“亮儿无情。为娘早就不顾念他,为娘是顾念自己的颜面啊。” 宋氏此言,已是动摇了几分。 诸葛铃又苦笑了一声,叹道:“乱世之中,人为草芥,又何况是咱们这等妇人,只要能活下去。又何必顾忌所谓的颜面,更何况,我们只要稍稍放下尊严,就能享受荣华富贵。这难道不好吗。” 宋氏身形又是一震,眼中的动摇之色,愈加的浓烈。 “再者,天子的性情。向来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母亲你若坚持不从,只能是自讨苦吃,当初母亲拒写书信时,那受的惩罚,难道已经忘了吗?” 诸葛铃最后一番话,深深的刺涌了宋氏,那饥饿难耐的痛苦,那被剥光了示众的羞辱,岂是人所能忍受。 想起那惨痛的回忆,宋氏便心有余悸,她绝没有勇气再承受一遍。 这个时候,原本激动的宋氏,彻底的平静了下来,眼眸中闪烁的不再是羞愤,而是畏惧。 诸葛铃很聪明,她自然看得出来,自己的后母,已然是动摇。 “所有的利弊,女儿都已经说尽,母亲是想生还是想死,自己好好权衡一下,女儿也告辞了。” 诸葛铃起身告辞,她要给宋氏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令她难堪的决定。 大殿之中,转眼只余下了宋氏一人。 宋氏踱步于殿中,看着案上堆放着的那些新衣和金银珠玉,她不禁回想起了当年,自己嫁给诸葛珪的情景。 那时的诸葛家,已然没落,娶自己之时,连几件像样的彩礼都没有。 那时的自己,满心憧憬的嫁入了诸葛家,却不想洞房之时,看到的却是一个病到连腰都直不起来的废人。 那是宋氏才知道,诸葛家之所以娶她,只是为了借着成婚,来为病入膏肓的诸葛珪冲喜而已。 从那时候,宋氏对这桩婚姻,就已经充满了怨恨,对于诸葛家,也充满了怨意。 宋氏觉得,是诸葛家毁了自己,让自己生命中最好的时光,在独守空房中枯萎。 然而,残酷的事实,却令宋氏不得不压下那份怨恨,寄情于佛教,用佛颂来麻痹自己。 而今,再次看到这些新婚用物时,宋氏那份隐藏在心底的怨恨,重新又滋生了起来。 随着怨恨重生的,还有那份独守空房十余载,已经积聚已久的饥渴难耐。 思绪翻滚如潮,许久许久后,宋氏长长的叹了一声,伸手将案上的那件新衣,不情不愿的拿了起来。 殿外处,逗留未去的诸葛铃,见得这一幕时,她不禁也暗松了一口气。 诸葛铃知道,她的这位后母,终于是想通了,决定放下所谓的尊严,屈服于这生存的残酷现实。 诸葛铃轻吐了口气,转身方去。 不觉,已是华灯高挂。 月上眉梢之时,颜良方从外殿,在众人的簇拥之下,醉熏熏的还往了内宫。 今日是颜良纳新夫人的日子,颜良特地在殿前设宴,大宴群臣。 似金雀台中的那些夫人们,颜良收了也就收了,并没有几个摆宴庆祝,今日却破例设了酒宴,搞得热热闹闹。 颜良倒并非多么重视那宋氏,他之所以这般做,就是为了大肆声张,告诉天下人,老子我颜良纳了诸葛亮的后母为姬妾,从今往后,我就是诸葛亮的继父了。 一场酒宴下来,颜良醉意三分,趁着这良宵美景,径直前往了畅春殿。 殿中,宋氏已是披了新衣,梳妆打扮。忐忑不安的坐在那里。 女儿诸葛铃则陪在旁边,母女二人默默不语,彼此间都回避着对方的眼神,避免不必要的尴尬。 “陛下驾到~~”殿外宦官高喝一声。 宋氏身形一震,听得颜良到了,人影还没见到时,脸庞已泛起一丝红晕。 “母亲,陛下来了,赶快去迎驾吧。”诸葛铃赶紧起身。扶着不情愿的宋氏,步入了殿外。 母女二人方出殿外,颜良已带着满身的酒气,扬长而至。 二女慌忙跪下,拜迎颜良驾临。 “平身吧。”颜良一摆手。大步入殿,径直坐于了上首。 诸葛铃着着宋氏跟了起来,二人垂首立于殿前,不敢吱声,也不敢正视颜良。 颜良饮过一杯醒酒茶,俯视下去,一眼就盯上了宋氏。 今日的宋氏。略施了脂粉,又着了这新衣,如此一打扮,俨然待嫁的闺女一般。更是动人。 颜良心中的欲念,如火焰般随之升起。 “你过来。”颜良邪笑着,向宋氏招了一招手。 宋氏愈加羞怯,僵在那里动也不动。 “母亲既已决定。就不要再多想,只安心伺候陛下吧。”诸葛铃从旁低声劝说。双手轻轻把宋氏向前推去。 宋氏无奈,只得按下羞耻之心,步履缓慢的移上近前。 颜良伸手搂住了宋氏的腰枝,顺势一拉,便将宋氏拉入了自己怀。 宋氏倒落在颜良那雄健的胸膛前,一颗心儿蓦的扑嗵乱跳起来,眉色之间,竟是涌起了几缕少女般的潮红羞色。 见得这般姿色,颜良却是奇了。 敌人的妻室颜良抢了不少,似宋氏这般,已近半老徐娘,还似少女般羞怯的,却是头一回见到。 颜良却不知,宋氏虽说当了诸葛亮十几年的妈,却仍是含苞待放的处子之身。 不过,这些又有何重要。 现下的颜良,怀抱着身段丰腴的宋氏,心头的烈火,转眼已焚身而起,很快便肆意起来。 宋氏已是彻底的放下了顾忌,只得紧闭双眸,轻咬贝齿,任由颜良征伐。 阶下处,诸葛铃见得这般场面,脸庞也暗生红晕,却是使了个眼色,将那些伺候的宫女们屏退。 而诸葛铃也是面红耳赤,趋步欲退出殿外,不敢打扰颜良的好事。 正当这时,颜良忽然道:“铃儿,你也留下来吧。” 诸葛铃一怔,茫然了片刻,陡然间脸上狂涌惊羞之色。 她以为,颜良只是让她劝慰宋氏,却没想到,兴致一起的颜良,竟是要…… 而那宋氏,更是惊羞难当,一想着颜良竟要如此,只觉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是,畏于颜良的威势,她二人心中虽是窘羞万分,却不敢有所违逆。 诸葛铃扭捏了片刻,暗自的吐了口气,只得陪起笑脸,强抑着内心的羞耻,转身盈盈的步向了颜良。 身后,那道殿门,吱吱呀呀关闭。 大殿之中,烛火摇曳,春意融融。 雄鹰比翼齐飞,飞越重重巫山,直抵那曼妙的极乐天堂。 …… 几百里外,邺城。 相府中,那昏暗的大堂中,诸葛亮却在独坐着轮椅,盯着壁上所悬的地图,怔怔的发呆。 那诺大的地图上,楚国的黑色标记,已经爬满了大河南北,而汉国的红色标记,却只余下一隅。 往昔种种,不断的浮现于诸葛亮的脑海。 那些颜良对他的摧残,那些可恨的记忆,无时无刻不纠缠着他,提醒他要报仇雪恨。 到最后,他却除了空自怨怒外,什么也做不到。 而他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起了母亲宋氏的音容相貌,一想到绝美的母亲,又有可能遭受颜良的辱没,诸葛亮就心痛得咬牙切齿。 “母亲啊母亲,你如果还有一点廉耻,为了我诸葛亮的名声,我求你自杀吧,你活在这个世上,只会是对我的拖累!”8 第八百七十八章 诸葛之爹 诸葛亮整整恨了一晚上,也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在轮椅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沉睡中,诸葛亮不知作了多少个梦,梦见自己亲手把颜良给宰了,报了诸葛家的大仇。 “丞相,丞相。” 迷迷糊糊中,诸葛亮睁开了眼睛,刺耳的晨光扎得他眼睛挣不开。 半晌后,诸葛亮才清醒过来,再仔细看时,却见甘海正垂首在他身边,满脸沉重的样子。 一看甘海那表情,诸葛亮就知道,他定然有什么坏消息要禀告自己。 “是不是太夫人死了?”诸葛亮激动的问道。 甘海一愣,诧异的看着诸葛亮,看着他那一脸兴奋的样子,似乎巴不得太夫人去死。 诸葛亮也是刚睡醒,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话一出口,见得甘海那副错愕的表情时,方才意识到自己出言不慎。 “该死,这种话你怎么能出口!” 诸葛亮心中自责,忙是干咳了几声,装出一副忧虑之状,“本相的意思是,是不是太夫人有消息了,那颜贼没有加害太夫人吧。” 甘海这才回过神来,重新换上了那副苦瓜脸,“确实有太夫人的消息,只是……” 甘海吞吞吐吐,似有难言饮。 诸葛亮眼眸中闪过一丝喜色,以为甘海不忍出口,多半必是宋氏已遭颜良毒手。 若是这样的话,便说明自己的激将法成功,果然激得颜良大怒,杀了自己的母亲。 “哼,颜贼,你想用母亲来牵制我,却不想中了我的激将法吧。” 诸葛亮暗中得意,脸上却一副惶恐的样子,抓着甘海,惊道:“莫非,太夫人真的为那颜贼所害不成?” “那颜贼倒是没有害太夫人。”甘海摇了摇头,“只是,那颜贼那却……却……” 甘海的话,令诸葛亮又是失望又是茫然,不知宋氏到底怎么了。 情急之下,诸葛亮脸一沉,喝道:“颜贼到底把太夫人怎样了,快说!” 甘海吓得一震,面对诸葛亮的催逼,这下便不敢再隐瞒,只得深深的吸了口气。 “外面传来消息,那颜贼已于几天前,下旨纳了太夫人为夫人。” 一道惊雷,当头而下,狠狠的劈在了诸葛亮的头顶,只把诸葛亮劈得是外焦里嫩,震撼难当。 一时之间,诸葛亮仿佛被剥光了衣服一般,羞愤之意,如火山般从胸中喷发。 “颜贼!竟敢这般羞辱于我,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诸葛亮恨得咬牙切齿,两颗眼珠子差点就要炸将出来。 诸葛亮原还以为,颜良就算不中自己的激将法,最多也就是霸占了自己的母亲。 想想刘备被颜良霸占过妻子,关羽被霸占颜良霸占过女儿,自己被霸占了母亲,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霸占就霸占吧,谁又会知道呢。 可是现在,颜良却堂而皇之下的诏告天下,纳了宋氏为姬妾,如此做法,分明就是要闹得世人皆知,他诸葛亮的后母,成了颜良的姬妾。 若论礼法的话,现在的颜良,竟是摇身一变,成了他诸葛亮的继父。 切齿的仇人,却变成了自己的继父,对于诸葛亮来说,天下间哪里还有比这更大的羞辱。 “丞相,丞相不要太过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甘海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安慰。 诸葛亮却哪里听得进去,此刻他的胸中已尽被怒焰所填,气血翻江倒海,脑袋嗡嗡作响,哪里还听得进什么劝解。 蓦然间,诸葛亮只觉胸中一痛,舌根一甜,张口便喷出一股血箭。 吐血的诸葛亮,身形坐立不稳,猛的便从轮椅上栽倒下去。 “丞相,丞相啊——”甘海吓得魂飞破散,赶忙扑上前去搀扶。 诸葛亮晕晕乎乎了半晌,意识渐渐的才清醒过来,似乎这一口血吐过,怒焰所填的胸膛,好过了一些。 在甘海的搀扶下,断腿的诸葛亮,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当他气喘吁吁的坐回轮椅时,脸正对着壁上的地图,诸葛亮一面喘着气,一面下意识的盯向地图。 忽然间,诸葛亮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异样,仿佛想到了什么。 他气息渐平,喝令甘海将他推到地图前,仔细的审视起来,似乎一时忘了母亲被辱的痛苦。 半晌后,诸葛亮的气息总算平复下来,嘴角也,已是扬起了一抹阴冷。 “速速备马车,本相要去见陛下。”诸葛亮令道。 甘海本想劝诸葛亮休息一下,请医者看看身子,但见诸葛亮这般冷峻的气势,却不敢违逆,赶紧准备了马车,扶着诸葛亮上车,赶往行宫去。 丞相的马车上路,两队军兵环护左右,将路上的行人驱散。 诸葛亮掀起车帘,悄悄的向车外张望,却发现两旁的百姓们,都在指指点点,私下议论纷纷,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几分鄙夷之色。 “真没想到啊,诸葛丞相的母亲,会嫁给咱汉国的仇敌颜良。” “是啊,这么一来的话,诸葛丞相不是成了人家颜良的儿子了吗,这也太掉面子了。” “要是我啊,羞也羞死了,哪里还敢出门啊,直接向天子请辞,找个山旮旯里隐居去了,再不敢出门见人。” 颜良纳宋氏为妾的消息,早已遍全汉国,巨鹿城中已是无人不知。 诸葛亮虽然听不太清,但他猜也猜得到,这些无知的小民,正在诽议着自己。 诸葛亮赶紧将车帘拉下,似乎怕被人看到一般,只能躲在阴暗的马车中,紧握着拳头,不断的诅咒颜良。 满街的指指点点中,诸葛亮好容易才来到了皇宫。 入得皇宫,诸葛亮直入御书房中去见刘备。 此时的刘备,同样在御书房中,对着地图发愁,思索着挽回败势的方法。 闻知诸葛亮求见,刘备精神一振,赶忙命将诸葛亮宣入。 片刻后,诸葛亮坐着轮椅,被甘海推了进来。 诸葛亮在轮椅上欠身见礼,君臣之礼罢,刘备忙问道:“丞相啊,朕前思后想,总觉得以眼下巨鹿的兵力,一旦颜贼大举来攻,恐怕咱们根本不敌呀。” “不瞒陛下,臣此来,正是为了此事。”诸葛亮郑重道。 听得诸葛亮此言,竟似有应对方今难关的手段,这令刘备精神顿时为之大振,激动之下,刘备忙问诸葛亮有何良策。 诸葛亮令甘海将他推至地图前,羽扇向着北面一指:“上谷、渔阳和右北平三郡,盘踞着数十万乌桓人,其中更有铁骑数万,陛下何不借这兵马,以对付颜良呢。” 乌桓? 刘备眼前一亮,仿佛被诸葛亮这么一提,猛然间惊醒一般。 这乌桓原为塞为胡族,汉武帝之时,脱离匈奴归顺于汉朝,被汉武帝下令南迁,从此盘踞在了渔阳等幽州三郡。 汉末之时,乌桓着趁着汉朝衰落,趁机大举内迁,夺城占地,抢掠幽州。 后来时,公孙瓒兴起于幽州,用武力将乌桓人打算闻风丧胆,一度将乌桓驱逐出了三郡腹地。 再到后来,幽州新任的州牧刘虞,一改公逊瓒的武力政策,跟乌桓人玩起了怀柔恩德,容许乌桓人堂而皇之的内迁。 结果,乌桓人不费吹灰这力,便轻易的重新深入到了三郡腹地之中。 往后公孙瓒与刘虞翻脸,乌桓人就一曾帮助刘虞,再到后来,公逊瓒灭刘虞统一幽州后,乌桓人又为袁绍利用,不断的骚扰公逊瓒的后方,直至其灭亡。 而今刘备夺取幽州后,也玩起了怀柔恩德,无论是对匈奴人,还是对乌桓人,都十分的大度,只要他们宣誓拥护他刘备,刘备就容许他们尽情的在幽州居住发展。 时至如今,乌桓人在刘备的纵容下,其势力已在幽州大肆扩张,甚至深入到了幽州刺史部所在的蓟县。 迁才在相府中时,诸葛亮急怒攻心,这一怒之下扫向地图,反而猛的想到了乌桓人这一节。 正是因此,诸葛亮才急急的赶来皇宫,向刘备献上此计。 刘备是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诸葛亮此计可行,想想乌桓人的数万铁骑,当年连拥有白马义从的公孙瓒,都不能完克,今若能引以为用,自己的实力必是瞬间爆涨,击败颜良或许不太现实,但挡住颜良的兵锋,却当没有问题。 “可是,胡人素来贪婪,朕若不给他们点好处,他们又焉能听话的应诏而来,为朕而战。”刘备又担忧道。 诸葛亮淡淡一笑:“此事易也,陛下可许诺,只要能将颜良逐出河北,陛下便将昌黎、辽西和右北平一部割于他们,如此,乌桓人见有大利,自然会尽心竭力的为陛下卖命。” 割地! 刘备的心头一抽,如今他的地盘本就在大幅度的缩水,今若再割地给乌桓,他岂能不肉痛。 诸葛亮自看得出刘备心思,又笑道:“臣此计,不单单能击败颜贼,收复失地,还是一石二鸟之计。” “一石二鸟?此话怎讲?”刘备又兴奋了起来。 诸葛亮摇着羽扇,不紧不慢道:“割两个半郡,一者可诱乌桓人为我所用,这二来嘛,辽西、昌黎二郡与辽东相接,今若割给了乌桓人,便可利用他们挡住辽东楚军进攻幽州的路线,确保我们后方的安全,此正一举两得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七十九章 玉雀藏娇 刘备的眼眸中,闪烁出希望的火焰,仿佛诸葛亮一席话,骤然间点醒了他一般。 刘备腾的站了起来,踱步于房中,思绪飞转,权衡着利弊。 正如诸葛亮所说,盘踞在辽东的吕蒙军团,如同一柄悬在他头顶上的利剑一般,让他无时无刻都得分心注意,无法全力对付颜良的主力。 此番与楚国的全面战争,若非有高句丽人牵制住颜良的辽东军团,他刘备就将承受两面受敌的压力,后果更将不堪设想。 而昌黎、辽西二郡,地处幽州之东,与辽东相接,此二郡地贫而民少,就目前的形势而言,除了防范辽东楚军外,并没有多价值。 但这么两个贫瘠的郡,对于乌桓人来说,却是天降之财,只要割给他们,他们必倾力出兵为自己效力。 而且,乌桓人占据了二郡,就将封住辽东楚军西进的道路,和高句丽人一起,对吕蒙所部形成夹攻之势。 “嗯,此当真是一石二鸟之计,丞相此计妙极也。”刘备终于想通,拍手叫好。 兴奋的刘备,当即便下旨,命孙乾带着厚礼北上,去向乌桓首领蹋顿结好借兵。 见得刘备采纳了自己的计策,诸葛亮也长出了口气,心里已经盘算着,借得乌桓之兵后,如何南下夺还邺城,把颜良逐出河北,以报自己母亲被颜颜强娶的耻辱。 “颜贼,你只有一人之力,我大汉朝威服天下,却有四方胡族兄弟来相助,正所为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看你还能猖狂多久。” 刘备心中也暗暗得意,嘴角边不禁扬起一抹冷笑。 …… 邺城。 皇城之南,尘土飞扬,一座规模宏大的楼台,正在热火潮天的施工之中。 这座正在开建的楼台,颜良已为之取好了名字,名曰:玉雀台。 顾名思义,这玉雀台和中都洛阳的金雀台,以及南都应天的铜雀台。乃是姐妹楼台,此台建之后,自然也将成为颜良选藏美姬,寻欢作乐的风月之地。 作为帝王,自当享受。颜良可不是那种整天日理万机,累得跟狗似的,回到宫里连快活的心情都没有,倒头就睡的劳模皇帝。 今又征战年余,颜良自思如此辛苦,也当是犒劳犒劳自己的时候。 以如今之势看来,灭掉刘备还需要些时间。这样的话,建这么一座玉雀台,以供他在北都邺城,就近寻欢作乐。自然是十分必要。 当然,颜良这般“劳民伤财”,臣下中自是不乏上书劝谏的。 这些大臣们都说邺城方定,冀南诸郡百姓饱受战火荼毒。今若再劳民伤财的大兴土木,实非明智之举。 大臣们的这些进言。乃是为了大楚社稷设想,颜良自然不会怪罪,反而,他还下旨给那些忠言进谏的臣子,予以赏赐。 赏赐归赏赐,颜良的大兴土木,照旧进行。 不过,颜良却并没有劳民伤财。 当初诸葛亮甩包袱,放邺城之民出城,放出的皆为贫苦的平民百姓,而那些豪强富户,以及随刘备“北狩”官员的家眷,却都留在了邺城中。 对于诸葛亮来说,这些权贵、富户们是“自己人”,自己人当然不能放归颜良。 颜良入城之后,清点城中残留户口,最终收到近两万这种丁口。 对于这些“肉食者”,颜良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他一道旨意下去,将这些人统统的都罚没为奴。 按照往常一样,这两万人中,上等姿色的女人,统统都赏赐于有功文武为妾。 中等姿色的女子,则收为官妓,充入各营做营妓。 除此之外,其余所有人,颜良都把他们派去城外工地,鞭子抽着他们,为自己去修玉雀台。 至于修玉雀台的钱财,不用多说,当然是来自于抄没这些官宦富户的家产。 颜良此举,一来重惩了那些敢于跟自己作对之人,起到了威慑残敌的效果,二来又解决了修玉雀台的劳力和资金问题,可谓是一举两得。 当然,颜良这么所为,自然会有一些腐儒站出来,指责颜良这么做不仁义,非是明君之道。 对于这些跳梁小丑,造成较大影响的,颜良毫不留情,直接下旨宰了。 而对于那些没什么影响力的,颜良就当他们是放屁,连理都懒得理他们。 当暴君不残忍点,对敌人手段不狠一点,老子我还能叫暴君吗。 这些个自命清高道德的腐儒,就会玩嘴皮上的功夫,这些跟刘备都是一路货色的家伙,别让颜良知道便罢,知道的话,见一个宰一个。 转眼已是春暖花开,河北的各条水系水势上涨,河运通畅,再起兵戈的时机已然成熟。 是日,征伐够了宋氏的颜良,终于召集众臣,共商发兵北上的之事。 众臣们都已按捺不住,尤其是那些武将们,都巴不得赶紧开战,好让他们再建功勋。 今一听得颜良要发兵开战,哪一个不是兴奋得热血沸腾。 众臣们纷纷进言,为北伐献计献策。 大多数文武的意见,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大军由邺城而发,北上夺取邯郸,再攻破刘备主力聚集的巨鹿,长驱北上,一举扫灭刘备。 这个作争战计,也算符合常理,从黎阳到邺城,仗不都是这么打下来的么。 “臣以为,以目前的形势,正面北上已不是最佳之策,臣以为应当变一变战略。” 这个时候,庞统却站了出来,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臣以为,我军不当把巨鹿作为首攻目标,而且沿清河东进,直取南皮,攻灭张飞所部。”庞统高声道。 直取南皮,先灭张飞! 这个新颖的提议,令在场众人都为之一震,颜良也大感新奇,示意庞统继续说下去。 庞统提着侧壁所悬地图,不紧不慢道:“前番有黄河防线阻挡,我军别无选择,才只能从黎阳一路北上,攻至邺城。而且黄河防线尽为我军所有,河北平原可任我驰骋,我军又何必非被刘备牵着鼻子,还要继续打攻坚战呢。” “陛下请看。”庞统走到了地图上。 “刘备之军,眼下尽集于巨鹿,我军倘若能攻下南皮,便可以勃海进攻河间,进取安平、中山两个郡国,直插刘备主力的后方,如此,刘备苦心构建的巨鹿防线,便将成为一座无用的壁垒。” “若能如此,臣想到那个时候,刘备必不战自溃,整个冀州将任我轻取。” 庞统口若悬河,道出了他的整个作战计划。 法正、贾诩等谋臣,皆为庞统的计策所服,纷纷表示赞同。 颜良沉吟半晌,深深点了点头:“丞相言之有理,似原先那般按部就班的北上,没完没了的攻打坚城,何时才能扫灭刘备,丞相之计甚妙,正好杀刘备一个出其不意。” 颜良最擅长的就是用奇,如果不是因为不得已,先前他又焉会强攻黎阳和邺城两座坚城。 今庞统既献上了出奇之策,颜良当然要采纳。 当下颜良便下了诸军集结的旨意,打算从清河北上,去攻打南皮,抄了刘备的菊花。 这时,法正却道:“陛下,倘等兵马集结,大张旗鼓的进兵,刘备若是认清了我们的战略,调兵去救南皮,那我们速战的方针,岂非就此被打破。” “继续说下去。”颜良知道,法正既然提出不同见解,就必然有应对之策。 “臣以为,陛下当打出北攻巨鹿的口号,暗中却密派大批骑兵,长途奔袭急取南皮。” “张飞所部不到三万兵马,其中以步军居多,近有一半还都在东部沿海,我大楚骑兵突然而至,必可杀他个措手不及,一举拿下南皮。” “攻克南皮后,陛下再亲率数十万大军北上,从南皮直取刘备侧后,那个时候,刘备还如何能挡。” 法正的计策,给了颜良提示,他深思半晌,便想自己麾下数万骑兵,如今确实是该一展所长的时候了。 沉吟片刻,颜良欣然采纳了法正之下。 当下颜良便下旨,命诸劳往邺城方向集结,打出了北攻巨鹿的旗号,同时,颜良已先行派出黄忠,率一万兵马先向邯郸挺进,以营造出长驱北上的假象。 暗中时,颜良却命大将文丑,以及邓艾和姜维两员小将,率两万骑兵,沿着清河北上,急袭南皮。 旨意下达,整个河北大地,再度为战争阴云所笼罩。 楚国的十五万中军,随时整装待发,往河南诸州就食的十万外军,也陆续北渡黄河,向邺城方向集结。 楚军更是放出豪言,这一役要彻底的扫灭刘备,一统天下。 消息传往冀北,汉军人心震愕,尚未开战,士气便被楚军的浩大声势所压。 刘备自然也是紧张了起来,他虽派了孙乾北去,但结好塌顿还需要点时间,却不想,颜良却不给他时间,这么快就再次发动了战争。 受惊的刘备,当即下令加固巨鹿城防,加紧四处构筑防御工事,准备以自己手中的四万兵马,在巨鹿拖住颜良,拖到塌顿率乌桓铁骑赶来支援。 刘备却不知道,一只规模庞大的骑兵,正沿着清河,向着他的三弟狂奔而去。 (未完待续)8 第八百八十章 远走他乡 勃海郡,海兴县。 此城距海岸不过五十余里,张飞率领的一万五千兵马,已在此屯扎了一月之久。 勃海有渔盐之利,本为富庶之州,然近一年以来,楚国上百艘海船,夜以继日的袭扰沿岸,搞得沿海的汉民人心惶惶,片帆不敢下海。 张飞率军退往南皮后,出其不意的东击海兴,突袭了一支在海岸停靠的楚军分舰队,缴获了大小海船近二十五六艘,算是汉军近年以来,难得的一次胜利。 不过,这微不足道的小胜,对于改变整个战局来说,基本已可以忽略不计。 张飞真正之目的,自然也非真的扫平沿海,他只不过是以此为借口,拒不应刘备所召而已。 近日以来,南面的细作传回情报,楚军又在开始集结,一场大规模的北侵很快就将发起。 而这个时候,刘备的使者又几次三番前来南皮,试图说服张飞发兵赶往巨鹿会合,毕竟,张飞这三万多步军,对于刘备来说,已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张飞却始终没有应诏,他已决心不去替刘备担当大任,以免步了关羽的后尘。 不过这并不代表张飞就放弃了汉国,他心想着自己屯兵海兴,远离主战场,便可麻痹颜良,使其不顾侧翼,集中全力去攻打巨鹿。 一旦颜良和刘备陷入僵持,张飞将肆机顺清河南下,攻击楚军的侧翼,从而同样达到为刘备解围之目的。 海兴城,简陋的军府中,张飞凝神盯着地图,思索着将来的布局。 “颜贼。二哥之死,虽是大哥所为,但终究是为你所逼,我张飞绝不会放过你的。” 张飞咬牙切齿,暗暗的发誓。 正当这时,张苞急匆匆而入,沉声道:“父帅,大事不好了,南皮发来急报。一支楚军突然杀至,南皮势危,请父帅速速回救。” 原本肃厉的张飞,神色骤然一变。 “楚军怎么可能突然杀到南皮,我们的斥候呢。为何没有任何报告?”张飞惊骇的吼道。 “儿也不知啊。”张苞一脸的茫然。 震惊之下,张飞急将目光投向地图,根据地图上来看,楚军虽夺取了黄河北岸诸郡,但只有平原郡驻扎有万余兵马,其余乐陵国、清河郡等北岸诸郡,并没有太多兵马驻扎。 在这种情况下。楚军突然杀到南皮城下,如何能不叫张飞惊讶。 张飞也不敢多想,急是下令全军集结,迅速由海兴开拔。向着南皮急进。 南皮不仅是勃海郡的治所所在,该城更是扼守冲要,倘若南皮有失,张飞就将被隔断在勃海东部。无法再撤往他郡。 事关重大,张飞不敢稍有停歇。急率大军星夜而行。 次日天明时,大军距南皮城,只余下不到二十里。 而在此时,张飞却碰上了从南皮城逃来的,大批的汉军败卒,从这些败卒的口中,张飞得到了南皮失陷的惊人消息。 震惊的张飞,暴怒的询问,方才得知,原来急袭南皮的楚军,竟然是两万铁骑。 张飞这才意识到,楚军必然是以轻骑,从魏郡出发,沿着清河急行数百里,方才出其不意的杀至南皮城下,怪不得事先没有斥候发来情报,因为沿途的诸城发出的情报,根本就跟不上楚军轻骑的进击速度。 “该死,我糊涂啊,早知就不该躲在海兴,没想到竟被颜贼瞅了空子!”张飞又急又气,自责不已。 张飞自责之时,斥候传来急报,南皮有万余楚骑已出城,看样着正向己军方向开进,所打的,乃是楚国骠骑将军文丑的旗号。 张飞知道,文丑这是奉了颜良之命,要灭了自己。 张飞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不惧文丑,但眼下文丑所率的,乃是楚国轻骑,而自己所有者,不过一万五千名步军而已。 在此河北平原的旷野上,张飞纵然有超强的自信,也不敢以区区万余名步军,就敢跟一万多敌骑交锋。 无奈之下,张飞不敢稍有逗留,只得连夜退往了海兴。 此时,楚军攻陷南皮的消息,已迅速的在张飞军中传开,因是张飞士卒的家眷,多在南皮中,今南皮失陷,自令汉军中一片的恐慌。 于是,在张飞撤退的过程中,不断的有军士逃亡,当他撤还海兴时,只余下了不到九千人的嫡系兵马。 而文丑攻下南皮后,留姜维和邓艾率一万骑兵守南皮,等着颜良率大军前来会合,他则自率一万多轻骑,向东继续挺进,准备彻底扫灭张飞所部。 此时的张飞,已经是陷入了走投无路的绝境。 还往军府,张飞脸色阴沉如铁,眉头皱到几乎要断掉,原本脾气就暴躁的他,此时更是急暴无比。 脚步声响起,张苞步入了堂中,拱手道:“父帅,最新的情报,楚军已分兵攻取了西北部的浮阳城,南面的高城、饶安数县,闻知南皮失陷,已尽数归降了楚国,拒绝再听从父帅的号令。” 张飞又是大吃一惊,整个人是又气又急,恨得咬牙切齿。 突然间,张飞猛一拍案,厉声道:“颜贼想把我逼入死路,好啊,老子就倾尽全力,跟他大战一场,大不了就是一死!” “父帅,楚军皆为骑兵,这河北平原上,我军只能区区九千士气低落之士,焉能跟楚贼交手啊。”张苞劝道。 “不交手还能怎样,老子的退路已给楚贼截断,若不拼死一战,难道还坐在这里等死不成?”张飞的暴怒的叫道。 张苞这时却剑眉一凝,拱手道:“父帅,儿以为,我们当保存下这支生力军,撤往他处,以图东山再起。” “撤往他处?”张飞瞪了他一眼,“三路退路皆已被断,难道你让老子退往海里去吗?” 这个时候,张苞的脸上,却掠起了一丝诡笑。 “父帅莫非忘了吗,我们前一战可是缴获了楚军二三十艘海船,海兴有的是渔民水手,咱们何不乘坐着这些海船,由海路撤退呢。” 张飞身形一震,绝望着的眼眸中,猛然间闪过一丝希望之色。 “对啊,陆路虽被断了,不还有水路么,本将可乘海船,从此间直接退往幽州。”张飞兴奋的叫道。 张苞却沉声道:“如今南皮已失,楚军必会直取河间,断了天子的后路,天子精心构建的巨鹿防线,就此土崩瓦解。恕儿直言,大汉的覆没只怕无可避免,父帅难道还要撤往幽州,去为天子陪葬吗?” 张飞身形剧烈一震,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色。 儿子的话虽然残酷,但却是不争的事实,今就算能从海路侥幸逃往幽州,接下来呢? 当楚国再攻到幽州时,他还能往哪里退,难道要逃到草原上,跟那些胡虏们一起放马捡粪吗? 不,绝不能! 张飞刚刚涌起的兴奋,转眼间又黯淡了下来。 “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本将不撤往幽州,还能撤往哪里呢。”张飞叹道。 “儿倒是知道,还有一个地方可去。”张苞眼神忽然诡异起来。 张飞一怔,茫然的看向自己儿子。 张苞抬手往东一指:“儿知浮海东去,千里之外有一个倭国,此国据说是当年秦皇派徐福寻长生仙丹之地,今我们既有海船,父帅何不率我等退往那倭国,那时有大海阻挡,颜贼将再难威胁到我们。” 倭国? 这陌生的名字,读书不多的张飞,听着自然糊涂。 不过,秦始皇派徐福率童男童女出海,寻访长生不老的仙丹的传说,张飞却是耳熟成详。 经得儿子这么一提,张飞才精神一振,蓦的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让他容身。 张飞只兴奋了一下,转瞬又忧虑下去,“你说的那倭国有没有都是问题,更何况就算有这么个倭国,这大海茫茫,我们不知方向,又如何驶去?” “倭国的确是存在的,当年光武帝时,这倭国还屡番派人来朝见,光武帝还赐于过其国金印。至于怎么去,儿也自有办法。”张苞甚是自信。 张飞又是糊涂,又是兴奋,忙问张苞当如何去。 张苞便道:“儿先前攻打海兴时,得知这海边有一个倭人村,住着十几户倭人,这些倭人都是倭国的渔民,当年遭遇大浪,万中侥幸的漂泊到了我大汉朝,当地官府就让他们定居在了海兴,有这些倭人做向导,儿想咱们必能找到那倭国所在。” 张飞这才恍然大悟,明白儿子为何如此有自信。 “就算有倭人做向导,可是这大海茫茫,风云变成无端,倘若有所不测,咱们岂非尽数要葬生在大海之中。”张飞这个旱鸭子,对那神秘莫测的大海,似乎有着天生的恐怖。 张苞却叹了一声,“咱们留在陆上,覆亡便是无可避免,倘冒险浮海东去,尚有一线生机,活着抵达那倭国。到时咱们攻取倭国,收倭人为兵,才有卷土重来,恢复大汉的机会。儿以为,这个险值得去冒,还请父帅三思。” 张飞沉默了下来,负手于堂中踱步,眉头深皱。 想想关羽的惨烈下场,想想刘备的无情,想想颜良的残忍,想想眼下身处的绝境。 诸般种种,都让张飞心中那点残存念想,渐渐消弥。 沉吟半晌,张飞蓦的抬起了头,深吸过一口气后,决然道:“传令下去吧,诸军乘船出海,随本将前往倭国。”8 第八百八十一章 张飞的希望,岛国 尘烟漫天,铁蹄滚滚。 旷野上,那一支骑兵飞奔如风,如狂风暴雨一般,向着前方的那座城池飞奔。 文丑纵马如飞,兴奋难抑。 他知道,汉国的第一大将,如今就被困在了那座叫作海兴的小城里。 人心惶惶的汉军,焉能是他铁骑精锐的对手,他相信,这一战,他便可拿下张飞,成就大功。 文丑越想越兴奋,催督大军加速前行。 不到半个时辰,文丑的大军便进抵海兴城外。 文丑知那张飞素有些机谋,按照天子的叮嘱,便也不急于攻成,而是派人候骑四下侦察,以确定张飞是否在城外设有别营,或是设有埋伏。 候侦将方圆二十余里,探察得清清楚楚,确信并无张飞的别军。 文丑这才下令,全军攻城。 海兴乃冀东小城,城池低矮,护城壕也甚浅,文丑命令骑兵下马,就地砍伐木头,做成简易的攻城器械,毫不犹豫的就发动了登城作战。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场攻城占极其的顺利,楚军几乎没有遇到丁点抵抗,兵不血刃的就攻入了海兴。 文丑又是惊喜,又是狐疑,遂纵马入城,抓来城中留下的汉国官员盘问。 这一问之下,文丑才得知,张飞已提前半日,率领九千余众,匆匆的离开了海兴城。 而且,张飞军临走之时,还将海兴库府以及各家各户的粮食搜刮一空。 “张飞这是想逃啊,可南皮已为我军占领,张飞他还能逃到哪里去呢,难不成他要逃到海里喂鱼去吗?” 文丑满腹狐疑,遂叫大军在海兴且驻,继续派出候骑侦察张飞军的下落。 未久,文丑很得到了候骑的回报,得知张飞离城之后,竟然是真的率军向着数十里外的海边而去。 “张飞这是要做什么?”文丑心中愈加的疑惑。 不及多想,文丑急是率军出城,一万多铁骑,浩浩荡荡的杀奔海边而去。 数十里地的距离,黄昏时分,文丑终于率军奔驰而至。 此时,海边却不见了张飞所部的踪影,只留下了一座一片狼藉的海营。 文丑驻马岸边,举目远望,但见海面上,数十艘海船正越驶越远,看那样子,似乎是从这海营中驶出。 看那些战船的样式,分明是楚国特有的海船,但船桅上,却皆打着汉军的旗号。 文丑愈加狐疑,急令将当地的渔民抓来盘问,一问之下,方才得知,张飞竟是率领着九千余众,乘坐着缴获来的海船,逃离了大陆。 而且,张飞逃走之前,还将海兴附近的工匠、技人等百余平民,统统都一并带走。 “该死,没想到张飞这厮竟还握有我们的海船,早知如此,就该急速进兵,令他来不及登船才是。” 文丑万般遗憾,这个时候,也只能望洋兴叹。 而在数里外的那只海船上,张飞正立于船尾,也在望着渐渐远去的大陆叹息。 诸般往事,浮现在心头。 从藉藉无名的屠夫,到威震天下的大汉车骑将军,从车骑将军又变成了流亡海外的败军之将。 到头来,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依然一无所有。 “不,我不是我无所有,我还有九千忠心的部下,只要能活着驶抵倭国,我必能东山再起。” 张飞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中发下誓愿。 凝望许久,大陆的轮廓已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在那海天一线的尽头。 “颜贼,你给老子等着,我张飞早晚有一天,一定会杀回中土的。” 张飞狠狠一击船壁,奋然转身,向着船头大步走去。 苍海茫茫,二十几艘大小海船,如苍海一栗船,漂泊东去,向着那片神秘而味知的国度驶去。 几天后,一骑斥候,将文丑的战报,送往了邺城。 金殿之上,颜良正和众文武大臣们,共议着下一步的行动。 “报,骠骑将军日行三百里,今已攻下勃海郡治所南皮,特向陛下献上捷报。” 颜良大喜,拍案道:“好啊,子勤果然用兵神速,干得漂亮。” 大殿中,文武众臣们,皆为了道捷报而振奋。 南皮已下,二次北伐之战算是开了个好头,众臣们对于下一步的作战,更加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张飞呢,骠骑将军可灭了此贼?”颜良兴奋的问道。 “骠骑将军在捷报中称,张飞率领着九千残部,乘坐从我海军缴获来的海船,从海上逃离了勃海郡。” 这个消息,却令众人一片的惊讶。 原以为此役可一举围杀张飞,灭了刘备麾下第一大将,折其一臂,却不想,海军方面竟然成了此役的拖累。 南皮虽下,但令张飞逃走,这多多少少让人觉得有些遗憾。 “张飞此去,必然会从海上逃往幽州,臣以为陛下当即刻下旨,命凌公绩发海军追击,或许可以截杀张飞。” 不久之前,颜良已下令,将百余艘海船从水军中剥离出来,组建了海军,任命凌统为海军都督。 楚国的海军基地,设在青州所属东莱郡的威海港,近年以来,凌统以威海为基地,不断的派出海船去袭扰汉国的沿海诸郡,随得了不小的收获。 却未想,在这关键的时刻,竟损失了二十余艘海船,给张飞瞅了空子。 威海城距邺城,就算快马加急,也得十余日的脚程,颜良的圣旨发往威海,只怕张飞就已远遁。 不过除了威海要塞外,楚军在冀东沿海,也开辟了几个新的海营要塞,颜良发那里的海军去截杀张飞,似乎还有些希望。 不过,颜良却没有当口答应,而是继续询问,张飞从海上逃走时,都有何异常举动。 “贼兵走时,海兴的粮食搜括一空,还掳走了不少当地的匠人和渔民,听说还把当地的一个倭人村,几十口倭人也一并带走。” 倭人? 大殿内的众臣,听得这个新鲜的名词,均是面露奇色。 颜良也怔了一下,但旋即便明白,这倭人,便应当是华夏历朝历代,对东面那个岛国的称呼。 颜良对倭人最熟悉的来源,便是历史上明末的倭寇之患,却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也有倭人的存在。 此时,庞统却淡淡道:“《汉书》‘地理志’中有载:‘夫乐浪海中有倭人,分为百余国’,海外确有倭人存在,而且据闻,汉光武帝,还曾给倭王赐国金印,至于这倭人怎么会在中土,臣猜想应该是无意中漂泊而至。” 庞统博览群书,洋洋洒洒的道出了倭人来历。 众文武们这才恍然大悟,皆佩服庞统的涉猎广博,颜良这也才知道,三国时代就已经有了倭人,并向中土王朝进贡。 “只是,张飞要逃到幽州,却带一群人倭人做什么?”庞统喃喃自语道。 张飞带倭人出海,难道他是想…… 颜良神色微变,脑海中蓦的闪过一个新奇的念头,心中顿生一丝担忧。 沉吟片刻,颜良喝道:“速传朕旨意,命凌统发海军巡逻勃海东部,休得让张飞逃出勃海。” 张飞要逃往幽州,自当往勃海北部航行,而今天子却下令,命海军往勃海东部截杀,这道旨意,自令在场的臣子们,都觉得有些不解。 “陛下难道是担心,那张飞是想从勃海逃往倭国不成?”法正最先揣测出了颜良的用意。 颜良微微点头:“张飞若只想逃往幽州,又何必会掳走匠人,还带着这些倭人,朕料他多半是想逃往倭国。” 此言一出,众人都一片震惊。 “倭国虽然存在,但却和中土相隔茫茫大海,张飞想仅凭着一群漂泊至中土的倭人做向导,就想逃往倭国,这可是九死一生,也太冒险了。”庞统惊奇道。 其余众臣也纷纷点头,均觉得张飞不太可能如此。 颜良却冷哼一声,“尔等可不知,这个张飞是个大赌徒,朕了解他,这厮绝对有这个胆量。” 曾经的历史中,张飞敢在长坂桥头,以一人之力喝退万千曹军,虽然其中有用计成份,但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这份胆量着实了得。 先前张飞不奉刘备之命,颜良就猜测,张飞已对刘备寒了心,不想再与其共存亡。 那么,眼下张飞走投无路,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从海路逃往倭国,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正是因为,颜良才要下令,命凌统发海军截杀,以免让张飞走脱,造成后患。 颜良决心已定,众臣自然不敢反对,当天,信使便带着颜良的旨意,由邺城南下,去向凌统下旨。 倭国眼下乃贫瘠不毛之地,就算张飞走脱,一时片刻颜良也不放在心上,旨意下达后,颜良的注意力,便全力的集中在了灭刘上前。 如今南皮已下,通往河间郡的道路,就此打开。 次日,颜良便下旨,亲率二十万大军,沿清河北上勃海郡,却留黄忠、赵云和法正率五万兵马进攻邯郸,从正面牵制刘备主力。 同时,颜良又传令给文丑,命他不用再管张飞,急率两万骑兵转道西向,去攻取河间郡治所乐成。 近三十万的大军,数路并进,气势汹汹的向着苟延残喘的刘备杀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八十二章 直插刘备的后庭 巨鹿。 楚军军队集结,即刻大举北进的消息,早已遍传全城。 巨鹿城中,人心震动,尚未接战,一股失败主义的情绪,便如瘟疫一般,在军中疯狂的扩散。 御殿中,刘备满脸凝重,不安的踱步于帐中,等候着最新的情报。 未久,陈到带着一脸的凝重,匆匆入内。 陈到这般沉重的表情,刘备早已看烦,他知道,必是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刘备却故作镇定,淡淡道:“怎么,莫非邯郸已经失守了吗?” 他这般口气,仿对于邯郸的失守,早有意料之中一般。 因是邯郸地处平原,不利于坚守,故刘备才会撤离邯郸,前来巨鹿一带设防,实际上,刘备早就打算放弃邯郸。 前番情报中称,颜良令黄忠率军先行北上,那般样子,自然是打算攻下邯郸,然后再大举北上,故在刘备看来,眼下最大的噩报,无非就是邯郸失陷而已。 “不是邯郸,是南皮,勃海最新的情报,颜贼发两万大军,星夜兼程沿清河北上,突袭南皮,城中守军措不及防,南皮城已然失陷。” 惊雷,当头而落。 不仅仅是刘备,就连旁边轮椅上的诸葛亮,此时也是满脸的震惊。 “怎么可能,颜贼不是想攻邯郸吗,怎会突袭南皮?”刘备惊疑万分,冲着陈到吼叫。 陈到也满脸难色,自不知为何会如此。 诸葛亮却恍然而悟,忙道:“颜贼必是想先克南皮,再攻河间,绕过我巨鹿防线,从侧面断我们的后路啊。” 诸葛亮一语点破。此时才意识到了颜贼的真正计划。 刘备身形剧震,猛然间惊悟。 惊恐之下,刘备怒叫道:“那车骑将军呢,他坐拥三万大军,焉能坐视南皮被楚贼袭据?” “楚贼来势太快,杀至南皮城下时,车骑将军尚屯兵海兴,根本来不及救援。”陈到苦着脸道。 “这个翼德,他不遵朕的旨意。现下终于酿成大错了吗,可恨啊,朕怎么结交了这样两个无用的兄弟。”刘备恨怒之下,大表后悔。 诸葛亮也心中暗叹,又道:“南皮一失。翼德所部被断了北归之路,不知他现下如何了。” “据情报中称,车骑将军似乎是率部分兵马,乘坐从楚贼手里缴获的海船,从海路逃离了勃海郡。”陈到答道。 刘备神色又一变,他原以为南皮失守,张飞必死无疑。却不想张飞竟然从海路上给逃了。 “翼德从海路逃走,必会撤往幽州,若是如此,多少能保存万余生力军。这多多少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诸葛亮叹息道。 话音方落,亲军急入,将又一道急报送到。 那急报中称,颜良已尽起二十万大军。沿清河往勃海郡而去,而敌将文丑已率骑兵急袭河间。攻克了河间郡治所乐成。 大殿之中,刘备的心灵再遭如创,不禁骇然变色。 如今刘备的大军尽聚于巨鹿,侧翼方面原指望着有张飞堵在南皮,能保护侧翼的安全。 却未想,南皮如此轻易失陷,今文丑的骑兵深入到几乎无兵驻守的侧翼诸郡,自可一路长驱直入,所向披靡。 “丞相,今连乐成也失陷了,楚军进兵如此之快,朕该如何是好啊。”刘备彻底慌了神,颤声向诸葛亮求助。 诸葛亮皱着眉头,沉声道:“颜贼拿下乐成,必会继续西进,攻取安平、中山诸郡,切断我们的后路。事到如今,巨鹿根本没法再守,请陛下速速下令,全军即刻北上,退往幽州,不可稍有迟疑啊。” 刘备的心头,又如重锤一般,被狠狠一击。 如今之势,形势已是再明显不过,他苦心经营的巨鹿防线,全然成了摆设,倘再迟疑下去,他就要被困死在冀北一带。 “前有关羽,后有张飞,这二人真是害苦了朕啊,朕真是有眼无珠,错结兄弟啊……” 刘备摇头慨叹,埋怨了半晌,方才无奈的传下旨意,命将巨鹿之军,即刻起程北撤,经由中山国撤往幽州。 当天,刘备便带着婆孩子,撤离了苦心经营的巨鹿,带着四万兵马,仓皇的向中山国撤去。 当刘备撤逃时,颜良的大军,已经进至南皮一线。 此时,情报传来,位于巨鹿的楚军,已经空城而去。 颜良料定刘备这是打算开溜,当即下令给文丑,命他急从乐成开拔,沿途遇城绕过,直奔中山国,务必要挡住刘备撤退的路线。 同时,颜良又命已经拿下邯郸的黄忠所部五万兵马,即刻向巨鹿进发,以图南北夹击,合围刘备。 文丑得颜良之命,率两万轻骑长驱奔袭,连过中水、饶阳等地,直奔中山国治所卢奴而去。 文丑军长驱直入的消息,令刘备大为震恐。 刘备一行携妻带幼,行军速度提不上去,依照这个速度,非被文丑抢先一步抵达卢奴城不要。 于是,刘备无奈之下,便在诸葛亮的建议下,派大将徐晃,率七千步骑,轻装前进,赶往安国城设防,以阻挡文丑军的脚步。 一天后,徐晃率领着七千兵马,匆匆的赶到了安国城。 徐晃前脚刚进入城中,文丑后脚就率两万轻骑,进抵了安国城东。 文丑一路长驱,沿途诸城都没见多少兵马,但到得安国时,却见城头旗帜密布,刀枪如林,一探之下,才知徐晃率七千汉军,抢驻了此城。 “徐晃乃汉国宿将,又有七千精兵,看来这安国城是没办法饶过去了,咱们当先破此城,再去奔袭卢奴。”姜维进言道。 邓艾却道:“徐晃用兵了得,单凭我两万兵马,一时三刻未必能拿下安国,到时刘备必已过卢奴,顺利退往幽州,那时岂不坏了陛下的合围计划。依我之见,这安国就当没看见,我们饶将过去,直取卢奴便是。” “先前那是城池,乃是因为无兵,所以我们才能饶过,今安国城中却有兵七千,如果我们还绕过,被汉军截断了后路,却当如何是好。”姜维担忧道。 邓艾却豪然道:“徐晃若有胆量出城断我后路,让他尽管断好了,陛下的大军随后就到,正好将徐晃一举荡平。” 这时,文丑点头道:“士载所言甚是,我们的目标是刘备,徐晃这厮不用管他,传本将之令,大军绕城而过,继续北上。” 当下,文丑面对着徐晃把守的安国城,依旧视而不见,大军过城,直奔卢奴而去。 此刻,城中的徐晃,早已做好了一场血战的准备。 但令徐晃震惊的是,楚军竟然嚣张之极,完全不把他回事,直接就绕城而去。 楚军这么一走,徐晃却有点慌了,不知如何处置之下,徐晃只得派信使走小路,飞奔赶去往刘备上报。 徐晃向刘备发出警报的同时,文丑的信使,也飞马原路而回,往颜良汇报最新的战报。 而颜良亲率的八万步骑前军,此时已进抵了乐成,在那里,颜良接到了文丑的情报,得知刘备正在路狂逃,并派徐晃阻路于安国。 对于文丑绕城而过的决策,颜良予以了肯定,并再次向文丑下旨,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赶往卢奴城堵住刘备。 颜良本打算在乐成休整一晚,得知文丑的战报后,当天便叫兵马继续北上,赶去收拾被文丑丢在安国城的徐晃。 整个冀北的平原上,楚汉两支兵马,都在风风火火的赶路,争抢着时间。 卢奴城南四十里,汉昌城。 这座城池,已是卢奴城南最近的一座城池,傍晚时分,刘备风尘仆仆的赶往这里,准备喘口气,休晚一晚再赶往卢奴。 此时,徐晃的急报却打乱了刘备的计划,让刘备陷入了恐慌之中。 “丞相啊,那文丑竟连后路都不顾,绕安国而不攻,这分明是要抢取卢奴,拼了命的要断我归路啊。” “不行,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即刻起身,先赶往卢奴。” 慌了神的刘备,连疲惫也抛之脑后,只想着能抢在文丑之前,逃往卢奴。 “就算我们能抢先抵达卢奴,但文丑的骑兵很快也会赶到,我们若弃城继续北逃,必会为文丑的骑兵追上,到时旷野之上,只凭这三万多兵马,焉能抵挡楚贼的铁蹄。” “而若不继续北上,则将为楚军围困于卢奴,待颜贼大军赶至,到时我们困守孤城,更将是死路一条。” 诸葛亮深皱着眉头,将这进退两难之势道出。 刘备更慌了,颤声道:“丞相这么一说,无论朕怎么做,都是凶险万分,这可该怎么办才好。” 此时的刘备,几乎在用哭腔向诸葛亮求助。 诸葛亮端坐在轮椅上,轻摇羽扇,眉头深锁,思索着应对之策。 半晌后,诸葛亮的脸上,浮现出了阴冷之色,他冷冷道:“请陛下即刻传下旨意,以避楚贼屠城为名,将卢奴附近的百姓,统统都聚集起来,咱们便携裹着这些百姓,一同北上。” 携民北上? 刘备愣怔在了那里,满脸茫然,不解诸葛亮此计的用意。8 第八百八十三章 肉 盾 “朕带着这班家眷北上,就已经够拖累的了,今若再将附近的百姓带上,岂非更加要被拖累了速度。” 此言出口,刘备意识到,自己口口声声把百姓当作拖累,似乎有些有违背他的仁义治国之道。 “咳咳,朕当然不是说百姓是包袱,朕只是想,这兵荒马乱的中,若是百姓们跟着朕一同北上,只怕会殃及了他们呀。”刘备赶紧改了口。 诸葛亮却道:“臣请陛下携民北上,真正之目的,其实并非如此。” 刘备一怔,脸上又露茫然。 诸葛亮遂是干咳了几声,压低声音,将自己的真实用意,道与了刘备。 刘备听着眼眸先是一亮,紧接着却又掠过难色,“丞相的这条计策,是否有违仁义呀。” “臣此计也是逼不得已,臣想这些百姓们,能为陛下掩护而牺牲,也算是他们的荣耀吧。”诸葛亮叹道。 刘备沉默了下来,似乎又陷入了犹豫为难之中。 不过,刘备这一次并没有为难很久,很快,他便毅然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就照丞相的计策,速速下旨吧。” 当天,十余骑信使飞奔而出,直奔卢奴附近的县城,传达了刘备迁民的旨意。 刘备在旨意中谎称,楚军野蛮残忍,所过之处无不屠城,男女老幼杀无遗类。 他刘备为了保护百姓,生恐百姓被楚军所害,便冒着风险,要带冀北的百姓们,一块撤往幽州避难。 百姓们永远是最容易被欺骗的一群人,在信息高度发达的现代,尚且很容易被虚假的舆论攻势所欺骗,又何况是这个“传信基本告吼”的时代。 刘备说什么,百姓们自然就信了什么。 于是冀北诸城的百姓们,都以为楚军残暴屠城,惊恐之下,拖家带口的逃往卢奴一带,欲在他们的皇帝刘备的羽翼保护下,逃往幽州避难。 当刘备赶到卢奴城时,汇聚于附近的百姓,已经达到了近十万之众。 而此时,斥候传来情报,文丑的前军已进抵二十里外的安喜,随时都能杀奔卢奴而来。 刘备不敢逗留,当即便率军离开卢奴北上,带着十万的百姓,浩浩荡荡的向着幽州进发而去。 午后时分,斥候飞奔而来,直抵刘备驾前。 “启禀陛下,楚国骑兵已袭取卢奴,正从大道上追杀而来,前锋距此不过十余里。”斥候惊声大叫。 刘备身形一震,目光转向了诸葛亮:“丞相,楚贼已至,该怎么办。” “事不宜迟,陛下当速弃了百姓,即刻快马加鞭撤往范阳。”诸葛亮毫不犹豫道。 刘备回过身来,转头望去。 但见从头到尾的大道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逃难的百姓,十万百姓连绵不绝,不仅将整条大道,连同左右两边的旷野都填满。 这些百姓并不知道,楚国的铁骑就在身后,很快就要杀奔而来。 深吸过一口气,刘备转过身来时,脸上已只余下决毅,“传朕旨意,诸军依计而行吧。” 号令传下,刘备一扬马鞭,拨马先行。 诸葛亮暗松了口气,羽扇一指,喝令载他的马车疾行,紧跟在刘备身后。 不到三万的汉军,轰然而动,保护着皇后等一众家眷,以开路为名,向着北面急速而去。 而留在后面慢吞吞行进的,则是十万百姓,还有几千负责殿后的老弱残兵。 这十余万人,并不知危险将至,也不知在这生死时刻,他们的皇帝连知会他们一声也没有,已然是抢先而逃。 沙暴从身后扬起,很快就袭卷而至,隆隆的铁蹄声,盖过了人群的喧哗。 惊慌的百姓们纷纷回头看去,惊见楚国的铁蹄,正如暴风一般扑卷而来。 “楚兵来啦~~” “大家快逃啊,楚军来了。” 十万百姓如炸了锅一般,惊声尖叫着,你推我搡的,争相往北狂逃。 如此众多的平民挤在一起,秩序本来就够乱的,这时一为楚军所惊,转眼间就陷入了极度混乱之中。 十万男女老幼,再加上数不清的牛马骡车,还有大包小包的细软,将北上的道路彻底的封堵。 一片的混乱中,文丑率领的楚骑,汹汹杀至。 看到这茫茫无尽的堵路人海时,文丑和他的将士们,都有些惊住了。 “刘备这厮疯了么,逃跑还带这么多百姓,嫌自己跑得不够快吗?”文丑冷哼道。 姜维却道:“骠骑将军,刘备他不是带着这些百姓逃跑,而是想这些百姓来当人肉屏障,给他阻挡我军的追击啊。” 此言一出,左右楚将们,无不震肃。 “不错,刘备岂是这种好心之人,他这是害怕为我军铁骑追上,故意用十万百姓替他挡路。”邓艾咬牙道。 文丑这才明白过来,冷哼道:“刘备这厮,果然是阴险狡猾,竟然能想到用平民给他当肉盾这一招。” 骂过刘备,文丑却大枪一指,喝道:“全军前进,给本将继续追击刘备这大耳贼。” 虽有百姓封路,但文丑军令在身,也不可能因为投鼠忌器,就坐视刘备堂而皇之的逃离。 号令传下,两万铁骑策马狂奔,转眼之间,便撞进了逃奔的百姓丛中。 楚军的目标是刘备和汉军,对于这些平民百姓,他们自然没有兴趣,故奔行之中,只能勒住马速,尽量的避免不撞伤他们。 然这十万百姓太过密集,惊恐之中又乱奔,楚军又岂能时时就避开他们,很快,惨叫之声便是四起。 尘雾之中,不时有楚骑误撞了平民,也有平民不长眼睛,自己撞上奔行的楚骑战马上来。 方圆十余里的范围,很快就乱成了一锅粥。 在此阻碍下,楚军的速度被大幅度的拖慢,而刘备就趁着这个时机,一路狂奔不休。 从正午后傍晚,十万百姓死得死,伤得死,逃得逃,终于是逃散得差不多,大道上的人流是越来越小。 楚军这才得以加快速,向北狂追,但在此时,刘备已远遁数十里外。 文丑一路追出三十余里,眼见刘备已逃远,无法再追上,这才下了收兵之令。 而此时,从卢奴城望北的数十里路上,已是尸横遍野,到处都是乱中而死的百姓,尤其是卢奴城北二十里的那一段路,更是密密麻麻的填满了尸体。 这些百姓的牺牲,成为了刘备的肉盾,保证了刘备顺利的逃路。 文丑走脱了刘备,只得退据卢奴城,并派信使将捷报送给还在后边的颜良。 而此时,颜良的大军,刚刚进至安国城东,准备对徐晃据守的这座城池,发动全面的强攻,一举拿下这个拦路之虎。 御帐。 “真没想到,刘备竟然携裹了十万百姓,来做他的殿后肉盾,这大耳贼当真已是丧心病狂了。”庞统叹道。 “朕已将大耳贼的伪装,统统都撕碎,这只不过是他本来面目前而已。”颜良不屑道。 在颜良看来,刘备此人跟他的先祖刘邦一样,最擅长的就是在关键时刻,牺牲掉那些对他来说不太重要之人。 曾经的历史上,曹操大军南下攻取荆州,刘备从襄阳仓皇出逃,便曾骗了十余万百姓随他一同南下。 结果,当曹操的铁骑追至长坂坡时,这十万拥堵的百姓,正好堵了曹军的前路,为刘备的逃跑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曾经的历史中,刘备能挟民渡江,今日挟民北上,也在意料之中。 “大军先拿下安国城,然后再收拾刘备也不迟。”颜良将战报往案上一丢,一脸不屑。 此役虽然没有达到全歼刘备团伙的战略目的,但却赶走了张飞,摧毁了刘备精心构建的巨鹿防线,不到半月时间里,就夺取了冀北大片的郡县,亦是莫大的收获。 今刘备已逃往幽州,他凭着区区一个北地之州,还有司马懿所据的不听话的并州,又焉能逃脱败亡的命运。 颜良号令传下,十余万前军已开始在安国城四周下寨,准备四面围城。 安国城不比邺城等大城,该城并没有经过加固,且徐晃只有七千兵马,当颜良把破城炮调来时,徐晃焉能挡得住颜良破城而入。 城头上,徐晃远望着铺天盖地的楚军,满脸的凝重,心中一片的沉重。 脚步声响起,儿子徐盖急匆匆的爬上城头。 “父帅,斥候刚带回的急报,天子已甩脱了楚军铁骑,成功的逃离了中山国。” 听得这个消息,徐晃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刘备终于逃出了升天,忧的却是,自己这七千兵马,似乎已被刘备抛弃,被困在了这小小的安国城中。 “楚贼轻骑奔驰如风,天子如何能甩脱敌贼的?”徐晃又产生了狐疑。 徐盖默默道:“天子召集了十万百姓同行,却令百姓们走在后边,楚军一到,天子弃了百姓先行,结果,这十万百姓便成了阻拦楚骑的障碍,所以天子才能……” “不用再说了!”徐晃一语喝断,眉头深皱,拳头已暗暗握紧。 黎阳城牺牲了关羽,邺城牺牲了曹仁,为了逃跑,十万百姓也被牺牲。 徐晃知道,现如今,他徐晃也成了刘备的一颗弃子,一样已被牺牲。 “刘玄德,你竟是这样的人,我徐晃今天才算是看清楚你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八十六章 丧权辱国 易京之北,尘烟滚滚遮天,大地在隆隆的颤抖。 驻马而立的刘备,极目远望,但见那一条北去的大道上,无数的黑影,正奔腾而来。 刘备的心情也随之激动起来,黯然了许久的脸上,难得泛起了希望之sè。 终于,那一杆狼牙大旗映入了眼帘,无数汹汹的铁骑,进入了视线。 乌桓铁骑! 盼望已久的乌桓铁蹄,终于到了。 刘备的兴奋也达到了顶点,这一刻他竟是激动的眼眶中噙起了热泪。 一天前,出使辽西郡的孙乾,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回了易京,给绝望着中的刘备,带回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三郡乌桓已接受了刘备开出的条件,聚集部众,兼程南下前来易京。 此番乌桓单于蹋顿,率领着峭王难楼、汗鲁王乌延,率五万乌桓骑兵前来。 刘备闻知乌桓援兵到来,自然是喜不自胜,亲率众臣出易京前来迎接。 未几,一队队的乌桓骑兵抵达,于易京以北安营,刘备则迎到了蹋顿,以及难楼等乌桓诸王,将他们迎入了易京中。 易京的行宫中,早就备好了酒宴,刘备以极大的热情,盛情款待了蹋顿等人。 乌桓人不习礼数,这酒宴上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大声的说笑,全然没有半点体统在内。 陪坐的张绣、韩猛等文武重臣,个个沉着脸,都看不惯乌桓人的作风。 刘备也很不爽,眼前的这些乌桓人,虽是尊称他一声“陛下”,但举手投足间,却全无顾忌,根本没有半点礼法。 习惯了皇帝威仪的刘备,当然心里边会觉着不爽。 一旁陪坐的诸葛亮,却是屡屡使眼sè,示意刘备隐忍,不要因一时不爽,坏了全局大事。 刘备只能咽下这口气,陪着笑脸,看着塌顿胡吃海喝。 半晌后,那塌顿酒足肉饱,抹了抹油腻的嘴巴,笑道:“中原的酒肉,果然比咱们乌桓的好吃,塌顿在此谢过陛下的好酒好肉了。” 塌顿还算懂些礼数,知道说一声谢,这让刘备心里好过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更逼真了几分。 “大单于远道而来为朕助战,朕以美酒好肉召待也是理应之事,朕就知道大单于这豪杰之xìng,来,咱们共饮此杯。”刘备哈哈一笑,举起了酒杯。 塌顿也豪然大笑,举一饮而尽。 酒饮过,塌顿却抹着嘴巴道:“我说大汉皇帝啊,你的使者说本单于只要助你击退了你的敌人,你就把昌黎和辽西二郡,还有右北平的一部,统统都送给我们乌桓,让我们大乌桓建国,你说话算数吗?” 塌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这条件搬上了台面来谈。 听得此言,刘备神sè立变,急是看向孙乾。 孙乾忙是讪讪笑道:“大单于定是一路劳顿,有些记错了,下官当初跟大单于说的条件,乃是赐于辽西二郡,并非是容许乌桓建国。” 刘备赶紧微微点头,以附合孙乾的话。 “既然谈条件,讨价还价乃是正常,难道只许你们开价,就不许本单于还价吗,容许我们建国,这就是本单于的还价。”塌顿很不客气的说道。 孙乾无奈,只得望向了刘备,而刘备已是眉头暗皱,颇是为难。 自汉武帝以来,帝国周围的胡族都臣服于汉朝,不臣者,汉朝就把他们打服。 至于南匈奴、乌桓等胡虏,你们可以称单于,称王,但必须臣服于大汉,就是不许你们建国。 建国,就意味着与汉帝国的平起平坐,这等有损汉国威严之事,历朝历代的汉朝皇帝,就算再昏庸,也都不曾允许。 眼下刘备以汉朝正统自居,若是答应了塌顿的要求,便将成为汉国皇帝中,第一个容许胡虏建国,而且,还是在原本属于汉朝的土地上建国。 如此有辱国体之事,必然会使刘备招至天下人的唾骂,而且会让他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念及诸般,刘备如何能不犹豫。 “大单于啊,看来大汉皇帝不愿意咱们建国,不愿意就算了,咱们走吧。”峭王难楼不满的嚷嚷道。 “峭王说得是,不答应咱们的条件,还想咱们乌桓勇士为他们流血,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咱们回辽西去。”汗鲁王乌延也不悦的抱怨。 在场的乌桓诸王诸将,个个大呼小叫吵嚷起来,俨然根本不把刘备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张绣等诸将心中大怒,个个面露杀机,当场就想动手灭了这帮不知体统的胡人。 此时,诸葛亮却急向刘备使眼sè,示意他切不要冲动,更示意他要答应蹋顿提出的条件。 示意之际,诸葛亮微微张开嘴,不出声的蠕动嘴唇,不断的重复着“大局”二字。 刘备权衡了许久,暗暗一握拳头,哈哈笑道:“谁说朕不答应了,乌桓人与我汉人乃是兄弟一家,你们当然有资格建国了,这是你们应有的权力,朕当然答应。” 刘备也是没办法,他不答应就无法留住乌桓兵,没有乌桓相助,他这个皇帝早晚也要被颜良灭了。 正如诸葛亮所劝的那样,就了“大局”,刘备不得不答应蹋顿开出的苛刻条失眠。 阶下处,张绣等诸将,见得刘备竟然答应如此“丧权辱国”的条件,无不心中震惊,但碍于刘备的威严,却只能敢怒不敢言。 “大汉陛下,当真是仁义大度的君王啊。”塌顿却是大喜,大赞刘备,其余叫嚷的乌桓诸王们,这时也都满意的闭上了嘴巴。 “陛下既然如此大度,本单于和乌桓将士们,自当为陛下舍生忘死,只是,咱们还有个小小的要求,希望陛下能一并允了。”塌顿笑眯眯道。 刘备眉头又是一皱,心想这乌桓人实在是贪得无厌,自己都答应他们可以建国了,竟然还没完没了的提条件。 “大单于请说,只要朕能办到,朕都答应。”心中恼火,表面上,刘备却依旧大度。 “是这样的,将来咱们乌桓国地处偏远,远不比上汉国富庶,咱们希望大汉皇帝你能本着关怀友邦的jīng神,给咱们乌桓国一些资助。” 刘备明白了,这塌顿是要了土地,要了名份,现在又要要钱了。 “哈哈,朕当是什么呢,原来是此等小事,大汉与乌桓乃世代友好的兄弟邦国,大汉朝给乌桓兄弟一些资助,也是理所应当。” “朕决定,今后每年赐以乌桓一亿钱,大单于觉得怎样。” 刘备想反正土地也割了,钱还算什么,给他们就是了。 左右等文武,听着却是暗暗咬牙,心痛不已。 要知古往今来,只有胡虏给大汉进贡,如今刘备却给胡虏“割地纳钱”,简直是丧权辱国之极。 麾下众将中,尤其以张绣,最为心痛。 想当年张绣随董卓镇守边陲,火里来血里去的征战,不就是为了让边陲的胡人,臣服于大汉,向大汉臣称纳贡吗。 现今,张绣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汉国向胡虏割地纳钱,心中那身为汉将尊严,如何能不受伤。 “太好了,大汉皇帝,真乃是仁义的君主啊,咱们共敬大汉皇帝一杯。”得了便宜的塌顿,高兴的与诸王们举杯相敬。 直到此时,这些乌桓贵族们,对刘备才有了几分尊严。 这种尊严令刘备非常满足,脸上也浮现出几分得意,遂是哈哈大笑,与众胡虏饮酒共乐。 当天,刘备与蹋顿谈妥了条件,双方遂是结成联盟,乌桓的五万骑兵也进入了易京。 得了乌桓兵马,再加上原本的四万汉军,刘备的兵马数量迅速的升至九万左右。 手握九万步骑,刘备一下子阔绰了起来,自信心爆棚,声言要在易京与颜良的楚军决一死战,发誓要令颜良折戟城下,兵败而归。 几天后,颜良率领着二十多万大军,进至了易水南岸的高阳县。 此时,细作方将乌桓军抵达易京的消息,送抵了高阳。 五万乌桓骑兵进抵易京,这个惊人的消息,令楚国文武们都吃了一惊。 “怪不得大耳贼敢据守易京,原来是又勾结到了胡虏。”庞统感叹道。 “哼,刘备先勾结南匈奴,今又勾结乌桓,这一回,想必他又出卖了不少华夏的利益,他这是自寻死路。”颜良的言语中,透着几分yīn冷的恨意。 颜良生平最恨者,就是那些勾结外族,欺辱汉人,侵占汉土之徒,当年的刘璋和曹丕,便是因为勾结外族,所以颜良叫他们死得特别惨。 今刘备不知教训,还敢勾结乌桓,他这无疑是给自己被处死前,又添了一道重罚。 众将个个也愤慨,对刘备恨之入骨,大骂刘备背叛祖宗。 一片愤慨后,法正道:“刘备固然可恨,不过他有了乌桓人的五万骑兵,兵马勉勉强强能凑够仈jiǔ万,再加上易水的天然屏障,还是易京的重重沟壕土山,我们想要突破这道防线,只怕不易啊。” 法正的顾虑,给众人一片愤慨的情绪中,添了不少yīn影。 今刘备拥有了乌桓骑兵,其骑兵数量又一次超过了楚军,今又有易水拦路,无论楚军从哪里渡河,乌桓的骑兵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阻挡。 半渡而击之,想要渡过易水河,确实不是容易。 此时,颜良却毅然道:“大耳贼纵有乌桓骑兵又如何,纵使前路阻碍丛丛,也休想阻挡朕一统天下的脚步,乌桓人敢跟朕作对,朕就将他们一并族灭!”8 第八百八十七章 易水攻防战 颜良决心已下,再无犹豫,当即二十五万大军北上,向着易水开进。 楚军大军北上,遂于易水河南岸,与易京相对,沿着十里设下诸处大营。 颜良虽然信心十足,但他的头脑却很清醒,并没有因怒用兵,冲动的做出大举渡河的决断。 毕竟,刘备有乌桓五万铁骑,一旦他大举渡河,乌桓的铁骑只需待他半渡而击之,楚军必将遭受重创。 颜良可是那种,从不让自己的士卒,做无谓牺牲的君主。 对峙三天,颜良在法正的建议下,在易京正南岸大做木筏,摆出一副将渡河的态势,暗中却命甘宁率一万兵马,往易水河下游的郧县沿岸,做一次试探性的偷渡。 久未在主战场显威的甘宁得令,遂于夜中率万余精兵,直趋下游而去。 北岸,易京,已是深夜。 刘备正在他的行宫中,躲在刘氏的温柔乡中熟睡,却为诸葛亮的紧急求见所吵醒。 刘备只能披上衣衫,拖着惺忪的睡躯,出外殿相见。 “陛下,南岸的细作传回密报,楚营中有一队万余人的兵马,入夜之后,悄悄的离营,向易水下游去了。”轮椅上的诸葛亮,拱手奏道。 刘备满脸的睡意,瞬间被驱散,神经立时紧张了起来。 “颜贼派兵往下游,他这是想干什么?”刘备紧张的问道。 诸葛亮摇着羽扇道:“易京所在的河岸,虽然最易渡河,但易水却并非只这一条渡口,颜贼发兵往下游去,臣以为,他多半是想从下游的郧县一带偷渡河岸。” “必是如此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刘备焦虑的问道。 诸葛亮淡淡道:“陛下勿忧,臣以为,陛下当命乌桓骑兵即刻出发,星夜赶往下游,但见楚军渡河,即刻击之便是。” 刘备连连点头,赶紧派人去请乌桓单于塌顿。 那塌顿眼下正在营中,搂着强掳来的汉家女子熟睡,被吵了*梦后,一路是骂骂咧咧的前来行宫。 刘备是陪着笑脸,向塌顿说明了军情,很是客气的请塌顿派乌桓兵出动。 塌顿虽然态度不好,但既然谈成了条件,还算信守承诺,愿意听从刘备的号令。 当下,塌顿便派乌桓峭王难楼,率两万乌桓骑兵,星夜出发,直奔下游而去。 …… 黎民时分,难楼率领的乌桓骑兵,赶到了下游防城一带,而防城的对岸,正是南岸城市郧县。 此时,先一个时辰抵达的甘宁,正催督着士卒,乘坐粗粗扎制的木筏,强渡易水河。 易水北岸,两百多楚卒刚刚登岸,正匆匆的组结阵形,以掩护后面的大兵团。 易水中,五百名连弩手,正在渡河的路上,只要连弩手能顺利的登岸,就能凭借着元戎连弩的超强威力,构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滩头阵地。 “将军快看,西面尘雾大作,定是汉国的骑兵到了!”一名眼尖的士卒,率先发现了敌情。 甘宁驻立筏头,举目远望,果然间尘雾滚滚中,数不清的骑兵,正汹涌向着这边杀奔而来。 乌桓骑兵,必是乌桓骑兵! “陛下果然料事如神,汉军的警戒甚是严密,这么快就跟过来了……” 甘宁眉头暗皱,大声下令诸筏加快划行,试图抢在乌桓骑兵杀到前,能在滩头结起有效的阵形。 只可惜,楚军还是慢了半拍。 乌桓骑兵奔驰如风,片刻间便杀至岸边,那难楼见楚军结阵未成,岸滩处只有几百步卒,当即下令全军进攻。 “乌桓的勇士们,随本王冲啊,杀光楚兵~~”难楼兽吼大叫,手舞着狼牙棒冲杀而上。 一万乌桓骑兵喊着胡虏特有的口号,从北岸的坡上,向着河滩上的楚军卷涌而下。 片刻间,乌桓骑兵杀至。 惨叫声中,几百仓促结阵,又没有配备元戎连弩的楚军,顷刻间被乌桓骑失冲垮,岸滩上顿为血染。 两百楚卒,虽皆为精锐之卒,又如何能挡得住一万铁骑的辗压,虽拼尽全力,却只能战死河滩。 易水上,距岸边尚有几十步的甘宁,眼见这般场景,恨得是紧握拳头。 愤恨了半晌,甘宁厉声喝道:“鸣金,全军停止渡河,撤往南岸。” 岸滩阵地未能形成,乌桓骑兵已经杀至,再强行渡河,只能是徒损士卒。 甘宁奉命只是做试探性的渡河,如今既然形势不利,他自然只有选择撤兵而去。 铛铛铛—— 金声骤起,上百张木筏当即掉头,向着南岸又划过回去。 乌桓骑兵集结于河滩,向着水中的楚军肆意放箭,箭矢如飞蝗一般袭来,所幸楚军早有防备,配有大量的盾牌,因此才不致于被敌箭大片杀伤。 不多时,楚军在付出了几百士卒的牺牲后,终于安然的退还了南岸。 北岸上,峭王难楼舞着手中狼牙棒,得意的大叫:“楚国狗贼,你们在南边逞威还行,来到咱们乌桓人的幽州,简直是自寻死路,哈哈~~” 乌桓骑士们个个也得意嚣张,舞着刀枪狂笑乱骂,北岸处逞狂的喧嚣响成一片。 甘宁和他的将士们,虽然听不懂乌桓话,但他们却知道那是胡虏在向他们示威,这班大楚的将士们,无不是愤恨难当。 甘宁亦是恨得咬牙切齿,若是放在早几年,恐怕他按捺不住怒意,非得再尝试强攻一会。 现下却已不同,身为五虎大将,楚国栋梁的他,又岂能为胡虏的几句叫骂声就激怒。 “胡狗,别得意太早,早晚你们也会胡匈奴和羌人一样,为你们的愚蠢付出代价。”甘宁冷笑了一声,遂是下令全军退往大营。 一万渡河失利的大楚将士,按下愤慨,井然有序的沿着易水向西面大营撤去。 北岸处,难楼见楚军退却,又炫耀了一番武力后,方才下令将数百楚兵头颅斩下,将旗鼓等战利品一并带回大营,以为邀功。 兵行数里,不远处的防城县映入了眼帘。 “大王,弟兄们辛苦了一天,也该慰劳慰劳才是,防城县就在近前,里边多得是汉家姑娘,大王何不带弟兄们去劫掠一番,享受一下呢。”一名头领笑眯眯向难楼进言。 难楼只迟疑了一下,便挥手笑道:“说得对,咱们给刘备辛苦打仗,岂能不好好犒劳犒劳一下自己,兄弟们,随本王去洗劫了防城,哈哈~~” 难楼狂笑着,一勒马头,改向防城,一万的乌桓骑兵,兽性大发,向着防城纷涌而去。 …… 傍晚时分,难楼方才率军回往易京大营,将楚军的人头和旗鼓,献给了刘备邀功。 刘备大喜,此役虽只杀伤了楚军不过几百,但这却是两国开战以来,他所取得的难得一场胜利,这足以令刘备感到欣喜若狂。 大喜之下,刘备当即下令重赏难楼,并赐以美酒肥肉,犒劳乌桓兵。 这班乌桓兵得了赏赐,欢欢喜喜而去,未久之后,乌桓营中便是响起了悲惨的泣声。 刘备却视而不见,在宫中设宴庆贺这场难得的胜利,席间对诸葛亮是大加赞赏,大赞他的智谋。 诸葛亮并不知道,这只是颜良一场试探性的渡河,失利早在人家的意料之中。 屡次计策失败,诸葛亮对自己的智谋几乎就要失去信心,这一场小胜让他重拾了信心,脸上难得又浮现出了丝丝得意。 正当这时,张绣铁青着脸,愤愤不平前来求见。 “陛下,适才防城传来消息,那难楼在归营途中,将防城县顺道洗劫一空,把城中百姓的钱财搜刮一空,还抢着了几百个姑娘,如今正在营中肆意奸辱,请陛下下旨惩处此恶贼。” 张绣满怀愤慨的,向刘备报上了这坏消息。 刘备听罢也是微微变色,面露愠意,这乌桓人也太像话了,自己金钱米肉赏赐着,他们还嫌不够,竟然去抢掠自家百姓,这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啪! 猛一拍案,刘备怒道:“这个难楼实在是太过份了,竟然敢公然抢虏朕的百姓,实在是可恶。” 盛怒之下,刘备当场就想下旨惩处难楼。 “陛下息怒,切不可一时冲动,坏了大事呀。”诸葛亮赶紧劝解,拦下了刘备。 刘备身形一震,怒气稍息。 诸葛亮劝道:“胡人生情豪爽,今大胜之下,做此出格的事也在所难免,如今正是陛下用人之际,若因此而惩处难楼,寒了乌桓人之心,对大局岂非不利,臣以为,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刘备渐渐沉默了下来,很显然,他已为诸葛亮的话来说动。 “陛下,虽说咱们现在有求乌桓,可陛下难道就能任由胡人欺压奸辱我大汉百姓吗?”张绣激动的反问道。 刘备表情复杂,沉默不语。 诸葛亮却叹道:“乱世战争中,百姓有所牺牲也是在所难免,胡人抢掠过后,必会更加尽心竭力为陛下效力,至于那些受伤害的百姓,他们也算是为大汉尽了一份力,牺牲也算值得了。” 这一番话后,刘备脸上残存的顾念,终于是烟销云散。 轻叹一声后,刘备摆手道:“罢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尔等都不许再提了。” 刘备还是决定,对于乌桓人的恶行,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绣无奈,也只能闭口不言,心中暗怀愤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八十八章 刘备又得瑟了 易水南岸,楚军大营。 御帐中,甘宁惭愧的步入大帐,跪地向颜良请罪。 “此役本只是试探敌人虚实而言,非是兴霸之罪,兴霸不必自责。”颜良很是大度,并未追究甘宁失利的责任。 甘宁这才起身,拱手道:“当时臣只有一万兵马,若再多几万兵马,未必不能渡河,请陛下再给臣一个机会。” 颜良并没有回答,而笑着将目光转身庞统。 “易水河并不阔,汉国的细作可轻易的将我军动向报给刘备,即使我军再派更多的兵马,刘备也能及时做出反应,五万乌桓骑兵,足以挡下我二十万大军同时渡河,继续强行渡河,非是明智之举。” 庞统冷静了的分析了汉军的战力,表示不宜再强行渡河。 “若现在不强行渡河,就只能等到入冬易水结冰才能渡河了。”甘宁叹道。 庞统却摇头道:“眼下距入冬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今灭刘在即,岂能等那么久。再则,就算能够顺利过河,刘备以九万兵马,凭借着易京坚固的防线,未必挡不住我们二十五万大军的进攻。 御帐中,众臣们陷入了沉默。 庞统所言,确为事实,眼前这易京防线,似乎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刘备所仗者,无非是乌桓骑兵,倘若能灭了这乌桓骑兵,易京防线不足为惧。”沉默中,颜良淡淡出言,点出了关键所在。 “可是,刘备笃定了心思,要据守易水,又如何能以乌桓骑兵,与我们决战呢。” 甘宁的顾虑,也正是众臣的顾虑。 想要消灭乌桓骑兵,首先要能与之一战,但眼下连易水也渡不过去,又如何去与乌桓一战。 至于刘备,显然不可能派乌桓骑兵过河,主动前来送死。 “现在事情不就简单了,尔等就可集中智谋想一想,如何能诱使乌桓骑兵与我们一战。”颜良大声道。 众臣个个冥思苦想,思索起计策来。 蓦然间,庞统的嘴角掠起一抹诡笑,那般样子,显然心中已有了主意。 “丞相,莫不是有什么妙计了吗,速速道来吧。”颜良摆手一笑。 庞统先不答,却将目光转向甘宁:“兴霸,那乌桓骑兵你是交过手的,他们的装备如何?” “乌桓多以轻骑为主,无论骑兵还是战马,多由皮甲为主,说实话,装备倒是很差劲。”甘宁语气中有几分不屑。 乌桓原为塞外游牧民族,缺钱缺铁缺技术,自然装备不了精良的铁铠,只有落后的皮甲,不光是乌桓,汉朝四周寄附的胡族,除了与汉族混杂最为紧密的羌人之外,其余胡族基本都是如此。 “这就对了。”庞统点了点头,“乌桓骑兵虽众,但其甲胄却极其脆弱,臣相相信,我军以五千铁浮屠重甲骑兵,若与之正面交锋,必可一举将之摧垮。” 铁浮屠! 庞统的话,蓦然提醒了所有人,纵使颜良,眼眸中也闪烁出一丝兴奋。 楚国骑兵自荆州时代就分为两种,一种是侧击迂回机动性极强的神行骑,也就是轻骑,另一种便是冲击力和防御力超强的铁浮屠,也就是重骑。 重骑这玩意儿是个极烧钱的兵种,光是那一套的马铠和人铠就耗资极重,再加上因为负甲的原因,无论是战马和骑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 当年袁绍盛极一时,军中有一千重骑,已经威震四下,而今颜良虽据十州之地,但也只能勉强都组成了一支五千余人的铁浮屠重骑。 然而自北伐以来,敌弱而我强,楚军大部分的战役都是攻坚战,铁浮屠因此就显得没有用武之地。 神行骑虽可利用其速度优势,快速的向敌人侧后发起进攻,但在正面进攻中,连普通的重步兵方阵都不见冲得破,更何况是全副武装的重骑。 以铁浮屠灭乌桓轻骑,倒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方案。 “丞相所言甚是,只是现下这种形势,又如何诱使乌桓骑兵与朕的铁浮屠正面决战呢,这才是最关键的难题所在吧。”颜良冷静的说道。 庞统微微一笑:“臣正有一计,或许可逼得那大耳贼,不得不派出乌桓轻骑,与军铁浮屠正面决战。” 颜良神色一振,顿时便来了兴趣。 庞统当下便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计策,诿诿道来。 众人是越听越觉新奇,不少人都觉得庞统此计,实在是有些太过冒险。 唯有颜良,却是微微点头,庞统所言的计策,很是对他的胃口。 “丞相此计甚妙,就这么办吧,刘备这大耳贼想龟缩不出,朕就逼他出来。”颜良冷笑道。 “丞相此计虽妙,不过,还需一个熟知地利之将,方能成就此功。”法正从旁提醒道。 颜良想了一想,高声道:“速传程普前来相见。” …… 庞统所献之计,正在暗中进行着,表面上,颜良却下旨,命诸将继续营造将要强渡易水的假象。 楚国二十五万大军,沿着易水铺开,大造木筏,声势浩大。 易京中龟缩的刘备,不敢小觑,命两岸细作严密监视楚军动向,以防颜良从他处偷渡易水。 颜良为了把戏演足,遂顺着刘备的心思,多次分兵,分从上下游假作偷渡易水。 刘备获悉之后,自然是马上派出乌桓骑兵,前去北岸阻截。 半个月的时间下来,楚军三次偷渡失败,损兵近两千余众,却未能在北岸寻得立足之地。 接连“挫败”楚军的渡河作战,对于刘备来说,这久违的连胜,足以令他欣喜若狂。 刘备又恢复了自信,渐渐甚至变得得意起来,他自信这一次,必可令颜良折戟于易水河畔。 欣喜之下的刘备,为了继续结好乌桓,自然是毫不吝惜,每战取胜,必都对乌桓易以重赏。 因是刘备当初从巨鹿逃得仓促,从邺城带出来的大批金银财货,都不得不丢度在路上,所以眼下刘备的库府中,并没有多少余财。 为了装阔绰,取悦乌桓人,刘备只能下令,命幽州诸郡县进献钱财,以充军需。 幽州本就非富庶之地,如今为刘备供应粮草军用,已是担子沉重,而今又加了额外的贡赋,更是不堪重负。 官府无钱,自然只有从百姓那里强征,一时间,幽州各郡百姓是怨声载道,暗中大骂刘备是暴君。 到了这个份上,刘备为了对付颜良,再也顾不得什么名声,对于百姓的怨恨,只充耳不闻,而且还连着下了数道圣旨,以催促贡献。 刘备虽有厚赏,但乌桓人却不怎么领情,他们依然是恶行不改,每每得胜,便四出奸辱掳掠。 开始时,乌桓人还有所顾忌,只在得胜后才敢抢掠,到后来,在刘备的纵容下,他们稍有闲暇,便到处搜掠城乡。 易水北岸附近的郡县,从城市到乡村,不知多少民户被乌桓人抢掠一空,不知有多少人的妻女,为乌桓人抢回营中糟蹋。 对此,百姓个怨恨,张绣等不少文武大臣们,也都感到愤慨,曾多次的向刘备进言,请他对乌桓人加以警告。 刘备却怕得罪乌桓人,在诸葛亮的建议下,依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过来对自己的大臣们,却是严加喝斥,强令他们不许再提此事。 张绣等大臣无奈,只能叹息着闭上嘴巴。 …… 千里之外,勃海。 大海茫茫,风平浪静,只有一朵朵的白云,在头顶悠闲的漂浮着。 五十艘海船扬着满帆,正在海上飞速的航行。 太史慈立于船头,远望着前方,苍老的脸上闪烁着丝丝兴奋。 自归降大楚以来,颜良对太史慈极为赏识,将他的官职直接就拔到了镇东将军,如此优待,实令太史慈感恩不已。 只可惜,颜良麾下猛将如云,太史慈归降以来,并没什么立功的机会。 受此优待,却苦无寸功,太史慈心中一直存有不安,觉得自亏欠着颜良什么。 现如今,一心想立功报恩的太史慈,终于得到了机会,颜良将此重任交在了他的手头。 战船上装载的,乃是五千大楚铁浮屠,这些都是楚国精锐中的精锐,颜良能将这般重要的力量,放心的令太史慈统领,这份信任令太史慈感动万分。 心怀感恩的太史慈,迫切的要用一场大胜,来报答颜良对他的信任与厚待。 “快看,前边有海岸线了!”士卒大叫声的,打断了太史慈的神思。 太史慈精神一振,急是举目远望,果然见天海尽头,陆地的轮廓蜿蜒而现。 这时,左舷处,凌统的旗帜上挂出了信号旗,说目的地已至,叫全军准备登陆。 胸中斗志如火狂燃,太史慈把手中大枪紧紧一握,兴奋的喝道:“传令下去,命将士们披甲上马,准备随本将杀上宁河。” 号令传下,诸船的骑兵们精神大振,纷纷做起了准备,甲胄与兵器的碰撞声,响成了一片。 船行愈急,半个时辰后,陆地的情形,已是清清楚楚的映入了眼帘。 太史慈脸色冷峻如刃,心中只一个念头:杀上宁海,杀上渔阳郡,直取蓟县,抄了刘备的老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八十九章 大楚海军的威力 宁河城位于渔阳郡最南端,濒临勃海,乃是幽州的一大水港,位置大概就在今时的天津一带。 庞统的计策,正是要从海上登陆渔阳,威胁刘备的陪都蓟城。 蓟城若失,刘备就不仅仅是失去了陪都,更是被抄了大后方,那个时候,整个汉国都将人心瓦解,易京防线就算再坚固,又有何用处。 刘备别无选择,必须前来应战。 太史慈心中将颜良的叮嘱,又重复的默念了几遍,再次抬起头时,舰队已是冲入了宁河港湾,逼近了汉国水营。 为了对抗楚国的海上威胁,刘备曾一度考虑大造海船,以海军对抗楚国海军。 基于如此考虑,刘备便下旨在宁河修建了一座水营,打算以此为基地,训练海军,防范楚国。 只可惜,刘备军中严重缺乏水卒,再加上北方缺少船匠,别说是海船,就连普通的内河平底船也不易制造。 空耗一番钱财后,刘备只得放弃了建海军的设想,而这宁河水营也就此成了摆设,营中只有不到二十余艘斗舰。 因是宁河距离楚国的威海基地太远,考虑到补给问题,楚国的海军此前还从未骚扰过此地。 但是现在,随着冀州的攻克,楚国在勃海郡沿岸获得了几个优良的港口,得以建立新的海军要塞,这五十余艘海船,正是从海兴要塞启航而来。 楚国海军战舰的突然出现,顿时令宁河水营中的汉军大惊失色,千余号守军毫无战意,立时就如鸟兽四散而奔。 凌统指挥着各艘战舰,不费吹灰之力,便是轻易的攻入了宁河。夺下了这座水营要塞。 登陆成功,太史慈和邓艾便统帅五千铁浮屠重骑下船,稍适休整之后,便是马不停蹄的向着蓟县杀奔而去。 汉国的大后方,一时烽烟骤起。 …… 十万火急的报急快马,日夜不停的向着易京狂奔而去。 易京城。 皇宫大殿中,又一场酒宴刚刚摆下,塌顿等乌桓贵族们,毫无体统的啃着羊肉。大碗的咬着好酒。 张绣等着汉国文武,则枯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的喝着闷酒。 轮椅上的诸葛亮,依旧在轻摇着羽扇,浅浅的抿着杯中之酒。一副云淡风轻,运筹帷幄之态。 至于刘备,则高坐上首,一樽接一樽痛快的喝着好酒,满脸的意气风发之色。 就在昨天,塌顿的乌桓骑兵,轻松的击退了楚军的一次偷渡。斩敌三百,今日这场酒宴,正是为了庆贺那场胜利。 “陛下啊,我看那颜良也不过如此。咱们什么时候杀过易水去,我乌桓骑兵为陛下铲平那二十万不堪一击的楚军。” 酒气上头,自信心爆棚的塌顿,开始夸下海口。不将颜良放在眼中。 “颜贼这厮最是狡猾阴险,他巴不得我们主动与他决战。为今之计,还是稳妥为妙。”刘备呵呵笑道,他虽是自信,但头脑却还清醒。 “大单于莫急,我料那颜贼连年用兵,国内必已民不聊生,早晚必生内乱,到时他师老城下,必仓皇而退,那个时候才是咱们趁胜追击绝佳时机。” 诸葛亮淡淡笑着,轻摇羽扇,勾勒着未来的取胜蓝图。 塌顿哈哈大笑,豪然道:“好吧,陛下说什么时候进攻,咱们就什么时候进攻,到时就看我乌桓勇士,杀得那颜贼片甲不留,好为你们报仇雪恨。” 难楼等乌桓众将,都随着塌顿哈哈大笑,甚至是猖狂。 刘备也皮笑肉不笑的陪着笑,响应着塌顿的豪迈。 张绣等诸将,却是眉头暗皱,一副不是滋味的样子。 塌顿那豪言壮语,听起来倒像是在讽刺他们这些汉将无能,反过来却需要求着人家乌桓人给他们报仇雪恨,张绣这些刚烈之将,听起来自然觉着刺耳。 怎奈刘备都毫无羞耻感,张绣等做臣子的,又能说什么呢,只能继续喝着闷酒而已。 “来,朕与大单于再饮一杯,预先为我们将来的大胜庆贺。”刘备兴奋难抑,举杯放起了豪言。 塌顿愈加狂妄,大碗酒跟刘备一饮而尽 “报~~”冗长而急促的叫声,打乱了这酒宴的兴致,却见一御林军卒飞奔而入,直抵御前。 “启禀陛下,渔阳急报,楚军由海路攻陷宁河,大军正长驱直入,杀奔蓟县而去。” 咣铛~~ 刘备手中的酒杯脱手而落,酒水溅了他一裤裆都浑然不觉,他灰白的脸庞顷刻间涌满了错愕惊骇,沾满酒渍的嘴巴,夸张的缩成了一个空洞。 大殿之中,原本愉悦的气氛,就此烟销云散。 塌顿嘴停止了蠕动,缕缕的汁水从大张的嘴角淌出,两个眼珠子睁到斗大,一副震惊无比的样子。 诸葛亮更是慌得羽扇都拿捏不住,险些就跌落在地上。 “什么,你说什么,再给朕一遍!”惊恐之下,刘备有些歇厮底里的大吼道。 那军士吓了一跳,只得低着头颤着声,将那惊人的情报重复了一遍。 此时,殿中惊恐的汉国君臣,还有那一班乌桓贵族们,方是彻底的听明白,一个个是震恐难当,无可置信。 “怪不得楚贼近日明知失利,却仍频频进攻,原来那颜贼是想借此掩护,偷从海上袭我后方,难怪我一直觉着不对劲。” 诸葛亮放起了马后炮,好似自己早猜到颜良有此诡计,只是来不及向刘备进言而已。 刘备本是想怨怪诸葛亮,未能及时的识破颜良的奸计,但给诸葛亮这般抢先一说,便是无从怪起,只能瞪了他一眼。 “楚国人怎么可能从海上登陆呢,这可是自古以来都没有的事啊,这怎么可能呢?”塌顿大呼小叫,惊诧不信。 诸葛亮叹道:“大单于有所不知,那颜贼之妻黄氏,惯会奇技淫巧,这贱妇为颜贼发明建造了适于海中航行的海船,楚军正是凭着这海船,才能登陆渔阳。” 提到黄月英,这个自己曾经爱慕,差一点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诸葛亮心中充满了恨意,出言轻辱之极,没有半点的尊重。 那塌顿这才恍然大悟,久居北方的他,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南面楚国竟然有可以穿越大海的战船。 这惊人的听闻,令塌顿大感震惊,此时的颜良,就如同一个神秘的传说一般,令塌顿和在场的乌桓贵族们,隐隐约约对颜良产生了几分畏意。 震惊之余,塌顿抱怨道:“大汉皇帝啊,楚人竟有这种神奇厉害的战船,你怎能不早说呢,你也太大意了吧。” 塌顿情急之下,竟是当着这多人的面,公然斥责刘备“大意”。 张绣大怒,一手按住剑柄,只等刘备发怒,一声令下时,就宰了眼前这猖狂的胡酋。 刘备亦是肝火大作,眼看着就要发作,但暗暗一咬牙,却生生的把憋到嗓子眼的怒气,给压制了下来。 刘备不答,只将目光瞪向诸葛亮,寻求他解围。 诸葛亮神思飞转,转眼间眼眸一亮,已是有了主意。 当下他不屑一笑,从容道:“颜贼远赴大海偷渡渔阳,兵马不过数千骑而已,臣以为,陛下只需发数万骑兵,星夜赶往渔阳,必可凭兵力的优势,一举荡平这班长偷袭之徒,到那个时候,颜贼的诡计也不过是令我们虚惊一场而已,到最后反是他损兵折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诸葛亮这从容淡然的话,令刘备和在场所有人都头脑一清,意识到目前的形势,的确并不似先前所想那般危险。 既然情报中称,登陆的楚军不过五千骑兵而已,那以优势的乌桓骑兵,自然不难辗杀登陆之地。 权衡片刻,刘备情绪很快平静下来,冷笑一声道:“丞相言之有理,尔等休要惊慌,大单于,朕请你速发三万轻骑,急速赶往渔阳,灭了登陆之敌吧。” 塌顿的情很也平伏下来,也不再怪怨刘备,当即派峭王难楼,率三万乌桓轻骑,即刻起程赶往渔阳。 易京之北,很快便尘雾滚滚,三万乌桓骑兵倾巢而出,直奔北面而去。 汉国在易水南央安插有大批细作,楚国在易水北岸,自然也安插着许多耳目。 乌桓人方一出动,便有细作偷偷越过易水,送抵了楚营之中。 御帐之中,颜良正与诸臣商议战略战术,细作的急报送到,直抵御前。 “启禀陛下,北面细作有报,乌桓三万余骑兵出动,匆匆的往北面而去。” 听得这情报,在场的文武众臣们,精神都是为之一振,兴奋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庞统。 庞统的目光却转向颜良,拱手笑道:“陛下,看来太史将军和凌将军已成功登陆,刘备的屁股已是火烧了屁股,巴巴的派乌桓人前去灭火去了。” “嗯,丞相的计策,看来是已经成功。”颜良微微点头,冷峻的脸上,猎猎豪情在涌动。 “现在还不能说成功,只能说成功了一半,此计能否大功告成,还得看太史将军这关键一战呢。”庞统笑道。 颜良那深邃冷峻的目光投向了北面,口中喃喃道:“太史子义,你可是当年的江东第一猛将,这一战,可休要令朕失望……” (未完待续)8 第八百九十章 重甲震敌胆 幽州,渔阳郡。 “报,前方三十里,便是雍奴城。”飞奔而至的斥候,高声报道。 太史慈微微点头,摆手屏退斥候。 “根据地图上所注,过雍奴城再往西北四十里,便是蓟县,太史将军,不若下令全军疾行,相信傍晚时分,必可拿下雍奴。”邓艾拱手进言。 太史慈却摇了摇头,令道:“传令下去,全军停止前进,就地安营扎寨。” 就地安营? 邓艾眉头一皱,面露几分疑色,但他却并没有质疑太史慈,将将领传达了下去。 五千骑兵停止了前进,择合适之地,就地安营下寨。 埋锅造饭,奔行一天的将士们饱餐一顿,夜色降临,将士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邓艾却辗转难眠,前往大帐求见太史慈。 一入军帐,邓艾便拱手道:“太史将军,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将军请讲。”太史慈客气道,邓艾虽是他副将,但毕竟为颜良的义子,地位不同。 “我军眼下距雍奴城只一步之遥,为何不尽快夺下,使之成为我们的立足之下。”邓艾提出了心里的质疑。 太史慈却笑了笑,反问道:“夺下雍奴城,然后呢?” “然后?”邓艾愣怔了一下,“然后当然是以此城为立足点,以逸待劳,诱使乌桓的骑兵赶到,咱们再以铁浮屠一举摧垮胡虏。” 邓艾身为副将,自然也知道他们此行的终极目的。 “雍奴一带地势平坦,乌桓多为轻骑,少将军觉得,在这样的地形中,咱们的铁浮屠能歼灭乌桓的轻骑兵吗?”太史慈再一次反问,语气意味深长。 邓艾神色一震,蓦然间恍然大悟。 重骑对轻骑,楚军固然可凭借铁浮屠强大的冲击力和防御力,轻易的冲垮乌桓人的轻骑兵团,但轻装的乌桓轻骑,在此平原地带,却可以迅速的四散而逃,如此一来,这一战对乌桓人所造成的杀伤,就将大打折扣。 而且,乌桓人发现了铁浮屠,面对如此强大的重骑兵,他们敢不敢来正面一战,更是难说。 夺取雍奴城,就等于把自己的真实实力,明摆着呈现给了敌人,实为不明智的选择。 “太史将军说得是,若想一役重创敌骑,就必须由我们来选择一个绝佳的战场。”邓艾何其聪明,当即便明白了太史慈的意图。 太史慈微微一笑,嘴角掠起一丝诡色,“放心吧,本将早已给乌桓人选好了坟墓。” …… 五千楚军,驻扎于雍奴城东时,难楼率领的三万乌桓轻骑,却在彻夜狂奔。 次日天明时分,难楼终于赶到了雍奴城,堵住了楚军进军藓县的道路。 难楼得知楚军已在三十里外时,长松了一口气,佩服自己兵行神速,抢先一步赶至了雍奴。 “楚军行军如此之慢,早知如此,本王就不用这么风急火燎的赶路了。”难楼看似在自嘲,实际上对楚军却充满了鄙视。 难楼旋即下令,派出候骑,仔细的侦察楚军的底细。 经过一天的个察,候骑传回消息,偷袭而至的楚军数量有五千,且多为轻骑。 得知了楚军的虚实,难楼对楚军就愈加的不屑。 敌人只有区区五千,而他麾下却有三万铁骑雄兵,这简直是压倒性的优势。 难楼当即下令,大军休整一日,明日全军尽出,一举荡平楚军。 …… 次日,楚营。 斥候飞奔入营,进抵大帐。 “禀将军,乌桓酋首难楼,率三万轻骑倾巢而出,正向着我大营杀奔而来。” 听得这个消息,帐中的楚将们,非但没有感到震惊,反而面露兴奋之色。 太史慈嘴角微扬,现出一抹自信的笑意。 邓艾一拱手,兴奋道:“太史将军所料果然不错,胡虏不知我虚实,当真大举来攻了。” “传令下去,全军即刻拔营,沿着原路向宁河要塞撤退。”太史慈冷笑着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号令传下,早已准备充分的五千楚军骑士,当即弃了此营,向着东南面海边撤去。 楚军撤离未久,难楼率领的乌桓骑兵,旋即杀至,兵不血刃的占领了一座空营。 太史慈临走之时,故意弃下了不少军械粮草,以营造出一副畏惧惊慌之下,仓促而退的假象。 难楼看完这一片浪迹的楚营后,信心爆涨,更加确信楚军为他的威势所慑,不敢一战,只能选择仓皇而退。 信心大作的难楼,当即下令全军继续追击,决心就算不能荡平楚军,也要把他们赶入大海才罢休。 于是,在雍城到宁河要塞,这几百里的路上,乌桓人和楚军一前后,相隔半日的路程,一路狂奔。 太史慈连弃了两座临时营寨,时日午后,兵马撤至了距宁河三十里外处,这时,太史慈下令全军停止撤退,就地列阵,准备迎击乌桓。 天高云淡,微风徐徐,风向东南,正是交战的大好时机。 太史慈驻马而立,静如石像,浑身散发着一种冷静与决毅。 自邓艾以下的五千楚军,皆也肃然而立,一个个心头兴奋,只等着一场大战。 五千将士,无论是战马还是骑士,皆是身披厚厚的铠甲,放眼望去,却见无数的鱼鳞,反射着刺目的寒光。 这几天以来,为了麻痹敌人,太史慈一直令他的将士,皆不着重铠,伪装成轻骑要兵的样子。 今日,决战的时刻已到来,楚军撕去了伪装,露出了本来的狰狞面目。 军气森森,战意如火。 五千双利如刀刃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前方,注视着那滚滚飞扬,渐渐逼近的尘暴。 太史慈的嘴角,扬起一条冷绝的笑意,他知道,乌桓人果然中计而来了。 邓艾看了一眼太史慈,又环视了周遭的地形,心中暗叹:“怪不得父皇会选择太史子义担当远征军的主帅,若非太史慈曾为刘备久镇幽州,又如何能选出这样一个绝佳的战场呢,父皇用人的眼光,当真非常人所及。” 邓艾神思感慨之际,对面的尘暴已越近,隐约已能看到奔驰的乌桓骑兵身影。 三万乌桓人,正汹汹的奔来。 那峭王难楼,更是斗志昂扬,手提着狼牙棒,凶神恶煞的策马狂奔。 候骑传回情报,言是楚军停止了撤退,正列阵于数里之外,摆出一副决战的态势。 楚军此势,正中难楼下怀,他当即催督大军疾行,巴不得能即刻扫平敌人。 一望无际的平原,渐渐的开始有了起伏,原来宽阔的道路,逐渐收敛成了三四里宽,两边开始出现了起伏并不太高连绵低坡。 难楼一度怀疑,楚军选择在这般地势中与他一战,莫非是想借着这地势,打一场伏击之战。 但道路虽在变窄,却至少也有三四里的宽度,两边的坡地也不算高,这样一种地势,就算藏有弓弩,也没多用处。 谨慎之下,难楼还是派出了斥候,沿着两侧坡地并行,随时侦察坡顶上是否有楚军伏兵。 如今敌军渐近,侦候们即始终没有发现伏有楚军弓弩手,难楼的担心随之渐消。 转眼间,楚军已在一里之外,布列军阵,挡住了乌桓的去路。 “哼,单凭五千人,也敢正面应战,真是不自量力。”难楼不屑冷笑,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高声喝道:“大乌桓的勇士们,随本王冲啊,辗平敌贼,扬我大乌桓的威名~~” 呜呜呜~~ 牛角号吹响,进攻的号角响彻旷原。 震天的杀声中,三万乌桓骑兵加快了奔行速度,浩浩荡荡向着楚军冲涌而来。 从天空放眼看去,三四里宽的道路上,遍布乌桓铁骑,扬起的尘雾遮天蔽日,乌桓人犹如一道山洪一般,不可一世的向前狂冲。 大地在隆隆震颤,耳中已充斥着喊杀声与马蹄踏地声。 面对着这般肃杀之势,五千楚军骑士们,却丝毫没有一丝的惧意,他们的脸上所有的,只有决然的杀意。 时机已到,更有何疑。 太史慈大枪一招,喝道:“大楚的将士们,扬我华夏之威的时候到了,随本将杀光这班胡虏,冲啊——” 雷鸣般的喝声响起,前排伪装的几百轻骑兵,迅速如浪而开,亮出了武装到牙齿的重骑兵。 铁浮屠,登城! 大史慈策马扬鞭,纵枪飞奔而出。 轰天动地的巨响中,五千铁浮屠轰然发动,挟着山崩地裂之势,冲辗而出。 五千重骑发造出的声响,竟是盖过了三万敌骑。 天地肃杀,风云变色。 顷刻间,难楼惊呆了,那些原本猖狂的乌桓骑兵,统统都惊呆了。 楚军不是五千轻骑吗,怎么突然变成了铁甲重骑? 难楼心神动荡,震怖无比,所有的狂妄与斗志,都在楚军铁浮屠出现一刹那间,被轻易的摧毁。 看着眼前的钢铁洪流,看看左右的地势,再想想先前的诸般迹象,难楼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竟是中了楚军的奸计。 楚军的撤退只是假象,目的,就是为了将他诱到此不利的地形,用重骑兵冲垮他的轻骑。 难楼骇然无比,已是惊到失去了方寸。 而此时,太史慈却纵舞着大枪,挟着一腔的杀意,率领着他五千铁骑,以摧毁一切的威势,狂辗而至。 “杀尽胡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九十一章 幸运日 五千铁骑,以楔形的冲击阵形,向着正前方的乌桓人冲来。 此时,乌桓轻骑也已加速到极点,两道洪流以飞快的速度,相对的撞去。 难楼心中大骇,对面冲来的楚军虽少,但却是全副武装的重骑兵,他这乌桓的轻骑兵,焉能正面相撞。 “停止前进,撤退,给老子撤退~~”惊恐之下,难楼放声嘶吼,急是勒住了战马。 时机已过,难楼的喊声被淹没在隆隆的铁蹄声中,他的三万惊恐的乌桓兵,根本不及收止,转眼距楚军已二十余步。 “蒙马眼!”太史慈将大枪一旋,随即将一道黑布,蒙住了胯下战马的眼睛。 五千大楚的骑士看到信号,纷纷扬出怀中的黑布,将战马的双眼蒙上。 眼前一片黑暗的战马,再无法看清前方,他们只有在主人的鞭击下,没有任何恐惧的拼命向前。 天崩地裂,风云变化。 两道洪流,瞬息之间相撞。 轰轰!! 咔咔!! 震天的撞击声,人仰马翻的倒地声,声嘶力竭的惨叫声,瞬间交织成一曲凄厉之极的死亡乐章。 两相相撞处,无尽的鲜血如倒流的瀑布,高高的溅上半天,散成了漫天的血雾。 一瞬间后,乌桓的骑兵阵崩溃了。 太史慈率领的铁浮屠,如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生生的将乌桓人的阵形从中撕开,铁骑之阵勇往直前,无人能挡,所过之处,乌桓的轻骑尽被撞翻在地,践踏于脚下。 那可是铁浮屠啊,那是颜良以十州之物力所打造的钢铁军团,那厚重的甲铠所赋予的超强冲击力和防御力,岂是这班草原强盗那能抵挡的。 蒙上了马眼的战马只管发足前冲,将那些乌桓轻骑轻松的撞翻在地,三万乌桓骑兵,就此土崩瓦解。 难楼精神已崩溃,已被楚军这不可思议的冲击力摧毁了所有的自信,只得拨马拼命奔逃。 然而,这一条道路虽有三四里宽,但却并不比平原地带,无法四散而逃。 楚军的铁浮屠,却如一道铜墙铁壁一般,平推而来,令乌桓人无处可避,只能承受着恐怖的辗压。 收止不停马蹄的乌桓骑兵,彼此拥挤相撞,死在自己人的轧辗之下者,更是不计其数。 难楼纵马狂奔,不断的躲闪着迎面而来的自己部下,回头看去,却见楚国的铁骑,正如波浪一般,层层叠叠的追赶在后面,将他的乌桓骑兵吞噬在滚滚的浪涛之中。 难楼和他的乌桓人,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恐惧,那种深到骨头里的恐惧,让他们深深的感受到了颜良和楚国的威力。 此刻,他们真是后悔跟颜良作对,后悔不该为了一点小利,就错上了不归之路。 只是,后悔已晚。 楚军铁骑一路辗压,三万乌桓骑兵在长达数里的狭长道路上,被辗杀得血流成河,尸枕成藉。 难楼拼命的狂奔,身边的部下却越来越少,眼看着,前面地势渐宽,即将奔入旷原地带。 难楼心中暗喜,便想自己总算是能逃过一劫了。 便在这里,难楼忽觉身后,一股凛烈之极的杀气,正狂袭而来。 他回头一瞥,惊见楚军中一员虎威上将,正纵马舞枪,向着自己飞驰而至。 转眼间,敌骑已杀至近前。 那威势无上之将,正是颜良麾下大将,太史慈。 难楼不及多想,急是挥舞着狼牙棒,如车轮一般反扫而出,试图挡击那袭来之将。 太史慈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猿臂探出,手中大枪挟着狂怒之力,如电光一般抢先刺出。 那雷霆的一闪,如过疾过,后后而先至,赶在难楼狼牙棒扫来之前,疾刺而去。 噗~~ 骨肉撕裂声中,那一柄大枪,瞬间洞穿了难楼的后背,这位乌桓峭王闷哼了一声,便即栽倒于马下。 拥有着一流武艺的太史慈,一招之间,便毙了这狂妄一时的乌桓酋首。 意气风发,斗志如火,太史慈枪舞如风,如死神一般,肆意的收割着人头。 铁骑辗压,一往无前。 …… 日落时分,这一场重骑对轻骑的大战,终于落幕。 数里长的道路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胡虏的尸体,天空中盘旋已久的群鸦纷纷落下,开始享受这难得的美餐。 残阳映照下,大楚的战旗大这惨烈的战场上空,猎猎的飞舞。 太史慈傲立于战旗之下,血染征袍的他,环视周遭这壮烈的战场,英气逼人的脸上,终于洋溢起一抹痛快的微笑。 “太史将军,咱们这一战斩杀胡虏,有两万多人啊。”邓艾飞奔而来,兴奋的大叫。 太史慈愈觉痛快,实觉此战酣畅淋漓,实乃他生平最痛快的一战。 “速将捷报报与陛下,咱们休整一晚,明日再战。”太史慈挥手令道。 邓艾一怔,忙道:“太史将军,今已破了乌桓骑兵,何不趁生追击,拿下雍奴,直取蓟城。” “我也有此意,不过陛下临行前给了我一道密旨,命我击败乌桓骑兵后,再按密旨执行下一步行动。”太史慈说着,从怀中取出了那道密旨。 邓艾心中一奇,跟着也凑上近前,二人看过那旨意后,皆露惊喜之色。 “父皇的所想果然比我们要高明。”邓艾不禁感慨赞叹,对颜良是愈加的敬佩。 太史慈收起了密旨,欣然道:“既是如此,那咱们就遵从陛下的旨意,挥师向东,直取辽西。” 改道向西,直取辽西,这正是颜良的旨意。 今太史慈虽胜一阵,但蓟县城池坚固,城中尚有数千守军,太史慈单凭五千重骑,在已失出其不意的效果的情况下,未必能拿下蓟城。 而辽西乃乌桓人的大本营,一旦太史慈转攻辽西,身在易京的乌桓人闻知,必然回守老巢。 那个时候,易京只余下刘备的几万乌合之众,还有什么力量能挡下颜良的二十五万大军。 太史慈与邓艾俱是聪明之辈,一见颜良这密旨,便已知颜良的用意,当即再无犹豫,打扫过战场后,旋即改道向辽西而去。 几百里外,易京。 皇宫大殿中,刘备在负手踱步,灰白的脸上,尽是焦虑之色。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刘备是在为渔阳的战事而担忧。 难楼统帅的三万轻骑,离开易京已有数天,时值如今,仍没有捷报传来,这让尝够了失败的刘备,心中如何能安。 “陛下无需太过担心,楚贼不过五千轻骑,就算皆为精锐,也敌不过三万乌桓铁骑,臣以为陛下大可放宽心,静待捷报啊。”轮椅上的诸葛亮,淡淡的劝慰道。 刘备停止了踱步,紧皱的眉头稍稍松缓,想想也是,在幽州那种平原地带,楚军无法设伏,无法施诈,纯以正面交锋,怎么算,五千骑兵都不可能敌过三万骑兵。 “丞相所言甚是,朕是有些多虑了。”刘备自嘲的笑道,转身回上龙座,自信的表情再现。 正当刘备的情绪方才平静下来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陈到匆匆入内。 “陛下,大事不好了,渔阳传来急传,乌桓的三万轻骑被太史慈的铁浮屠杀得大败,损兵两万余众,那峭王难楼也为太史慈阵斩。” 陈到再一次为刘备,送上了这噩报。 瞬间时,刘备脸色苍白如纸,脸庞定格在了惊骇震恐的一瞬,嘴巴夸张的洞开,大口大口的抽着凉气。 三万乌桓轻骑,竟就这样败了? 登陆渔阳的楚军,不都是轻骑吗,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铁浮屠的重骑? 刘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思绪翻滚如潮,蓦然间,他猛的惊悟,原来自己竟是中了颜良的诱敌之计。 刘备的目光刷的瞪向诸葛亮,满是怨意。 诸葛亮则是又震惊,又尴尬,再一次被颜良羞辱,心中是羞愤难当。 “楚军呢,楚军现下在什么位置?”诸葛亮惊问道,试图转移尴尬。 “据渔阳来报,楚军并未攻打蓟县,而是转向望辽西郡去了。”陈到答道。 听得此言,刘备松了口气,便想蓟县若无危险,这败局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诸葛亮的眉头,却是深深一皱,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色。 正当这时,殿外又有亲兵奔入,慌张的叫道:“启禀陛下,那乌桓大单于蹋顿不知怎么了,突然间率本部兵马离开易京,向北狂奔去了。” “什么!”刘备大吃一惊,震怖之下,身子竟是从龙座上跌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易水南岸,楚营。 岸边处,颜良坐着板凳,手握着鱼竿,一动不动的在垂钓。 忽然间,颜良脸上绽出一丝惊喜,猛一拉竿,一头大鱼被拖出了水面。 左右御林亲军拍手喝彩,周仓亲自上前,将那头大鱼解下,丢在了筒中。 “看来,朕今天的运气不错嘛。”颜良甚至是满意,准备再钓一尾大鱼。 这时,马蹄声响起,庞统及数员文武重臣飞奔而来。 “陛下,北岸传来消息,那塌顿忽率余下的两万乌桓兵离开了易京,向北面匆忙而去。”庞统拱手奏报,满脸的兴奋与欣喜。 颜良身形微微一震,脸上旋即也涌现兴奋,不禁哈哈一笑,兴奋道:“看来太史子义已然功成,你的第二道计策也成功了,好啊,太好了,看来今天果然是朕的幸运日啊。” 兴奋之下,颜良放声狂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九十二章 十路齐攻,震傻刘备 颜良命太史慈杀败乌桓骑兵后,改道杀奔辽西,为的就是威胁乌桓人的老巢,逼迫塌顿率军撤离易京,赶往老巢救火。 今太史慈的捷报虽尚未送抵,但乌桓人忽然匆匆离开易京,这般反常的举动,已足以令颜良得出太史慈已胜的判断。 “乌桓人一走,易京兵力空虚,陛下,该是我们大举用兵的时候了。”庞统拱手正色道。 颜良把钓竿往地上一扔,豪然令道:“速传朕的旨意,召集众将往御帐议事。” 南岸这边,颜良战意狂燃,北岸的易京中,刘备却是惶恐难安。 塌顿不辞而别的消息,如同给了他当头一棒,令刘备头晕目眩,险些就昏将过去。 渔阳惨败的消息,就够刘备受的了,眼下乌桓人一走,岂不是更是雪上加霜。 “塌顿急急而去,必是收到了战败的消息,以为楚军要攻打辽西,所以才赶着北归,去救他的老巢。”诸葛亮深邃的说道。 刘备心头又是一震,他这才知道,颜良是计中有计,如今这一计诱使塌顿离开易京,却是要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刘备不及多想,急是策马出城,望北狂奔,试图追赶上塌顿。 狂追出十余里,刘备终于是赶上了乌桓的队伍。 见得那塌顿,刘备大叫道:“大单于,你这是要去哪里,为何不和朕打招呼就独自行动。” 塌顿一见刘备追来,本就阴云密布的脸色,愈加的阴沉。 “辽西为楚军所威胁,本单于当然是赶回老家保护我乌桓族人。”塌顿没好气的答道。 刘备急道:“此乃颜贼奸计,就是为了诱使大单于离开易京,那颜贼才好趁虚进攻易京啊,大单于万不可中了那颜贼的奸计。” “本单于只知道老家有危,必须去救,管他是不是颜贼的奸计。”塌顿铁了心要走,根本无视刘备的解释。 刘备这下就急了,苦着脸道:“咱们事先可是有盟约,大单于答应了要助朕守易京,如今大单于若违约而去,岂不是陷朕于孤军奋战的绝境。” “你还好意思说,本单于就是为了帮你抗敌,白白的损失了几万乌桓勇士,我才不管什么盟约不盟约,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塌顿粗鲁无比的呛了刘备一番,再懒得理他,拨马向北急疾而去。 乌桓人狂奔而行,从刘备的身边驰过,马蹄掀起的灰尘,扑了刘备满脸。 刘备只能尴尬的定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一众乌桓人扬长而走,留给他的只有满头的尘土。 失神半晌,乌桓人的身影已是远去,刘备恨恨的把塌顿大骂了一番,方才失魂落魄的回往了易京。 此时,渔阳大败的消息,早已遍传全军,那四万乌合之众的汉军,转眼已是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乌桓人在这个时候的离去,更让这些斗志低靡的汉军,倍受打击,他们只觉自己已是陷入了孤军奋战的境地,一个个的惶恐不已。 刘备回往易京,一再的安慰众将士,却也无济于事,流言与恐怖,正如瘟疫一般,疯狂的在汉营中传染。 刘备无可奈何,诸葛亮也黔驴技穷,没了半点辙。 汉军上下,一片的恐慌。 而在这时,易水南岸的楚营中,却是斗志高昂,战意狂燃。 远征军渔阳大胜的消息,令二十五万大楚将士振奋难当,每一个人都跃跃欲试,恨不得争立功勋。 颜良召集众将,当场便宣布了发动总攻的旨意。 午后时分,二十五万饱餐的将士,纷纷的出营,如一条条的河流,向着易水边岸涌去。 岸边处,上千道木筏已就绪,诸员大将指挥着诸路兵马,登上木筏,准备发动一场全面的渡河作战。 颜良胯坐着赤兔马,腰悬着倚天剑,如铁塔般一般屹立在河滩上,扫视着沿河一线,他无穷无尽的将士。 猎猎的杀意,在颜良的脸上,疯狂的流转。 观望已久,颜良马鞭一扬,高喝一声:“传朕旨意,全军渡河,给朕夷平易京!” 咚咚咚~~ 高亢的战鼓声冲天而起,无数面令旗如风而动,嘹亮的号角声,震破了天际。 从西东到,绵连十余里的河岸边,千筏齐出,二十余万大军同时发动了渡河强攻之战。 从空中俯视下去,密密麻麻的楚军,铺天盖地的向着北岸涌去,易水几为之覆盖,雄心壮志的喊杀声,竟将涛涛的水声淹没。 楚军,十路齐渡! 易京城中,刘备和他的大臣们,尚在为乌桓军队的离去,感到手足无措。 诺大的金殿中,弥漫着无比焦虑的气氛。 “报~~”惊慌的叫声中,斥候飞奔入殿,“启禀陛下,南面楚军倾巢而出,正分十路向北岸急渡。” 刘备大惊失色,在场包括诸葛亮等众臣,无不惊恐错愕。 不及多想,刘备急出皇宫,奔往易京南门,众臣随之跟随而至。 身登南门,举目远望,果然是绵延十余里的易水上,楚国的战旗飞舞如风,数还清有的木筏飞驰向北岸。 那震天的鼓声,那凛烈的杀声,那肃厉的号角声,深深的刺激着汉国君臣受惊的心灵。 “快,快发兵,给朕挡住楚贼~~”惊恐的刘备,歇厮底里的大叫。 号令传下,汉将们从惊恐中清醒,张绣、韩猛、郝昭等汉将,纷纷杀了易京围壕,率领着几恨汉军奔赴北岸。 易京正对的北岸处,新降的大将徐晃,屹立于筏头,催督着他麾下的将士,急疾如风。 岸边处,张绣率领着不足三千的汉军,仓促的赶到了岸边,甚至来不及列阵,便胡乱的向水中逼近的楚军放箭。 “举盾,给本将加速前进!”徐晃厉声吼叫,挥舞着手中战斧,挡下如蝗而至的箭雨。 当先的两百道木筏上,敢死的陷阵楚卒们,急将手中的大盾高高举起,结成了一面面龟甲之壁,顶着倾落的箭雨,勇敢的疾驰。 一百步…… 五十步…… 二十步…… 徐晃所在的木筏,第一个冲至了北岸,徐晃将大斧舞在铁幕,荡开一条道路,掩护筏上的士卒,高举着大盾跳上河滩。 汉军的箭矢密集的射来,却尽皆徐晃挡开,三十余名楚军顺利的登上北岸河河滩,迅速的结成了盾阵,屹立不动,辟出了一道登陆场。 紧接着,后面的木筏相继冲上河滩,越来越多的楚兵,源源不断的上岸,加入到盾阵来,将滩头的登陆阵地越扩越大。 张绣虽是及时赶至了岸边,但无奈他的兵马太少,且并无骑兵可以冲破楚军,尽管他竭尽了全力,却仍无法阻挡十倍楚军的强行登岸。 徐晃登岸未久,正面一里多宽的河滩,已为楚军处处突破,不多时间,便有近万名楚军冲上了易水北岸。 “大楚的勇士们,冲啊,夷平易京——”徐晃狂吼如狮,舞动着战斧当先冲出。 登岸的楚军汹汹向着,如虎狼一般冲向汉军。 徐晃一马当先,手中战斧横扫而出,以开山之势,将三名惊慌的汉兵斩飞。 漫天的飞舞中,徐晃倾尽全力,狂杀如疯,仿佛要复仇一般,报复当日刘备把他当作弃子一般,抛弃在安国城之仇。 三四千惊心动魄的汉军,阻挡不了楚军登岸,眼下又如何能挡得住楚军的全力冲击。 沿岸一线的汉军,顷刻间土崩瓦解,被冲得肢离破碎,鬼哭狼嚎的四散奔逃。 “站住,不许退,敢逃者,立斩不赦!”张绣横枪大吼,试图阻挡溃败之势。 然而,到了这般地步,张绣即使亲斩数人,也扼止不住这决堤般的溃败。 不仅是张绣的阵地,其余韩猛、郝昭所部,也皆为十倍兵力优势的楚军击溃,易水北岸的阵地全线失守,几万号恐慌的汉军,只顾抱头鼠窜。 张绣挡不住这败势,无奈之下,也只有随着败军,弃却了河岸,向着北边的易京沟垒防线撤去。 看似不可逾越的易水,一个时辰之内,便为楚军攻破。 成千上万的楚军,相继过河,不到半日的时间,便有十五万人过河。 颜良也御驾过河,将自己的御帐,安在了易水北岸,将象征皇帝尊严的伞盖,高高的树在了北岸。 渡河未久,颜良便趁着这股劲,下旨全面向着易京防线进攻。 汹汹如如潮的楚军,以高昂的斗志,向着易京奋勇冲杀。 易京城头上,刘备都看得傻眼了,眼见楚军轻易渡江河,轻松的将自己的兵马击溃,刘备的斗志几乎被摧残一空。 第二天的进攻,各种营垒不断传来求救的急报,每隔半个时辰,都会有一处营垒失陷的噩报传来。 兵微将寡的汉军,几乎不堪一击,那精心构建的易京重重防线,竟如败絮一般被楚军一层层的冲破。 眼看着楚军向着易京主城迅速逼近,刘备的斗志,终于是垮了,他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当即决定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向蓟县撤逃。 “陛下,易京一失,大汉国将危在旦昔,陛下不能撤啊~~”诸葛亮苦苦的相劝,甚至还拉住了刘备的衣袖。 刘备却将诸葛亮的手挣开,沉声道:“谁说朕要弃守易京了,朕现在就下旨,命丞相你率军坚守易京,朕这是要赶往蓟县去招兵买马,很快就会回来增援丞相。” 刘备说着,甩脱了诸葛亮,慌张的爬上战马,头也不回的向着北面奔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九十三章 那无情的一脚 刘备策马狂奔,带着一班同样混乱的士卒,匆匆忙忙的逃出了北门。 逃出北门的刘备,连头也不敢回一下,只顾拼命的抽打着马鞭,那般慌张的样子,仿佛楚军随时都有可能追至一般。 奔行之际,却不足前方道,胯下战马一脚踩空,一声嘶鸣的便栽倒于地。 “啊~~”刘备猝不及防,尖叫一声,整个人从马上栽了出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刘备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翻滚之时,脚裸撞在了一块石头上,更是痛得大叫。 “陛下!”陈到大吃一惊,急是勒住战马,翻身上扑将上前。 一众御林军扑将上前,将刘备从地上扶了起来,刘备虽未摔成重伤,但脚裸和手腕多处受伤,已是不能再骑马。 无奈之下,刘备只得和刘氏、陈氏以及太子刘禅,共乘一辆马车,连伤势都来不及查看,便继续向北急奔。 此番刘备从易京之中,带走了约三万人的兵马,只给诸葛亮留下了不到一万的残兵,但这三万人此刻却全然失去了秩序,只顾盔弃甲的向北狂奔。 楚军二十五万大军全线进攻,这般滔天的声势,已把汉兵们吓得魂飞破散,生恐走慢了一步,就会被辗杀在楚军的铁蹄下。 混乱的逃命队伍,奔出了约十余里,忽然间,队伍的后方惊声大作,声称是楚军骑兵追击而来。 原本就惶恐的汉兵,顿时更加惊恐,争相恐后的夺命狂奔,整支逃命的队伍,陷入了更加混乱恐慌的境地。 “楚贼来了,加快速度,加快速度啊!“刘备惊声大喝,他也以为楚军追了上来,不顾一切的催督车夫加速前行。 怎奈车上坐着刘备一家老小,任凭车夫死命的抽打战马,那不堪重负的马儿,都无法再加起速来。 “朕叫你加速,你怎么还慢慢吞吞的。”刘备怒喝道。 “陛下,车上人太多,马儿只能跑这么快了。”车夫无辜的答道。 刘备无奈,环看四周,却见成百上千的逃命,争相发足狂奔从马车边闪过,而他所在的马车却不断的被抛在后边,渐渐的落后下来。 刘备这下就急了,只怕自己落在后面,被追上来的楚军抓获,那时若为颜良所擒,岂非生不如死。 情急之下,刘备蓦的一咬牙,二话不说,一脚便踹在了那陈氏的身上。 “啊~~”陈氏不及防备,一声惊叫便滚落下了马车。 “陛下,你这是……”皇后刘氏大吃一惊,茫然震恐的望向刘备。 刘备阴沉着脸,咬着牙道:“马车上人太多,跑不快,必须要有人牺牲,朕别无选择。” 刘氏丰硕的身躯一颤,明白了刘备的用意,眼眸中不禁将军过惧色。 尽管她心性好妒,对那陈氏向来看不惯,但现下见陈氏被刘备无情的踢下车去,心中却不免暗生寒意,对陈氏产生了一丝同情。 “陛下,不要丢下臣妾啊,陛下~~”爬在地上的陈氏,哭哭啼啼的向刘备恳求。 刘备却默默的注视着陈氏远去,仅仅只是眉头微皱,却始终没有回心转意。 少了一人的负重,马车明显的快了几分,刘备这才稍稍安心。 此时,陈氏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眼见着刘备的马车远去,陈氏瘫坐在地上,又是悲凉,又是难过,哭哭啼啼的可怜之极。 “陛下啊,你怎能如此狠心,全然不顾结发之情,这么狠心的抛弃臣妾呢……” 陈氏悲伤哭啼,身子骨摔伤,想要爬将起来,几次三番却又倒下。 左右的那些汉军士卒,只顾着自己逃命,也无人理睬陈氏。 不多时,左右人影越来越少,陈氏心慌慌不已,只怕楚军追将上来,那可如何是好。 正担心之际,却见后面尘土大作,十余骑飞奔而来。 陈氏吓得花容惊变,只以为是楚军追来,慌得是连滚带爬,想要躲往路边。 “吁~~“当先一名骑士,勒住了战马,惊叫道:“那不是陈妃娘娘吗?” 陈氏听得这声音熟悉,回眸一看,却惊喜的发现,来者并非是楚军,而是自家的兵马,而那说话之人,正是陈到。 “陈将军,救我啊。”陈氏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喜极而泣的叫道。 陈到见果是陈妃,急是下马参见,却是奇道:“娘娘不是跟陛下同乘一辆马车吗,却怎会落在此地?” 一提及此时,陈氏泪容又是黯然了下来,伤心之意油然而生。 “陛下嫌马车太慢,怕我是拖累,便将我推下了车。”陈氏伤感的说道。 陈到的身形猛的一震,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惊愕。 想当年,刘备刚刚脱离袁绍,据往徐州之时,若非陈登家族的辅佐,焉能在徐州站稳脚根。 而陈氏,正是在刘备发展的关键时刻,嫁给了刘备,可以说,陈氏是刘备事业启航的重要助力。 而今,陈氏却成了负担,被刘备所抛弃。 刘备的这份无情,纵使是对其死忠的陈到,如今也心中暗有微词。 陈到虽觉刘备所做不妥,却不敢有所微词,只暗叹一声,下令将陈妃带上,前去追赶刘备。 前方数里处,刘备还在奔命狂奔,过不得多久,前面的道路变得泥泞起来,刚刚才提起速度的马车,这时又慢下来。 刘备放才松下的神经,现下又紧绷了起来,他的目光,几次三番的都落在了刘氏和她的儿子刘禅身上。 刘备的眼眸,渐渐的浮现厌恶之色。 刘氏背上恶寒渐起,有了陈氏的前车之鉴,她感觉得到,刘备有把她们母子也抛弃的心思。 心惊之下,刘氏赶紧将肥胖的刘禅紧紧抱住,怯生生的缩在马车的一角,生恐刘备将刘禅抢走。 马车越来越慢,南面处,尘土却滚滚而起,似有骑兵正飞奔而来。 见得此景,刘备这下是彻底的沉不住气,铁青的脸上,无尽的惧意涌现。 刘备的眼眸猛的瞪向刘氏母子,凶光毕露。 刘氏花容惊色,急是哀求道:“陛下,臣妾求陛下千万别抛下阿斗啊。” “留着他只会是拖累,为了大局,朕必须牺牲他。”刘备话语阴沉,伸手一把便抓住了刘禅的胖胳膊。 刘禅吓得“哇”的一声,便是嚎陶大哭起来。 “陛下,阿斗是陛下的亲生骨肉啊,求陛下开恩。”刘氏拼命的拉住刘禅不松手,泣声苦苦的哀求。 刘氏护子情切,拼尽全力之下,刘备使出了吃奶的劲,竟是夺不下来。 眼看着尘雾越来越近,刘备就急了,转而抓住了刘氏,怒喝道:“既然你不想牺牲阿斗,那就牺牲你自己吧,你还不快给朕下车。” 怒喝声中,刘备生猛的用力,如拖死猪一般把刘氏往车下猛推。 刘氏恐惧万分,万不想那个素来恩宠她的丈夫,这危急关头,竟然毫不犹豫的要牺牲自己。 惊惧的刘氏,一手拖住车栏,一手搂住刘禅,如疯婆子一般,任凭刘备如何用力,都死命的不松手。 “下去,你这贱人,还不快给朕下去。”刘备破口大骂,抡起胳膊连扇了刘氏几个耳光。 刘氏被扇得“啪啪”作响,白净净的脸上沾满了血印,却只嚎陶大哭,死也不肯松手。 刘备百般无奈之下,怒从心起,眼眸中杀机骤生,猛的便按住了剑柄。 生死之际,刘备也顾不得许多,脑海中余下一个念头: 杀了这贱人,把她推下车去! 就在刘备正待动手时,前边回头的车夫,却惊喜的大叫:“陛下,不是楚兵,是咱们自己的骑兵!” 将要拔剑的一瞬间,刘备心头一震,急是抬头细望,果然见奔来的非是楚兵,而是自家骑兵。 刘备大松了口气,这才松开了剑柄,一屁股有气无力的坐倒下来。 刘氏则是惊魂未定,依旧死死的抓着栏杆不肯松手。 未久,陈到一行纵骑而至,拱手道:“陛下莫要惊慌,臣适才巡查过后面,并没有楚军追至,诸葛丞相还在坚守易京。” 刘备长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险些就要虚脱。 “陛下,娘娘和太子这是……”陈到见得刘氏那副样子,不禁奇道。 刘备身形一震,干咳了几声,故作淡然道:“没什么,娘娘她们只是受了惊吓而已,现下没事了,不必再惊慌了。” 刘备当然不可能告诉自己的臣下,自己在危急关头,打算把老婆和儿子踢下车去。 刘氏心中虽是委屈,却又怎敢说实话,只得抹尽泪容,佯作宽心之状,怯生生的向着刘备靠近了几分。 刘备虽有言语掩饰,但陈到看着刘氏那般样子,又岂能不猜出几分端倪,心中不禁暗自一叹。 正当刘备以为自己所为,不会为部下知晓时,陈到却轻咳了一声,拱手道:“陛下,臣适才在路上碰上了陈妃娘娘,臣就将娘娘一并带了过来。” 说话间,陈氏驱从后面而出,缓缓的走上前来。 “陛下。”陈氏欠了欠身子,低低的叫了一声,那般神情之中,分明还存有几分怨意。 一见陈氏,刘备脸色骤然一变,故作淡然的脸上,顿是闪过一丝尴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九十四章 把易京给朕夷为平地! 陈氏分明已为自己踢下了马车,今被陈到撞上,陈到必然会询问陈氏原由,陈氏多半会把实情,告诉陈到吧。 这也就是说,眼前包括陈到在内的这些御林军士们,均已经知道,自己在危急关头,把自己的爱妃给踢下了车去。 如此不仁不义的做法,这些士卒们知道了,如何能不寒心。 刘备心中那些尴尬啊,看向陈氏的目光中,不禁闪烁出厌恶之色,但那厌恶之色,只是一闪而过,刘备的脸上,旋即涌现了惊喜。 “爱妃,朕还以为你与朕失散,性命有危,朕正打算派人去寻你,没想到你却给叔至救了,你没事就好啊。”刘备万般惊喜,万般关切。 这般样子,仿佛他根本没有把陈氏踢下车,抛弃了陈氏,而是陈氏自己走散。 陈到神色一愣,不禁望向了陈氏。 陈氏说是天子将她踢下车,而天子又说是陈氏自己失散,他夫妻二人言辞不一,却教陈到不知该相信谁。 陈氏也是十分的震惊,却不料刘备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全然否认了自己先前所为。 陈氏那受伤的心中,不禁又生委屈。 “是啊,多亏了陈将军寻到臣妾,臣妾只怕再也见不到陛下了。”陈氏不及多想,赶忙附合着刘备,哽咽的说道。 陈氏这也是没办法,她能怎样呢,难道当众揭穿刘备,说刘备是在说谎吗? 不能,身为刘备妃子的她,当然不能,如果她还想留在刘备身边,她就不能揭穿。 陈到这下就茫然了。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愣怔的站在那里,看着刘备夫妻团聚。 刘备将陈氏召了过来,将她拉上马车,轻轻的揽入了怀中,口中安慰道:“爱妃你没事就好,都是朕的不好,没能照顾好你,你放心。朕再也不会让你给跟朕走散了。” 刘备那关怀诚挚的言语,如冬日的暖阳一般,温暖人心,就连刘氏也恍然以为,先前自己被踢下马车之事。只是幻觉而已。 不过,仅仅也只是片刻的恍惚而已,那刻骨铭心的痛楚,陈氏又岂能忘记。 眼下,她却只能依偎在刘备的怀中,勉强的装出一副感恩的样子,享受着刘备的关怀。 马车那一边。刘氏紧抱着儿子,看着刘备那慈爱的样子,秀眉暗暗深皱。 刘备安慰过自己的老婆,这才下令赶紧急行。继续向北面撤退。 …… 易京。 炮声轰轰,杀声震天。 漫天的石弹,还如蝗的箭雨,正一刻不停的射入易京主城中。残存的汉军,只能战战兢兢的龟缩在女墙下。承受着这恐怖的进攻。 刘备已经带着大部分的兵马,逃出了易京城,只留下了诸葛亮,还有张绣,率领不到一万残兵坚守。 刘备当然知道,光凭这点兵力,根本挡不住二十五万楚军的进攻,易京城的失陷,只是早晚的问题。 虽如此,刘备还是下令,命诸葛亮坚守易京。 原因无他,一是因为诸葛亮自己坚称易京不可弃,另一个原因,则是刘备要靠着诸葛亮的坚守,来为自己争取到撤退的时间。 倘若他率全军弃了易京,楚军不废吹灰之力拿下易京,紧接着就会大举北上,尾随追击。 失了易京的阻挡,楚军的铁骑自可轻易的追上逃跑出城的刘备,这自然是刘备不愿意看到的。 为了能活着逃往蓟城,必须有所牺牲。 颜良并不知刘备已逃,或者说,刘备逃与不逃,对他来说也并不重要。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地盘越打越小的刘备,就算今从易京逃出,他还能再逃多久呢。 颜良遂是下令,全军猛攻,将易京夷为平地,杀光所有敢于抵抗的汉军。 大楚国那些上将们,遂是诸领着数十万楚军,对沟壕交错,土山林立的易京防线,发起了昼夜不停的进攻。 凭心而论,易京防线的坚固程度,远胜于当所公孙瓒所构建的那道旧防线,即使楚军拥有破城炮这样利器,倘若刘备下决心固守的话,还是有的一守。 但现在刘备斗志瓦解,带走了大部分的兵马,仅给诸葛亮留下区区一万兵马,又如何能坚守得住。 兵力不足的汉军,不断的被楚军攻陷外围防线,一座座土山被所摧毁,一道道沟壕被填平,楚军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攻陷了易京外围所有的工事。 第四天,楚军的兵锋已进至了易京主城前。 诸葛亮坐着轮椅,从易京城头向南远望,但见不远处,楚军正将一门门巨大的破城炮,缓缓的拖至前线。 易京城正面的阵地上,已经布列了约四百门破城炮,更多的破城炮,还在源源不断的运来,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颜良已经决定,他要破天荒的用一千门破城炮,同时猛轰易京,让汉军知道什么叫作空前绝后的恐怖。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破城炮,城头的汉军都战战兢兢的发抖,连武器也拿捏不住,一个个是吓得神色愧色 “诸葛丞相,我军只余下不到五千人,如何能挡得住楚军的进攻,速速下令撤退吧。”张绣焦虑的进言。 “撤退,还能撤到哪里去?”诸葛亮苦叹了一声,“我们的兵马已损失殆尽,现下又失去了乌桓盟友,再往北就是一马平川,我们还能拿什么来抵挡楚贼的铁蹄?” 面对诸葛亮的反问,张绣神色一变,却默然无言以对。 张绣也很清楚,易京一失,汉国将再无翻盘的希望,覆没将成定局。 “可是,陛下已经逃走,还带走了大部分的兵马,却叫我们在此守城,这不是叫我们坐守死地吗?”张绣又抬头质问,言语中对流露着几分对刘备的怨意。 “陛下他……”诸葛亮顿了一顿,叹道:“陛下他也是一时慌张,乱了分寸,相信以陛下的英明,只要我们坚守下去,陛下必会派援兵来。” 时值如今,诸葛亮对刘备,依然没有半点怨言,还在替刘备开脱。 “当初黎阳被围,我汉国兵势尚存,那时陛下都能舍弃自己的义弟,丞相觉得,到了这个地步,陛下还会管我们吗?”张绣咬嘴唇反问。 诸葛亮身形一震,无言以应,只能默然不语。 张绣抬起头来,看看城外铺天盖地的楚军,再看看自己身边,这些惶恐不安,斗志全无的残兵。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起了刘备对胡虏的那份谄媚讨好的眉恶嘴脸,浮现起了刘备一次又一次,舍弃自己的部下与兄弟的斑斑劣迹。 张绣是越想越气,越想对刘备是越失望。 “丞相,事到如今,不如……” “不用再多说了,陛下给咱们的旨意,是叫咱们坚守易京,本相决心与易京共存亡,为了大汉国,为了天下黎民百姓,绝不退后一步!” 诸葛亮用慷慨决然的陈词,打断了张绣张口欲言之词。 看着诸葛亮气不容置疑的气势,张绣暗暗咬了咬牙,只得将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心意已决的诸葛亮,遂将自己的决心,传达给了易京城头的诸军,并坐着独轮车,亲自沿城走了一遭,去鼓舞激励汉军的士气。 只可惜,汉军士卒的斗志,已因刘备的逃走,早就跌落到谷底,任凭诸葛亮巧舌如簧,画了多少美妙的大饼,都无法提振士气。 那五千残兵,只不过是畏于军法,故才还凭着最后一点坚持,被迫的留在易京城头。 城头一片恐慌,而城外,楚军却是斗志昂扬,热血沸腾。 易京正南一线,集结了约八万人的军团,这是颜良自起兵以来,在单一方向上布列的兵力最强的一个攻击军团。 颜良要用十六倍的兵力,一口气将易京城夷为平地。 驻马扶剑,远望易京城楼,颜良目光冷峻如铁,他仿佛能看到那一张张颤抖的脸,正在如何涌动着恐怖。 视线之中,一门门的破城炮,已悉数被拖至了阵前。 一个时辰后,千门破城炮,皆已就绪,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正对易京主城。 一骑策马而来,朱桓纵马直抵御前,拱手道:“启禀陛下,破城炮皆已就绪,请陛下示下。” “嗯。”颜良只微微点了点头,马鞭向前一指,冷冷道:“传朕旨意,千炮齐发,给朕将易京夷为平地。” “诺!”朱桓得令,兴奋的策马而去。 未久,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直震得易京城上尘土滑落。 仅仅只是那战鼓声,便将城头的汉军吓得脸色惨然,惧意如焚。 三通鼓过,战鼓之时,骤然转急。 那是进攻的号角。 随着阵前大旗的向前一支,炮击易京的命令,正式下达。 呼呼呼~~ 刺耳的破空之时,瞬间填满了耳朵,视线之中,千枚巨型的石弹,几乎在同一时间腾空而出。 无数的石弹划出曼妙的弧线,如陨落的群星一般,向着易京城头狂轰而下。 那一刻,诸葛亮眼睁睁的看着群石铺天盖地的压来,故作镇定的脸庞,瞬间惊怖到了变形,赴死的决心,顷刻间便被摧毁。8 第八百九十五章 老子反了! 轰!轰!轰! 千枚石弹,瞬间轰落。 女墙崩毁,城楼坍塌,嚎声大叫,转眼之间,易京主城已淹没在了漫天而起的狂尘之中。 楚军阵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 千余门破城炮一刻不停,不断的向敌城任意的投射,倾盆而下的石雨,将易京城化做了一片修罗地狱。 半个时辰的轰击,两万多块巨石,轰在了长不足百步的主城城墙上。 石弹耗尽,炮声渐息,这恐怖的攻击终于落下帷幕。 八万双烈火闪烁的眼眸,都瞪得浑圆,迫不急待的想要看清炮击的效果。 狂尘渐落,易京城重现面貌。 城楼已塌,厚筑的城墙,不是塌落就是开裂,城墙上端的一切建筑,均已被夷平。 汉军凄惨的嚎叫声,响彻了城头。 整座易京城,已是面目全非,形容骇人。 但令楚军将士们惊讶的却是,在这样强大的轰击之下,主体城墙任保持着屹立不倒。 颜良见得此状,心中也不禁暗暗感慨,佩服这易京防线的坚固。 遥想当年的袁绍,苦苦攻了一年,才拿下这座易京,今若不是庞统的奇策,诱走了乌桓人,这易京城还真一时片刻未必能攻下。 感慨归感慨,眼前的轰城效果,已足以令颜良满意。 眼眸中杀意如潮,颜良扬鞭又是一指,厉声道:“全军攻城,给朕杀尽汉军,一个不留!” 咚咚咚~~ 战鼓声再起,响彻云霄。 “进攻——” 正面处,老将黄忠大刀一扬,两万人的军阵,轰然向前推进。 左右两翼,甘宁、徐晃等善攻之将,各率着本部兵马开出,八万人的庞大兵潮,向着残破不城的易京涌去。 城头之上,本是驻扎了有两千名汉兵,但这一轮石雨轰击下来,有半数已死在飞石之下。 当残存的汉军从废墟中爬起来时,还未及品味适才的痛苦时,那茫茫如潮的楚军兵潮,便将他们再次吓破了胆。 “稳住,统统上城,为大汉誓死而战~~”诸葛亮从城下“防炮洞”中钻出,挥舞着羽扇,声嘶力竭的大吼。 张绣等躲在洞中的三千多汉军,在诸葛亮的催督下,不得不爬上了城头。 当汉军刚刚就位时,楚军已攻涌至了城下。 八万名将士,一人一个随身携带的土包,便将城前深壕轻松填满,无数张云梯竖起,数不清的楚军将士,争先恐后的向着城头涌去。 仅仅三千多士卒,在城防体系严重受损的情况下,又如何能挡得住八万大军的齐攻。 斗志全无的汉军,只抵挡那么一会,便是全线的崩溃。 城头处,片刻间,便有十余处被楚军攻破,成百上千的楚军将士爬上城头,大刀无情的斩向那些惊恐的敌人。 许多汉军士卒恐怖之下,当场放弃了抵抗,举械投降,但杀红了眼的楚军将士,却将他们的脑袋无情的砍落。 城围而不降者,城破后,杀无赦。 对于这些在大势已去情况下才投降的敌卒,颜良根本不会给他们机会,颜良就是要夷平易京,杀光城上守军,用这最后的血腥杀戮,击碎汉国残存的抵抗意志。 一名名汉卒倒下,眼见投降不成,他们只有弃守阵地,望风而逃。 诸葛亮并没有在城上,他坐着轮椅,拿着羽扇,在城内侧遥控指挥。 当诸葛亮看着从城上望风而溃的士卒时,他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他知道,易京失守已成定局,汉国大势已去。 原本慷慨赴死的诸葛亮,这个时候,心中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他很清楚,再留在这里,只有被颜良活捉一条路可选。 凭着他跟颜良的血海深仇,活捉之后,颜良会用何等恐惧的手段来折磨羞辱他,诸葛亮实难想象。 “不,我不能落入颜贼之手,我就算是远遁塞外,将来做个孤魂野鬼,也绝不能落在颜贼手上。” 念及于此,诸葛亮再无抵抗之心,当场就打算让家兵们推着他逃离此地。 正当这个时候,满身是血的张绣,提着血淋淋的大枪,从城头上奔了下来。 “丞相,楚军实在太多,我们顶不住了,快撤吧。”张绣大叫道。 诸葛亮眼珠子一转,暗想张绣若就这般撤了,那楚军顷刻间便将破城而入,自己这个残废恐怕还未逃出多远,就会被楚军的铁骑追上,到时候,他还不是得落入那颜贼的手中。 心中一寒,诸葛亮立刻郑重道:“我等奉旨坚守此地,岂能擅退半步,张将军,本相命你回往城头,给本相继续坚守。” “丞相……” “张绣,难道你想违抗军令,背叛大汉不成?”诸葛亮厉声喝道。 张绣身形一震,暗暗咬牙,眼眸中闪烁出怨意,无奈之下,只得跌足一叹,提着大枪又往城头回去。 张绣前脚一走,诸葛亮后脚便叫家兵们,推着他扭头就往北门而去。 就要踏上城头之时,张绣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他却发现诸葛亮转眼已在十几步外,正在一群家兵的簇拥下,匆匆忙忙的望北而去。 张绣怔了一怔,蓦的勃然变色。 “好你个诸葛亮,你要本将坚守城池,原本是想让老子我拖住楚军,好令你趁机逃跑,你当真是好生的阴险啊。”张绣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此时此刻,张绣心中所有的不满,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刘备假仁假义,勾结外族,对自己的劝谏屡翻不听,这早就令张绣对刘备大为失望。 易京一役,刘备如惊弓之鸟,不顾大局逃之夭夭,更是令张绣对他心生怨意。 如今,刘备最为信任的诸葛亮,口口声声大义凛然,叫别人死守城池,自己却拔腿先溜,更是叫张绣愤怒不已。 诸般种种的不满情绪,积蓄到今日,在这城池失守的前一刻,已令张绣对刘备和他的大汉国,彻底的反目。 “罢了,我张绣乃堂堂西凉男儿,何必为刘备为样的伪君子再卖命。” 张绣与刘备恩断义绝,当即便想归降大楚。 转念却又一想,自己在城破之时才投降,未免有迫不得已之嫌,若是颜良怪罪下来,自己岂非死路一条。 “若想顺利归降,必得立有功劳,以赎我的前罪才能是……”张绣眼珠转了几转,目光陡然一扫,落在了正在远遁而去的诸葛亮那里。 “大楚皇帝深恨诸葛亮,倘若我能将这险阴小人擒下,岂非立下大功,大楚天子高兴之下,必能宽恕我的前罪!” 张绣主意已定,也不多犹豫,当即下得城墙,纵马舞枪,向着诸葛亮直追而去。 “丞相,那张绣追过来了。”管家甘海慌叫道。 诸葛亮扭头一眼,果见张绣飞奔而来,心下吃了一惊,忙是故作镇定,大叫道:“张将军,你不在城头指挥,想要干什么去?” “诸葛丞相,你不是说要跟易京共存亡吗,你这又是去哪里?”张绣也隐忍不发,高声反问 诸葛亮这下就无言以应了,眼见张绣那杀气腾腾的样子,他心知是自己的意图,已是给张绣这个武夫给识破。 “快,快推本相走,不必理会他。”诸葛亮索性也不解释,只管狂逃。 一众家兵推着诸葛亮,向着北门疯狂狂奔。 “诸葛亮,你这个卑鄙的伪君子,你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了吗,给老子站住了。”张绣怒不可遏,拍马纵枪,杀气腾腾的追了上来。 一见这阵势,诸葛亮便心觉不妙,急叫道:“快,快去给本相拦住那厮!” 十几名家兵得令,只得折返回去,弄动着刀枪,想要阻挡张绣。 张绣的武艺虽只当世二流,但这些个普通的家兵,还入不了抢的法眼。 杀意大气,张绣也不留情,大枪左右开弓,将阻挡他的家兵如草芥一般放倒在地方。 无人能挡的张绣,杀出一条血路,转眼就追至了惊恐的诸葛亮身后。 “张绣,你想干什么,你要反了吗!”惊惧的诸葛亮,强撑着底气,厉声大叫。 “你无耻的伪君子,到这个时候还敢跟老子颐指气使,可恨——” 暴怒的张绣,几步冲至近前,银枪飞舞,将诸葛亮左右的家兵,瞬间都刺倒在地。 鲜血漫空飞洒,溅了诸葛亮一身一脸,那血腥的场面,只将诸葛亮震得心神俱裂,骇得是抱头伏在轮椅之上,连头都不敢抬。 片刻后,狂风暴雨的杀式停息。 甘海最后一个倒下,他就倒在了诸葛亮的身前,胸口赫然一个斗大的窟窿,大股大股的鲜血往外翻涌。 “丞……丞……相……”吱唔了须臾,甘海身体僵直,就此毙命。 看着跟随自己几十年的老管家,惨死在自己的面前,诸葛亮心如刀绞,不知是惊还是痛。 他猛的抬起头来,怒瞪着张绣,厉声吼道:“张绣,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本相如此无礼,你是不是想造反了,信不信本相我啊——” 啪! 未等诸葛亮说完,张绣已是一巴掌抡出,狠狠的扇在了诸葛亮那苍白的脸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九十六章 诸葛亮,你终于跪在朕面前了 “再给老子装,再威胁老子,再跟老子颐指气使,老子我不抽死你!”张绣瞪着眼,气呼呼的怒骂。 诸葛亮万没有想到,张绣竟然胆大包天,竟敢抽自己耳光。 晕了半晌,诸葛亮好容易才缓过神来,脸上已是添了一个鲜红的血印,火辣辣的生痛。 痛的不止是脸,更是诸葛亮的自尊,这一瞬间,诸葛亮如蒙受了莫大的羞辱,不禁勃然大怒。 从小到大,就算是诸葛亮的父亲,都未曾扇过他耳光,哪怕是颜良这个切齿的仇人,可以伤害他的兄弟姐妹,却也摸不到他诸葛亮的半根毛。 身在汉国,位居宰相,诸葛亮的地位又何等的尊崇,谁见了他不是低声下气,笑脸三分。 但现在,正是这样的他,却给张绣这样一个匹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张绣这一巴掌,简直是对诸葛亮羞辱之极。 “张绣,你个匹夫,你竟然如此辱我,我啊~~” 诸葛亮怒斥之言未出口,张绣二话不说,猿臂抡起,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诸葛亮的脸上。 张绣武艺不弱,那臂膀粗壮如牛,诸葛亮不过一书生,这一巴掌挨下去,如何能够承受得了。 诸葛亮只觉头晕眼花,两眼一翻,闷哼一声便是从轮椅上栽倒下去,昏死在了地上。 “呸。”张绣冲着他吐了一口唾沫,“死到临头,还跟老子耍官威,活该你自讨苦吃。” 喃喃骂过一番,张绣一伸手,如拎小鸡似的将诸葛亮拎起,将他驮在马背上,向着易京北门而去。 此时,楚军八万大军,已全面的突破了易京主城防线,密密麻麻的大楚将士,汹涌如潮水般涌入城中。 颜良马踏轻尘,意气风发的踏着汉军遍地的尸体,昂首步入了易京。 登上城头,颜良立于最高处,俯视着这从刘备最后的壁垒,身边那竿大旗上,大楚血染的战旗,如波涛一般,猎猎的飞舞。 “看样子,刘备应该是提前逃走了吧,他若不遁走,倒是不符合他风格了。”颜良俯视着城中四起的烽烟,心中暗自猜测。 正神思之际,胡车儿急急上城,兴奋道:“恭喜陛下,又有一员大将前来归顺陛下啊。” 大将归降? 颜良精神一振,目光向着胡车儿身后看去,却见一员身着汉军衣甲的虎熊之士,正面带忐忑的站在那里。 那虎士一撞到颜良的眼神,赶紧低下头来,表现了敬畏的样子,不敢直视。 胡车儿回头示意一眼,那虎士赶忙上前,拜伏道:“罪将张绣,拜见陛下。” 张绣? 颜良神色一奇,看看眼前跪伏之将,再看看胡车儿那兴奋的表现,顿时就明白了。 原来,刘备麾下的这员西凉大将,在这最后的时刻,选择归降了自己。 胡车儿曾为张绣旧部,今见旧日能主公归降颜良,不用兵戎相见,自然会感到欣慰。 张绣乃西凉宿将,曾几何时,更在宛城把曹操打得落花流水,几乎丧命,这样一员精通兵法的骑将,颜良当然很欣赏。 只是,张绣若是早降便罢,而今易京已破,他才来降,那这情况就不一样了。 “原来是西凉张绣啊,易京城破你才来降,不怕晚了点吗。”颜良讽刺道。 那张绣身形一震,忙道:“罪将本欲早降,无奈受那诸葛亮的钳制,却才拖到今日,罪将已生擒了诸葛亮,将他献于陛下,以赎罪将之罪。” 诸葛亮! 生擒! 颜良神色大振,英武的脸庞间,霎时间涌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颜良一直以为,那刘备和诸葛亮见势不妙,早已拔腿先溜,自己活捉诸葛亮还需要些周折,却不想,张绣的归降,竟是给自己带来了意外之喜。 “好啊,甚好,看在你生擒诸葛亮的份上,朕就恕你前罪,希望你今后洗心革面,好好为我大楚国效力吧,朕不会亏待你。” 颜良喜极之下,当即纳了张绣归降,不但令他官居原职,而且还给他增加了食邑。 张绣是万般惊喜,对颜良感恩戴德,只将颜良当作再生父母一般,三拜叩首,方才喜不自胜的退去。 “来人啊,把诸葛亮给朕带上来。”颜良挥手一喝。 此刻,颜良的心情,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与兴奋,期待着想要亲眼看看,那诸葛亮究竟是何嘴脸。 片刻之后,几名军汉将一个身形修长,却双腿残废的男人,仰面朝天的扛上了城头,将他放在了地上。 因为双腿残废,又没有轮椅可坐,那男人只能跪伏在地,任由颜良俯视。 眼前这个人,就是诸葛亮了。 那个从襄阳时代起,就不断的跟颜良作对,从襄阳到江陵,从江陵到应天,从应天到徐州,再从徐应到河北。 十几年来,这个人阴魂不散,不断的挑动是非,疯子一般无休无止的跟自己作对。 曾几何时,这个人的计谋,令自己险象环生,几曾无法渡过难关。 现在,我颜良身为大楚皇帝,尊威上的身份站在这里,傲视天下。 而你,自诩智谋的化身,正义的捍卫者,腐朽汉朝的卫道士,今天,却以这般丑态,卑微可怜的跪在我的面前。 如刃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张羞愤难抑,却又故作镇静,布满血印子的脸,颜良从未感觉如此的痛快。 兴奋难抑之下,颜良放声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肆意,充满了讽刺。 跪在地上的诸葛亮,那故作镇定的表情,很快就为颜良的嘲笑所撕碎,爬着巴掌血印的脸上,羞愤之色,时隐时现。 诸葛亮双手撑着地,拼命的想要爬起来,他不想跪伏在颜良面前,不想仰视这个切齿的宿敌。 怎奈,双腿已断,无论他如何挣扎,依旧只能如小丑一般,跌跌坐坐,丑态百出。 笑声渐收,颜良的情绪,渐渐的从最初的激动痛快之中,平伏下来。 “诸葛亮,当日在隆中时,你下决心跟朕作对到底时,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的下场吗?”颜良冷笑着问道。 诸葛亮心头猛的一震,那些遥远的回忆,如潮水般涌现脑海。 那时的自己还多么的年轻,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何等的潇洒。 那时的他,已是盘算好了,如何凭着天下无双的智慧,澄清天下,让诸葛的大名垂响宇宙。 谁想,一个河北匹夫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的设想。 智谋无双的孔明,从此以来,不得不一次次的承受被这个匹夫击败的羞辱。 直到,今天。 “如果当年隆中时,我没有做出那样的决定,今日,还会如此吗?”诸葛亮的脑海之中,突然间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不,绝不会,我诸葛亮信仰的是仁义,我的理想是匡扶汉室,此贼残暴不仁,叛逆汉室,无论如何,我都绝对要挺身而出,跟他作对到底!” 诸葛亮不断的强化自己的信念,说服自己相信,当年的决断是正确的。 而此时,颜良是俯下身来,凑近他跟前,冷冷问道:“诸葛亮,朕一直很好奇,当年你那么铁了心跟朕作对,是不是因为朕抢了你心中仰慕的女子。” 一语,如雷。 诸葛亮身形猛的一震,整个人是霎时间怔愣在了那里。 颜良的话,便如那锋利的刀子一般,无情的刺穿了他的伤疤,将他深埋于心底,不愿意承认的那个理由,狠狠的挖了出来。 “朕琢磨着应该是了,你跟了刘备这么多年,也该看出刘备不是什么好鸟,那小子不过嘴上挂着仁义,干的却都是狠毒无耻,男盗女娼的事,以你的智谋,应该不会看不出来吧。” 颜良并不急于处置诸葛亮,他要在处死诸葛亮面前,催毁他的信仰,瓦解掉他的精神。 而颜良的直白挖苦,更令诸葛亮心神大乱,那些不愿面对的内心,统统都无法阻挡的涌现心头。 是啊,这么多年来,刘备对百姓做的事,哪一件仁义了? 不仅仅没有仁义,相反,多少无辜的百姓,都为刘备无情的牺牲。 尽管诸葛亮一直把刘备奉为仁君,并一再告诉自己,刘备就是仁君,但他的内心却知道,刘备根本就是一个心狠手辣,比颜良还残暴的伪君子。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令人不耻的伪君子,他为何还要死心塌地的辅佐他呢? 你诸葛亮的信仰,不是仁义吗? 诸葛亮的思绪陷入了混乱,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念头,在乱麻一般交织在脑海中。 最后,所有都如潮而退,只余下了一幕。 “孔明,到手的贤妻眼下正躺在别人的怀里,亏你还处得这么踏实,真有你的。” “什么到手的贤妻,元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可听不懂。” “老朋友,你就别装了,那位黄家小姐,原是水镜老师做媒说给你的,却给那颜良强娶了去,我就不信你心里边没有一丝不痛快。” “水镜老师也只是说说而已,我跟那黄小姐一没见过面,二没有婚约,她嫁与何人又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不痛快。” “当真这么洒脱?” “无聊。” 当年草堂中,徐庶与他的那番对话,浮现在了脑海。 在那一天,他得知,那位自己暗恋已久的女子,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那个夺走自己心上人的可恨之徒,正是颜良。 诸葛亮终于想起,那一天,在他淡定的回了徐庶一句“无聊”后,心中却暗自发下的毒誓: 颜良,你抢我心爱的女人,我诸葛亮在此发誓,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九十七章 装者欠抽 原来,什么理想,什么信仰,统统都是狗屁。. 我诸葛亮,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才无休无止,发了疯似的跟颜良作对。 可笑,可悲么。 恍惚的诸葛亮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颜良那锐利如刃,流转着讽刺的眼睛。 那双眼,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令他的思想没有任何隐藏。 颜良的那讽刺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诸葛亮。 “我诸葛亮读圣贤书,听圣人教诲,岂会为了一个女人行事,我告诉你,我之所以跟你作对,就是要为天下人除掉你这个暴君,救黎民于水火之中,只可惜,苍天无眼啊。” 诸葛亮断然驳斥了颜良的词,就算他明明知道颜良戳中了自己的心事,但他也绝不会承认。 他已经做出决断,决不会在颜良的面前屈服。 “哈哈——”诸葛亮的慷慨陈词,得到的却是颜良更加充满讽意的狂笑。 狂笑中,颜良盯着诸葛亮,冷笑道:“好伟大的理想,真是令人感动啊,不过朕倒是想听听,你和刘备到底救了哪个黎民了,是黎阳城被关羽吃掉的那几万黎民,还是卢奴城被刘备当作肉盾的那十万黎民,又或者是被胡人歼杀抢掳的那些黎民,你告诉朕,你们到底救了谁?” 颜良的反问,字字如刀,扎得诸葛亮浑身一抽。 颜良说得没错,这么多年来,刘备在他的辅佐下,打着仁义的旗号,却处处干着非人的勾当,多少汉国的百姓,都死在了他们所谓的“仁义”之下。 就在不久前,挟民北上的那一条毒计,还刚刚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 现在,哪怕是再蠢的百姓,也不会再相信刘备的狗屁仁义,天下人都已知道,刘备是个心狠手辣的残暴君主。 而他诸葛亮,则是助纣为桀的帮凶。 “我那都是为了大局,为了解救更多的百姓,才不得不牺牲少部分百姓,这都是被颜良逼的,对,都是颜良逼的……” 诸葛亮的良心中愧疚了一瞬,旋即,诸葛亮则用他的“大局论”,说服了自己。 “姓颜的,你也不用挖苦我,我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你的残暴所逼。今我既已落在你的手中,要杀要剐随便,休要再逞口舌之快,没什么意思。” 诸葛亮冷冷的甩出一句,双眼一闭,不屑于看颜良,正襟危坐,一副打算慷慨就义的样子。 “装你娘啊,欠抽!”胡车儿看不惯那大义凛然的样子,怒从心起,上前一巴掌就抡了过去。 “啊~~”正襟危坐的诸葛亮,嚎叫一声,一巴掌便给胡车儿扇倒在地。 “你竟敢——”诸葛亮捂着火辣辣的脸蛋,想要骂胡车儿竟敢对他不敬,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 诸葛亮很快就意识到,眼前的这个颜良,残暴不仁,可不能以常理对待。 换作别家的君主,以自己汉国丞相的身份,即使是给俘虏了,必也会以理相待。 颜良却不同,这个残暴的君主,对待那些擒获的敌人,各种侮辱虐待无所不用其极,在他面前摆身份,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无奈之下,诸葛亮虽是挨了一巴掌,却只含恨忍痛,伏在地上幽怨的瞪着胡车儿。 左右那些楚军将士们,早就看不惯诸葛亮假仁假义,故作猖狂,胡车儿这一巴掌扇得他们是大呼痛快。 “来啊,把这废人给朕关起来,好生看管,朕要慢慢的蹂躏他,让他生不如死。”颜良哈哈大笑,摆手喝道。 左右军士汹汹而上,如扛死猪一般,将诸葛亮抬将起来,扛下城去。 易京之战,随着张绣的归降,就此落下帷幕。 夺取城池后,颜良才得知,刘备早几天就已经带着全家老小,逃往了蓟县。 刘备虽然走脱,但擒得了诸葛亮,还得了张绣这么一员大将,对于颜良来说,战果已是颇丰。 扫平残兵,二十万大军悉数进入易京,诸军进行了短暂的休整,以待下一步杀入幽州,一举荡平汉国残余势力。 大军休整的同时,颜良命庞统写下了一道《告幽燕士民书》,向幽州士民们阐明了颜良只杀刘备的决定,警告幽州士民,胆敢协从刘备者,一律杀无赦。 毫无疑问,这是颜良给幽州人的最后通碟,用以瓦解刘备最后的抵抗势力。 未久,数十万份檄文,便被发往了幽州各地,散往于诸郡诸县。 易京失陷的消息,已是令幽州人震怖难当,颜良的这道最后通碟,更是令他们人心俱摧。 于是,当楚军尚未从易京攻入幽州是,范阳等诸郡太守县令们,便纷纷的献上降表,声称愿归顺大楚。 整个汉国,已是处于土崩瓦解的边缘。 …… 易京,大牢。 阴暗的牢笼中,鼻青脸肿的诸葛亮,背靠着墙,神情呆溃的盯着窗外,怔怔的出神。 诸葛亮的跟前,放着半碗糙米和半碗咸菜,这就是他一天的伙食。 享受惯了山珍海味的诸葛亮,岂能下咽得了这般“恶心”的饭食,整整一天,他都没有动一下筷子。 咕咕~~ 腹中忽然传来一声响,那是肠胃因为乏食而蠕动,诸葛亮舔了舔干瘪的嘴唇,狠狠咽下一口唾沫。 他低下了头,目光向了那猪一般的饭食,尽管精神上充满了厌恶,但**却不争气,不断的分泌着口水。 坚持了没多久,诸葛亮暗叹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牢房外面,颤抖的伸出手,将那一碗糟糠端了起来。 看着那令人作呕的食物,诸葛亮犹豫了半晌,还是缓缓的将碗端向嘴边。 正当这时,牢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诸葛亮吃了一惊,赶紧将手中之碗放下,盘膝而坐,又将起了矜持。 内层的牢房打开,一人步入了昏暗的牢房,冷笑道:“孔明,好久不见了。” 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令诸葛亮浑身一震,他缓缓的抬起头来,借着昏暗的火光仔细一扫,蓦然间,眼神一变。 那站在面前,冷笑之人,正是他的同窗庞统。 诸葛亮眉头深深一皱,瞪了庞统一眼,遂将头扭了开去,不屑一顾的样子。 或者说,诸葛亮是羞于见庞统。 当年襄阳鹿门中,他诸葛亮可是水镜先生为首的众老师中的红人,光听卧龙与凤雏的称号,就知道诸葛亮的名声,要压倒庞统一筹。 事实,也正是如此。 诸葛亮年纪轻轻,高冠长剑,面如美玉,不光才学绝艳,更是英俊潇洒。 别的不说,光是往众人中一站,就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气势。 而庞统呢,他的年纪虽长诸葛亮十几岁,但才学却总被认为逊色于孔明,而他那黑瘦粗短的外貌,更是被诸葛亮甩出了八条大街。 可以说,在襄阳,在鹿门,诸葛亮才是众人眼中的青年领袖,是将要左右历史的王佐之士。 他庞统,永远都被诸葛亮压下去一头。 可是现在,庞统却是大楚丞相的身份,高高在上,而他诸葛亮,却成了阶下之囚。 如此天悬地别的反差,仿佛命运对诸葛亮的嘲讽一般,羞恼难抑的诸葛亮,自是无颜正视庞统。 “怎么,听说你始终不肯吃饭,我这个老同窗,特意来看看你。”庞统将目光移向了那一粒未动的饭食上。 诸葛亮冷哼了一声,表情愈加傲然自恃,一副不畏饥饿的样子。 咕咕~~ 关键时刻,诸葛亮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那滑稽的叫声,与诸葛亮的正襟危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诸葛亮顿时显得十分尴尬。 庞统冷笑一声,俯视着他道:“当年鹿门之中,你是众星捧月,永远都高高在上,压我一头,今曰的结果,不知你作何感想。” 庞统来到这阴影的牢房,当然不是为了叙旧,他是来享受胜者利的尊荣,来践踏这长久以来压在自己头上人。 庞统和颜良一样,都不是那种虚伪之人,心有怨气,就一定要发泄。 “庞士元,你助纣为桀,赢了我又如何,你根本就不配与我相提并论。”诸葛亮终于开口了,反唇相讥。。 “嘿嘿。”庞统又是一声冷笑,“孔明,在我面前,你就别谈什么肋纣为舛,什么仁义了,我承认,大楚天子的确手段冷酷,不过,你的那位主子刘备,说起来手段可是一点都不比我大楚天子温柔呢。” 诸葛亮胸口一闷,羞恼之下,一时却不知如何反击。 庞统却又叹道:“我家天子好歹只是对敌人残酷,可你的那位所谓明主,却对自己人都心狠手辣,孔明啊,水镜老师一直说你有慧眼,现在看来,你那不是什么慧眼,应该是瞎眼才是。” 诸葛亮给庞统讽刺的面红耳赤,气得是胸脯剧烈起伏,激动的脸庞抽搐。 “庞统,你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羞辱我,以显示你的小人得志吗?”诸葛亮厉声道。 “没错,我就是来羞辱你的。”庞统毫不虚伪,直言不讳,“当年鹿门中的那场辩论,你可还记得,你是怎么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羞辱于我的吗,今曰,正是我一并报还的时候。” 旧事重提,往昔的回忆浮现于脑海,诸葛亮的身形,不禁剧烈一震。(未完待续。)q 第八百九十八章 重 逢 当年在鹿门之时,水镜先生的门下学生,曾举行过一场辩论。 辩论的辩题,是如何尽快的结束乱世。 庞统的观点是汉室气数已尽,当择一有能力的枭雄,以霹雳手段扫平群雄,改朝换代,如此,才能最快的结束乱世。 诸葛亮则激烈的反对,讲了一堆汉室正统,民心所向的大道理,更称不可为了平定乱世,就去辅佐不择手段的诸侯,一定要辅佐一位仁义爱民,忠于汉室的明君。 诸葛亮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将拙于舌辩的庞统,驳得是体无完肤,赢得了包括水镜在内,大部分人的满堂喝彩。 正是那一场的辩论之后,鹿门师生们都认为,诸葛亮无论是才学还是品德,都远胜于庞统。 而他庞统,则渐渐被冠以“急功近利”,“品德不佳”的帽子。 便是因此,身为襄阳大族出身的庞统,精神上受到了刺激,才离开了襄阳,四处游学,以期寻得他心中的“枭雄”,用事实来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如今,庞统终于做到了。 铁的事实证明,“急功近利”,“品德不佳”的庞统,辅佐真正的真命天下,即将统一天下。 而诸葛亮,这个被视为德才兼备,有拯救天下危亡能力的卧龙,却沦为了阶下囚。 旧事浮现于脑海,庞统用铁的事实,来狠狠的打诸葛亮的脸,只令诸葛亮面红耳赤,羞愧尴尬无比。 “庞统,就算你赢了又如何,你的道德已深深的蒙上了污点,我诸葛亮虽败,却可流芳百世,而你庞统,却将遗丑万年,千百年后,胜的那个人,还将是我诸葛亮。” 诸葛亮昂起首业,慷慨激昂的向庞统叫嚷。 “输就是输了,扯什么千百年后,诸葛亮啊诸葛亮,你真是无药可救了,好吧,继续做你流芳百世的春秋大梦吧。” 庞统气也出来,懒得再跟一个阶下办逞口舌之快,感慨一番后,转身而去 砰! 大铁门重新关闭,牢房之中,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此时,极力保持大义凛然的诸葛亮,整个人却如虚脱一般,有气无力的瘫软了下来。 离开牢房,庞统直往御帐。 “怎样,丞相与旧日同窗的会面,可还算愉快吗?”见得庞统入帐,颜良笑问道。 庞统摇头一叹:“这个诸葛亮,自以为是到了极点,简直是无药可救。” “如此看来,丞相是不打算替诸葛亮求情了,很好,那朕就可以任意处置此贼了。”颜良反而很是高兴。 “臣本来就没打算替孔明求情,陛下要如何处置诸葛亮,臣万不敢有任何异议。”庞统忙是拱手道。 “你没有,那徐元直呢?”颜良想起了远在河东的徐庶,毕竟,徐庶跟诸葛亮也是同窗。 庞统却笑道:“我等好歹是鹿门的正统学生,徐元直却是半道出家,连正式的鹿门弟子都算不上,他给诸葛亮当了多年的陪衬,想来也不会对陛下如何处置诸葛亮,有任何的异议。” 有了庞统这番话,颜良便是宽下了心来,现在的他,可以尽情的琢磨,如何的处置诸葛亮。 沉吟片刻,颜良的嘴角掠起一丝冷笑,他已然是有了主意。 “来人啊,速将诸葛瑾给朕召来易京。” …… 几天后,诸葛瑾被大老远的从邺城带到了易京。 从孙氏覆没到现在,诸葛瑾从事喂猪的工作,也有不少年了 这些年来,诸葛瑾是从应天喂到洛阳,从洛阳又喂到邺城,十年如一日的与猪同吃同睡同劳动。 颜良不得不承认,诸葛家的人求生**实在是强烈,他原以为诸葛瑾喂了多年猪,忍受不了这种长期屈辱的生活,早晚有一天会选择自杀。 然而,令颜良惊叹的是,诸葛瑾一喂就是十年,依然坚强的活着。 满是臭味,形容枯萎的诸葛瑾,一到易京,便被送往了诸葛亮所在的牢房。 当牢门打开,兄弟二人相见时,两个姓诸葛的,同时都惊呆了。 一个是双腿已断,鼻青脸肿,一个是骨瘦如材,满身恶臭,失散多年的两兄弟,却没想到会在这样落魄的形容,再次相聚。 “大哥~~” “二弟~~” 愣下了片刻,两兄弟连滚带爬的扑向了对方,眼眶中辛酸的泪水是夺眶而出,彼此间熊抱在了一起。 曾几何时,诸葛亮对他这大哥的苟且偷生,还颇为埋怨,而今,他自己身陷牢笼,同样也没有自杀的勇气,从前对兄长的那份埋怨,今也烟销云散了。 此刻,诸葛亮心中所有的,只余下兄弟重逢的那份庆幸。 哭了半晌,兄弟二人方才缓过劲来,彼此相携的坐下,询问起了对方这些年的情况。 诸葛亮还好,这些年虽是屡战屡败,但好歹是锦衣玉食,除了断了一双腿外,十几年来大部分的日子都还过得不错。 诸葛瑾则是满腔的辛酸,喂了十几年的猪,每天只能吃剩菜冷饭,待遇连猪都不如,这种非人的生活,只将诸葛亮听得是心惊胆战。 “难道,我将来也要过兄长这样的日子吗,若是这般,还不如死了痛快……”诸葛亮心中,胆战心惊的担心着。 面对着诸葛瑾的诉苦,同为阶下囚的诸葛亮,也无可奈何,只能恨恨的将颜良的残暴,大骂一番,聊以解气。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兄弟二人共处一室,一关就是三天。 这三天的时间里,诸葛亮一直在猜测着颜良的用意,为何一直不曾折磨羞辱于他,反是将自己兄长关在一起,令他兄弟相见。 诸葛亮深信,颜良绝没有那么好心,必然打着什么坏主意,只是他一直无法想到。 是日,入夜。 又冷又饿的诸葛亮,辗转难眠,心里边一直在胡思乱想。 反倒是诸葛瑾,似乎觉得这牢中的生活,还更滋润一点,没多久就呼呼大睡起来。 夜深人静。 蓦然间,诸葛亮的耳朵一动,猛的的贴向了牢窗那边。 他隐隐约约似乎在听到,牢房外面,似乎传来了喝骂声,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 没多久,牢房外的大锁,呼啦一下就被猛的打开。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一下子把诸葛瑾给吓醒,诸葛亮也是精神紧张,望向了牢房。 片刻后,大铁门被打开,一名牢卒装束的男人,闯入了牢房。 那牢卒几步冲到诸葛亮跟前,伏地便拜,口称:“小人拜见诸葛丞相。” 诸葛亮当场就傻了眼,面对着一名楚卒,忽然间拜跪自己,还口呼“诸葛丞相”,诸葛亮如何能不惊讶。 “丞相莫惊,小人本为大汉国细作,一直混藏在楚军中,小人今乃特奉了陛下之命,救丞相出去。” 听了那细作的解释,诸葛亮却才恍然大悟,身陷绝望的他,蓦然间狂喜无比。 “你当真若能救本相出去,本相必请陛下给你重赏。”诸葛亮赶紧许诺。 那细作大喜,谢了又谢,忙道:“小人已在饭中下了药,迷倒了其他牢卒,眼下趁着还没有发觉,小人赶紧送陛下离开此地吧。” 说着,那细作便是背起了诸葛亮。 诸葛瑾也是惊喜万分,原以为自己要喂一辈子的猪,却不想,今日竟是天降大喜,给了自己一个意外脱身的希望。 诸葛瑾不敢多想,赶紧也跟随在后,三人一同溜出了牢房。 牢房内外,果然躺了七八名昏倒的牢卒,那细作将诸葛亮背出大牢,走街穿巷,七拐八拐的就溜到了城墙边上。 城头上,楚卒巡逻的影子,随时可见。 诸葛亮正担心着无法逾城而出时,那细作拨开一堆杂草,眼前赫然现出一个地道来。 看来,这个牢卒是早有准备。 诸葛亮宽下了心,兄弟二人先后从地道中爬了出来,细作背着他猫着身子,逃进了附近的林中,那里早先已准备了一辆骡车。 诸葛兄弟气喘吁吁的上了骡车,细作赶着骡车,直奔北面而去。 蒙蒙天亮之时,骡车来到了白马河畔,此河位于易京之北,易京城正是夹在易水与白马河之间,正是因此,才显得易京地位重要。 过了此水,就将离开楚军的势力范围,诸葛亮就能真正的逃出升天。 “小人早已备好筏子,丞相赶紧上筏渡河吧。”细作将诸葛亮放在滩岸上,拨开苇丛,果然现出一只小木筏。 诸葛亮长吁了一口气,心中是欣喜若狂,以为真的是幸运的逃出了颜良的魔掌。 正当这时,却见北面尘土大作,似有大股的骑兵,向着这边飞奔而来。 “糟了,一定是药力过去,被敌军发现了。”细作惊叫道。 诸葛亮兄弟身形一颤,惧意骤起,方才意识到自己还未出险境。 “赶快上筏,先逃过白马河再说。”诸葛紧张的叫道。 细作不敢耽误,赶紧将诸葛亮抱上了木筏,自己也跳了上去,拿起了长篙准备撑船离岸。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间发现,这木筏甚小,只能容纳下两个人。 现下,诸葛亮和细作先已上筏,整个筏子已满,竟已无诸葛瑾的容身之处。 本是希望满满的诸葛瑾,顿时就傻了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九十九章 大哥,对不住了! 不光是诸葛瑾,就连诸葛亮,这个时候也傻了眼。 木筏就只有这么小,只能容纳下两个人,那细作不但要撑筏,过了河之后,还要继续送他们兄弟二人北上,显然,这其中一个位置,必须留给这细作。 这也就意味着,只余下了一个位置,他诸葛兄弟二人,必须有一个要留下来,不能上筏。 诸葛亮脸色阴沉了下来,无奈的看着自家兄弟,也不说话。 眼下诸葛亮已经在筏子上了,这意思似乎是诸葛瑾已没了位置,注定要留下来。 “二弟,别丢下为兄,让我上去。”诸葛瑾当下就慌了,当场就大叫了起来。 诸葛亮紧咬着干瘪的嘴唇,眼眸中流转着复杂的神色,那为难的样子,显然是在犹豫该不该把他的兄长留下。 远处,尘雾滚滚,正袭卷而近,楚军的追兵正在飞快的逼近。 “你为何不准备一个大点的筏子!”诸葛亮回头冲着那细作吼道。 细作为难道:“小的只想着救丞相,没想到还会有一个人,早知如此,小的必会准备一个大点的筏子呀。” 诸葛亮心中虽有火,却无法再责怪那细作。 确实,就连他诸葛亮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兄弟会在易京与自己重逢。 原本兄弟再次聚首,诸葛亮还一度感到欣慰欢喜,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重逢的兄弟,此刻却成了自己逃亡路上的绊脚石。 那重逢的欣慰,此刻早已荡然无存。 诸葛亮冷冷的看着慌张的诸葛瑾,脸色越来越阴沉,隐约竟有几分埋怨之意。 “丞相。追兵已经越来越近,没时间了。”细作大叫着,长篙已撑到了岸滩,准备着推筏入河。 生死时刻,诸葛亮别无选择。 略略做了一番心理挣扎,诸葛亮轻叹一声,无奈道:“大哥,这筏子只能坐两人,不如你就留下来吧。那颜贼未必会伤你,愚弟将来必会想办法把大哥你救出来。” 此言一出,诸葛瑾骇然变色。 他的这位好弟弟,这是要抛下他,把他丢给追兵啊! “二弟。别丢下大哥,求你了,我再也不想喂猪了,那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求你带上我吧……” 诸葛瑾撕心裂肺,苦苦的哀求。差点就给诸葛亮跪下。 就如同一个街头的乞丐,突然有一日天降横财,中了亿万大奖,终于咸鱼翻身。可以尽情的畅想着富豪的侈华生活。 却在这时,一股狂风把手中的彩票,吹进了河中消失无踪。 希望尽灭,从天堂到地狱。只有一瞬之间,那乞丐不发疯才怪。 而今。诸葛瑾就是那个乞丐,好容易抓到了一丝希望,他如何能够放手。 “大哥呀,愚弟当然不忍将你留下,可是这筏子只能再坐一人,愚弟若是让大哥你坐,那便无人去辅佐天子,那时,无论咱们谁逃走,那也是逃得了今天逃不了明天,早晚还会落入那颜贼的手中。” “可是,若是愚弟逃走了,愚弟便能辅佐天子卷土重来,将来就还有杀败颜贼,把大哥你救出水火的机会,愚弟没有办法,这个位子,愚弟是不得不坐啊。” 诸葛亮以万般无奈的口气,向诸葛瑾解释一番理由,那副无奈的样子,好似他是被逼无奈,才要占据这个逃生的位子。 “不行,你不能把我丢给颜贼,那颜贼知道我逃跑,必会加倍折磨我,我再也受不了了。” 诸葛瑾却哪里管这许多,折磨到快要疯掉的他,根本听不进去诸葛亮的劝说,无论如何也不肯留下。 那细作眼见追兵越来越近,却是顾不得等他兄弟二人商量出个结果,长槁一撑河岸,木筏便向河中驶去。 诸葛瑾眼见筏子开动,当场就急了,忙是约退几步,纵身一跃跳上了木筏。 落筏的那一瞬,整个筏子剧烈一晃,险些就翻倒过去,筏上的那二人,俱是竭尽全力,方才稳住身形。 而这狭小的筏子,坐两个人都勉强,诸葛瑾这么一跳上来,整个筏子顿时左摇右晃,眼看着河水已浸了上来,再用不了多久,必会沉没。 “二弟,求求你了,就让我跟你一起逃吧,求你了。”诸葛瑾半趴在诸葛亮的断腿上,苦苦的祈求。 “丞相,筏子要翻了!”细作在惊慌的大叫。 岸边处,追兵已至,一众楚军一边大骂,一边拿下弓弩,准备乱箭齐射。 生死一刻。 诸葛亮眉头一皱,咬牙道:“大哥,亮有用之躯,不能死在这里,为了大局,就只能牺牲你了。” 说着,诸葛亮趁着诸葛瑾还未反应过来时,猛然一用力,将诸葛瑾推下了水中。 诸葛瑾叫一声,双手本能的胡乱一抓,正好抓住了诸葛亮的胳膊,这一抓不要紧,把诸葛亮也拖至了筏边,眼看着就要跟着下去。 “救我,救我啊——”诸葛亮吓得大叫。 那细作见状,大吃一惊,赶紧丢下长槁,一扑而上,将诸葛亮给拉住。 “诸葛亮,我是你的大哥啊,你竟然要害我,你还是不是人!”水中的诸葛瑾,拼命的拉着诸葛亮不放,口中悲愤的大骂。 诸葛亮已是面红耳赤,却不是因为他为自己的所为而羞愧,而是因为他害怕被诸葛瑾拖下水,吓得憋红了脸。 “我也是没办法,你死我活,我还能为咱们诸葛瑾报仇,我若是死了,谁来替咱们报仇,大哥,求你松手吧。” 诸葛亮情急之下,也没时间说大道理,言语愈加直白。 “我不要报仇,我只要活着,我只要活着——”诸葛瑾撕心裂肺的大叫,现下的他。只余下了求生的本能。 诸葛亮火了,怒骂道:“你这个苟且偷生的废物,这些年丢尽了我诸葛家的脸,今天到死还要拖累我,你给我放手!” 为了逃生,诸葛亮什么也不顾了,直接就撕破了脸皮,把多年积聚于心的话,统统都骂了出来。 诸葛瑾心中羞愧不已。但这会也顾不得什么,任由诸葛亮如何辱骂,只管死死的抱住诸葛亮的胳膊,死都不肯松手。 嗖嗖~~ 南岸处,楚军已开始放箭。一支支箭矢飞射而来,甚至有几支就落在了诸葛亮几步之外。 凶险万分,生死一线。 求生心切的诸葛亮,急攻填胸,脑子一热,一下子失去了理智,竟然是大口一张。白森森的两排牙,一口便向诸葛瑾的手咬了上去。 “啊~~”诸葛瑾痛得惨声大嚎,如杀猪一般。 诸葛亮这不顾形象的一咬,自然是想在逼得诸葛瑾剧痛之下。不得不松了手。 只可惜,他低估了自己这兄长求生的意志。 诸葛瑾惨嚎如猪,手已被咬得血肉模糊,鲜血直流。却就是不肯松手。 牙都几乎要咬断的情况下,见得兄长仍不松手。诸葛亮只能无奈的松开了口,抬起头来时,他已是满血的血淋淋。 到了这般地步,你还要拖累我么,好吧,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诸葛亮眉头深凝,眼眸之中,凛烈的杀机如火狂燃。 那从未有过的凶冷目光,直令诸葛瑾感到背上一寒,一股彻骨的寒意,顿时涌上了心头。 “拔剑,快砍下他的手臂!”诸葛亮回头冲着那细作,厉声嘶吼。 诸葛瑾吓傻了,震惊的盯着诸葛亮,惊叫道:“诸葛亮,你还是不是人?” 细作也是震惊万分,似乎不敢相信,诸葛丞相竟然下令要砍了他亲哥哥的手。 “快动手啊,再不砍掉他,我们都得死在这里。”诸葛亮什么也不顾,歇厮底里的大叫。 细作没有时间再犹豫,只得将剑拔了出来,缓缓的举了起来。 “不要啊,不要——”诸葛瑾惊恐万分,哭腔着苦苦的祈求。 诸葛亮却大叫道:“不要再犹豫,快动手,快给我砍他啊。” 细作别无选择,狠狠一咬牙,手中长剑奋然的挥斩而下。 噗~~ 鲜血飞溅,惨嚎如鬼。 断臂的诸葛瑾,嚎叫着从木筏边滑落,滑入了白水河中。 诸葛亮看着被卷走的大哥,气喘吁吁的瘫坐在那里,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再看看筏上的那支断臂,背上暗暗发毛,赶紧一脚将那断臂踹入了水中。 “大哥啊,非是我不顾忌兄弟之情,只是,为了大局,我必须如此啊,你在天之灵原谅我吧,这一切,都是为那颜贼所逼,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诸葛亮喃喃自语,不断的安慰着自己。 南岸处,楚军越来越远,都已停止了射击,木筏向着北岸平稳而行。 当木筏顺利冲上岸滩之时,诸葛亮是长长的松了口气,总想这一回,自己总算是逃出了升天。 “你准备的骡车在哪里,赶快寻到了走吧,楚军可能还会追过河来。”诸葛亮仍存有不安。 “不着急,等一个人再说。”那细作忽然间闲然了起来,说话间,嘴角还掠起了一丝不太寻常的笑意。 诸葛亮以为,那细作还有同伴,是在等同伴来接应,便也没多想。 未多久,几缕尘雾从北面而起,果然见有数骑人马飞驰而来。 诸葛亮精神一振,准备跟着这些接应之人走。 不多时,那数骑飞奔而近,当诸葛亮看清当先那人时,原来平伏的表情,霎时间骇然变色,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最可怕之事。 当先那人,坐胯赤兔马,手提青龙刀,腰悬倚天剑,不是大楚皇帝颜良,还能是谁! (未完待续)8 第九百章 大军所向无敌 颜良策马飞奔,在诸葛亮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如风逼近。 诸葛亮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急是大叫道:“快,快上筏,那颜贼亲来抓我了!” 喊叫同时,诸葛亮不等那细作帮忙,便用手抠地,向着木筏爬去。 那细作却只冷冷笑着,并不帮忙,更不见半分慌张。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颜贼一来,我们就死定了,快扶我上筏啊。”诸葛亮惊疑的大叫。 细作却嘿了一声:“我等的人已经到了,还走什么啊。” 已经到了? 诸葛亮又是一愣,回头看看细作那诡笑的表情,再看看飞驰而近的颜良,茫然了片刻,脑海之中,猛然间闪过一个骇人的念头: 莫非,这一切都是那颜贼设的局不成? 诸般的线索涌上心头,残酷的真相正飞速的浮上水面,转眼间,诸葛亮已是骇然惊变,惊得是急喘如牛,几乎要窒息一般。 易京二十万楚军,大牢又何其森严,那细作单凭一人之力,就能轻易的迷倒众牢卒,将自己轻易的运出牢房,这本身就颇为不可思议。 再到后来,从逃出戒备森严的城防,再到寻到马车北上,一直到渡河,都是何其的顺利。 这一切,除了诸葛瑾的节外生枝之外,一切都显得太顺了。 诸葛亮是越想越惊,越想越慌恐,情急之下,不顾一切的向着木筏爬去。 这时,那细作却站起身来,用脚踩住了诸葛亮的屁股,任凭诸葛亮如何挣扎,都休想挪动半分。 挣扎之中,颜良已飞驰而近,转眼间,那铁塔般的身躯,已是挡在了诸葛亮的身前。 那巍然如山之躯,落下的阴影,将诸葛亮整个人笼罩之中,一股肃杀的阴冷之气,铺压而下。 诸葛亮颤巍巍的抬起了头,当他看到颜良那充满戏虐的冷笑时,一副残躯是猛然一抖,彻骨的寒意瞬间袭遍全身。 爬在地上的诸葛亮,定格在了惊骇羞愤的一刹那。 “诸葛亮,朕可是等了好久,你是珊珊来迟啊。”颜良讽刺的说道。 诸葛亮身形一震,脸皮开始微微抽动,又是羞又是愤,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那细作却上前,跪地拱手道:“启禀陛下,适才在南岸时,这诸葛两兄弟争执了半天,所以才耽搁了一会。” 晴天霹雳,万念俱灰,诸葛亮霎时间,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整个人差点就晕眩过去。 尽管此前他就在猜测,这一场逃跑之戏,都是颜良故意安排,为了戏弄自己,他的心里已有所准备, 但当那细作亲口道出真相时,诸葛亮还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没被俘之前,屡屡的为颜良算计,屡屡为颜良识破妙计,屡战屡败也就罢了。 如今被俘,竟然还要被颜良捉弄设计,诸葛亮这卧龙的智谋,已是被颜良深深的羞辱,几无颜面见人。 这时,颜良却冷笑道:“朕就料到你兄弟二人会相争,这正是朕要看的好戏。” 听得此言,诸葛亮先是一怔,旋即心头又是沉重一击,这一击几乎要令他晕死过去。 怪不得颜良会忽然间令他兄弟重逢,原来,颜良就是算计了好,要令他兄弟为了逃生,彼此间兄弟相残。 手段,何其之阴险! “诸葛亮,朕一直在猜想,自诩忠义的你,究竟能虚伪到何种程度,看到你亲手把自己的兄长推下水去,朕终于弄清楚了,你这种人,果然和刘备是臭味相投啊。” 筏上那一幕,颜良看得清清楚楚,现在,他可以尽情的讽刺诸葛亮。 诸葛亮心中是羞愧到了极点,如果说先前他还能自诩仁义,虽然阶下之囚,但在道德上,却可以高高在上的藐视颜良。 但是现在,自诩道德高尚的他,为了活命,却心狠手辣的砍了自己兄长的手臂,将自己血浓于水的亲兄弟,推下了滔滔河水。 此时的诸葛亮,只是原始的兽性,连人性都荡然无存,更别提什么道德。 诸葛亮,已是从精神和**上,统统都输给了颜良。 “颜贼,原来都是你设计害我,你好生卑鄙,我兄长之死,全是你之罪……” 羞耻到极点的诸葛亮,歇厮底里的尖叫起来,把诸葛瑾之死的责任,都推在了颜良身上,不愿承担这杀兄之罪。 颜良冷哼了一声,不屑道:“老子我就是要设计你,设计你这个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却禽兽不如的家伙,老子就是要看看你虚伪的羊皮被撕碎之后,那副阴险狠毒的恶狼嘴脸,怎么样吧。” 诸葛亮这个人,曾经的历史中,刘备托孤于他和李严,令他二人共掌朝政,结果,他却把李严给扳倒,自己独断专行。 街亭失利,明明是他最大的责任,却将马谡斩首以当替罪羔羊。 五丈原病死之前,还设下遗计,算计蜀汉的栋梁魏延。 这斑斑劣迹,可以看出此人完全是个权欲熏心,不择手段之徒。 人在一帆风顺之时,很难看出他的底线,只有在绝境之下,才会露出本性。 今时颜良的出现,改变了历史,将许多人都逼入了绝境,诸葛亮就和刘备一样,在颜良的逼迫下,一步步的露出了虚伪残忍的本性。 直到今日,为了活命,不惜杀兄! 颜良从不否认,如果他和诸葛亮换位,为了生存,也许也会做出和诸葛亮一样的选择。 但颜良却从不会没完没了的宣扬,自己的道德有多高尚,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颜良就是颜良,坦坦荡荡,看谁不顺眼就杀谁,想占有哪个女子,就占有哪个女子的暴君。 诸葛亮在颜良的拷问之下,歇厮底里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愈加浓烈的羞耻。 “颜贼,你——你——”面红耳赤的诸葛亮,羞愤难当,无言以应。 正这时,一骑飞奔而至,直抵御前。 “启禀陛下,我们已经将那诸葛瑾从河里捞了上来,那厮断了一臂,不过还有一口气。” 听得诸葛瑾竟然还活着,诸葛亮大吃一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羞愤的脸上,涌现了一丝阴霾。 颜良却点了点头,冷笑道:“姓诸葛的果然都命大,这厮活着也好,把他给朕救活了,朕还等着再看好戏呢。” 说“好戏”时,颜良转头瞥了诸葛亮一眼,眼眸中闪烁着几分诡绝的讽意。 诸葛亮心头一颤,一股不祥的寒心涌上心头。 “颜良,有胆你杀了我啊。”诸葛亮又开始大叫起来。 “你给朕添了那么多麻烦,朕一刀宰了,岂非是便宜了你。”颜良也不动怒,却令将诸葛亮带走,好生关押起来。 “颜良,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被如死猪般扛起的诸葛亮,沙哑的吼叫不休,继续无力的诅咒着颜良。 欣赏过了这出杀兄的好戏,颜良心情愉悦,径还了易京。 几天后,颜良便下达了挥军北进的旨意,近三十万的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入了幽州腹地。 楚军汹汹北上,范阳郡所属北群、故安、逸城、逐城诸县,无不是望风而降。 楚军长驱北上,直逼刘备最后的据点,蓟县。 此时的刘备,已是带着他不足三万的残兵,狼狈不堪的逃还了蓟县,根本来不及加固城防时,楚军已长驱北上,杀奔而来。 而在东南面处,塌顿的两万乌桓兵,又为楚军的太史慈所部纠缠,根本分暇来援。 烽火连天,楚军攻城略地的消息,不断逼近的消息,如雪片一般的飞来蓟城。 诸葛亮被俘,张绣降敌,汉国文武精英损失殆尽,此时的刘备已彻底的乱了方寸,也没人能再为他出谋划策,挑起抗敌的大梁。 很显然,到了这般形势,蓟城已是无法再守。 这时的刘备,却才想起当日易京时,诸葛亮对他的苦劝,劝他不要逃离易京,无论如何也要坚守下去。 结果呢,吓破了胆的刘备,只顾逃命,把诸葛亮断送给了颜良。 而现今,刘备虽只得到了短暂的几天安全,但却陷入了无险可守,濒临灭亡的边缘。 自愧懊悔的刘备,现下也只能盘算着再往哪里逃遁。 当刘备琢磨着如何逃跑时,涿县的颜良,已是召集众将,共商攻取蓟县,灭亡刘备的大计。 “刘备那厮最善逃遁,他若坚守蓟城还好,只怕他会弃城而逃,去依附乌桓,或是北出塞外,依附东部鲜卑,如此一来,想要杀他便将极为困难。”庞统进言道。 法正也道:“丞相所言极是,刘备若是远遁塞外,必会勾结胡人阴云不散,作乱边疆,虽威胁不到大楚根本,但也会让人很头疼。” 颜良微微点头,高声喝道:“文子勤、赵子龙何在!” “臣在!”二将出列,慨然以应。 颜良抬手一指,厉声道:“朕予你二人各率一万轻骑,即刻从涿县出发赶往蓟县,一定要在刘备离城遁逃之前,把他给朕封死在蓟城之内。” “诺!” 两员大将得令,各率一万神行骑而出,如狂风一般向着蓟县袭卷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零一章 老婆孩子 蓟县。 “报~~”亲兵飞奔而入,“启禀陛下,南面急报,楚军轻骑已出,正向蓟县杀来,前锋已过良乡。 听得这急报,刘备大惊失色。 良乡位于涿县与蓟城的中间位置,离蓟城不过几十里地,楚军轻骑出动,只怕不消半日,就能杀至蓟城来。 刘备很清楚现下的形势,颜良先派一万骑兵来,并非是要包围蓟城,而是要阻断他离城而逃的道路。 “丞相,朕该……”如往常一样,一遇上难事,刘备下意识的就想向诸葛亮求助。 话未出口时,刘备嘎然而止,却才尴尬的想起,诸葛亮早已变成了楚军的阶下之囚。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刘备心急如焚,无奈之下,只能召聚残存的文武前来商议。 片刻后,几名文臣武将,冷冷清清的前来拜见。 文不过孙乾,武将只郝昭和陈到二将,另一员武将韩猛,已被派往代郡募兵。 想想当年人才鼎盛的辉煌,现如今,身边却只余下了这三个可用之人,刘备的心中,忽然间有种孤家寡人的落寞。 “楚军轻骑已出,不消半日就在杀至蓟县,眼下大汉社稷已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朕该如何应对,诸位爱卿可畅所欲言。”刘备环视众人,表情沉重的说道。 “陛下,臣以为我们不妨避往代郡,那里与并州相接,或可依仗司马懿的兵马,再与颜贼一战。”陈到进言道。 司马懿么。 刘备此时才想起,司马懿尚据有并州,麾下仍有雄兵数万,若得这数万兵,以并州之险,的确尚可一战。 但刘备灰暗的脸上,旋即咬牙切齿,满是恨恨之意。 司马懿名为汉臣,但实际上早已独霸一方,据不听从他刘备的调遣,若不然,也不会坐观虎斗,眼看着他损兵失地,却不出兵相助。 “司马懿狼子野心,其叛国自立之心,已是昭然若显,陛下倘避往代郡,臣只怕非但招不了司马懿相助,反而会落入那司马懿之手,如当年的献帝一般,成为他的傀儡。” 孙乾沉声进言,当场反对陈到的计策。 刘备肝一颤,打了个寒战,一提到汉献帝刘协,他马上打消了去依附司马懿的念头。 想想刘协在曹操手中,过了十几年生不如死的傀儡日子,刘备宁愿去塞外草原去捡马粪,也不愿意去当傀儡。 不用多思考,刘备当场就否决了陈到的提议。 那孙乾便趁势道:“依臣之见,陛下不若率现有兵马,弃了蓟县,直接退往昌黎郡,联合高句丽人,东西夹击,一举荡平辽东,夺之以为新的基业。” 孙乾这一番话,令刘备精神为之一振,仿佛于绝望之中,蓦然间看到了希望一般。 辽东有辽水之险,地远势险,倘若能将之夺下,依靠高句丽人的帮助,倒的确可有一番作为。 而且,楚军在辽东的根基本就不稳,自己倘若亲征,未必不能拿下。 “高句丽人觊觎辽东以久,未必会真心实意的与咱们合作,况且那吕蒙极有智谋,以我军眼下的实力,就算跟高句丽联手,未必能拿下辽东。以臣之见,不如死守蓟县,以待时变。” 郝昭反对东撤,坚持要死守蓟县。 “黎阳和邺城,甚至是易京都守不住,区区一座蓟城,岂能挡住楚国四面围攻,郝将军,你别开玩笑了。”孙乾讽刺道。 郝昭豪然道:“前番诸城失守,那都是守御不得方,陛下若能令臣全权负责守城,莫说楚军二十多万兵马,纵使他有百万大军,臣也必可保得城池不失。” 郝昭极有自信,拍着胸脯夸下海口。 郝昭年轻气盛,勇气可嘉,但刘备却没那个胆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寄托在这个年轻的将领身上。 对于郝昭的提议,刘备沉吟不语,半晌都不表态。 许久,刘备叹了一声,“坚守蓟城风险太大,一旦失败,大汉社稷便将毁于一旦,还是东撤往昌黎,夺取辽东为家,卷土重来更稳妥一点。” “陛下……” “不必再多说了,就这么定吧,咱们速速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出城,得赶在楚军骑兵杀到前离城才是。”刘备断然做出了弃城东撤的决断。 郝昭无奈,只得暗叹了口气。 正当这时,一名兵士急入堂中,惊呼道:“陛下,大事不好,一支楚军骑兵出现在东南面,距离蓟城只有数里之地了。” “什么!”刘备大吃一惊,差点从榻上跌坐下来,“楚军不是才刚过良乡吗,怎的这么快就杀至蓟城了,这怎么可能?” 一问之下才知,原来楚军乃是兵分两路,一路从良乡大道,另一路走东北道路。 刘备这才惊恐的意识到,原来颜良早料到他可能会弃蓟城而逃,便是分兵两路前来堵截他。 楚军的到来,立时令蓟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刘备连弃城的旨章也不及下达,连老婆孩子也顾不上,第一时间就是策马出城,向着东北方向狂奔。 临行之前,刘备却下令,命郝昭率两万兵,坚守蓟城。 陈到与孙乾,则是率领两万兵马,仓促出城,跟随着刘备狼狈而逃。 刘备离城未久,文丑率万骑兵便已杀至,将刚刚逃出城的汉军,大杀一场,斩杀人头近万。 刘备头也不回,夺路狂奔,因是没有家眷的拖累,刘备这回倒是逃的很快,一路狂奔五十余里,一口气是逃往了渔阳。 文丑并不知刘备已抛下妻儿,夺路狂逃,因是颜良的命令只是断绝蓟城,故追出三十余里后,便即收兵。 未几,赵云的所部一万轻骑,也随兵赶到了蓟城,与文丑合兵一处。 两万轻骑军团,虽未能将蓟县完全合围,但环城巡行,却将任何想离开蓟城之人,第一时间截杀。 断绝蓟城已毕,文丑遂命斥候飞马南下,向颜良去报信。 此时的颜良已从良乡起城,二十几万大军向着蓟城浩浩荡荡杀来,绵延南北的大军,一眼望不到尽头。 当天黄昏,颜良的大军进至蓟城之下,二十万大军四面下寨,将蓟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通过抓捕敌卒,颜良却才得知,刘备已弃下妻儿,仓皇出城,临行前留下旨意,命郝昭率一万兵马坚守蓟城。 “咱们还是慢了一步,又让刘备这厮遁走了。”法正叹道。 颜良冷哼一声:“刘备这厮的遁走之术,天下无人能敌,这回抓不到他也是意料之中。” “不过,能抓到刘备的妻儿,也算收获不小。”颜良话锋一转,嘴角间,悄然掠过一丝充满邪意的冷笑。 听闻刘备的皇后刘氏,生得是花容月貌,不倒迷倒了袁绍,连刘备也被他迷得神魂填倒。 颜良倒是想瞧瞧,这刘氏有何妖媚之术。 “刘备留下郝昭守城,明摆着是怕为我军追击,所以才拿郝昭当弃子,来拖延我军。”庞统一眼看穿了刘备的用意。 众人纷纷点头,皆为刘备的阴险手段而不耻。 这时,文丑慨然道:“陛下,那郝昭不过一黄毛小子,没什么名气,臣请陛下下令四面围城,臣必在三日在拿下蓟城。” 众将都有些瞧不起郝昭,纷纷的激昂请战。 颜良却并没有急于下令攻城,而且,他对郝昭却并没半点轻视。 曾经历史中,郝昭曾经以一千多兵马,固守陈仓,生生的抗下了诸葛亮六万大军的进攻,此人守城的能力,当真非同小可。 颜良佩服郝昭的守城能力,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忌惮了郝昭,而是他欣赏这样一员良将,想将他收入麾下。 于是,颜良便不急于攻城,而是修书一封,派人往蓟城中招降郝昭。 而在此时,蓟城中已是一片恐慌。 城中汉**民闻知楚军杀到,早已吓得家家闭户,人人心惊胆战,只怕楚军围城日久,自己将经达邺城和黎民那些百姓的惨烈遭遇。 行宫之中,更是一片混乱。 直到楚军围城完毕后,刘氏和陈氏二人,方知刘备抛下了她们,独自一人先行逃出。 二女是又惊又痛,精神大乱,而宫中其余妃嫔宫女,也皆是吓得相抱而哭,生恐城破之后,他们会为楚军所蹂躏。 面对如此恐慌的情绪,郝昭一面发兵据守城头,一面慌称天子并非抛弃蓟县,而是去乌桓搬救兵。 与此同时,郝昭还用雷霆手段,连斩多人,以镇压城中混乱的形势。 郝昭凭借着他出色的能力,终于是勉强的控制住了局势。 而这时,宫中的刘皇后,还有那陈妃,则不断的派人来询问,刘备究竟去了哪里,还要他派兵往宫中,加强守备。 “守城都不够,哪里还能分兵保护你们这些女人。”郝昭冷哼了一声,对两位娘娘的旨意,视而不见。 登临南门,郝昭远望黑压压的楚营,眉头深皱,心中的那分自信,悄然间已经打了个折扣。 “天子若不走,以四万兵马坚守,我还有十足的信心,只可惜天子那般慌张,现在只留给我一万兵马,这场仗只怕难打啊。”郝昭暗暗握紧拳头,叹息道。 正当郝昭心情沉重时,却见楚营中一骑飞奔而至,直抵护城壕前,高声大叫道:“城中汉将郝昭听着,我乃奉大楚天子之命,特有书信要传递于你。” 颜良有书信给我? 郝昭的心头,顿时微微一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零二章 刘备的二妻 郝昭很快意识,所谓的楚君书信,必然是要招降于他。 他心中揣测,遂叫将楚使入内。 楚使将颜良的书信递上,郝昭一看,果然是一封招降之书。 城头上,汉国的这些残兵们,一个个都盯着郝昭,那般巴巴的眼神,似乎在盼着郝昭答应楚国的招降。 黎阳和邺城,乃至易京守军的下场,他们这些侥幸逃生徒,又焉能不知。 时值如今,皇帝已遁走不知何处,幽州诸郡县是望风而降,蓟城的坚固程度又远逊于邺城乃至黎阳,以他们区区一万兵马,又如何能够抵挡。 如果说当初丢失邺城兵,他们还存有一丝反败为胜的侥幸心理,那么,时值如今,他们根本已不相信汉国还能翻盘。 无数从渴求的眼神中,郝昭深吸过一口气,将手中书信撕得粉碎。 所有人都惊呆了,绝望的表情,涌现于色。 郝昭正视着楚使,沉声道:“你回去告诉楚君,我郝昭食主之禄,自当为主尽忠,绝无叛国之理,贵军虽盛,但我郝昭却无所畏惧,你们尽管来攻好了,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楚使也没多废话,带着郝昭的回复,扭头便走。 还往大营,使者将郝昭的这番辈壮豪言,报与了颜良。 楚营众将们,对于郝昭的顽抗,无不大怒,皆激昂请战,要斩杀这顽抗大楚天威之徒。 颜良是欣赏郝昭,但郝昭既然不识抬举,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是,颜良当即下令,命将后续的破城炮,统统的都调往蓟城。不日万炮齐发,将蓟城夷为平地。 攻城准备的同时,颜良又命写下数千封《告蓟城军民书》,警告城中汉**民,不得助郝昭对抗大楚,否则城破之时,必遭灭族的惩罚。 几千封通碟书被射入城中,唬得一城军民肝胆欲裂,郝昭好容易才弹压下来的恐慌情绪。又蔓延了开来。 郝昭急是下令收缴这些蛊惑人心的檄文,并对敢于私留者,一律格杀不论。 郝昭此等高压手段,表面是镇压住了局势,但实际上蓟城已是人心思变。大多数人都已暗生了降楚之心。 行宫。 冷冷清清的大殿中,刘氏正抱着刘禅哭哭啼啼个没完没了,左右那些宫女们,也皆泪流满面,诺大的殿中,一副丧气的气氛。 脚步声响起,陈氏步入了殿中。当她看到这一副哭哭啼啼的场面时,眉头不禁暗暗一凝。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陈氏屈身一福。 刘氏一见陈氏到了,赶紧收抹泪容,上前拉住陈氏的手。泣声道:“妹妹啊,你可算来了,如今陛下已走,蓟城已被围了个水泄不同。咱们姐妹该如何是好,妹妹你可得帮姐姐拿个主意啊。” 往昔时。刘氏为了争宠,总以皇后娘娘的身份,压制陈氏,这么多年来,就没给了陈氏好脸色。 如今大难当头时,刘氏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态度,倒是巴巴的向着陈氏求起了主意。 这也难怪,刘氏虽然聪明,但她的聪明却都用在玩弄权术,争宠夺爱上面,碰上这军国之事,她就没了主意。 陈氏却不同,她出身徐州陈家,父兄都是杰出的谋略军,兄长陈登更是文武兼备。 身在如此家族,耳濡目染中,陈氏自对军事之事略有所懂,这也是刘氏为何要求助于她的原因。 “天子弃我们而逃,蓟城人心惶惶,军心低落,兵马粮草皆不足,而城外却有二十余万楚军,以臣妾看来,蓟城不出数日,必将陷落。” 陈氏淡淡几语,将眼睛的形势,剖析得清清楚楚。 刘氏更加的惧怕,哭丧着脸惊道:“若是如此,那我们岂非做定了俘虏?” “嗯。”陈氏默默的点了点头。 刘氏花容大变,顿时如丧考妣一般,抱着刘禅又哭了起来。 想想那些为颜良俘虏的诸侯妻儿老小的下场,刘氏焉能不畏惧才怪。 那刘禅也流着鼻涕,伏在娘亲的胸前啜泣,母子俩人万般悲切恐惧的样子。 陈氏看着他们,淡淡道:“汉国覆没已成定局,我早晚也是要做俘虏的,不过,俘虏也与俘虏是有所不同的。” “嗯?”刘氏抬起了头,“妹妹这话怎么说?” 陈氏轻深吸了口气,默默道:“城破之后,我们被俘虏,自然会遭至楚君惩治,若是我们主动献城而降,那叫归顺,我们还是有功之人,待遇相比自然也不一样。” 刘氏花容一振,眼眸中闪过一丝希望,仿佛陈氏之言,给她指明了一条光明之路。 但她的表情只兴奋了一下,旋即便抹上了阴沉怒色。 “我们乃是大汉天子的女人,岂能做出背叛天子,投降敌国之事!”刘氏一脸的慷慨,似乎在斥责陈氏竟动了此大逆不道之念。 陈氏表情如常,只叹了一声:“诚若如此,那臣妾也别无办法,咱们只能等着城破之后,生死听天由命吧。” 一句话,将刘氏强撑起的慷慨击碎,转眼间,她又如蔫了的茄子一般,萎靡了下去。 黯然无声的刘氏,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中。 投降吧,以她的身份,颜面何存? 不降,城破后就有可能是死路一条,这比颜面不存,更加令她难以接受。 “母后,投降也挺好吧,只要咱们能继续吃好的,穿好的,投降也行啊。”忽然间,刘禅说话了。 刘氏神色一震,那一句“吃好的,穿好的”,把她听着是哭笑不得。 堂堂汉国的太子,一代枭雄刘备的儿子,原来只是一个贪吃喝,没有任何雄心壮志的吃货而已。 长长的一声叹息后,刘氏无奈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听妹妹的了。” 刘氏终于决定投降,事实让,她也并非什么贞节烈妇,当年她身为袁绍后妻,在刘备拿下冀州后,能坦然的委身于刘备,如今再换一任丈夫,自也不算有多难堪的事情。 陈氏听得此言,也暗暗的松了口气。 “可是,你我纵然想降楚,可那郝昭却决意要死守,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刘氏又担忧道。 陈氏微微一笑:“娘娘放心,只要娘娘愿降,臣妾自有计策。” …… 次日,天色已暗,郝昭仍在城头,催督民夫们加固城池。 楚军的大批破城炮已运抵了蓟县,相信在两三天内,就会发动全面的进攻,那时万炮齐发,区区蓟县单薄的城墙,又如何能承受得了。 郝昭别无选持,只有不分白天黑夜的加固城墙,虽有临时抱佛脚之嫌,但能加固几分就加固几分,聊胜于无。 正这时,宫中来人,言是皇后刘氏,不家那陈妃宣他入宫相见。 郝昭知道,这必是两位娘娘,要宣他入宫去问守城之事,郝昭没有办法,只有奉诏赶往了宫中。 入宫,进殿,参见已毕。 刘氏摆手示意他平身,微微笑道:“蓟城的守御,全赖将军,本宫特设了此宴,以犒劳将军。” 郝昭左右一看,这才发现殿前已摆下案几,摆满了美酒好肉。 “臣多谢娘娘厚恩,但现下臣军务在身,恐不能久留宫中,娘娘的这份厚恩,臣只能心领了。”郝昭眉头微微暗皱,拒绝道。 刘氏秀眉微微一动,有几分不悦。 这时,旁边的陈氏道:“听闻楚军正在调集破炮城,想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攻城,将军也不必太过紧张,况且皇后娘娘设下这宴,也是想慰劳慰劳将军,将军留下来,浅饮几杯又如何,相信耽误不了守城的。” 陈氏也出言相劝,郝昭这下就不能不给面子了,只得不情愿的留了下来。 刘氏和陈氏对视一眼,二人的眼眸中,皆闪过一丝旁人不易觉察的笑意。 于是,二人便轮番把盏,接二连三的相敬郝昭。 不知不觉中,郝昭已是连饮数巡,黝黑的脸庞,不禁泛起几许酒晕,眼眸也微微有些离迷,显然已是微醉。 “两位娘娘,臣已有些醉了,只恐言行不慎,冒犯两位娘娘,臣请告退。”郝昭拱手道。 “将军海量,怎能说醉就醉呢,今日也没有外人,只发喝得尽兴便好,将军若有言行不慎,本宫也不会计较,来,再满饮此杯。”刘氏笑盈盈的把盏。 郝昭无奈,只得又饮一杯。 这酒杯还未放下,陈氏便又相敬,郝昭只好跟着又饮。 酒气上涌,原本沉稳的郝昭,紧绷的神经渐也放松开来。 他到底是年轻,没经历过酒色,却被眼前两个美妇所惑,很快就忘乎所以,索性畅开肚皮大喝几起。 酒到半夜,郝昭终于是“扑嗵”一声,脑袋倒在了案几上,已然醉倒不省人事。 刘氏笑脸顿收,冷笑了一声,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机,“妹妹,这厮终于灌倒了,咱们不如杀了他,到时再没人能阻止咱们投降楚国。” “不可。”陈氏连连摇头,“宫外皆是郝昭心腹亲军,咱们若是杀了他,他的亲军一怒之下杀进宫来,咱们必会为乱军所害。” “那我们该怎么办?”刘氏皱眉道。 陈氏嘴角微微一扬,“臣妾倒有一计,却是要看娘娘愿不愿有所牺牲。”8 第九百零三章 羞愧的郝昭 “什么妙计?”刘氏兴奋的问道。 陈氏便附耳近前,咕咕嘀嘀的将自己的计策,小声的道与了刘氏。 刘氏听着听着,脸畔渐生红晕,贝齿暗咬红唇,羞意悄生。 “妹妹这计策也太荒唐了,你怎么不去做,偏叫我去。”刘氏红着脸抱怨道。 陈氏叹道:“臣妾也想啊,可是臣妾不过是一个失宠之人,只怕份量不够,到时误了投降大事……” 陈氏没有再说下去,言下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刘氏花容一震,咬着朱唇犹豫了片刻,无奈道:“好吧,为了大局,我也只能委屈一下了。” 于是,二人便指挥着宫女,将醉到不省人事的郝昭,扶入了内宫之中。 …… 鸡鸣三遍,不觉已是天亮。 细碎的阳光从窗格中洒入,落了郝昭一脸,那暖暖的感觉,渐渐将他从醒梦中挠醒。 郝昭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中听到耳边有女人的啜泣之声。 他缓缓的睁开眼,揉了几揉,寻着泣声看去,竟然看到床角处,一名衣衫不整,香肩半露的女人,正在含泪而泣。 再仔细看去,郝昭竟惊讶的认出,那女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皇后刘氏。 愣怔了一瞬,郝昭骇然变色。 “皇后娘娘,你怎么会……臣怎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郝昭惊得是语无伦次。 刘氏哽咽道:“你还敢问,昨夜本宫好心犒劳你,谁想你喝醉之后,竟然兽性大发,把本宫强行……” 刘氏难以启齿,“呜呜”的抱头痛哭起来。一副羞耻难过的样子。 郝昭惊得是面红耳赤,低头一看自己,果然是一丝不挂。 他也顾不得许多,赶紧跳下榻去,将零乱的衣衫穿好,然后扑嗵跪在了刘氏的面前。 “娘娘啊,臣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了,当时一定是醉糊涂了,所以才做出此等大逆之事。娘娘为会不阻拦臣啊。”郝昭愧疚万分的问道。 刘氏幽怨的瞪了他一眼,“本宫当然不肯就范,可你却威胁说,本宫若是不从,便发兵入宫。杀尽本宫和宫中之人,本宫没有办法,自然只有屈从于你。” 郝昭又是大吃一惊,脑子里是一片茫然,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竟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惊慌之下,郝昭不敢再面对刘氏。只得腾的跳起来,转身夺门而去。 方一出门,郝昭迎面正撞上了陈氏。 陈氏见得郝昭,立时面露惧色。忙道:“郝将军,我等好歹乃是天子的后妃,你身为天子之臣,辱没了皇后娘娘已是死罪。若还想害我们性命,当真就是天理难容了。” 陈氏一番看似畏惧的话。却把郝昭听得是心惊胆战,羞愧到了极点。 诚如陈氏所言,自己口口声声效忠于刘备,发誓要为刘备坚守蓟城,但是现在,他竟然借着酒性,上了刘备的皇后,如此恶行,还怎敢自称忠臣。 扑嗵! 郝昭跪倒在了陈氏面前,万般委屈道:“臣万不敢害娘娘们的性命,昨日酒醉后的事,臣一点都不记得了,臣真的不是故意冒犯娘娘的呀。” 见得郝昭这般自责无辜的样子,陈氏惧意少敛,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声。 “看来郝将军却非有心为之,只是你强占皇后娘娘的事,已成定局,就算你坚守蓟县,逼退了楚军,将来陛下还京时,只怕也不会饶过你。” 郝昭心头大惧,陈氏说得一点没错,放眼历朝历代,饶是你有盖世的功劳,胆敢奸辱皇后这种罪行,就算再有气度的皇帝,也不可能饶恕。 而且,你郝昭强占了皇后,还再口口声声要为大汉而战,坚守城池,更将成为世人的笑柄。 “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啊!”郝昭羞愧到了极点,不断的叩首。 这时,陈氏却将郝昭扶起,说道:“将军虽有愧疚,但娘娘被你强占,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将来有朝一日再见陛下,不光是你,恐怕就是皇后娘娘,也难逃一死。” 郝昭愈加惊慌,已是完全失去了分寸。 “臣死不足惜,若是害死了皇后娘娘,良心难安,恳请娘娘赐教,臣当如何是好。”乱了分寸的郝昭,只能向陈氏求助。 陈氏佯作深思了半晌,叹道:“事到如今,我看也只有归降楚国一途了。” 归降楚国! 郝昭不由想了自己当初在城头上,如何慷慨的拒绝了颜良招降之事,归降楚国对于他来说,根本是不会考虑之事。 但是现在,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只有归降楚国,才是他唯一的选择。 沉吟了许久,犹豫了许多,无奈了许多,权衡了许久。 许久之后,郝昭长长的叹了口气,神色落魄道:“事到如今,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决心已下,郝昭再无犹豫,当即告辞,出宫去准备投降之事。 他知楚国的进攻箭已在弦,进攻发起前投降,和进攻后再投降,他所面临的待遇将完全不同。 既然已决心投降,他就必须赶在楚军万炮齐发前,献城而降。 望着郝昭匆匆而去的背影,陈氏的嘴角掠上一丝冷笑,口中喃喃道:“刘备,你这无情无义的伪君子,你冷落了我这么多年,甚还把我推下车,现在,终于是我报复你的时候了。” …… 楚营。 一千门破炮城已经齐集,颜良已做出布署,明日天亮,全然饱食,万炮齐发后,数十万雄兵一涌而上,将蓟城夷为平地。 御帐中,颜良已经在分发令箭,向诸将面授机宜,布署明天的总攻。 正当这时,周仓喜冲冲而入。拱手道:“陛下,好消息啊,那郝昭已派了信使来,说他愿意马上开城投降。” 此言一出,大帐中的楚国君臣,无不为之一惊。 颜良也是满脸奇色:“这个郝昭,不是决定抵抗到底了么,怎么突然改了主意,有意思啊。” “莫非。这郝昭明有归降,却暗有诡计?”法正猜测道。 颜良却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朕二十五万大军围城,他纵有诡计,朕又有何惧哉。给朕回他话,朕准他黄昏以前开城归降,过了时辰,朕必将蓟县夷为平地。” 颜良最后通碟下达,汉军的信使吓得是屁滚尿流,匆匆的逃回了蓟县。 南门城头,郝昭正凝望着楚宫。满脸焦虑之色,等着楚国的回复。 未几,信使逃将回来,将颜良的最后通碟。转达给了郝昭。 城头上,那些心慌慌的汉军士卒们,听得颜良愿意接受他们的归降,无不长松了口气。一双双的眼睛,齐刷刷的聚向了郝昭。 这些士卒们不知道昨晚的宫中。他们的将军竟上了皇后,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今天突然改变主意,打算开城投降。 这些都已不重要,重要的间,郝昭的回心转意,终于给了他们一线生之希望。 面对着那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睛,郝昭拳头紧握,脸上云起风动,表情相当的复杂。 脑海中,皇后娘娘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样子,不禁又浮现在了脑海。 一股尴尬惭愧之情,油然而生,如利剑一般撕碎了郝昭残存的那丁点犹豫。 猛一捶墙,郝昭咬牙喝道:“打开城门,尔等皆随本将出城,归降楚国吧。” 城墙上,沉寂了片刻,接着,便是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汉军士卒们热睛相拥,彼此庆祝着逃得一条生路。 环看着激动高兴的士卒,郝昭摇头苦笑了一声,口中喃喃道:“从来没有大一国的将士,会因为投降而如此欣喜,看来刘玄德果然已人心尽失,汉朝气数已尽啊……” 蓟城南门大开,郝昭率领着他一万卸甲弃刃的士卒,井然有序的出城,向着楚军前去归降。 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楚军顺利的收纳了降兵,万余兵马紧接入城,接管了蓟城防备。 这座幽州的州府所在,终于以和平的方式,归入大楚军版图,避免了邺城那样残酷的命运。 御帐之中,郝昭跪伏于地,向颜良请罪纳降。 “郝昭,朕先前好言劝你归降,你却很豪迈的拒绝,今却为何又回心转意了,朕很有兴趣知道,你为何改变了主意?”颜良俯视着跪伏的郝昭,冷笑着问道。 “罪臣,愧不敢言。”郝昭脸色通红,满脸的羞愧。 见得郝昭这般表情,颜良兴趣愈起,笑道:“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更有兴趣了,快快说来给朕听听。” 郝昭无可奈何,只能憋着满脸羞红,将自己如何酒醉玷污了皇后刘氏,不得已归降之事,如实的道来。 听得他这解释,左右一众军兵,皆暗自失笑,耻笑郝昭的所为。 颜良也在笑,但他对眼前这个年轻的降将,却反而添了几分欣赏。 郝昭完全可以说一番恭维颜良的话,称自己是畏惧颜良的威严,所以才开城投降。 但郝昭却没有,反而将自己被迫投降之事,如实的道来,而且,他明知说出事实,会令自己蒙羞,为世人所不耻,却依然实话实说。 这份坦坦荡荡,足以令颜良欣赏。 “原来如此来,看来你也是个老实人,行啦,别低着头了,不就是刘备的女人么,上了就上了,没什么了不起的。”颜良哈哈一笑,摆手宽慰道。 郝昭顿时一愣,抬起头时,以一种感动和惊叹的眼神,望向了颜良。 他原以,自己道出实情,大楚皇帝就不算耻笑他醉上了刘氏,也会恼于他是被迫投降。 但现在,颜良非但没有怪罪耻笑他,反而是这般赞赏于他。 惊叹之下,郝昭对颜良是充满了感激,忙是连连叩首,感恩不已。 颜良遂将郝昭加官一级,方才屏退。 郝昭退下,过不多时,帘帐再起,那两个妇人和一个胖胖的少年,胆战心惊的步入了帐中。8 第九百零四章 妒妇,朕焉能留你! 那身着华服,牵着那胖少年者,必是刘备的皇后刘氏,另一华服女子,自然就是刘备的妃子陈氏。 至于那胖胖的少年,不用说,定然就是刘备的儿子刘禅了。 尽管历史上,刘禅乃是甘夫人所生,此刘禅非彼刘禅,但刘备想必早就想好了名字,所以眼前这胖小子,仍然叫作刘禅。 三人跪伏于地,颤栗着向颜良行礼。 “抬起头来吧。”颜良一抬手。 三人这才微微直起身来,不安的抬起了头来。 颜良的目光,先是落在了陈氏的脸上,凭心而论,那并不算一张绝美的面容。 而且,似乎是被刘备冷落已久,那张脸上还散布着丝丝的幽怨之气。 不过,出身于豪门大族的陈氏,身上依然不乏名门之秀的那份雍荣气质。 见得颜良这般肆意的盯着自己看,陈氏脸畔暗生红晕,略略害羞的将头微微低下几分,不敢正视。 “这个陈氏,倒还有几分韵味,勉强可以纳入玉雀台中吧……” 颜良的嘴角掠起一丝邪笑,目光又缓缓的转向了刘氏。 那刘氏曾为袁绍的后妻,年纪要比陈氏大上许多,但不知是天生丽质,还是保养好的原因,眼下看起来竟比陈氏还要年轻几分。 而且,刘氏的姿容虽算不得国色天香,却也是花容月貌,且骨子里都透着几分狐媚之色。 那刘氏眼见颜良眼光“不怀好意”,却不似陈氏那般羞怯,反而是向颜良回以盈盈一笑,那一瞬间的狐媚之容,竟令颜良的心头微微一荡。 “果然是一个极善勾人的妖妇,怪不得袁绍和刘备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这样的女人,玩玩就行了,想进朕的玉雀台,却是休想。” 刘氏的善妒是出了名的,历史上的她,在袁绍死后,竟是残忍的将袁绍的妾室统统杀害,其心狠手辣程度,令多少男人都为之汗颜。 而且。这个女人最善挑拨离间,袁绍宠幸幼子,冷待长子,造成袁家内乱,这其中不乏这女人的“功劳”。 这样一个女人。颜良焉能容她长久的在玉雀台中。 “听说那郝昭昨天晚上,竟然强占了你,可有此事?”颜良冷笑着问道。 那刘氏神色一震,眼眸中闪过几分羞意与惊讶,显然她没有料到,郝昭竟是个“实心眼”,竟将这等事情如实上报。 刘氏尴尬了一瞬。却忙花容堆笑,“臣妾的身子,还要留着伺候陛下,岂能给那武夫玷污。实不瞒陛下,那只是臣妾设下的计,逼那郝昭开城投降而已,其实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 此言一出。旁边的陈氏都吃了一惊,脸色泛红。似乎为刘氏之言感到羞耻。 她万没有想到,刘氏竟然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厚颜无耻的说出要伺候颜良这种话来。 刘氏却是淡然的紧,并没有感到多少羞耻,若非如此,她又焉能在伺候过袁绍后,又改嫁给了刘备。 善于狐媚的刘氏,看得出颜良对她有意思,故才想趁势献媚,好能委身于颜良,再享荣华富贵。 “果然如此啊,郝昭到底是年轻,敌不过你们这女人的算计。”颜良冷笑了一声,对此早有所料。 那刘氏听得颜良的话中,有讽刺的意思,心头微微的一颤,赶紧将脸上的狐媚之笑,堆得是更浓。 “当年河北之时,臣妾便仰慕陛下,今能幸见陛下,臣妾就算做牛做马,也要伺候陛下。”刘氏万般卑微的媚言,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骚劲。 颜良是讨厌那些自恃矜持刚烈的女人,但对于刘氏这种骚情善变,随时都能臣服在任何强者胯下的女人,更没有好感。 听得刘氏那些卑微的言语,颜良非但不喜,反而心生厌恶。 厌恶归厌恶,作为一个男人,见得刘氏那般狐媚荡骚的样子,颜良胯下的血脉,已不由自主的贲张起来。 “做马做牛伺候朕吗,很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颜良嘿嘿一笑,摆手喝道:“尔等都先退往帐外吧。” 周仓等左右御林军士,知道自家天子要做什么,忙是识趣的退了下去。 御帐之中,只余下了那两个降妇,还有刘禅这个小胖子。 “你给朕过来。”颜良向刘氏一招手。 刘氏已感觉到,颜良似乎想要占有她,心中是又羞又喜。 喜得是,她若果然委身于颜良,今天的荣华富贵,当不成问题。 羞得却是,陈氏这个外人,还有自己的儿子还在这里,自己却给低声下气的媚侍颜良。 无奈之下,刘氏只好按下羞耻,在自己儿子茫然的注视下,步态盈盈的扭向了颜良。 “陛下,臣妾仰慕陛下已久,在臣妾心中,陛下才是当世英雄……”刘氏沉甸甸的肥臀,款款的坐在了颜良的腿上,言语含蜜,向颜良调起了情。 岂料,颜良却没功夫跟她甜言蜜语,猛然间一翻身,将刘氏按倒在了龙榻上。 未等刘氏反应过来,颜良龙爪一抓,只听得“哧啦啦”几声,刘氏一身的衣裳,已是变成了条条碎布。 刘氏大惊,这才知道,颜良的确是要占有她,但却是要在这大帐之中,当着陈氏,还有刘禅的面前。 惊羞万分的刘氏,慌忙哀求道:“陛下,阿斗还在这里,请陛下将阿斗屏退,臣妾再全心全意好好伺候陛下。” 颜良却无视刘氏祈求,抖擞精神,如发狂的雄狮,肆意的征伐起自己的猎物。 “哇~~哇~~”刘禅见着自己娘亲被“欺负”,不懂人事的他,吓得嚎陶大哭起来。 那陈氏也是面红耳赤,忙将头低下,不敢多看一眼。 刘氏无可奈何,只能闭上眼来。咬紧嘴唇,承受着那波涛汹涌的征伐。 未几,生性狐媚的刘氏,已是心潮澎湃,春心荡漾,渐渐进入忘乎所以的迷离状态,秀鼻之中,竟是断断续续的哼吟起来。 而那刘禅,眼见自己母亲被欺负。却吓得不敢动弹一下,胖嘟嘟的身躯,只战战兢兢的伏在地上。 哭着哭着,刘禅渐渐止住了泪容,眯眯小眼越瞪越瞪。渐渐的竟是陷了进入。 “大耳贼,伪君子,这就是你跟朕作对的下场,哈哈——“ 征伐着刘备的皇后,看着伏跪在跟前的刘备儿子,颜良从未感到如此畅快淋漓,禁不住放声大笑。 御帐之中。波涛澎湃,风云变色。 ……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收雨歇,春雨霖霖落尽。 精神焕发的颜良。随手披了个衣袍,一脚将还在迷离的刘氏从榻上踢了下去,大咧咧的仰靠在榻上。 那刘氏滚落于地,神魂骤醒。却不想颜良才占有自己后,非但没有温存。还这般的粗鲁。 刘氏抬起头时,正好撞见刘禅那激荡异样的目光,蓦的清醒过来,不禁大羞。 羞耻之下,刘氏赶忙将地上的毯子拾起,裹住了自己的身体。 “来人啊。”颜良厉声一声。 帐帘掀起,周仓等几名御林军士,汹汹而入。 颜良指着形容不整的刘氏,冷冷道:“把这个生情狠毒的妒妇,给朕拖出去,发配往娼营。” 此旨一下,那刘氏骇然变色,原本醉红的脸庞,陡然间变得苍白如纸。 刘氏自以为自己的姿色手段,可以轻易的迷倒颜良,适才的那一场风花雪月,虽然有些丢人,但忍耐过后,颜良必会收纳自己为后妃,从此便可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刘氏却万没有有想过,颜良占有完了自己的身子后,提起裤子就翻脸无情,竟要把自己这曾经的大汉皇后,发配往娼营,任由那千千万万的军汉奸辱。 “陛下怎能如此薄情,臣妾哪里做错了,陛下竟要这般对臣妾。”花容失色的刘氏,泣声哀告。 颜良却冷笑一声:“朕的玉雀台中,多的是国色天香的当世美人,岂会希罕你这妒妇,刘备这厮不是跟朕做对吗,很好,朕就让他妻子,成为万人骑的贱妇,看他刘备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残冷的言语中,颜良猛一摆手。 左右御林军士汹汹上前,粗鲁的将刘氏抓起,毫不留情的往帐外拖去。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刘氏恐慌失措,巴巴的哀求。 颜良却无动于衷,冷看着军士们将刘氏拖走。 那刘禅眼看着母亲被带走,吓得又是满脸慌色,却不敢阻拦,只僵在原地,泪流满面的啜泣。 嚎声渐远,大帐之中,终于归于了平静。 那陈氏有感于刘氏被发配娼营,心中暗自解气,却是恐惧不已,生怕自己也会遭此处置,吓得是娇躯颤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颜良不理会陈氏,冷峻如刃的目光,先扫在了那胖子刘禅身上。 “小子,朕要把你娘发配去做娼伎,你怎么连屁也不放一个。”颜良讽刺的问道。 那刘禅含着眼泪,黯然道:“禅已身为大楚的俘虏,自当对陛下效忠,陛下有任何决定,禅都当服从,岂敢有异议。” 刘禅这一番话,却令颜良大感意外。 这个胖小子看似傻乎乎的,实际上却聪明的紧,知道自己的身份处境,懂得用顺从隐忍,来换得生存的机会。 为了生存,哪怕是亲娘被发配去做娼,他也能隐忍下去。 这个刘禅,跟他爹刘备,还真是相像呢。 “小子,你以为你装顺从,朕就会放过你吗,身为刘备的儿子,你已注定死路一条。” 冷哼一声,颜良喝令将刘禅先押出去,关入猪笼之中。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刘禅吓得魂飞破散,嚎哭着求饶。 胖子被拖走,帐中三个俘虏中,就只余下了陈氏。 (未完待续)8 第九百零五章 终于找到了! 陈氏知道,颜良接下来就要处理她了,此刻她的心已是提到了嗓子眼,几有窒息的错觉,实不知颜良将如何处置自己。 “逼迫郝昭投降的计策,应该是你出的吧。”颜良语气的,这时反而温柔了几分。 陈氏花容一怔,满脸的惊诧,仿佛不敢相信,颜良竟然能看穿真相。 “臣妾,臣妾……”陈氏吱吱唔唔,不知如何回答。 颜良淡淡道:“那刘氏不过一妒妇,只会使点小伎俩而已,这等妙计,只有你这陈登之妹才能想出,这一点朕岂会想不到。” 陈氏恍然大悟,却才意识,颜良对她身世了如指掌,那份洞察力更是惊人的可怕。 “那计策,确实臣妾出的。”陈氏不敢再隐瞒,默默的如实承认。 颜良微微点头,继续道:“朕倒是很好奇,你身为刘备的妃子,却为何竟使出这等计策,想要归降于朕。” 陈氏咬了咬嘴唇,脸畔泛起一丝恨意,默默道:“刘备无情无义,心狠手辣,臣妾故弃之。” 陈氏这话,不禁令颜良微微一动。 按理说陈氏是刘备的女人,就算刘备冷落她宠幸那刘氏,最多也就是无情无义,对她来说怎么也谈不上心狠手辣。 看陈氏那幽怨的表情,仿佛刘备对她用了多狠的手段似的,才会使陈氏对刘备心怀了恨意。 “说下去,朕倒想听听,刘备这厮对你怎么个心狠手辣了。”颜良颇为好奇。 陈氏遂是幽幽怨怨,咬牙切齿的将卢奴城北逃时,刘备如何将她踢下车,无情的抛弃之事。默默的道了出来。 “原来如此,这就怪不得了,这大耳贼看来是深得他先祖的遗传啊。”颜良讽刺的笑道。 想当年汉高祖刘邦,被项羽杀得屁滚尿流,逃命的路上几次三番的将自己的儿女踢下车,而刘备只是踢了自己的一个妃子,跟刘邦比起来,刘备还算是厚道了很多了。 “刘备这伪君子,朕早晚要宰了他。不过朕现在要问你一句,你是否想步那刘氏的后尘?”颜良冷冷的问道。 陈氏花容一震,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到了关键性的时刻。 陈氏迟疑一下。叩首于地:“若蒙陛下收纳,臣妾愿尽心竭力,侍奉陛下。” “很好,很好。”颜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向她招手。 陈氏与刘氏这妒妇不同,如此才貌兼备的女人,颜良自要收入自己的玉雀台中。以后他可日日征伐,可以天天的享受羞辱刘备的乐趣,何等快哉。 陈氏暗松了口气,她虽不善于狐媚。但这个时候,为了生存,也只得勉强堆起几分笑颜,盈盈的娇躯坐入了颜良怀中。 颜良意犹未尽。当即将陈氏翻倒于塌,雄风再展。 陈氏万不想颜良火力如此十足。适才临幸了刘氏,转眼之间,竟然又恢复了精力,还要折腾自己。 这些年来,陈氏为刘备冷落,独守空房已荡,早似那久旱的禾田,渴望着甘露的滋润。 今有威猛英武的颜良在前,陈氏既是为了求生,也是为了一解芳寂,索性就放下尊严,扭动着身段,迎逢起了颜良。 御帐之中,**再起。 而在御营之外的娼营中,同样也是热闹非凡,这些久战沙场,正处饥渴的军汉们,如过节一般,蜂拥向了娼营。 大家伙都听说,天子竟将刘备的皇后,发入了娼营为伎,这可是破天荒的好消息,所有人都闻讯赶来,想要尝一尝皇后的味道。 毕竟,古往今来,似他们这般身份低微的军汉,可不是谁都有机会享受皇后的身体。 如此空前绝后的机会,谁又愿错过,于是,未久时,娼营内外,便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那一座军帐中,刘氏的哭嚎声,还是大楚将士的喘息声,响彻了大营。 …… 万里之外。 海滩上,一群穿着简陋而特异的男女,正在海边晒着雨网。 天高云淡,海风吹来,清爽而恰。 一群孩童打闹嬉戏着,嘴里不知在叫喊着什么怪异的腔调。 离海滩不过的岸上,树立着一座高大的石像,那石像是一名男子,高冠长剑,甚至是英武。 这石像立在这里,不知已经过多少年的风吹雨打,如今已风化了不少,石像下面的碑文,模模糊糊,大部分已看不清楚。 几名孩童打闹累了,围着那石像掏出小鸟,得意的嘘嘘了起来。 正这时,一名孩童忽然咕噜了一声,手指向了东面的海岸,好生惊奇的样子。 众小孩们皆也转头望去,片刻后,小孩们都惊奇的叫嚷了起来。 孩童的叫声,吸引了大人们的注意力,海滩上晒网的那些男女,纷纷举目望去。 在他的视野中,海天一线的尽头,隐隐约约的看到许多黑影,以顺风从东而来。 那黑影大大小小,有二三十个,顺风向着岸边飞速而来,很快,他们便看清了黑影的真容。 那是一艘艘巨大的船,巨大到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巨大到把海滩上的这些男女老少,统统都惊呆了。 大海上,那一艘旗舰的舰首,那身形魁梧的男人,面色沉沉的凝视着远方。 他的身上充满了风霜,仿佛饱受过摧残一般,眼神之中充满了渴望,又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父帅,到了,那些倭人向导说到了,咱们终于到倭国了。”张苞飞奔而来,兴奋激努的大叫。 那男子身形一震,落寞的脸上,顿时涌现出无尽的狂喜。 “我张飞终于活着找到倭国了,我终于找到倭国了,哈哈~~”兴奋之极,张飞放声狂笑起来。 一艘艘战船上,那几千衣衫褴褛,形容瘦削的张家军士卒,尽皆也兴奋的狂呼起来,仿佛穿越地狱之河,终于来到了彼岸一般。 从海兴逃出至今,已经快过去了不知多久,大海茫茫,即使有倭人指路,在没有罗盘这等先进航海仪器的情况下,又焉能轻易的寻找到那片传说中的岛国。 经过了粮食缺乏,经历了海浪的打击,经历了士卒病死减员,出发时的九千汉军,如今只余下了不到五千。 今日,张飞率领着这支破釜沉舟的残兵,终于找到了传说之中,徐福寻访仙药的那片神秘国度。 “登岸,给老子登岸!”张飞挥舞着手中蛇矛,兴奋的大叫。 船行愈急,很快就驶近了岸边 根据倭人向导所说,这片临海之地,名为长崎,乃是倭国四岛之中,九州岛最西边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城。 这长崎乃是一座天然的优良海港口,汉军的海船,可以轻易的驶入港湾之中。 船行近岸,张飞便换乘小船,率两千兵马,先行登岸。 突然到来的汉军,如从天而降的神兵一般,吓坏了长崎沿海的倭国渔民,这些还处于奴隶时代的倭人,个个吓得是魂飞破散,望风而逃。 闻讯而至的百名倭兵,甚至连交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汉军的强弓硬弩,射得如鸟雀般四散而逃。 张飞不费吹灰之力,便是登上了长崎。 踏上了这异国的沙滩,张飞心中感慨万千,那些饥渴难耐的汉军士卒,如进入羊圈的饿狼一般,深入村落,大肆的搜刮着食物。 张飞却沿着海岸步行,感受着这异域的不同。 未走多久,张飞来到了那座石像前,从那石像的装束来看,与中土相差并不大,很显然,这石像是一名中土人。 万里之外的倭国,竟然会树立着一座汉人的石像,这不禁引起了张飞极大的兴趣。 张飞上下仔细的扫量,发现了石像下端的碑文,碑文大部分都风化模糊,无法辨认,但张飞仔细看了许久,却还是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徐福。 张飞明白了,这座雕像,正是为了纪念徐福而立。 “原来,秦皇派徐福浮海寻丹之事,并非是传闻,竟是确有此事,徐福竟然真的来到了这倭国。” 此刻,张飞对这陌生的国度,仿佛也亲近了许多。 忽然间,张飞想起了什么,忙是带领身边士卒,对着徐福的石像,恭敬拜了几拜。 “徐仙人保佑,保佑我张飞有朝一日,以够杀回中土,灭了那颜贼,复我大汉雄风。” 祈祷过一番后,张飞抬起头时,脸上已是信心倍增。 这时,张苞策马而来,兴奋的叫道:“父帅,这倭国之兵不堪一击,武器和用兵之道都极是落后,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据那倭人向导称,倭国以四大岛为主,人口不超过百万,国中经济、文教、军事,都远逊于中土,甚至有不少蕃国,还都算于原始的渔猎时代,而就算最先进的几个蕃国,也逊于汉国最偏远的州郡。 倭岛诸国中,纵是大国之兵也不过上万,小国者兵马数千,最小者不过几百而已,武器装备也都极为落后,更别提什么兵法军阵的高级作战模式。 如此落后之国,又如何能抵挡训练有素,配备有先进武器的汉军。 张飞的斗志,愈加昂然,慨然道:“很好,咱们就凭五千汉军,扫平倭国四岛,收倭人为兵,有朝一日,我张飞定要杀还中土!” (未完待续)8 第九百零六章 被帽子压垮的刘备 辽西郡。 残破的汉旗,正在风中无助的凌乱。 荒凉的古道上,那一支垂头丧气的军队,正疲惫的向东徐行。 坐在马上的刘备,同样是神色黯然,斗志低落。 经过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赶路,刘备终于穿过了右北平郡,进入到了辽西。 过了辽西郡,还要再沿着勃海海岸,行走几百里的滨海路,他才能抵达最东端的昌黎郡。 为了抵挡楚军的辽东军团,刘备在昌黎郡还布署了一支五千人左右军队,由刘备亲手提拔的年轻将领毌丘俭统帅。 刘备还抱有一丝希望,如果他能率领着这不到两万的军队,顺利的抵达昌黎,或许还有希望联合高句丽,夺还辽东四郡。 有了辽东做根基,刘备恢复大汉江山的目标,就还有丁点希望。 此时,辽西郡和右北平郡南面的乌桓人,正同楚国的太史慈骑兵作战,而蓟县坚守的郝昭,又牵制了楚军主力,正是因此,刘备才有机会远遁至此。 正这刘备神思时,一骑斥候从后面飞奔而至,直抵御前。 “启禀陛下,西面传来急报,郝昭已开城投降,蓟城现下已落入楚军手中。” 斥候的情报,如针一般,狠狠的扎在了刘备,令心情灰暗的刘备,又受到了沉重的一击。 “郝昭这厮,枉朕那么信任他,没想到他竟然敢降敌!”刘备恨极之下,恨得是咬牙切齿。 “陛下,蓟城失守,皇后娘娘和太子她们,岂不尽落入了颜贼的手中?”陈到惊道。 刘备心头一抽,瞬间血气上涌,差点就气得背过气去。 孙权、刘表、刘璋,还有数不清的诸侯,这些人的妻女落在颜良的手中,会受到何等的下场,刘备如何能不知道。 而且,刘备还有糜氏和甘氏的前车之例,这一次,刘氏和陈氏将令他受到二度的羞辱。 刘备的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刘氏和陈氏一衣不遮,正如母狗一般,匍匐在颜良的胯下,承受着颜良的征伐。 一想到这前所未有的羞耻,刘备就有一种几要吐血的冲动。 “皇后和太子呢,她们是生是死?”刘备忍着愤怒问道。 他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刘氏她们能死在乱军之中,或为了保全贞节,刚烈的自杀,那样的话,她们就能避免为颜良奸辱,这样自己也就不会被颜良所羞辱。 “皇后娘娘……”斥候脸色为难,吱吱唔唔不敢说的样子。 “皇后娘娘到底怎么了?”刘备迫不及待的催问。 他见斥候这般吱唔的样子,还道刘氏已死,斥候怕说出来惹恼了自己。 斥候被逼无奈,只得低着头,小声道:“皇后娘娘为颜贼所辱后,被发配往了娼营,目下还生死不明。” 那细微如蚊音的话语,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得刘备头眩目眩,气血激荡。 刘备灰白的脸,霎时间抽搐成了不成人形,狰狞如厉鬼一般。 他本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最差的结果,就是自己的皇后,为颜良霸占,但他却万没有想到,颜良奸辱了自己妻子后,竟然会把她发配往娼营。 这也就是说,他刘备,大汉皇帝的皇后,将成为千人骑,万人上的娼妇。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哪一位君主受到了如此羞辱! 从今往后,就算他刘备还有翻盘的希望,这一笔也一定会被记载在史书之中,成为他刘备洗刷不掉的羞辱。 左右陈到等军士,个个也神情尴尬,皆默默的望着刘备。 众部下的眼神,仿佛那刀子一般,深深的扎进了刘备的心头,扎得他体无完肤,无地自容。 此时的刘备,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还有脸再见人。 “颜贼,颜贼——”刘备气怒填胸,咬牙欲碎,张口便是一股老血喷了出来。 紧接着,刘备便身形一晃,栽倒在了马上。 “陛下!陛下!”陈到等军兵大吃一惊,赶忙跳下马来,围了上去。 刘备身心俱损,无颜见人,索性就装起了晕,故作昏死之状。 陈到无奈,只得下令兵马驻扎,就地安营扎寨。 营帐扎起,刘备被抬了进去,再无旁人时,刘备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陈到长松了一口气,劝慰道:“陛下保重龙体才是,只有留得有用之躯,才有报仇雪恨的机会呀。” “报仇雪恨,报仇雪恨……”刘备咬牙切齿,念叨着这几个字,连牙根都咬出了血。 刘备不愧是刘备,有勾践之奇也罢,脸皮厚也罢,反正是仿佛经历了吐血,刘备的情绪,终于是渐渐的平静了不少。 “陛下,眼下蓟城已失,相信楚军不久必会大军东进,前来追击咱们,臣以为,咱们还是尽早起身,赶往昌黎才是。”陈到进言道。 刘备没有办法,尽管他身心俱疲,这个时候,也只能撑起精神来逃命。 喘息了一会,刘备只得一声长叹,下令全军即刻拔营,星夜往昌黎郡赶去。 …… 蓟县中,颜良已经派出数路大军,去追击刘备。 同时,近五万人的军团也已经出发,去与太史慈的铁浮屠会合,扫平盘踞于辽西和右北平一带的乌桓人。 而余下的大军,颜良则令他们在蓟县一带暂时休整,准备接下来更大的战争。 休整期间,颜良不忘寻欢作欢,征伐的对象,自然就是陈氏。 几天的时间里,颜良把陈氏“蹂躏”到神魂颠倒,几乎虚脱一般,汹涌的春雨,几乎将她的禾田彻底淹没。 陈氏被征伐的同时,刘备的老婆刘氏,也在承受着折磨,不过,却不是一人,而是千千万万人。 蓟县城外的娼营中,几乎从白天到黑夜,都不间断的排着长队,几千号楚军士卒,迫不及待的等着上汉国皇帝刘备的老婆。 数天的时间里,刘氏夜以继日的接客,竟有七八百人享受了刘氏的身体。 在此无休止的折磨下,刘氏精神虚弱,渐渐已有性命之忧,使得颜良不得不下令,先令刘氏休养几天,然后再继续为大楚的将士服务。 刘氏是颜良用来羞辱刘备的工具,就这么折磨死了她,岂非正中刘备的下怀,颜良就是要让她活着,让她不停的用**伺候大楚将士,让她永远的成为刘备抹之不去的耻辱。 除了刘氏,颜良还有一个人要处置。 那个人,就是诸葛亮。 蓟城的牢房中,诸葛亮失神的枯坐在那里,如同一个被抽了神魂的尸体一般,面无表惧,身形僵硬。 吱呀哎的声响中,牢房被打开,另一名囚犯被踢了进来。 诸葛亮微微抬头一瞧,当他认出那人是谁时,原来僵硬的脸庞,霎时间涌满了羞红的尴尬之色。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诸葛瑾。 那个当日在白水河中,被诸葛亮无情砍断手,推下河中的大哥,如今,就活生生的出现在诸葛亮的面前。 已断一臂的诸葛瑾,坐在诸葛亮的对面,那冰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诸葛亮。 诸葛亮如芒在背,不敢正视自己的兄长,心中更加怨恨颜良阴险卑鄙。 那日的一场逃跑之戏,完全是颜良一手策划,他为的就是撕碎诸葛亮的伪装,逼他露出本来的面目。 事实证明,颜良做到了,诸葛亮为了求生,不惜狠心的斩断自己兄长的手,将诸葛瑾推下河中。 颜良当然还会让诸葛瑾那么容易死,早就准备好的船只,很快就将落水的诸葛瑾救上,为他止血治伤,保住了诸葛瑾的性命。 颜良今天再度把诸葛兄弟关在一起,自然就是为了让诸葛亮体会一下,被自己大哥深深愤恨的感觉。 诸葛亮想要出言自辩几句,但他很快发现,任凭自己有三寸不烂之舌,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了,诸葛瑾就算再傻,也不会被自己的谎言所迷惑。 兄弟二人,就这般在阴冷尴尬的气氛中,对坐了半日。 午时,牢房打开,牢卒送上了一小碗的糟糠,那就是他二人一天的食物。 诸葛亮舔了舔嘴唇,刚想爬过去吃时,诸葛瑾却腾的跳了起来,一把将碗夺过,自己靠在对面的墙角,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看着兄长狼吞虎咽的样子,诸葛亮是肚中咕咕作响,舌根口水如泉涌一般。 眼看着诸葛瑾风卷残云,似乎根本没有留下一点给自己的意思,饥饿难耐的诸葛亮,渐渐就有些急了。 实在忍耐不住,诸葛亮只好怯生生求道:“大哥,愚弟也很饿,能不能给愚弟也留一口。” 诸葛瑾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低下头来继续大吃,根本无视诸葛亮的请求。 想想也是,自己的弟弟都要杀自己,谁还会蠢到分口救命的食物给这样的弟弟。 诸葛亮无可奈何,他双腿已断,根本无力上前挣抢,只能巴巴的坐在那里,眼馋的看着诸葛亮把一碗糟糠,统统都吃尽。 诸葛瑾这还不够,又用舌头把整个碗都舔了一遍,舔到油光泛光,一粒渣子都不剩。 咣铛! 诸葛瑾把空碗往诸葛亮眼前一扔,冷冷道:“你不是想吃么,那就吃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零七章 兽性诸葛亮 诸葛亮盯着那空荡荡的碗,暗暗咬牙,心中一股愤意油然而生。 他猛然间抬起头,愤慨的瞪向自己的兄长。 诸葛瑾没有半点忌惮,用阴冷的眼光,死死的回敬着诸葛亮。 那眼神之中,充满了怨恨,仿佛在控诉当日白水河中,诸葛亮不顾兄弟之情,残忍的斩断他的手臂,将他推入河中的无情之举。 诸葛亮那愤怒的眼神,马上就软了下来,惭愧的低下了头,不敢正视诸葛瑾。 诸葛瑾也不骂他,就那么目不转睛,死死的盯着他。 诸葛亮如芒在背,羞愧难当,只能低着头,默默的承受着他大哥那充满怨意的盯视。 一连三天,诸葛瑾除了吃饭睡觉,余下的时间,都用来死死的盯着诸葛亮,如同要用眼神杀死诸葛亮一样。 开始的时候,诸葛亮还会被盯得极不自在,尴尬羞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心中的愧疚却越来越少。 饥饿。 那饥饿难耐的痛苦,已逐渐取代了羞愧。 三天的时间里,牢卒每天都会送来一小碗糟糠,但每一次,诸葛瑾都会一把夺去,风卷残云吃个干净,一口都不给他剩下。 一连数天颗粒未尽,本为虚弱的诸葛亮,愈加的饥饿虚弱,甚至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 饥饿的本能,正迅速的蚕食着诸葛亮的精神,逼着他忘记那杀兄的罪孽感。 第四天,牢卒又将糟糠送来,诸葛瑾照例全总拿下,大口大口的吞了起来。 诸葛亮实在饿到不行,连滚带爬的挪近自己兄长。苦苦求道:“大哥,求你了,给我吃一口吧,我饿得不行了。” 诸葛瑾瞥了一眼诸葛亮,忽然间,他站起了身来,走到另一处的墙角,蹲下来继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这几步的距离,对于断腿饥饿的诸葛亮来说。已经算是千山万水,诸葛瑾这么做,分明是在捉弄于他。 诸葛亮怒了,喘着气叫道:“大哥啊,我好歹是你的亲弟弟。你真忍心把我活活饿死吗?” 诸葛亮饿得是头晕花,激动之下,竟跟诸葛瑾谈起了兄弟亲情。 “亲弟弟?你还敢说是我亲弟弟,古往今来,有把自己的亲兄弟,砍断了手臂,往死里推的亲弟弟吗?”诸葛瑾愤怒之极。冲着诸葛亮怒吼。 诸葛亮顿时被喷得哑口无言,但这一次,饥饿的驱使下,他却于没有羞愧。 “我那也是被逼无奈。为了大汉社稷,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我必须那么做啊。”诸葛亮又搬出了大道理。 “什么大汉社稷,什么天下黎民。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简直比颜良都不如!”诸葛瑾大怒之将。将手中之碗,猛的便掷向了牢门。 只听“哐”的一声,碗重重的砸在栅栏上,摔得粉碎,内中残留的一些糟糠,散落了一地。 诸葛亮见状,什么也顾不得,连滚带爬,疯了似的挪至栅栏边,也不顾肮脏,捡起地上的糠粒,擦也不擦一下就往嘴里塞。 此时的诸葛亮,完全已没有了那高冠长剑,潇洒儒雅,指点江山的气度。 此时的诸葛亮,只是一个饿昏了头,为了求生,什么不要脸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的饿汉。 诸葛瑾看着诸葛亮那副狗吃食的样子,眼眸中尽是厌恶之色,冷哼了一声,不于理会他。 不多时,牢房内的糠粒,已被诸葛亮捡一空,他又将手探到外面,试图捡食栅栏外面的糠粒。 只可惜,诸葛亮双手被铁链所拴,无法伸到太远,大部分溅在外面的糠粒,他都无法捡到。 尝试了半天,诸葛亮没办法,只好放弃。 诸葛亮翻过身来,躺在了那里,大口的喘着气,品味着那糟糠的味道,舌头不断的舔着嘴唇,只怕落下一粒。 尽管只是一小口的糟糠,但对饿了三四天的诸葛亮来说,简直比山珍美味还要可口,濒临在饿死边缘的诸葛亮,总算是喘过了一口气来。 夜深人静,墙角那边,渐渐的响了鼾声,不知什么时候,诸葛瑾已歪倒在地上,沉沉的昏睡过去。 诸葛亮却半无点睡意,不是他不困,而是他的饥肠在抽搐,那种剧烈的绞痛,令他无法入睡。 诸葛亮艰难的爬了起来,靠着牢栅,借着微弱的月光,盯向他那昏睡的大哥。 诸葛亮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起了白天的画面,一想到诸葛瑾宁可把宝贵的糟糠扔掉,也不肯给自己这个亲弟弟吃一口,诸葛亮心里的愤怒就悄然的滋生。 尽管诸葛亮勉强的吃了几口糟糠,但他知道,明天他不会再有好运气,如此挨饿下去,不出几天,他非要饿死在这牢房之中不成。 此时的诸葛亮才深深的感到,什么江山社稷,什么黎民百姓,什么宏图大志,都比不上一口饭更重要。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脑海中,一个强烈的声音,不断的重复着。 诸葛亮渐渐握紧了拳头,眼眸中闪烁着阴冷之色,缓缓的,悄无声息的移向了诸葛瑾。 不多时,他已伏在了诸葛瑾身旁,他的大哥仍在沉睡着,丝毫未有觉察。 看着那张熟睡的脸,诸葛亮是看越恨,越看越气,双手缓缓的抬起,悬在了诸葛瑾的脖颈上空。 “我要活下去,你就必须死,大哥,这都是你逼我的!” 狠狠一咬牙,诸葛亮再无犹豫,双手猛然落下,手上的铁链瞬间勒住了诸葛瑾的脖子。 诸葛瑾猛然惊醒,当他看到自己弟弟,竟然要活生生勒死自己时,整个人惊得是惨白如纸。 “诸……葛……亮……你……你”诸葛瑾脸色鳖着通红,双手拼命的抓住铁链,试图将之掰开。 诸葛亮却如疯了一般,将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拼命的将双手死死的按在地上,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 “呜……呜……”诸葛瑾身躯抽搐,两眼翻白,眼珠几乎要爆裂出来,却始终难以挣开诸葛亮的束缚,越来越窒息。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诸葛瑾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他的身体彻底的僵硬,双手缓缓的耷拉了下去,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诸葛瑾,终于被活活的勒死。 此时的诸葛亮,已是气喘如牛,全身冷汗直下,明知诸葛瑾已被他勒死,却仍死死的按着不肯松手。 许久之后,情绪失控的诸葛亮,方才缓过来,再低头时,正撞上诸葛瑾那斗睁的眼睛。 那几乎要爆裂出来的眼珠,死不瞑目的瞪着诸葛亮,仿佛已死的诸葛瑾,仍然冤魂不散的怒视着他。 此刻,诸葛亮才感到了深深的恐怖。 “我亲手勒死了自己的兄长,我亲手勒死了自己的兄长!” 诸葛亮吓得语无伦次,连滚带爬的退向了另一面的墙角,整个身躯缩进了阴影之中,再不敢看诸葛瑾的尸体一般。 恐惧了许久,诸葛亮深深的惧意,渐渐却为重复而至的饥饿感所取代。 那彻骨的饥饿,远比杀兄的愧疚更强烈,整整一夜,诸葛亮都只能沉浸在饥饿之中,直至昏昏沉沉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吱呀呀”的声响,将诸葛亮从昏醒中叫醒。 诸葛亮睁开模糊的眼来,却见牢房门被打开,一名牢卒将一碗糟糠放下,“砰”的一声又将大门狠狠关上。 原来,诸葛亮一觉醒得,已然是到了次日午时。 眼见食物在前,诸葛亮睡意全无,如狗似的猛扑上前,捧起碗来就疯狂的大吃了起来。 饿了数日,几乎快要饿死的诸葛亮,终于能够尽情的享受食物,再也不用担心他的兄长会跟自己来抢。 狼吞虎咽的诸葛亮,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角落里横躺的诸葛瑾的尸体,他的心中,却无半点愧意,只看一眼,便又低下头来,全身心的役入了糟糠当中。 诸葛亮却不知,牢房的那一面,一名牢卒通过墙壁上的孔洞,已经将牢中发生的一切,早就清清楚楚。 “快,去报知陛下,诸葛亮当真把他的亲哥哥给勒死了。” …… 大殿中,颜良伸着懒腰,迈着慵懒的步迈,步入了议事的大殿。 昨天夜里,他又肆意的征伐了陈氏许久,今晨醒来,自是一副荣光焕发,精神抖擞的样子。 颜良方才坐下,正听着大臣们汇报着近来的军政大事时,却有天牢派人奏报,言是诸葛亮为了争食,已在昨晚将自己的兄长活活的给勒死。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众臣们都一片悚然。 前番诸葛亮为了逃命,将自己兄长砍手之事,已经够令人惊奇,众人却没想到,如今的诸葛亮为了争食,竟然能做出杀兄这般残忍之极的事。 “没想到,诸葛亮竟是这种人,我与这种人同窗多年,真是一种耻辱。”庞统感慨道。 颜良却只冷笑着,对于诸葛亮的所为,早在他意料之中。 他知道,越是满口仁义道德,社稷黎民的道貌岸然之徒,他们的内心就越是黑暗。 因为,这些道貌岸然之徒,长年累月的用道德的羊皮伪装自己,压抑着自己的本性,一旦伪装被撕去,长久压抑的他们,反而最容易做出禽兽不如之事。 刘备和诸葛亮,都是这类人,这样的人,为了生存,牺牲自己的妻儿,杀害自己的父兄,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8 第九百零八章 追你到天涯海角 “那就把那诸葛亮两兄弟,继续给朕关下去吧,朕倒是要看看,诸葛亮他还能干出什么更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 颜良还不打算杀诸葛亮,好戏还没有看够,他要把诸葛亮和诸葛瑾的尸体,就这么一直关下去。 “陛下,那刘禅小儿,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庞统拱手问道。 庞统不问,颜良还差点忘了,自己的手中,还握有刘禅这小子。 如今刘备的老婆已经轻为了千人骑,万人上的娼妇,妃子陈氏也成了自己的玩物,还有刘备唯一的儿子,颜良岂能轻易放过。 “来人啊,把刘禅那兔崽子,给朕押上来。”颜良冷冷一喝。 不多时,数名凶神恶煞的御林军士,将那肥嘟嘟的少年,拖将上了殿中。 那刘禅满脸惶恐,一见颜良,当即就跪倒于地,伏首颤栗的向颜良请安。 颜良却手一挥,喝道:“把这小子的裤子给朕扒了,先抽三十鞭子再说。” 号令下,几名御林军上前,几下将刘禅裤子扒了,沾水的鞭子“啪啪”的就抽了起来。 “啊……陛下饶命啊……啊……” 刘禅痛得是脸形扭曲,四肢乱蹬,如杀猪一般的嚎叫。 颜良却品着美酒,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刘备的儿子被抽的好戏。 转眼三十鞭抽了过去,刘禅被抽得是皮开肉绽,口吐白沫,几乎就晕死过去。 寻常人挨这三十鞭,只怕早就痛到断气,这刘禅长得是肥头大耳,屁股上的肉极厚,竟也生生的挨下了这三十鞭。 抽完了鞭子,颜良摆手屏退御林军士,俯视着刘禅,冷冷道:“小子,三十鞭只是小试牛刀,朕现在给你个选择的机会,你是想千刀万剐死呢,还是想五马五尸死,由你选。” 痛不欲生的刘禅,吓得险些就背过气去,挣扎着爬将起来,肥头“砰砰”撞地,不断的向颜良叩首。 “陛下饶命啊,小人知罪了,请陛下饶小人一命啊。”刘禅卑微的哀求声,响彻大殿。 在场的众人皆露鄙然,心想刘备好歹也算一枭雄,却养出如此不争气的一个儿子。 颜良却冷哼一声,“刘备乃朕死敌,你是刘备的狗崽子,朕凭什么饶你一命。” 刘禅眼珠子一眼,急道:“刘备无情无义的抛弃了小人,小人跟他早就恩绝义绝,小人在此宣誓,愿与刘备绝断父子关系,请陛下开恩啊。” 堂堂汉国皇帝的儿子,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竟然要跟自己的父亲断绝关系,如此荒唐之事,恐怕古往今来也难以数细吧。 “刘备养了你这么个儿子,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颜良冷笑着讽刺道。 刘备能够屡屡的抛弃妻儿,正说谓“虎父无犬子”,刘禅这做儿子的,现在跟刘备断绝父子关系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由此也能证明,刘禅的确是刘备亲生的。 “既然你这么识时务,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吧。”颜良的嘴角,掠起一抹诡笑。 颜良便叫刘禅巡回与河北与诸地,向那些原属汉国的百姓,亲口揭露刘备的残暴,并当众宣布,自己与刘备断绝父子关系。 于是,刘禅便在一队御林军的押解下,往北起燕国,南抵魏郡的河北诸郡中,历数刘备的恶行,向世人宣布,他刘禅要与这个无情无义的父亲,断绝父子关系的决心。 颜良这么做,就是要世人都知道,刘备是个连儿子都要背叛的货色,以摧毁刘备最后残存的丁点形象。 当刘禅四处巡游,揭露着自己亲爹的嘴脸时,颜良已经着手出兵,彻底消灭刘备。 根据斥候的回报,此时的刘备,已然穿过乌桓人的领地,逃往了昌黎郡。 根据庞统的推断,刘备很有可能是想与高句丽东西夹击,夺取楚国的辽东四郡,以之为根基肆机反扑。 如此一来,吕蒙军团所面临的压力,必将陡增。 颜良当然不会坐视刘备去夺辽东,他很快就下达了旨意,命诸军集结,准备继续向东挺进。 欲灭刘备,必要先消灭了盘踞于辽西和右北平北部的乌桓残部,打通去往昌黎的通道。 然而,就在颜良调集兵马,准备一举歼灭乌桓人时,斥候却传来情报,言是那乌桓大单于塌顿,已率十余万口乌桓男女向东北方向迁移,退往了昌黎郡所属的柳城一带。 那柳城位于昌黎郡的最西端,本为乌桓人的大本营,后乌桓人见汉朝衰落,才趁机南迁,逐步渗透到了右北平一带。 如今蓟县已失,刘备远遁,那塌顿想必是恐惧大楚的二三十万雄兵,故才抢在颜良大举进兵前,带着部族退往了柳城故地。 柳城远离幽州腹地,距蓟城有八百余里,且道路难行,并不适于大规模用兵。 这个时候,楚国大臣们中,便有人建议,暂时不必理会乌桓人和刘备,当先移兵西去,平定了盘踞并州的司马懿,然后再东征不迟。 “并州山险,易守难攻,若大军征伐,至少要用一年左右的时间,这一年的时间里,倘若刘备联合高句丽,夺取了我辽东四郡,那这形势变化可就大了。” 庞统站了出来,反对先征并州。 法正也道:“丞相言之有理,司马懿坐守之贼,早征晚征都没什么区别,倘若给刘备据有了辽东四郡,便将成为大楚北疆的祸患,臣也以为当先东征。” 这时,太史慈站了出来,拱手道:“臣也认为当先伐刘备,只是我大军若然东征,只能走四百里滨海道,然如今夏末秋初,滨海道泥泞难行,却根本无法容我军车马辎重通过。” 太史慈这一番话,使众臣们都神色一震,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向了地图上。 太史慈所说的“滨海道”,其实就是一条狭长的滨海平原,也就是所谓的辽西走廊。 这条路从蓟出发,经过玉田、丰润、延山海关取锦城,是一条通往昌黎的最近道路。 然这个时候,沿海的交通极不发达,这条滨海道上,并无一座城池,根本无法供楚军停驻休整。 而且,如今雨季未过,此路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船,其路艰辛,甚于蜀道。 太史慈曾镇守幽州,对这一带的地形多有了解,他自然深知这滨海道地形。 这个时候,原本热议的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大殿中,诸臣都暗皱眉头,似是无计可施。 颜良凝视着地图,脑海之中,搜索着那些旧时的回忆。 沉吟许久,颜良冷笑了一声,英武的脸上,已浮现自信与决毅。 “乌桓人和刘备自以为滨海道难行,朕无法灭他们,朕就偏要发兵东征,给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喜。”颜良杀机凛烈,战意无人能阻。 “陛下,太史将军所言不可不考虑,滨海道不通,地形于我军不利,臣以为此战还当慎重才是。”原本主战的庞统,此时也变得谨慎了起来。 颜良嘴角斜扬:“谁说朕要走滨海道了。” 庞统一怔,众臣皆疑。 欲东征昌黎,不走滨海道,还能走哪里? 除非海运,可是海运运力毕竟有险,而刘备和乌桓人方面,必然也有准备,走海路也不太靠谱。 众臣一片茫然的注视下,颜良走到地图前,抬手往上面潇洒的划出一道。 “滨海路走不通,朕就出卢龙塞。”颜良道出了玄机。 众人先是一怔,随后皆恍然大悟。 所谓的卢龙塞,即是喜峰口到冷水一带,出此地经塞外,绕行八百余里,可从东南面抵达柳城。 当年西汉王朝与匈奴在右北平一带长年作战,那时卢龙塞还算通畅,但后来匈奴西迁,此间战事渐息,这卢龙塞便渐渐被冷落,时值如今,人们提到东去昌黎之路时,大部分人都只知道滨海道,却鲜有人还记得有一条卢龙故道。 这个时候,颜良突然提起卢龙塞,自然是令在场的大臣们,都吃了一惊。 谁也不会想到,颜良只是想起曾经的历史中,曹操北伐乌桓之战,走的就是这条卢龙道。 正是因此,颜良这个不熟地形的“外地人”,才会出人意料的想到这一条几被遗忘的古道。 惊讶过后,太史慈却道:“右北平北部确有卢龙故道,但这条道人迹罕至,断绝了长达两百年,可以说,这是一条没有路的路,我军想从此路绕往昌黎,只怕颇为艰难啊。” 众臣皆纷纷点头,多是附合太史慈所说,觉得走此路,太过行险。 颜良却冷笑一声,淡淡道:“你们觉得卢龙塞不能走,刘备和乌桓人,必然也觉得卢龙塞不能走,正因如此,朕才偏要走卢龙塞,杀刘备和胡虏一个措手不及。” 出其不意! 这四个字,瞬间给了众臣深深的震撼,他们此时才猛然想起,他们战无不胜的皇帝,从汝南起兵至今,最善长的就是出奇不意。 自北伐以来,大楚辗压式的进攻,几乎已令他们忘记,用兵之道,贵在奇正相合。 “陛下所言极是,该杀刘备和胡虏一个出其不意,臣赞成陛下用兵方略。”庞统没有多犹豫,当即站出了力挺颜良的计策。 其余众臣迟疑了片刻,多也慷慨激昂,纷纷出言赞成。 颜良豪然如火,腾的站了起来,大手一挥:“传朕意旨,大军出塞,随朕扫平胡虏,灭绝刘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零九章 出塞!灭胡! 昌黎城。 陈旧的郡治府堂中,毋丘俭、鲜于辅、徐邈、田豫等昌黎郡诸将,皆肃列两侧,向刘备问安。 看着这些依旧忠心的将领,刘备落寞的情绪好了很多,难得有了一丝安稳之意。 这些将领中,鲜于辅原为刘虞旧部,徐邈是燕国蓟人,田豫乃渔阳人,这几人都是幽州籍贯,与涿县出身的刘备,同为老乡。 至于毋丘俭,则是河东人氏,也算刘备半个老乡,是刘备近年来提拔起来的年轻新秀。 刘备正是依靠这些人,仅靠着五千余步骑,就为他守住了昌黎郡,阻挡了楚军辽东军团的攻击。 只可惜,这些人保住了后翼不失,刘备自己却不争气,几个把整个汉国,都败得干干净净。 “唉~~”想起不堪往事,刘备禁不住暗叹了一声。 “陛下不必太过忧伤,我军眼下尚有近两万,昌黎远离中原,地险而势坚,再凭我等效死力,必可保得这一方汉土不失。”田豫用忠心,安慰着刘备。 其余鲜于辅等诸将,皆也纷纷进言,誓表忠心。 刘备的心情宽慰了不少,暗暗的庆幸自己当初的决策英明,安排了自己的老乡来镇守昌黎,才能在此落魄之时,这些人仍能忠心于自己。 正当这时,门外军士来报,言是孙乾出使高句丽归来。 “速速宣入。”刘备精神一振。 未几,孙乾风尘仆仆而入。君臣礼未行,刘备便迫不及待问他出使高句丽。成果如何。 孙乾得意笑道:“臣幸不辱命,已说服了高句丽王跟咱们联手,东西夹击进攻玄菟郡。” “好啊,太好了。”刘备精神大振,拍手叫好。 堂中诸文武,皆也欣慰不已,皆是面露兴奋。 玄菟郡位于辽东西郡的最北面,本为汉武帝时期所立。其治所为高句骊城。 后高句丽人反叛自立,一度夺取了玄菟郡,并以高句骊城为其王都。 当年公孙康大败高句丽,将高句丽人驱逐,遂以其王都为郡治,重建了玄菟郡。 这些年来,高句丽人一直不忘夺取玄菟。乃至全据辽东西郡,恢复所谓的“祖宗”故地。 然这些年来,无论是公孙康,还是吕蒙统帅的大楚辽东军队,高句丽人都无法独自战胜,自然也实现不了其南下的梦想。 这一次刘备则以孙乾出使。联合高句丽合攻辽东,协定事成之后,刘备将把玄菟全郡,以及乐浪郡大部,都割给高句丽人。两国结为唇齿,互为依靠。 高句丽自巴不得如此。当即答应了刘备所请,而双方相议最先进攻的,便是这最方便高句丽人出兵的玄菟郡。 玄菟郡拿下,刘备也将打通与高句丽的直接联系,这也有利于他借助高句丽人的势力。 此时的刘备,已是一扫大溃退以来的沮丧,振奋精神,已与众将们商议起了东征辽东的方略。 这个时候,奉命刺探消息的陈到,从外匆匆而入,一脸的阴霾。 “叔至,莫非颜贼的大军追来了不成?”刘备的神经,立时就紧绷了起来。 陈到摇了摇头,“据我们的斥候回报,从辽西往昌黎的滨海道,如今大雨泛滥,极难行走,那颜贼正发军士,沿着海岸修筑道路。” 听得此言,刘备和其余诸将,均是暗松了口气。 “颜贼相修好四百里滨海道,何其之难,陛下只需支会乌桓人,叫他们发轻骑骚扰,颜贼修不好滨海道,至少在入冬冰封以前,都休想进攻昌黎。”田豫乐观的说道。 “辽东不比幽州,气势更寒,就算入冬之后道路通畅,颜贼的军队也未必能熬得过辽东的苦寒。”徐邈也是讽刺的笑道。 刘备微微点头,紧绷的神经渐渐松缓下来。 但当他看到陈到阴沉的表情时,却奇道:“叔至,莫非还有什么不利的消息不成?” “陛下,细作已有太子的消息了。”陈到默默道。 太子?刘禅? 刘备的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陈到告诉他,颜贼是如何用残酷的手段,将自己的儿子折磨至死。 甚至,刘备已有心理准备,等着颜良将自己儿子的“阉割之物”,送给自己。 陈到却深吸了一口气,默默道:“颜贼并没有杀害太子,而是逼着太子巡游河北诸郡,向各郡的百姓们……” 下面的话,陈到似乎难以出口。 “向各郡百姓们怎样?”刘备眉头一凝,追问道。 陈到不敢隐瞒,只得如实的向刘备告知,刘禅是如何向那些原属大汉的子民们,痛斥他父亲刘备的假仁假义,残暴无情,又如何慷慨的宣布,他就此断绝与刘备的父子关系。 刘备的呼吸在加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紧握,灰白的脸上,转眼憋成了通红。 愤怒的烈火,正在刘备胸口熊熊的燃烧,烧得他痛不欲生。 “这个没用的废物,这刘备竟然生了这样一个窝囊废的儿子,早知如此,一生下来我就该掐死他……” 刘备在心中,将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诅咒了无数遍。 左右群臣皆也神色尴尬,不知该如何劝慰才好。 前番是自己的妻子被颜贼逼为娼伎,今日又是自己的儿子,被颜良逼得与自己断绝父子关系,揭露自己的嘴脸,他刘备的脸面,都已经被颜贼扫到了茅坑里,臭不可闻。 气极之下,刘备是一口老血涌上舌根,险些就要喷将而出,身形也随之晃了起来。 “陛下,陛下!”左右的众臣们,都紧张了起来。 “我不能倒下,颜贼想要气死我,我偏不能中他的计,我要保住有用之躯,有朝一日报还这血仇……” 刘备强打精神,深深的深了一口气,将眼看到涌到嗓子眼的气血,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半晌后,刘备勉强的恢复了平静。 他故作镇定,只当刘禅之事,根本不存在一般,只沉声令道:“传令下去,全军不日起程,随朕东征玄菟!” …… 七百里外,塞外。 荒凉的塞外故道上,近八万人的楚军,正在这崎岖的荒道上,艰难的前行。 “楚”字的战旗,在塞外狂风的撕扯下,依然是傲然的飞舞飘扬,指引着将士们前进的道路。 颜良坐胯赤兔马,远望着无尽的前路,英武的脸庞一片沉峻。 此役出塞,颜良并没有带太多的兵马,大军只有八万,其中五万步军,三万骑兵。 柳城距离幽州腹地太远,就算走卢龙塞故道,中间路途也必定十分艰难,兵马带多了运输补给跟不上,反而会成为累赘。 而且,塞外草原作战,步兵基本没什么用处,颜良所带的这五万步兵,也并非是为了作战,而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为骑兵开出一条可以进入平原的通道来。 自从卢龙出塞以来,近十天的时间里,楚军日夜兼昼,在当地向导的指引下,沿着两百年前的古道,艰难的前行。 五百里的绝道,飞鸟无迹,沿途没有任何人烟,只有这支沉默的军队,在山间默默的前行。 除前大军的不断向前,越来越多的步军被抛在了后面,十五天后,颜良到了平达冈时,他的五万步军已尽数被抛在了后面。 驻马山坡,颜良举目远望,但见前方已是一片平坦,辽阔的塞外草原,终入了视野。 “陛下,此去柳城,尚有百余里路程,不若等步军赶来会合,大军再继续前行。”赵云进言道。 颜良却摇了摇头:“这里已近草原,乌桓人不久必会得知我军的行迹,不能再等步军,大军即刻进入平原,直取柳城。” 兵贵神速,颜良不走滨海道,而选择走人迹罕至的卢龙道,为的就是杀乌桓人一个措手不及,又岂会在这个时候停下脚步。 赵云深知兵法,自知颜良的用意,也不犹豫,当即将颜良的旨意传下。 三万楚军轻骑,只略作了休息,便即进入塞外平原,开始了真正的长途奔袭。 此番的出塞作战中,颜良带了文丑、赵云、太史慈三员大将,这三将皆是统帅骑兵的好手。 诸将各统本部神行骑,随着颜良一路狂奔,昼夜不停,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奔行了一百余里。 旭日东升,无尽的原野上,一道山岗印入眼帘。 向导称,那座山岗即是白狼山。 过了白狼山,柳城就在眼前。 颜良精神振奋,策马上山,驻足远望,果然见东北方向,一座城池在晨雾中若隐若隐。 那城池的四围,密密麻麻的扎满了帐篷,不计其数,足以容纳十余万落人居住。 毫无终问,那里便是乌桓的大本营了。 柳城方向,隐隐约约的听到急促的号角声,那应该是紧急集合的示警声,到了这个时候,乌桓人终于也发现了楚军的行迹。 一支支的乌桓骑兵队,仓促的从营落在奔出,向着白狼牙附近集结,观其仓促之状,显然是事先前没有任何准备。 颜良的嘴角,掠起了一抹冷笑,他想要的兵贵神速的效果,看来是达到了。 五百里塞外绝地,果然是没白走。 颜良豪气干天,马鞭一扬,厉声道:“传朕旨意,诸军结阵,这一战,朕要一举灭尽乌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9 第九百一十一章 血洗胡营 “文”字的大旗,猎猎飞舞,塌顿一眼认出,那向着自己杀来的敌将,必是楚国大将文丑。 当年文丑尚在袁绍麾下时,就已纵横河北,声名远播。 如今,再次杀回河北,那赫赫的战功,早已令天下之人,哪怕是塞外的胡虏,也闻风丧胆。 塌顿眼见文丑杀来,焉敢与战,也顾不得什么保护家园的誓言,拨马就逃。 文丑岂容这酋首走脱,纵马舞枪,一路狂追。 “快,给本单于拦下那敌将!”惊恐的塌顿,一面催马狂奔,一声尖叫。 左右那些乌桓亲骑不识文丑之名,听得命令,皆拨马回身,前来阻挡文丑。 此等土鸡瓦狗之辈,又岂入文丑的法眼,但见他大枪招式如闪,正大雄浑,无可阻挡。 枪锋过处,乌桓人的尸体尽被留在身后,血腥的杀戮,直令乌桓人胆战心惊,不敢抵挡。 不过,正是这些乌桓人,拼了性命的拖延,总算是迟滞了文丑的追击,使得塌顿能瞅得空隙,越逃越远。 塌顿回头一瞥,眼见杀神般的文丑越来越远,心中才暗暗的松了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就在塌顿转回身时,还来不及喘口气时,斜刺里,又有一队楚骑如电而至。 当先那将,同样一杆大枪,亦是所向无敌,如狂风一般,射向塌顿。 杀来楚将,正是东莱太史慈。 原来,太史慈以铁浮屠重甲骑开路,撕裂了乌桓阵形后,便从北向南折返而来,重新加入了战场。 立功心切的太史慈。从一开始就在寻找着塌顿地的王旗,今眼见他望北遁来,便率铁浮屠斜刺里辗来。 铁浮屠无人能挡,一路平推而来,毫无阻挡的杀至了塌顿跟前。 那塌顿大吃一惊,刚刚回身时,太史慈已纵马杀近,塌顿来不及思索,急是本能的挥起狼牙棒相挡。 只是。太史慈这一击来势太快,大枪的力道势如开山,只听“铛”的一声,塌顿手中的狼牙棒,竟是脱手飞将而出。 一招之际。损折了兵器,塌顿惊骇之余,更是气血翻滚,几难坐稳。 这时,太史慈如风一般从他身边抹过,错马而过时,猿臂探出。呼的便将他从马上拖了下来。 太史慈,只用了一招,便生擒塌顿。 此时,文丑方才杀败阻挡乱军。追至了近前,见得塌顿已为太史慈所擒,欣喜之余,不禁又流露出憾色。 “骠骑将军。对不住了,这擒拿酋首的大功。我太史慈抢先一步拿去了。”太史慈一手拎着塌顿,一手摇枪,向文丑“告罪”。 文丑也不计较,只哈哈大笑,何等的豪迈。 塌顿被擒,汗鲁王乌延被杀,乌桓人群龙无首,全线的奔溃。 白狼山顶之上,驻马远望的颜良,清清楚楚的目睹了己军奋勇大胜的整个过程。 见得乌桓单于大旗倒下,颜良更是兴奋难抑,热血沸腾。 不多时,一骑斥候飞奔上山,激动的叫道:“启禀陛下,子龙将军阵斩乌延,太史将军生擒敌酋塌顿,全军大获全胜,乌桓人已是全线崩溃。” “好啊,这一仗打得漂亮。”颜良兴奋之极,马鞭向北一指:“传令全军杀奔柳城去,给朕把柳城屠了,城外的胡虏,统统都抓起来。” 柳城之中居住者,多为乌桓贵族,这些人颜良自不会留情,当然要把他们统统杀光,以报复他们对汉地的抢掠。 至于那些城外的那些普通乌桓男女,颜良活捉他们,当然也不是出于仁慈,而是要把他们罚为奴隶,令他们充当修筑驰道的劳动力。 斥候飞奔下山,将颜良的旨意,传达给了诸将。 众将们正杀得眼红,得此圣意,更是抖擞精神,催动着骑兵们向北狂辗而去。 不多时间,楚军兵分三路,已是杀到了柳城。 城外营帐中的乌桓男女老弱,个个已是惊恐失措,乱成一团四处逃命,却为楚军四处驱赶围困。 文丑则率一军,穿过营帐区,直取柳城。 此刻乌桓主力尽丧,柳城已是无人可守,文丑不费吹灰之力,便是纵骑杀入了城中。 “陛下有旨意,屠尽柳城,大楚的将士们,给本将随便杀,杀得越多,功劳越大,哈哈——” 文丑放声狂笑,手中大枪连舞,将几名穿着华贵,正抱头而逃的乌桓贵族,刺倒于枪下。 楚军铁骑如潮水般涌入柳城,开始了对乌桓人的雪洗。 自古以来,总是胡人牧马南下,不时的对汉朝的城池血洗屠杀。 而汉朝呢,即使如汉武帝,主动的出击抗击匈奴,所求者也只是匈奴的臣服,对于那些归降的胡人,汉朝皇帝总喜欢恩威并加。 现在,改朝换代了,大楚取代了汉朝,对胡人的国策,也随之改变。 颜良要把“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政策,彻彻底底的贯彻,胡人敢抢掠我华夏,我华夏就要屠尽胡人,绝不为狗屁的什么仁义所束缚。 城中的那些乌桓贵族,这时候都已惊皮了胆子,他们万没有想到,眼前这支楚军,竟与他们以往交手过的汉人诸侯军,完全的不同。 这支楚军比他们这些胡人还要凶猛,竟然是要把他们屠尽,要将他们族灭一般。 铁蹄过处,血流成河。 柳城中,近五千的乌桓贵族,被楚军屠之一空。 城外,楚军四面驱赶,将试图逃走的乌桓人围追堵截,近有三万桓人,在逃跑的过程是被斩杀,约有十二万的乌桓人,被楚军活捉。 黄昏时分,颜良从白狼山下来,踏着长长的血路。进入了柳城。 此刻,柳城中已是一片修罗地狱,大街上到处是乌桓贵族的尸体,颜良策马而过,毫无同情,直抵塌顿的王庭皮帐。 占据柳城后,颜良又下令,准许他的远征将士们,对城外的乌桓人劫掠两日。以犒劳他们辛苦。 此旨一下,三军振奋。 当天晚上,楚军冲入乌桓人的营落中,尽情的抢夺他们的美妇,夺取他们的牛羊财货。 乌桓的贵族们从汉地抢了不少财富和姑娘。这些普通的乌桓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哪一个不是沾满了鲜血。 颜良就是要让他们尝尝被洗劫的痛苦与恐怖,让他们尝尝自家姑娘,被抢夺奸辱的痛苦,让这些胡虏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最最沉重的代价。 两天的洗劫。乌桓人的财富被搜刮一空,凡有点姿色的女人,都被楚军将士充为了姬妾。 是日午后,颜良与诸将痛饮。庆祝远征柳城之功。 酒意浓烈时,颜良下令,将塌顿带入帐中。 不多时,鼻青脸肿的塌顿。就被押解前来,跪伏在了颜良面前。 却见那塌顿上身已被扒光。混身都是鞭痕,脸上也青一块肿一块,显然是被愤恨的楚卒们,不少棒揍。 “大楚皇帝恕罪,塌顿愿率乌桓人归降大楚皇帝,世世代代为大楚臣民,请大陛下饶恕我们的罪责。” 方一跪下,塌顿就向颜良伏首,巴巴的请降,毫一丁点枭雄之姿。 这也难怪,历史上,这些塞外的胡族们,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根本没什么节操可言。 当中原华夏强大之时,他们就俯首称臣,各种迎逢拍马,甚至不惜亲自给华夏的皇帝鞍前马后,做牛做马。 一旦华夏衰落,这些胡虏们马上不计前恩,马上翻脸不认人,大肆入侵华夏,烧杀抢劫,无恶不作。 这塌顿以为,颜良也会如先前的那些汉朝皇帝,一旦他们摇起尾巴投降,宣示效忠时,颜良就会心满意足,以天朝上国帝王的名义,很大度仁慈的饶了他们的罪责,纳了他们的归降。 华夏么,礼仪之邦,海内百川,胸怀宽广,饶了咱们这些胡虏的罪,也是理所当然之事,这才显得华夏有风度嘛。 当年汉朝的皇帝们,不都是这么做的么。 颜良冷笑了一声,冷冷道:“传朕旨意,将乌桓一族,老弱病残统统的宰杀,其余人,全部给朕发配去修筑滨海驰道。” 从幽州往辽东,总不是次次都走卢龙道,滨海道还是主要的通道。 颜良就是要利用这些乌桓俘虏,把那些泥泞的土道,修筑成一条石铺的驰道,如此一来,才能将辽东和幽州,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一旦有事,则可方便调兵遣将。 塌顿一听颜良此言,不禁大惊失色,方知颜良这是要将他们乌桓的族灭。 滨海荒无人烟之地,乌桓人前去修路,必是九死一生,这条路只怕是要用乌桓人的尸骨铺陈才是。 “陛下,我乌桓人已愿归降大楚,陛下为何还要这般对我们?”塌顿惊恐不解的叫道。 “胡虏就是胡虏,总是觉得别人欠了你们似的。”颜良冷哼一声,讽刺道:“你们敢跟朕做对,敢抢掠幽州,灭族,就是你们的下场,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塌顿整个人瘫在了那里,吓到几乎虚脱了一般,那震怖的表情,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他这时才猛然发现,眼前这大楚的开国皇帝,与前朝历代的皇帝都不同。 这个大楚皇帝,对胡人没有半点仁慈,不屑于世人的议论,不希罕四方来朝的虚假满足。 眼前这可怕的人,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杀光帝国周边,所有对他有威胁的胡人。 “来人啊,把这狗酋首给朕拖下去,千刀万剐,以泄朕心头之恨!”(未完待续)8 第九百一十二章 犯大楚者,虽远必诛! 千刀万剐!? 塌顿身心剧震,那一瞬间,只觉天眩地转,险些就要晕死过去。 几名楚卒汹汹而上,将瘫软于地的塌顿,如拖死猪一般拖了出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塌顿撕心裂肺的吼叫着,祈求着颜良的原谅。 颜良却无动于衷,他大步出帐,策马来到了柳城外囚营,在那里,塌顿将在他的部众面前,被公开处决。 颜良就要要用塌顿的死,来震怖那些乌桓人,让他们不敢有反抗,只能乖乖的去给大楚修筑滨海驰道。 高台之下,成千上万的乌桓人,战战兢兢的伏跪在那里,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白狼山一役,乌桓人的精壮皆已死绝,楚军几天的搜掠,又杀死了不少胆敢反抗的乌桓人。 此刻,这十余万乌桓人,已是惊弓之鸟,再无半点反抗的胆量。 千万双惊慌的眼神注视下,他们往昔威风凌凌的大单于,被楚军如拖死猪一般,无情的拖上了高台。 紧接着,塌顿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光了身上的衣服,赤条条的绑在了柱子上。 乌桓人多已料到塌顿的下场,皆是心中发毛,畏惧的颤栗不休。 而在此时,颜良则坐胯着赤兔马,腰悬着倚天剑,身披金甲,巍巍如天神一般,出现在乌桓人的视野中。 那就是楚国的皇帝,战无不胜的颜良。 此刻,颜良在乌桓人眼中,几如魔神一般的存在,颜良的出现,瞬间便令成千上万的乌桓人,陷入了恐怖畏惧的极点。 一片畏惧中,颜良马鞭一扬,冷傲的下达了处决的旨意。 高台上,刽子手看到天子的手势,当即拔出了那明晃晃的刀子,狠狠的喷了一口酒水在上面。 刽子手举着刀子,缓缓的走近塌顿,每上前一步,塌顿的神经都如被割断一根,原本雄健的身体,跟着剧烈的一颤。 “狗胡虏,让你跟我们大楚作对,让你烧杀抢虏,老子今天就让你生不如死!”刽子手咬牙切齿,恨恨的怒骂。 “这位兄弟,求你一刀给我个痛快吧,求你了。”塌顿害怕到了极点,巴巴的向刽子手哀求。 “痛快?哼,你痛快了,我家陛下就不痛快了,去死吧你!”刽子手怒骂一声,手中刀子猛的从塌顿的脸上刮过。 只听“啊”一声惨叫,塌顿的鼻子已被削下,瞬间血流如注。 台下,楚军将士们拍手叫好,一片喝彩。 那些跪伏的乌桓人,却皆是吓得肝胆欲裂,仿佛感同身受一身,无不骇然变色。 刽子手毫不手软,紧接着第二刀,第三刀接连而下,将塌顿的双耳,下巴统统都削了下去。 那塌顿很快血污了脸庞,五官尽损,不成人形,痛得是如杀猪一般,嗷嗷直嚎。 剐形在继续,刽子手的刀子,从塌顿的脸上移至了身体,一刀刀的将塌顿身上的皮肉割下,却又不会置其于死地。 这千刀万剐,可谓最为惨烈的刑罚,即使是残暴如颜良,也仅仅只给有限的几个敌人动用过。 眼前这酋首塌顿,很幸运的成为了其中一人,更将因此而载入史册。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大营上空,台上那些跪伏的乌桓人,一个个都吓得脸色惨白,不敢抬头正眼相看。 这些原本凶残,以烧杀抢掠为乐的胡虏,这个时候完全被吓破了胆,彼此相拥哭泣,一个个可怜如蝼蚁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塌顿已被割到体无无肤,整个已变成了一个血人,痛到甚至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 刽子手这才够尽兴,换上一柄大刀,猛的长啸一声,一刀便将塌顿的人头斩下。 台下,大楚将士们兴奋的欢呼叫喊,热血激荡又达到了另一个顶峰。 而那成千上万的乌桓人,则纷纷伏地叩首,用最最卑微的丑态,来博取大楚皇帝的宽恕。 颜良确实宽恕了他们,不过,却将他们派去修筑驰道。 秦皇修万里长城,参于工程的苦力,十有**都埋骨长城之下,这些乌桓人今天虽得以活命,早晚也得死在滨海驰道上。 颜良环视众将士,提一口气,高声道:“朕今日用虏酋的首级,祭奠我大楚死去的子民,朕在此立誓,敢有犯我大楚者,远万里,朕必诛之!” 猎猎的豪情,肃杀的宣誓,发惊雷一般,回荡在所有人的耳中。 “万岁——” “万岁——” 热泪盈眶的大楚将士们,放声高呼,此刻,他们心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感动。 一股前所未有的荣誉感,更是油然而生,他们为自己能身为大楚之民,而感到由衷的自豪。 而那些乌桓胡人,则一个个缩头畏尾,胆战心寒,卑微的伏跪在楚人的面前。 他们的胆量和凶残,早已被击碎,此刻,他们所想的,只有乖乖的充当大楚的奴隶,听从发落。 当天,颜良下令,将塌顿的首级,送往幽州,悬示诸郡,以宣扬大楚国威。 与此同时,颜良又下令,命后续的步军尽快赶来柳城,他将率领步骑大军,对逃至昌黎的刘备,发动最致命的一击。 …… 高句骊城。 五万汉国和高句丽国的联军,将这座玄菟郡治所,围得是水泄不通。 此役,刘备几乎拿出了压箱底的兵力,动用了近两万的兵马,陈到、鲜于辅等大将尽皆随征。 高句丽方面,同样也派出了三万人左右的军队,从其都城丸都南下,与刘备合围了高句骊城。 而高句骊城中,却只有马岱一将,以及五千左右的楚军。 吕蒙不是发兵相救,而是分兵不暇。 高句丽人不但发兵进攻玄菟,而且还分兵三万,沿着马訾水(今鸭绿江)南下,威逼辽东郡重镇西安平城。 这西安平城位于马訾水的入海口,战略位置极其重要,一旦西安平城失陷,高句丽人就将截断东面乐浪、带方二郡,与西面辽东、玄菟二郡的联系。 当年,吕蒙正是率领着大楚的远征军队,在此间登陆,才轻易扫荡了辽东四郡,灭了公孙氏。 为了应付东面的高句丽军,吕蒙不得不分兵两万,命张颌镇守西安平城,以保持后方的稳定。 而高句丽也很阴险,此次用兵之前,还派人深入韩半岛,以重金诱使三朝部落起兵,从南半岛进攻北半岛的乐浪和带方二郡。 为了平定三韩人的反叛,吕蒙又不得不命庞德率军两万,急赴乐浪抗敌。 辽东四郡,一时间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辽东本为贫寒之地,人口稀少,楚国依靠四郡,只能勉强的维持五万人左右的军队。 如今诸路遭受进攻,吕蒙又要镇守襄平,焉能再分兵去救玄菟郡。 吕蒙只能给马岱下死命令,命他无论如何,也要坚守住高句骊城,守到天子的大军赶到辽东。 刘备很得意,在他看来,他联军十倍的兵力,不出月余,必能拿下高句骊城,一举拿下玄菟郡。 玄菟一失,吕蒙就将失去北面的屏障,他和高句丽的大军,就可以绕过辽水防线,从北面直逼辽东核心所在的襄平城。 那时,扫平辽东四郡,便将不在话下。 “有了辽东四郡,再加上乌桓和高句丽人的相助,我纵然不能杀回中原,也能稳稳的割据一方。那颜贼残暴不仁,早晚必人心怨恨,国中四起叛乱,那个时候,正是我反攻中原的大好机会,哈哈……” 御帐中,刘备盯着地图,脑海中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嘴角边不知不觉的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其余鲜于辅、陈到等诸将,也皆信心满满,似是志在必得。 正当这时,帐帘掀起,田豫匆匆而入,沉声道:“陛下,大事不好,楚军突袭柳城,塌顿的乌桓已全军覆没。楚国大军急袭昌黎城,毌丘将军兵少不敌,已弃了昌黎城,向玄菟撤来。” 一道从天而降的惊雷,瞬间劈中了刘备,把刘备所有的畅想,所有的希望,统统都击碎。 大帐中,刹那间变成了一片恐怖的冰谷。 众将都跟刘备一样,一片哗然,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这突其如来的变故。 “塌顿是蠢货吗,他的斥候在哪里?颜良的兵马如何能走过滨海道?”刘备歇厮底里的大叫。 田豫默默道:“楚军并非是走滨海道,而是出卢龙塞,偷越两百年前的古道,从塞外突然杀至柳城附近,塌顿仓促迎击,才被楚军在白狼山大败。” 恍然大悟,真相大白。 刘备这时才知道,原来颜良再一次玩弄了他的智谋,又给他来了一次“异想天开”般的奇招。 如今,乌桓已灭,昌黎这最后的老巢也失,他刘备和这两万人马,已变成了一支进退两难的孤军。 这一回,他恐后是真的走到了尽头。 一时间,刘备失魂落魄,重重的跌坐于地,完全失了方寸。 这时,田豫深吸一口气,拱手叹道:“陛下,事到如今,我们已别无选择,不如趁着颜贼的大军还未杀至,赶紧依附了高句丽人,先撤往高句丽国再做打算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一十三章 狼子野心 依附高句丽! 田豫这五个字,犹如五柄钢刀,深深的刺痛了刘备脆弱的尊严。 当年的刘备,可是先后依附过公孙瓒、陶谦、曹操、袁绍、袁谭许多的诸侯。 他刘备,正是靠着寄生于别人,不断的积累资本,抓住时机才成就了一番帝业。 当刘备称帝于河北后,他自以为,自己终于登上了至尊,告别了那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不堪回首的生活。 如今,那些不堪的回忆,皆已成了往事,刘备何曾料到,有朝一日,他又将面临看人脸色的依附生活。 刘备的心在滴血,他紧紧的握着拳头,久久不肯松开。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必须保得有用之身,等到楚国内乱之时,才有机会东山再起,收复失地呀。”田豫苦苦的劝说道。 这时,其余鲜于辅等诸将,也皆劝说刘备,当能屈能伸,为了大局,去依附高句丽又如何。 这时,陈到却悲愤道:“自古以来,只有胡虏依附大汉,焉有大汉依附胡虏,陛下乃上国之君,岂能去依附高句丽人,臣以为,陛下当率我等,与楚军决一死战。” 刘备身形微微一震,沉默不语。 “楚军远胜于我,若正面交锋,断无胜机,陈将军此言,莫不是让陛下去送死。”田豫反斥道。 陈到却毅然道:“君下身为一国之君,纵然战死沙场,也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祖宗,臣愿誓死追随陛下,为陛下血战到底。” 陈到还存有几分血性,他已经厌倦了这一退再退,不断依附胡人的屈辱日子。 悲愤如他,已抱定了必死一战的决心。 刘备却暗暗咬牙,眼眸之中,闪烁着几分埋怨之色,似是在责怪陈到的献计。 “明知不敌,却仍要死战,此乃匹夫之勇也,当年勾践若是逞这匹夫之勇,岂有卧薪尝胆,成就灭吴的宏恢大业。陛下的志向,远胜于那勾践,岂能忍受不了这点屈辱。” 田豫口若悬河,搬出勾践来给刘备打气,把刘备的依附胡人,比喻成了卧薪尝胆。 田豫这番话,形同于给刘备搭梯,自然令刘备动摇了许多。 而陈到口拙,明明有一腔热血,却不知该怎么表明,只能闷声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才好。 权衡许久,刘备的拳头终于松开,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尔等所言不错,大丈夫当能屈能伸,更何况是朕这一国之君,退往高句丽,又有何不可。”刘备咬着牙,神情毅然。 “陛下……”陈到急欲再劝。 刘备却一挥手,决然道:“朕意已决,为了大汉,朕甘当忍辱负重,尔等休要再言。” 陈到无奈,只得闭上了嘴巴。 当天,刘备便派孙乾急赴高句丽,向高句丽王支会颜良大军东进之事,并请求能率部依附于高句丽。 高句丽方面闻知中原的大军杀到,眼见玄菟郡一时三刻难以攻陷,当然不敢与楚国主力正面交锋,当即下令诸路高句丽军,迅速的退还国内。 而高句丽王考虑到刘备在汉地的影响力,也想要借助刘备的影响力,将来向幽州方面扩张,遂是纳了刘备的依附,允许其随高句丽军,一道撤还高句丽国。 于是,数天之内,刘备便率两万残兵,以及陈到、田豫等兵将,随着高句丽的大军,一举北退而去。 当刘备退军时,颜良已亲率着大军,由昌黎而发,日夜昼程的赶往辽东。 几天后,颜良亲率的五万大军,进抵了辽水西岸重镇辽隧城。 此时,吕蒙、许攸等辽东军团的诸文武,已先期抵达了辽隧城,在此迎接他们的大楚皇帝。 “臣叩首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辽隧府衙大堂中,吕蒙和许攸,率辽东诸臣,叩拜颜良。 颜良平步下阶来,将吕蒙等人亲手扶起,他微笑的望着这些坚守辽东的重臣,英武的脸上,洋溢着欣慰之色。 “卿等为朕坚守辽东这么多年,辛苦了。”颜良由衷的赞叹道。 那还是多少年前,吕蒙率领着远征军,远涉重洋夺取了辽东,从此,他们便在远离大楚的情况下,在辽东这片苦寒之地,孤军奋战,生生的撑起了一片天地。 从出征到现在,颜良已记不清,他和这些杰出的将领们,已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今日君臣相见,如何能不感慨良多。 “臣等为陛下而战,为大楚而战,高兴还来不及,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吕蒙拱手道。 当年离开之时,吕蒙还年轻尚轻,今日再见,已成熟了许多。 这位辽东军团的统帅,果然不负颜良对他的重望。 “子远,这些年也辛苦你了。”颜良的目光,又转身了许攸,这位无功老臣。 许攸也不表达什么,只捋着白须,微微而笑。 颜良也哈哈大笑,他君臣二人间的默契,彼此心领神会,自不需要过多的语言来表达。 当天,颜良便渡过辽水,去往了相距不远的襄平城。 入城后,颜良大摆宴席,犒劳吕蒙等辽东诸臣,并庆贺此番突袭乌桓的之功。 席间时,颜良向吕蒙问起了辽东的风物,开始向他征询北攻高句丽,彻底扫灭刘备残党之事。 “高句丽军的战斗力并不值得称道,但其国诸城,大多修筑于山间,依险而建,其险要坚固程度,堪比中原坚城。这些年来,臣也曾几度发兵进击高句丽,却都被阻于山城之下,无功而返。” 颜良大军虽到,吕蒙却并未自信心爆棚,很冷静的分析了高句丽人的厉害之处。 “那破城炮呢,朕的破城炮也攻不破高句丽人的山城吗?”颜良问道。 吕蒙摇头道:“破城炮威力虽大,但依臣之见,未必能轰破高句丽人的山城。再者,高句丽诸城皆位于山险处,似破城炮这等大型攻城器械也难以运输。故臣以为,若想灭高句丽,还得做好充分的准备。” “无论付出大多代价,朕都会灭了高句丽。”颜良却态度决然。 熟知历史的颜良,自然深知辽东这块地方,对华夏的威肋性。 历史上的金国,满清,都是崛起于辽东一带,由此南下横扫中原,就连后世的日寇,也是先据辽东三省,方才能叩关南下,杀入华夏腹地。 颜良很清楚,辽东四郡眼下虽为苦寒之地,但若不提前加以防范,早晚会发展成为中原的威胁。 而颜良所要做的防范措施,自然就是灭了高句丽,扫清辽东的胡虏,彻底的绝了祸患的根源。 吕蒙等见颜良决心灭高句丽,自然也不敢阻拦。 “不过,子明所言也有理,高句丽与乌桓这等游牧胡虏确有不同,要想灭高句丽,的确得好好谋划准备一下。”颜良也保持着冷静,并没有轻敌之心。 要知道,历史上的高句丽的,确实是一个很难缠的国家。 从三国时期开始,高句丽国就屡屡跟中原王朝作对,当年的隋炀帝百万大军,三征高句丽,都无功而返。 甚至强如李世民,以几近无敌的唐军攻高句丽,也都没能成功。 直至唐高宗时,唐朝才在与新罗的联合下,趁着高句丽内乱,将之扫平。 历史证明,高句丽确是一个极难缠的敌人。 “诸位可畅所欲言,朕想听听你们有何高见。”颜良令群臣进言。 众臣们便各自献计献策,阐述着各自的灭高句丽的方略。 正当这酒宴的气氛,达到热烈的顶点时,忽有御林军步入堂中,拱手道:“启禀陛下,幽州发来急报,并州有变。” …… 千里之外,晋阳。 汾水河畔,高台巍巍而立,五色大旗如浪涛般滚滚飞扬。 数万军士林列于台下,肃然而立,一个个翘首远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晋阳城,那一座府堂大殿中,司马懿独自驻立在那里,凝视着屏上所悬的地图,满脸的凝重,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我这么做,究竟对还是错?”司马懿喃喃自语。 脚步声响起,有人步入了殿内。 “陛下,吉时快到了,该出城往祭坛去了。”那人恭敬的说道。 司马懿回头一看,入内之人,正是自己心腹和好友,贾逵。 “梁道啊,我这一步真的是对的吗?”司马懿问道。 贾逵正色道:“恕臣直言,陛下若想据并州抗击颜良,就必须有足够利益来让并州臣民效忠于陛下,而这些利益,只有陛下身登九五,才能给他们。” 司马懿沉吟半晌,再无犹豫,遂整了整衣冠,昂首步出大殿,乘坐御辇,直抵城南高台。 司马懿坐于黄色伞盖高县的御辇,在晋阳臣民夹道跪伏下,出得晋阳城,来到了南面的高台。 自古以来,称帝必要祭告天地,司马懿也不例外。 此时,贾逵、王昶等司马懿的谋臣武将,司马朗、司马孚等司马氏的皇亲国戚,皆已肃列于高台下,静候着司马懿的到来。 司马懿在万众瞩目之下,上得高台,完成了一系列称帝的复杂礼议。 是年秋,司马懿于晋阳城南,筑坛祭告天地,宣布称帝。 国号,大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一十四章 东临碣石 一骑斥候飞奔辽东,将司马懿称帝的消息,报与了颜良。 此时的颜良,尚在与群臣大宴,畅谈着攻灭高句丽,扫清刘备残党之事。 司马懿称帝之事,立时便搅乱了楚国君臣愉悦的气氛,令众臣惊讶之余,很快就愤慨难当。 司马懿敢称帝,这分明是对大楚的公然挑衅,大楚的将士们,如何能忍。 颜良倒是没有多少怒火,这年头乱世未平,有点实力的谁没有当皇帝的野心,曹操和刘备能称帝,司马懿为什么就不能称帝。 不过,颜良对此却有些惊讶。 历史上,司马懿在诛灭曹爽集团后,可谓是权倾朝野,而且他也得到了大多数世族集团的支持,那个时候的司马懿,是完全有能力黎帝的。 但司马懿却没有,直到他的孙子司马炎时,才代魏而立。 由此可见,司马懿是个极其能忍耐的人,不会轻易的为皇帝的虚名所yin*,今时却又为何急着称帝。 几番思索,颜良很快就想明白了。 如今刘备已逃亡高句丽,天下间,能与他颜良较劲的,也只余下了司马懿所据的并州。 司马懿想收买人心,让并州的文武替他卖命,守住那一亩三分地,就必须要给他们足够的好处。 所谓的好处,无非是官位和钱财,那么,司马懿称帝后,便可堂而皇之的给这些人加官进爵,借此来收取人心。 或者说,司马懿称帝,乃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很好,司马懿这个野心家,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朕这回倒也省了找借口,可以名正言顺的灭他了。”颜良冷笑道。 所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华夏大地上,注定只能存在一国,还有什么理由,比消灭另一个国家更名正言顺的呢。 “陛下,如今汉国方灭,幽冀间尚有诸郡未实质性归附,司马懿这般称帝,必是想招纳这些刘备残余势力归附,其威胁性不可不察。臣以为,灭高句丽之事,只能暂时缓一缓了,先当灭了司马懿的伪晋,平定中州之后,方才能考虑扫灭四夷。” 听得许攸的进言,颜良沉思半晌,微微点头:“子远言之有理,司马懿这厮扰乱河北,是比刘备和高句丽的威胁要大,是该班师南归的时候了。” 计议已定,颜良在襄平逗留了三天,遂是下令班师南下。 吕蒙等辽东诸臣,依旧镇守辽东,颜良则率赵云、太史慈等部将,率大军南归。 而为了防备高句丽,颜良又为吕蒙留下了两万多步军,算是对他辽东军团的实力补充。 此时时已入秋,滨海道的雨水将尽,道路恢复了不少,颜良此番南归,则不再走卢龙塞,而是走沿海大道而行。 大军南行,走地人烟稀少的滨海道,进入了辽西郡境地内。 这一日,途经一山,那山傍海而立,高耸入云,气势甚是恢宏。 颜良便问向导,那山为何名,向导答道,那山名为碣石山。 “这就是传说中的碣石山么?”颜良神色之中,闪过了几分深邃,仿佛想起了什么回忆。 颜良兴致一起,遂叫大军于碣石山附近设营,颜良则带数十骑,登上了那碣石山顶,以观海景。 这碣石山的主峰上,建有一座“汉武台”,传说当年汉武帝东巡至此,曾在此地建台观海。 颜良驻立在那年久失修的高台上,举目远望,但见大海茫茫,波澜壮丽,何其浩大。 举目极望,更见大海之中,有两块突出海面的巨石,高者如碑,低声如坟,在那蔚蓝的大海中,显得甚是突出。 观此美景,脑海中回忆着旧时的记忆,颜良不禁想起一首古诗,遂是即兴吟道: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一首《观沧海》吟罢,左右之士,无不惊叹称帝,而随驾还朝的许攸,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许攸追随颜良多年,自以为对颜良最了解不过,在他眼中,颜良是一个勇武无双,智谋绝顶,我行我素的枭雄霸主。 但许攸万没有想到,看似粗犷,不习文雅的颜良,竟然能作出如此惊艳绝伦的诗赋来。 许攸文人出身,饱读诗书,自问才华绝艳,吟诗作赋也有几分门道。 他当然知道,颜良这首《观沦海》,实为诗赋中的极品,纵使是当世文豪,也未必能吟得出来。 “未想陛下竟胸藏诗书,此诗当真是绝妙之极啊。”许攸忍不住赞叹道,苍老的脸上,难抑那赞佩的神色。 颜良笑了笑,“朕岂是那种附庸风雅,吟诗作赋的酸腐书生,此诗不过是朕的一个朋友所作,朕看到此景,忽然想起而已。” “朋友?”许攸愈奇,“不知陛下的这位朋友是何人,竟能作出如此奇赋。” 还能有谁,当然是曹操了。 曾经的历史中,曹操远征乌桓胜利,在回师的路上,经过这碣石山,有感而发之下,才做了这《观沦海》。 这首诗乃流传千古的名篇,前世的颜良,早在上学的时候,就已经熟背此诗,却没有想到,今日的自己,竟有机会替曹操吟出来。 放眼天下,曹操虽为死敌,但却是颜良唯一一个真正欣赏的敌人。 如果不是为了争天下,颜良还真想跟曹操对酒当歌,纵论古今。 “一个神交已久,已然故亡的朋友而已,不提也罢。”颜良当然不会告诉许攸,这诗乃是曹操所作。 颜良不愿透露,许攸自也不敢多问,喃喃重复着这首《观沧海》,回味着其中的曼妙。 日落,天暗。 颜良感慨了一番,便下得这碣石山,休息一晚,次日大军继续南下。 数天后,颜良班师还往幽州州治蓟城,此时,关于并州晋国方面的情报,已如雪片一般送抵颜良御前。 正如许攸所推测的那样,司马懿的称帝,确实在幽冀二州,掀起了不少的波澜。 幽州方面,韩猛率代郡全郡,上谷西部归顺了司马懿,而冀西的常山,中山诸郡的西面多县,也投入了晋国的怀抱。 当初楚国大军一路北上,一直都是追着刘备在打,凡不在主战场上的冀幽州郡,但有上表归降者,颜良都令各诸太守任安本职,以安抚人心。 颜良原是等着灭了刘备,回过头来再梳理河北,将各郡实质性的纳入大楚的版图,服从中央的指挥。 但司马懿的称帝,却是打乱了颜良既定的步骤。 刘备实施九品官人法,在河北大肆启用世族豪强,诸郡太守多为世族出身,这此人即使名义上对颜良畏惧归附,暗中却对颜良充满了忌惮。 如今身为世族代表的司马懿称帝,这些世族出身的太守们,找到了新的庇护者,自然就赶紧倒向了晋国的怀抱。 因为,只有晋国,他们这些世族豪强的利益,才能得到充分的保护,世世代代,无论他们是否有真才实学。 而在颜良统治下的大楚国,不管你是世族豪门,还是寒门子弟,只要你是庸才,就休想通过科举考试,休想做官。 河北的形势,一时间是风起云涌,晋国的声势,一时间是骤起。 不过,颜良却连皱头都没皱一下。 不错,司马懿确实掀起了些波澜,不少郡县也确实叛国投晋,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诸如邺城所在的魏郡、蓟县所在的燕国,以及巨鹿、广平、范阳、河间等冀幽二州的真正腹心郡国,却都牢牢的掌握在大楚手中。 河北腹地稳如泰山,纵失些许皮毛,又何足道哉。 颜良不慌不忙,留下太史慈率三万兵马坐镇蓟县,镇守幽州后,颜良自率大军还往北都邺城。 颜良回到邺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刘备的儿子刘禅,于邺城北门斩首,将其首级悬于城门上,以示震慑。 刘禅这小子已在河北各地,历数过了他父亲刘备的残暴,宣布了与刘备断绝父子关系,将刘备残存的声名瓦解,他的可利用价值,基本已经榨干。 没有利用价值的一个黄毛小子,颜良焉能留他性命,自然是一刀宰了,以震慑那些河北怀有不臣之徒的人。 杀了刘禅后,颜良第二件事,便是召集众臣,商议攻灭晋国,族灭司马懿的战略。 众臣的进言,多是赞成以北攻为附,南攻为主。 并州自古是表里山河,易守而难攻,并州北部有雁门、居庸等数座雄关,山势险恶,从北向南攻,极是难攻。 而并州南部,地势则越来越开阔,唯有仰仗黄河天险,才能成为其南面的屏障。 但现在黄河北岸的河东郡,以及更北的平阳郡大部,均为大楚所据,并州失去了黄河天险,其南的防御能力就被大为削弱。 正是因此,众谋士们建议,以幽州一部兵马,进攻代郡,上谷,威胁晋国北部。 中路则从巨鹿进攻井陉关,威胁晋国中路。 南路方面,颜良当御驾亲御,亲率大军从河东北上,直取晋阳。 如此,三路合围,必可一举荡平晋国。 颜良权衡了一番,便准备采纳众谋士的战略。 正当这时,御林军士急入,将一道来自于河东的急报,送抵御前。 “启禀陛下,张将军急报,司马懿率八万步骑,由晋阳南下突袭我平阳郡,张将军力战不敌,只能弃守平阳城,退守汾阳,请陛下速发援兵相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一十五章 他也配么! 司马懿率八万晋军突袭平阳? 这道情报,倒是让颜良有些惊讶,他所惊讶的并非是司马懿的先发制人,而是他竟然有八万大军。 并州人口稀少,就算司马懿收拢了不少刘备旧部,满打满算,最多也就四万多兵马,却如何凭空冒出了八万大军? 颜良惊讶了一瞬,猛然间想到了原因。 “司马懿这头狼竟拼凑出了八万兵马,莫非是鲜卑人不怕死,也被司马懿骗上了他的贼船不成?”颜良冷笑着问道。 御林军士的回答证明,颜良的猜测的确没错。 那司马懿称帝后,策封鲜卑大人轲比能为魏王,命其率诸部鲜卑入塞,前来为他助战。 早几年时,司马懿就屡派人出塞,向轲比能赐以财货,结好其心,事先已铺好了路子。 今乌桓被灭,鲜卑与乌桓同出一源,轲比能害怕楚军下一个目标,就是收拾他们鲜卑人,权衡之下,便接受了司马懿的策封,率西部鲜卑和中部鲜卑两大部落进入并州,为司马懿效力。 这鲜卑人据塞外草原,分为东中西三大部落群,西部鲜卑以拓拔部为首,中部鲜卑以轲比能所在的小种部为主,而东部鲜卑,则以慕容部为首。 此番轲比能入塞为晋国助战,中部鲜卑诸部自然都响应,以拓拔部为首的西部鲜卑,畏于轲比能的威势,也不得不率诸部前来助战。 而东部鲜卑距离并州较远,名义上虽奉轲比能为王,但却是阳奉阴违,那慕容部以诸般借口不肯参加,盘踞于昌黎以西的塞外。坐观形势。 三部鲜卑,虽只有两部参加,但好歹也拼凑出了四万人左右的骑兵,这便是司马懿能凑出八万大军的主要原因。 “咱们前灭南匈奴,后灭羌人,今又灭了与鲜卑出自同源的乌桓,这些塞外胡虏估计都被吓慌了神,却才要相助司马懿以自保。”庞统分析道。 颜良却冷笑一声,不屑道:“鲜卑人来搅局正好。朕这回也不用什么理由,正好再灭一股盘踞在华夏边地的蛀虫。” 胡人不事生产,没有什么发明创造,对人类的进步基本没有任何贡献,每每都靠烧杀抢掠汉地为生。这样的族群,不是蛀虫又是什么。 诸将也热血慷慨,纷纷的叫嚷开战,誓要灭了司马懿和鲜卑。 “不过,朕倒是有些好奇,那东部鲜卑慕容部,却为何没有响应轲比能这只胡狗?”颜良好奇道。 许攸捋须道:“东部鲜卑与乌桓人相近。与其余两部鲜卑相距较远,那慕容部首领慕容宏又颇能征善战,在与轲比能的几次交手中,都不落下风。便是因此,那慕容宏虽明奉轲比能为鲜卑大人,实际上却自成一系,很少听其号令。” 许攸身在辽东多年。而辽东又与乌桓和东部鲜卑较近,故许攸对东部鲜卑的底细。也摸得很清楚。 听了许攸这个辽东通的分析,颜良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已是有了一计。 “传朕旨意,派人往塞外出使东部鲜卑,朕将以大楚天子的名义,策封幕容宏为鲜卑大人,命他率东部鲜卑进攻轲比能,为朕扫清鲜卑乱党。” 颜良这旨意一下,众谋臣武将们,无不精神一振,个个都面露奇色。 庞统第一个反应过来,惊喜道:“陛下此旨,莫非是以夷制夷之策?” 颜良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胡人既然内部不和,颜良焉有不利之理。 先利用慕容部对付小种部和拓拔部,灭了轲比能这厮,再回过头来收拾了慕容宏,这正是以夷制夷之道。 庞统道明了颜良的圣旨,其余众臣也纷纷表明赞成,颜良当天便派使者出塞,去往东部鲜卑慕容部,去实施他的以夷制夷之策。 使者出塞时,颜良又派斥候连夜往临汾,命张辽所部坚守临汾,绝不可后退一步。 颜良则在经过几天短暂的休息后,集结二十万步骑,由邺城而发,经由河内郡,过箕关进入河东,御驾亲御去扫荡晋国。 颜良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赴并州,而此时,刚刚称帝未久的司马懿,却正率领着八万晋胡联军,疯狂的围攻临汾城。 临汾城中,张辽则率七千楚军,拼死的坚守城池。 颜良在河东地区,本是部署了三万多精锐的楚军,以这样一支数量的军队,进攻晋国不足,本也可以有效的阻挡晋军南下,之所以会陷入如今的被动,却是由于这一场突袭之战,乃是司马懿精心策划。 早在司马懿率军南下前,西部鲜卑宇文部,便以步骑万余南下河西,威胁蒲坂津。 鉴于蒲坂津的重要性,徐庶和张辽一商量,当即分军两万,前往河西对付宇文部。 而司马懿正是趁着河东军团分兵之时,率八万联军突然南下,一举拿下了平阳郡治所平阳城。 司马懿杀了河东军团一个出其不意,也亏得张辽乃一代名将,反应及时,在撤退的过程中,于临汾城迅速的构筑起了新的防线,挡住了晋军南下的道路。 倘非张辽的坚守,只怕颜良主力尚未到时,晋军已全据河东,那个时候,颜良的大军便将被隔绝在王屋山外,无法顺利进入河东。 临汾城外,身着龙袍的司马懿,望着旌旗整肃的临汾城,眉头暗凝,眼眸中闪烁着几分厌恶。 临汾久攻不下,而斥候却在不断传回消息,颜良的主力已离邺城,正日夜兼程的赶往河东,本来有利于晋军的形势,正是悄然的向楚军转换。 “陛下,如果不赶在颜贼大军到来之前拿下临汾,我军只怕非得撤兵不可。”丞相贾逵忧虑道。 司马懿的眉头又是一皱,抬头远望,一双鹰目扫向了城头那面高耸的“张”字大旗。 “都是张辽这个叛徒,若非是他,朕此刻早已拿下临汾……”司马懿暗暗咬牙。 沉默了片刻,司马懿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遂喝道:“来人啊,速将王凌传来见朕。” …… 临汾城,破损的城楼上,大楚血染的旗帜,依旧在傲然的飞舞。 “都麻利点,速将破损的城墙修补好,晋军随时都可能进攻,都给本将动起来。” 城头上,张辽扶剑往来巡视,催督着将士们抓时紧时间修补城池。 临汾城虽被围,但无论是张辽还是城中的七千将士,斗志依然高昂不减,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无敌于天下的皇帝,绝不会似刘备那样抛弃他们,早晚必来相救。 正当张辽心碌时,却见一骑不着甲胄晋军骑士,从敌营中飞奔而来,直抵护城壕前。 按照惯例,单骑而来不着甲胄,不带兵器,必为使者。 张辽便命弓弩手不许放箭,且看那来使想做什么。 不多时,敌骑直抵城前,高声叫道:“张文远可在城上,故人前来相见,还不开门放我进去。” 故人? 张辽心头一震,举目向下望去,仔细的扫视那来将,蓦然间,他认出了那人。 “原来是王凌……” 这王凌本为王允之侄,而王允乃并州世族豪门,张辽并州出身,岂能不识太原王家。 当年长安之时,张辽追随吕布,参与王允策划的诛杀董卓的行军,一举使他们的并州军团,夺取了朝廷的控制权。 那个时候,张辽便与王凌相识。 再到后来,王允败亡,王家分崩离析,王凌和张辽活着逃出了长安,四处漂泊,最后都归顺了曹操。 而后曹操覆没,张辽转投大楚,而王凌则投向了刘备的怀抱,彼此间互为敌国。 如今,汉国覆没,身在晋阳为官的王凌,则顺理成章的改投在了司马氏的麾下。 多年未见,张辽却仍能认出王凌。 “司马懿派王凌前来,必是想说降于我。”张辽心中已有判,却也不拒绝,下令将王凌放入。 王凌入城,张辽已下得城头,迎在门口。 “文远老友,多年未见,你仍是风采依旧啊。”一见面,王凌便很是热情的套起了近乎。 张辽只拱手还礼,却淡淡道:“彥云身为晋臣,却不知来我临汾,有何见教。” 张辽的平淡态度,让王凌顿时有些尴尬,心中暗怨张辽不念旧日情谊。 “呵呵,我今前来,当然是想与文远叙叙旧,不知可否单独说说话。”王凌讪讪笑道。 张辽却正色道:“你我虽为旧友,但眼下辽却为楚臣,彼此互为敌国,为了避嫌,辽觉得有什么话,还是就在这里说吧。” 张辽以公为重,完全不给王凌面子。 王凌无奈,只好干咳了几声,如实说道:“既是这样,那我也不拐弯抹角,我此番前来相见文远,乃奉了我大晋皇帝之命,前来招揽文远开城归降。” 此言一出,张辽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讽刺。 王凌顿时一愣,尴尬的看着张辽大笑,一副茫然不解其意的样子。 张辽收敛了笑声,冷冷道:“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叫我张辽投降,他司马懿不过是靠着权谋才窃取并州,如今妄自称帝,就敢要我张辽投降,他也配么!”(未完待续)8 第九百一十六章 想全身而还,没门! 一句“他也配么”,道尽张辽对司马懿的鄙视。 想当年,无论是吕布还是曹操,张辽曾效忠过的这些诸侯,哪一个不是风里来,血里去,用自己的性命,拼杀出一番威名。 而他司马懿呢,不过是世族豪门的公子,凭着玩弄权术得到刘备的信任,又靠着阴谋诡计从刘备手中窃取并州,就敢狂妄的称帝。 颜良的江山,乃是实实在在,用鲜血拼杀来的,而司马懿的江山,却是靠着权术篡夺而来,岂可同日而语。 正是因此,血性的张辽,才会对司马懿有所不屑。 王凌神色立变,脸上的尴尬愈重,只得沉着气道:“文远这话就错了,我家天子身出名门,无论是才学还是雅量,都远胜于那颜良匹夫。文远你也是并州人,难道你放着如此天子不效忠,却非要为颜良那卑贱匹夫出身的暴君卖命吗?” 王凌身出名门,自有名门的骄傲,当年王允诛董,很大原因也是看不惯一个西凉匹夫出身的军阀,来压在他这些高贵的世族名士头上。 时值如今,王凌身在世族豪强把持的晋国中为官,更对自己的高贵身份多了几分自恃,这时便忍不住搬出了所谓的身份贵贱之说。 耳听着王凌左一句“高贵”,又一句“名门”,张辽的嘴角钩起一抹讽刺的冷笑,表情愈加的不屑。 “当年陈涉可是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曾经的汉高祖,不就是一个亭长,却有坐拥天下,司马家往前数几百年,说不定也只是草民而已,今日仗着祖先的之功,却玩起了高贵冷艳,真是好笑。” “张文远,你——”张辽一番话,把王凌呛得脸色憋红,一时却不知如何反驳。 这时,张辽上前拍了拍王凌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需知天道好还,世事无常,今日为高贵冷艳的世族,明日也许就会成为草民不如的奴隶,那些为我大楚天子所灭的诸侯,就是最好的例证。” 张辽反客为主,竟然教育起了王凌。 末了,张辽还劝道:“王彥云,念在你我同乡的份上,你劝你认清大势,休要再为司马懿卖命,还是择明主而事,识时务的归顺我大楚吧。” 王凌这下就郁闷了,他原本是来劝降张辽的,谁曾想到,三言两语间,他竟是反被张辽来劝降。 “张文远,你当真不念旧谊,仍要执迷不悟下去吗?”王凌有些恼羞成怒,厉声质问。 张辽却收敛了讽意,淡淡道:“张辽漂泊半生,曾为两位诸侯效力,如今终遇真正的明主,已是决心为之赴汤蹈火,任何人都休想令辽动摇。” 张辽那慷慨决毅的气势,令王凌心中肃然,不知还能说什么。 “辽今正是念头往昔旧谊,才会跟你一见,咱们该说的话都已说尽,请吧。”张辽下了逐客令,拨马转身,不再正眼相视。 事到如今,见张辽这般决然,王凌也无可奈何。 “张辽,你今日不降,将来你可别后悔,哼!”王凌丢下一句恶狠狠的威胁,拨马转身,离城而去。 张辽登临城头,看着王凌远处,英武的身躯上,只有刚毅没有后悔。 “王凌此去,晋军必会大举再攻,速速修补城墙,准备再战!” …… 徒劳无功的王凌,带着一腔的不爽,离开临汾城,策马飞奔还了晋营。 晋军御营中,司马懿正一脸自信的等着消息。 张辽乃并州人士,当年又是迫于无奈,才归降于颜良,正是因此,司马懿才推测,张辽对颜良并不那么忠心,而今城池被围,势出无奈之下,极有可能转而归降于自己。 “报,王将军回来了。”御林亲军急报。 司马懿神色一动,摆手喝道:“速速宣入。” 片刻后,王凌步入了御帐,带着一脸的无奈与怨意,跪伏于前。 “臣无能,不能劝降那张辽,请陛下恕罪。”王凌苦巴巴的向司马懿请罪。 司马懿神色一变,一丝阴怒之色涌现脸庞,沉声道:“那张辽为何不降,他都说了些什么?” 王凌不敢隐瞒,遂将张辽所言诸般不屑,如实的道与了司马懿。 司马懿的脸色是越来越阴沉,深凝的眼眸中,一股凛烈的恨意,在疯狂的涌动。 “朕是看得起他,才会劝降这匹夫,没想到他竟这般不识抬举,竟然敢公然藐视于朕,实在可恨之极!” 司马懿愤怒之下,当即下令,命八万大军围城,对临汾城继续发动狂攻。 张辽却丝毫不惧,作为楚国五虎上将之一,他率领着七千将士,顽强的抵挡着晋军的狂攻。 当张辽在苦战时,颜良正率领着二十大军,穿越王屋山向河东挺进。 王屋山山势险恶,中间只有一条狭道可行,二十万大军想要通过这条山脉,又谈何容易。 数天之前,楚军只有五万余人通过,其余大部还在崎岖的山道上,艰难的行进。 而此时,临汾被围,晋军狂攻的消息,却不断的传到颜良手中。 “我军在平阳郡的防御工事,重点都在平阳,那临汾城城防并不坚固,司马懿又颇有用兵之能,臣只能大军行进缓慢,会耽误了援救。”法正顾虑道。 “有张文远在,临汾稳如泰山,尔等不必担心。”颜良对张辽充满了信心。 历史上,张辽有几千兵马守合肥,孙权率十万大军,数不清的名将都攻不破,何况今日之司马懿。 颜良对于张辽,拥有着绝对的信心。 这时,庞统却道:“臣倒是不担心张文远,臣只怕我大军一到,司马懿闻风丧胆,率军退回太行山上去,那时晋军据守险要,我军向北仰攻,只怕就会倍加艰难。” 并州之地,自古是从南往北攻难,从北往南攻易,庞统所言,倒是不无道理。 事实上,颜良巴不得司马懿狂妄自大,跟自己的主力正面决战,那时正好毕其功于一役。 不过,颜良却很清楚,司马懿是一头狡猾的狼,历史上他能在祁山坚守不出,活生生的把诸葛亮给熬时,今日他就不会狂到敢以八万之军,跟大楚的二十万大军正面对垒。 若令司马懿率八万大军,完好无损的撤回晋阳,以这样一支力量,凭借着太行山的险些,显然对楚军下一步的进攻不利。 “必须赶在司马懿撤退前,重创其军!”颜良笃定了心思,将目光转向了庞统。 颜良那眼神,自然是想向庞统寻求计谋。 庞统捋须沉思了半晌,眼珠子那么一转,便是笑眯眯道:“臣有一计,就算不能一举灭了司马懿,必也能令其遭受重创。” 当下,庞统便将他的计策,道了出来。 颜良听罢,嘴角悄然钩起一抹杀机,冷笑一声:“很好,就依丞相之计,速传赵子龙前来。” 颜良将赵云传来,向他面授机宜,命他率一万轻骑先行,急赴临汾。 赵云得令,遂点一万神行骑,轻装前行,抛下大部队先行而去。 楚军派出轻军先行的消息,很快就有细作,提前一日报往了临汾。 晋军御营中,正谋划攻城的司马懿,得到了楚军轻骑将要杀到的消息,脸色微微有变。 “临汾未下,楚军援兵已至,若是内外夹击,反于我军不利,陛下,臣以为,是该考虑撤兵的时候了。”贾逵进言道。 司马懿却未急于下决定,他负手盯着地图,沉吟了许久,似乎心中在酝酿着什么。 半晌,司马懿淡淡道:“楚军只不过一万轻骑,尚不足为惧,朕以为,这或许是咱们的一次好机会,就算最后要撤还晋阳,至少也可以在回军之前,重创楚贼。” 好机会? 贾逵茫然,不知司马懿此言何意。 司马懿却也不解释,传下旨意,命严密监视楚军动向,但有情况,即刻回报。 次日未久,南面传来情报,赵云统帅的楚军援兵,已进抵了临汾城南二十余里,设下了营扎。 司马懿遂是下令,分一马步骑,于南围之南再设一营,以阻赵云所部北上。 紧接着,西营一线发来急报,言有楚骑穿越他们的防线,进入到了临汾城内。 晋军只有八万余众,围城不足半月,根本来不及把临汾城围成水泄不通,楚军的轻骑斥候,依然能穿过防线的空隙,与城中取得联系。 司马懿得到这个消息,非但没有忧虑,反而是笑了。 见得司马懿这副表情,贾逵奇道:“陛下,内外楚贼取得了联系,于我军十分不利,陛下为何不忧反喜?” 司马懿淡淡一笑:“梁道啊,朕要问问你,若换成是你,如果想解临汾之围,会如何行事?” “这……”贾逵愣怔了一下,“若是臣的话,必会与城内的张辽事先联系,约定内外同时出击,一举击破我军一处围城,到时,我军被破围,怕只有不战而退。” “说得好,可是,你又如何与张辽约定内外合击的时间呢?”司马懿嘴角掠起一丝诡笑。 贾逵想了想,答道:“自然是以举火为号,才好在夜中发动突袭。” 司马懿微微点头,似乎是赞许贾逵对兵法的通晓,但眉宇之间的诡色与自信,却愈加的浓重。 贾逵茫然片刻,猛然间眼眸一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一十七章 戏耍司马 “陛下莫非是想来个将计就计?”贾逵惊奇的问道。 司马懿脸上诡色愈重,自信与得意,尽显于色。 贾逵明白了,不禁拱手叹道:“原来陛下早就识破了楚军的意图,此计若成,必可重创楚贼,陛下的智谋,当真非我等所及。” 司马懿猜想颜良派轻骑先行,必是急着解临汾之危,而若想以劣势兵力,击破八万晋军,必须要出奇策。 他分析当前的形势,赵云若想以一万兵马破敌,就只能通过与张辽的内外合击,靠夜袭来破他的八万晋军。 故是,司马懿才坐视赵云率军逼近,任由赵云派斥进入临汾与辽张串通。 因为司马懿相信,自己早已看破了敌人的联络暗号,正好给他们来了将计就计。 “张辽不降,朕就狠狠的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藐视朕,藐视世家名门的后果。”司马懿冷哼一声,肃杀之意滚滚而生。 当下,司马懿便召集晋军诸将,以及魏王轲比能,布署当晚的破敌之策。 …… 月过中天,不觉已是深夜。 临汾西门处,张辽扶刀而立,神色冷峻,深邃的目光凝望着沉沉夜色。 驻立许久,月渐西斜。 张辽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沉声道:“时机已到,点号火吧。” 号令传下,城头的楚军士卒们很快忙碌了起来,三堆早已准备好的狼烟,迅速的被点燃。 三柱烈火冲天而起,方圆十余里都晰可见。 那熊熊的烈火,映红了张辽平静的脸庞,他默默无声,一直注视着火堆完全燃起。 深吸过一口气,张辽喝道:“传令全军,都打起精神来,准备随本将杀出城去。” …… 城头那三股号火,虽然清晰可见,但却并不十分显眼。 眼下天气已转凉,夜中巡城士卒多点篝火以取暖,也是正常之事。 不过,晋军却收到命令,时刻密切监视临汾各门,稍有变化,就要即刻上报。 号令点起未久,斥候便直奔南面大营,报与了司马懿。 此时,司马懿已身披甲胄,手扶宝剑,全副武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听得斥候的上报,帐中晋国诸将,无不精神一振。 “陛下料事如神,张辽果然点起了号火,想要里应外合啊。”贾逵激动的向司马懿拱手赞叹。 帐中王凌、王基、胡遵等诸将,无不对司马懿赞服不已,就连那魏王轲比能,对司马懿也是万般恭维。 司马懿冷笑一声,摆手道:“诸将听命,各种集结本部兵马,今夜朕要大破楚寇,扬我大晋军威。” “大破楚寇,扬我军威!” “大破楚寇,扬我军威!” 帐中诸将挥舞着拳头,激动亢奋的吼叫着,宣泄着烈烈的战意。 楚军自入河北以来,所向无敌,无坚而不摧,几乎成了不败的神话。 如今,一次击败楚军的难得机会在眼前,这些司马氏的心腹将领们,都巴不得成为击碎楚军神话的那个人,一举扬名于天下。 为荣誉,为了保卫世族名门,为了大晋国,他们决心拼了。 令箭下达,王凌、王基、轲比能各率一万兵马,即刻向西营一线集结,准备将内外合击的楚军,一网打尽。 诸路晋军,斗志昂扬,汹汹而出,汇聚往西营方向,等着大皮楚军。 十里外,楚军大营。 “子龙将军,临汾西门上空点起号火了!”姜维兴冲冲的闯了进来。 从北伐以来,颜良已有意识的让邓艾、姜维、马谡这些年轻的将领,参与到重大的作战当中,以磨炼他们的意志,让他们积累作战经验。 此番救援临汾之战,姜维便作为赵云的副将,随军来到临汾。 身不卸甲的赵云,腾的站了起来,几步走出帐外,举目远望,果然见西北方向,三股烽火冲天而起。 “文远将军的信号已经发出,子龙将军,是咱们该出击的时候了。”姜维兴奋道。 赵云重重点头,英武的全上流转着自信,挥枪一喝:“传令下去,全军出击!” 一万神行骑的将士们,备战已久,如今得到号令,迅速的就上马集结。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万轻骑集结完毕。 赵云没有多余的话语,下令打开营寨,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西北方向奔驰而去。 马裹蹄,人含枚,沉默的大军在夜色中疾行。 大军绕过晋军在正北面的防线,向着西门潜行而去,不多时间,西门上空的号火,便越来越清晰。 此时,游弋于楚营附近的斥候,已策马急奔,直往司马懿所在的大营而去。 司马懿当然不会单凭个人的判断,就狂妄的断定,楚军必然会里应外合,去袭击西门。 为了确保他的判断万无一失,司马懿还在楚营附近安排了不少斥候,随时监视楚军的行军,如今楚军大规模出动,又如何能瞒过敌候的耳目。 “果不出朕之所料,赵云这厮果真往西门而去。” 司马懿的自信愈烈,他的心彻底稳了下来,遂传令给诸将,赵云的兵马已出动,叫他们准备好杀赵云一个措手不及。 当晋军磨刀霍霍之时,赵云却浑然不知,依旧在策马飞奔。 西门的号火越来越近,再过不出数里,他就可以杀至西门城外,突出敌营。 “子龙将军,我看差不多了吧。”身边的姜维提醒道。 “吁~~” 赵云勒住了战马,举目远望了片刻,勒马回枪,高喝道:“全军改道,随本将往东门而去。” 号令传下,一万楚军迅速的掉转马头,借着夜色的掩护,绕了一个大弯,向着东门急奔而去。 半个时辰后,赵云和他的大军,出现在了晋军东营附近。 此时的东营之中,守将乃是晋将温恢。 为了击破楚军的夜袭,司马懿已将主力尽数调往西门一线,而东营温恢所部,现下只有兵马不到五千,且多为步军。 晋营之中,灯火通明,不见半点异状,很显然,温恢并没有发现,本应该出现在西门的楚军,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营外。 远望敌营,赵云冷冷一笑,挥枪喝道:“号火点起来,让文远知道,本将的援军到了。” 号令传下,十数名楚军,迅速的将随军所携的柴草堆积而起,点起了数道烽火。 冲天而起的烽火,与西门的烽火相互映衬,方圆十余里都清晰可见。 此刻,张辽已久驻东门,等待了一个多时辰,这时,终于看到了那盼望已久的信火。 “打开城门,全军随本将杀出城去!”飞奔下城的张辽,扬刀大叫。 城门吱呀呀打开,吊桥缓缓放下,张辽率领着五千余步骑,汹汹如潮水一般涌出城门,向着晋军东营急奔而去。 与此同时,赵云也扬枪大叫:“大楚的将士们,随本将杀破敌营,让晋人为我大楚的兵威丧胆,冲啊——” 暴啸声中,赵云如一道流虹,纵马飞驰而出。 “杀啊——” 震天的吼声中,一万楚骑汹涌而出,如地狱中的凶鬼一般,从黑暗中杀出,向着静寂的晋营杀奔而去。 内外合击的两支楚军,片刻之间,便是同时杀到了晋营之外。 晋营中,鸣锣声,尖叫声响成一片,正在熟睡中的晋军,被这突出其来的敌人,吓得一片大乱。 那温恢也是惊慌失措,连头盔都来不及戴紧,就手忙脚乱的奔出了军帐。 当他赶至营门一线时,正东面的楚军已突破了他的外围防线,如决堤的洪流一般,辗入了大营之中。 仓促赶来的晋军,根本来不及结阵迎战,便被冲辗而至的楚骑,轻易的冲散,片刻间,东面一带就被全面突破。 而几乎在同时,背后而来的张辽所部,也砍翻了鹿角,推倒了营栅,从背后袭入了晋营之中。 杀声震天,铁蹄滚滚。 五千晋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如何能挡得住三倍敌人的内外突袭,转眼间便已土崩瓦解,四散溃乱。 “陛下不是说楚贼会突袭西营吗,怎么会变成突袭我的东营,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 温恢惊恐难抑,根本不知为何会突然有此变故。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场突袭之战,根本就是庞统所献的计策。 颜良以轻骑先援临汾,就是为了不把司马懿吓跑,让他自以为是的留在那里,妄想着击破赵云的一万轻骑,以挫楚军锐气。 而庞统料定,司马懿必会以为楚军会举火为号,内外合击,遂是叫赵云联络张辽,以相反的方向,约定合击的目标。 正是因此,张辽那点起的号火,才可以将司马懿的大军,诱往西营一线。 同时,赵云为了让司马懿更加相信,才会先往西门而去,再改道绕往东门,这个时候,就是晋军的斥候有新的情报,司马懿也将不及重新布署。 一片惊慌中,温恢也顾不得许多,只能放弃了抵抗,试图策马逃往南营。 正当他拨马转身时,身后的楚骑已辗压而至,姜维纵马舞枪,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向着温恢飞射而来。 温恢见追来的敌将,乃是一员年轻的小将,便生了轻视之心,暴喝一声,舞刀回身相挡。 却不料,刀锋半道之时,姜维手中银枪陡然加速,如流光一般穿破温恢的防御,寒刃如电而至。 一声惨叫,温恢腹部被瞬间刺穿,晃了一晃,便即栽倒于马下。 姜维收住战马,看着痛苦的温恢,毫不留情,一剑将他的首级割下,悬在了马鞍之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一十八章 穷追恶狼 姜维阵斩温恢,失去了统帅的晋军,更是陷入了土崩瓦解的境地。 腿快的晋军夺命而逃,稍慢者,则被楚军的铁骑辗为粉碎。 整个晋国东营,不到半个时辰时,便为楚军攻陷。 敌营之中,张辽与赵云会面,二人俱是兴奋不已。 “子龙,天子何在?”张辽激动的叫问道。 赵云横枪笑道:“天子率主力方过箕关,不数日就杀至,今**我就先破晋寇,夺取首功?” 与张辽会面已毕,赵云便下令,命诸军放火,将晋军东营统统点燃。 楚军将士四下放火,片刻间,整个晋营已是大火四起,熊熊的烈火,将半边的天际都映照通红。 而当此时,西营一线的晋军诸将,尚在巴巴的在寒风在瑟瑟,等着围杀突袭的楚军。 司马懿在确信赵云离营向西后,更是亲出大营,赶赴了西营督战。 夜色中,全副武将的数万晋军,严阵以待,一支支的利箭闪烁着寒光,犹如死神的眼神,狰狞而诡秘。 司马懿驻马而立,一派的气定神闲,仿佛稳操胜券一般。 然而,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司马懿脸上的那份自信,却在悄然的起着变化。 从斥候报告赵云离营向西,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却始终不见敌军发动袭营,这让司马懿心下愈发的狐疑。 “按理说,楚军皆为轻骑,就算绕道而行,这个时候也该杀到西营了,这个时候却为何还不见踪迹,莫非,赵云那厮察觉不成……” 司马懿在暗自揣测,而他麾下的王凌等诸将,也都等着有些不耐烦在,原本整肃的士气,渐渐的开始烦躁起来。 “陛下,楚军会不会另有计策?”贾逵担心的问道。 司马懿瞥了他一眼,反问道:“怎么,难道你怀疑朕的判断力不成?” “不是,臣当然不是。”贾逵连忙摇头,“眼下天色将明,最佳的时机眼看就要过去,楚军却迟迟不来袭营,臣只是觉得有些蹊跷而已。” “朕的判断不会错,朕料不出一刻钟,楚贼必定动手。”司马懿否定了贾逵的怀疑,万般的自信。 贾逵不敢再多言,只默默的陪在左右。 正当这时,众人的耳中,忽然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喊杀声,而那声响非是来自于西营外,反而像是来自于东面。 这突如其来的异动,令晋国上下都陷入了茫然不安中。 司马懿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异色,他却故作深沉,只下令派出斥候,去探听东面发生何时,却叫大营任驻于西营不动。 斥候方派出不久,便有数骑从东面狼狈的奔入西营,直抵司马懿御前。 “启禀陛下,楚军突然内外合击,袭破了东营,温将军抵敌不住,请陛下速派援兵相救。” 此言一出,众人骇然变色。 司马懿更是身形剧震,脸色骤然惊变,那诧异的表情中,更是充满了尴尬。 “陛下,咱们中了楚贼之计,西门点火只是诱饵,东营才是楚贼真正突袭的目标啊!”贾逵惊骇的大叫。 司马懿暗暗咬牙,心中又惊又愤,脸上难抑尴尬之色。 他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家颜良已料他先机,表面上按着司马懿的步骤,假装中了圈套,暗中却突袭冷箭,反将了他司马懿一军。 “那颜贼身在百里之外,却能推测出我的想法,这怎么可能……” 司马懿又惊又怒,他的自信心,正在残忍的被颜良摧毁。 “陛下,事不宜迟,当速救东营才是。”贾逵大叫着提醒。 司马懿从惊怒中清醒过来,急是按定心神,强作淡然,挥鞭道:“楚贼纵有诡计又有何虑,尔等且随朕杀往东营,依旧将袭营的楚贼给朕歼灭。” 号令传下,司马懿当即撤了西营之伏,率四万余步骑,匆匆忙忙的赶往东营所在。 半道上时,却见东营已是赤焰冲天,火光熊熊,整个大营转眼已化为滔天火海,将渐已发白的天空烧成一片血红。 东营,已破! 司马懿心中咯噔一下,强装出来的淡定与自信,又被摧毁了一半。 “快,加速前进。”司马懿扬鞭大声。 东营虽然起火,但司马懿猜想温恢定然还在苦战,他若能及时赶到,只要内外夹击,能够围杀袭营的楚军,即使东营最后被烧毁,那也值得了。 然而,就在晋军方奔出未久,就遇到了数百掉盔弃甲,惶恐逃来的晋卒。 这个时候,司马懿才从败卒的口中得知,他的心腹爱将温恢,竟已为楚军一小将阵斩于乱军之中。 温恢战死,东营的晋军被辗杀殆尽,整个大营已尽为楚军袭破。 司马懿仅存的丁点自信,也被这惊人的噩报,轻易的给击碎。 震惊无比的司马懿,浑身发颤,僵在了马上,一时片刻竟张嗔目结舌,张口无言。 数万晋军也是惊慌错愕,他们万没有想到,一场意料之中的大胜,竟然演变成了己军的大败。 更令他们恐慌的是,他们从头到尾都一头雾水,根本就搞不明白,神出鬼没的楚军,是如何攻陷他们的东营的。 半晌,司马懿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下令兵马急行,赶往东营,想要围杀楚军。 而当司马懿赶到东营时,赵云所部轻骑早已退走,张辽也率得胜之军,还往了临汾城,晋军完全扑了个空。 不知天色已是大亮,东营的烈火,直烧到近午才退,大火烧尽,只余下一片残灰破败。 司马懿拨马徐行在废墟之上,闻着那尸体烧焦的臭味,眉头深凝,脸色阴沉如铁。 “陛下,东营被毁,损兵五千,这对我军的打击着实不小。眼下楚军主力已过箕关,很快就会赶到临汾,臣以为,如今形势已不利于再战,请陛下速速下令撤兵吧。” 贾逵的话,深深的刺痛着司马懿。 此番集结八万联军南下用兵,乃是他司马懿称帝以来,第一次御驾亲征。 司马懿原是志在必得,妄想一举拿下河东,将晋国的边境南扩至黄河,借助王屋山和黄河,彻底的将晋国包裹在天险之中。 谁曾想到,他的宏伟蓝图,就这样被张辽和赵云,两个武夫给轻易的摧毁。 司马懿的心里,着实是不甘啊。 那又如何呢,他连赵云和张辽的不到两万人马都打不败,难道还敢跟颜良的二十万大军正面对抗吗? 打死也没这个胆量。 沉吟许久,隐恨许久,司马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当天,司马懿便下令,尽撤临汾之围,率七万多士低挫的晋军,仓皇的向北退去。 临汾之围,遂解。 张辽和赵云正式会合,二人考虑到,晋军主力尚在,司马懿又甚是狡猾,便不敢擅作主张追击,急报人南下去向颜良奏报。 一天后,斥候将临汾捷报,送至了闻喜县。 此时,颜良方率大军进抵闻喜,得知临汾大捷的消息后,自然是大为欣喜,当即催军向北急进。 司马懿这小子胆敢先动手,进犯大楚,颜良岂能容他轻易逃脱。 二十万大军昼夜狂奔,尾随着司马懿的败军,沿着汾河穷追不舍。 司马懿没有丝毫喘气的余地,只能一路向晋阳撤去,沿途将新占的平阳城,杨县、襄陵等诸君,尽皆不战而弃。 颜良挥军北上,将失陷的平阳郡诸县,尽数收复,兵锋直抵晋国之都晋阳城。 三十里外,司马懿率领着他狼狈的大军,好容易逃至了永安县,过此县便进入西河郡的境地,再往北就是晋国的腹心太原郡。 司马懿退至此地,就不敢再退了。 刘备覆没的教训,司马懿焉能不察,他可不想像刘备的邺城之战一样,在晋阳城跟楚军打一场守城之战。 楚军的攻城能力有多强,司马懿深深畏惧。 司马懿别无他法,只能选择据诸处关隘,阻挡楚军北上。 但并州南部的地势,远逊于北部,当年颜良连蜀中那等艰难之地,都能攻破,单凭晋南的这些关口,能否挡住楚军的兵锋,司马懿并无完全的把握。 屯兵一日,斥候不断的将楚军逼近的情报送还,司马懿退也不是,战也不是,被折磨得是心急如焚。 “怎么办,朕该怎么办才能阻挡颜贼的兵锋……”御帐中,司马懿来回踱步,满脸的焦虑。 左右贾逵等文臣武将们,却愁眉苦脸,无人能为司马懿分忧。 这也难怪,司马懿本人就是顶绝谋士出身,放眼晋国上下,谁人的智慧谋又能超过他们的皇帝。 如今,连司马懿都无计可施,旁人又何能想出妙策。 “陛下,不若大军坚守永安,跟楚贼拼个你死我活。”王凌进言道。 司马懿却瞪了他一眼,冷冷道:“黎阳和邺城的教训,你都忘了吗?” 王凌神色尴尬,默默的退了下去。 黎阳和邺城那样的坚城,都挡不住楚军的围攻,司马懿当然不会再重蹈覆辙,他可不想变成第二个刘备。 一片阴沉的气氛中,司马懿眉色深凝,凝视着地图。 沉思良久,司马懿的眼眸之中,蓦然间闪过一丝精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一十九章 颜良料敌先机 汾水东岸,大道上,绵延不见尽头的军队,正急行前进。 大楚的皇旗,在瑟瑟秋风中,猎猎的飞舞。 颜良坐胯赤兔马,飞奔而行。 二十万大军已由平阳城而发,颜良之目的,自然是一股作气扫平晋国,实现统一天下的目标。 “报~~”斥候飞奔而至,“前方三十里便是永安县,晋军据守永安,并未继续北退。” 颜良勒住了战马,远远向北望了一眼,鹰目中浮现一丝疑色。 “速传徐元直前来见朕。”颜良挥鞭喝道。 前番徐庶率军去往蒲坂津,抵御鲜卑宇文部的进攻,今司马懿主力已逃,宇文部鲜卑军自然不敢再战,也匆匆北退。 徐庶赫退胡虏后,留一军守蒲坂津,自率一军星夜赶来与颜良主力会合。 徐庶与张辽镇守河东多年,对并州的地形了如指掌,今颜良灭晋,自然要将徐庶这员谋将带在身边。 未多久,徐庶从后飞奔而至。 “元直,永安县的地形如何?”颜良问道。 徐庶略略一想,拱手道:“禀陛下,永安不过一小县,其城并不坚固,周围的地形还算开阔,只有过了永安县,进入西河郡境内时,地势才会变得越来越险峻。” 徐庶的回答,令颜良心中的狐疑,愈加的浓重。 他便问道:“适才斥候回报,言那司马懿将大军驻于永安,摆出一副不打算再逃,要坚守永安的架势,元直你怎么看。” “司马懿要坚守永安?”徐庶显得有些吃惊,“司马懿此人极是狡猾。他现在还没到无路可走的时候,岂会选择被水一战。” 颜良微微点头,智者所见略同,徐庶果然和自己一样,对司马懿此举觉察到了狐疑。 “再者,就算司马懿要背水一战,也当选一个地形有利于他的,不该是永安才是。”徐庶补充道。 “嗯,元直所想。与朕的猜测一样,那司马懿狡猾如狼,不可轻敌。”颜良点头,表示赞成徐庶的分析。 接着,他又问道:“那依元直之见。朕现在是当追还是不当追。” 徐庶沉思片刻,拱手道:“臣以为,陛下当派一支轻骑军,打着陛下的旗号逼近永安,看看司马懿能有什么花招,若其果真有计,我神行骑兵也可即刻撤嫁。让司马懿无法得逞。” 颜良深以为然,决心采纳徐庶的计策。 当下,颜良便叫赵云传来,命他率一万神行骑继续北上。并叫骑士们多执旗帜,以营造出楚国大军北上的态势。 赵云率军离去,颜良却叫大军且驻,待探清司马懿有何意图时。再进兵不迟。 …… 两日后,永安城。 司马懿眉头深锁。驻立于城头,一双鹰目冷冷的注视着南面。 举目远望,但见南面方向,隐隐约约有尘雾扬起,稍通军事的人一看便知,那必是有骑兵正在奔驰而来。 司马懿嘴角钩起了一抹冷笑,眼眸中闪过几分诡秘。 未久,斥候飞奔还城,带回来的情的,印证了司马懿心中的猜测。 斥候报称,楚军数万大军,正沿着汾水东岸,向着永安县急奔而来,看楚军那旗帜阵势,少说也有七八万人之众。 “七八万人,应该是楚军主力前军,陛下,颜贼果然上当了。”贾逵面露欣喜,激动的向司马懿道。 司马懿冷笑一声,摆手道:“传朕旨意,全军离城北退。” 旨意传将下去,驻扎于永安县中,早就披甲准备已久的晋军,忙由北门而出,向着西河郡方向退去。 司马懿随军出城,纵马狂奔十余里,于汾河东岸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此时,河岸一线已是驻扎了一处营垒,近五千名晋军,正在汾河边挥汗如雨。 “传令给王凌,命他即刻动手,将汾河河堤给朕决开。”司马懿厉声喝道。 斥候飞奔而出,直往河畔晋营而去。 王凌早就等候在营中,他率领着这一万多晋军,用了数天的时间,将汾河堤挖松了有百丈。 今得司马懿的命令,王凌督促麾下士卒,五千人齐上阵,不多时便将河堤彻底决开。 河堤一开,滚滚的汾水之水,汹涌而出,很快就漫过了营地,向着下游的永安县漫卷而去。 此时,王凌已率挖堤之兵,退往了北面,与司马懿的晋军主力会合。 因是此间地形,乃是南低而北上,故决堤而出的汾河水,直向下游漫卷而去,却危及不了已经撤到上游的晋军。 司马懿驻马于高处,远望着滔滔漫卷的洪水,嘴角钩起一抹阴笑,难抑心中的得意。 “陛下此计当真妙极,楚军自以为可追上我军,却万万想不到,会被大水所淹,颜贼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陛下圣明。” 王凌兴奋之极,对司马懿是万般的赞服,对颜良则是无比的轻视。 司马懿笑而不语,昂然得意。 他驻军于永安,佯作背水一战的态势,为的就是诱使楚军前来追击,而他暗中却派出王凌,于上游偷掘河堤。 司马懿之所以在上游决堤,就是为了瞒过楚军的耳目,好诱使楚军放心前来。 如今楚军虽近,但他只需离永安往北数里,便可利用洪水隔断楚军追击,更可利用大水重创猝不及防的楚军。 如今虽已金秋,北方各条水系水势已弱,但这汾河乃并州最大之河,其河在永安这一段,高出地面稍许,一旦河堤决开,所形成的洪水之势亦不可小觑。 现下,司马懿计策已成,他现在也不急着逃跑了,只稳居上游,坐等着上演一出水淹楚军的好戏。 “这大水一冲。永安县的百姓可就遭殃了,可惜啊……”贾逵稍有些叹惜。 王凌却冷哼一声:“为了大局,有所牺牲也在在所难免,贾丞相不会是有妇人之仁吧。” 王凌话中暗藏讽意,贾逵也不多说,只冷笑不语。 洪水滔滔,直卷南下,很就漫到了永安县所在。 此刻,附近乡村中的百姓。并不知道晋军掘堤,尚在田里耕作,浑然不觉危险已至。 于是,永安附近不少村落中的百姓,因为不及避水。统统都被大水淹没。 漫卷而过的大水,很快就袭至了永安县城,水势虽只及膝,却足以将整座县城就浸泡在水中,变成了一片汪水。 大水漫过永安,水势稍弱,却仍汹汹的向着下游继续卷去 此刻。赵云率领着的一万多楚军神行骑,刚刚杀至了永安城内数里。 “将军,前边好似发大水了!”斥候飞奔而至,大叫道。 “吁~~”赵云勒住了战马。心生狐疑,策马于前军,举目细细远望。 果然,前方数里处。浑黄的大水,正铺天盖地的向着己军漫卷而来。 此情此景。却将楚军将士们看得,无不是惊奇万分。 “现下雨季已过,这并州之地怎突然会有洪水?”赵云心中狐疑,蓦然间神色一动,“难道说,那司马懿竟然掘了汾河不成!” 念头一闪而过,赵云旋即断定,除了司马懿掘河堤之外,再无可能形成如此洪水。 他这时才恍然明白,原来司马懿驻军于永安,故作背水一战的态势,原来根本不是为了决死守城,而是为了诱使他们楚军来攻,好大水淹军。 “好个司马懿,当真是狡猾阴险啊。”赵云禁不住骂了一声。 此刻,赵云不禁又对颜良的判断力,大为的钦佩。 “原来陛下早料到司马懿会耍阴招,所以才步军未动,只派我率轻军虚张声势前来探查,幸亏陛下早有防备,若不然,这十数万步军杀至此间,洪水一来跑都跑来了,非被重创不可……” 赵云感慨万分,心怀着对颜良的敬佩,当即下令全军即刻向南撤退。 号令传下,一万神行骑勒马转向,即刻向着飞奔而去。 那洪水虽然势大,但袭卷的速度毕竟有限,又怎赶得上战马的飞奔,不多时间,洪水便被楚军甩在身后,再也看不见。 赵云不敢小觑,一面派出斥候北上,随时禀报洪水的形势,一面派人飞马南下,去向颜良报信。 永安县北,晋军高地。 司马懿索性坐马上下来,席地而坐,优雅的品起了美酒。 眼前大水滔滔,口中美酒醇香,司马懿那个得意啊。 他的脑海之中,已浮现出了一幅这样的话画: 十余万的楚军汹汹而来,却为突如其来的大水吓破了胆,成千上万的楚兵被大水吞噬,颜良被洪水追得狼狈而逃…… 一想到颜良那心惊胆战,狼狈不堪的样子,司马懿的骨头都在笑。 此役若是能不战则摧毁楚军主力,他的晋军根本不需要撤退,只需跟在大水之后,一路辗杀南下,便可将楚军彻底的摧毁。 倘若能毕其功于一役,别说是夺取河东,就算兵进中原,一举扫平楚国,也未必没有可能。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哈哈~~”司马懿越想越妙,禁不住放声大笑。 正当这时,却有斥候从西岸飞奔而来。 为了监视楚军的动向,司马懿在西岸一面部署了大批的斥候,因西岸未被大水波及,故这些斥候可以隔岸任意的监视楚军动向。 “启禀陛下,楚军皆为轻骑,目下已远撤而去,并未被洪水伤及。” 哐铛! 司马懿手中的酒杯,脱手而落。8 第九百二十章 家有女儿初长成 滔滔大水,竟然没能淹了楚军寸兵? 司马懿惊呆了,王凌惊呆了,贾逵也惊呆了,晋国君臣皆是茫然惊愕。 “怎么可能,楚军不是有十余万大军吗,就算跑了骑兵,那步军又怎能溜得掉?”司马懿一跃而起,不信的质问。 “启禀陛下,楚军只有一万余轻骑,只因先前多执旗帜虚张声使,才使斥候侦察有误。” 恍然大悟。 王凌等晋臣,个个面面相视,皆是嗔目结舌,惊叹万分。 司马懿也是一脸的震愕,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原来,自己所谓的诱敌之计,早就为颜良识破,人家早防着你会有诡计,所以才聪明的只派了轻骑前来。 如此,纵使你司马懿有什么诡计,楚军轻骑也可迅速的脱离战场,令你的诡计无济于事。 噌~~ 惊怒之下,司马懿愤然拔剑,将跟前的案几砍翻一角。 王凌等晋臣们身形一震,面露畏色,皆黯然不敢多言一语。 “这颜贼竟如此狡猾,朕真是小看了他,可恨……”司马懿咬牙切齿,对颜良怨恨无比。 这时,贾逵忙道:“陛下息怒,今我决堤之计虽未能重创楚贼,但这大水好歹也可阻挡楚贼北上,这也算是小有收获吧。” 作为心腹,贾逵自然要站出来为司马懿搭梯子。 愤怒的烈火已烧过,司马懿渐渐恢复了平静,那一双狼一般的眼眸中,很快又浮现出了阴冷。 “哼,颜贼运气好,且叫他得意一会,大水滔滔,朕看他还有没有胆量继续北上。” 司马懿当即下旨,命大军移师北上,一面北归,一面将沿途的汾水河堤决开,不断的扩大洪水的面积。 几天时间里,晋军相继掘开了十余里的河堤,导致永安至介休一带,方圆数十里都为汾水所淹。 尽管汾水水势,远逊于南方河系,被淹之地的水位,高者及膝,低者甚至不过脚面。 但大水所造成的泥泞,却使车马难行,特别是汾河沿岸的大道,更是全被水所淹,根本无从行进。 永安以北的道路,就此断绝。 …… 永安以南,三十里。 赵云派出的斥候,将晋军掘汾水之事,第一时间飞马报与了颜良。 当颜良得知此事后,不禁也暗自吸了一口凉气。 “幸亏朕多了个心眼,没有轻易大举北上,若不然这十数万步军被淹,后果不堪设想啊……”颜良感慨道。 徐庶跟着点头:“我军躲过一劫,也算是陛下洪福所佑,不过这汾河之泛滥,北上的道路泥泞难行,恐怕扫灭晋国之战,不得不有所推迟了。” 并州道路本就难行,今再加上大水泥泞,纵使兵马可以通过,但运粮的车队也无法顺利通过洪区。 补给不利的情况下,颜良当然不会轻率二十万大军,去冒险北上。 颜良却也没有太多遗憾,只冷哼一声,挥鞭道:“传朕旨意,全军班师还京,待入冬之后,再扫平晋贼。” 入冬之后,天气寒冷,汾水也要跟着结冰,到时洪水自然不治而退,介时进后,自是再无阻挡。 二十余万大军,陆续南撤,向着东都洛阳班师还朝。 班师前,颜良下旨命张辽率军三万,驻扎于平阳郡,以监视晋军动向。 当颜良统帅的大军,还往洛阳城,整个洛阳城是万人空巷,匍匐在御道两边,迎接他们伟大君王的凯旋。 颜良此役攻灭汉国,族灭乌桓,将刘备逐出汉地,遁往高句丽,此等巨大的功业,已是远迈古今。 在那些被颜良残忍处置的敌国俘虏眼中,颜良是天下第一大暴君,但在大楚百姓的眼中,颜良却是名符其实的明君。 均田制令百姓有田可耕,科举制让平民百姓有作官的权力,重视科学,又让那些能工巧匠的地位攀升…… 颜良的诸般国策,都使得原本属于社会最下层的那些人,得到了往昔万万都不敢奢望的东西。 至于那些所谓的世族豪门,在多年的战争中,不是因为立场问题,为颜良所灭,就是在战争中受到巨大的创伤,势渐日微。 战争虽然毁灭了很多,但巨大的牺牲之后,反而为巨大的进步,打开了一条光明的通道。 还往东都的颜良,继续以他“暴君”的绝对权威,推行着强国富民的诸般雷霆之策。 金秋渐过,天气转寒。 金雀台上的颜良,在温柔乡中,渡过了大半个秋天。 是日黄昏,颜良在金雀台上享受着美酒,大乔和小乔二人,身着轻纱薄衣,风韵动人,侍奉在侧。 正饮到痛快时,殿外宫女来报,言是高阳郡主在宫外求见。 “玉儿来了。”小乔神色一动,望向了颜良。 “传她进来吧。”颜良摆手令道。 过不多时,却见一名十四五岁,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华服少女,步履轻盈的步入了殿中。 “女儿给父皇请安。”少女盈盈一福,声音甚是甜美。 颜良哈哈一笑,摆手道:“玉儿免视,快快起来吧。” “谢父皇。”少女直起不堪一握的纤腰,抬头望向颜良可人的小脸上,绽放着甜美醉人的微笑。 眼前这少女,便是周瑜的遗女周玉。 当年颜良攻破江东时,小乔和周玉这母女二人被周瑜抛弃,统统都成了颜良的俘虏,那时的周玉,才不过七八岁而已。 颜良纳了小乔为姬妾,见周玉生得俊俏可人,便认了她做义女,荣华富贵的照顾着她。 再往后来,颜良称王称帝,周玉的地位也跟着攀升,一直到几年前,颜良迁都于洛阳后,便策封她为高阳郡主。 周玉虽为颜良的义女,但义女毕竟非是亲女,颜良不封她做公主,封为郡主,已经算是格外的荣宠。 这些年来,颜良一直征战在外,自迁都洛阳后,差不多有几年没有见过周玉。 人说女大十八变,今几年未见,周玉竟出落得温婉动人,姿容几有倾国倾城之色。 这也难怪,周瑜号称江东美周郎,小乔又有沉鱼落雁之色,周玉身有美人胚子,长成这般绝色容颜,也就不足为奇了。 “好几年没见,玉儿你可是生得愈发的像你母亲了呢。”颜良打量着周玉,笑呵呵的夸赞道。 周玉那浅浅的小酒窝边,顿时泛起了一抹红晕,不好意思的低低道:“父皇取笑女儿了,女儿怎敢跟娘亲相提并论。” 周玉那细腻如丝的声音,如裹了蜜一向,听得颜良心头是酥**痒的,着实的是舒服,不禁又哈哈大笑起来。 周玉这时又福了一福,给母亲小乔,还有姨母大乔请安。 大小乔二人的脸色,却是微微一红,眼中闪烁出几分尴尬。 她二人显然没有料到,周玉会在这个时候来请安,此刻她二人为了取悦于颜良,皆只穿着若隐若现的轻纱薄衣,在颜良面前自没什么,但在周玉这个晚辈面前,却显得有些不太体面。 大乔不好意思,遂是向颜良告辞退去,而小乔也借口回往内室,去换借衣服。 她母女难得见一次面,颜良心情好,便也不为难她们,点头恩准。 大乔低眉含羞,臂儿遮挡着胸前若隐若现在酥峰而去,小乔则退往内室,去换件体面的衣服。 二乔退去,颜良便向周玉招手:“玉儿近前来些,让父皇仔细看看你。” 周玉遂步上台阶,步履轻盈的来到颜良跟前。 一股淡淡的少女体香,扑鼻而来,瞬间令颜良心旷神恰,精神倍加愉悦。 再看周玉,果然是继承了她母亲的绝美遗传,肌肤如雪,身段窈窕均衬,淑峰挺拔傲人,那峰间的一抹深沟幽壑,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颜良心中感慨,目光在周玉的脸上,肆意的游移。 周玉觉察到颜良眼神有异,尚有几分婴儿肥的脸蛋,悄然泛起一丝红晕,水灵灵的眼眸低下,对颜良不敢正眼相视。 这小丫头,竟然知道害羞了…… 不过,周玉那含羞的样子,就如同洁白的桃瓣上,透着几分粉嫩,愈加的动人。 “玉儿,这边过来坐。”颜良手拍了拍身边的龙榻。 周玉犹豫了一下,还是略带腼腆的近前,微微隆起的翘臀,轻轻的坐在颜良的身边。 “来,陪父皇喝一杯酒。”颜良将一杯酒,递给了周玉。 周玉脸色愈红,秀眉微凝,为难道:“女儿不胜酒力,恐怕……” “朕的义女,岂能不会喝酒,无妨,只饮一杯。”颜良大咧咧笑道。 周玉不敢不从,将那玉杯接过,先是浅浅的抿了一口,接着她仰起头来,缓缓的将一杯酒饮下。 当她仰头之时,那粉白如藕的玉颈,那喉间的蠕动之姿,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略有微醉的颜良,看着眼前这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少女,恍惚间仿佛也回到了年少的激情岁月,心中那份蠢蠢欲动,正如火焰般悄然的滋生。 在颜良的注视下,周玉将一杯酒饮尽,脸畔的酒晕如秋霞一般,更加的娇艳。 颜良见她朱唇边上,沾有几滴酒渍,他便也无所顾忌,抬起手来,轻轻的拭向她的嘴角。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周玉那娇嫩的嘴唇时,周玉那少女的娇躯,禁不住微微一颤。(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二十一章 有其母必有其女 “父皇……”周玉低低一声,脸蛋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 “你嘴角有些酒渍,父皇给你擦擦。”颜良却很淡然,手继续探了上去。 这一回周玉没有再退避,只红着脸,含羞的任由颜良为她拭去嘴角的那几滴酒珠。 颜良那粗壮的手指,充满了雄性的力量,每一次的触碰,都让周玉娇躯微微颤抖,她的一颗心也跟着“砰砰”的乱跳了起来。 颜良的心中,也在怦然而动。 那种心悸的感觉,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 如今的颜良,虽仍处壮年,但到底已不再是青春年少,而他金雀台中的姬妾们,虽均是绝色佳人,但即使是最年轻的关凤等人,如今也近过二十。 现如今,却有这么一个十五六岁,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年轻气息的可人少女,鼻吐芳息,幽香淡淡的任由自己轻拭着嘴角,那种别样的感觉,令颜良有种说不出的兴奋。 酒渍已拭尽,颜良那宽厚的手掌,禁不住抚在了周玉如雪堆彻的脸蛋上,肆意的抚揉着,感受着那份少女才有的如婴光滑。 颜良当然知道,眼前这少女乃是自己的义女,但他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依旧“肆无忌惮”。 义女又怎样,反正不是亲生的,我颜良想要占有你,就能占有你,谁能挡我。 此时此刻,颜良心中就产生了强烈的念头,想要占有眼前这个青春年少的可人少女。 周玉已是满脸霞红,眼波之中泛起了如潮的羞意。 她心里也清楚,眼前这个英武的皇帝,乃是自己的义父,而义父以那样的神情。那样暧昧的手法,抚摸着自己的脸蛋,实在有些不太合适。 但不知为什么,周玉心头的小鹿,却越发狂跳不休,心底深处,竟是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正是那种悸动,让她没有回避颜良的抚摸,半推半就的任由颜良轻抚。甚至,她的樱桃小嘴中,还渐渐的喘出几分低吟之声,似乎她正乐在其中一般。 当年周瑜死之时,周玉还年少。那父辈的所谓仇恨,自然也影响不到她。 而这些年来,她享受的锦衣玉食,享受着郡主的尊荣,这一切统统都是颜良给予她的。 周玉对这一切都充满了感恩,而在她的眼中,颜良不仅仅是一个赐与她荣华富贵的义父。更是一个令她崇拜的伟大英雄。 此时,这个她所仰慕的英雄,则正温柔的爱抚着她的脸庞,她心中岂能没有一丝荡漾。 春意暖暖的殿中。气氛一时间变得暧昧起来。 这个时候,小乔方自换了件“体面”的衣裳,从内室间走了出来。 颜良抚摸着她女儿这一幕,小乔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中。霎时间,小乔心中吃惊。呆在了那里。 “难道说,陛下他竟然想把玉儿也……” 小乔的脑海中,猛的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看着眼前那暧昧的画面,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如今她虽已完全忘了过去,全身心的做颜良的姬妾,伺候着颜良,但当初为颜良所逼的事实,却无法抹去。 小乔便想自己沦为颜良的玩物,也就罢了,而自己的女儿,正如花似玉,十四五岁的青春年华,怎能让她也成了颜良众多姬妾中的一个呢。 念及于此,小乔便堆起笑容,扭着腰儿步出,口中笑问道:“玉儿啊,你怎想到来宫中呢?” 母亲的出现,瞬间将周玉从暇思中叫醒,她的娇躯猛的一颤,赶紧缩了几分身子,避开了颜良的手掌。 颜良也没什么不自在,只微微一笑,放下手来自饮一杯。 这时,小乔已近前,坐在了颜良的另一边,为颜良把盏倒酒。 周玉不敢再与母亲平起平坐,赶忙起身,假意轻咳几声,以掩去那份尴尬。 “女儿只是许久未见母亲,故来宫中向母亲问安,却不想父皇也正好在此。”周玉故作浅笑的回答。 小乔“哦”了一声,便道:“眼下天色不早,你父皇怕也要休息了,你向父皇请过安,不如自己先回去吧,莫要打扰了你父皇休息。”、 小乔这是在委婉的想把女儿撵走,她只怕周玉再多逗留几分,会诱发了颜良心中的那股子“色心”,到时若颜良要对周玉做什么,自己又岂敢阻拦。 毕竟,周玉非是颜良亲生,不过只是义女而已,以颜良帝王之尊,想要纳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做姬妾,那也是他天经地义的权力。 周玉不知母亲心下意思,只觉方才那一幕给母亲瞧见,心中有些不自在,也巴不得赶紧离开,勉得继续尴尬下去。 于是,周玉便款款一礼,向颜良告退。 颜良却不以为然,笑道:“朕许久未见玉儿,心中也想念得紧,现下天色还早,朕不急着休息,玉儿你就留下来,陪朕吃一顿晚膳吧。” 小乔心头一紧,虽暗中不愿,但又岂敢违背颜良的意思,毕竟颜良名为周玉义父,义父跟义女吃顿晚饭,自己有什么理由反对。 再者,就算颜良公然表示,他今晚要留玉儿临幸,小乔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得束手无策。 小乔不敢反对,周玉虽有不自在,但更不敢不答应,只好谢恩。 于是,周玉便留将下来。 不觉夜幕降临,金雀台上华灯高挂,红烛高烧,一片艳丽通明。 山珍海味的酒宴摆下,颜良纵情享用,小乔母女则陪伺在旁,笑语相迎,甜言蜜语的哄颜良开心。 周玉虽不胜酒力,但慑于颜良威严,也强饮几杯。 酒入柔肠,周玉的小脸不觉已是酥红如樱,天真烂漫的绝美容颜间,平添了几分妩媚。 小乔却是心中犯愁。眼看着女儿越讨颜良欢心,她心中的担心就愈重。 “好酒好肉,岂能无舞,来人啊,给朕上舞。”酒气熏熏的颜良,笑呵呵的下令。 宫女们正要去传舞伎,周玉却自告奋勇道:“女儿不才,也习得舞技,父皇若不嫌弃。女儿就给父皇献丑舞一曲。” 小乔一听,秀眉微皱,赶紧暗向女儿使眼色,劝她不要出风头。 周玉却酒意微醉,哪还顾及到母亲的暗示。 “好啊。你娘善舞,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玉儿一定也能歌善舞,快给朕舞上一曲。”颜良兴致大作,哈哈大笑。 周玉遂是放下酒杯,款款的步入堂前,伶人奏响琴乐。周玉伴着那曲声,曼妙起舞。 周玉虽只十五六岁,但却身材高挑,曲线有致。那身上的每一寸骨肉,仿佛都生得恰得好处,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光凭身材。周玉绝对是胜于小乔,再加上那甜美可人的脸蛋。更让周玉浑身散发着,不同于她母亲的诱人魅力。 此刻,就是这样一具几近完美的身体,纤指绕空,水腰摇曳,在这殿堂中伴着靡靡之乐,舞袖弄影。 举手抬足间,那雪脆如藕的臂儿,那淑峰坠下的弧线,无不散发着惊鸿般的诱姿。 纵使阅美无数,此刻,看着眼前这动人的少女,颜良也渐渐开始压不住胸中的邪火。 他渐渐的觉得,自己身体变得躁热起来,一股原始的冲动,正在蠢蠢欲动。 周玉也不知看不出来,还是沉浸于颜良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中,反而舞得更加起劲,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诱惑力。 周玉却是看得心惊胆战,愈加的焦虑不安。 她跟随颜良多年,对颜良也算再了解不过,看颜良此情的神态,她绝对敢断定,颜良八成是对自己女儿动了心。 小乔担心,若再纵容周玉这般施放诱人的魅力,用不了多久,颜良就会被原始的兽性冲昏头脑,只怕过不得今晚,自己的女儿就将保不住清白之身。 小乔心中愈慌,趁着颜良不注意,暗中的向周玉摇手,示意她不要再“显摆”了。 周玉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舞中,哪里还看得到母亲的示意,以小乔的暗示却是视而不见。 小乔心中无奈,水灵灵的眼眸转了几转,却是悄然退了下去,退往了内室。 不多时,周玉一曲舞罢,最后一个收尾姿势,盘膝斜坐,上半身弯仰向天。 这个姿势,使她衣裳扯开许多,那半边雪白的弧度,几乎就要爆涨开来,只将颜良看得有种血脉贲张的冲动。 “好啊,甚好。”心火渐燃的颜良,拍手喝彩。 周玉小脸艳红,从地上站将起来,娇喘吁吁,得到了父皇的赞许,脸畔也涌起几分得意。 “玉儿舞得这么好,臣妾也当献上一曲,让陛下品鉴品鉴,我母女谁的舞技更好。”身旁传来小乔的声音。 颜良回看去,心头又是一动。 却不知小乔何时换了件衣裳,她将“体面”的衣裳换下,又换了件轻衣薄衫,那诸般曼妙,在烛火的映照下,若隐若现,极有诱惑力。 若是寻常之时,小乔这般装束,颜良还算习以为常。 然现下经历了周玉的诱人的曼舞,颜良心中邪火已燃烧正烈,这个时候再看到小乔这般形容,颜良如何能不心动。 周玉不知母亲心思,也想看看母亲的起舞,遂是笑盈盈的退了下来。 小乔便紧接走下阶前,伴随着愈加靡靡的曲乐,舞袖弄影,盈盈起舞。 身着轻纱薄衣,这般大动作的起舞,那般景致的震撼力,可想而知。 颜良才看几眼,已觉血脉沸腾,浑身如邪火狂焚。8 第九百二十二章 反正也不是亲生的 身边的周玉,不知男女之事,尚沉浸在欣赏母亲的舞技当中,浑然不觉自己义父的变化。 一曲终,小乔摆了一个和女儿同样的收势。 不过,小乔的身段却远较周玉丰腴得多,同样一个姿势,丰腴的身形所形成的诱惑力,更加令人心潮澎湃。 最后那一个姿势,却令颜良血脉贲张到了极点,再难自持。 “你过来。”颜良向小乔一招手。 小乔从地上爬了起来,丰盈的体态婀娜的走上阶来,因是呼吸急促,每走一步,胸前都会起伏动荡。 再加上她轻纱薄衣,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是散发出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当小乔尚距颜良有一步时,颜良便猛一伸手,将小乔“嘤咛”一声,拉入了自己的怀抱。 烈火狂燃的颜良,也顾不许多,便在周玉面前,肆意的亲吻抚揉起了她的母亲。 “陛下……”小乔扭动着身段,迎逢着颜良的抚慰。 左右的那些宫女早就习以为常,知道天子要做什么,都红着脸,识趣的自己退了下去。 而颜良身旁的周玉,却被眼前的画面,惊得呆住了。 周玉当然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义父的姬妾,母亲伺候颜良,被颜良临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她没有想到,义父竟然这般无所顾忌,竟然在众人面前,在自己的眼前,就要和娘…… 周玉心狂跳不休,脸色羞得通红,一时尴尬无比,不知如何时好。 这时,小乔却想起女儿还在,哼吟之中,叫道:“玉儿,你且退往偏殿,快点。” 周玉身形一震,神魂清醒过来,赶忙起身下阶,匆匆的避往了偏殿。 殿门关上,周玉背靠着大门,却觉脸庞滚烫如火,胸腔里的那头小鹿,仿佛要跳将出来一般。 大殿中,小乔身上的轻纱薄衣,已被颜良粗鲁的撕扯成了条条碎布,承受起颜良雄狮般的征伐。 殿中,**骤起,雷霆轰鸣。 周玉虽避于偏殿,但正殿中那男女交织的喘息声,却无孔不入的钻进她的耳朵,搅乱着她的心神。 最初,母亲那近似于痛苦的叫声,让她以为母亲正在经受着颜良的何等折磨。 但到后来,那痛苦的叫声,却又变成了似乎享受般的哼吟。 她的母亲小乔,就这个不断的变换着叫声,在痛苦与愉悦之中,澎湃激荡。 如今的周玉,已到了出嫁的年龄,小人儿也渐渐懂事,就和所有这个年龄的女子一般,她也曾不止一次的,暗自的想象男女之事会是怎样。 而今时,想象中的事,就发现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而且其中之人,还是自己的母亲。 周玉的心中,又是羞耻,又是好奇,整个是是满面潮红,香汗如雨而下。 尽管周玉告诫自己,万不想有杂念,不要再去想那些“龌龊”之事,但那愈演愈烈的靡靡之声,却如勾魂的小鬼一般,叫她无从抗拒,情不自禁的就将小脸缓缓的扭了过去。 周玉趴在殿门上,水汪汪的双眼睛,鬼使神差的透过门缝,向内仔细的看去。 当她看到高阶龙榻上,那两个紧紧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子,刹那之间,周玉的心儿加快跳动到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般。 一股几近窒息的感觉,冲上了头脑,而那种窒息的感觉,竟然有种无法言喻的快感,令她如此的上瘾,无法克制的想要继续窒息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雄浑如狮吼般的长啸,大殿中的征伐,终于落入帷幕。 云收雨歇,重归平静,耳边,只余下渐渐减弱的男女吐息。 汗如雨下的小乔,头脑渐渐清晰起来,她一面承受着身上那沉重的重量,一面轻轻扭头,向着偏殿那边望去。 她似乎看到,半掩的殿门缝中,一双明澈的眼眸,正偷悄悄的注视着她。 偏殿中,当周玉看到母亲的目光时,娇躯陡然一颤,吓得倒退几步,赶紧逃离了门外。 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竟是出了一身的热汗,她更是感觉到了丝丝缕缕的温润。 周玉整个人如虚脱一般,瘫坐了下来,有气无力的喘气不休。 适才那惊心动魄的画面,却不时的浮现在脑海,令她的心魂依旧难安。 殿中,甘霖洒尽的颜良,全身说不出的通畅,翻了个身子,不觉已是打起了呼噜。 看着睡去的皇帝,小乔终于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还好我反应快,若不然的话,今晚玉儿的身子,只怕就难保了……”小乔暗自庆幸着。 适才他见颜良邪意大作,料知再继续下去,颜良非要占有了玉儿不可。 情急之下,小乔也顾不得许多,她也顾不得羞耻,赶紧换上那“不耻”的衣衫,当着女儿的面,演起了那风韵之舞。 小乔正是想通过自己施展媚色,将颜良的心思转移,让他有可以泄火的地方,而不至于让自己的女儿,承受波折。 小乔这良苦的用心,总算是做到了,如今颜良火气泄尽,人已沉沉睡去,再然再无心思去占有周玉,周玉却是避过了“一劫”。 小乔却浑然不知,适才殿中的情景,自己的女儿,已是清清楚楚的偷看了个干净。 那极富震撼力的场面,已令周玉的心思,悄然的起了变化。 瘫坐于地的周玉,脑海里面,已填满了颜良那伟岸如狮,不着一物的雄健身形。 甚至,周玉的脑海中,还浮现出这样的念头,她想象着,颜良那雄健的身躯之下,并非是母亲,而是自己…… “不,我怎么能想这些啊,周玉啊周玉,你的廉耻心在哪里!”周玉猛烈的摇头,极力的想要屏退那“羞耻”的想法。 只是,那些念头,却如根植在了她的心中一般,始终无法屏弃。 正当周玉还在羞惶时,大殿中,小乔已略略的穿戴起衣裳,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吱呀呀~~ 偏殿之间推开,脸上春色未褪的小乔,步入了偏殿。 周玉猛的从胡思乱想中惊醒,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回眸看见是娘亲时,顿时便有些窘促。 脑海中,那些靡靡的画面,立时又如脑海般涌起。 就在不久之有,还那般春情荡漾的母亲,如今却这般款款的站在自己面前,那鲜明的对比,让周玉反而有些不太适应。 “母亲……”周玉脸色泛红,低低的叫了一声,不敢正视母亲的目光。 小乔将半搭的衣裳往紧拉了拉,以裹住那爆涨的丰腴山峰,她走到周玉的跟前,看着满脸红晕的女儿,心知方才自己那般不堪时,女儿必是在门缝里偷瞧了。 “玉儿,方才我和你父皇的事,你是不是偷偷的看了?”小乔问道。 周玉娇躯一震,忙红着着吱唔:“没……没有……。” 她嘴上不承认,但那局促不安的表情,却是无情的出卖了他,这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显然不太会撒谎。 小乔却也没有责怪她,只无奈一笑,叹了口气。 “玉儿,你现下也长大了,到了出嫁的年龄,有些事情早晚要经历,娘本也当告诉你的,你看了也就看了吧,就当为将来嫁人先学一学。” 一听这话,周玉的脸色红得更厉害了,低头揉着衣襟,不知该如何回应母亲之言。 这时,周玉上前拉起了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玉儿,你往后没事,就休要再往这金雀台来见娘了,实在太过危险。” “危险?”周玉一怔,抬起了头来,茫然的望向母亲,“娘的话,女儿听不太懂,这金雀台有那么多军士把守,怎么会危险呢?” 小乔回头往门缝看了一眼,又环扫了一眼四周,见是无人打扰,便将女儿神神秘秘的拉往了角落。 “傻女儿啊,为娘跟你说了吧,你那父皇素来是风、流成性,你没见他适才对你的态度完全不同么。今天若非为娘抢先一步,只怕你已被你父皇……” 小乔不好意思说下去,毕竟有些话就算是母女,也不方便直言。 周玉虽然天真,却并不傻,茫然了半晌,猛然间恍然惊醒。 “母亲是说,父皇竟然想对我……”周玉脱口而出,后边的话也不好意思出口。 小乔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整个天下都是你父皇的,他那性子,想做什么谁都挡不住。你若常来这里,若再为他碰上,娘只怕就没今天这么好的运气了。” 周玉这下明白了,为何适才在殿中时,母亲竟然当着自己的面,那般的卖弄风韵,原来竟是为了保护自己,把天子的兴趣,转移到母亲的身上。 一直有些懵懂的她,这时也才明白,原来义父颜良,适才竟对自己起了那种心思。 周玉回想起来,想起义父看自己的眼神,想想义父抚摸自己脸庞时温柔,再想想父亲观自己起舞时的神态,诸般种种细细想起,似乎义父果然对自己“非份之想”。 恍然大悟的周玉,先是吃了一惊,但渐渐的她却沉默了下来,那甜美的小脸蛋上,不觉中泛起了丝丝的羞涩。 沉默了片刻,周玉低低道:“那也没什么吧,反正我也不是父皇亲生的女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二十三章 倭国女王 不是亲生女儿…… 当小乔听到女儿说出这句话时,那丰腴的身躯猛的一颤,再看女儿那羞涩的神情,小乔的心头,骤然间涌起一股寒意。 “玉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就算你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你也不能变成他的女人。”小乔正色道。 “为什么?”周玉抬起头,不解的望向自母亲。 那一句“为什么”,把小乔听得的心惊胆战,心中的忧虑愈重。 原来小乔就在担心,自己的女儿莫非是对颜良倾心,而当周玉这一句“为什么”问出口时,小乔就确信自己的担忧没错。 “玉儿,你还敢问为什么,莫非你喜欢上了他不成?”小乔惊愕的问道。 周玉脸畔霞色更浓,甜甜的小脸蛋上,染满了羞涩的晕红。 她正视着母亲那惊愕的上光,认真的说道:“母亲不是说过,女儿当配天下英雄,义父他就是天下最大的英雄,女儿如何不能嫁他。” 小乔惊呆了,她僵硬在那里,惊得嘴巴张成了夸张的圆形,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此时此刻,小乔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维与女儿完全的不同。 她小乔当年毕竟乃周瑜的女人,乃是被颜良所俘,无奈之下才变成了颜良的女人。 对小乔来说,她对颜良更多的还是畏惧。 周玉则完全不同,年幼的她,早把那些不愉快的旧事快要忘光,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成长在颜良的庇护下,所见所闻,都是颜良如何所向无敌。横扫天下的辉煌事迹。 耳濡目染,久而久长,颜良在周玉的眼中,已完全成了一个英雄的形象。 或者说,不仅仅周玉,在大楚国的多少女人眼中,他们伟大的皇帝颜良,都是人中龙凤,天下英雄。男人中的男人。 哪个女人不想嫁皇帝,哪个女人不想嫁英雄,更何况是周玉这等充满幻想的少女。 “你父皇他的确是英雄,可是,你知道他在宫中。有多少像为娘这样的姬妾吗,你难道能忍受做其一个,十天半月都可能不得临幸吗,你能忍受那寂寞吗?” 小乔也顾不得许多,只得打开天窗,直白的跟女儿说后果。 周玉却道:“我相信义父他很喜欢我,他对我绝不会像对别的女人那般。” 周玉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这也难怪,她的容貌越超了自己的母亲,又比母亲更年轻,更有青春活力。她自信一定能夺得颜良对他的宠爱。 “可是,为娘是天子的姬妾,你若也成了天子的姬妾,今后咱们母女如何自处?”小乔越发的焦急。 “这……”周玉显然没想那么多。 小乔见女儿无言以应。总算是被自己会压住,心中这才暗松了口气。 “玉儿啊。你听为娘的吧,把你那不该有的念头,赶快熄了吧,今后就少来这里,再过几日,为娘就跟你父皇求情,给你许个少年英雄做夫婿,为娘也就安心了。”小乔苦口婆心的劝道。 小乔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默然无语。 小乔以为自己说服了女儿,彻底的放下了又,又劝了几句,担心颜良醒来,便打发了周玉赶紧回自己的郡主府。 周玉无奈,只得行礼告退。 步出这春意浓浓的殿堂,入夜的金雀台外,秋风瑟瑟,让人一阵的身寒。 周玉回过头来,凝望着那灯火通明的殿堂,满是留恋,久久都未曾离去。 凝望许久,周玉才轻声一叹,有些不依的离去。 一晌贪欢。 颜良并不知道,小乔跟周玉的对话,也不知自己这义女的心思。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屑于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只要颜良愿意,他随时都可以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 不过那一晚的快活后,颜良的火气消了不少,失去了酒精的作用,颜良渐也把周玉的事,暂时的忘在了一边。 如今深秋已过,寒冬将至,北方的诸条水系,很快就要进入结冰期。 根据平阳郡张辽传回的奏报,汾水的水势已大降,永安一带的水势基本已消除,只是地面还依旧泥泞。 这也就是说,只要气温聚到冰点,泥地一冻结,能容车马通行,楚国的大军就可即刻北上,扫平残晋。 颜良遂是传下旨意,向河东郡一带运输粮草,为将来的大军到来,提前做好粮草准备。 同时,颜良又命赶制棉衣,以为将士们御寒,并叫医官院多备治伤寒,防冻伤之类的药材。 一切的一切,都在为马上将到来的伐晋之战,作着准备。 …… 万里之外,倭国,本州岛。 张飞以五千汉兵为骨干,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横扫倭国诸岛。 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张飞就攻陷了九州、四国两大岛,如今,他的大军登岸本州台,正向着倭国中最大的邪马台国都城大坂进军。 倭人的本性,似乎是善于屈服于强者,张飞对他们的征服,非但没有激起他们的仇恨与反抗,反而令那些被征服之地的倭人,深深的臣服与敬奉。 张飞征服倭国两岛后,按照汉朝的统治方式,分设郡县,任命太守都尉,征收赋税粮草,以供军需。 同时,张飞又大量的训练归降的倭人为兵,大肆的扩充着自己的军力,当张飞率军在本州岛登陆时,他的汉倭混合军团,已经达到了两万之众。 两万雄兵,这在倭国四岛诸蕃中,已经最多的兵力,况且其中还有五千汉军骨干,以此强大的战斗力,横扫尚处于奴隶制社会,全方位落后的倭国,自然不在话下。 张飞统率着这两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向着邪马台国都城大坂进军。 这邪马台国乃倭国第一大国,占据了本州岛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其国下辖三十余个小国。 就在张飞登陆长崎前的几天,邪马台国发生大国,诸国陷入纷争,后各国共推一个叫作卑弥乎的女人,做邪马台国女王,才将诸国战争平息下去,倭国重新恢复了秩序。 今汉军的浮海征伐,令邪马国陷入了有史以来,第二次重大的危机,国中上下是人心惶惶。 那倭女王卑弥乎得知汉军所向无敌,向着自己的都城杀来,无奈之下,便向诸国征调了近四万的兵马,前来保卫大坂。 倭人诸国为了保住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这回也是下了血本,七拼八凑之下,这四万人的倭军,已经是邪马台国所有的兵力所在。 卑弥乎祭拜了鬼神后,占卜得到了上上签,遂命自己的大将统三万兵马,列阵于大坂以北,准备跟张飞决一死战。 张飞还巴不得倭人跟他决战,听闻倭人主动出击,当即率两万兵马赶赴大坂。 是日清晨,张飞大军逼近大坂以北五里。 此时,倭军已列阵于城外,摆出一副背城决一死战的态势。 张飞手提长矛,举目远望,当他看到倭人那旗号混乱,阵形毫无章法的军队时,黑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不屑。 “倭人果然野蛮无知,以为人多就可以打胜仗么。”儿子张苞也冷笑道。 张飞冷哼一声,蛇矛向前一指,战鼓声冲天而起,诸座军阵向着对面的倭人推进而去。 大地在震颤,飞鸟不敢盘旋。 两万人的汉军,以盾兵枪兵开路,如铁壁一般,迈着整齐的步迈,向着倭军徐徐推进。 见得这般阵势,倭人彼此相顾,未接战,已是胆怯尽露。 “天照大神保佑,冲啊~~”倭人统帅一声令下,挥舞着铜制的兵器,冲杀上去。 三万倭人鼓起勇气,歇厮底里的吼着叫,拿着落后的兵器,向着汉军撞去。 转眼,倭人已冲至一百步外。 张飞冷笑一声,蛇矛遥指,喝道:“给本将放箭,叫倭寇见识见识咱们强弓硬弩的厉害。” 号令下,一千弓弩手应声放箭,数不清的箭矢呼啸而出,如雨点般向着倭人倾盆而下。 惨叫声骤起,倭人瞬间被射得是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倭人的斗志,彻底的崩溃了,他们生平从未见过射程如此之远的弓弩,竟然相隔百步,还能射中他们。 身着皮甲的倭人,根本挡不住这箭雨的攻击,几轮箭罢便是死伤惨重。 斗志瓦解的倭人,转眼一哄而散,哇哇怪叫着抱头回逃。 张飞遂下令全军出击,两万兵马,向着败溃的倭人,横扫而上。 张飞手舞蛇矛,更是杀人如麻,蛇矛所过,一命不留。 杀红了眼的张飞,仿佛要用倭人的鲜血,来宣泄他输给颜良的仇恨。 屠杀持续了一个时辰,倭人留下近万尸体后,余众不是四散败溃,就是夺命逃回了大坂城。 这一场仗下来,汉军所俘倭兵,竟达五千之众。 一身浴血的张飞,策马提矛,从跪伏于地的倭人俘虏前经过,冷绝的目光,傲视着这些野蛮人。 这时,那些畏惧的倭人,群起而伏,疯狂的向着张飞叩首,口中还念叨着不知什么。 倭人的那般样子,仿佛张飞乃是神灵一般,他们在对张飞顶膜拜。 张飞心觉好奇,便停下马来,竖耳仔细的倾听,想听听这些倭人在叫什么。 倭语难懂,张飞只能隐约的听着他们叫着什么“须佐之男,须佐之男”。 “须佐之男?那是什么东西?”8 第九百二十六章 叫爹也没用! “诸葛亮,你不是发誓要杀朕,要为天下黎民除害吗,可如今,你却跟狗似的跪在朕的面前乞降,朕还左拥右抱着你的姐姐和你的母亲,朕真想知道,你现在心里作何感想。” 颜良讽刺的说着,顺势将诸葛玲和宋氏,更加紧的往怀里搂了搂,手掌更是肆意的在她们的胸前背上揉抚。 那母女二人虽与诸葛亮都已绝了情义,但当着诸葛亮的面,被颜良这般的“玩弄”,心中难免还是有几分尴尬。 宋氏和诸葛铃轻声嘤咛,低眉含羞的只能顺从的依向颜良臂弯,任凭颜良那宽厚的大手,肆意的在自己的身上游走。 她们不敢有一丝反抗,只有顺从,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诸葛亮颤巍巍的抬起头,眼看着颜良在大庭广众下,那般肆无忌惮的玩弄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心中是羞涩耻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曾几何时的诸葛亮,高冠长剑,英俊飘逸,轻摇羽扇指点江山,被人如众人拱月一般的尊敬和仰望。 而如今,双腿已残,形如枯槁,背负着杀兄的不人之罪,这般卑微的跪伏在颜良这个暴君面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姐姐,被暴君所玩弄,却只能含恨吞下这无尽的羞辱。 诸葛亮已彻底告别了从前,如今他只是一个苟且之徒而已。 颜良看着伏在地上,羞愧不知的诸葛亮,神色愈加讽刺,冷冷笑道:“诸葛亮,当年朕就在襄阳警告过你。跟朕作对没有好下场,你现在知道错了吧。” “罪臣知错,罪臣知错了,请陛下饶命,请陛下饶命啊……”诸葛亮趴在地上。急急的向颜良请罪,不断的叩首。 咚咚咚! 诸葛亮把头叩得是呯呯作响,坚硬的地面,将他的额头很快就撞出了鲜红的血印子。 颜良却丝毫不为所动,反是将宋氏一把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在她的翘臀、酥峰和玉背间肆意游走。 颜良就是要肆意的玩弄宋氏。他要无情的辱羞诸葛亮,以发泄这些年来,自己对诸葛亮的仇恨。 诸葛亮不敢多看,只不顾羞耻,不停的叩头,直到把额头撞出血来。也不敢停下。 哧啦啦~~ 颜良双手猛一用力,宋氏的上半云衫,已是被从中间撕成两半,直撕到了腰间。 从玉颈到蛮腰,那一片的曼妙,尽露空气之中。 霎时间,宋氏羞得是面红耳赤。赶忙将脸藏于颜良的肩后,羞到不敢见人。 尽管羞耻难当,宋氏却不敢稍有不从,她只能强抑起羞耻,忍受着颜良对她所做的一切。 以头撞地的诸葛亮,偶然瞥见自己的后母,竟以那样不堪的样子,呈现在大庭广众之中,心中的羞耻汹涌澎湃,几乎将他的胸腔都要撑爆了。 但诸葛亮却不敢表露任何不满。只能继续的叩首。 或者说,经过长时间的精神和**的折磨,诸葛亮早已不记得恨字是怎么写,他现在只是一具乞求苟活的行尸走肉而已。 “朕倒是想起来了,朕纳了你的母亲为姬妾。说起来,朕还是你的爹呢,是不是啊。”颜良戏虐的笑道。 诸葛亮已是羞到耳根都红了,却只卑贱的点头应道着“是是”。 颜良便饶有兴趣道:“既是如此,那你就喊朕一声爹吧,你叫得越亲,朕或许还会考虑饶你一条狗命。” 此言一出,诸葛亮神色一变,顿时是尴尬到了极点。 诸葛亮心想自己迫于无奈,向颜良乞降也就罢了,但今若是为了苟活,竟张口叫颜良一声“爹”,这简直是超乎了常人的羞辱。 诸葛家的列祖列宗,他死去的父亲诸葛珪在天之灵,看到他巴巴的叫诸葛家的大仇人为爹,会是何等感受。 只怕,到时诸葛珪也会气得从坟墓里爬起,不远千里的爬到这洛阳城,非得把诸葛亮亲手掐死才怪。 诸葛亮尴尬在了那里,一时间吱吱唔唔的,犹豫该不该喊这一声“爹”。 颜良却抚弄着宋氏那一抹淑香,一面兴致勃勃的盯着诸葛亮。 你诸葛亮不是觊觎我的女人吗,你不是帮助刘琦对付我吗,你不是暗助孙权,在我最艰难的时间进攻我吗,你不是帮助刘备这个伪君子,没完没了的跟我作对吗,你不是倡导胡汉一家,引胡虏入中原,烧杀抢掠汉人吗? 你诸般累累的罪行,我杀你一千次都够,何况让你叫一声爹。 见得诸葛亮久久不肯开口,颜良脸色一沉,冷哼道:“不叫是吧,很好,来人啊,把这厮给朕拖出去,砍去双臂,削成人棍后丢去喂狗,让狗活生生的把他给吃了。” 听得此言,诸葛亮神魂大乱,霎时间就惊惧到了极点。 “爹……爹爹啊……请孩儿子不不孝……爹爹饶命啊……”诸葛亮惊恐之下,再不敢不从,只能将那极尽的耻辱咽下,巴巴的叫起了“爹”。 诸葛亮这厮,还是软了,看着那巴巴叫爹的诸葛亮,颜良的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你说什么,朕没听清楚,再给朕大声点。”颜良故作听不见。 诸葛亮知道,颜良这是在故意的耍他,但他又能如何呢。 他只得咽了口唾沫,低垂着头,羞红着脸,巴巴的开口道:“爹……爹爹……” 这一回,诸葛亮叫得是极响,整个大殿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诸葛铃秀眉深皱,对他这无羞无耻的弟弟,愈加的厌恶。 左右那些宫女,也皆对眼前这断腿的男人,充满了鄙夷和讽刺。 至于宋氏,她已经听不到诸葛亮在叫什么,此刻的她已是轻声哼吟起来,眉色迷离,完全沉浸在了颜良的爱抚中。 “乖儿子,真是朕的乖儿子啊,哈哈——”颜良痛快之极,放声狂笑起来。 见得颜良这般高兴的样子,诸葛亮不以为耻,反而是暗松了一口气,更加亲热的连叫了颜良几声“爹”。 诸葛亮以为只要哄得颜良开心,颜良心情一好,就有可能饶了自己一命。 现在的诸葛亮,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他已经是豁出去,什么也不顾了。 笑声骤止,颜良的脸上已尽是厌恶。 他报复已够,也看惯了诸葛亮的丑态,再戏弄这个废物也没什么意思,何况,身上**迷离的宋氏,已激起了他的邪火,他已没心思再去跟诸葛亮废话。 “来人啊,将诸葛亮拖出去,交由赵子龙处置。”颜良摆手喝令。 此言一出,诸葛亮神色大变,他万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厚颜无耻到叫颜良爹了,颜良竟然还要杀他。 想当年,他死守邺城时,为了表明自己对刘备的忠心,竟是将赵云的一家老小,统统的都给在城头斩杀,赵云对他是恨之入骨,若把他交于赵云处置,能有活路才怪。 “陛下饶命,爹饶命啊,饶命……”恐慌的诸葛亮,声嘶力竭的泣求起来。 左右御林军士却哪里管他,拖起诸葛亮,如拖死狗一般就往殿外拖去。 旁边的诸葛铃动了恻隐之心,便道:“陛下,这诸葛亮已成废人,根本也算不得什么威胁,今他已这般奴颜婢膝的向陛下请降,陛下何不饶他一命,以显陛下宽宏的肚量呢。” “什么狗屁宽宏度量!”颜良冷哼一声,不屑道:“只有伪君子才会装有肚量,朕就是要有仇必报,所有跟朕作对的人,朕都不会让他们有好下场。” 颜良就是颜良,他才会不如那些伪君子一般,明明对一个人厌恶之极,明明有权力将其从世上抹杀,却为了得一个胸襟宽广的虚名,将厌恶之人饶恕。 杀,就要杀得干脆,杀得痛快,后世书生和那些伪君子的议论,颜良根本就当他们在放屁。 诸葛铃也知颜良就是这般快意恩仇,多劝也无益,遂也不再多言,只媚笑着迎逢起颜良。 大殿之中,**渐起。 而那不成人形,嚎陶大哭的诸葛亮,却被无情的拖出了大殿。 洛阳城,征北将军府。 诺大的府堂中,赵云正孤零零一人,喝着闷酒。 如今的赵云,虽已身居高位,但一家数十口却被诸葛亮杀尽,今只孤身一人,形只影单的住在这空旷的府院中。 尽管颜良赏赐了赵云不少美姬,但不好女色的赵云,也无心沉醉于温柔乡中。 酒过愁肠,赵云不禁想起了他的妻儿,想起了那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天伦之景。 只可惜,这一切都被诸葛亮摧毁。 儿子赵广从城头坠下,惨于在邺城城下的场面,一想起来,赵云的心就在滴血。 如今诸葛亮已被俘,赵云原想着报仇,却不想天子把诸葛亮关了数月,就是不肯将其处决。 每每想到诸葛亮还活着,就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赵云就恨到咬牙切齿。 自当喝着闷酒时,下人兴冲冲的闯入了堂中,叫道:“将军,好消息,好消息啊。”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赵云瞪了他一眼,继续不以为然的喝酒。 那下人兴奋的叫道:“禀将军,天子已下旨,将诸葛亮那厮交由将军处置,这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么。” 咣铛! 杯中之酒脱手而落,本是愁肠满怀的赵云,瞬间跳将起来,英武的脸上,骤然间涌满了无尽的惊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九百二十七章 一剑报一命 赵云原以为,天子会看在宋氏和诸葛铃的份上,饶过诸葛亮一命。 那样的话,赵云的灭门大恨,便将那比得报。 尽管赵云对颜良的任何决策,都不敢有丝毫的质疑,更不敢反对,但他内心之中,却不勉强会为大报不得报,而感到遗憾伤感。 但是现在,意外之事却发生了。 天子,竟然在赵云感觉快没有希望时,突然间把诸葛亮的生杀大权,交在了自己的手上。 这如何能不叫赵云,狂喜! 心中有阴霾一而空,此时的赵云所有的,不仅仅是惊喜,更是对颜良无比的感恩。 他当即整理衣冠,肃然而立,向着皇宫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口中道:“臣赵云谢过陛下大恩,陛下此恩重如泰山,云必赴汤蹈火,再所不惜,以报陛下大恩。“ 拜过三拜,赵云大步而出,带着一腔的复仇之心,离府而去。 赵云下令,将诸葛亮带往洛阳北门,他要在那里处决了诸葛亮,以遥祭自己安葬在邺城家人亡魂。 兴奋的赵云,策马狂奔,直往北门而去。 登上北门城头,已是残阳西斜之时,落日的斜晖将巍峨的洛阳城,染上了一层金色的薄衣。 赵云扶剑立于城头,心中的澎湃与激动,难以压抑,素来沉稳的他,此刻也已有些激动的乱了分寸。 那些往昔的痛苦回忆,此时此刻,如潮水一般涌上脑海。 邺城城头,家人一个个被诸葛亮处死的惨烈情景,如刀子一般。不断的折磨着赵云。 那些痛,那些恨,赵云今日已不用再克竟的回避,他已释放出内心的闸门,让那些痛苦的感觉。肆意的折磨他。 赵云要感受到最深切的痛苦,只有痛苦才能激发他的复杂之火,让他更加冷血无情的向诸葛亮复仇。 痛与恨的交织中,脚步声和嚎陶声响起,当赵云回过头来时,形如枯槁的诸葛亮。已被如拖死猪一般,拖上了这洛阳城北门城头。 当赵云看到那张恶心的嘴脸之时,霎时间怒火冲冠,竟有一种恨不得冲上前去,一剑将诸葛亮首级斩落的冲动。 赵云却深吸一口气,生生的给忍了下来。 他赵家三十余口人的性命。岂是一剑斩了诸葛亮,就在偿还的。 赵云手扶佩剑,巍巍如山的身形,缓缓的移至了诸葛亮的跟前,将趴在地上的诸葛亮的身躯,完全的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诸葛亮,你终于落在我的手里了。”赵云冷视着诸葛亮。声音中杀机猎猎。 诸葛亮停止了抽泣,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当他认出那张铁血的脸庞时,半截身子顿时剧烈的一抽。 “赵……赵……赵子龙……”诸葛亮结结巴巴的吱了一声。 赵云盯着他,冷冷道:“诸葛亮,你杀我全家之仇,我赵云时刻铭记在心,老天有眼,天子有恩,今日。我赵云终于可以手刃了你,为我死去的家人报仇雪恨了。” 赵云的话字字刀刃,直扎诸葛亮毛骨悚然,心惊胆战。 他知道,赵云此刻没有一剑宰了他。就是打算用更加残酷的手段,让他生不如死。 “子龙啊,我当时真的是迫不得已,我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就宽恕我的一时糊涂吧。”诸葛亮已是神经错乱,竟然向赵云求起了情。 赵云不似刘备那样,空喊着仁义的口号,赵云在平素里是,就以仗义和仁义待人。 诸葛亮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想利用赵云的仁心,来为自己做最后的挣扎。 赵云却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我赵云的大量,若是给了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我岂非被天下人笑我愚蠢。” “子龙啊,你真的是误会了,其实当日在邺城中,并非是我有意那样做,而刘备留有密旨,逼我那么做,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呀……” 到这个时候,诸葛亮灵机一动,又将责任推在了刘备身上,反正刘备已无遁高句丽,诸葛亮想把什么样的脏水往刘备身上泼,都由他那张嘴。 赵云听得诸葛亮的辩解,冷峻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鄙视之极的厌恶之色。 他冷笑一声,讽刺道:“你和刘备那个伪君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刘备那厮惯会将自己做的恶事,统统都推在别人的身上,你也是一样,你们这些伪君子,什么时候能敢作敢当,做一回男人。” 听得赵云的讽刺,诸葛亮非但没有丁点的惭愧之意,相反,他还继续编造着谎言,为自己所作所为开脱,不敢承认。 诸葛亮若真敢作敢当,敢做一回真男人,又焉会向颜良摇尾乞怜呢。 他却不知,他这般苦苦的辩解,苦苦的哀求,换来的不是赵云的同情,反而是深深的厌恶。 如果诸葛亮心怀愧疚,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所为,请求赵云的愿谅,以赵云的胸襟,或许还会给他一个痛快。 但是现在,诸葛亮把自己唯一死得痛快的路,也亲手给堵绝了。 “来人啊,把这个卑卑鄙无耻的小人,给本将绑起来。”赵云不耐烦的喝道。 几名军卒一拥而上,将断腿的诸葛亮拖了起来,绑在了城头的一根十字架子上。 “再把他的衣服,给本将统统扒光。”赵云继续喝道。 军卒们如狼而上,哧啦啦的几下,便将诸葛亮剥得是一丝不挂。 诸葛亮那饿到只余下皮毛骨头的身躯,便是一丝不挂的坦露在了这冬日的寒风中。 此刻时已入冬,洛阳天气骤降,虽未冷到极致,但也已是北风瑟瑟,冻得人发抖。 今诸葛亮被剥了衣衫,赤果果的立在冬日的寒风之中,那彻骨的寒意,转眼就把诸葛亮冻得快要碎掉。 而那全身赤果,形骸袒露的羞耻,更是叫诸葛亮无地自容。 “子龙……求你……求你……饶……”诸葛亮冻到牙关打架,颤巍巍的连一句话也说不清楚。 噌~~ 赵云拔出了佩剑,满脸复仇的怒焰,缓缓的走到了诸葛亮的跟前。 残阳下,剑刃反射着慑人的寒光,赵云的眼中杀机吐露,前所未有的凛烈。 诸葛亮看到赵云那渐渐逼近的寒剑,吓得是浑身剧的抖动,拼了命的挣扎着,口中苦苦的哀求。 “这一剑,是为我的儿子报仇!”赵云厉喝一声,一剑毫不犹豫的刺出。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中,诸葛亮的肩膀,已被寒剑深深的洞穿。 如此天寒地冻之时,再被一剑刺穿,那种痛苦可想而知,只将诸葛亮痛如骨髓,如杀猪一般沙哑的嚎叫起来。 一剑刺罢,赵云猿臂一抖,将剑拔了出来。 那血淋淋的伤处,鲜血丝丝缕缕的往外翻涌,很快就淌了诸葛亮一身,因这寒冻的天气,不多时就已凝结成了血块。 “这一剑,是为我死去的妻子报仇。”赵云咬牙低喝,血剑再度刺出。 “啊~~”诸葛亮又是一声声嘶力竭的嚎叫,连嗓子都快嚎破。 赵云却毫不留情,念一个死去的亲人,就在诸葛亮的身上扎一剑,不多时间,已扎出了十余个窟窿。 此时的诸葛亮,已是痛不欲生,痛到几乎要晕死过去。 只是赵云的剑法极精,每一剑都拿捏得很有分寸,即将诸葛亮痛入骨髓,又不致命,再加上这天寒地冻,鲜血极易凝固,故是诸葛亮虽挨了十余剑,却竟还活着。 “子龙啊……我错了……求你……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这残酷的折磨,已将诸葛亮求生的意志也摧毁,此时的这个所谓卧龙,唯求痛快一死而已。 以赵云的为人,嘴上不说,但心里本是不太赞同颜良那种折磨敌人的做法的。 但是现在,心怀丧亲血仇的赵云,此刻只想要泄他复仇的怒火,又岂会理会诸葛亮的哀求。 “这一剑,是为了我的叔父。” “这一剑,是为了我的姑母。” …… 一剑接一剑,当夜幕降临,城头燃起火把之时,诸葛亮的身上已被刺了三十余洞,整个人已为冰雪覆盖。 而在那剧痛与寒冷的折磨之下,诸葛亮已经痛到麻木,只余下一口气来,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 此时,赵云已为每一个亲人刺了一剑,那如焰的复仇之火,也发泄几近。 是时候了,该是结果了这个卑鄙无耻的就人的时候了。 赵云遂是下令,将浑身血染的诸葛亮,从十字架上,将他的头按在城垛上。 赵云则换了一柄大刀,双手高举,将那大刀高高的悬在了诸葛亮的脖颈上空。 诸葛亮知道,自己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过往的种种画面,如闪电般从眼前划过,最后,诸葛亮想起,当年襄阳之时,颜良派人持厚礼,前往隆中诚恳的请求他出山相助的画面。 那个时候的他,高傲而自持,将颜良视为无物,连想都不想就断然拒绝。 “如果,那个时候,我没那么高傲,没那么瞧不起颜良,还会落到今日的下场吗……” 诸葛亮喃喃自问着,内心之中,一股深深的悔意,如潮水而出。 那深陷的眼眶中,也划落了后悔的眼泪。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赵云怒啸一声,大刀愤然斩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九百二十九章 直插司马懿菊庭 杀奔上党,直取壶关!? 周仓先是愣怔一下,茫然了片刻,黑漆漆的脸上,骤然间涌现无尽的惊喜。 “原来陛下乃是以退为进,另有奇策啊。”周仓以惊叹的目光望着颜良。 颜良嘴角微扬,笑而不语。 这一条计策,正是徐庶所献,以佯退隐藏真正的目的,趁势兵南下进入河内郡,从该郡北上太行,直取上党郡。 这上党郡所辖地域,大致相当于今山西和顺、榆杜等县以南,沁河流域以东的地区。 该郡东有太行山阻隔,导致与冀州的联络相当困。 上党郡的南向又有太行和王层二山,形成与司州相邻郡县交往的障碍。 至于其西南,又有中条山阻隔,与晋南征来亦不畅通,而北部因有太行、太岳诸峰,所以与晋中地区的交通也十分困难。 此郡地势高峻,险峰陡立,犹如堡垒一般,俯临河北和河南,境内山地嵯峨,绝壑深阻,更是一个相对**的地域系统。 这上党郡战略地位重要,自战国之时,便成为诸国争夺的地位,韩魏秦三国都曾在此激烈的用兵,争夺此郡。 若论险峻程度,上党在并州诸郡之中,可谓首屈一指。 正是因此,司马懿虽据有此郡,却并未在此驻扎有重兵,因为他相信,颜良绝不会选这么条难啃的骨头来做为主攻的方向。 颜良却偏要给司马懿一个惊喜,以退兵为名,强取这看似不可攻克之郡。 他若是能出其不意的拿下上党郡,便可以党其郡北上,绕过晋南诸关隘,直侧晋阳城东南。 那个时候。司马懿的菊门被爆,看他还能撑到几时。 兵贵于神速,颜良大军一佯退于黄河,迅速的折返北上进入河内郡境内,率八万步军轻装前进,急袭上党郡。 这上党郡虽自在体系,但却并非与外界完全没有联系,自古以来,便是凭着诸条山脉中的狭窄孔道。与外界联系。 这其中,最主要的一条通道,便称为太行陉。 此径始于长子县,向南沿浊浊漳谷地至泫氏城,循白水河谷地至高都城。再南经天井关,便可进入到河内县。 颜良此番突袭上党,所要走的便是这条太行陉。 这太行陉长虽不过百里,但其最阔处,不足四步,盘旋蜿蜒,形如羊肠。对于普通的军士来说,自然是极为难走。 不过,颜良此行所带的主力,却多为益州籍的将士。 蜀道难于上青天。这些蜀籍士卒最善山地作战,羊肠小道对于他们来说,虽算不上如履平地,但也算不得艰难。 老将张任。更是率最精锐汉中籍山地步卒充当先锋,沿途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为后绪的大军铺开一条顺畅的道路。 正如颜良所预想的那样,司马懿对颜良的真实意图,毫无防备,他的突袭大军一路所向披靡。 从河内北上,沿途的天井关、高都城、泫氏城驻军极少,且守军全无防备,面对着神兵天降一般的楚军,不是望风而溃,就是开城投降。 楚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大军就穿越了太行陉,兵锋进入到上党腹地,向着上党郡治所壶关城直逼而去。 上党郡治,壶关。 关城中,司马懿的心腹爱将王凌,沿在郡府中围着火炉,饮着美酒,喝着小曲,观着堂前美姬们舞袖弄影。 晋国诸处烽烟四起,诸将们都在苦战,却唯有他王凌所守的上党郡,安享一份难得的太平。 王凌虽只有兵五千,但他自信楚军绝没可能来进犯上党,此刻的他,自可以别人都为战争所困时,独享一份惬意快活。 一杯酒饮尽,王凌咂吧着嘴,微熏的脸上,已流露出几分醉意。 “听说楚贼已经退了,这颜贼终究史是一介出身卑微的匹夫,怎能是名门出身的天子对手呢,哼,寒门终究是寒门,岂可与我世家大族相争……” 王凌读着晋南发来的情报,心情是越来越好,那份出身世家的自得,也越来越浓烈。 “报~~”一声急迫的奏报声,打断了王凌的好兴致。 王凌不悦的瞪了阶下军士一眼,扁嘴道:“何事大呼小叫,打乱了本将的雅兴。” 说着,王凌又吞下一杯酒。 “启禀将军,南面急报,楚军突然从太行陉杀入我上党,高都诸城皆不战而降,楚军的前锋正向壶关杀来。” “噗——”王凌刚入喉的温酒,张口便喷了出来,呛得他是大咳起来。 咳了半晌,王凌才喘过气来,满脸的震恐难当,颤声叫道:“怎么可能,颜贼不是退回洛阳了吗,怎么可能杀入我上党郡?” 军士茫然,当然不可能知道这是为什么。 王凌却不笨,他破口惊问之后,脑子那么一转,很快就恍然惊悟。 他这下才猛然省悟,颜良退军原来只是虚招,为的就是借着退军为名,在司马懿毫无疑心的情况下,堂而皇之下的退至河内一线。 然后,颜良才趁着晋国细作不及将情况送抵时,以轻军穿过太行径,出其不意的杀至他的壶关城下。 想明白了这一切,王凌瞬时间是震惊目瞪口呆,先前的那份得意,还有对颜良的讽刺,转眼已烟销云散。 “这颜贼,用兵竟然如此诡诈,他到底是人还是魔鬼?”王凌震惊到心神都有些错乱。 半晌后,王凌才缓过神来,只得赶紧下令全军警戒,严守壶关,同时派人飞马北上,前却报知司马懿。 而当王凌的信使,刚刚出城不足一天,张任率领的先锋军,就上长子杀至壶关城前。 两天后,颜良亲率的八万步军,也随后赶到,四面下寨,将壶关城围住。 …… 晋阳西南三十里,大陵城。 确认楚军退兵之后,司马懿彻底放宽了心,率晋军主力北归晋阳。 是日退至这大陵城时,司马懿心情甚好,便叫大军且驻,他在御帐中设下酒宴,以提前庆贺此次御敌成功。 “今次颜贼退却,陛下何不率我等出并州,一举拿下幽燕呢?”轲比能豪然叫道。 司马懿微微而笑:“拿下幽燕,全取河北是必然的,不过眼下颜贼国中未乱,幽州的统治尚还稳固,咱们还不是轻举妄动之时。” “颜贼暴戾,轻视世家,不凭贤能,臣料其国中早已民怨沸腾,早晚会生大乱。到时咱们便可结连高句丽国,东合夹击,先取幽燕,再下河北,扫平天下指日可待啊。” 贾逵喝得有点高,侃侃而谈,勾勒起将来的宏图伟业。 司马懿虽觉得贾逵的战略有些夸张,但酒意微熏的他,听着心里却高兴,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御帐之中,晋国君臣其乐融融,一片欢悦轻松的气氛,似乎已完全忘记了当初为楚军所逼时的窘迫。 酒宴的气氛正浓时,帐帘掀起,步入的军士将寒风带入帐中,搅得众人打了个冷战。 “启禀陛下,小的奉王将军之命,特从上党来告急。”风尘仆仆的信使,伏地奏道。 “朕让王彥云守上党,是把守土的功劳送给他,他能告什么急。”被冷到的司马懿,有点不悦的抱怨道。 “禀陛下,楚贼颜良率大军突入上党,一路攻城陷地,王将军兵马不足,难以阻地,请陛下带发援军相救。” 御帐中,瞬间鸦雀无声。 包括司马懿在内,每一个晋国君臣的脸,瞬时间都定格在了惊愕的一瞬。 原本暖意融融的大帐,温度也顷刻间跌到了谷底。 哐铛~~ 不知是谁的手中酒杯落地,那破碎的声音,也将震愕的晋国君臣,从错愕中叫醒。 一片哗然! “怎可能,颜贼不是退军了么,怎么会出现在上党郡?” “就是啊,会不是王彥云误报了,也许只是山匪作乱而已。” “谎报军情可是大罪啊。” …… 麾下群臣,皆不知相信这惊人的事实,个个叫嚷着,找着理由自然安慰。 啪! 司马懿猛一拍案,震断了吵闹的群臣,众臣们皆闭上了嘴巴,颤巍巍的望向了司马懿。 司马懿脸色阴沉如霾,暗暗握着拳头,恨恨道:“我们都中了那颜贼的奸计了,他班师南归只是伪装,暗中由河内突袭上党才是真,可恨,这颜贼实在是狡猾之计,连朕也上了他的当!” 司马懿不愧是晋国第一智谋,当群臣还在自欺欺人时,他转眼已想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群臣中发出一片的“臆”声,他们听了司马懿之言,才恍然大悟,相信了这残酷而惊人的事实。 “陛下,上党地势险要,倘若一旦有失,颜贼就可以绕过我正南面的防线,直插晋阳城侧后啊。”贾逵惊声疾呼。 “上党的重要性,朕岂会不知,岂用你提醒。”司马懿瞪了他一眼,似是埋怨他说废话,又似在埋怨他没能识破颜良计谋,为自己分忧。 贾逵面露惭色,微微低下头,不好意思再出口。 “颜贼啊颜贼,没想到我百密一疏,终于还是中了你的奸计,我不会让你轻易的拿下上党,绝不会!”司马懿咬牙切齿,暗暗的发誓。8 第九百三十章 左右为难 壶关。 云梯林列,喊杀之声震天而起,数万楚军正对壶关城发动猛烈的进攻。 这壶关城北有百谷山,南有双龙山,两山夹峙,中间空断,山形似壶,且以壶口为关,故得名壶关。 颜良驻马而立,正指挥着他的大军,对壶关口进行猛攻。 这壶关口横截面狭窄,南北不过数十步之宽,敌将王凌虽只有晋兵五千,但这五千人却足以布列在这数十步宽的关城上。 楚军虽众,但一次性能够投入作战的兵力,却不过数千人而已,有效攻击兵力形不成优势,故对壶关口的进攻,并不能占据上风。 想反,守城的晋军,反而是稍稍占有优势。 进攻从清晨到午后,壶关城下已是尸枕成藉,楚军付出了数千人的代价,却依然无一人能登上壶关。 强攻不成,颜良不愿徒损士卒,只得下令收兵。 还往御帐,颜良召集众文武,商议破城之计。 “那壶关口实在太狭窄,我军没有办法发挥人数上的优势,这般强攻下去,显然非是明智之法。”老将张任道。 众人纷纷点头,赞成张任的说道。 “陛下,不如掘地道,暗中穿城而过,从内发动突袭如何?”徐晃进言道。 颜良未言,徐庶已摇头道:“壶关地面坚硬,掘地道极为不易,且又耗费时日,非是上上之策。” “那……”徐晃想了想,又道:“那就等破城炮运来,强行将壶关口攻破,一举杀入城中。” “我看这壶关城乃就地取山石所彻,其城墙必极为坚固。纵使是破城炮,只怕也不易击破。”徐庶又否定了徐晃的提议。 “那这怎么办才好,咱们这般大费周折,好不容易杀到壶关,若不能尽快拿下此城,倘使晋军援兵赶来,据住了北面险要,那咱们的速战之计岂非落空。”张任焦躁道。 此时,一直沉默的颜良。轻咳了一声。 众将知道,天子已有主意,众人忙是噤声,纷纷望向颜良。 颜良大手往地图上一划拉,“传朕旨意。留四万兵马围壶关,其余兵马尽数北上,给朕攻取上党全境。” 颜良的豪然之语,令在场大楚文武们精神一振,眼前蓦的是豁然开朗。 “我军有绝对的兵力优势,若能迅速将上党诸县拿下,既能阻断晋军援军。又能把壶关变成一座孤城,令其军心瓦解,不战而败,陛下此计。当真是一举两得啊。” 徐庶啧啧赞叹,显然是附合颜良的意思。 “司马懿想援上党,门都给有,速传令给文远他们。命他们率退往河东的兵马,急速北上。再攻介休。”颜良冷笑着,又下了一道旨意。 此番颜袭上党郡,率领的乃是他的十余万中军,而十余万外军尚滞留在河东一带,以吸引司马懿的注意力。 颜良命外军再伐介休,就是要牢牢的拖住司马懿,令他无法抽兵援救上党郡。 号令传下,诸军尽发。 张任、徐晃等擅长山地攻坚的诸将,各率兵马北上,绕过壶关城,直取上党诸县。 因是上党兵马尽集于壶关,其余诸县守备空虚,而司马懿的援军又未及赶到,楚军所过之处,几乎是望风而降。 数日间,屯留、潞县、襄垣、铜鞮等诸县,几乎兵不血刃,尽为楚军所陷。 当徐晃率领着一万兵马,杀至上党郡最北面的涅县时,正与晋将王昶所率的万余晋国援军相遇。 徐晃可算撞了个正着,当即率军出击,与那王昶大战一场。 楚军何其精锐,徐晃又乃当世名将,那王昶岂是对手,半日激战,晋军损兵数千,大败而退。 徐晃一场大胜后,也不追击,只按照颜良的旨意,拿下了涅县城,堵住了晋军南援上党的通道。 此时的司马懿,已率军赶回了都城晋阳,正巴巴的等着王昶的捷报。 苦等数日,司马懿没有等来捷报,却等来了狼狈败归的王昶,还有他的数千残兵。 得知楚军攻陷涅县的噩报,司马懿是大惊失色。 “涅县一失,楚军便可长驱北上,直接绕过我南部防线,从东面攻入太原郡,直逼我帝都侧后,陛下,形势对我们十分不利啊。”大臣王基忧虑的叫道。 晋国群臣们,一时间议论纷纷,情绪都相当的紧张。 司马懿沉吟片刻,咬牙道:“看来朕必须御驾亲出,亲率大军夺还涅城,打通南援壶关的通道不可。” “报~~”司马懿话音方落,便有军士匆匆奔入,伏地奏道:“介休急报,河东楚军再度北上,十余万大军又向介休攻来,胡遵将军请陛下速发援兵驰救。” 楚军再犯介休! 这个惊人的消息,令在场众臣无不骇然变色,纵使是司马懿,也眉头一皱,闪过一丝惊色。 司马懿算是明白了,颜良在南面用兵,分明是要牵制住他的主力,叫他无暇去分兵救上党郡。 “可恨啊,朕手中兵力太少,这些颜贼实在狡猾,又抓住了朕的软肋!”司马懿暗暗骂道。 大殿中,顿时是一片的沉默,一种左右为难的情绪,在众臣间流转。 眼下以晋国的兵力,在救上党,还是援介休上面,只能选择其一。 援介休吧,上党一旦全境失陷,楚军就可以长驱北上,直接从东面进入晋阳侧后,其威胁之大不言而喻。 但若去救上党,正南面就将面临楚军十几万大军的远狂攻,一旦南面防线失守,楚军的大军正可从大道上,畅通无阻的直接杀奔晋阳城南。 两头的威胁都让晋国如芒在背,让兵力捉襟见肋的司马懿,不知该顾那一头。 倘若司马懿只是一个臣子,他还能冷静下来,客观的分析判断,但身为皇帝的他,这时却有些失了阵脚,一时难以想出两全之策。 “陛下,臣以为,我们当集中兵力,驰援介休!”关键时刻,贾逵断然进言。 司马懿身形一震,急抬起头来,望向贾逵,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南面乃大道,楚军一旦攻陷,其粮草军需,攻城器械,便可畅通无阻的运抵晋阳,显然南面大道更为重要。” “至于上党方面,虽可威胁我侧后,但其郡道路艰险难行,楚贼运粮不利,必不能发全力。” “况且,楚贼虽攻陷了上党大部分县城,但壶关城却还掌握在我们手中,以壶关之险要,加上王彥云的忠勇,臣想必能保得壶关不失。楚贼只要一天拿不下壶关,就不敢进犯晋阳,如此,只要能拖到开春降雨,则楚贼必不战而退。” 贾逵洋洋洒洒的一番话,说得司马懿思路通畅,转眼豁然开朗。 “对啊,朕差点忘了,壶关可是天险所在,颜贼纵有百万大军,只要王凌在坚守,他就绝对拿不下,只要壶关在,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司马懿拍案而起,精神很快振作了起来。 当下,司马懿便传令,只拨一万兵马,守备晋阳东面的阳邑城,以防徐晃所部。 司马懿本人,则再率大军离晋阳,南赴介休去抵挡楚军正面大道的进攻。 同时,司马懿又派死士前赴壶关,以突破楚军的围困,将坚守的旨意下达给王凌。 楚军围壶关未久,尚未能完成对壶关全面的封锁,且壶关夹城而立,晋国的细作可翻山越岭,偷入壶关,将司马懿的密旨送抵。 本为慌张的王凌,得到了司马懿的叮嘱后,便稳下了心神,决心死守壶关。 司马懿这一系列的动作,很快便有细作,报往了壶关的御营。 颜良不得不承认,司马懿的这番应对之措,可算得上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换作是自己,恐怕也会这么做。 颜良也没有别的选择,只有下令全力攻打壶关,希图在开春雨季来临前,拿下这座上党雄关。 只是,王凌对司马懿的忠诚,还有他抵抗意志的顽强,却超乎了颜良的想象。 七万楚军围城一月,破城炮、水龙炮用尽,日夜狂攻,却生生的拿下不壶关。 眼前的这座雄关,堪比益州的阳平关,实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 介休方面,司马懿率主力坚守,张辽等十余万楚军也进攻月余,却未能收到更好的成效。 东西两路的楚军,陷入到了僵持的境地,似乎都被这太行山的险恶,挡住了前进的脚步。 寒冬转眼即过,天气渐渐开始转暖,不知不觉中,那漫山遍野的覆雪,已开始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大雪一化,再加上春雨一降,整个太行山原本就崎岖狭窄的道路,就要变得更加泥泞起来。 倘若再时不时的发一场山洪,地利形势就对楚军将更为不利。 必须赶在开春之前,尽快的拿下壶关。 于是颜良下旨,调集了更多的破城炮,对壶关城进行密集的饱和式打击。 日是近午,颜良驻马城前,看着漫空如雨的石弹倾落敌城,再看着尘雾散开后,依旧巍然而立的敌城,颜良的眉头,不禁深深凝起。 “难道,这壶关城真是一块铁板,任凭朕使出浑身解数,都啃不下来么……” 颜良冷视着敌城,脑海是琢磨着破城的手段。 蓦然间,颜良的眼眸一亮。 (未完待续)8 第九百三十一章 最后一攻 “停止攻城,回营。”颜良马鞭一扬,下达了撤兵的命令,勒马转身回营。 还往大营,颜良将周仓唤来,给他下了一道密旨。 周仓听到这个旨意,却是一脸茫然,似乎难以理解颜良的意图。 “你原为黄巾出身,黄巾军中不乏道士,这个差使,正适合你去做,还有什么疑问吗?”颜良问道。 周仓干咳了几声,拱手道:“黄巾军乃太平道所立,其中是混杂了不少道士,只是恕臣愚鲁,陛下要这么多道士,不知有何用处?” “有大用处,你不必多问,只需依朕对你的叮嘱去办好了。”颜良摆手道。 周仓也不敢多问,只得告退而出,依颜良的旨意去行事。 周仓前脚一走,颜良又下了一道圣旨,发给两河诸州的太守们,命他们发动一切力量依命而行。 圣旨下达后,颜良便下令诸军息兵,各种兵马都暂时停止强攻,叫诸军将士们养精蓄锐,准备更激烈的战斗。 号令传达下去,从西面的河东,到北面的代郡,乃至壶关一线,诸路的楚军,统统的停止了进攻。 不觉中,息兵已愈一月。 楚军上下,渐渐的开始弥漫起了焦躁的情绪,无论是将领,还是普通的士卒,都对这长时间的息兵,感到有些不解。 众将士们原以为,攻久壶关不下,天气已然转暖,伐晋之役看起来是陷入了困境,他们的皇帝下令休兵,乃是为了撤退在准备。 谁知,这一休兵就是一月。既不攻也不撤,只鏖兵于敌城之下,没有任何的作为。 如此作法,自然令将士们心中开始产生狐疑与猜测。 御帐中,颜良却在品着小酒,观着兵法,一副不急不躁,闲庭信步的样子。 帐帘掀起,徐庶和法正相继步入。看二人那表情,都隐隐约约的写着几分凝重。 颜良的悠然自得,与二人的凝重,却是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交流了一眼心事。 徐庶轻咳一声。拱手道:“陛下,眼下初春已至,太行诸条山道很快就要变得泥泞起来,我军息兵以久,臣以为,是不是该做最后一试,对壶关城再发动一番进攻了。” “再在进攻。至少还能再攻二十余日,若待到春雨一降,山道变得泥泞时,那时恐怕我们就得撤兵了。”法正补充道。 两位谋士的意见基本一致。要么赶紧攻,要么就干脆撤兵。 颜良饮下一杯小酒,却淡淡道:“急什么,时机未到。再等几日吧。” 两位谋士身形皆是一震,彼此对视一眼。眼眸之中,皆是狐疑不解。 “陛下莫非已有破敌之策不成?”徐庶试探性的问道。 颜良嘴角钩起一抹诡笑:“破敌之策是没有,不过朕倒是在酝酿一个方法,或者能破了壶关城。” 破了壶关城! 两位谋士的脸上,俱是浮现出了震惊之色,仿佛不敢相信颜良所说的话。 那可是壶关城啊,堪比阳平关一般坚固,无论破城炮还是水龙炮,都无法撼动城池。 何况,城中的晋军粮草和柴禾,均是储备充分,根本无惧被长期围困。 这样一座坚不可摧的城池,以徐庶二人的思维能力,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能破了城池的。 “陛下……莫非是又造了更强大的破城炮不成?”徐庶猜测道,在他看来,似乎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破城炮的攻击力已到极限,就算再改进也轰不破壶关城的。”颜良很脆否定了徐庶的猜测。 徐庶又看了法正一眼,二人脸上的惊疑与茫然愈加,越发的猜测不出。 法正只得一拱手:“恕臣等愚鲁,实在想不出攻破壶关城的办法,还请陛下明示。” 徐庶也一拱手,以好奇的目光,望向颜良。 “办法朕是有的,只是还不能确实是否可行,尔等且耐心的等几日,很快就会见分晓。”颜良也不是卖关子,只是他看起来也没有必成的把握。 颜良不说,二人也无可奈何,只得按下心中的狐疑,等着颜良所说的“时机”到来之时。 不攻不撤,楚军的休兵,依然在继续。 两天后,一场春雨又至。 王凌站在城头上,抬头看着漫天的雨雾,远望着灰蒙蒙的敌营,雨水打湿的脸上,却皆为得意。 “颜贼,春雨已至,你还得撤兵,就等着被我拖死在这太行山上吧,嘿嘿~~”王凌冷笑着,喃喃自语。 壶关被围已两月,坚如磐石,王凌挡下了无敌于天下的颜良的进攻,心中如何能不得意。 如今春雨普降,楚军撤兵已成定局,王凌的那份得意,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已经想着颜良撤兵后,司马懿对坚守壶关有功的他,大加封赏之时的荣耀。 王凌,将以逼退颜良之功,从此名动天下,成为一代名将。 “哈哈~~”想到开心处,王凌情不自禁的放声大笑了起来。 城上左右的晋军,也一片的轻松,都沉浸在楚军将退,困境将解的得意之中。 围城继续,转眼,已是七天之后。 这七天以来,因为春雨普降,太行山路泥泞,后勤运输不利,使得楚军的补给断断续续,每日运送前线的粮草,已下降到原来的七成左右。 粮草运输的不利,使得楚军将士的士气,很快从高峰,向低谷渐渐的滑落。 是日,诸将尽集御帐中,有的向颜良慷慨请战,有的则建议不如撤兵,待秋后再北伐灭晋。 徐庶和法正二人,虽知颜良已有计策,但多日未能实施,渐也开始有些狐疑动摇起来。 一片议论中。周仓步入帐中,向颜良附耳低语了几句。 颜良那淡漠如水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兴奋,猛然拍案,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众臣们吓了一跳,皆闭上了嘴巴,大帐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望向了颜良。 颜良环视诸将,冷冷笑道:“朕知道。尔等对朕不攻也不撤的做法,心中早就狐疑很久,朕也等的不耐烦了,今日,该是做一个了断的时候了。” 猎猎的杀机。在颜良的身上,如火狂燃,那凛烈的杀气,令距颜良较近的将领们,都感到了丝丝的寒意。 “传朕旨意,明日全军尽出,朕要一举攻破壶关。”颜良豪然喝道。 众将的情绪都为之一震。沉寂了这么久,他们早巴不得开战,就算最后攻城不利,还是要撤兵。那也好过攻也不攻,直接就班师。 徐庶和法正的心中,既是狐疑又是激荡,他们知道天子既是下令攻城。便必定“时机”已到,他们已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天子究竟有何奇策,能够攻破坚不可摧的壶关城。 一场军议,在战意昂扬中结束,诸将散去,各自本部传达总攻的命令。 一时间,三军精神抖擞,大楚的将士各各热血沸腾,巴不得早点一战。 次日,天明。 天空蔚蓝如洗,万里无云,气温不冷不热,正是作战的好天时。 七万楚军将士饱餐一顿,从诸营中开始,如涓涓细流一般,分面八方的汇聚于壶关口前。 不到半个时辰,八万大军便肃列已毕,黑色的铠甲反射着阳光,照出一片铺天盖地的耀眼刺目的强光。 刀戟如林,军气浩荡,大楚的战旗,在壶口关前傲然飞舞。 颜良坐胯赤兔,手扶倚天宝剑,鹰目以一种冷峻诡绝的眼神,冷冷注视着敌城。 城头上,晋军早已就绪,王凌也第一时间赶至了城头。 王凌原以为,楚军很快就将不战而退,但这大清早上,敌军齐集城前的消息,却让王凌大感意外。 匆匆赶至城头,望着城外黑云压地的楚军阵势,王凌暗暗的吸了一口冷气。 “看来,颜贼这必是想在退兵前,做最后一次强攻啊,哼,我就让你再次徒劳无功。”王凌压下惧意,打起了精神。 城外处,颜良再次扫视了敌城一眼,扬鞭一喝:“擂鼓,攻城!” 咚咚咚! 轰隆如雷的战鼓声,瞬间震破了天地。 无数面令旗飞舞摇动,便随着地动山摇的震动,前排的张任所部万余陷城队,开始向着壶关城推进而去。 放箭、填壕、竖云梯、攀城…… 如往常的进攻一样,张任指挥着士卒,按照常规机械式的模式,对壶关城发动了进攻。 壶关城头,很快箭如雨下,罗石纷飞,王凌也如寻常那般,指挥着晋军反击。 没多久,第二队,第三队的楚军,接连加入到了攻城的的阵列,一场激烈的攻防战开始。 壶关城依旧是那么坚不可摧,激战一个时辰,楚军尸横累累,似乎依然看不到可能破城的迹象。 原来士气抖擞的将士们,这个时候,士气渐渐的开始消弥了起来。 唯一徐庶,眼中却闪着异色,他看到这寻常的强攻中,却有不寻常之处。 因为他看到,在壶关城门东侧一带,近百人的士卒,似乎正在大盾的掩护下,向着壶关城的墙根挖掘着什么。 半个时辰后,他们生生的在壶关城下,挖出了一个大洞,一直挖到了城墙下方。 “难道,陛下的破城之策,就是挖地道钻入敌城吗,可是,这般明目张胆的挖,如何能瞒过晋军,而且,只那么一个小洞,又能有什么用处呢?”徐庶心中愈加的惊奇。 而城头上,王凌也发现了楚军的异状,遂是调集士卒,向那些挖掘的楚军,发动密集的箭射。 而这时,驻马远立的颜良,却看到前方处,举起了蓝色的信号旗。 颜良剑眉深凝,兴奋之色涌上脸庞,他深吸一口气,扬鞭喝道:“道士们在哪里,该是你们上场的时候了。”8 第九百三十三章 高贵冷艳是种病,得治! 拼了! 王凌的脑海中,除了恐惧之外,就只余下了这两个字。 壶关城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即使他现在败逃往内城,还是逃不出升天,最终不是死在乱军中,就是要沦为楚人的俘虏。 颜良对待那些不肯归降的敌将,是何等狠辣的手段,王凌可是早有听闻,他当然不愿意受那等惨无人道的折磨。 而投降颜良那个出身卑微的家伙,更是自恃高贵的王凌,根本想也不会去想的之事。 别无选择,唯有拼死一战。 “老匹夫,焉敢逞凶,纳命来!”王凌暴喝一声,鼓起一身的勇气,手纵战刀迎击而上。 杀至近前的张任,一见王凌那起手的把势,便知眼前这敌将,武艺压根就不入流。 如此土鸡瓦狗之辈,也敢在我张任而前装腔作势,当真是不自量力。 张任冷哼了一声,虎步如风,手中战刀如闪电一般,挟着雷霆之力,横荡而出。 他这一招,直接王凌刀锋,是要与之硬碰硬。 两柄战刀,瞬息撞至。 吭~~ 火星乱溅中,王凌那诺大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的摔落于地。 一招之间,胜负已定。 落地的王凌惨叫一声,口吐鲜血,虎口震裂,形容惨白惊恐之极。 尽管一招身受重创,但他却仍不甘心,以刀撑地,挣扎着欲爬将起来。 张任巍然的身躯,瞬息而至,飞起一脚踢在了王凌的腰上。 这一脚何其之重。那王凌又是闷哼一声,整个人滑出数步远,再次重重的撞在了女墙上。 撞击的同时,更听到“咔咔”几声闷响,他身上的肋骨,已不知断了多少根。 张任大步上前,战刀扬起,当场就准备结果了王凌。 刀将落下的一瞬,张任却收了刀势。 楚军之中。临阵斩将固为大功,但生擒敌将的功劳却要更大,这一点张任岂能不清楚。 楚军之中名将如云,这些年来张任鲜有立功的机会,今破天荒的有此良机。张任当然是想功劳越大越好。 念及于此,张任便收了杀心,下令负伤的王凌绑起来,献于天子。 王凌被生擒,晋军更是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数万楚军狂涌入城,见人就杀。对于那些投降的晋军,根本不予理睬,一律杀之。 围而不降,城破。尽杀之。 此乃楚军的铁律,为的就是报复那些不降之徒,让他们不敢跟楚军作对,如今壶关城已破。这些敌卒才知投降,哪里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半日杀戮。直到黄昏时,壶关城中的叫喊声,才渐渐的沉寂下来。 颜良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了壶关城头,居高临下,俯视着这座血与火浸染的关城。 最强的一座关口已破,颜良仿佛已看到了通往晋阳的阳关大道,他的心情何其兴奋畅快,猎猎的豪情在他的脸上燃烧。 “启禀陛下,壶关城已尽我军所据,顽抗的敌寇被我们杀得一干二净。”血染征袍的老将张任,上前拱手禀报。 颜良亲手将张任扶起,抚其肩赞慰道:“公义啊,这一仗打得漂亮,首功非你莫属。” 心情大悦的颜良,当场便下旨给张任增加食邑,并赐以锦缎金银,以为犒劳。 张任大喜,忙是再三谢恩。 接着,张任又一挥手,将受伤的王凌押解上来,献在了颜良面前。 那王凌身受重创,却仍拼死的挣扎,死也不肯跪下。 张任厉骂道:“小子,我家天子在上,你还不下跪,想找死吗!” “我王凌乃世族名门子弟,岂能跪你这出身卑微的匹夫,做梦吧!”王凌咬牙切齿,肃厉怒叫。 面对王凌的叫嚷,颜良非但没有生怒,反而觉得十分的可笑。 若说当年他还处弱小时,那些世家诸侯们常常拿他的出身来做辱骂,倒也可以理解。 眼下,颜良已身居帝位,坐拥天下,横扫诸夷,四海之内除了区区一个并州,无不臣服,他的功业已然超越了秦皇汉武。 这个时候,还有人敢拿他的出身来做讥讽,当真也是脑子有病。 颜良目光如电,冷视着眼前的王凌,嘴角勾起一抹讽笑,“原来你得了高贵冷艳的病,而且还病不得轻,这病得治,你不想治,只有朕来替你治了。” 听着颜良的讽刺,王凌是又怒又糊涂,不知该如何以应。 这时,颜良的目光却陡然一凝,冷绝的杀机,瞬间令王凌冷彻骨肉。 “传朕旨意,他日晋阳城破后,给朕抄了王氏一族,男丁尽数五马分尸,女子统统发配娼营。”颜良用冷绝的口吻,下达了这道残酷的旨意。 王凌瞬时形容大变,原本肃厉的面容,转眼已尽为惊惧所占。 颜良却神色淡漠,如看小丑一般,欣赏着王凌那错愕惊恐的表情。 王氏乃晋阳世家大族,更是并州第一大世族,当年的王允就是晋阳王氏出身,因为看不惯出身卑微董卓,压在他的头上,才诱使吕布诛杀董卓。 你王凌不是出身高贵么,你王家不是世族豪门么,你们不是高贵冷艳么,很好,朕就杀光你们王氏的男人,让你们的王氏的女人世代为娼,看你还如何高贵冷艳。 “颜良,我们王家乃高贵一族,当年连董卓也要礼敬我叔父三分,你怎敢如此对我们王家?” 王凌有点被惊吓到疯了,当此时候还不求饶,竟然还敢跟颜良卖弄高贵。 颜良的脸上却浮现厌恶之色,冷冷道:“你不提王允那厮还罢,你一提,朕更要灭你王家满门。” 王凌神形一震,嗔目结舌不知所以,要知王允可有着诛董的大功,天下群雄们无论谁当家作主,对王允都是赞佩不已。 而今,这个颜良竟然对王允那般的不屑,这如何能叫王凌理解。 “董卓虽一西凉武夫,但他对你叔父王允,却是礼敬万分,更是信任到让他代掌朝政。 “可你那叔父呢,却以德报怨,设计诛杀人家董卓,如此卑鄙无耻之徒,朕一想起来就恶心不已,你还有脸来卖弄。” 颜良一番历数,将王允可耻的真面貌,无情的揭露了出来。 “颜贼,你休得辱没我叔父,我叔父那是为了大汉江山,他是天下一等一的忠义之人,岂是你这可辱没的。”王凌恼羞成怒,歇厮底里的大叫。 “好一个为了大汉江山!”颜良冷哼一声,“董卓在时,汉朝还有那么点威信,你叔父一杀董卓,汉朝威信才尽扫于地,天下才真正进入群雄割据的大乱时代,什么狗屁忠义,依朕看,王允才是汉朝覆灭的罪魁祸首!” 颜良一番讽刺,将王允那些“卫汉”的英雄,打回原形,打成了汉朝覆灭的祸首。 如此言论,简直是闻所未闻,直将王凌震得愣怔在了那里,不知如何以应。 颜良说得一点没错,王允根本就是汉朝覆没的元凶。 他王允无非是自恃出高贵,不甘心被出身卑微的董卓压在头上,更想让他的并州集团,取代西凉集团成为汉廷中央的主宰,所以才会用卑鄙的手段,设计诛杀了董卓。 什么狗屁忠义,什么为了汉朝社稷,什么为了正义,都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他王允和其他诸侯根本没什么两样,所为者,无非是一个“利”字而已。 一席话,颜良无情的撕碎了王允的高大形象,将王凌心目中的大英雄,批得是体无完肤。 王凌是又气又急,憋得满脸通红,几乎就要疯掉的样子。 “颜贼,你胡说八道,你放狗屁!”王凌也不顾形象了,破口如泼妇大骂了起来。 这些高贵冷艳的伪君子,所谓的道德高尚之徒就是这个样子,硬的打不过你是,就会跟你讲大道理,大道理也讲不过时,就会变成蛮不讲理的泼妇。 对付这种人,颜良最有经验。 “来人啊,把这小子的裤子给朕扒了,先抽三十鞭再说。”颜良摆手一喝。 左右御林军士上前,将王凌按倒在地,裤子扒开,周仓亲自动手,用沾了水的鞭子,狠狠的抽向了王凌那粉嫩的屁股。 啪!啪! 啊!啊! 鞭声清脆作响,王凌则被抽得是如杀猪般嚎叫,片刻间,便被抽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不多时间,三十多鞭抽过,王凌的屁股已变成一滩烂泥,整个人更是痛得险些昏死过去。 “颜良……你竟敢这般对我……呜呜……你不得好死……呜呜……” 王凌虚弱无力的趴在那里,口中喘着粗气,流着口水,泣声的咒骂着颜良。 “还不服是吧,继续给朕打!”颜良又是一喝。 周仓挽起了袖子,皮鞭一挥,继续“啪啪”的抽打下去,直将王凌抽得连骨头都快要露了出来。 转眼,又是二十鞭下去。 王凌已被抽到口吐白沫,两眼发白,痛到几不欲生。 “饶命啊,不要再抽了,我服了,我服了……”王凌终于撑不住,嚎叫着向颜良求饶。 高贵冷艳的伪君子们,果然都是软骨头。 颜良嘴角扬起一抹不屑,冷冷道:“现在喊饶命,已经晚了,来人啊,把这厮给朕拖下去去,五马分尸。”8 第九百三十四章 生得高贵,死得难堪 五马分尸! 王凌当场吐血,差点就吓死过去。 他自以为颜良对他的一番折磨,为的就是逼他归降而已,如今高贵冷艳的自己开口求饶了,颜良理应马上换一副嘴脸,以礼贤下士的姿态,高兴的接纳自己的归降才对。 可王凌万万没有想到,颜良鞭子抽打他,仿佛只是图个纯粹的痛快而已,自己都已经求降了,竟然还要残忍的杀死自己。 “我已愿归降,为何还要杀我,为什么啊?”惊恐的王凌,喷着血沫子大叫。 颜良不屑一哼:“除了高贵冷艳病之外,朕看不出你有半点用处,你这样的废物,朕留你简直是糟蹋粮食。” 这一番话,如九天惊雷一般,无情的冲击着王凌高贵的心灵。 自恃出身高贵,才华绝世的他,如今在颜良的眼里,却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物,这让他情何以堪。 惊羞恼火之下,王凌急是嚎叫:“我有经天纬地之才,你杀了我是你莫大的损失,颜良,你有眼无珠啊。” “还真是没羞没臊啊,这些伪君子们,果然都看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古往今来的伪君子,道德家们,看来都是一路货色。” 颜良被王凌的自夸,听得是好笑不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王凌见颜良转怒为笑,还以为颜良被他的才华所打动,已息了杀念,这让他的心头不禁一喜,暗生了一丝希望。 他便忙道:“陛下英明神武远迈古今,臣又有王佐之才,对并州风物地理又了如指掌。有臣相助,必可助陛下扫灭晋国,一统天下啊。” 此时的王凌,全然已不见了适才高贵冷艳的自恃,巴巴的恭称颜良一声“陛下”。转眼间更是背叛了司马懿,要助颜良夺取并州。 很显然,颜良的“残酷”手段,已彻底的击碎了王凌忠义的假面目,逼他露出了真面目。 “朕雄兵百万,良将千员。扫灭晋国易如反掌,又岂会需要你这么个废物。”颜良不屑的讽刺道。 王凌脸色通红,实在想不通被司马懿视为人杰的自己,为何在颜良的眼中,竟是这般的不堪。 而这时,左右军士已上前。准备将王凌拖将下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王凌只能声嘶力竭的求饶,抱着一线希望,渴求颜良饶他一条狗命。 正当王凌将被拖下去时,颜良却眼眸一动,喝止了军士。 王凌见状大喜,以为颜良动了仁心。打算饶他一条狗命。 “多谢陛下开恩,多谢陛下开恩啊。”王凌赶忙跪伏于地,巴巴的向颜良叩首。 “谁说朕要饶你狗命了。”颜良冷哼一声,“朕只是觉得,总是五马分尸,似乎有些无趣,这回得来点新鲜的了。” 王凌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就烟销云散,所余下的,唯有彻骨的寒冷恐惧。 颜良想了一想。冷笑道:“来人啊,把这厮拖下城去,用绳子拴在马背上,给朕一路拖,往死里拖。拖死了再把人头砍下来,送往晋阳给司马懿做份大礼。” 听得这冷绝的言辞,王凌整个人僵住了,他只觉自己的身体里已什么都不剩下,只余下了恐怖。 那可是被战马拖着,身体磨地,活活的磨死啊。 那种痛苦,肯定比五马分尸更长久,更令人无法忍受。 “陛下,陛下,听我说啊……” 王凌还在叫饶时,左右御林军士们已汹汹上前,将王凌拖了下去。 无力反抗的王凌,被拖至一匹战马后面,双手拴紧绳索,死死的绑在了马鞍上。 战马还未发动,王凌的脑海中,已经提前浮现出了那恐怖的场景,那无法忍受的痛苦。 忽然之间,王凌觉得自己的裤下凉嗖嗖的,低头一看,自己的裤裆不知什么时候竟湿了一大片,一丝丝浑黄的液体,正在他的裤角处缓缓的淌出。 “这厮竟然吓尿了啊,真他娘的胆小,就这点胆量,刚才还敢跟咱天子装高贵,真是笑死人了。” 楚军士卒们无不面露鄙视,皆以讽刺的目光,欣赏着吓到尿了裤子的王凌。 而这个时候的王凌,已对羞耻彻底麻木,将要面临死亡的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 “驾!”骑士一抽马鞭,纵马而出,向着城门外奔出。 王凌被拖着不由自主的向前踉跄的跟去,才跟了几步,身上有伤的他便身子一栽,向前跌倒在了地上,被战马拖上奔出了壶关城门。 颜良转过方向,面朝着城外,脸色冷漠的注视着王凌被战马拖走。 “啊~~停下啊~~求你了~~”王凌嘶心裂肺的嚎叫着。 他双手被战马紧绷,肌肉都仿佛要被拉断,整个身子贴在地上,飞快的向前滑动,不多时间,便被拖出了百余步。 这时,王凌身上的衣服已被磨烂,皮肉一跟地面接触,转眼间便被磨到血肉模糊。 那种彻骨的痛疼,非人所能忍受,只将王凌痛得失去了理智,如杀猪的哭嚎着求饶。 楚军骑士却丝毫不停,拖着他一路狂奔,四蹄的后面,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如此残酷的折磨之下,再奔出百步,王凌的正面从脸到下体,都已被磨到不成人形,部分地方甚至连骨头都磨了出来。 那嚎叫哭饶声,也越来越的小,最终完全消失。 此时的王凌,已如一头死猪般,再无半点挣扎,任由着战马拖动。 毫无疑问,经过这般酷刑,高贵冷艳的王家公子,已经是一命呜呼了。 骑士又拖出了几十步,见王凌彻底不再动弹,方才停下战马,折返回来,一刀斩下了王凌的首级。 双眼充满血丝的骑兵,高扬着王凌的首级,拖着那具无头的尸体,奔还了壶关城,向着城上观刑的颜良,兴奋的展示。 看着那颗血淋的人头,再看看那血肉模糊的无头之尸,颜良英武的脸上,微微浮现一抹冷笑。 “司马懿,你不是率领世族们要跟朕做对么,那就千万不要停,朕还等着让你尝尝比王凌这小子更痛苦的惩罚……” 攻克了壶关,上党的晋军基本便被肃清,制约楚军北上的障碍,基本已被扫消。 颜良拿下壶关当天,便下令大军急速北上,直奔晋阳而去。 当楚军长驱北上时,介休的司马懿,尚在指挥着大军,应对着西路十万楚军的进攻。 介休城,御营。 司马懿端坐在那里,听取着诸将的汇报,脸上的表情轻松而闲然,并没有多少担心的成份在内。 正南方向上,张辽等楚军进攻虽然凶猛,但晋军依靠着诸道坚固的山城关隘,死死的挡住了楚军北进之路,使楚军不能越雷池一步。 而在上党方向,楚军虽然占据了几乎全部的上党郡,却有王凌镇守的壶关,依然在据城坚守。 王凌,这员司马懿的爱将,仅凭着五千兵马,便拖住了八万多楚军,使之不能北进。 而如今,围城已愈两月,初春已至,雨水很快就会降下,王凌只要再撑个把月,楚军非得因为山路泥泞,补给线不畅的困难,不得不撤兵而去。 只要上党之敌一撤,晋阳所受到的威胁,也将就此消除,整个大晋国也将跟着转危为安。 听着众臣的禀报,司马懿脸上的表情是越来越轻松,嘴角甚至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 “陛下,王将军真乃忠义之臣,此番若能逼退楚贼,王将军必为首功啊。”贾逵有些兴奋的进言道。 司马懿微微点头,笑道:“梁道言之有理,你就先替朕拟一道封赏之旨,待楚贼一退,立刻下旨进王凌为乡侯。”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众臣的一片羡慕。 王凌先前不过一亭侯而已,如今一战功成,直接就封为了乡侯,这已经是仅次于县侯,侯爵中的第二级。 如此荣耀,谁能不羡慕。 司马懿此番大封王凌,自然也是想拿王凌做一个榜样,以鼓励麾下群臣为他卖命。 “陛下赏罚分明,当真令臣等佩服之至。”贾逵拱手一拜,赞服道。 司马懿呵呵一笑,摆手道:“尔等只要能为国尽忠,朕看在眼里,都不会亏待你们的。” 群臣一听这话,赶紧纷纷的出言,大表对司马懿的忠心,皆拍着胸脯声称要为大晋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司马懿听着高兴,脸上的得意与欣慰之色愈浓。 正当这时,帐外军士匆匆而入,伏地颤声道:“启禀陛下,大事不好,上党细作传来急报,壶关城已为楚寇攻破,王将军也被那颜良处死,楚国大军正长驱北上,直向晋阳杀来。” 这情天霹雳般的情报,霎时间轰在了晋国君臣的脑袋上,把他们畅想的所有未来,统统都轰为粉碎。 司马懿的表情也瞬间抽曲变形,那前所未有的惊骇之色,显示他已经完全被这惊人的消息给震傻。 “壶关城固若金汤,纵使颜贼的破城炮也攻不破,颜贼又如何能破了关城!”惊恐的司马懿一跃而起,声音嘶哑的喝问。 “小人只听说,楚军是用了什么叫‘火药’的东西,把壶关城给生生炸开了一道口子。” 火药!? 听得这闻所未闻之物,司马懿和他的群臣,更是茫然变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九百三十五章 两头不能兼顾 司马懿绞尽脑汁,却也无法想明白,“火药”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这种超越了时代的东西,已完全的超出了司马懿,和这些晋国群臣的思维能力范围。 不仅仅是司马懿,全天下,谁又能想得到,区区的粉末,竟然能爆发出那样大的威力,竟然连巨石所彻的壶关城墙,都能够轰破。 晋国群臣,完全陷入了恐慌和茫然之中。 壶关的失守,意味着楚军可越过上党天险,轻松的进入并州盆地,十余万大军轻松的杀往晋阳。 倘若司马懿欲阻楚军,就势必要分兵,可以他眼下的兵力,在失去了上党险要之后,又如何能挡得住颜良的绝对优势兵力。 再者,若是一分兵,介休兵力一少,所受到的敌人南面的压力,就将倍增。 如此一来,司马懿就有两头都不能兼顾,双线全面失利的危险。 可若不分兵去救,难道还能坐视楚国大军进入太原郡,兵围了帝都晋阳吗? 若真如此,那整个晋国离全面崩溃已将不远,这仗也不用打了,他司马懿必败无疑。 不能,绝不能放颜良进入平地,兵围晋阳,绝不能! 可是,又如何挡住楚贼呢? 司马懿脸色阴沉如铁,神色变化不定,一时间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应对。 “颜贼纵使破了壶关又如何,有臣出马,足可将颜贼阻于晋阳之南。”阶下处,一人站了出来,慨然说道。 司马懿举目一扫,却见那大发豪言之人。正是魏王轲比能。 这时,那贾逵眼眸一亮,忙道:“陛下,太行山险,骑兵无用武之地,楚贼此番逼近晋阳之军,必然多为步军,倘若魏王能率他的鲜卑骑兵前去,未必不能击退楚军。” “贾丞相说得极是。臣正是这个意思。”轲比能自信道。 这二人的一番话,令司马懿精神为之一振,他猛然之间,似乎是看到了一线希望。 倘若正面对敌,楚国不仅兵多将广。而且光以骑兵的数量,也在他的晋军之上。 但由上党逼近之敌,却因为地形原因,并没有多少骑兵。 如果轲比能用兵得当,以一万骑兵击败十倍的楚国步兵,倒并非是不可想象之事。 退一步讲,就算轲比能不能击退楚军。也可凭借骑兵的机动力,不断的骚扰楚军,令其无法顺利进兵。 只要轲比能可以将楚军拖延个把月,到时大雨一降。太行诸陉不畅,颜良就算拿下了壶关,不还得一样的撤兵不可。 权衡半晌,司马懿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他阴沉的脸上,渐渐又重现了淡定与自信。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司马懿长吐了一口气,却郑重道:“楚军虽只有步军,但那颜贼兵法诡计多端,爱卿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冒然进击,以免中了他的伏兵之计。” 顿了顿,司马懿又叮嘱道:“还有,楚军中有一种元戎连弩,可瞬间连射十箭,威力极大,是克制骑兵的利器,爱卿也一定要小心提防才是。” 司马懿对颜良是深为忌惮,将颜良的用兵手段,以及楚军的装备情况,分析得是极为透彻,这时便倾尽所知,教授轲比能万全之策。 轲比能虽然自信,但他也没有自信到可以轻视颜良的地步,认真的听取了司马懿的提醒,并牢牢的记在了心中。 “陛下放心,臣谨记了陛下的叮嘱,那颜贼休想占到便宜。”轲比能一脸郑重道。 司马懿这才放心,遂命拿来御酒,他亲斟一杯奉于轲比能。 “爱卿,我大晋国的安危,此番就全交给爱卿你了,朕以此酒相敬,祝爱卿马到功成。”司马懿举杯相敬。 “陛下放心,臣此去,必叫那颜良尝尝我鲜卑铁骑的厉害。”轲比能豪然一语,举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饮尽,轲比能拿了令箭,当即率一万鲜卑轻骑离开介休,星夜兼程北上,赶往晋阳。 …… 百里外,阳邑城南二十里。 “陛下,前方二十里就是阳邑城,斥候已经探明,城中只有晋将王基,率五千兵马驻守。” 颜良听得这情报,精神为之一振,扬鞭道:“全军加速前进,务必要在晋军援兵赶来前,给朕拿下阳邑城。” 阳邑乃太原郡东南最远的一座城池,也是晋阳城东南最后一道屏障,只要拿此城,颜良就将率军进入到并中盆地,十余万大军直取晋阳城。 “陛下,那司马懿乃狡诈之辈,臣想他必不会轻易容我们进犯晋阳的。”策马随行的徐庶顾虑道。 颜良听得出他是话中有话,便问道:“元直有什么担心,尽管直说。” 徐庶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司马懿若只单纯分兵向东,最后只能落得个两头不能兼顾,东西两路全面崩溃,那司马懿极是狡猾,臣猜想他必不会出此下策。” “嗯,元直言之有理,司马懿诡计多端,战略上我们可以藐视他,战术上却不可轻视。”颜良微微点头,“那依元直之见,司马懿会如何应对?” “我军此次翻越太行山,急取晋阳,诸军皆为步兵,不光骑兵甚少,甚至连弩也没有带多少,臣想那司马懿必能看出我军的不足之处,多半会发骑兵前来阻挡我们。” 徐庶道出了他的推测,而他的猜测,也立刻得到了颜良的认同。 颜良的剑眉,微微轻凝,点头道:“朕这**万大军,皆为步军,倘若司马懿真的派骑兵前来,倒还真有些棘手。” “臣以为,我军不若稍稍息整几日,待后军将连弩,以及轻骑翻过山路,送抵前线后,再北进不迟,那时,晋军的骑兵又有何惧。”徐庶建言道。 “不可!”颜良却一摇头,当场否定,“眼下雨水越来越多,再用不了一个月,太行山就将泥泞难行,我军粮草补给跟不上,纵然有连弩和轻骑也将无济于事,必须在一月之内,杀入并中盆地,以战养战。” 一句以战养战,令徐庶身形一震,他双眼微动,已是明白了颜良的用意。 司马懿想玩拖延战,颜良又不肯退兵,那就只有尽快杀入并中盆地,收取太原郡的粮草,以供就地解决军雾之用。 唯有如此,才能在后勤补给不畅的情况下,保证大军依然能完成对晋阳的围攻。 “陛下言之甚是,只是如此我军既无连弩,又无轻骑,想要击破晋军骑兵,只怕不太容易啊。”徐庶顾虑道。 颜良沉思了片刻,眼眸中却闪过一丝诡笑,“哼,司马懿若真敢派骑兵来,朕就让他有来无回!” 颜良的自信,令徐庶精神为之一振,但他却猜不到,颜良究竟有何妙计,可以在没有克敌之器的情况下,破了晋国的骑兵。 而颜良也不多解释,下令大军继续北进。 黄昏时分,斥候传来回报,事实的发展,果真如徐庶猜想的那样,司马懿当真是派了轲比能率一万铁骑前来阻挡。 鲜卑骑兵一路奔行,抢先一步进抵阳邑,并离城下寨,与城中的晋军形成了犄角之势。 得知鲜卑骑兵到来的消息,楚军诸将们多建议,可等后续的连弩和轻骑赶来,再与敌一战。 这倒不是诸将们怕了鲜卑人,而是他们都是精通兵法的名将,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犯了轻敌冒进的错误。 颜良却没采纳他们的意见,而是下令三军饱食,次日清晨,尽起大军向着阳邑城继续推进。 “这个颜贼,明明见了本王的铁骑到来,还敢继续进攻,当真是不自量力。”军帐中,轲比能的话中充满了嘲讽。 “颜贼用兵诡诈,他敢继续进攻,必然有所恃,咱们还当小心为妙。”王基提醒道。 轲比能当然忘不了司马懿的提醒,他遂是派出了多队斥候,前去侦察楚军的情况。 斥候发回的情报,却是楚军中既无大量装备连弩,也未见有骑兵保护侧翼,**万人完全是仗着人多的优势,平辗而来。 “好个颜贼,你以为你人多就敢小瞧本王的铁骑了,哼,这一回,本王就让你为你的自信付出沉重的代价。” 轲比能豪情大作,当即下令一万骑兵尽出,要与楚军决一死战。 那王基本想相劝,但听得楚军中没有连弩,也没有骑失保护侧翼,便不知该从何劝起。 他深通兵法,自也知道,敌军如此形势,正是以骑兵破之的大好机会。 “殿下出战可以,但要千万小心,莫中了颜贼的诱敌之计,若是他溃败,只稍稍追击便可,万不可追击太远。”王基担心颜良有伏兵计,临行前这样劝说轲比能。 “王将军放心,你说的这些,陛下早有交待,本王绝不会上了他的当的。” 轲比能这般一说,王基却才放心,便忙回往阳邑城,登临城头,以观这场骑兵破步兵的大战。 午后时分,楚军八万大军,如黑色的潮水一般,漫卷原野,逼近了也邑城。 轲比能手提狼牙棒,傲然而后,身后,一万鲜卑骑兵,如钢铁长城一般,耸立于他的身后。 看着徐徐逼近,侧翼防御力很弱的楚军,轲比能那狰狞的脸上,不禁浮起一丝冷绝的笑意。8 第九百三十八章 张春华 轲比能名为鲜卑大人,又受晋国策封为魏王,统领塞外诸部的鲜卑部落,但实际上,所谓的鲜卑国只是一种部落联盟而已,轲比能并非对所有的鲜卑部落,拥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就如那东部的慕容鲜卑,以及西部的拓跋鲜卑两大部族,均是因为轲比能的用兵能力很强,几番交手都打不过小种部,所以才选择尊轲比能为鲜卑大人,奉其为共主。 这种联盟式的统治,基础相当的不稳固,就如去岁之时,东部的慕容鲜卑在楚国的策动下,就宣布脱离了轲比能的统治,还趁机抢夺了原属小种鲜卑的部分草场。 而今轲比能一被俘,只怕鲜卑国立刻会陷入分崩离析,诸部争雄的境地。 失去了首领的小种部落,必然人心离散,为其他部落所吞并。 除小种部外,最强的就是拓跋部,如此一来,最有统一鲜卑能力的,就是拓跋部了。 而这种拓跋部的统治,却非轲比能那种联盟式的统治可比,而是真正的将西中两大鲜卑吞并,全都纳于拓跋部的实际统一之下。 一旦拓跋部统一了中西鲜卑,其实力必然大增,那么吞并慕容部只怕也将不在话下,介时,整个鲜卑族便将前所未有的实现统一。 一个真正统一的鲜卑国,显然不是颜良愿意看到的,四分五裂,相互争杀不休的鲜卑,对大楚国才最有利。 最好是鲜卑人厮杀不休,无暇顾及晋国,可以让颜良从容灭了晋国,然后再腾出手来,收拾那些自相残杀的鲜卑胡虏。 “陛下不妨留着轲比能的姓命,待拓跋部野心暴露,对小种部发动进攻时,陛下再将轲比能放归,那时,轲比能只得领着小种部,跟拓跋部血拼,鲜卑内乱一起,哪里还有功夫去相助司马懿。” 徐庶微微笑着,献上了他的计策。 颜良点了点头,徐庶之计策,与他心中所想一般无二,君臣二人都想到了一块去了。 “嗯,元直所言极是,那朕就先留轲比能一条狗命,待收拾了司马懿之后,再去干翻鲜卑诸部。” 计策已定,颜良遂是留了轲比能一命,且将他严加看管,待鲜卑内部大乱之时,再放他回去,把鲜卑的内乱搅得越乱越好。 …… 介休。 大营中,司马懿策马徐行,巡视诸营。 近是以来,晋军中一直在流传着传言,说是楚军已经打到了晋阳城下,晋阳城危在旦昔。 正是这流言,使得晋军之中军心动摇,谣传四处,将士们都处于人心惶惶之中。 为了应对这种不利的情况,司马懿只好亲自出马,巡视诸营,用他的自信来破除流言。 司马懿宣称,他已经派出了最强的鲜卑骑兵,有这种精锐的异族骑兵在,没有骑兵的楚军,必败无疑。 经过一番努力,司马懿成功的瓦解了流言,稳住了人心,晋军上下好歹是恢复了平静。 “轲比能在这个时候,只怕已经击退了楚军了吧,纵使是那颜良,在没有骑兵和连弩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战胜鲜卑骑兵的……” 策马之中,司马懿脑海之中思绪着,嘴角渐渐的扬起一抹从容的冷笑。 就在一天之前,司马懿得到了王基的情报,称他和轲比能已经详加侦察过,楚军中并无骑兵,更没有携带大量的连弩。 正是这道情报,使得司马懿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司马懿相信,纵使颜良诡诈无双,但只凭着步兵,也无法击败轲比能的鲜卑骑兵。 除非颜良真如传言的那样,他不是人,而是魔鬼。 司马懿读圣贤,不信鬼神,他当然知道,所谓颜良是魔鬼的传言,只是那些无知愚昧的**民恐惧而已,这世上哪里会有魔鬼。 “此番若能击败颜贼,必得把上党郡诸城好好修筑一下,一定要修到连颜良那什么火药的奇技**巧之物,也炸不开城池才行……” 神思权衡时,司马懿巡视完毕,回到了御帐。 贾逵等诸文武,也都跟随而入。 司马懿刚想饮一口酒,来解解乏,却有军士匆匆而入,将一道加急快报,双手呈上。 “启禀陛下,王将军传来急报,轲比能已为楚军火药炸得大败,鲜卑军全线溃败,王将军无法再守阳邑,只得撤还晋阳,恳请陛下速速发兵相救!”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御帐中的晋国君臣,统统都凝固在了惊愕的刹那间。 那一双双瞪到斗大的眼睛中,闪烁的不仅仅是惊怖,更是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那火药炸城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炸到飞奔的骑兵,这根本不可能!”贾逵惊叫一声,也道出了所有人的质疑。 满脸错愕的司马懿,一把将那急报夺过,颤巍巍的拆将开来,细细的去扫视。 王基在急报中描述,楚军这一次是事先前火药埋在了地下,诱使轲比能率骑兵进入到埋设地,然后再以火箭点燃,方才能大范围的炸伤炸死鲜卑骑兵。 看过这详细的描述,司马懿却才恍然大悟。 “这颜贼,不但造出了火药这种不可思议的神物,竟然还能料敌先机,一早就把火药先行埋下,再诱使轲比以上当,他竟能提前想到这般多步,这厮的智谋竟然深不可测到这般地步,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呢……” 司马懿的手颤巍巍的捧着那份噩报,满脸的惊愕惶然,这时的他,已是为颜良的手段彻底的震惊,有些失去了分寸。 “阳邑一失,楚军便可长驱直入,毫无阻拦的进入并中盆地,晋阳城危在旦昔,陛下,不能再犹豫了,请速速还归退保晋阳吧。”贾逵紧张的劝道。 司马懿心头又遭一记得锤,整个人晃了一晃,脚下竟有些站不稳的迹象。 “可是,若是回守晋阳,那介休怎么办,正南面可是也有十余万的楚军啊。”胡遵皱着眉头,惊惶道。 司马懿脸色苍白,形容扭曲,脸色是万般的艰难。 不回师,晋阳必然完蛋,若是回师,那介休只怕也守不住,两头危急,让司马懿实在选择。 “陛下,介休关险,尚可抵挡楚军一阵子,倘若晋阳一失,万事休矣。”贾逵一语点破关键所在。 司马懿身形一震,心中的犹豫不决,给贾逵这一番话,瞬间击碎。 “没错,晋阳绝不能失,朕必须回救京师!”司马懿一拍案几,下定了决心。 晋阳太重要了,整个并州的大部分财富,大半的人口,以及可耕种的土地,都集中在晋阳城所属的太原郡内。 晋阳若是失陷于楚军,晋**民之心瓦解不说,他司马懿就只能退往北面的代郡、雁门郡去顽抗。 可晋北那几郡,地形虽然险要,却是人口稀少,土地贫瘠,每年自给自足都成问题,何况是养活司马懿和他的几万败兵,更不用说以之为基土,将来实施**了。 晋阳一失,意味着晋国的完蛋,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无论如何,就算介休不保,司马懿也得去救晋阳。 当天,司马懿便率四万步骑,匆匆忙忙的向着晋阳而去,介休方面,却只留了胡遵率不到一万兵马守御。 半路上时,贾逵又给司马懿献计,请他下旨将晋阳以东的百姓和物资,统统都迁往北部。 贾逵是想楚军就算拿下了阳邑,但粮草补给的难题依然无法克服,他们只需要实施坚壁清野的政策,就可以令楚军无法以战养战,就地取粮,如此,楚军纵使进入并中盆地,不久也会因乏粮而退去。 司马懿老谋深算,当然毫不犹豫的采纳了贾逵的计谋,人还未到晋阳,就以快马先发出了他的旨阳。 然而,当司马风尘赴赴的奔回晋阳时,他却失望了。 斥候传回情报,言是颜良驻军于阳邑,分兵抢先进入太原郡,攻掠榆次等诸县,就地抢夺粮草物资,以充军需。 很显然,颜良早就料到他司马懿会实施坚壁清野政策,所以攻取阳邑后,反是不急于进围晋阳,而是先分兵去搜刮粮草,以充军需。 太原郡乃并州最富庶一郡,其郡诸县有十余年没有经受战火,其富庶程度堪比中原那些富庶之县。 就以那榆次县来说,光是一县中库府所屯集的粮草,就足支数万大军用四五个月之用,今却被楚军抢先搜掠了去,无疑是帮楚军解决了大难题。 原来还抱有些许信心的司马懿,这下更加的受了打击,回往晋阳的他,一下子变得焦虑不安,萎靡不振起来。 “陛下为何这般焦虑?”大殿中,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司马懿回头看去,却见是自己的皇后张春华,不知什么时候步入了御书房中。 “颜贼抢掠了诸县粮草,补给的难题得到了缓解,朕能不头疼吗。”司马懿叹道。 张春华却淡淡道:“颜贼纵使劫掠诸县,那些搜刮的粮草,最多也不过支撑数月而已,咱们晋阳城坚如磐石,城中粮草足支数年,陛下以全军坚守都城,又何惧颜贼。” “皇后啊,你可不知道,那颜贼不知怎么得到了一种叫火药的利器,多坚固的城池,都可以轻松的被他炸开,他有此神物,这晋阳城如何能守得住啊。”司马懿又是摇头叹道。 这个时候,张春华非但不惊,反而笑了,笑得有些不屑。(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九章 鲜卑人的小算盘 “臣妾以为,陛下怕是多虑了,那火药虽然厉害,但却并不足为惧。”张春华淡淡而笑,很是自信的样子。 司马懿一怔,以惊讶的眼光望向张春华,惊道:“那火药威力堪比天雷,壶关那样坚固的山城,都能给这火药轰破,皇后你怎么敢说不足为惧呢。” “臣妾虽在宫中,但也听说过壶关之事,那火药的威力,臣妾当然知道很是厉害,不过,臣妾却猜测,颜良的手中,眼下必已没有了这等神物。”张春华不紧不慢道。 司马懿精神一振,急道:“皇后何出此言啊?” 张春华扶着司马懿坐下,不紧不慢道:“当初颜贼攻壶关时,足足强攻了两月而不得下,他若是早有这火药神物,早就该使用了,又何必徒损士卒,耗以时日呢?所以臣妾推测,此物虽然威力巨大,却必然不易制造,那颜贼是见强攻不下壶关,才以举国之力造了火药的。” 张春华机谋聪艳,智谋之强,不亚于当世一流的谋士,她以局外人的身份这般一分析,顿时令司马懿豁然而悟。 “皇后所言极是,继续说下去。”司马懿催促。 张春华便继续道:“那颜贼如果手中还有火药,那前番他炸了鲜卑骑兵,夺下阳邑城之后,就该迅速的发兵直驱晋阳,以火药炸城,一举拿下晋阳,又何必还要分兵掠夺诸县搜集粮草?” 司马懿微微点头。 “看颜贼那样子,定是想打一场持久的围城战,这样的话,就说明他手里火药已经耗光。没有了火药,以晋阳城之坚固,难道陛下还怕他不成?” 张春华洋洋洒洒一番话。彻底扫除了司马懿心中的阴霾,令他是茅塞顿开,转眼间又看到了希望。 “对啊,颜贼若是还有火药,早就炸开了晋阳城,还会等到朕率军班师吗,皇后当真是聪明啊,朕都没有想到之事,却被你给想到了。”司马懿欣喜之下。大赞自家的妻子。 张春华微微面笑,脸庞掠起一丝得意,笑道:“陛下过奖了,此等关节,以陛下之智谋。早晚也必会想到,臣妾只是误打误撞的先想到了而已。” 张春华倒也识趣,没有太过自恃,反拍了司马懿一番马屁。 司马懿站了起来,负手踱步于房中,神色中重新浮现出了那份自信与傲气。 “晋阳城比壶关还要坚固,颜贼若想造足够的火药炸城。只怕没有三五个月完不成,那个时候已入盛夏,并州无论山地还是平原,都是一片的泥泞。颜贼的补给线就将彻底被断,那个时候,纵使他劫掠了我几个县的粮草,又焉能支持二三十万大军耗下去……” 司马懿越想信心越足。原本焦虑的脸上,自信正重现雄风。 这时。那张春华也起身来到身后,进言道:“臣妾听闻那轲比能已为颜良所擒,以颜贼的残暴,轲比能多半已遭不测,陛下何不改封拓跋力微为魏王,命他统帅鲜卑诸部南下勤王呢?” 张春华的话,再次提醒了司马懿。 那轲比能此番南下,只带了一万多鲜卑军,虽为颜良所败,但鲜卑人的实力并未遭到致命的打击。 按照司马懿的估计,中西鲜卑诸部,至少还能拼凑出四五万的骑兵,若能尽得五万鲜卑骑兵相助,凭借着晋阳城的坚固,他以十余万步骑对付颜良三十万大军,未必没有机会。 而那拓跋力微本为拓跋部大人,也是西部鲜卑的共主,今轲比能一死,拓跋力微就成了草原上最有实力的鲜卑首领,策封他为魏王也算是一种拉拢。 司马懿权衡片刻,点头道:“皇后此言甚是,朕这就派人去往草原,去策封那拓跋力微,令他尽起鲜卑军前来勤王。” “陛下圣明,那颜贼早晚必要败在陛下的手中。”张春华盈盈一拜,又拍了丈夫的马屁。 司马懿哈哈一笑,伸手将张春华揽入了怀中。 …… 当司马懿派出使者往塞外时,颜良在阳邑已经休整得差不多,准备发大军进取晋阳城。 目前的情况是,分兵抢掠太原诸县后,粮草的困难已经部分解决,至少可再维持三个多月,但粮草问题的缓解,并不代表颜良就可以鼓作气,毫无顾忌的拿下晋阳。 司马懿退守晋阳后,晋阳城中的晋军,已达到了四万余众,这个数量对晋阳这座坚城来说,已经不算少。 而颜良率领的东路军,总计也有十万,除了分兵镇守新降上党诸郡外,所能用于进攻晋阳之军,只有八万之众。 以八万步军,前去围攻四万人守御的晋阳坚城,显然非是明智之举。 颜良遂是给西路的张辽诸将发下旨意,命他们趁着介休空虚之际,尽起大军狂攻,务必要在一月之内攻下介休,与他亲率的东路军,会师于晋阳城下。 旨意下达,张辽等诸将,自然人人奋勇,不分昼夜的对介休发动狂攻。 介休关是坚固,胡遵也确为良将,但他以区区数千人,又如何能挡得住十余万大军的强攻。 楚军的进攻持续了七日,晋军终于抵挡不住,崩溃了。 面对着破关而入,潮水般密集的楚军,胡遵自知不敌,只得弃了介休,率残兵一路向北而逃。 张辽等将却丝毫不给晋军喘息之机,拿下介休后就一路北上,穷追不舍。 胡遵一路狂逃,楚军长驱直入,一路北上,势如破竹般连破邬县、中都、京陵、平陶、大陵等诸县,兵锋直逼晋阳。 司马懿苦心构建,看似固若金汤的晋南防线,就此土崩瓦解。 南部诸城的失陷,令司马懿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过南面兵力微弱,失守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并没有给他多的震动。 司马懿现在已把希望寄托在鲜卑人上,希望那拓跋力微感于他的恩德,受封魏王之后,会尽起鲜卑之兵南下晋阳勤王。 只要得到鲜卑人的相助,只要颜良在几个月内没有足够的炸城火药,司马懿坚信,凭着晋阳城的坚固,他必能逼退颜良。 …… 阴山,西部鲜卑王庭。 王帐之中。一个个头顶光秃,梳着辫子的鲜卑贵族们,正喝着马奶酒,彼此间议论纷纷。 这些鲜卑贵族位,皆乃西部鲜卑各部的首领。宇文部首领宇文拓,独孤部首领独孤楼莫,皆位列其中。 众鲜卑首领大吃大喝之际,帐帘掀起,一名身形魁梧,满脸凶煞的男人,昂首步入了帐中。 众酋长们纷纷起身。躬身参见,口称:“拜见大人。” 鲜卑以“大人”为共主的称呼,就如同匈奴人的单于一样。 众奠首口中的“大人”,便是拓跋部的首领。西部鲜卑的共主拓跋力微。 拓跋力微只摆了摆手,屁股一坐下,其余首领们也跟着坐了下来,又喝起了马奶酒。 “诸位。本大人今日为什么召集你们前来议事,原因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吧。”拓跋力微说着。自己也喝了一碗马奶酒,润了润嗓子。 那宇文拓马上道:“听说阳邑一战,轲比能大败给了楚国,他自己也给楚国皇帝生擒了,连咱们西部鲜卑派出去的兵马,也跟着折损了几千,大人召咱们前来,想必就是为了此事吧。” 诸首领们纷纷望向拓跋力微,巴巴的想寻求他的回答,宇文拓所说的话,正也是鲜卑诸部中流传的传言,大家都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没错,宇文拓说的都是事实,轲比能确实被生擒了。”拓拔力微也没有隐瞒。 大帐中,顿时又起哗然,听得这惊人的事实,众酋首们都是震惊不已。 “幸亏大人英明,借故只派了几千兵马跟随轲比能南下,若不然,这一战咱们西部鲜卑非损失惨重不可。”那独孤楼莫拍起了马屁。 众酋首们忙是附合,纷纷的大赞拓跋力微英明。 拓跋力微嘴角轻轻斜扬,浮现出几分暗自的意得之色。 轲比能卖力的替晋国助战,那是因为他受了晋国的策封,得了许多的钱财美人,所以才那么积极的入塞为晋国出力。 拓跋力微却没那么傻,出兵出力的跟着轲比能干,最后得了好处却是轲比能的,他自家却要损兵折将。 故此番轲比能南下晋国,拓跋力微就找了种种借口,只派了几千人前去助战,不愿出血本。 而那轲比能也不是笨蛋,西部和东部鲜卑,趁着他率军南下之际,出兵攻击要他的中部鲜卑,故此番南下,仅也带了五千多中部鲜卑军,留下了大多数的部众,来防范东西两路鲜卑。 可惜的是,轲比能却没有想到,自己一战大败,沦为楚国的浮虏。 “适才晋国皇帝已派了使臣来,要封本人为魏王,接掌鲜卑诸部,你们都怎么看?”拓跋力微环视众酋首,高声问道。 众奠首一听这消息,无不大为兴奋,高兴的是哇哇大叫。 能受汉人皇帝策封为王,那可是塞外诸胡们的最高荣耀,放眼古今,此前只有轲比能一人得到过这莫大的荣耀。 而今,他们的共主拓跋力微也得到了这光荣的策封,这些做手下的,如何能不引以为傲。 兴奋之下,众酋首们便纷纷赞同接受晋国封号,率军去南下助战。 一片兴奋之中,那宇文拓却站了起来,正色道:“大人,我以为,这魏王的策封,大人可以接受,但却不可南下助战。”8 第九百四十一章 戏耍胡酋 御帐中,颜良肃然高坐,英武的脸上,流转着慑人的杀意。 帐帏掀将起来,一名身残断臂,形容灰败的鲜卑男人,被御林军士押解了进来。 那断臂残者,正是鲜卑大人轲比能。 轲比能只看了颜良一眼,浑身就是一颤,颜良只是一个眼神,便叫这位鲜卑国主寒畏不已。 轲比能铁青着脸,将头扭向一边,不敢正视颜良,却又装出一副昂然无畏的气势。 “大胆胡酋,我上国天子在此,还不速速下跪拜见!”周仓手一指,厉声喝道。 轲比能身形微微一震,却只冷哼一声,依然昂然不动。 他在藐视颜良。 颜良稍使眼神,周仓大手立刻一挥,轲比能身后御林军士,抬脚对着轲比能的后膝就是一脚。 轲比能双腿一软,闷哼一声就跪倒在地。 一股屈辱感瞬间涌上心头,轲比能愤慨到咬牙,挣扎着硬生生又站了起来。 他刚站起来,后面军士又是一脚将他踹倒,如此几次三番下来,轲比能便痛到没了力气,再也挣扎不起来。 无奈之下,轲比能只能饱含屈辱的跪在那里,愤愤不平道:“久闻天朝上国乃礼仪之邦,难道这就是你们楚国的礼仪吗。” 听了这番抱怨之词,颜良想笑。 “你们这些胡虏,在我华夏烧杀抢掠之时不讲礼仪,现在成了朕的阶下囚了,却想让朕跟你讲礼仪,真是够厚脸皮的啊。”颜良讽刺道。 轲比能一怔,脸上依旧是愤慨,却无半点知错的意思。 在轲比能这等胡虏看来。他们南下牧马,烧杀抢掠汉地,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他们压根就不会觉得自己所为,乃是错误的。 看着轲比能那毫无愧疚的脸,颜良心里边就不爽,当即摆手一喝:“来啊,先给朕抽这胡狗一百个耳光,灭灭他的气势。” 轲比能闻言大惊。急是瞪向颜良,似乎不敢相信,作为天朝上国的皇帝,竟然一点肚量和体统都没有,竟要对他用“扇耳光”这等粗俗的形罚。 就在他惊愕之时。周仓已亲自下阶,挽起袖子,虎臂那么一抢,一巴掌狠狠的就扇了上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轲比能高昂的头都被扇歪,右脸上瞬间添了一个五指血印。 羞辱,莫大的羞辱! 轲比能心中怒焰狂生。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疼,猛的扭回头来,以一种控诉般的眼神,恨恨的瞪向颜良。 就在这时。周仓反手又是一巴掌甩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中,轲比能的脸再次被抽歪,左脸上也添了个血印。 接下来的一刻钟时间里。周仓根本不给轲比能酝酿愤慨的机会,大巴掌使出全力。抽得是“啪啪”作响。 最初时,轲比能还死咬着牙,哼也不哼一声,想要装英雄好汉,三十巴掌过后,轲比能就再也装不下去了。 啪啪啪! “啊啊啊!” 每一巴掌下去,难以忍受的轲比能,都是痛叫一声,血肉淋淋的脸上,一丝丝的鲜血,不断的飞甩出去。 周仓臂力何其之重,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轲比能是铁打的脸,又焉能忍受得了。 大帐之中,耳光声和痛叫声,有节奏轮番回响,左右大楚将士,看着这胡狗的惨样,无不暗呼痛快。 颜良则高坐于上,笑看着轲比能被扇到不成人形,欣赏这些胡虏被折磨,每一次都能给颜良带来极大的愉悦感。 终于,周仓使出全力,将最后的一巴掌,狠狠的扇了出去。 “啊~~”巨力扇击下,轲比能如杀猪一般,诺大的身躯竟是被扇倒于地。 断臂的轲比能,气喘吁吁的趴在那里,原本的虎熊之躯挣扎扭动着,如一个幽怨的怨妇一般。 一百耳光下去,轲比能的那张狰狞面孔,被抽得是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这莫大的羞辱之下,轲比能却再不敢表露出恨意,只颤栗着趴在地上,连正眼也不敢再看颜良一下。 这个胡虏,已经是体会到了颜良的可怕之处,他哪里还敢再有傲气,唯恐颜良会再使出更残忍的手段,来折磨于他。 “轲比能,你千里迢迢的来到并州,为司马懿那头狼卖命,你可知道,司马懿是怎么对你的吗?”颜良戏虐般的问道。 轲比能一愣,微微抬头,一副茫然之状。 颜良赖得再跟他多说,又向周仓示意一眼。 周仓便冷冷道:“你为我家天子俘虏的第二天,那司马懿就改封了拓跋力微为魏王,让其统领鲜卑诸部,轲比能,你早就被司马懿抛弃了。” 轲比能身形剧震,血淋淋的脸上瞬间涌满了震惊之色,仿佛不敢相信这残酷的事实。 想当初,司马懿为了邀得他前来助战,不但是厚礼相赐,封他为魏王,还放下皇帝的身段,和他轲比能约为兄弟。 而今,他为了司马懿血战被俘,才几天的功夫,司马懿竟已将他当作弃子一般,无情的抛弃,将原本属于他的魏王头衔,改封给了拓跋力微那小子。 司马懿,你翻脸可翻得真够快的! 轲比能心中是又惊又愤,内外折磨之下,他默默的低下了头,满脸的黯然伤感。 “朕还可以告诉你,那拓跋力微受了司马懿策封,第二天便尽起本部兵马,向你的中部鲜卑杀奔而去了。”颜良又将一个残酷的事实道出。 轲比能又是一震,这一次他的脸上,却闪过丝丝惊悚。 拓跋力微心狠手辣,此番得了魏王封号,当然是想趁着他被俘,中部鲜卑群龙无首之际,一举将他的小种部,乃至整个中部鲜卑诸部吞并。 草原上以强者为尊,如今他轲比能被俘,活命无望,部族被吞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那拓跋力微极是狠毒,只怕吞并了小种部后,会毫不留情的将他轲比能的亲族,一个不留的杀光。 这才是让轲比能感到惊恐的原因。 轲比能眼珠子转了几转,急是伏地道:“小人有眼无珠,误中了司马懿的奸计,才斗胆跟陛下作对,小人已知罪了,请陛下开恩啊。” 装了许久的昂然,此时的轲比能,终于是放下脸面,伏首向颜良请降了。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冷笑,他当然知道,轲比能的请降非是出于本心,而是想借归降大楚,依仗大楚的实力,来阻止他的部落被拓跋力微兼并。 轲比能的一切,尽在颜良的意料之中。 “你当真知错,愿归降于朕吗?”颜良故作惊奇道。 轲比能以额撞地,把头撞得砰砰作响,口中万般诚恳道:“陛下乃天神下凡,是注定的天下之主,小人早就对陛下心服口服,更不敢违背天意,自愿诚心诚意归降陛下,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轲比能说到真诚处,竟是泣不成声,黄黄的鼻涕也流了出来。 颜良心中冷笑,却摆手道:“既然你已知错,愿归降于朕,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起来吧。” 颜良这话,自然是纳了轲比能归降。 轲比能大喜,连叩数首,颤巍巍的爬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垂首立于颜良跟前。 低头时,他眼珠子一转,又拱手道:“陛下恕臣之罪,纳臣之降,臣无以为报,臣请回往塞外,号召中部鲜卑攻灭拓跋力微那个逆贼,再率我鲜卑军南攻晋国,为陛下扫灭司马懿的大业,尽一份力。” 轲比能口口声声要率鲜卑人归顺颜良,心中之意,却是想借口逃离虎口,重归草原执掌中部鲜卑大权,来应对那拓跋力微的进攻。 “你的这点小意思,焉能瞒得过朕,哼,朕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心中暗讽,颜良脸上却露欣慰,点头道:“难道你能有这份忠心,好吧,朕即刻就送你出塞。” “多谢陛下,臣必不负陛下重托。”轲比能深深一拜,再三感恩后,方才退了出去。 出得御帐,轲比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背上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却狂喜万分,却不敢稍有表露。 颜良又下旨,将残存的几名小种部俘虏,拨给轲比能当护卫,给了他们数骑,并发了通关文书,方令他们出营,去往塞外。 那轲比能离开楚营,奔出七八里,见得身后无人时,不禁放声狂笑起来。 那肆意的狂笑,有种飞鸟出笼的痛快。 “颜良啊颜良,你这可是纵虎归山啊,待老子回去收拾了拓跋力微那小子,一统了鲜卑诸部,必当牧马南下,亲手宰了你,以报这羞辱之仇,你给我等着吧,哈哈……” 狂笑声中,断臂的轲比能,纵马狂奔,一刻不停的向北逃去。 御帐中,徐庶却已从内帐转去,拱手笑道:“恭喜陛下,那轲比能已然中计,他这一回去,一场狗咬狗的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呢。” “嘿嘿,轲比能这狗东西,这会估计一定在得意的狂笑吧,就让他傻乐一会,待朕灭了司马懿,再去了解了这条胡狗。”颜良不屑一笑,言语中杀机滚滚。 他站起身来,巍然如山的身躯朝向西面,极目远望,晋阳城就在地平线的那头。 他仿佛已经看到,司马懿正在颤抖。8 第九百四十三章 气晕司马懿 周仓将司马孚拎出了御帐,将他双手缚于马鞍上,带领十余骑出营,直抵晋阳城东门。 此刻的晋阳城上,晋军早就严阵以待,随时防备楚军的攻城。 城上晋军见楚军只有十余骑来,且打着免战的信使旗号,便没有放箭阻止他们接近。 周仓率十余骑进抵护城壕边,他向司马孚使了个眼色,命令道:“东门已到,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司马孚抬头看了一眼城头,看着大晋的旗帜,看着那一双双注视着自己的惊奇目光,苍白的脸上,不禁浮现几分愧色。 很显然,城头的晋军士卒已认出了他这个大晋的安平王,天子的亲弟弟。 司马孚实难想象,自己这劝降之言一出口,会招来何等鄙夷的目光,那如芒在背的痛苦,他实不愿承受。 “别他娘的磨磨叽叽了,想反悔了就说,老子我痛痛快快的给你一刀。”周仓按住了腰间的佩刀。 司马孚心中一寒,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只在一线自己,他没有选择。 深吸过一口气,酝酿过情绪,司马孚佯作淡定,仰头高声道:“安平王司马孚在此,欲要求见天子,还不快去通报。” 司马孚报上了姓名,那些原本还是揣测的晋军士卒们,身形俱是一震,均不敢相信,他们大晋之王,竟然已被楚军所擒。 城头守将不敢小视,急是派人飞马往皇宫,去报与皇帝。 皇宫中,司马懿正焦头烂额,眉头深皱,负手在殿中踱步。 井陉关失陷的消息。早就传回了晋阳城,这惊人的噩报,令他晋国的君臣们,都感到如同天塌下来一般。 井陉关一失,楚军就打通了冀州与并州的通道,数不清的粮草军需物资,可以通过井陉道,畅通无阻的运往晋阳前线,即使是天降大雨。也无法阻断这条太行山上最为平坦的道路。 这也就是说,楚军将再无粮草之忧,他们可以肆意的围困晋阳城,想围多久就围多久。 要知道,当年以黎阳和邺城之坚。颜良竟耐着性子,生生的围了半年,终是攻破。 晋阳虽乃坚城,但与邺城和黎阳比起来,只怕还要逊色三分。 更何况,只怕不要半年,颜良就能重新制造出火药这种神物。到时候火药一炸,万事皆休矣。 司马懿防守反击的战略,因井陉关的失陷,就此化为泡影。这叫他如何不能焦头烂额。 “陛下无需太过忧虑,井陉关虽破了,但咱们还能想别的办法。”皇后张春华,看不下去司马懿那焦虑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想屁的办法!”司马懿回头瞪了张春华一眼,埋怨道:“都是你出的什么鬼主意。叫朕固守晋阳,等着楚军不战自退,现在呢,现在朕该怎么办?” 焦虑蒙蔽了心智的司马懿,情绪太过暴躁,竟是对自己的皇后爆了粗口。 张春华是花容惊变,满脸不可思议,仿佛不敢相信,那一个“屁”字,竟然会从司马懿那般高贵儒雅的口中说出。 自嫁与司马懿后,张春华深受司马懿宠爱,别说是粗口,司马懿就算是一句重话,都不忍心对她相加。 而现在,司马懿却以那般粗鲁的言辞,来埋怨于自己,这叫张春华如何能不震惊和难过。 “陛下怨臣妾,臣妾不敢有怨言,可陛下乃一国之君,当此危难之际,更要镇定如山才是,若陛下也乱了心神,那叫大晋军民们又当如何?”张春华强咽下不悦,颤声劝道。 这一席话,令司马懿心头为之一震,那焦虑的心绪,一瞬间也缓解了不少。 他长长的吐了口气,强压住焦躁的心绪,总算是将情绪平静了下来。 正当这时,殿外军士匆匆而入,拱手道:“启禀陛下,安平王在城外请求陛下相见。” 安平王?司马孚! 司马孚心思急转,瞬间已是明白,心头不禁又是被重重一击。 井陉关失陷,司马懿原以为司马孚战死,他心中悲痛之余,已是安排下去,为司马孚设祭,他还准备借着司马孚的牺牲,来激励众将士,化悲痛为力量。 谁想,今日,司马孚却活着出现了,而且,还是以楚军俘虏的身份出现在城外。 司马懿何其狡猾,他很快就意识到,司马孚这是必是受了颜良的威胁,前来劝说自己投降的。 心中虽如明镜,但司马懿却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畏缩,他必须出现在城头,让三军将士看到他的决心。 深吸过一口气,司马懿一声不吭,大步的走出殿外。 张春华依在门边,遥望着司马懿走远,朱唇暗启,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司马懿方才那肃厉埋怨言辞,却萦绕于耳边,经久不散。 张春华的秀眉,微微而皱,韵味十足的脸庞,悄然闪过一丝怨意。 …… 大殿外,司马懿策马出宫,直抵晋阳东门。 登上城头,当他认出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时,一双狼目闪烁愈阴沉的目光。 城下处,当司马孚看到司马懿出现时,心中也是一颤,还未开口时,一股羞愧之意就悄然而生。 “哼。”周仓冷哼了一声,佩刀已是半边出鞘,毫不掩饰他的威胁。 司马孚不敢犹豫,只得咽了口唾沫,高声道:“几日不见,兄长可还安好吗?” 在楚军面前,身为俘虏,司马孚自不敢再称司马懿为“陛下”,只能改称他为兄长。 司马懿眉头一皱,脸色愈阴,也不答话。 “兄长啊,为弟此番前来,乃是奉大楚天子之命,前来劝说兄长你开城归降。”司马孚厚着脸皮,颤声向司马懿召降。 此言一出,城上一片哗然,沿城的晋军士卒,皆是惊奇的目光射向司马孚。 很快,那惊奇之色,就变成了鄙夷。 司马孚岂能感觉不到,万人鄙夷的目光,那感觉如芒在背,令他难受不已。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豁出去,佯作不觉。 司马懿同样是惊怒无比,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自己的亲弟弟,亲口道出这召降之词时,司马懿心中的怒火,还是无法压制的喷涌而出。 “司马孚,你身为大晋皇族,竟然敢投降颜良那些暴君,还敢厚颜无耻的前来招降于朕,你的廉耻之心何在,你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愤怒之下,司马懿也有些情绪失控,再次以粗俗的言辞,痛斥司马孚的背叛。 司马孚是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愧到无以复加。 “司马孚,这就受不了么,给老子继续!”周仓刀锋再也几寸。 司马孚吓得是一哆嗦,赶紧强抑下羞耻,高声道:“兄长啊,你我本为汉国之臣,今背弃刘备,擅自称帝,已是不忠不义,今大楚天子乃正统所在,你若还执迷不悟,继续的错下去,只会给我司马氏招来灭族之祸啊。” 司马孚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当着这么多晋军的面,公然将司马懿背弃刘备的所为,道将出来。 左右晋军士卒,心头皆是微微一动,似乎心有感触。 司马懿却如觉被揭了老底,羞愧之意如潮涌动,他甚至感觉到,周围将士看他的目光,已是充满了质疑。 恼羞成怒之下,司马懿厉声喝道:“司马孚,你个无耻之徒,为了苟且偷生,竟不惜颠倒黑白,实在是愧为我司马家子弟,朕今日在此宣布,将你逐出司马家,我司马懿从此再无你这个弟弟,司马家也再无你这个不孝的子孙。” 关键时刻,司马懿别无选择,只有选择断绝兄弟情谊。 城下处,司马孚却是暗暗叫苦,眼见自己无论怎么说,都劝降不了司马懿,而司马懿不降,自己就将是死路一条。 “兄长,你听我一句劝吧,还是……” “弓弩手,给朕瞄准这个叛贼!”恼火之极的司马懿,厉声一喝。 城头上,一千余弓弩手,迅速的瞄准了城下十余骑。 周仓早有准备,赶紧将随身携带大盾高高举起,护住了头顶。 这一刻,司马懿确实有种冲动,想要射死他那不争气,丢尽他颜面的弟弟。 最后的一刻,司马懿还是强行忍住了。 他想起了关羽的旧例,便想颜良这一招,必是想逼他射杀自己的亲弟弟,好借以毁损自己的声名。 “颜良,朕可不是关羽那等匹夫,朕岂会上你的当。” 司马懿冷哼一声,手指城下,厉声道:“司马孚,朕念在旧日情份上,且饶你一命,你赶快给朕滚远,再敢多说一个字,休怪朕大义灭亲!” 形容惨白的司马孚,这下就不敢再开口了,他素知自己这个兄长心狠果决,绝不是在空口威胁。 无奈之下,他只能巴巴的望向了周仓,用祈求的话气道:“我已经尽力了,可是他就是执迷不悟啊,求将军带我去见陛下,容我向陛下陈说难处。” 周仓却冷笑一声:“不用了,陛下早有吩咐,你若不能劝降司马懿,也就不用回去见他了。” 话音方落,周仓猿臂一抖,寒光掠刀,战刀出鞘。 噗! 血光飞溅中,司马孚的人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已是被生生斩落。8 第九百四十五章 再不溜,就来不及了 晋阳城,皇宫。 烛火昏黄,整个殿宇中,都散发着一种消积低沉的情绪。 司马懿以手托额,闭目枯坐在那冷冰冰的龙榻上,他一动不动,就如同一樽没有生气的雕像。 脚步声响起,张春华左手牵着司马师,右手牵着司马昭,母子三人不安的步入了大殿。 “陛下。” “父皇。” 张春华拉着儿子们跪下,行君臣之礼。 司马懿睁开眼来,微微抬头,有气无力的道了一句:“起来吧。” 母子三人这才起,看着司马懿那凝重的表情,似乎是怀有心事,又似乎在做某种重大的决定。 “陛下,这深夜召臣妾和师儿他们来,不知有何吩咐?”张春华小心翼翼的问道。 司马懿长吐了口气,默默道:“朕已派出了使者去楚营,向那颜良请求归降。” 此言一出,那母子三人顿时一片哗然。 “父皇,那颜良可是魔鬼恶贼,咱们大晋不是正道吗,正道岂能向邪道投降?”司马师激动的尖声大叫。 张春华也惊道:“陛下,那颜良残暴不仁,多少投降他的诸侯,都被他残忍的杀害,如今我们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岂能就这么轻易的投降颜贼呢?” 母子二人情绪激动,无论出于畏惧也好,愤恨也罢,显然都不赞同向颜良请降。 看着那激动的母子,一直脸色阴沉的司马懿,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张春华顿时面露茫然,不解的望着自己狂笑的丈夫。 半晌,司马懿方才收敛了大笑,阴恻刷的冷笑道:“司马家世出名门。朕代表的是天意民心,你们难道真的以为,朕会真的归降颜良那个残暴的匹夫吗。” 一语反问,令那母子三人愕然。 半晌后,张春华的脸上,忽然间闪过一丝惊喜,忙道:“陛下莫非是使了诈降之计,故意迷惑那颜贼不成?” 司马懿微微捋须,笑而不语。显然是默认。 “原来陛下是别有妙计啊,真真是吓死臣妾了。”张春华抚着丰腴的胸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顿了一顿,张春华秀眉暗凝,“陛下虽有诈降妙计。可是颜贼实在势大,单凭我们现在的兵力,只怕想趁其不备,发动夜袭,恐也难有大的收获啊。” 张春华聪明,她一知司马懿使了诈降之计,便以为司马懿想借着归降为掩护。趁机夜袭楚营。 “谁说朕要夜袭敌营了。”司马懿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诡笑。 张春华身形一震,花容间添了几分茫然。 司马懿却捋着胡须,不紧不慢道:“朕当然知道敌贼势大。此番朕施这诈降之计,当然也不是为了夜袭敌营。” “那……那陛下又有何目的?”张春华秀眉深凝,茫然问道。 “朕让城别走,退往晋北。” 张春身形一震。花容蓦然一变,却是明白了司马懿的意思。 他的皇帝丈夫。这是扛不住楚军三十万大军围攻之势,不敢再坚守下去,打算弃城而逃了。 “陛下,晋阳乃帝都,更是我大晋的心脏,若就这般弃了,只恐……” “那你说,除了让城别走,朕还有别的办法吗?” 司马懿眉头一沉,厉声质问,把个张春华问得是身形一震,嘴唇微微的蠕动,不知该如何回应。 张春华也很聪明,以她的见识,当然看得清楚眼下的形势。 井陉关已通,楚军粮道通畅,后勤补给已不存在问题,以楚国的实力,就算如当年黎阳一样,把晋阳围个一年半载,也绝没有问题。 莫说一年半载,几个月后,当颜良再度手握火药神物时,这晋阳城只怕顷刻就要陷落。 晋阳的陷落,已是无法挽回的既定事实。 张春华黯然了下来,那般表情显然是不再反对,但却又充满了忧虑。 “可是,咱们若是弃了晋阳,又能避往哪里呢?”张春华茫然的问道。 司马懿抬手望北一指:“朕打算率军避往雁门,北依鲜卑人,南据雁门天险,量那颜贼那奈何不了朕。” 司马懿表面上表现的信心十足,自信满满,但张春华却能听出来,貌似自信的司马懿,底气却有那么点虚。 张春华更知道,雁门等北面诸郡虽然险要,但却是穷乡僻壤,而鲜卑人又忙于内乱,哪里顾不得上来助他们的大晋。 让城别走,退往雁门,对于晋国最好的结局,也只是苟安于一隅,想要再争雄于天下,只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可是,面对着楚国这样强大的对手,能保住那一亩三分地,已经算是奢侈,什么再争天下,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念及于此,张春华也没什么话再说,只能用沉默,来附同了司马懿的决定。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司马懿见说服了自己的妻子,暗松了口气,遂是叮嘱她们母子赶紧去收拾细软,准备随时跟着逃出城去。 张春华也不敢犹豫,赶紧带着两个惊恐的小儿,匆匆的退了下去。 目送着妻儿离去,司马懿一屁股跌坐在了龙座上,那强撑起来的满脸自信,统统都瓦解一空,所余下来的,只有黯然失落。 “颜贼,你把朕逼成这样,这仇恨,朕早晚有一天会叫你加倍偿还的……”司马懿咬牙切齿,愤愤的发誓。 …… 晋阳城外,楚营。 御帐中,诸将林列,神情肃然,一股凛烈的杀机,在大帐中如火涌动。 众将们都知道,今日天子齐聚他们,必有大事要发生,他们甚至感觉得到,似乎一场决定性的大战,即将发生。 “昨日司马懿已派人前来向朕请降了。”颜良环视诸道,淡淡说道。 此言一出,大帐中顿时一片骚动。 有人兴奋,有人惊喜,也有人狐疑。 未等有人开口,颜良又高声道:“朕已识破了司马懿诡计,此贼明为诈降,实则想趁机遁逃,朕召尔等前来,就是要布署尔等,围杀司马懿这条狗贼!” 号令传下,群情振奋,大帐之中顿时闹开了锅。 众将都以一种惊叹的目光望向颜良,叹服于颜良的目光如灼,叹服于他识破了司马懿的奸计。 众将更是热血涌动,战意熊熊如火,皆想在这灭晋的关键一刻中,拔得头筹,立下不世之功。 “诸将听令!”颜良厉声一喝。 众将精神都受,皆躬身听令。 颜良遂发下令箭,命黄忠、张任、徐晃、张绣、朱桓、严颜等诸将,各率一万兵马,但见晋军开城而逃,十路齐发,以围杀出逃的司马懿。 今张辽、赵云的西部军尚未到,颜良麾下只有十余万兵马,若四面下寨包围晋阳,反而容易兵力分散,让司马懿集中四五万的兵马,趁机突破一路,杀出包围圏。 故是颜良并没有下旨围城,而是留了条出路,待司马懿出逃时,便可集中所有兵力,前去堵截围杀。 旨意传下,诸将挟着热血归营,各统本部兵马,随时准备出击。 颜良这连旨意刚下,傍晚时分,司马懿便再度派了使者前来,声称愿意接受颜良新开出的条件,以归降大楚。 原来,颜良为了将计就计,令司马懿误以为自己中了他的计策,便装模作样的跟司马懿讨价还价起来。 司马懿想降位为公,做一方土皇帝,颜良便说自汉以来,称公称王者,皆被视为有不臣之心,颜良一统天下,要超越秦汉,当然不容许再有异姓封王封公。 故此,颜良要司马懿位为侯,方才答应他的请降。 颜良如此认真的跟司马懿谈条件,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自然是一副打算真的接受司马懿求降的样子。 那使者将颜良的条件带回晋阳城,司马懿和贾逵一听,二人都是乐开了花,皆以为颜良中了他们的诈降之计。 不然的话,颜良又怎么会跟他们讨价还价呢? 眼见颜良中计,司马懿当即叫城中兵马暗中集结,待将时间拖至近晚时,才派使者出城前来楚营,声称愿意接受颜良开出的条件,称明日便派人献上降表,随后就让出晋阳城,退往晋北。 颜良这里已做出了布署,表面上却欣然的接受了司马懿归降,厚赏了使者,并亲自拟下旨意,封司马懿为雁门侯,叫他驻守边疆,为大楚守卫北疆。 使者带着颜良的厚赏,还的那道旨意,欢欢喜喜的回往了晋阳。 皇宫中,司马懿手握着那道圣旨,嘴角微微抽动,阴沉沉的脸上,闪烁着讽刺之意。 半晌,司马懿将手中的圣旨,狠狠的撕了个粉碎。 “颜贼啊颜贼,你可真是狂妄自大,你以为我司马懿,真的会臣服于你这样的卑贱寒微出身的匹夫吗,哈哈~~” 说着,司马懿手一扬,满天的碎屑飞上半空。 那身边的贾逵,也是微微而笑,那笑容中既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又有一种鄙夷般的讽刺意味。 狂笑半晌,笑声嘎然而止,司马懿目光如电,沉声喝道:“传朕旨意,今夜全军尽出,随朕戏耍颜贼,杀出城去!”8 第九百四十六章 十万大军,倾巢而出! 夜如泼墨,天地肃杀。. 晋阳城一片沉寂,城东数里外,楚营也是一片沉寂。 一切都是那般的平静,但晋楚两军的士卒却知道,今夜注定将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不同之处却在于,楚军将士早已跃跃欲试,准备大杀一场,用敌军的人头,来给自己的功劳簿上,再添一笔新功。 而那些晋军士卒,却以为敌人还蒙在鼓里,今晚过后,他们就要顺利的逃出升天,避免当年黎阳汉军困守孤城的那般惨烈结局。 北门城头上,全身披甲的司马懿,黑漆漆的身躯,仿佛一樽雕像一般,驻立已久。 那深陷于头盔中的狼目,远望着城外黑暗的天空,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愤恨、紧张,还有几分惆怅。 今夜就要逃离大晋的国都,避往那偏僻的北地,他曰能否于重回晋阳,还是一个未知数。 此时的司马懿,心情不复杂才怪。 “没想到这个颜良这般了得,我还是过于乐观了啊,以为并州这般表里山河之险,竟然都给他突破进来,实在是……” 司马懿心中暗自叹惜,他对颜良除了愤恨之外,更多了几分惊叹与茫然。 他实在想不通,区区一个匹夫,以诡诈残暴之力窃取天下也就罢了,竟还能造出连弩、破城炮、竹纸、火药等诸般神奇之物,简直是不可思议。 “莫非,这姓颜的当真是天神下凡,乃是真命之主不成?”司马懿的脑海中,突然间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不,不可能,他不过是一个出身卑微的贱籍,上天岂会选此卑微之徒为真命之主,要选也该选我司马懿才对。”司马懿猛一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颜贼看似虽横扫天下,但他残暴不仁,必不得人心,国中早晚生乱,那个时候,就是我司马懿杀将回来,替天行道,灭楚兴晋,将天下生灵从颜贼的魔爪之中解救出来的时候了,是的,一定是!” 司马懿说服了自己,那阴恻恻的脸上,重新又涌起了自信与骄傲。 回头再看一眼晋阳城,司马懿更无迟疑,高声喝道:“打开城门,全军出城突围!” 东城一线,早已集结了四万晋军,这已经是司马懿所有的兵力所在。 早在楚军攻陷井陉关时,司马懿就有不好的预感,遂是打前将这些士卒的家属,先迁往了北面数郡,正是因此,这些士卒才会跟着他一块向北逃窜。 城门吱呀呀的大开,一队队轻装的晋军士卒默默出城,保护着文武百官,还有他们的家眷,偷偷摸摸的向北而去。 那一匹白马上,张春华也全副武装,腰悬着一柄短剑,夹杂着御林军中出城。 离城数十步,张春华回眸远望,神色间流转着深深的不舍。 “颜良,你逼得我逃离这繁华的晋阳,避往那偏僻贫瘠之地,我恨你,早晚有一天,我会助我的夫君,重新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你给我等着吧,哼!” 张春华心怀着恨意,眼看着晋阳城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时的她,才暗暗的叹了一声,扭过头来,再无犹豫的向北而行。 …… 东城,楚营。 夜色虽深,十余万楚军将士,却是和甲抱刃而眠,一副随时应战的状态。 御帐中,炭火通明,一股似有似无的杀气,在悄然涌动。 周仓、胡车儿、邓艾和姜维等虎卫御林军的亲将们,皆肃立在侧,各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肃然与激动。 高坐于上的颜良,却是一派的闲然,闲饮着小酒,没有丁点的亢奋,似乎天地间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脚步声忽起,一名御林军士兴冲冲入内,拱手道:“启禀陛下,北面外围斥候传来急报,晋阳北门已大开,数万晋阳深夜出城,望向而去。” 大帐之中,顿时一片的兴奋,左右诸将的眼眸,无不闪烁着亢奋。 颜良却只眼眸微微动了动,点头道:“知道了,传朕旨意,命诸军倾巢而出,去给朕围杀司马懿那狗东西吧。” 颜良的旨意迅速的传下,和衣而睡的将士们,转眼就被紧急集合的鸣锣声叫醒。 精锐将士的本能,使他们很快驱散了困意,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完毕,并进入了战斗状态。 诸营大门尽数,十余万大军倾巢而出,刀甲反射着月色寒光,黑夜之中,如一条条鳞光闪烁的大龙,分十余路,四面八方的向着北门围击而去。 众外军将领都已率军出击,周仓等中军将领,则个个跃跃进欲试,显得有些按捺不住。 毕竟,今晚一战非同凡响,若然功成,就有可能成为灭晋的关键一战。 参与今晚一战的将领们,功劳自不用说,更可以青史留名,供万世垂仰。 如此诱人的收获,这些中军将领们,自然也眼谗不已,也想能夺功建勋。 “子丰,车儿,伯约,你们也中军出战吧。”颜良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摆手下令。 周仓等将大喜,纷纷拜谢,兴冲冲的离帐,领着中军杀出营外。 邓艾眼见同僚们都出战了,却独有自己没有被派出去,这下他就有点急了,忙是巴巴的看向颜良。 颜良却似乎视而不见,依旧在自饮小酒。 “父皇,儿臣也请率军出战。”邓艾实在按捺不住,只得拱手请战。 “出战不急,朕有些话要问你。”颜良却把话题扯了开,“艾儿啊,依你看来,司马懿今晚的遁逃,他会选择从哪一方面出逃。” 邓艾一怔,却不知自家父皇,为何在这个时候,忽然问这话。 而且,斥候的回报已经很明显,诸将也被派了出去,这显然司马懿是要从北面逃嘛。 邓艾却不敢不答,想了一想,拱手道:“南面有我十万大军,且诸县皆为我军所据,东面又有父皇亲统十万兵马,司马懿若从这两面突围,甩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他必定不会从两路突围。” “至于这晋阳西面,乃是吕梁山脉,虽曲折可往雁门,但却道路艰险难行,司马懿既然以为他的诈降计,已骗到了咱们,那他多半就不会选择从此路突围,所以,儿以为,司马懿必从北面大路出逃。” 邓艾洋洋洒洒一番话,倒也分析的头头是道,颇合情理。 颜良听罢,却只微微一笑,忽然间,他喝道:“邓艾听令。” “嗯?”邓艾先是一震,旋即忙是躬身上前,“儿臣听令。” “朕命你率五千龙骑卫,速往晋阳城西吕梁山口,给朕截杀司马懿。”颜良将案几上的令箭抽出,掷于了邓艾。 龙骑卫乃是从诸路骑兵中抽出的精锐,隶属于中军之的御林军,可以说是颜良亲军中,最最精锐的部队。 “儿臣遵命。”邓艾接下了令箭,抬头之时,眼眸中却依旧充满了困惑。 邓艾困惑的是,颜良先前的诸般旨意,分明已判定司马懿会从北面出逃,今却反而要派自己去往西面吕梁山口。 “司马懿此人诡诈多端,生平行事必会留有后路,尽管你所说以及情报表明,司马懿是要从北门出逃,但朕却不可不防。” 颜良道出了他的理由,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兵贵出奇,艾儿呀,你难道你忘了当初你偷渡阴平之功了吗?” 兵贵出奇! 一语点醒,邓艾身形一震,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显然,这聪慧的绝顶少年之将,凭借着他的聪明的头脑,立时就明白了颜良的用意。 司马懿歼诈,非可以常人的心思度之,为确保万全之策,必须以出奇的心思,猜测司马懿的路数。 “儿臣明白了。”邓艾拱手一拜,带着兴奋告辞而去。 诸路兵马,皆已派出,十万兵马倾军而出,御营之中,此刻只余下了颜良坐镇。 身为大楚帝王,坐拥天下,治千万之民,统百万将士…… 以颜良现在的身份,对付任何一个男人,都不需要颜良亲自出手。 此时的颜良,大可枕坐高台,笑看风起云动,指点天下。 负手立于帐门,远望着漆漆夜色,倾听着种种充满阳刚的声响,颜良巍然如山,浑身上上都充盈着自信。 …… 十余里外,四万晋军正在夜中匆匆而行。 虽有夜色掩护,但晋军却不敢行路太急,以免形成大动静,惊动了楚军。 十几万楚军若被惊动,发狂的追杀前来,后果可是不堪想象的。 毕竟,晋军中不光是士卒,还有大批无法参加的文官,以及他们的家眷,这些人都如定时炸弹一样,一旦楚军追来,马上就会爆炸。 张春华坐胯着战马,行走在队伍的中后方,身边跟着的是司马师和司马昭。 她对于司马懿的这种安排,相当的不解,以她所处的这个位置,一旦楚军从后追来,岂非陷入危境? 正自不安时,数骑策马而来,为首者,正是丞相贾逵。 “皇后娘娘,天子有命,请速速带两位皇子随臣来吧。”贾逵压低声音道。 “贾丞相要带我们去哪里?”张春华狐疑道。 贾逵移身近前,将声音压力得更低,小声道:“陛下只恐颜贼会识破我们的诈降计,为保万全,已决定半路改变路线,率一部分人马由西面吕梁道而行,眼下陛下已在数里外,请娘娘也速随臣走吧。” 听得此言,张春华花容顿是惊变。(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七章 颜良,真乃真命之主吗? 先前时,司马懿明明告诉张春华,他要集中全部的兵力,从北面突围。 张春华也深信不疑,抱定了心思,拼死也要追随司马懿,由北门杀出一条血路来。 可眼下,大军出城已数里,司马懿却突然改变主意,要改向西面吕梁口出逃。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如何能不叫张春华感到惊讶。 “吕梁口路险难行,陛下真的要改由那里突围吗?”张春华惊奇的问道。 贾逵微微点头,笑道:“正是因为吕梁口难行,颜良才会想象不到,陛下才更加要从那里突围。” 张春华恍然大悟,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司马懿从开始时,就打定主意从吕梁口突围,对外却宣称由于北门出逃,就连自己这个妻子,都一直瞒着,直到最后时刻才告知。 司马懿的心机城府,果然是深沉之极,叫人无从琢磨。 张春华不敢再多问,遂是跟了贾逵,在几百精骑的护送下,带着两个儿子脱离了大部队,改向西面而去。 因为张春华位于队伍的后方,他的离去并未引起大部队的注意,那几万军士百官以及家眷们,根本没有觉察,他们的皇帝和皇后,已经脱离了他们。 一路疾行,方奔出数里,蓦的听到北面方向,杀声一时大作,隐约千军万马的追兵杀至,一场惨烈的厮杀正在发生。 “颜良果然奸诈,识破了我们的诈降计。”贾逵眉头暗皱,感叹道。 张春华也是心有余悸,便想亏得她及时的离开大部队,不然的话这下给楚军追到,乱军之中性命必当休矣。 感叹过后。贾逵的嘴角又扬起一抹冷笑:“颜贼纵使鬼谋多诈,可惜陛下毕竟技高一筹,让颜贼终究还是扑了个空。” 贾逵一时间阴谋得逞,便以为司马懿压倒了颜良的智谋,全然忘了当初之时,司马懿是如此被颜良屡战屡败。 “可是,咱们这一走,那几万军民岂非……”张春华一脸忧虑,微张着嘴巴凝望着东面。 “没有那些人吸引楚军。陛下和娘娘又如何能顺利的避往雁门呢,那些人都是为了大晋社稷牺牲,他们是死得其所。”贾逵叹息道,脸上却毫无丁点恻隐之意。 张春花丰腴的娇躯一震,贝齿暗暗咬向嘴唇。似乎不敢相信,司马懿竟如那刘备一样,依靠牺牲自己人,来达到自己逃升的目的。 “那些牺牲人大多是贱卒贱民,母皇何必为他们同情,咱们赶紧去追上父皇吧。”司马师却颇为不屑,言语中对那些牺牲的军民。一副轻视的态度。 张春华微微叹了一息,驱散心中的那些不快,随着贾逵继续向西面疾行。 北面处,一场激烈的厮杀。确实正在进行。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场屠杀。 十余万楚军追杀而至,滚滚的兵潮,浩浩荡荡的撞向惊恐的晋军中。 铁蹄将他们辗压。刀枪将他们斩落,一面面将旗如风飞舞。所过之处,将几万晋军轻易撕碎,杀得鬼哭狼嚎,尸横遍野。 黄忠、徐晃、张任、姜维等诸将,皆率着兵马,疯狂的收割着人头,不断的刷新着自己的功劳册,为自己赚取着增封的食邑。 大楚皇帝颜良,赏罚分明,一颗人头就是一份赏赐,谁又会嫌自己的钱多呢。 天下一统,就是息兵偃旗之时,也是他们这些武将们从战马上下来,坐享半生厮杀赚来的荣华富贵之日,诸将们都想抓住这最后的机会,为自己将来的养老时光,挣得更多的财富和土地。 诸将们杀红了眼,狂杀着,搜寻着司马懿的所在,若是能斩了晋国的皇帝,甚至生擒,如此巨大的功劳,搏个县侯,世代荣受皇恩自不在话下。 如此巨大的利益催动下,人人奋勇,大楚的将士们不用鼓励,一个个都杀到几近疯狂。 楚军虽在北门一带大胜,杀到血流成河,但诸将们却不知,司马懿早已抢先一步,带着他的老婆孩子,抛下了大部队,向着吕梁口逃遁而去。 天色蒙蒙渐亮,一缕晨光从东射来,细碎的晨光将那血腥的战场,渐渐的照亮。 晋阳城西北二十里,一支不到万人的兵路,正默默而行,离晋阳城越越,地势就越高,脚下的道路也就越坎坷。 一身金甲的司马懿,驻马在半坡上,远远的向北面眺望。 晨光照射下,但见方数里的上空,都弥漫着浓烈的血气,晨光照耀下,愈加的血腥可怖。 “唉,那些都是朕的子民和将士啊,若非为了大晋社稷,朕岂忍心抛下你们……”司马懿神情伤感,暗自叹惜着。 忽然之间,他感觉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点像刘备,表面仁义,实则不择手段。 如今刘备远遁高句丽,他原先的仁义之名,早就毁于一旦,此时天下人人都已知道,刘备是一个伪君子。 他司马懿自立为皇,也号称以仁义治国,可眼下呢,号称仁义的他,却抛下几万士卒来当诱饵,这岂不跟刘备一样了。 “不,刘备乃织席贩织出身,天生就是一个伪君子,他刘备岂能与我相提并论,我是为了天下正道才如此,我跟刘备绝非一路人。” 司马懿的脑海里,这样一个念头安慰着自己,把他跟同样善于弃卒保车的刘备,划清了界限。 司马懿的脸色重新恢复了阴沉,嘴角钩起一抹阴笑,冷哼道:“颜贼,不管怎样,你还是中了我司马懿的计策,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终有一日,我会把你死死的踩在脚下,叫你窃取的这个天下,统统化为乌有。” 司马懿发下了毒诅,又嘀嘀咕咕的骂了颜良几句,方才拨马转身,准备随着大队伍,继续向吕梁山进发。 轰隆隆~~ 就在司马懿转身之际,他的耳边,隐隐约约的传来了轰响声。 那轰轰的声响,由南面而来,正飞快的逼近,脚下的地面,似乎也在隐隐震颤。 天下之间,能造成如此震动者,唯有大规模的骑兵。 司马懿心中微微一寒,赶忙转过身来,循着那声响,远远望去。 晨光照耀之下,远远只见茫茫的尘雾,正遮天蔽日而来,汹汹如沙暴一般。 那沙暴来势极快,不多时间,就袭卷至数里之外,那沙暴的可怖真相,也渐渐清晰起来。 当这些受到惊动的晋军,看清楚来者何物时,无不吓得是骇然变色。 骑兵,是楚军的骑兵! 而且,还是楚国最精锐的龙骑卫! 不到一万的晋军,瞬间尽是变色,一个个如见到了索命的无常一般,吓得惊魂失散。 “怎么可能,颜贼的十几万大军不是去北面追击了么?怎会这里出现龙骑卫?”司马懿也是惊骇难当,一副不可置信的惊状。 蓦然间,司马懿反应过来了。 颜良,必然是识破了他的计谋,料到他可能从西面出逃,故在大军追击北面的时候,却派出了最精锐的龙骑卫,飞速的向吕梁口追来。 司马懿的计策,一招之后伏有两招,不可谓不高明。 可颜良呢,竟是看到了他的三招四招之后,后发而先至,此等智谋之深,实在是匪夷所思。 “撤,大军速和吕梁口撤退。”司马懿按住惊魂,放声大叫。 楚军虽然精锐,但到底都是骑兵,只要他能顺利的逃入吕梁上,逃入了山间,楚军的骑兵就无法再追击了。 “陛下,皇后娘娘和两位皇子还没有赶来会合呢。”部将王基惊叫着提醒。 司马懿身形一震,眉头深深深凝下,暗暗叫苦。 他先前让张春华随着大军而行,本是想安抚那几万将士,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等大军出城几里时,再悄悄的叫贾逵把老婆和孩子,不动声色的接过来。 谁能料到,楚军的龙骑卫竟突然杀至,而张春华和两个儿子,却还在几里之外,一时片刻赶不过来。 这下司马懿就为难了。 等老婆孩子吧,楚军骑兵追至,自己根本抵之不住,只怕就要覆没在此。 不等吧,难道就丢下妻儿,让她们死于乱军之中吗? 司马懿心如刀绞,他已没有多少时间思考,楚军的龙骑卫正飞驰而至,再过片刻,他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拼死一战了。 “管不得那许多了,让他们母子听到由命吧,我们先走,快走!”司马懿咬牙做出了决定,拨马便走。 一众晋军丢盔弃甲,如过街老鼠一般,漫山遍野的向着吕梁道口狂逃。 片刻后,邓艾率领着七千龙骑卫,如潮水般辗至。 “父皇当真料事如神,这司马懿好生阴险,果然是想从吕梁道逃跑。”邓艾又惊又喜,心中对颜良更是佩服万分。 眼瞅着巨功在前,邓艾兴奋如火,纵马舞枪,催使着他的骑兵们,如虎狼一般杀出了混乱的晋军中。 一场肆意的辗杀,就此开始,只杀得晋军尸横遍野,鬼哭狼嚎。 这边屠杀刚刚开始,东侧的旷野上,张春华一行,沿在匆匆忙忙的向着吕梁道口这边疾行。 就在张春华看到自家的旗号,想着就快和丈夫会合时,却蓦然看到,数不清的楚军,汹汹如潮水般的袭卷而来。 瞬时间,张春华乃至贾逵,无不惊呆了。8 第九百四十八章 截杀司马懿 吕梁山口处,为何会有楚军拦路! 张春华花容惊变,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望向了贾逵。 贾逵也是满脸的惊骇茫然,困惑不已,无法解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司马懿的诈降计已经够深了,竟却被颜良识破,但贾逵却万没有想到,司马懿的后招,竟然也为颜良识破。 眼前飞奔而来的楚军骑兵,分明是有备而来,冲着吕梁山口来堵截他们的逃跑,颜良智谋之深,实在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娘娘,臣也不知道啊,没想到他竟然识破了陛下的两重计谋,臣……”贾逵惊骇万分,震惊到不知该怎么解释眼前的状况。 “贾丞相,那我们该怎么才好啊。”张春华颤声惊问。 贾逵猛然间清醒了几分,眼看漫山遍野杀来的楚骑,急道:“事到如今,咱们已无路可走,只有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臣想陛下必然会率军与敌激战,等着接应咱们,只要咱们能与陛下会合,就还有一线生机。” 到了这般田地,也只有如此,这也是唯一的逃生希望。 不过,这希望却是建立在司马懿会留兵接应他们的基础上的,仅凭着他们手中这不到一千的兵力,又如何能单独冲过楚军铁骑的拦截呢。 “那还等着什么,快冲啊。”张春华叫道。 贾逵抖擞精神,手纵起战刀,指挥着**百的晋军,将张春华母子裹在其中,迎着楚军的铁骑撞将而去。 铁骑滚滚,千余龙骑卫。如狂风暴雨一般,扑卷而至。 “杀!” “杀!” 震天的杀声,如利刃一般,撕碎了苍穹。 两军,瞬间相撞在一起。 人仰马翻。鲜血飞溅,那惨烈的叫声,直令头顶盘旋的群鸦都为尖叫。 若是寻常的步兵,面对着相同数量的骑兵冲击,早就一冲而溃,但贾逵所统的这一拨晋军。竟然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冲,没有一冲即溃。 这**百的晋军,却是司马懿的御林卫,乃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个个都是以一当十,勇不可挡之士。 如此精锐之士。其战斗力与意志力,都远胜于寻常的晋军。 正是这拼死一战的斗志,使得他们挡下了楚军铁骑的正面冲击,双方陷入了混战的境地。 当此间正面厮杀声,西北方面,邓艾正统帅着龙骑卫主力,辗杀着万余晋军。 龙骑卫乃骑兵中的精锐。装备精良,骑士个个都是虎熊之士,这班突然杀至,这些心怀逃意的晋军,焉能抵挡。 邓艾纵马如风,挥骑如潮,从南到北,杀得晋军是鬼哭狼嚎,血流成河。 倘若司马懿率他的千余御林精锐,拼死一挡。或许还有希望跟楚军拼一拼,但眼下司马懿当先而逃,连皇旗都已经掉下,那此被抛下做肉盾的晋军,又焉能挡得住楚军一冲。 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吕梁山口一线,已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邓艾虽不知司马懿所在,但他却知道,这头恶狼必定会望着吕梁山方向狂逃,他便率军一路穷追。 越是往北,地势就越开始崎岖起来,楚军的追击速度,也不得不一再的放慢。 邓艾却依旧穷追不放,要知道,那可是擒杀司马懿,灭亡晋国的奇功啊,岂能轻易放弃。 司马懿可就苦了,他万没有想到,楚军追兵如此疯狂,都追出了十余里地,一直追入了吕梁山中,却仍不肯放过他。 眼见身后尘雾冲天,敌骑难以甩掉,气喘如牛的司马懿,眼珠子那么一转,忽然间有了主意。 “快,快将衣甲旗鼓,统统的都解下来,堆积在路中央,阻挡楚军追击。”司马懿放声大叫。 此间道路已经收窄许多,若以衣甲倒也能迅速的堵住道路,这样一来,以骑兵为主的楚军,就只能放弃追击。 号令传下,左右几千号御林军士,急是卸起了衣甲,片刻间已是将山道封锁了大半。 王基见状,却是叫道:“陛下,咱们一堵路,确实能迟滞楚军追击,但却把后边的几千将士也堵住了,让他们无从逃生啊。” 听得王基之劝,司马懿身形蓦的一震。 他驻马远望,却见南面方向,数不清的自家士卒,正如过街老鼠一般,惊恐万分的向着这边冲来,而楚军,就尾随在他们后面,沿路收割着人头。 他若是这么一堵,这就是等着断了自家将士的生路,把他们放楚军的虎口里推啊。 司马懿只迟疑了一瞬,便决然道:“事到如今,为了大局,必须要所牺牲,你难道想让朕死在这里吗?” 王基身形顿为一震,司马懿这么一质问,他就无话可说了。 无奈之下,王基只能咽了口唾沫,默默的低下了头来,不敢再说些什么。 “快,卸下衣甲,把路给朕堵起来。”司马懿再次叫道。 几千兵马将全身衣甲卸下,不多时间,就在道路上堆起了一座小山,几乎将路封死。 那些后来的晋军士卒,为小山所挡,一个个惊恐万分,拼命的爬,拼命的嚎叫,乞求他们的皇帝,不要掉下他们。 司马懿却看了他一眼,便毫不犹豫的掉头而去。 晋军绝望的嚎叫中,楚军已是如风追击,前路被堵,后有追兵的他们,陷入了这屠杀的境地。 不多时间,喷涌的鲜血便将这山道浸成泥沼,丝丝鲜血汇聚成了溪流,顺着山道向南淌去。 半个时辰的屠杀,楚军龙骑卫的精锐,斩杀了晋军有五千之众,而这五千敌人的尸体,连同那堆积如山的衣甲,更将将北上的道路堵截不通。 一血浴血的邓艾,见得这般情势,自知难以再追下去,杀到意犹未尽的他,自然为没有亲手擒杀司马懿,感到有些遗憾。 “将军,南下还有一路晋军,抵抗甚是顽强。”一骑飞奔来报。 邓艾顿时又来了劲,扬枪喝道:“随本将回去,杀光所有顽抗之敌。” 喝令之下,邓艾率军折返而回,向着吕梁山口杀去。 一路狂奔,未几,驻马坡上的他,便看到东北方向,确有一种晋军,正顽强的抵挡着己军千余骑兵的围杀。 那一路晋军人数虽不到千,但斗志和阵形却相当的整肃,一看便知是晋军御林精锐。 “此间还有晋军御林军,莫非司马懿就在其中不成?”邓艾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胸中兴奋的烈火,瞬间又狂燃起来。 “杀——”邓艾没有过多的言语,纵马舞枪冲下坡去。 身后处,五千多浴血的龙骑卫们,挥舞着刀枪,挟着未尽的杀意,如潮水般漫山遍野的扑涌而去。 那滔天的声势,却山崩石摧的威猛,瞬间挫伤了晋军顽抗的意志。 贾逵远望敌军又至,强撑的意志,几乎就要被瓦解掉。 他以手头这点兵马,顽抗楚军骑兵围杀,已经是相挡的吃力,如今数倍的敌骑又至,他纵然是有三头六臂,又焉能回天之力。 震怖之际,邓艾已挥军杀至。 那无上的冲击力,那汹汹如潮的气势,借着俯冲之势撞来,莫说是八百晋军御林,就算是司马懿的所有的御林精锐皆在此,又焉能抵挡。 惨叫之声,冲天而起。 楚军如一柄利箭,一路所向无敌,生生的将晋军的阵势,从中间撕裂开来。 邓艾就如同那利箭之上,最锋利的箭头,手中银枪左右开花,枪影过处,一命不留。 面对如此冲势,贾逵别无选择,只有鼓起勇气,舞刀迎了上去。 他很清楚,以步敌骑,全靠密集的阵势,阵形一破,哪怕他的士卒全是一以当十之辈,也会被楚军骑兵轻易的各个击碎。 生死存亡一刻,贾逵明知那员敌将武艺超群,他也没办法,只有拼命一挡。 乱军中,邓艾纵马如风,踏着一条血路,向着贾逵正面撞来。 贾逵大喝一声,倾尽全力,舞刀向邓艾横斩而来。 邓艾毫无所惧,眼前那书生般的敌将,在他眼中,不过是土鸡瓦解一般而已。 暴啸声中,邓艾银枪如电,卷起漫空的血雾,螺旋刺出。 这一枪的威势,已深得文丑真传,威力之强,竟是堪比当世绝顶的枪法。 吭~~ 惊天金属咬鸣声中,邓艾如风火流星一般,从贾逵的身边抹过。 贾逵的眼睛定格在了惊骇的一瞬,因为他还没看清对方的枪式,左胸已是被洞穿。 血涌如泉的贾逵,闷哼一声,“扑嗵”一声栽倒在了马下。 邓艾一招斩杀了贾逵,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继续纵马撕裂着晋军。 他的身后,更多的龙骑卫追随而上,转眼间,已将倒地的贾逵尸体,踏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泥。 晋军最后的抵抗,土崩瓦解。 众兵围护中的张春华,此刻已是脸色惨白如纸,又是惊恐又是失望。 她原以为自己会碰上司马懿的接应,但苦战许久,却不见司马懿的踪影,很显然,她的丈夫已是抛弃了她们母子,独自先逃了。 丈夫的抛弃,楚军的围攻,令张春华脆弱的精神,更是雪上加霜。 而当她亲眼看到,贾逵被斩落于马后,她残存的丁点希望,就灰飞湮灭。 此刻,张春华的精神,彻底的崩溃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九百四十九章 小崽子,找扇! 贾逵被阵斩,左右的御林军士,也已死伤殆尽,到了这般地步,张春华不崩溃才怪。 眼见敌军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张春华全身都在发抖,她仿佛感到,死亡的气息的正在缠绕着她的脖子,绞得她喘不过气来。 “母后,我们该怎么办啊,母后……”幼小的司马昭,巴巴的向着其母泣声叫道。 纵然是自诩勇武的司马师,这个时候也吓懵了,慌到不知所措。 张春华环视一眼四周,水灵灵的眼眸飞转几转,蓦然间一变,似是有了主意。 “下马,你们速速下马。”张春华大叫着,第一个跳下了马来。 司马师那两个小子还在茫然时,张春华已连拖带拽,将他们从马上拖了下来。 她便拉着两个儿子,盘膝而坐,相依着缩在了一起。 不多时,左右的晋军已皆被杀尽,大批的楚军龙骑卫,围杀了过来。 这班杀到红眼的猛士们,见得一个女人搂着两个小孩,盘膝坐在地上,好奇的驱使下,反而是停止了杀戮,将她们母子围在了一起。 直觉告诉这些楚军,眼前这母子三人非富即贵,必是晋军的重要人物,杀了他们显然没有生擒来得更有价值。 将校便喝止军士,派人飞马报向了邓艾。 一身浴血的邓艾,闻知这消息,便是策马飞奔而至。 分开众军,邓艾果然看到。尸横遍地的中央处,一名貌美的妇人。正紧紧的抱着两个少年,一动不动的盘坐在那里。 三人皆着华服,一看便知是显贵。 那两个少年显得神色慌张,而那妇人脸色虽然苍白,但气势倒也镇定,显然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 邓艾嘴铁掠起了一丝冷笑,他自然看得出来,那妇人虽是故作镇定。但内心却紧张无比。 “那地上的女人,你是何人,还不报上姓名来?”邓艾喝道。 张春华瞟了邓艾一眼,也不正眼相看,只淡淡道:“你又是何人?” 这女人,身陷重围,面对着这么多杀人如麻的楚军将士。竟还敢反问一句,倒也颇有些胆量呢。 邓艾且按下心中不爽,冷冷道:“本将乃大楚天子麾下大将,邓艾是也。” “邓艾么,原为是楚君的假子而已。”张春华淡淡一语,言语中含有几分对邓艾的不屑。 邓艾这就火了。银枪一指,喝道:“好你个狂妄的女人,竟敢在本将面前出言不逊,你信不信本将一枪刺死你。” 张春华心头一惧,虽是害怕。但她却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要保持着仪容,不能轻这敌将轻视。 “哼,本宫身份尊贵,你若真敢杀本宫,只怕那颜良不会饶你。”张春华很傲气的说道。 本宫? 邓艾这回并未生怒,反而对这妇人左一句“本宫”,右一句“本宫”产生了兴趣。 晋国之中,能够自称本宫的女人,除了司马懿的皇后之外,还能有谁呢? 据闻那司马懿有两个儿子,而眼前这个自称本宫的女人身边,恰好也有两个少年,诸般种种联系起来,反令邓艾的脸上浮现出了兴奋之色。 “莫非,你就是司马懿的皇不成?”邓艾耐着性子喝问。 张春华冷哼了一声,傲我道:“既然已知道本宫身份,还不快叫来车马来接本宫。” 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张春华之所以这般傲气,却是觉得自己虽然被俘,但到底身为皇后,尊贵的身份在那里,只有保持住那份威仪,这班军汉才不敢慢怠自己。 谁料,邓艾听她报上身份后,非但没有表现出重视,反而是放声狂笑起来。 “老子当是谁呢,原来是司马懿的女人和儿子啊,哈哈——”邓艾的笑声中,既有兴奋,又有不屑,却无丁点的尊敬。 换作是别国君主,即使是俘获了敌国皇后,也会看在她身份尊贵的份上,好生的对待。 只可惜,颜良不是别人,他可是暴君。 身为暴君,他手下的将士们,行事自然也深深的打上了“暴”字的烙印。 张春华眼见邓艾狂笑不止,那笑声令她越来越发毛,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形势似乎跟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笑声嘎然而止,邓艾的脸上,已为阴冷的讽刺所占据。 “来人啊,把司马懿的两个狗崽子,给本将带走。”邓艾挥枪一喝。 号令下,左右龙骑卫跳下马来,汹汹的便冲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就将那司马师和司马昭两兄弟,从张春华的身边给拖了起来。 “母皇~~”司马昭胆子最小,当场就嚎叫起来。 “放开本王,你们这些卑贱的东西,焉敢对本王无礼。”司马师胆子大些,边是挣扎,边是厉声喝斥。 邓艾原本还一脸冷笑,但他听到“卑贱”那二人,脸上却顿是浮现怒色。 当年的他,只不过是一个落魄少年,家里边穷得连治病的钱都没有,若非颜良欣赏于他,纳他为义子,收其母为姬妾,邓艾又焉能有如今的地位与身份。 卑贱二子,却深深的刺痛了邓艾,令他勃然而怒。 邓艾一跃下马,几步冲上前去,手臂一抡,只听得“啪”的一声,一巴掌已狠狠的扇在了司马师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气何其之在,只将司马懿师扇得“啊”的一声痛叫,整个人已倒在了地上,脸上瞬间添了一个血红的巴掌印。 “小狗崽子,你只不过是仗着祖上的家世,就敢如此猖狂,老子叫你装尊贵。”邓艾厉声骂道。 这一巴掌下去,把司马师所有的尊贵自恃,统统的都给扇没了。 脸上火辣辣的痛,嘴角甚至还淌出了血,此刻的司马师,已是满腔畏惧,哪里还敢再装高贵。 “师儿啊。”张春华扑上前去,将司马师抱在怀里,抬头向着邓艾一瞪:“好你个武夫,你焉敢对我儿如此无礼!” “哼,老子的无礼还是轻的,等你见到我家天子,就知道什么才叫作真正的无礼了。”邓艾讽刺一笑,摆手下令。 左右军士齐齐上将,将两个司马家的小崽子拖去,用战马押往南面晋阳。 张春华眼见两个儿子被带走,却是无可奈何,只能恨恨的瞪着邓艾,满脸的怨意。 “来人啊,把这妇人扛上战马,速速送给陛下处置。”邓艾大笑喝道。 几名军汉再度上前,很是粗鲁的将张春华拖起,将她拖上了战马,这过程之前,当然不忘上下其手,顺势占点便宜。 “大胆,滚开,休得对本宫动手动脚!”张春华是羞愤难当,又是挣扎,又是喝骂。 这些龙骑卫却人把她的话当回事,依旧粗鲁无比,将她拖上了战马,送往了晋阳。 此刻,晋阳之战,已然结束。 楚军的十万大军齐出,在晋阳城北方向,将出逃的近三万晋军,一举全歼而尽。 晋军主力一丧,晋阳城基本已成了一座空城。 颜良遂又命大军折返,杀奔晋阳而来,几乎兵不血刃的就攻破了这座空虚之城。 大楚的战旗,终于插在了晋阳城头,插在了晋国的心脏上。 都城已失,司马懿大势已去,就算他能侥幸的逃往雁门,也将再无反抗之力,最终为颜良轻松的扑灭。 颜良策马而行,昂首阔步的步入了晋阳城,直入皇宫之中。 皇宫中已乱成了一团,宦官和宫女们正四处逃命,生恐死于楚军手中。 颜良当然不会留情,下令将宫中的宦官,统统都宰杀一空。 至于那些宫女,颜良则按照老办法,择其貌美者,充实自己的皇宫大内,其余中等者便赏赐给文武大臣,剩下的则分赏给有功的下级将士们。 砰! 那紧闭的金銮殿的大门,被虎卫军士一脚踢开,空荡荡的大殿中,并无一人,那一座龙椅显眼的印入眼帘。 “哼,司马懿这小子还挺会享受的,地盘不大,皇宫却修得挺气派的。” 颜良冷笑着,昂首步入大殿,大咧咧的坐在了龙椅上,俯视阶前。 众将士无不垂首侧目,不敢正视相看,皆为颜良的威严与气度所震服。 过不得片刻,一众晋国降臣,便是被押解上了大殿。 这些大臣们都是被司马懿所抛弃之徒,多也是世族豪强出身,如今城池被破,马上掉转了风向,对颜良拜服归降。 看着殿前那些山呼万岁,奴颜婢膝的世族降臣,颜良眼中没有欣慰,只有阴冷的讽刺。 “你们这些墙头草,城池破了才知归降于朕,朕岂能容你们,来人啊,把这些家伙统统都拖出去斩首,一个不留!”颜良怒下了杀令。 虎卫将士们一涌而上,将那些蹶着屁股的降臣们,如拖死狗一般拖走。 “陛下饶命啊~~” “臣愿归顺陛下,陛下饶命啊……” 杀猪般的嚎陶大叫声,颜良冷笑着,看着这些世族降臣,一个个被拖出殿外。 不多时间,百余名降臣便被拖走,被杀得一干二净。 颜良这才解气。 这时,邓艾步入了殿中,拱手道:“父皇当真料事如神,那司马懿果然是想从吕梁口出逃,儿臣将他截杀了个正着。” 眼见邓艾一身浴血,那般兴奋的样子,颜良的眼眸中,顿也闪过一丝振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九百五十章 只能活一个 “司马懿何在?”颜良按住心神,大声问道。 “那司马懿以衣甲塞路,挡住了儿臣的追击,儿臣虽截杀了万余敌寇,却叫那司马懿逃走了。”邓艾面露几分愧色。 司马懿这小子,还是逃了。 颜良有些小小的失望,他原本还指望着,今日一战,能毕其功于一役,彻底的铲除司马懿,结束这个世乱,却不想,最后时刻,还是给司马懿这头狡猾的狼给跑了。 “不过,儿臣却擒下了司马懿的皇后张氏,还有他的两个小崽子司马师和司马昭。”邓艾忙将好消息报上。 这道捷报,着实是令颜良精神为之一振。 你司马懿跑了又如何,你的老婆和孩子却给老子得到了,你不是想跑么,我就叫你断子绝孙,叫你还跑。 念及于此,颜良心情顿时大悦,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邓艾此战有功,传朕旨意,进封乡侯。”颜良高兴之下,对邓艾大加封赏。 邓艾喜不自胜,连忙叩谢皇恩。 晋阳攻陷,晋国的腹心已落颜良之手,司马懿虽已逃走,但也只形同流寇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颜良遂令大军且驻晋阳,也不急于即刻北攻,且令辛苦数月的将士们,好生的休养休养。 晋阳乃司马懿晋国心脏所在,库府中积聚的粮草和钱财,无可计数,如今却全部落入了颜良收中。 入城次日,颜良便尽取晋阳府库,大赏三军将士。 圣恩一出,数十万将士无不欢欣喜鼓舞,人人都对颜良感恩戴德,颂赞颜良赏罚分明。 第二件事。颜良便是下令抄了晋阳城中世族豪强的家。 司马懿代表的是世族豪强,其都城晋阳中聚集的世族名门何其之多,当日被颜良在朝堂中下令斩首的一百余人,只不过是这些世族名门的代表人物而已。 颜良的性子,向来是斩草除根,对于这些跟他作对的世家,当然不会满足只取一二人的首级而已。 抄家! 颜良要用最雷霆的手段,将这些盘踞在晋阳的世族豪门,一并连根拔起。叫他们没有机会再复起。 号令传下,晋阳城中又是一片腥风血雨,对于那些自恃高贵的世族豪门来说,此时的晋阳城形如修罗地狱。 根据颜良的旨意,所抄的世族豪门。男丁统统发配凉州,去和那些羌胡奴隶一起,修筑从长安到敦煌,通往西域的驰道。 那些世族女眷,择其姿色出众者,赏赐三军将士,中姿者发配娼营。其余也一并发往凉州修路。 几天之内,晋阳城中便有大小近百余世族豪门,被抄家灭族。 至于抄家后抄出来的钱财,更是数以亿计。数量竟然超过了司马懿留下的皇宫库府。 颜良不得不承认,司马懿统治下的晋国,的确是世族豪门的天堂,在这样一个乱世。这些豪强们的资产竟还能有增无减,聚敛的程度甚至还超过了太平时节。可见在司马懿纵容保护下,这些豪强是多么肆无忌敛的搜刮百姓。 对于这些不义之财,颜良拿出部分赈济灾民,其余当然是收入库府,以充实大楚的国库。 晋阳所在的太原郡,乃是膏腴之地,其土地乃是整个并州最富庶之地,太原郡的田地,除了部分为官府所有外,大部分的田地,都被那些世族豪门兼为私产,至于当地的百姓,则多沦为豪强的佃户,自耕农的数量很少。 颜良抄没了豪强的家产中,自然也包括那些数以万顷计的良田。 几天后,颜良遂又下旨,在并州推行均田制,根据丁口的多少,以及土地的优劣,将那些抄来的土地,统统的都授于了当地农民。 颜良此举,正是要将并州的农民,统统都纳入国家编户,成为向国家纳粮的自耕农。 历朝历代,自耕农越多,象征着皇权巩固,国家强大而豪强弱。 反之,自耕农越少,则预示着皇权不断被削弱,地方豪强兼并土地,私纳奴婢,势力逐渐膨胀。 当失去的土地变为流民,一呼百应走上造反的道路时,那些实力派的豪强们,就会跳出来,借着流民造反的东风,趁机摘改朝换代的桃子。 身为穿越者的颜良,熟知历史,自然不可能容许世族豪强的实力,凌驾于皇权之上,威胁到他,乃至于他的后世子孙的统治。 所以,颜良才要推行均田制,从根子上将世族扩张之路给断了。 当颜良在晋阳刷新晋国的苛政时,细作传回情报,司马懿已由吕梁小道,逃到了晋北的雁门郡。 经过晋阳一役的惨败,司马懿就算是活着逃到了雁门,其麾下残兵也只余下三千余人。 如果加上代郡的韩猛、司马朗所部,以及晋北诸郡的郡兵,司马懿手中的残存兵马,也不超过两万。 区区两万残兵,对于颜良三十万大军来说,简直是以卵击石。 司马懿当然自知不敌,逃到雁门后,即刻派人往塞外,向拓跋力微求救,希望这些胡酋能派兵来救他。 可惜的是,拓跋力微现在也正陷于鲜卑的内乱之中,根本分身不暇。 那拓跋力微原想趁着轲比能被楚军所俘之机,一举吞并了中部鲜卑,岂料颜良将轲比能放归,一招以夷制夷,正好打乱了拓跋力微的全盘部署。 轲比能虽断一臂,其小种部也在阳邑一战损失近万精锐,但他虽不能骑马作战,但武略还在,小种部的实力也未受到致命打击。 故作,断臂的轲比能,率领着他的部众,顽强的挡住了拓跋力微率领的西部鲜卑诸部的联合进攻,将草原上的战争,拖入了旷日持久的境地。 拓跋力微灭了不轲比能这个心腹大患。又焉会抽调兵马,前来援助司马懿这个落魄的晋国之主。 盘踞在雁门那偏僻之郡的司马懿,心腹的丞相贾逵被斩,妻儿为颜良所掳,身边要将无将,要兵无兵,鲜卑人又迟迟平援,这头野心勃勃的恶狼,已是陷入到了无路可走的窘境。 颜良却在晋阳休整七日。二十七八万的大军,准备浩浩荡荡杀往晋北,彻底的扫平残敌。 进兵之前,颜良发了一道檄文,历数司马懿的罪状。号召晋北诸郡官吏,不要再助纣为桀,当献上司马懿的人头,归顺大楚。 否则,大军过处,抄家灭门,绝不留情。 颜良的这道檄文。自然收到了显著的效果,如今是个人就看得出来,大楚统一天下无人能挡,再顽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那些晋北的世族豪强们,虽知他们是颜良的打击对象,一旦晋北陷落,他们的利益就要遭受重大的打击。 但他们也明白。利益受损跟性命没了相比,孰轻孰重。 归降大楚。性命尚可保全,顽抗下去,就是人财两空,抄家灭门。 利弊权衡之下,晋北世族豪强们,自然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于是,当颜良大军未发时,太原郡北部的阳曲、浪孟、盂县等诸县,就纷纷的改旗易帜,向晋阳发来降表。 太原郡北面的新兴郡,包括郡治所在的九原,以及定襄、云中、虎砚等几乎大半个新兴郡,便在畏惧之下,悉数叛了司马懿,向颜良献上了降表。 颜良不费吹灰之力,只一道檄文,就将司马懿残的一半地盘纳入版图,这就是大势的力量。 任何人,除了那种被洗脑式的愚忠者,面对着不可逆转的大势,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司马懿虽号称世族代表,但在这覆灭的关头,那些世族们为了保全自己,自然也毫无不犹豫的选择背弃司马懿,甚至不惜投向颜良这个世族对头的麾下。 这就是大势的力量。 未战就先失半壁残地,司马懿的精神自是又受沉重一击,无奈之下,他只得命其兄司马朗,严厉的控制住代郡。 同时,司马懿又派兵进据平城,扼守住进入雁门的关口,以防雁门诸县也投奔颜良。 尽管司马懿采取了种种的措施,但他所做的一切,在颜良看来,都只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檄文发出未久,颜良便下令大军开拔,向雁门进军。 前锋文丑、张辽、赵云、张任数将,统十万前军,长驱北上,直取雁门。 颜良亲率的十余万中军,准备后续而发,兵发之前,颜良却还要送给司马懿一件礼物。 金銮大殿上,司马师和司马昭两个小子,被押解上殿。 两个司马家的小崽子,当年做皇子时,动不动就把“宰了”颜良挂在嘴边,而今身为阶下之囚,终于亲眼见到颜良时,却吓得魂飞魄散,胆战心惊。 不用周仓喝斥,司马师便拉着弟弟,跪伏在了殿前,屁股蹶得老高,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颜良俯视着那两个没出息的家伙,冷笑道:“司马懿的两个小崽子,朕大发慈悲,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怎么个死法,你们自己选吧。” 话方出来,那两个小崽子就吓得快要尿裤子,巴巴的向颜良连连叩首,磕头求饶。 颜良的嘴角浮现讽刺的冷笑,向着周仓使了个眼色。 周仓遂是传下令去,命军士将两柄环首刀,丢在了那两兄弟的跟前。 那两个兄弟惊恐万分,看着地上的刀,还以为颜良要带他们自尽。 “放心吧,朕不会让你们自杀的。” 那两兄弟微微松了口气,但却满脸茫然,不知颜良何意。 这时,颜良却用冷冰冰的口气,一字一句道:“你二人之中,朕只允许活一个,拿起刀来吧,谁的本领强,谁就是活下去的哪一个。”8 第九百五十一章 兄弟相残 司马两兄弟身形一震,彼此望了一眼,一时还没明白过来,颜良是要令他们做什么。 “蠢货,朕就跟你们说简单点,朕要你们自相残杀,活下来的那个,朕才会饶他一条狗命。”颜良用冰冷如刃的口气道。 司马两兄弟这下才明白过来,不禁骇然变色。 他们原以为颜良会折磨他们,会羞辱他们,但他们却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残暴到要逼他们兄弟相残。 震骇到极点的司马两兄弟,傻僵在了那里,惊怖到几乎要窒息。 颜良却表情转为闲然,以一种复仇般的痛快表情,欣赏着那两个窘困的司马小崽子。 曾经的历史中,司马懿虽灭了曹爽,夺取了曹家政权,但好歹对魏帝还算尊敬,生前并没有做出什么篡位之举。 而且,司马懿虽也重用世族豪门,但多少也提拔了一些寒门中的人才,比如历史之中,出身寒微的邓艾,就是被司马懿提拔。 而司马师和司马昭两兄弟,却一步步的逼迫魏帝,并大肆的重用世族,排挤寒门,历史上邓艾灭蜀,却为司马昭用计所杀,这其中固然有功高盖主的成份在内,但邓艾寒族的身份,也是他被杀的一个重要原因。 至了司马昭的儿子司马炎,甚至直接就把九品官人法推行到了极致,完全以世族治天下,不给寒人任何机会。 而这个司马炎更是大封司马氏诸王,令这些诸王掌握实权,最后还传位给一个弱智儿子晋惠帝,给儿子娶了贾南风那样的妖后做皇后。 这一切,可以说是埋下了晋国八王之乱的祸根,而若无八王之乱。五胡又焉能趁机入主中原。 深知这些曾经的历史,颜良对司马懿厌恶不已,对司马师和司马昭这两个小子,更是厌恶至深。 如今,这两个小崽子落到自己手里,颜良岂能轻易放过他们。 你司马家不是最擅长内斗么,一个八王之乱搞得华夏衰落,五胡崛起荼毒华夏,那好。朕就让你们司马家内斗的戏码,早一天的上演。 司马师和司马昭两个小崽子,自然不可能知道颜良的心思,他们只知颜良残暴到极点,残暴到没有人性。 两兄弟虽恐惧到极点。但谁都没有拿走刀,向自己的兄弟下手。 毕竟,二人自幼读圣贤书,满脑子受到“仁义道德”的熏陶,兄弟相残这种事,他们如何能轻易做得出来。 颜良早有所料,手一摆。又向周仓下了一道令。 周仓会意,厉喝一声:“陛下有旨,弓箭手就位!” 号令传下,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须臾间,五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弓箭手,便进入殿中,林列于两侧。 颜良手一抬。弓箭手们弯弓搭箭,五十余支利箭。便如死神的獠牙,对准了殿上伏跪的那司马兄弟二人。 两兄弟又是吓得肝一颤,本能的彼此间靠在了一起,慌到手足无措。 “朕数十个数,数完之时,你们还没有动手,就等着被万箭穿心吧。”颜良冷冷道。 那兄弟吓得两腿发软,几乎连坐的力气都没有,险些就要瘫倒在地。 颜良微微抬手,周仓肃立于阶前,张口数道:“一……二……三……四……” 随着一个个数字的念出,司马两兄弟的颤抖也越来越剧烈,他们二只觉一根无形的绞索,死死的勒住了他们的脖子,每念过一个数字,绞索就勒紧一分,一直勒到他们接近窒息。 脸色惨白的他们知道,死神在一步步逼近,片刻后,如果他们再不动手,就要被射成刺猬。 死亡! 死亡,就在眼前。 “八……九……十!” 最后一个数字念出,五十名弓弩手身形微动,作势就要开弓放箭。 就在这最后的时刻,那司马昭突然大叫一声,猛的将跟前的刀夺起,冲着司马师就斩了过去。 而司马师也刚想要去拿刀,却没想到,自己那平素胆略不及自己的弟弟,竟然会抢先动手。 眼见刀锋袭来,司马师就地一滚,赶紧后撤。 司马昭武艺虽不及他,但两个相距如此之近,事发又这般突然,这一刀扫将过来,司马师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噗! 一声骨肉撕裂的闷响,司马师的左臂瞬间被削出一道口子,淋淋鲜血飞洒而落。 司马师扶着伤口,半蹲在地,以一种惊愤难当的目光,瞪向自己那脸色狰狞的弟弟。 “二弟,你竟敢对我对手,你想弑兄不成!?”司马师愤怒的大吼。 司马昭咬牙道:“大哥,我这也是没办法,我不想死,只能这么做。” “你可是弑兄啊,你的人性何在?”司马师气到满脸涨红,眼珠子就要炸将出来。 “哼。”司马昭嘴角掠起一丝鄙色,“大哥你又何必再装,适才你不也想拿刀砍我,只不过是被我抢了先机而已,你想杀我这弟弟,我为何不能杀你这哥哥。” “你——”司马师被戳中了心思,又羞又恼,脸色涨红如血。 看着这两个露出本性,自相残杀的司马家小崽子,颜良心中那个痛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司马懿的儿子,果然是了不起,很好,很好。” 拍手喝彩过后,颜良神色陡然肃厉,沉声道:“朕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若你们还没能分出胜负,朕就将你们一并射杀,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赶紧动手吧。” 说着,颜良拿起龙案前的御杯,咽了那么一口。 事已至此,司马两个小崽子,都已表露出本性,在颜良的威逼之下,也没时间说那些大义凛然的废话。 他们心中只余下一个念头,在颜良饮过那杯茶前,必须放倒对方。 司马师眉色一沉,目光从司马昭的身上,迅速的瞟到了几步之外的另一柄环首刀上。 即使他武艺超过自己的弟弟,但在没有兵器的情况下,想要干掉司马昭也极其不易,他必须拿到那柄刀。 念头一劝,司马师足下一纵,向着那柄刀就扑了过去。 司马昭说话之时,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兄长,他知道,自己的武艺差兄长很多,这生死一战的关键,全在于能否抢占先机。 他适才一刀斩伤司马师,算是抢于了先机,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兄长拿到那柄刀,否则,自己必无胜算。 眼见司马师目光一转,便知司马师必想夺刀,正凝神戒备时,司马师身形一动。 “想要夺刀,休想!” 司马昭脚下一动,一个箭步扑出,环首刀电射而出,向着扑将上前的司马师横斩而去。 刀锋扑面而至,寒风凛凛,司马昭已是使出了全力,分明是要司马师的命。 司马师眉头暗皱,眼见刀锋向着自己脖子横斩而来,却丝毫不退,依旧前扑。 咫尺时,司马师双膝陡然一屈,双腿跪伏在了地上,上半身顺势后仰,整个人几乎平躺着向前滑去。 那凛烈的刀锋,贴着司马师的脸,呼啸掠过。 噗! 一声细响,司马师的额头被削下一块皮来,丝丝鲜血渗淌而出。 头部虽受了些皮外伤,但他却堪堪的避过了致命一击,滑行之际,顺手抄起了地上的环首地,也顾不得痛,猛的跳将起来,反手横刀护在身前。 “这司马昭倒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幸亏落在了我的手里,若不然再过几年,给他长大了,说不定还能助司马懿再掀起点风浪……? 颜良心暗忖,脸上依旧是冷笑,欣赏着生命相斗的这两个司马家小崽子。 一招失手,司马昭急是转过身来,以一种吃惊的眼神,看着他那鲜血流淌的兄长。 司马师手握环首刀,脸上却是一丝得意,冷冷道:“好啊,小子,你竟然屡下杀手,那就别怪我这个当大哥的大义灭亲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啊,到了这步田地,还谈什么亲情,受死吧。”司马昭冷哼一声,脚下一纵,又是抢先杀出。 司马昭很清楚自己的武艺,非是兄长的对手,眼下又给司马师拿到了刀,他只有拼死一搏,才有一线生机。 司马师不以为然,举刀从容相挡,却不料,司马昭跟疯了似的,一招一式使出,都如要同归于尽一般,竟是逼得他应击匆忙。 无奈下,司马师只能谨守门户,用尽全力相挡。 转眼之间,十余招走过,司马昭暴走的疯狂结束,招式的刚猛也已强弩之末。 暴走结束,司马师反守为攻,很快为夺回上了上风,刀锋猎猎,如狂风一般卷向司马昭。 “啊~~”司马昭一声惨叫,左肩已被削中一刀。 紧接着,第二刀,第三刀接连而至,十余招间,司马昭身中数创,浑身鲜血飞洒。 战至如今,胜负已分,再用不了几招,司马师就能取其性命。 这时,那司马昭忽然连退三步,扑嗵便跪倒在地,泣声求道:“大哥,我错了,求你看在兄弟的情份上,饶我一命吧。” 司马师的战刀已举起,眼看就要取其性命,但见得司马昭这般可怜的祈求,忽然间却是心软了。8 第九百五十二章 仙 丹 司马师高举的刀,竟是缓缓的放了下来,不过,他看向司马昭的眼神,依旧冷酷愤怒。 “大哥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向大哥你动手啊,求大哥宽宏大量,饶了愚弟吧。” 司马昭刀也放在了地上,嗵嗵的向司马师叩首求饶。 看到这一幕,阶上的颜良,却是扬起一丝讽刺意味的冷笑。 “这个司马昭的变通之道,还真是够快的呢,不愧是他的儿子建立了晋朝,这小子深得司马懿的真传……” 颜良继续欣赏着阶下的闹剧,看看这司马两兄弟,如何收场。 “你偷袭我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今日之形势,你我只能活一个,你让我如何饶你。” 司马师俯视着司马昭,冷冷的说道。 一身是血,身披数创的司马昭,吓得是神色惨白,身子哆哆嗦嗦,不知如何是好。 颜良只让他们活一个,而且还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今若是饶了司马昭,一盏茶后,他二人就要统统被射杀。 兄弟相残到了这般地步,司马师又焉会顾忌什么兄弟之情呢? 生存,才是第一位。 司马昭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悲怆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昭情愿牺牲,也不能让兄长背上杀弟之名,昭愿自行了断,以保兄长的性命。” 司马师浑身一震,猛的看向了司马昭,他看到是一张大义凛然的脸。一副甘愿牺牲的悲壮气势。 司马昭这自我牺牲的精神,着实令司马师为之动容。适才对司马昭抢先动手的那此怨恨,这时也烟销云散了。 “唉~~”司马师无奈的叹了一声,侧过身去,不去正视司马昭。 司马昭若情愿自杀,则就免了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弟弟,若不然的话,就算颜良放他一条生路,那他背负着杀敌的恶名。又如何苟活于世? 司马师这么一侧身,这么一叹息,自然是答应了司马昭所请,摆出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龙座上的颜良兴致却更浓了,他倒是要看看,这突然觉悟过来的司马昭,有没有自行了断的觉悟和胆量。 伏跪于地的司马昭。颤巍巍的将地上的刀重新捡了起来,一寸寸的抬起,缓缓的架向自己的脖间。 他只消轻轻那么一抹,就能结束自己不堪的人生,死后甚至还能成就一番美名。 落刀前的一瞬,司马昭微微抬起头来。再次看向自己的兄长。 司马昭却眉头深皱,身形侧立,甚至双眼还微微而闭,似乎有些不忍直视。 深吸一口气,牙齿暗暗一咬。司马昭那紧握环首刀的双臂,陡然间一动。 大殿中。楚军众兵们皆神色一变。 众目睽睽之下,司马昭身形猛然纵起,那刀并未抹向自己的脖子,而是扑向了毫无防备的司马师。 骤变突生,双目微合的司马师听到破空之声,猛然睁眼时,司马昭的刀锋已袭至了近前。 惊骇之下,司马师连想都不想,几乎本能的身后退去。 咫尺间的距离,司马师武艺又非绝顶,又焉能避得过这蓄势已久的一击。 只听得“噗”的一声,司马师的小腹已被横斩一刀,大股的鲜血汹涌而出,一尺来长的伤口,如一张巨唇一般,内中的肠子跟着就要滑落出来。 司马师痛叫一声,连退数步以刀撑地支住身子,另一手急是按住腹部,堵住那些肠子不让它们翻滚出来。 艰难的抬起头来,司马师以一种惊愤无比的眼神,怨恨的望向自己那横刀而立的弟弟,仿佛不敢相信,司马昭竟然诡诈如此,用一番以假乱真的表演,骗取了自己的一时疏忽。 而这一时的疏忽,足以致命。 先前司马师虽砍了司马昭数刀,但那几刀都没砍在要害上,而现下他挨的这一刀,却被破了膛,连肠子都快要翻将出来,这才是致命之伤。 重伤如此,就算司马昭暂不动手,用不了多久,司马师也会因失血而死。 “司马昭,你好狠,好阴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司马师咬着牙,怨恨的大骂。 “兄长,你我兄弟这么多年,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啊,今日你我只能活一个,你以为,我会乖乖的束手就擒吗?”司马昭讽刺着,提着滴血的刀,一步步的逼向了司马师。 左右的楚军将士,就连周仓也惊叹于,司马昭小小年纪,竟就这般的诡诈多端。 颜良却一点都不奇怪。 历史上的司马昭,谋划诛杀了魏帝曹髦,却让奉命行事的成济做了替死鬼,自己伏在曹髦的尸体上,又哭又嚎的装忠臣。 灭蜀一役,司马昭利用钟会和邓艾,为他灭了蜀汉,却又利用二人的矛盾,以及埋伏在军中的棋子,不费吹灰之力,将钟会和邓艾除灭,除掉了两个功高盖主的部下。 可以说,论军事才华,他不及司马师,论政治才他,他不及父亲司马懿,但论及阴谋诡计,他却是一等一的高手。 司马家的天下,就是司马昭用各种诡诈的手段,骗取得来的。 骗来的天下,得国不正,数十年就灰飞湮灭,这也是司马昭的报应。 如互一个诡诈之徒,做出方才那惊人的一幕,也就不足为奇了。 阶下半跪的司马师,那个懊悔,那个愤怒啊,空有一腔的愤恨,却无力气再跟眼前这个狡诈阴险的弟弟拼杀。 司马昭越逼越近,手中刀锋也渐渐扬起,眼眸中吐露的只有冷酷无情。 他可不会像司马师那样手下留情,他要一刀斩杀司马师,为自己谋得一条生存的活路。 “狗东西,我跟你拼了!” 司马师怒吼一声,拼尽全力一纵而起,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挥起刀来,向着司马昭扑去。 这是司马师凝聚起残存的力气,最后的一搏。 司马昭却不动容,他早有准备,眼见兄长扑起,脚步移动,很轻巧的闪避开来。 司马师扑了个空,身子从司马昭身边跌撞过去,此时的他已没了力气,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 擦身而过的瞬间,司马昭手中战刀一转,刷的一向便狠狠的反斩而出。 噗! 又是一声闷哼,战刀斩中了司马师的后背,没着他的脊梁划出了一道数寸长的口子。 再受一招致命重击,司马师大叫一声,当场栽倒于地,身子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弹一下。 两招致命的伤,终于是要了司马师的性命。 看到僵硬已死的兄长,看着那遍地浸出的鲜血,司马昭长长的吐了口气,仿佛如释重负一般。 “好好,真是一出好戏,不愧是司马懿的儿子,阴谋诡计无处不在啊。”颜良拍手叫好,语气中却充满了讽刺意味。 司马昭猛清醒过来,来不及品味杀兄的复杂感觉,他赶紧弃了刀,转身向着颜良扑嗵跪下,万般谦卑的样子。 “罪臣已做了陛下交待之事,请陛下恕臣死罪。”司马昭巴巴的求道。 他杀兄之时气势汹汹,但在颜良面前,却不敢有半点不敬,恭敬的就像是个奴才一般。 颜良冷冷笑道:“朕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是一言九鼎,朕不但会饶你一命,还会放了你,让你回到司马懿的身边。” 司马昭闻言大震,急是抬起头来,以一种惊喜质疑的目光望向颜良,仿佛不敢相信颜良所说。 “怎么,难道你还不想走吗?”颜良瞪眼反问。 “不不,臣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感动于陛下的恩德,臣谢过陛下隆恩。”司马昭确信颜良没有忽悠他,激动的赶紧又是一番叩首。 颜良的嘴角,却扬起了一抹讽刺的阴冷。 “朕会放你走,但却不是现在,而且,朕在放你走之前,还要做一件事。”颜良话外有话。 司马昭茫然看向颜良,不知颜良还要做什么。 突然间,颜良眼眸一聚,喝道:“来人啊,把这小子拖下去,阉割之后关起来。” 此言一出,司马昭大惊失色,瞬间吓得魂几乎都破了。 他这时才意识到,以颜良的残暴,又岂能轻易的放他全身而归,果不其然,颜良竟然又要用那残忍的阉刑。 几名军卒汹汹而上,拖着司马昭往殿外去。 “陛下,陛下啊……”司马昭惊恐万分,嘶哑的求叫。 颜良却冷酷铁血,笑看着司马昭被拖走。 这已经不是他头一次用阉刑。 对于那些死敌,对于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颜良自不吝啬于残酷的刑罚。 司马昭这小子能用阴险的手段,骗杀了自己的兄长,这样一个小人,颜良岂能真的放他全身而走。 颜良就是要阉了他,再将他送给司马懿,他倒要看看,司马懿将如何处置一个杀了自己亲兄弟,又成了阉人的不肖之子。 “司马懿恼羞成怒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吧。”颜良不禁放声狂笑起来。 狂笑声中,一名御林军士步入大殿,伏地拱手:“启禀陛下,清河太守全综派使者星夜赶来,向陛下献上仙丹数枚,声称乃是延年益寿的神丹。” 仙丹? 颜良收敛了狂笑,眉头微微一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九百五十三章 冤大头 “拿过来给朕看看。”颜良道。 军士将铜盘呈上御案,却见那铜盘之中,果有数颗白色的圆丸。 颜良随手拿起一粒,把玩在手里,口中冷哼道:“这个全综,想用这种手段来取悦于朕,真是愚蠢。” 自秦始皇以来,追求长生就成了历朝皇帝们的一个梦想。 皇帝的这个梦想,与道士们超脱自然,长生不老的目标一致,于是两者一拍即使,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的闹剧。 熟知历史的颜良,自然知道,历史中不知有多少位皇帝,都是死在乱吃所谓长生“仙丹”的愚蠢上。 至于这仙丹,其实不过是道士们炼出来的铅汞混合物而已,这种毒性极重的玩意儿,不吃死人才怪。 只可惜,很多皇帝们都想统治天下千年万年,就算明有前车之鉴,但也抵挡不住那长生的诱惑,依然前赴后的让道士们炼丹,不断的有人倒在追求“长生”的路上。 换作寻常皇帝,手下献上了延年益寿的仙丹,也许会是一种极大的诱惑,但对颜良来说,却没有任何作用。 作为后世穿越而来者,颜良若是还信这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那他也就白穿越了一场。 “什么狗屁仙丹,想吃死朕吗。”颜良手一挥,将铜盘掀翻在地,几颗仙丹落了一地。 帝王一怒,左右兵士无不悚然低头。 “全综不好好当他的太守,整天却瞎琢磨这些歪门邪道。实在是失职,来人啊。传朕之旨,撤了全综太守之职,将之贬县令。”颜良毫不留情的下了旨意。 正所谓上行下效,颜良身为一国之君,若是崇信方士,学秦始皇一样求取长生仙丹,那整个国中官民就会仿效,学他一样求道学仙。 如此一来。整个大楚国上下,就会变得污烟瘴气,一片的迷信。 这样的气氛,对于颜良将来逐步推行科学之道,显然是十分对立的。 颜良就是要通过贬斥全综,来向天下臣民发出明确的警示,叫他们不要信这些忽悠人的所谓仙丹大道。否则,天子绝不容情。 道门虽然是本土教派,但却一直不安份,历史上很多次的造反,幕后都有道门操纵,就比如近代的黄巾之乱。就是道门分支中的太平道策划。 对于这前车之鉴,颜良岂能不察。 所以,颜良虽然对道门没有打击,但也不许他们借着炼丹长生之术,来诱惑官吏。欺蒙百姓,趁机扩张自己的势力。 你们这些道士。自娱自乐可以,想要东山再起,谋划布道天下,却是不行。 颜良贬斥了全综后,便亲率十余万中军离开晋阳,向着雁门一线进行。 此番出征,那被阉的司马昭,以及司马懿的老婆张春华,颜良也带在了身边。 几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往雁门,前军文丑的先锋军,势如破竹一般扫荡外围诸城,兵锋直指晋北。 楚军倾国而来,声势浩大之极,雁门的司马懿,却是焦头烂额,不知所以。 此时的他是要兵无兵,要将无将,凭借区区万余不到的兵马,如何能挡住楚军二十五六万大军的进攻。 每天雪片般的急报送抵案头,每一封战报都在报道楚军的逼近,司马懿似乎感到,自己的末日就要来临了,而晋阳的侥幸逃生,只不过是拖延了他覆没的时间而已。 昏暗的厅堂之中,司马懿以手拖额,一副愁眉苦脸,无计可施的样子。 楚军的前锋距离雁门只有数十里,都杀到家门口来了,他不犯愁才怪呢。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司马懿长叹着自问,无可奈何之极。 正当这时,军士来报,言是外面有一名叫作左慈的道士,想要求见于司马懿。 “左慈?”司马懿猛抬起头来,眼眸中闪烁着几分惊讶。 据闻这左慈与张角师出同门,都师承受于南华真人一派,那张角因黄巾之乱,导致其太平道被灭,而这左慈所创的丹鼎派,却因炼丹求仙,不参与黄巾之乱,而幸免于难。 “这个道士在这个时候来见我,不知想要做什么……”司马懿心中好奇,沉默了一会,遂叫将左慈传入。 过不得片刻,却见一名须发皆白,鹤发童颜的道人,款款的步入了堂中,来者便是左慈了。 司马懿抬头扫了几眼,却见这左慈果然有几分仙风道骨,光是这份气势,就不愧为天下道门领袖。 当年张角的太平道教众百万,势力庞大,凭着太平道的实力,方成为道门领袖。 张角病死,太平道覆没后,左慈的丹鼎派和张鲁的五斗米派,成了道门最大的两个门派。 而张鲁归降曹操,后曹操为颜良所灭,颜良恼于张鲁的降曹,将其斩首,故这五斗米派也随之没落。 五斗米派没落,丹鼎派就成了最大的道派,左慈为道门领袖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这丹鼎派一直沉浸于炼丹,相对于太平道和五斗米派的入世,丹鼎派更为出世,且这些年来道门衰落,左慈虽为道门领袖,却早不复当年张角那呼风唤雨的实力,他虽在道门中是教徒奉为的领袖,但放眼天下,却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老朽左慈,拜见陛下。”左慈躬身一礼。 “道长请起。”司马懿态度也算和善,下令赐坐。 君臣坐定,司马懿笑问道:“久闻道长乃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今日何以会远来雁门见朕,不知有何见教。” “陛下言重了,陛下乃九五之尊,老朽不过一道人而已。”左慈先是一番自谦,话锋一转,却又道:“不过老朽此番前来,确实是为了帮助陛下而来。” 帮我? 司马懿嘴角扬起一丝不屑,嘴上虽未明言,但言下之意,却在说这两国交兵,你一个无兵无钱的道士,又能帮得了我什么。 左慈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一笑:“陛下大可不必小瞧咱们道门,当年若非是我们道门相助,黄巾军搅乱天下,汉廷又如何肯放开集权,允许地方豪强们握有兵权,似陛下这等世族豪门,又焉能趁势而起呢。” 一语点破,司马懿身形一震,往昔的旧事,一一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确实,如果没有黄巾之乱,朝廷根本不会容许地方的太守掌兵,更不会容许地方豪强们组建乡勇义兵,剿灭抗击黄巾军。 倘若豪强们没有私兵,又如何能群雄并起,争夺汉室的天下。 “只可惜啊,当年世族豪强们借助我道门之手,迫使汉廷解除党锢,重新夺回权力,一回头就翻脸不认人,群起将黄巾军围杀,我道门可以说是实实在在的被利用了一回。”左慈叹惜道,言语中似还有几分怨意。 司马懿眉头微微一凝,眉宇间闪过几分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左慈之言,正是揭穿了司马懿这等世族豪强,那见不得人的所为。 当年宦官掌权,发动党锢之祸,完全掌握了各级官吏的任免权力,大肆的起用寒微之士,来对抗充斥着世族豪强的官吏集团。 官路被堵,世族豪强的利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们如何甘愿忍受。 而时太平道兴起,十余年间教徒发展到数百万之众,如此一支异军突起的强大势力,十余年间汉廷竟然毫无防备,这也够叫人称奇的。 原因很简单,那些各州各郡的世族官吏们,明里暗里的对太平道的发展知情不报,甚至还暗地里加以支持。 正是因此,太平道才能发展迅速,而朝廷方面十余年间,竟然没有丝毫觉察。 于是,世族豪强们的纵容,再加上张角的个人野心,才使得黄巾骤起,震惊天下。 汉廷靠那些宦官们,当然无法平定黄巾之乱,无奈之下,就连宦官们也只能做出妥协,解除党锢之禁,重新启用世族名士,放权让他们招兵买马,来镇压黄巾军。 黄巾军被灭后,世族官吏集团已完全掌握了从中央到地方的军政大权,如果不是平地里冒出一个董卓来,世族豪强们恐怕早就轻松的灭了宦官,彻底的掌握大汉朝从上到下的权力。 重掌权力之后,原本的盟友黄巾军,自然就成了威胁他们利益的敌人,世族豪强们当然不会手下留情,举手之间就联手灭了黄巾。 左慈身为张角的同门师兄弟,虽然没有参与黄巾造反,但其中的内幕多少也知道些,又岂能不知道门与世族间不可告人的暗中交易。 “看来左道长是聪明人,当年没有跟着张角一起造反,多半是料到了张角起事,会给道门带来灾祸,所以在出世炼丹,等着风波平息之后,再复兴道门吧。”司马懿也看穿了左慈的心思。 “陛下当真是聪慧绝顶,老朽佩服之极啊。”左慈呵呵一笑,恭维道。 司马懿眼珠子转了几转,又问道:“左道长既然想复兴道门,如今却不远千里,从中原来到这雁门,莫非道门的发展,在楚国中不顺利吗?” 左慈神色微微一变,面露几分惊讶,显然,司马懿竟是揣测到了他此来的原因。 “唉~~”左慈叹了一声,苦笑道:“老朽的难处,果然瞒不过陛下这双慧眼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九百五十五章 监察天下 周仓出自于黄巾军,黄巾军由太平道而起,太平道又为道门一派,道门的事,颜良自然要问周仓。 “回陛下,据臣所知,自张角病死,黄巾覆没,张鲁被戮之后,眼下道门就以丹鼎派的左慈为领袖。”周仓拱手答道。 左慈?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颜良不禁回忆起了过往的历史。 那依稀记得,在演义之中,这个左慈以道家仙人的身份出现,曾几次三番施殿神奇的仙法,变化多端,戏弄了曹操。 颜良原以为,此人只是罗贯中那厮为了黑曹操,故意杜撰出来的人物,却不想,当此之世,竟真有左慈这号人。 “丹鼎派是做什么的?”颜良又问道。 “丹鼎派乃是道门一支,以炼丹为主,据说他们炼出的仙丹,可以延年益寿,甚至可以长生不老。” 仙丹?长生不老? 颜良眉头微微一凝,他不禁想起了数日之前,被贬的清河太守全综,向自己进献延年益寿的仙丹之事。 如今看来,忽悠全综的那班道士,应该就是丹鼎派的,是左慈的门徒。 原本颜良贬了全综后,就没再记挂在心,如今忽听闻有道士出入雁门,跟司马懿有所来往,这就让颜良开始有些狐疑了。 “那这左慈呢,这个人有什么本事,竟能继张角之后,成为道门领袖?”颜良继续追问。 周仓拱手道:“禀陛下,这个左慈据闻和张角乃是同门。都师传于南华老仙门下,其人最善于变化。听说还能以虚空变出金银来,仙法神乎其神,故又被称为左仙人,正是凭着这些手段,他才被奉为了道门领袖。” “虚空变出金银来么……”颜良嘴角扬起一丝不屑,“这世上哪里来的什么狗屁仙人,他不过是会几手魔术,装神弄鬼会糊弄糊弄愚蠢之人罢了。” 周仓听到“魔术”二字。神色自是一愣,却不知这魔术是为何物。 颜良却认定,左慈不过是个变戏法的骗子而已,历史上他戏弄曹操的那些神乎其神的手段,多半也是精心设计的魔术手法。 要知道,自古以来,不乏聪明绝顶的魔术师。总能设计出足可以假乱真的魔术,让观者不辩真假。 其实,在外行人看来,仿佛魔术师们是真的有魔力,但只要一揭穿其中原理,所有人都会恍然大悟。自道一声“原来如此”。 这个时代的人,见识有局限性,见左慈能“虚空”变出金银,自然对其敬畏不已,尤其是那些平民百姓。 颜良作为穿越者。后世不知看了多少魔术,什么大变活人的表演都看过。区区虚空变钱的小把戏,又岂入他的法眼。 “这个左慈,凭着他所谓的仙法,应该骗了不少人吧,朕这些年来对道门不太在意,莫不是左慈这厮已经趁机将道门再次做大不成?”颜良开始有所疑心。 周仓忙是笑道:“今时不同往日,自黄巾覆没以后,道门早已不复往日的强盛,那左慈这些年是收了不少教徒,但与当年的太平道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嗯,那就好。”颜良微微点头,“不过,官吏之中想必有不人信道吧,全综那头蠢驴,不就是其中一人。” “据臣所知,各地大小官吏们因陛下不喜道门,故很少有人信道,就算有也是个别而已。正是因此,这些年来道门才发展缓慢,难成气候。”周仓答道。 听了周仓这一番话,颜良才对道门,稍稍的有所了解。 而此时的颜良忽然意识到,身为皇帝的他,虽然一手遮天,但于天下之事,还有很多都不太了解。 就如这道门之事,什么左慈,什么丹鼎派,甚至是他麾下有太守级别的官员崇信道门,竟然相信仙丹长生之事,他都丁点未曾听闻。 “嗯,官吏们天生有欺上瞒下的本性,看来朕有必要扩大耳目,亲自监察天下,不能只窝于朝堂之中,听信大臣们的一面之词才是……” 颜良心中暗自琢磨,一个新的设想,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成形。 沉吟片刻,颜良喝道:“来人啊,速传马谡前来。” 大军北伐,虽大将云集,但马谡这样年轻一代的精英,亦随军而征,这也是颜良有意要历练培养他们。 未几,披甲的马谡匆匆赶来,入堂拜见君上。 “幼常,朕此番召你前来,乃是因为朕打算新建一个机构,这个机构要直接听命于朕,此机构不但要负责侦察敌情,充当细作,还要监察天下官民动向,将不利于朝廷的诸般迹象,统统都上禀于朕,朕打算以你为这个机构的统领。” 颜良向马谡道出了他的意图。 如今大楚虽有司闻曹这个情报组织,但所获情报需要经层层上递,经过诸位重臣之手,才能送到颜良的手中。 眼下颜良对麾下的那些大臣,自然十分的信任,相信他们忠于职守,不敢对自己有所欺瞒。 然身为君王,除了威严之外,更要有权术,需知人心最是难测,眼下这一批大臣是他亲自所选,值得信任,但往后的新旧更替,不断填补上来的大臣,能否有这批老臣们的忠诚与耿直,就没办法保证了。 所以,若想保证臣下的忠诚,皇帝就必须要有**于大臣之外的耳目,将所获的情报两相比较,方才能作出正确判断。 历史之上,那些被大臣蒙蔽,导致误国误民的皇帝,可是数不胜数。 “臣明白陛下的意思,陛下高居九五,事事都需臣下奏报,难免会遇到欺上瞒下之徒,这个机构确实有必要,臣愿担此重任。” 马谡很是聪明,一下子就领会了颜良的精神。 颜良微微点头,以示赞许,便道:“朕决定将此机构,命名为锦衣卫,与龙骑卫,虎熊卫等御林诸军一样,皆直接听命于朕,你可挑选忠臣精锐之士,充实这锦衣卫,至于人数,朕先给你一千人的编制,今后再行扩充。” 锦衣卫这玩意儿乃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发明的,形同于后世的国家安全局,对明朝皇帝监察天下,以及对外战争的搜集情报,起了极大的功劳。 只不过后世因为满清修明史,故意抹黑明朝,遂才将锦衣卫、东厂和西厂这些机构,抹黑成了白色恐怖的特务机构。 颜良熟知历史,却知这锦衣卫的功大于过,监察的对象也大多是各级官员,百姓们基本不受他们的影响。 而那些投降满清的明朝遗老遗少,说白了都是明朝的叛国之臣,哪个不是贪污腐朽之徒,锦衣卫对他们来说就是克星,他们帮助满清修史时,自然会极力的抹黑。 颜良对马谡信任,不但令他统领锦衣卫,更叫他直接听令于自己,如此器重,这叫马谡如何能不受宠若惊。 马谡当即便再三叩首,表明自己的忠诚,以及竭尽全力办事的态度。 颜良赞许了一番,吩咐道:“近日有道人出现于雁门,又有全综向朕敬献仙丹,朕觉得这其中有可疑之处,很可能是左慈此人在谋划些什么,朕要你严密监视两河道门的动向,一旦发现可疑情况,随时向朕汇报,必要时候,还可以采取武力,先压制祸乱再说。” 非常之时,要行非常之事,今大军灭晋在即,岂能容后方生乱。 “臣遵命。”马谡得令,拱手而退。 马谡聪明能干,有了颜良的旨意,很快便于军中挑选精锐之士,几天的时间内就打造出一支三四百人的锦衣卫。 监于颜良任务迫切,马谡也不待凑够一千人马,便先行将这四百人的锦衣卫,派往两河诸处道门传教最广之地,进行监视侦察。 当颜良在抽空组建锦衣卫,调查道门之时,北面方向,文丑、张辽诸军,已对平城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雁门一带自古以来,可是抵御胡人入侵的第一道防线,其地山险而城池,险要程度远胜于晋南。 司马懿虽只余一万兵,但凭着平城的坚固,竟是生生的挡下了大楚前军十万大军的进攻。 由于平城依山而建,楚军无法进行四面围城,只能通过东南两面进攻,十万余兵马无法全部展开,兵力上的优势一时无法体现,故一连攻城七日,仍旧未能破城。 七日后,颜良统帅的十余万中军,也进抵了平城一线,攻城的军队,达到了空前的二十五万之多。 不过,颜良在观察了平城的地形后,便下令诸军停止了进攻。 非是颜良忌惮平城的坚固,而是后方传来消息,新配制的火药再有不到半月,就能运抵平城前线,有了火药轰城,颜良又何必徒损士卒。 平城城头,司马懿屹立于城头,远望着偃旗息鼓的楚营,嘴角渐渐的扬起了一抹冷笑。 “颜贼这厮二十五万大军进抵城前,却忽然停止了进攻,莫非是左道长已经挑动道门起事,扰乱了他的后方不成?若是这样,那真是天助我也,颜贼啊颜贼,朕看你还能耗多久,嘿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九百五十六章 谋乱者,杀! 十天之后,河东郡,闻喜城郊外。 那一座道坛之上,道门领袖,丹鼎派的掌门左慈,正高坐于上,一派仙风道骨的气势。 道坛之下,跪伏了数百名男女村民,皆是一脸虔诚。 “真人施银,诸位教众依次上台,领取天赐。”一名道士高声唱道。 台下顿时一片骚动,众村民们一个个蠢蠢欲动,巴不得能即刻冲上台去。 百民村民,很快就排起了队,依次的步上了道坛。 每一名村名上前去是满怀期待,下来时则欢喜无限,激动得快要发疯一般,无不对左慈是又拜又谢。 十几人后,轮到了一名年轻人。 那年轻人上得道坛,来到左慈的面前,学着旁人的样子,恭敬的行了一礼。 “诚心向善,忠于我道,天必有赐。”年轻人念了一段颂词,向道门,向跟前的左慈表示忠心。 “年轻人,你一心向道,上天必有恩赐啊。”左慈淡淡一笑,拂尘往案前轻轻那么一刷。 拂尘过处,一枚银灿灿的银饼,竟是神奇的出现在了眼前,仿佛真是虚空幻化,上天所赐一般。 年轻人吓了一跳,嘴巴瞬间缩成了夸张的圆形。 那左慈看着年轻人惊讶的神情,微微捋须而笑,眉宇间略略的闪过几分得意。 年轻人将那银饼拿起,用力的捏了一捏,甚至还用牙狠狠咬了几口,以确信那银饼是真实存在。 “小子,真人代天赐银,岂能有假,你还不快拜谢真人。”旁边一名道士喝道。 左慈也微微直起身,等着那年轻人的感恩戴德。 “好一个代天赐银,道长当真是好大的口气,我只知道当今圣上,乃是天之骄子,而道长你代天行事,岂非还压倒了天子一头?”年轻人把玩着手中的银饼,感叹的言语, 似乎暗含着几分讽意。 左慈眉头微微一皱,那看似云淡风轻的眼眸中,竟是闪过了一丝阴色。 “大胆小子,你竟敢讽刺真人,你就不怕遭天遣吗?”护法道士喝斥道。 道坛下的那些村民们,也纷纷指责那年轻人,责备他不该冒犯左仙人。 那年轻人却视若无睹,只冷笑道:“当年张角自称能以符水救人,而今你左慈又来一个虚空变银,来敢取人心,看来你跟张角不愧是为同门,蒙骗百姓,诱惑人心的手段,都不简单呐。” 年轻人的言语,已是放肆之极,公然的揭穿了左慈真实的目的。 左慈眉头一沉,怒色上涌,眼神向左右护法的道士一使。 “小子,竟敢对仙人不敬,还不快滚下道坛去,休得玷污了这神圣之地!”两名护法道士汹汹上前,对那年轻人是推推搡搡,想把这找渣的家伙赶出道场。 “我虽不知你是怎么变出的银子,不过就凭你敢自称代天赐银,我就知道你这老道,必然心怀不轨,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方落,那年轻人的袖中突然跌出一杯短剑,只见刷刷两道白光闪过,惨叫声中,那两名护法道士,便是捂着喷血的脖子,倒在了道坛上。 那年轻人,竟在道坛上突施杀手,诛杀道士。 这出人意料惊人之举,一下子将所有人都吓呆了,就连素来云淡风轻,稳坐钓台的左慈,也是脸色惊变。 “邪魔,他官府的爪牙,邪魔歪道,快快诛杀了他!”左慈第一个惊醒过来,举着拂尘大叫。 那年轻人却将手中短剑一横,厉喝道:“我乃大楚锦衣卫将军马谡,奉天子之旨逮捕谋逆妖道,我看谁敢阻拦。” 马谡终于报出了姓名。 他奉颜良之命,调查道门,听闻河东郡方面,频频有道士出来装神弄鬼,就连那道门领袖左慈也亲临了河东。 马谡便暗中派人装扮成教徒,混入道场探察,发现那些道士们借着给百姓赐银为名,不断的宣扬左慈乃代天行道,不断的抵毁大楚,抵毁天子。 诸般种种,使得马谡料定,那左慈必是想谋逆。 于是马谡今日便混在教众中,亲自来看一看那左慈的真面目,亲眼见识了左慈的谋逆之心。 颜良给马谡下有先斩后奏的权力,马谡眼见左慈心怀不轨,自也不等奏报,当场就实施杀手,准备逮捕左慈。 他这么一报上名来,在场之人无不一震,那左慈也身形一震,面露惊色。 那几名扑上来的道士,迟疑了一下,却也不顾马谡的身份,继续大叫着冲将上来。 马谡嘴角钩起一阴冷意,眼眸中杀意迸射,便不再手下留情,短剑舞出,连斩数名道士。 阶下的那些村民们,被道士们一鼓动,无不义愤填膺,竟是想冲上道坛来围杀马谡这个“邪魔”。 就在此时,混在村民中的数十名锦衣卫,突然之间显现,一跃跳上了道坛,结成阵势挡住了村民们的去路。 “天子有旨,敢环护左慈者,罪同谋反,一律格杀勿论!” 数十名锦衣卫齐声大喝,晃动手中战刀,气势甚是慑人。 那些村民虽然人多,但到底没经历过战阵,又非太平道那种狂热之徒,这下被这真刀真枪的官军一吓唬,顿时便被吓破了胆。 几百号方才还对左慈万般虔诚的教徒,转眼便哇哇大叫,抱头鼠窜而逃。 赫退了村民,那些锦衣卫们也加入到围捕左慈的行列中来,他们在马谡的带领下,将道坛上保护左慈的数十道士,杀得是鲜血飞溅,尸横遍地。 片刻间,护法道士便被杀尽,只留下了左慈一人,故作镇静的盘膝坐在蒲团上。 这左慈不愧为道门领袖,虽面临这般突变,如此血腥的场面,却没如寻常百姓那般吓破了胆,依旧保持着几分仙风道骨。 “这位马将军,贫道乃守法良民,并未做任何违法之事,你这么诛杀贫道门徒,未免太过霸道,难道这就是当今天子的治国之道吗?”左慈淡淡的质问道。 马谡剑指左慈,厉声道:“你这妖道滥用妖术,迷惑百姓,谋图造反,还敢自称良民,真是厚颜无耻,本将这就擒了你,交由天子处置。” 左慈神色一震,眉宇间闪过一丝惧色。 “这个颜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我行事如此低调,他竟然还暗中派人监视,察觉了我的行动,此人的智谋当真是深不可测,这怎么可能呢……” 左慈心中震惊已来不及,马谡已命将左慈押往囚车,将他连夜送往雁门大营面圣。 数日后,平城之南。 御营中的颜良,收到了马谡先行发来的奏报,声称其捣毁了丹鼎派道场,当场将煽动百姓谋反的左慈缉拿归安,并生擒了数名护法道士。 根据马谡的审问,那些护法道士们已经承认,他们与司马懿勾结,准备煽动河东一带的百姓作乱,南下威胁东都洛阳。 “马谡这件事办得好啊,若真给左慈在河东掀出些事端来,只怕还真能影响到朕的灭晋之战。”颜良龙颜大悦,拍案叫好。 那河东郡与东都所属河南尹很近,当年又是黄巾余众聚集之地,道门在当地还残留有相当的影响力,左慈选择在此郡传道谋反,倒也是很会挑地方。 “真没想到,左慈此人竟有此野心,竟想仿效张角,幸亏陛下抓住了蛛丝蚂迹,破了左慈的阴谋。”徐庶感叹道。 颜良冷笑一声,将那奏报往案上一扔,传叫将那左慈速速押解前来。 午后时分,押解左慈的囚车,紧随在奏报之后,抵达了雁门前线。 帐帘掀起,却见一名仙风道骨,须发皆白的道者,一派从容的步入了御帐。 不用问,来者必就是那左慈了。 左慈方一入帐,那份与生俱来的仙气,便令帐中诸将士,微微的为之一顿,不自禁的就产生了几分敬意。 “我帐下的这些将士,皆是杀人如麻的虎狼之辈,却能为这左慈的气质所感染,此人果然不简单,怪不得能蛊惑人心……” 颜良心如明镜,他剑眉一凝,一身的威霸之气散发开来,顿时压过了左慈的那份道骨仙风。 大帐之中,立时充斥满了颜良的肃杀战意,众将士精神一震,皆恢复了肃然。 “贫道左慈,拜见陛下。”左慈环抱拂尘,微微一拱手。 马谡虽逮捕了左慈,但念在左慈道门领袖的份上,却也对他礼待三分,并没有给他更换囚服,夺了他的拂尘,反是让他完好体面的来见颜良。 “左慈,朕听说你有虚空幻化金银的本事,是真的吗?”颜良不动声色的问道。 那左慈微微一笑:“贫道得南华老仙真传,法力虽不足与真仙相比,倒也有一手虚空化银的手段。” 左右周仓等人,皆是好奇心起。 “好,既然你说可以虚空化银,那你就给朕露一手吧,若你果真有此手段,朕就饶你一条狗命。”颜良冷笑着道。 那左慈形容微微一动,眼眸之中,闪过一丝不易令人觉察的惊喜。 显然,左慈以为颜良抓了他,就将他斩处,却没想到颜良竟要他变化金银,来决断是否饶他性命。 “哼,颜良,你不信老夫,那老夫就正好借这手段,逃过一劫……” 左慈心中暗自得意,遂是笑道:“既是如此,那贫道就略施小技了,还望陛下能一言九鼎。” 左慈说着,嘴里念念有词,拂尘微扬,便打算施展所谓仙术。 左右军士皆睁大眼睛,等着看那流传已久的神奇仙法。 “慢着!”关键时刻,颜良出言打断,“来人啊,把这老道先给朕扒个精光,然后再让他变戏法,朕看他还怎么变得出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五十七章 天降横财 左慈闻言变色,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猛的瞪向颜良。 颜良却面带讽意,看小丑似的,欣赏着左慈那震恐的神情。 颜良虽不懂得变魔术,但却知道,大凡那些号称能虚空变物的魔术师,其实他们暗中早就把要变的物品,藏在了自己的身上,或者是辅助的桌椅道具之中。 魔术师真正的厉害之处,则是以超快的速度,将暗藏的物品“变”出来,快到叫观众无法看穿他们的动作。 如今左慈身边没有案几等辅助之物,只有他的道袍和拂尘,而这厮又如此自信,那就说明他必已将金银事先已藏在了身上,所以才敢自信的在颜良面前卖弄所谓的仙术。 颜良今就是要扒了他的衣服,叫他原形毕露,看他还怎么折腾。 “陛下这般对待贫道,叫贫道在大庭广众之中赤袒,岂非有失体统,有损我大楚威仪。”左慈沉着脸道。 颜良却不以为然一笑:“朕最烦的就是什么狗屁体统,你用不着拿这来压朕,朕知道,你一早把金银藏在了身上,你这把戏骗得了别人,岂能骗得了朕。” 颜良揭穿了左慈的秘密,这位道门领袖形容一变,眉宇间闪过一丝慌意。 那慌意,显然是被揭穿诡计之后,心中有鬼的慌张。 “陛下,贫道……” “来人啊,还不快动手。”颜良不容他狡辩,威言一喝。 左右御林军士一拥而上,将左慈按住,七手八脚的就将这老道扒了个精光。 原本道风仙骨的左慈,转眼给扒成赤条条,袒露于大庭广众之下,哪里还有一点仙人的气质,竟如被捉歼在床的歼夫一般,双臂捂着身子,遮遮掩掩的缩在那里无地自容。 曾经历史中,曹艹礼敬左慈三分,派人客客气气的请左慈前来,结果这个左慈却恩将仇报,用各种精妙的戏法来戏弄曹艹,如今的颜良,对于这种装神弄鬼之徒,却无半点的客气。 咣铛!咣铛! 军士用力一抖,几枚银饼便从左慈的道袍的夹层之中,统统都落了下来,落在了众人眼前。 帐中的军士们这下才恍然大悟,惊奇的发现,原来这个左慈的衣中,竟然真的是藏了银饼。 所有关于左慈的神奇传闻,瞬间不攻自破,原来这位号称拥有仙法的真人,不过是一个江湖骗子而已。 军士们肃厉的目光,刷刷的扫向左慈,个个都充斥着鄙夷。 那左慈见银饼被暴光,把戏被揭穿,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尴尬惧怕之下,颤巍巍的缩着赤条条的身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将士们转而都望向颜良,眼神中充满了敬意,皆惊叹于颜良的洞察力,竟是看穿了这左慈的把戏。 “陛下目光当真是锐利,说真的,先前时,臣都以为这个左慈,真有什么仙法呢。”徐庶也拱手感叹道。 每个时代都有时代的局限姓,就如徐庶,虽然聪明绝顶,但也有可能被左慈这种骗子个蒙骗。 就如曾经历史中的曹艹,虽然恨左慈戏弄自己,但也深信左慈有仙法。 只可惜,左慈这个骗子,碰上了颜良这个穿越者,算他倒了大霉了。 “左慈,你不是说你会虚空化银么,那就赶紧变吧,你若真能变出金银来,朕就饶你一条狗命。”颜良扬着指头道。 扑嗵! 赤条条的左慈,哪里还敢再卖弄戏法,当场就跪在了颜良的面前。 “陛下圣明,小人的骗术已被陛下识破,小人罪该万死,请陛下开恩,请陛下开恩啊……” 被揭穿真相的左慈,哪里还敢再胡编乱造,赶紧承认了自己行骗的事实,巴巴如狗似的向颜良求饶。 左慈这么一承认,左右周仓徐庶等将士,无不中鄙色更浓。 颜良冷哼了一声,沉声道:“老实交待吧,你跟司马懿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面对颜良的智慧与威压,左慈哪里还敢再有隐瞒,只得将自己如何会见司马懿,如何在楚军后方策划**,以及司马懿给了他何等好处之事,统统的都毫无保留的如实招来。 一切阴谋真相大白,颜良当初的怀疑,果然没有错。 “司马懿离灭亡只有一步之遥,你竟然还把赌注押在他身上,看来你到底也只是个江湖骗子,没有什么大见识。”颜良冷笑着讽刺。 光屁股的左慈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跪伏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朕还有一件事很好奇,你虽然用的是骗术,但那些变出来的金银,却是真真切切的,朕很好奇,这些年来,你哪里的那么多金银?”颜良好奇的问道。 左慈轻声一叹,伏首道:“小人不敢欺瞒陛下,小人骗人的那些金银,其实都是张角留给小人的。” 张角所留? 颜良的眉头微微一动,愈加的感到好奇。 那左慈不敢保留,遂将前因后果,如实的招了出来。 原来张角布道十余载,本就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后黄巾起事,攻城略地,所抢来的财富更是数以亿计。 之后黄巾衰落,张角患病,自知大业必败无疑,遂是将近一半的财富,都秘密的藏在了山中,以图将来东山再起是所用。 这个秘密,就连张角两个弟弟也不知道,而那时左慈赶往广宗为张角治病,张角却将这秘密告诉了左慈一人,请左慈在太平道覆没后,肩负起复兴道门的重任。 这些年来,左慈正是靠着张角所遗的财富,才能支撑他不断玩什么“虚空化银”的骗术,以金钱的诱惑,来收取人心。 颜良这时才恍然大悟,感叹于张角此人布局深远,人就算死了,竟然留了这么一手。 “张角留给你的这笔钱财,到底有多少?”颜良追问道。 “足抵中富之州,一年赋税。” 中富之州,一年赋税! 此言一出,莫说是周仓等人,纵是素来沉稳的徐庶,也大吃一惊。 大楚国不过十余州,这张角所留的财富,竟然抵得上大楚十分之一的税收收入,这笔数目,实在是惊人。 况且,这笔钱还是中富之州的赋税,这也就是说,这笔财富相当于青州一年的赋税,相当于大楚两三成的赋税了。 不过想想当年张角的黄巾军,袭卷大半个天下,不知抢了多少郡县库府,抄了多少世族豪强的家业,能聚敛起一州的赋税,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颜良连年用兵,国库消耗极大,库存钱帛已无多少,若能凭空得了这么一笔横财,颜良至少在数年之内,不用再为军费担忧。 大喜之下,颜良当即逼问左慈,这笔张角遗财现在何方。 左慈为求保命,不敢不招,便将这笔巨财藏匿之地,如实的招认了出来。 颜良当即下达旨意,命马谡率领锦衣卫,奔赴各处藏匿地点,将这些钱财统统都收缴上来,充实国库。 几天后,马谡便发来奏报,声称他从最近的一处藏匿地点搜出了价值五亿钱的金银珠玉。 马谡的这道奏报,使得颜良确认,左慈招供属实,这个江湖骗子,并没有隐瞒实情。 一想着数以亿计的钱财,被运往国库,把库府都填到溢将出来,颜良就忍不住想笑。 打仗就是打钱啊,手里有钱,心里边才不虚。 钱已到手,也该是解决左慈的时候了。 时曰黄昏,左慈被带进了御帐中。 再次见到颜良,左慈也正眼也不敢一看,当头就跪倒于地,向颜良恭敬的叩首。 颜良高高在上,浑身散发着无上威严,那种掌控生死,毁天灭地的气势,彻底的镇服了左慈。 大楚天下君临天下,管你是贩夫走卒,还是世族豪强,三教走流,统统都臣服于我。 不臣者,杀! 谋逆者,杀! “左慈,你身为道门领袖,不好好的躲在山沟沟里修你的道,炼你的丹,却偏偏学人造反,你可是自寻死路!”颜良语气如刃一般。 左慈吓得颤身颤栗,叩首求道:“陛下饶命,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 “哼,你谋图造反,就应该有赴死的觉悟,这么怕死,还造个屁的反!”颜良冷哼着讽刺。 那左慈不敢说什么,只伏首于地,巴巴的求饶,叩首都将额头叩出了血。 “做了错事,就要承担后果,否则,要律法还有什么用!”颜良杀机陡现,摆手喝道:“来人啊,将左慈这妖道拖出去,给朕五马分尸,再将他的人头掷上平城,送给司马懿。” 号令传下,左右军士汹汹而上,将趴在地上的左慈,如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众军冷血无情,无视左慈的告饶,将他拖了出去,将他的四肢和脖子,拴在了五匹战马上。 马鞭狠狠一抽,五匹战马“咴律律”的一声痛嘶,四足发力狂奔。 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中,伴随着“咔嚓嚓”的声响,左慈的身形便被大卸数块,分离的碎尸,散落了一地。 这位号称拥有仙法,不死不灭的所谓道门仙人,就此被五马分尸,横死于楚营之中。(未完待续。)q 第九百五十八章 剥了自己 平城城头。(文學館r /> 身披重甲的司马懿,正扶剑屹立于城头,远远的望着一片沉浸的楚营。 残阳照在了他的脸上,那张阴沉已久的脸上,难得的显露出了几分欣慰之色。 塞外草原上传回情报,拓跋力微对轲比能的攻灭之战,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轲比能在西东两部鲜卑的夹攻下,已经是穷途末路,灭亡只在旦昔。 司马懿已派人分别前往拓跋部和慕容部,劝说两部首领在灭了轲比能后,当以大局为重,共治草原,与他携手对抗颜良。 两部鲜卑首领皆表示,灭了轲比能后,他们将就此停止,转而入塞对抗楚国。 有了鲜卑人的相助,司马懿的实力就将大大的提升,这让他如何能不感到欣慰。 再加上左慈在楚军后方挑动暴乱,扰乱楚军军心,这此消彼涨之下,他敌退颜良,守住雁门一隅之地的希望,就将更增大了几成。 “颜贼,你连年用兵,国库相必早已空虚,你这样穷兵赎武,朕看你还能支撑多久,哼!” 司马懿微微捋须,阴恻恻的脸庞间,浮现了丝丝的讽意。 正当司马懿心中得意时,却见一骑从楚营而出,向着平城东门飞奔而来。 “快,弓弩手戒备!”司马懿大声喝令,现在的他就如惊弓之鸟一般,哪怕敌人只来了一骑,他都不敢小视。 那奔来的一骑,正是拥有怪力的胡车儿,手中所提一物,正是左慈的人头。 胡车儿策马奔近一箭之地,借着飞奔的马势,抡起粗臂将手中的人头。奋力的掷将而出。 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划出曼妙的弧线,穿过一箭之地,直奔城楼而去。 眼见一物飞来,司马懿等人只恐是楚军发射火药,个个吓得是惊慌失措,抱头而窜,司马懿更是顾不得威仪,嗖的就窜入了城楼内躲避。 砰! 人头撞在了城楼上。跌落在城墙上,那些晋军士卒见只是人头,而非燃烧的火药,这才都松了一口气,收起了狼狈。 “陛下。楚贼扔来的,只是一颗人头而已。”士卒将那人头拾起,献于了司马懿。 司马懿喘着气从城楼中出来,当他认出那颗人头时,霎时间惊得是骇然变色。 “左……左慈!”司马懿惊叫一声,声音沙哑而颤栗,充满了恐惧。 城外处。胡车儿狂声大叫:“司马懿,你勾结左慈,想要作乱我后方,早被我家天子识破。这颗人头只是一份礼物,稍后我家天子,还有更多的礼物要送给你,哈哈~~” 胡车儿狂笑着。拨马扬长而去。 司马懿惊得目瞪口呆,满城的晋军。同样是震愕难当。 那可是左慈啊,仙人般的存在,怎么可能被颜良所杀呢? 可是,左慈的人头确实在此,他是切切实实的已死。 那颜良,竟然强大到连仙人都能杀,简直是比魔鬼还可怕,可怕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晋军,震怖哗然。 “颜良,你竟连左慈也……”司马懿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都在颤抖,即使在三军面前,他也难抑那恐慌之意。 他想不通左慈为何会为颜良所杀,但他却知道,左慈一死,自己的顽抗大计,只怕就此付渚东流。 没有左慈在楚国后方捣乱,他又如何能撑到鲜卑人前来相救呢? 城头上,司马懿僵化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 夜幕降临,楚营。 御帐中,红烛高烧,乐声吟吟。 诺大的御帐中,几名美姬正轻歌曼舞,舞袖弄影,将大帐内搅得春意融融。 那些美姬都是司马懿的姬妾,晋阳城破后,顺理成章的成了颜良的玩物。 此刻,颜良喝着小酒,欣赏着司马懿的女人卖弄风情,想象着司马懿见到左慈的人头后,那惊恐错愕的表情,心情是何等的畅快。 帐帘掀起,一丝晚风入帐,卷着满帐的香气,向着颜良扑鼻而至。 颜良深深的吸了一口,举目看去,却见一名美妇,正缓缓的步入御帐之中。 那美姬,正是司马懿的皇后,张春华。 颜良嘴角钩起一丝笑意,拂袖一摆,眼前那些美姬们忙是收了舞姿,退在了御帐两侧。 “臣妾见过陛下。”张春华福了一福,向颜良躬身一礼。 囚禁多日,张春华早就收去了一身的母仪天下之气,心念着两个儿子的安危,张春华岂敢不向颜良低头。 “张春华,朕今日宣你前来,是告诉你关于你那两个小崽子的事情。”颜良高声道。 一提及两个儿子,张春华身形一震,忙道:“昭儿和师儿都还年幼,这两国纷争,不关他们的事,还请陛下开恩,饶他们一条性命。” “好一个两国纷争,不关他们的事。”颜良冷哼了一声,“朕倒是要问一问你,倘若今次失败的是朕,你和司马懿那厮,会放过朕的儿子吗?” 一语反问,将张春华问得是哑口无言。 两国战争,那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失败的一方,注定要被斩草除根,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张春华也是聪明人,读过许多书,岂会不知道,莫说是残暴如颜良,纵然是前朝那些所谓仁义的君主,也不会放过司马懿的两个儿子。 扑嗵! 张春华忽然跪了下来,叩首求道:“陛下若能饶师儿和昭儿一条命,臣妾愿为陛下做牛做马,再所不惜。” 张春华素知颜良好女色,到了这般地步,她自知自己沦陷身子是早晚的,故就想不如拿自己的顺从,来换取两个儿子的性命。 颜良嘴角微扬,不屑的冷笑一声。 “你是朕的战利品,朕想把你怎样,就能把你怎样,你哪里来的资格跟朕谈条件!” 狂傲肃厉的一言,击碎了张春华最后的丁点希望。 张春华跪伏在地上,神情是又怕又慌,不知该如何是好。 “朕可以告诉你,你的大儿子司马师,已经被你的小儿子司马昭亲手杀死。”颜良也不隐瞒,直白的告知了他惨酷的事实。 张春华大惊失色,整个如遭闷雷一击,头目一眩,险些就晕将过去。 “朕只是想看一看,司马懿这所谓世族名门教出来的儿子,是否有名门子弟的气节,所以朕就告诉他们,他们两兄弟之中只有一个能活。那两个小崽子为了活命,杀的那个惨烈啊,不过还是司马昭那小子阴险,用计杀了他的哥哥,看来这小子才是得了司马懿的真传啊。” 颜良用嘲讽的口吻,直言不讳的讲述了事情的原由。 张春华听着却是心头连遭重击,她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了,这是颜良威胁他两个儿子,逼他们自相残杀。 可是,就算颜良逼迫,昭儿和师儿,难道真的就能向自家兄弟动刀了吗? 怎么可能啊,平时教授他们的,都是圣贤之书,仁义的道理,他们怎么可能灭绝人伦,兄弟相残呢? 张春华痛苦难当,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事实。 颜良却冷冷道:“事情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现在司马昭那小崽子还被朕关着,朕在考虑,是不是该一刀宰了他。” 张春华猛然间从丧子的沉痛中惊醒,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活着,需要自己去解救。 尽管那个儿子大逆不道,杀了自己的亲哥哥,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她岂能见死不救。 “请陛下开恩,留昭儿一条命吧,臣妾愿为陛下做任何事,哪怕是去死也可以。”张春华苦苦的哀求。 颜良俯视着那美妇:“这可是你说的,很好,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朕不但会饶了司马昭那小子,还会把他放归给司马懿。” 张春华惊喜万分,万不想颜良竟然松了口气,忙是再三伏首,泣称自己愿做一切。 “好吧,朕就给你一个机会,现在,你就把自己剥光吧,朕倒要看看,司马懿宠爱的皇后,不遮一物时是何等的风姿。”颜良邪笑着令道。 张春华娇躯一颤,泪水涟涟的脸畔,顿是浮起酥红的羞意。 她知道,颜良这竟然是要当着这多美姬面前,公然的享用自己的身子。 而且,这些美姬,原本还都是司马懿的妃子。 众目睽睽之下,她若是顺从了颜良,做出那不耻之举,她母仪天下的名声,又当何在呢? 一时间,张春华扭捏不决,不知该从还是不该从。 “不愿是吧,那好,来人啊,将司马昭那小兔崽子,给朕碎尸万段!”颜良厉声一喝。 张春华吓了一跳,再不敢犹豫,急道:“陛下息怒,臣妾愿意,臣妾愿意。” 恳求时,张春华为表诚意,已手忙脚乱的将外面一件长衣褪下。 外衫一褪,那丰腴却不失曲线的身段,顿时便挺拔在了颜良的身前。 颜良这才一摆手,制止了左右去传旨。 他便往后一仰,闲品着美酒,示意张春华继续。 到了这般地步,还能怎样呢,只能屈从而已。 张春华无可奈何,只能闭上眼眸,贝齿轻咬着红唇,忍着那满腹的羞耻,红着脸蛋,缓缓的为自己宽衣解带。 半晌后,一具如雪堆砌,极具成熟韵味的身躯,便呈现在了颜良的面前。 第九百五十九章 美人入画 颜良盯着那具风韵十足的身体,眼眸中吐露着灼热的雄姓火焰,血脉在渐渐的贲张。. 张春华低眉含羞,一双臂儿拢身前,双腿紧紧的夹着,好生的难为情。 “司马懿啊司马懿,你不是跟朕作对吗,你不是勾结胡虏吗,朕就是要你的女人,赤条条的站在朕的面前,供朕欣赏,你又能怎样。” 颜良放声狂笑,高喝一声:“画师何在!” 片刻后,一名女画师,怯生生的从外进来,跪伏在了颜良面前。 “你,摆一个好的姿势,叫画师给你画一幅画。”颜良指着张春华喝令道。 张春华一愣,猛然间明白,颜良竟是要她做那春图中的主角。 深厚羞耻的张春华,却不敢拒绝,只能伏卧在了榻上,勉勉强强的摆了个姿势出来。 “不行,这怎么行,不够撩人,再放开点。”颜良不满道。 张春华不敢不从,只能压住羞耻心,将臂儿腿儿微微打开,斜卧在那榻上,把一身的曲线尽数展开,摆出了一个颇为媚人的姿势。 颜良这才满意,一面继续欣赏着眼前美色,一面大饮美酒。 而那名女画师则跪伏于前,红着脸,一笔一画的为张春华作画。 半晌后,一幅春色撩人的美人图,终于是完成。 女画师将画呈上,颜良捧起一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讽刺。 那画中的张春华,俨然就是一个出身青楼,天生荡浪之娼妇,任谁能想到,画中这女子,会是大晋皇帝司马懿的老婆呢。 “司马懿,朕说过还要再送你几件礼物,朕岂能食言呢。” 颜良冷笑一声,将那画往案上一扔,令道:“来人啊,将司马昭那小子,还有这幅美人图,统统都送往平城去吧。” 当年,颜良曾用这一招,生生的将刘表给气死,如今转眼十余年已过,今曰忽然兴头一起,颜良又要重施一回故技。 此言一出,张春华才恍然惊悟,原来颜良摆这些名堂,非只是因他的色心,竟是要借此来羞耻司马懿。 自己的儿子,拿着自己母亲的春色图,逃往平城,将这图画献给了自己的父亲,如此不耻之事传出,司马懿就会遗丑万年,从此成为笑柄。 颜良的手段,当真是狠毒之极啊。 “陛下……”张春华惊叫了一声,本欲阻挠,转念却又想,到了这般地步,除了认命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无可奈何,张春华只能哽下了难言之饮,将榻上的锦布扯起,略略的遮掩住身形,羞羞的闭上眼睛,不敢再吱声。 看着羞耻难抑的张春华,想着对司马懿的报复,颜良是血脉冲贲血,烈火焚身。 “哈哈,司马懿,朕现在就征伐你的女人,让你跟朕作对,让你勾结胡虏!” 颜良狂笑声,几步上前,一把将张春华身上的锦布扯开,那曼妙的身躯,顿时尽收眼底。 狂笑声中,颜良如发怒的雄狮,狂怒的扑向了身下的猎物。 大帐中,顿时便响起了雄狮的咆哮,响起了猎物的娇喘哼吟之声。 春光无限,**激荡。 帐内,颜良在征伐着张春华时,那副张春华的美人图,已和被阉割的司马昭,一声被绑在了战马上。 “你们要对我怎样,你们要做什么?”司马昭惊恐的叫道。 “小子,天子开恩,放你一条生路,你还想赖着不走吗?”周仓冷笑道。 司马昭先是一愣,旋即大喜,激动到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杀了自己的兄长,又为颜良所阉,已是身心受到重创,被关了十余曰,曰曰惊恐难安,以为颜良最终还是要宰了他。 恐慌了这么多天,司马昭却万没有想到,颜良竟会在今天放了他。 “多谢天子,多谢天子。”司马昭也不敢太过表露惊喜,赶忙对颜良感恩戴德的拜谢。 周仓将司马昭绑在马上,带到了营处,一拍马屁股,骂了一声:“滚吧!” 战马嘶叫一声,四蹄狂奔,载着司马昭和那幅春画,便一路向着正面的平城城而奔去。 这个时候,司马懿才刚刚从城头上下来,准备回他的临时行宫,却好好的养养神。 左慈的人头,的确是给了他太大的打击,司马懿精神大受打击,已有些支撑不住。 正当司马懿前脚才刚上场,城上便有士卒大叫:“快看,又有一骑从楚营中奔来啦。” 司马懿精神一震,当场就火了,以为这又是颜良派人来送什么威胁之物,来吓唬自己。 恼怒之下,司马懿几步奔上城头,怒吼道:“给朕放箭,休得让那敌骑逼近城池。” 弓弩手就位,当下就准备放箭。 这时,那来骑却大叫道:“不要放箭,我是二皇子,父皇啊,我是昭儿啊。” 司马昭,那是司马昭的声音! 司马懿身形一震,急是凝目细看,借着火把之光,隐隐约约认出那来者的形容,确和司马昭有几分相像。 司马懿便赶紧下令不得放箭,容那一骑奔近,再仔细看时,发现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司马昭。 “是昭儿啊,快,快打开城门放昭儿入城。”司马懿又惊又喜,手忙脚乱的奔下城去。 这也难怪,原先听闻妻儿被俘,司马懿猜想,以颜良的姓情,多半已凌辱了自己的妻子,残杀了自己的儿子。 可谁想,在这个时候,司马昭竟然活着出现在了平城外面,一时惊喜下,司马懿也忘了多想,当然巴不得赶紧父子团聚。 城门打开,司马昭进入了城内。 左右士卒一涌上前,赶紧将司马昭从马上解了下来,虚弱的司马昭翻身就从马上倒下。 “昭儿!”司马懿三步并作两步,分开众人,几步便扑到了司马昭身前,将倒落的儿子扶住。 “父皇~~”司马昭一头栽倒在父亲的怀抱中,呜呜的大哭了起来。 父子二人抱头痛哭了半晌,司马懿方才缓过神来,奇道:“昭儿啊,你不是被颜贼所擒了吗,你又是怎么回来的?” “儿是杀了看守,趁机逃出来的。”司马昭想也不想的回答。 他只有这么回答,不然呢,难道如实承认,自己是杀了兄长,被颜良阉割之后放回来的吗? “你既是杀了看守出逃,又如何被反绑在马背上的?”司马懿一眼就看出了疑点。 司马昭身形一震,这才想起自己一时情急,竟是忘了这渣,顿时面露尴尬,不知该如何解释。 司马懿眉头深皱,眼神变得隐沉起来。 司马昭赶紧跪倒于地,泣声道:“儿不孝,其实是那颜良放儿回来的,儿不当隐瞒父皇,请父皇恕罪。” 果然如此。 司马懿早有所料,他便想颜良残暴之极,他又怎无故的放自己的儿子归来呢,而且,还只是放了二儿子回来,这其中必有可疑之处。 “颜良为什么放你回来?你大哥呢,你大哥人在何处?”司马懿追问道。 “大哥他……”司马昭眼角挤出了泪珠,脸上涌现悲怯,哽咽道:“大哥他给颜贼害死了呀。” 心头,一记重击。 司马懿心中晃了一晃,苍白的脸上,瞬间涌满了悲愤。 尽管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正得知时,精神还是受到了重创。 司马昭偷看着父亲,见父亲没有猜疑他,暗自的松了一口气,忙又道:“那颜贼放儿回来,是想让儿劝说父皇投降,儿便假意答应了他,故才能趁机逃离虎口,活着回来见父皇啊。” 司马昭又编了一通谎话,他知道自己杀兄之事,早晚会流传到其父耳中,但眼下也只有瞒一时是一时。 “颜贼,杀子之仇,司马懿跟你不共戴天!”悲愤之极,司马懿破口大骂。 司马昭也咬牙切齿骂道:“颜贼害死大哥,儿在此发誓,必亲手宰了颜贼,为大哥报仇血恨。” 父子二人大发了一番诅咒与誓愿,宣泄了对颜良的深深仇恨。 那司马昭也不敢告诉父亲,自己已被颜良阉割,只恐惹得父亲疑心,又让自己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骂了半晌,司马懿怒火稍歇,就打算安顿儿子先去休息。 正这时,一名军士叫道:“陛下,这战马上还有一幅画,外面写着大晋天子亲启。” 司马昭回头一看,果然马鞍上绑着一卷画,适才他只一心逃归,并没有注意马背上有画,更不可能看过画中内容。 “拿过来。”司马懿喝道。 军士遂将画卷解下,奉于了司马懿。 司马懿也没什么防备,昂首而立,将手中的画卷,缓缓的展将开来。 画中那春色无边的美人图,一点一滴,慢慢的呈现在了司马懿的眼前。 画卷展尽,司马懿浑身一震,霎时间僵硬在了那里,如一具雕像一般,一动也不动。 那的眉头深皱成一根线,鼻孔里喷射着粗气,两眼斗睁,眼中布满了血丝,连眼珠子也几乎要炸将开来。 那是无尽的怒焰,在司马懿的身体中涌动,仿佛随时要将他炸裂。 司马昭好奇之下,悄悄移到父皇身后,向着那画卷瞟了一眼,这一瞟不要紧,司马昭瞬间也惊呆在了那里。 画卷上那个一衣不着,隐微尽现,春色无边的裸身美人,赫然就是他的母后张春华!(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章 没羞没臊的憋曲皇帝 司马昭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画上的母亲,在那一瞬间,他整个人仿佛陷进去了一般,无法自拔。 “颜贼——”司马懿的口中,咬牙切齿的喷出了两个字,一种前所未有的怒焰,在他的胸中熊熊燃烧。 司马昭如被那怒焰灼伤,霎时间清醒了过来,他这才意识,自己竟是无意之间,将这一幅充满羞辱的画像,给带了回来。 那颜良,竟是利用他,利用他母亲无耻的画像,来达到羞耻他父亲的目的。 想通此节,司马昭顿时羞愧难当,羞到恨不得找个地缝,当场钻将进去。 “颜贼,安敢如此相辱,我司马懿跟你誓不两立!”司马懿一声咆哮,疯了一般,将手中的画卷撕成粉碎。 左右军士皆不知,自家皇帝为何如此狂怒,均是吓得匆匆后退。 唯有司马昭,却是羞得无地自容,实不敢正眼相看自己的父皇。 漫天的碎屑飞舞,狂怒的司马懿立在纷飞的纸屑中,整个人暴跳如雷,脸上是青筋突涌,仿佛血脉都随时能够崩裂。 “颜贼——啊——”陡然间,司马懿脸庞朝天,一声惨叫,一股鲜血从嘴中喷出,冲上了半空。 随后,他在万众惊恐的注视,身形晃了一晃,栽倒于地。 “父皇,父皇啊。”司马昭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许多,急是扑向了晕死过去的司马懿。 平城之中,晋军这些残部残将。随着司马懿的气晕,很快就陷入了恐慌混乱的境地。 颜良无需一兵一卒。只消一幅画,就轻松的击倒了司马懿,让城中的敌人陷入了恐慌。 而颜良则在城外大帐中,夜夜征伐着张春华,享受着死敌老婆的滋味,想象着司马懿看到那幅画时,气到吐血的模样。 至于张春华,到了这般地步。她除了接受事实,迎逢颜良的蹂躏之外,也别无选择。 接下来的半月内,锦衣卫统领马谡不断的发回好消息,报称在两河一带,接连查获了数个左慈藏匿财宝之处,所获资财皆是以亿钱来计。 对于这些天降横财。颜良除了部分拿出来犒赏将士外,其余大部分自然是将之收入库府,充为国用。 转眼,半月已过,第二批赶制的火药,终于从河南翻山越岭。运抵了平城前线。 十几桶的火药,足可以世界上任何一座坚城,都炸上了天,区区一个平城又何足道哉。 火药运抵的第二天,颜良便下令全军集结。对平城发动最后一击。 是日,万里晴空。 十余万大楚将士。列阵于平城之东,无数面旗帜汇聚成一片赤色海洋,汹涌澎湃,如血海一般,震慑瓦解着残敌之心。 司马懿这会早就苏醒过来,经过几天的休养,他总算是从吐血的重创中,缓过了几分劲来。 闻知楚国大军攻击,司马懿不得不拖着虚弱的身躯,勉强的上城来指挥作战。 未上城头时,司马懿的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的,还是自己老婆的那样**之图。 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象着,自己的妻子张春华,如何匍匐在颜良的胯下,如何被颜良鞭笞征伐的画面。 那些画面,时时刻刻都刀钢刀一般,扎得司马懿心中吐血。 “我要挺住,我要报仇,我绝不能倒下!”司马懿紧咬着牙关,不断的鼓励着自己支撑下去。 登上城头,当司马懿望见城外那漫漫无边,铺天盖地的敌军时,不禁又倒抽了一口凉气。 十几万楚军,几乎是半数人马都已集结在城外,颜良这分明是摆出了全力一击的态势。 “难道说,颜贼又有了足够的火药不成?”司马懿的心中,陡然间涌起不好的预感。 心怀着这不安的猜测,司马懿强打起精神,在儿子的搀扶下,喝令万余晋军振作斗志,准备血战迎敌。 几百步外,颜良坐胯赤兔,脸悬倚天,巍巍如天神一般屹立于万军之中。 颜良的存在,就是对楚军将士最大的激励,仿佛只要看到皇帝的身影,他们就觉得自己会战无不胜,没有任何敌人可以阻挡他们辗压的脚步。 见得司马懿的皇帝伞盖出现在城头,颜良冷笑一声,向胡车儿使了个眼色。 胡车儿遂单骑出阵,直奔平城东门方向而去。 一百余步,弓弩的射程之外,胡车儿勒住了战马,横身而立。 城头处,司马懿见胡车儿又单骑出现,心中顿时一紧,以为胡车儿又会像上次掷左慈人头那样,给他什么新的惊吓。 胡车儿却没有再扔什么人头,而是扯起嗓门,向着城头大喝:“城中晋兵听着,我大楚皇帝圣恩浩荡,给你们最后一相机会,只要你们将司马懿擒下,开城投降,大楚皇帝就饶你们一命。否则,城破之后,必将顽抗之徒,如司马昭那小崽子一般,统统阉割!” 这赫赫的威胁一出,城上晋军无不震恐,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了司马昭。 这些恐慌的晋军们,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的二皇子,竟然已是被颜良阉割,成了一个断子绝孙之徒。 司马懿也是心中大震,猛然望向司马昭,眼眸中充满了惊疑。 司马昭却是羞愧到极点,默默的低下了头。 他原以为自己闭口不言,就能把自己是阉人之事给瞒过去,谁曾想到,颜良竟然这般残忍,竟然在两军阵前,派人公开的将他被阉之事,宣扬了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司马昭如何还能再隐瞒下去。 “昭儿,难道颜贼真的把你……”司马懿声音颤栗。甚至不敢再问下去。 司马昭脸色通红,羞愧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低头不敢正视父亲的目光,更不敢正面回答。 他的默认,却代表他承认了自己确实被阉割。 司马懿头目一晕,胸气一滞,一股老血涌上舌根,竟又有要吐血的冲动。 要知道,他司马懿的儿子,只有司马师和司马昭二人。司马师已死,他就只余下了司马昭这么个血脉。 而现在,司马昭却变成了阉人,他那司马懿岂非就此绝子断孙! 堂堂大晋天子,出身高贵的名门之后,妻子被颜良占有,大儿子被颜良所杀。二儿子被颜良阉割,国土沦丧,断子绝孙,这世上,还有谁比他司马懿这皇帝当得更窝囊,当得更没羞没臊。 司马懿那个气啊。气得肺都要炸掉,若非紧咬住牙关,险些就再次晕死过去。 “父皇,儿非不愿说实话,儿只是怕让父皇丢脸。儿……” “滚开,你这没用的东西。丢尽我司马家的脸,还敢活着回来!”司马懿一把将司马昭推开,恨其不争的斥道。 司马昭又是委屈,又是羞耻的,尴尬的立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咚咚咚! 呜呜呜! 震天的战鼓声,杂夹着悠远的号角声,已然响起,楚军的进攻开始。 数十个军阵轰然而动,如一道道铜墙铁壁似的,向着平城东门一线,平推而来。 五万人组成的先登军,挟着带各式各样的攻城兵器,向着平城逼近。 远方处,上百辆的铜制弩车,已经在五百步外的超远距离,用那一人多长的铁矢,发动远程打击。 嗖嗖嗖! 铁矢破空而来,强大的冲击力,足以将三人同时洞穿,不少不及防备的晋军,都瞬间被扎成了肉串。 司马懿也从惊愤中缓过神来,赶紧将脑袋缩了下来,躲避那飞射而至的密集铁矢。 “快,放箭,给朕压制敌人。”司马懿半蹲在女墙下,挥剑喝斥着将士。 晋军的斗志早已瓦解,眼下连皇帝都吓得不敢直腰,何况是他们,大多数晋军都跟着躲在女墙下面,完全无视司马懿这个皇帝的命令。 司马懿无可奈何,只得探起脖子,巴巴的向城外偷偷窥视。 却见那密密麻麻的楚军,已经逼近了护城河,开始填堵沟壕。 更让司马懿惊恐的是,他在楚军军阵中,赫然看到了有一队兵马,正抬着一个个的大木桶,向着平城而来。 “火药,颜贼真的又有了火药!”司马懿失声惊叫。 左右晋军更是骇然变色,无不惊恐到了极点。 “父皇,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啊。”司马昭也从羞愧中回过神来,惊恐的问道。 司马懿紧盯着城外,眼看着那些楚军,抬着大木桶不断的逼近,眉头越凝越深,惧意也越来越浓。 “平城不可守,速速撤退!”半晌后,司马懿突然低声一喝,说着,猫起身子就往城下溜去。 “父皇,平城是咱们最后的据点,若就这般弃了,咱们还能逃到哪里去啊?”司马昭紧跟其后,惊恐的问道。 “不逃就是死路一条,先弃了平城,退往塞外再说。”司马懿头也不回,急奔下城,翻身上马就往平城北面奔去。 父皇都溜了,司马昭哪里还敢逗留,只好也跳上马,忍着胯上创口的疼痛,紧随司马懿而逃。 这父子二人先后一逃,城上晋军军心崩溃,楚军尚未攻城,他们就全线的弃城溃散。 几百步外,驻马昂首而立的颜良,将城上的敌情看得是清清楚楚。 见到晋军这般阵势,颜良冷笑一声,扬鞭指道:“看来司马懿已经溜了,火药就省下吧,传朕旨意,全军强攻,把平城给朕夷为平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九百六十一章 大楚赤旗,遍布华夏 晋军溃败,楚军全面进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将平城全线的突破。 午后时,大楚赤色的战旗,终于高高的飘扬在了平城上空,这座拱卫华夏北疆的苍凉古城,终于纳入了大楚的版图。 平城一失,雁门遂陷。 司马懿甚至连代郡也不敢再去,带着他那被阉的儿子,以及几千残兵,一路从平城出逃,越过长城,经由阴馆、汪陶数县,逃往拓跋鲜卑的领地而去。 颜良拿下平城后,当然没有沉醉在胜利之中,而是令赵云、张辽等率军,对司马懿穷追不舍。 同时,颜良又命文丑和黄忠率三万兵马,由雁门向东而进,会同幽州的司马懿,合击驻守在代郡的韩猛和司马朗所部。 因是司马懿弃守平城太过突然,代郡方面的晋军根本来不及转移,文丑的大军杀了晋军一个措手不及。 代郡一役,历事数主的韩猛被杀,司马懿的哥哥司马朗,仅带百余骑越过长城,逃往了塞外。 文丑所率的大军,遂于太史慈所部,于代郡治所代县胜利会师。 平城之役,以楚军的全面胜利结束。 至此,原本属于汉朝的幽、并、冀、青、司、豫、兖、徐、扬、荆、交、益、雍、凉十四州,尽数已纳入大楚版图。 司马懿被逐于塞外草原,刘备逃往高句丽,张飞远遁于倭岛,颜良残存的敌人,统统都被驱逐出了华夏正统领土。 放眼华夏,再无不臣之徒。 攻克平城后的第五天,颜良留张辽镇守雁门,太史慈镇守幽州,守卫大楚北疆,颜良则自率大军,班师还往北都邺城。 颜良不是不想一鼓作气,杀奔草原灭了司马懿,连同塞外的鲜卑人也一并根除。 然从征辽东,于到上太行,大军连年征战,虽连战连胜,士卒们的疲惫却也达到了顶点。 楚军士气已是强橹之末,必须要经过休整,方才能出塞一战。 况且为了保障并州之战的后勤供给,颜良征集了大量的并司冀三州百姓为役,成千上万的丁夫,累死在了太行山的崎岖的山道上,这一战下来,百姓损失也不轻。 如此沉重的苦役,三州的百姓自然难免产生怨言,而左慈的道门,正是趁着这个机会,利用百姓的怨言,煽动对大楚的不满,肆机扩大道门影响力,谋图不规。 左慈的谋逆虽最终被提前瓦解,但这也给颜良提了一个醒,使他意识到不能再不惜民力,不间隙的将战争继续下去。 士兵需要休息,服了许久苦役的百姓,也需要休息。 更何况,连年的北伐,也使大楚积蓄多年的粮草,耗之一空,各处粮仓都几乎告罄。 如今时夏已至,颜良需要安稳的渡过这个秋天,用一次全国姓的大丰收,来为他出塞作战提供粮草保障。 权衡种种,颜良还是决定先行班师。 不过,颜良却未回东都洛阳,而是将皇驾留在了邺城,就近训练兵士,也方便秋收一过,即刻由邺城起兵出塞。 而这即将到来的出塞作战,与颜良在中原的东征西讨,又有着很大的不同。 出塞作战,万里草原,步兵几无用武之地,颜良要想扫灭鲜卑,就只有动用大楚的骑兵军团。 自从早年拿下西凉后,大楚的骑兵数量就在急速的扩充,而在拿下幽州,稳定住辽东后,骑兵的扩张更是达到了顶点。 截至到目前为止,大楚能够用于作战的轻重骑兵数量,已经达到了空前的六万左右。 当然,这些骑兵有不少都驻防于西凉,幽并州方面的骑兵数量,不足半数。 为了扫灭鲜卑,颜良已决定动用全部的骑兵,也就是说,颜良打算以六万骑兵出塞作战,仿效当年汉朝与匈奴的决战,以骑对骑,一举扫灭鲜卑。 故是在颜良还往邺城后,就向凉州方面下令,将驻守于凉州的外军骑兵,尽数调往河北。 骑兵作战,更要等着秋高马肥,战马吃饱了草,养起了膘,方才能全力一战。 毕竟,眼下鲜卑人的实力,远胜于羌人、南匈奴,以及乌桓,根据情报所称,塞外各部鲜卑,加起来有四五十万之众。 以游牧民族的战争动员能力,四五十万的部众,能动用起来近十万的骑兵,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这也就是说,倘若鲜卑人能够联合起来,颜良甚至要以劣势的兵力,来扫灭优势的敌人。 当然,鲜卑人的骑兵数量虽多,但他的武器和铠甲的质量,却不如楚军精良。 除此之外,鲜卑胡虏的军纪也不如楚军严酷,顺风作战尚可,一旦出现局势不利,就很容易各自溃散,而非楚军那样,在铁的纪律之下,虽处劣势,依然能顽强作战。 楚军的纪律,以及精良的装备,还有整个华夏十四州的后勤保障,正是颜良有信心打赢这场塞外之战的关键所在。 邺城方面,颜良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出塞灭胡,而草原上的战争,却已接近了尾声。 正是颜良判断的那样,就在他攻克平城未久,小种鲜卑就被东西两部鲜卑夹攻而灭。 拓跋力微亲手斩杀了轲比能,一举吞并了小种部五六万的丁口,数十万头牛羊,一跃成为了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 至于东部的慕容鲜卑,也趁机兼并了中部鲜卑其余各部,实力也随之大增。 颜良认为,如果自己即刻出塞,两部鲜卑在危机之下,多半会选择放下成见,并肩作战对付颜良,这样反而不利于他灭鲜卑。 所以,颜良才选择先退兵,让两部鲜卑互生猜忌,然后他才趁机渔利。 果不其然,就在颜良回到邺城不久,草原上就传回了情报,拓跋部与鲜卑部之间虽未大规模开战,但彼此间的小摩擦却是不断。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三足鼎立容易,两只野心勃勃的恶狼,却难以共存。 颜良也不急,一面等着积蓄力量,一面笑看草原上的鲜卑胡虏,互相的狗咬狗。 阴山,拓跋鲜卑王庭。 诺大的皮帐中,肃列着两排刀手,十余名半袒身躯的鲜卑猛士,虎视眈眈的盯着王帐中端坐的那几人。 司马懿正襟危坐,闲品着马奶酒,部将王基却不断的环视左右,显得忧心忡忡。 平城兵败,司马懿带着几千残兵,越过长城投奔塞外,这已经是他来到鲜卑领地后的第十七天。 直到今天,拓跋力微才决定接见他。 环顾两边鲜卑武士,整个王帐中这肃然的气氛,哪里是待客之道。 司马懿心中虽觉不爽,但他却也是有口难言。 他很清楚,你有多少实力,人家就会给你多少面子,如今落荒而来,拓跋力微能以马奶酒招待他,已经算是不错了。 帐帘忽起,拓跋力微在一众鲜卑武士的簇拥下,昂首阔步的进入了王帐。 司马懿见状,赶紧站起身来,向着拓跋力微致以微笑。 “原来是大晋的皇帝啊,快坐快坐。”拓跋力微大摇大摆的走上上座,如主人那般,向着司马懿示意。 身边的王基顿时微微变色,对拓跋力微的态度,感到有所不满。 司马懿所讪讪一笑,极力的压制住心中的不悦,佯作淡然的坐了下来。 “本大人这几曰一直忙于扫清轲比能余党,一直没能抽出空来见司马国主,你不会见怪吧。”拓跋力微笑着说。 一句司马国主,如刀子一般,扎在了司马懿的心头。 曾几句时,当他据并州称帝时,拓跋力微如狗一般的上表臣服,恭敬的称他一声大晋皇帝陛下。 如今,他失了晋国,落荒而来,拓跋力微把他“降”为了国主,这份轻视之意,就算是傻子只怕也听得出来。 司马懿嘴角微微抽动,脸上的笑脸却愈加的灿烂。 “拓跋大人神武雄略,一统鲜卑乃大势所趋,朕今远来草原,就是想和拓跋大人商议,我大晋和大鲜卑联合,共同对付颜良那只禽兽呢。”司马懿拍过马屁,不失时机的提出了联合之事。 拓跋力微冷笑了一声,反问道:“对付颜良那厮,我大鲜卑能出六万铁骑,但不知司马国主的大晋国,又能出多少兵力呢?”” 司马懿一震,拓跋力微这一问,却是把他给问住了。 他司马懿落魄到现在,麾下可战之士能凑齐三四千,就已经是极限,而这丁点兵马用来对楚作战,简直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拓跋力微明知故问,这分明是故意要寒碜于他。 司马懿暗暗咬牙,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冷,那阴冷之色一闪即逝,司马懿随即呵呵一笑。 “朕虽然兵马无多,但对颜良的用兵手段,还有并州的地形却无比熟悉,有此两样,再加上拓跋大人你的铁骑,你我联手,必可挫败颜贼呀。”司马懿这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那拓跋力微却是哈哈一笑,傲然道:“本大人灭了轲比能,吞并了小种部,今麾下有铁骑六万,那颜贼兵马再多也都是步军,来了草原上只有待宰的份,本大人自己就能灭了颜贼,还需要你做什么。”(未完待续。)q 第九百六十二章 救命稻草 司马懿闻言变色,瞬息间,满腔的怒气就要喷然而出。 这个拓跋力微竟然如此狂妄,如此的放肆,言语中皆是讽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司马懿那个火啊,当场就想拍案而起,就此一走了之。 阴怒瞬间,司马懿再度将一腔怒火,强行的压了下去,脸上又露出了一丝讪讪笑容。 “拓跋大人英明神武,雄兵十万,颜贼确实不可敌,看来朕只能协胁拓跋大人了。”司马懿终于服软,他这话就等于承认现实,打算从平等的联手,变成依附于拓跋力微。 拓跋力微这才满意,嘴角微微上扬,掠起一丝得意。 “既是如此,那本大人就允了司马国主之请,在阴山南面给司马国主拨出一片草原,司马国主可带着你的残部,先在那里落脚吧。”拓跋力微以施舍的语气道。 “那就多谢拓跋大人了。”司马懿赶忙起身,拱手告谢。 又聊一会,司马懿受够了讽刺,便起身告辞。 出得王帐,四下无人时,王基恨恨道:“陛下,那拓跋力微简直是小人得志,咱们岂能依附于他,受他的气。” “势单力薄,眼下也只能忍气吞声啊。”司马懿却叹道。 王基沉默了下来,脸上浮现黯然之色,诚如司马懿所言,他们晋国混到现在,只余下了几千兵马,不忍气吞声,还能怎样呢。 “陛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王基默默的问道。 “先以阴山为家,招纳中原士民前来投奔,待实力有所恢复,然后再做打算。”司马懿斩钉截铁道。 “那……我们还要相助那拓跋力微,对付颜贼吗?”王基又问道。 司马懿冷哼一声:“拓跋力微自以为吞并了小种部,实力大增,就敢不把颜良放在眼里,哼,我们就坐观虎斗,再趁机收取渔利。” “陛下英明,事到如今,这也是最佳的选择了。”王基拱手赞道。 司马懿驱马徐行,目光投向了南面,看似充满决毅的眼神中,却闪烁着几分惆怅。 …… 高句丽国,梁口城。 简陋的皇宫大殿中,刘备神情冷峻,端坐于那粗糙的龙座上,听取着臣下关于中原的最新情报。 楚军攻克平城,司马懿彻底退出塞外,依附于鲜卑人,这道情报表面事不关己,但却令刘备君臣,内心都陷入了不安当中。 司马懿虽是刘家叛臣,但和颜良却是死敌,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司马懿这个叛臣,也可以勉强作他刘备的朋友。 刘备原还指望着司马懿在中原拖住颜良,自己在高句丽国招兵买马,以图卷土重来。 但刘备却没有想到,司马懿竟然败得这么快。 如今的颜良,已尽数收取了当年汉朝的十四州,整个中原汉地,已再无他的敌人,这也就意味着,颜良已成了中原正统的皇帝。 而他刘备,远避于异族之国,虽号称是刘氏正统,又有谁会接受呢。 从他逃往高句丽国这么久以来,虽屡屡号召中原士民,前来高句丽投奔他,但来者却寥寥无几,这让刘备是一天比一天的心寒。 眼下晋国完蛋了,以颜良性情,下一步很可能去收拾鲜卑人,接着就来灭他和高句丽人。 到那个时候,刘备实不知道,他和高句丽人当如何挡得住,拥有十四州之地的颜良大军辗压。 “唉,司马懿这个废物,没想到这么快就败了,当真是个废物。”刘备摇头鄙夷道。 阶下众臣,也皆摇头感叹。 “上个月有多少汉人前来投奔我们?”刘备转移了话题。 田豫扳着指头算了一会,叹道:“上月共有百人从辽东投奔,其中老弱妇孺除去,精壮的男丁只有不到二十余人。” “百人,只有百人吗……”刘备眉头深凝,脸上的惆怅愈重。 一个月百人,一年到头也不过千余人,而且这些人进入高句丽后,还要被高句丽人刮去一半,落到他刘备手里的,一年也不过几百人而已。 以这样龟速,他刘备何时才能卷土重来呢。 “难道我刘备的声名,在汉地真的只余下这丁点的号召力了吗?”刘备难以置信的自问。 臣下尽皆闭口不言,没人站出来为刘备开解。 其实他们很想说,自从你刘备杀关羽以来,仁义的名声就一落千丈,到如今已是臭名远播,莫说是号召力,汉地的那些士民,对刘备恨之入骨者,只怕也不在少数。 至于那些前来投奔者,多为刘备的狂热崇拜者,要么就是一些世族豪强,畏惧于颜良的镇压,才背景离乡,不得不前来投奔他刘备。 “陛下勿忧,臣倒是有一计,或者可以扩弃我们的实力。”孙乾打破了沉寂。 “卿有何妙计?”刘备精神一振,忙问道。 孙乾抬手虚指东面:“臣闻翼德将军数年前远遁海外,如今已收取了倭国,麾下有倭人近百万之众,堪为一方霸主,陛下若能重得翼德将军相助,得到倭国这支力量,卷土重来就有希望了。” 翼德?倭国?百万之众? 刘备精神大作,一瞬之间,仿佛忽然看到了希望一般。 当年张飞弃他而去,逃亡海外,刘备可是气极,恨不得张飞溺死在滔滔大海之中。 可谁曾想到,张飞竟然奇迹般的抵达了倭国,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一年之间就统治了整个倭国。 而且,那些倭人都好似着了魔一般,对张飞是敬畏万分,个个忠心耿耿。 曾几何时,那个令刘备失望憎恨的义弟,如今给孙乾一说,却成了他卷土重来的救命稻草。 刘备才刚刚兴奋了片刻,眼珠子那么一转,脸上转眼又蒙了一层阴影。 “唉~~”刘备幽幽一叹,“朕对翼德一直是不忘兄弟情谊,哪怕翼德背弃于朕时,朕对他的情谊也未曾变过,朕只怕是翼德对朕成见太深,不肯回归助朕重振大汉社稷呀。” 刘备絮絮叨叨的就说起了陈年旧事,说他如何重情重义,说他对张飞如何的信任器重,好似张飞的背弃,完全跟他没有责任。 “翼德将军当年背弃陛下,想必也是一时意气用事而已,过了这么多年,想必翼德将军已经相通了吧。”鲜于辅附合着刘备道。 这时,那孙乾站了出来,拱手道:“如果陛下愿意,臣愿远赴倭岛,去向翼德将军伸明大义,说服他重新归附于陛下,助陛下东山再起。” 刘备眼眸中闪过一丝心动之色,但他却眉头深锁,轻捋着胡须,久久不肯做决断。 张飞可是他的义弟,更是他的臣下,如今他却要放下面子,主动的去求张飞,这叫他刘备的脸往哪里搁。 “陛下,为了振兴汉室的大计,稍稍的放下点身段,臣以为也是值得呀。”孙乾看穿了刘备心思,上前小声的劝道。 刘备身形一震,那紧凝的眉头,转眼就松展开来。 “翼德乃朕的义弟,更是我大汉栋梁之臣,朕岂能错过这样一个对汉室忠心耿耿的好臣子,就依你之计吧。”刘备很大度的说道。 “事不容缓,那臣这就去准备准备,不是就起程去往倭国。”孙乾慨然道。 刘备抚其肩道:“爱卿啊,此番就有劳你了,你一定要跟翼德解释清楚,告诉他,朕对他的兄弟情义,从来都没有变过,让他以大义为重,回归朕的身边,前番之事,朕一概不会再追究。” “陛下放心,臣明白。”孙乾郑重承诺,方始告退。 看着孙乾离去的背影,刘备的眼眸之中,悄然闪过一丝阴冷。 “若能诱得翼德回归,朕得倭国百万之众,便又有了跟颜贼争雄的资本,天佑大汉,天佑我刘备啊,嘿嘿~~” …… 千里之外,邺城。 玉雀台已然竣工,还往邺京的颜良,自然又可夜夜笙歌,于腥风血雨之后,享受难得的潇洒快活。 当然,颜良并非是荒yin无度,他只是在温柔乡中,等待着秋高气爽之后,又一次的出塞大战。 颜良身为君王,坐拥无数美人,这些年下来,那些美姬们自然也给他育少不少子嗣。 除嫡长子颜渊,以及庶皇子颜泰之外,颜良的膝下已有四位皇子,五位公主。 凭着颜良对黄月英的感情,以及立长安国的传统,颜渊的太子之位,自然是十分稳固。 而且,在黄月英的教育下,这些年来颜渊也成长的是英武过人,颇有乃父之姿。 有此优秀的太子,颜良自然没有想过要改立太子,他对这个儿子是十分的器重,寄予了厚望。 至于其他儿子,颜良依嫡庶之分,各封亲王郡王,女儿们则尽封为公主。 当然,颜良自不会学曾经历史中,司马氏的晋国那样,大封诸王,令他们镇守诸州,掌握着军队和地方军政大权,为国家大乱埋下祸根。 颜良所封诸王,皆食厚禄,却不掌实权。 又因颜良推行科举制,改革中央官制,把三公九卿的官制,逐步的向三省六部制发展,使得皇权更加稳固,虽无诸王拱卫皇室,颜良也不用担心他百年之后,皇权有旁落的风险。 而颜良以无上的威势,横扫天下,威望震古铄今,凭借着巨大的威望推行改革,所受的阻力自然也少之又少。 日是,玉雀台上,颜良快活一宿,难得还往朝堂处理政事。 方自回往宫中,便收到了锦衣卫,关于倭国方面的一份最新奏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六十三章 大楚之土,无一寸多余! 锦衣卫不仅负责监察天下,同是也负责搜集敌国情报,可以直达天听,只向颜良汇报。 如今朝中还有司闻曹一处,掌握中军方的情报网络,所谓兼听则明,颜良需要用锦衣卫的情报,和司闻曹的情报相互映证,才能做出更明智的判断。 锦衣卫在情报中称,伪汉残将张飞,自攻取倭国四岛后,被倭人奉为须佐之男,倭国百万之众,皆听其号令。 张飞遂将汉地先进的农业手工业技术,统统的都传授给了倭人,并将倭国四岛合而为之,命名为瀛州,仿效中土建立郡县,分设官吏进行统治。 至于张飞本人,则仍以大汉车骑将军自称,并兼任瀛州州牧,将大坂城设为他的州治所在。 “倭人真是愚昧,连须佐之男也出来了,他们怎么不干脆奉张飞为火影呢……” 颜良想起了穿越前看过的一部动漫,没想到里面的名词,竟然会出现在了一千八百年前的三国时代,有些哭笑不得。 “须佐之男,那是什么东西?”徐庶也奇道。 丞相庞统笑道:“据臣这些年对倭国的了解,那倭国尚处蒙昧初开之时,须佐之男还有什么天照大神,皆是他们所敬奉之神,张飞来自于中土,以数千之兵横扫倭岛,倭人惊畏之下,大概以为他就是传说中的天神下凡,故才把他奉为了须佐之男。”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了许多,徐庶赞道:“士元丞相涉猎可真是广博啊,竟连倭岛的这些典故,都了解得这般清楚。” “哪里哪里,我只是想陛下早晚要征服倭国,扫灭张飞这个余孽,故这些年来,臣才竭尽所能的搜集倭国方面的信息。”庞统自谦道。 颜良这下也明白了许多,以张飞之勇,汉军之精,数千兵马扫平落后的倭人,确实不成问题。 张飞虽在中原被颜良杀得跟狗似的,狼狈而逃,但到了倭国那种“不毛之地”,称王称霸却是易如反掌。 越是落后的人,就越是容易崇拜强者,张飞挟着中原先进逃往倭国,被那些愚昧的倭人奉为神灵下凡,倒也是情理之中。 “张飞把倭国命名为瀛州,倒也给朕省了事,将来待征服之后,就将那瀛州,纳为我大楚国的第十五个州吧。”颜良豪然说道。 瀛州,大楚的第十五个州? 在场的众臣们,神色都为之一震。 “陛下,这瀛州孤悬海外,不过化外之地,我大楚幅员辽阔,这么一个海外孤州,似乎并无多大价值啊。”老臣田丰,表示了反对。 田丰这种思想,在颜良看来,就是典型的天朝上国思想了。 大楚乃这个时代最富庶,最先进的国度,称之为天朝上国,也是名符其实。 然这天朝上国的称号,可以成为华夏子民的自豪,但却不能成为一种盲目自大的枷锁。 曾经历史之中,大唐是何其的强盛,同样以天朝自居,毫无保留,甚至是赏赐般的向四周的胡族番国输出着她的优秀。 结果呢,大唐滋养了那些落后的胡族,而安史之乱声炮响,胡族们就纷纷的跳出来,对大唐反咬一口,肆意的侵略吞噬着曾经滋养过他们的大唐。 熟知历史的颜良,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瀛州虽处海外,但若是不灭了,将之纳入大楚版图,那它就会贪婪的吸取大楚优秀的文化和科技,不断的强健自己。 直到有一天,它成长到足够强大了,就会趁着华夏危难之机,趁势恩将仇报,反咬一口。 在颜良看来,大楚不能闭关锁国,优秀的文化和科技也是关不住的,早晚会传往外域,为了把那些潜在的威胁消除在萌芽之中,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那些域外之国,统统都纳入大楚的版图。 天下皆为大楚,随便你们闹,就算是将来大楚内乱了,那也是自家人的事,轮不到旁人来窥视。 “大楚的土地,没有一寸是多余的,今日朕多攻取一寸土地,他日就能为大楚后世子民,多一寸立足之地,元皓啊,我们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不可只局限于一时。” 颜良傲对群臣,对冷峻豪然的语气,向群臣们表明了他的宏图大志。 大楚的土地,没有一寸是多余的…… 颜良的这一句话,深深的震撼了群臣的人心,这震聋发馈的豪言,回荡在大臣们的脑海中,令他们都陷入了深思之中。 黄巾之乱是怎么起的,不就是因为豪强们兼并土地,使天下百姓,无地可耕,不得不跟着张角造反吗。 倘若大楚的版图足够的大,大到你豪强兼并一亩,我大楚的军队,就能开拓出一顷来,那个时候,还怕百姓无地可耕,还用担心百姓们会造反吗? 田丰若有所思,良久之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再次看向颜良时,眉宇间已是一片的敬意。 “陛下深谋远虑,见识远迈古今,老臣不及呀。”田丰拱手赞叹道。 田丰性情刚烈,归顺颜良多年,却也鲜有表示赞叹,今从辽东入朝未久,就能对颜良致以“远迈古今”的赞服,这一份赞词着实够份量。 其余众臣也意识到了拿下瀛州的意义,遂无人再表示反对,唯有需要考虑的,则是何时出兵的问题。 瀛州孤悬海外,张飞已在那里立稳了脚跟,若想灭之,非得大兴舰队,浮海远征不可,这没有个七八万人左右的军队,显然是不够用的。 眼下高句丽和鲜卑未灭,刘备和司马懿两个野心家还苟且在外,随时准备着反攻中原,在未掉这些后患之前,大肆远征瀛州,显然非是明智之举。 “今秋过后,先灭鲜卑,再灭高句丽,大陆一平就即刻浮海灭倭。”颜良斩钉斩铁,给未来的战略方针,定下了大调子。 众臣也多为附议,对于颜良的这个大战略,深表赞同。 “瀛州虽可暂时不征,但据闻近年以来,那张飞一直在大肆仿造我海军战舰,其间还多曾派人抢掠辽东沿海,掳夺沿海百姓,尤其是各式的匠人,张飞这般猖狂,臣以为不可不给他点教训。”法正也发现了意见。 张飞的意图,颜良自然明白。 倭人虽有百万之众,但大多是愚昧之徒,张飞想凭着带去几千汉军和工匠,数年间就大幅度的提高倭人的科技水平,显然是不可能之事。 而无足够的匠人,张飞又何以兴造海船,炼铁炼铜打造兵器衣甲,以应对颜良将来的大军征伐。 所以张飞才要学曾经历史中,那些倭寇一样,袭扰沿海,掠夺中原高素质的人口,来充实他的国力。 似青州、徐州、冀州和幽州诸般沿海,布署有楚国海军主力,以张飞那点海军实力,自然不敢进犯这些大州,故他才只敢抢掠离瀛州较近的辽东。 “孝直言之甚是,朕虽不急于征瀛州,但我大楚天朝,又岂能容许外夷骚扰,张飞这厮这般猖狂,朕必须得给他点教训才是。”颜良言中杀气凛烈。 庞统遂是建议,将现在的海军进行重新划分,并于辽东增设一支艘队,以对付张飞对辽东沿海的骚扰。 根据庞统的提议,颜良遂将现在海军,划分为青徐舰队,勃海舰队,以及辽东舰队。 青徐舰队以凌统为海军都督,以威海为其母港口基地,负责保卫青州以南诸州沿海的海岸安全。 勃海舰队则以蒋钦为海军都督,驻扎于渔阳沿海,拱卫冀幽诸州沿海。 至于辽东舰队,颜良则选择带方郡的海冥城,作为辽东舰队的母港,颜良更将这支最重要的舰队,委任甘宁兼任海军都督。 甘宁做为颜良的五虎上将,在颜良从南到北的战争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其功不可谓不大。 但随着战争的向北推移,骑兵作战越来越多,甘宁的威力,反而不如张辽这等北方出身的骑将。 故颜良灭汉灭晋的诸场大战,甘宁都没有什么耀眼之处。 现在却不同了,善于指挥步军作战,更精于统领水师的甘宁,将与吕蒙、凌统、蒋钦等年轻将领一样,成为颜良将来伐瀛州的主力。 而辽东登陆瀛州最近,辽东舰队也将成为颜良东灭张飞的主力舰队,这样一支重要的舰队,颜良自然要将之交给自己最器重,最信任的一员大将。 吕蒙统御辽东军团,对付高句丽和刘备,分身无暇,那甘宁自然就成了颜良的不二人选。 沉寂多年,甘宁终于能再受重用,又有了展现自己才华的机会,当他接到颜良的圣旨时,自然是斗志昂扬,兴奋万分。 颜良亲自在宫中设宴,为甘宁饯行,并向他口授机宜,告知他将来灭倭的大计,叮嘱他一定要把辽东舰队带好,将来好做为大楚东征瀛州的开路先锋。 “陛下放心,有臣在辽东,张飞那厮,休想让片帆靠近辽东,他日陛下灭倭,臣必为先锋,为陛下在海上辟出一条大道,直取倭岛!” 甘宁巍然起身,拱手向颜良表明了决心。 颜良微微点头,拍着甘宁的肩,豪然笑道:“有兴霸出马,朕更有何忧,他日朕亲往辽东之时,就是我大楚灭倭之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六十四章 聪明的爱妻 甘宁走了,带着二十余艘新式的海船,两千余名精锐的水手,前往了带方郡。 辽东舰队是将来东击瀛州的主力,颜良当然不可能只给甘宁配备二十条海船,那是因为,更先进,更适合远洋航行的海船,尚在建造之中,假以时日才能配给甘宁。 至于这种新型的海船,则是在原有海船的基础上,船体更大,帆数更多,吃水更深,相较原先的海船,战斗力上足足上升了一个等级。 张飞自以为靠着俘获的几艘海船,就能打造出一支可以与大楚抗衡的海军来,孰不知,他当成宝贝的那些海船,已经成了大楚将要淘汰的船型。 这一切,自然要归功于颜良那聪明绝顶的皇后。 这些年来,当颜良东征西讨时,留守都城的黄月英,不但将整个宫中秩序打理得井井有条,让颜良无后顾之忧,而且在闲暇无事时,一直在为大楚供献着各种发明。 身为后世穿越者,颜良拥着有各种奇思妙想,而黄月英则拥有着精湛的技艺,只要有足够的条件,她总是能把颜良的灵感,变成为现实。 那新式的海船,便是黄月英经过研究,最终改造而成。 颜良虽然玉雀台上有佳丽三千,但那些女人,大多只是他的玩物而已,他心中最重视的那个女人,当然只有黄月英一人。 玉雀台上寻欢作乐时,颜良自也没有冷落过黄月英,隔三岔五的就会回宫中一住,临幸一晚黄月英。 这一晚,又是风起云涌,春雨霖霖,颜良用他的雄风,不知滋润了妻子几句。 夫妻二人相拥而卧,不觉已是天亮。 颜良打了个吹欠,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坐了起来。 “陛下醒了。”黄月英早已起床,一早就梳妆打扮好了,等着伺候颜良。 颜良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已是日上三竿,便笑道:“昨晚太过操劳,没想到一觉就睡到大天亮了。” 颜良那一句“太过操劳”,自然是另有所指。 黄月英岂听不出来,他言下的戏笑之意,脸畔顿生一丝红晕,衬着晨光的映照,显得愈加的动人。 颜良哈哈大笑,欣然跳下了锦床。 黄月英微微一抬手,一众宫女们便端着金盆玉液,前来服侍颜良盥洗。 洗过脸后,黄月英亲手将一只象牙打造的牙刷,奉给了颜良,牙刷上面蓝宝石粉末一般的盐粒,散发着玫瑰一般的香味。 这牙刷,自然乃是颜良闲暇之时,给黄月英提了个概念,黄月英便凭着自己的聪明,发明出来的。 只是,这个时代的制造技术远不及后世先进,这牙齿虽然看着普通,真要打造起来,却比打造一柄上好的环首刀都要困难。 虽如此,对于皇帝来说,一把牙齿又何足挂齿。 正所谓上行则下效,皇帝皇后,还有那些宫中嫔妃们一用牙刷,宫外的那些文武大臣,贵族富豪们,纷纷也效仿起来,如今京城的上流社会,都已在流行早起刷牙。 “陛下,今日上朝似乎有些晚了。”黄月英叹道。 “晚了就晚了,不是天天起早贪黑上早朝的皇帝才是好皇帝,今天朕就歇一日,在此陪英儿你一天。”颜良笑道。 黄月英眉盼生晕,水灵灵的眼眸中,闪烁出欣慰与惊喜。 颜良说到做到,整整一天的时间,都在这坤宁宫中陪着黄月英,夫妻二人说些悄悄话,互相探讨一番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 不觉黄昏,夫妻二人正饮茶闲聊时,一名宫女扶着块大板子步入了殿中,奉于二人面前。 “启禀娘娘,这是娘娘要的印板,将作大造已根据娘娘的指示,依样造了出来。” 印板? 颜良兴趣顿时,向着摆放在案前的大板子看去,看着上面那些雕刻上去的字,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是一块印刷的用雕刻啊。 “往昔陛下发檄文,朝廷发公告,数以千计万计的,都只能用手工来抄写,既费人力速度又慢,臣妾便琢磨着,若是将朝廷的公告,先雕刻在板子上,然后往纸上一印,如此,岂非既节省了人力,又节省了时间。” 黄月英说着,仔细的检刻起那些雕板来,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许了将作司的技术水平。 “原来我的妻子,发明了雕板印刷术啊。”颜良心中感叹,对黄月英的聪明,不禁大加的赞赏。 这雕板印刷术是在量产纸问世多年后,才发明出来的,是印刷史上的一件大事。 关于这印刷术,颜良可是从未曾提及过思路,但自家的妻子,闲来无事时却硬是给琢磨了出来,自己这贤良聪慧的老婆,当真不愧是当世最伟大的发明家。 “英儿啊,你的聪明跟你的容貌,真是一点都没变,十余年来还是这么厉害。”颜良捧着那雕板,边是欣赏,边是夸赞。 他这么夸,既是夸了黄月英聪明,又赞了她青春常在,貌美如故,这甜言蜜语,只将黄月英听得如吃了蜜一般,眉间暗生笑意。 “这雕板印刷虽好,可是每用完一次,就此作废了,或是印一本书的话,不知要刻多少雕板,用完就废,实在是有些可惜。”颜良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短处。 黄月英叹道:“这也是没办法,臣妾也觉着有些浪费,不过臣妾到目前为止,还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更解决这个缺陷。” 黄月英这边感叹时,颜良看着那雕板,看着看着,眼眸中却忽然一亮。 “英儿呀,这雕板是死的,字却是活的,如果把每一个字都单独造出来,用的时候只需排列组合在一起,这样的话,不就没有浪费了吗?” “每一个字都单独的造出来?”黄月英扑扇着眼睫毛,星眸中闪烁着惊喜。 颜良所说,其实是活字印刷术的工艺。 活字印刷术原本是宋朝时的毕升,在雕板印刷术的基础上发明出来的,这个重大的发明在印刷史上,有着里程碑似的重要性,其重要性不亚于火药。 活字印刷术的发明,使得文化科技的传播,更加的便捷流畅,其意义堪比量产纸的发明与推广。 其实要说这活字印刷术的工艺,也并不那么复杂,关键就在于那么一丝的灵感与变通。 但在历史上,这样看似简单的灵感,往往却需要数百年,在种种的巧合之下,才能出现。 颜良来自于后世,对于他来说,最不缺的自然就是灵感。 今日他见自己的妻子,发明了这雕板印刷术,受此提醒,灵感爆发,忽然间就顺着思路,想到了活字印刷术。 “陛下说的是啊,臣妾怎么就没想到呢,为什么非得一块板一块板的刻,把每个字分开来刻,不是更好吗!”聪明的黄月英,很快就贯通,不禁惊喜难抑,对颜良思维之开阔,充满了惊喜。 颜良早已习惯了妻子那惊叹敬佩的目光,只淡淡笑道:“朕只是灵感突发,偶有所得而已,具体怎么个制造法,恐怕还得看英儿你的了。” “嗯,陛下这个思路巧夺天工,臣妾是得好好琢磨琢磨不可。”黄月英的思绪,一下子沉浸在了颜良这新奇的灵感之中。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黄月英凭着自己绝顶的才智,在颜良偶尔的提点下,终于是摸索出了一套可行的方法。 活字印书术的关键,就在于铸字。 黄月英的这套方法,是用胶泥做成一个个规格一致的毛坯,在一端刻上反体单字,字划突起的高度,象铜钱边缘的厚度一样,然后,再将这种胶泥活字用火烧硬,成为单个的活字。 为了适应排版的需要,一般常用字都备有几个甚至几十个,以备同一版内重复的时候使用,若是遇到不常用的冷僻字,则可以随制随用。 铸字之后,便是挑字排版。 为了便于挑字,事先把烧好的胶泥字,按音韵分类放在木格子里,贴上纸条标明。 在排字的时候,用一块带框的铁板作底托,上面敷一层用松脂、蜡和纸灰混合制的成的药剂,然后把需要的胶泥字挑出来,一个个的排进框内。 排满一框后,就成为一版,再用火烘烤,等药剂稍融化,用一块平板把字面压平,药剂冷却凝固后,就成为了版型,往上刷了墨,就可以印刷了。 用完一版后,用火把药剂烤化,用手轻轻一抖,活字就可以从铁板上脱落下来,再按韵放回原来木格之中,便可备下次再用。 当年毕升发明活字印刷术,可是经过了许多次的试验,先是用木料来印,最后几经失败,才想到用泥烧。 黄月英有了颜良的提醒,便能直接跳过木活字,直奔泥活字,这其中不知少走了多少弯路。 这是傍晚,坤宁宫中,黄月英手捧着那张用活字印刷术所印,颜良在征乌桓班师回来,所做的《东临碣石》。 欣赏着颜良的千古佳作,欣赏着这印制精美的纸张,黄月英那满是成熟风韵脸上,涌动着欢喜的神色。 “我家英儿果然了不起,这活字印刷术一出,可是要造福天下呀。”颜良揽着黄月英的腰,赞许道。 黄月英却是笑叹一声:“陛下神武雄略,能写出《东临碣石》这样的奇作,又能提点臣妾造出这活字印刷术,陛下才是真正的造福天下,臣妾觉得,青史之上,恐怕再无谁的功业,可以超越陛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六十五章 剑指塞外 颜良的功业,震古铄今,古往今来怕确是难有人超越。 活字印刷术一出,颜良旋即将之推行天下,令天下无论是官府还是民间书坊,尽皆能使用活字印刷术印刷书籍。 这活字印刷之术一推行,天下文人尽皆震惊,无不惊奇于此术的神奇,对颜良更加是敬佩难当,几将颜良奉为神人。 对于颜良来说,帮助妻子发明活字印刷术,只是他在征战之余,闲来无事时的一种消遣。 颜良的目光,始终都紧紧的注定着塞外。 不知不觉数月已过,夏去秋来,一场大丰收,遍及了大江南北。 由于开春以来风调雨顺,无大涝大旱,更无蝗灾,天下诸州的粮草都喜获丰收,南方荆扬二州的粮食产量,甚至达到了颜良统治以来的顶点。 河南诸州大结束战乱后的数年间,经济也得到了极大的恢复,豫、兖二州的粮食产量,今年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虽与天下大乱前相比,尚有一段差距,但也达到了董卓之乱以来的最大值。 粮食喜获丰收,粮赋自然充盈,大江南北的各处官府中,征集上来的粮草,无不是堆积如山。 一场意料之外的大丰收,为颜良的出塞作战,奠定了基础。 颜良遂是传下旨意,命将司兖青徐三州粮草,源源不断的远往河北,向着幽并二州北部屯集。 与此同时,颜良也给各将发去密领,命他们整顿本军,向北部边境低调的集结,准备出塞一战。 颜良调粮调兵的同时,为了迷惑拓跋力微,又在庞统的建议下,派使者出使鲜卑,劝说拓跋力微交出司马懿,向大楚纳贡称臣。 这样一来,颜良就可以营造出,他打算以外交途径,来解决与鲜卑关系的意图,借此来为出兵作准备。 使者派出未久,颜良于邺城的密殿中,召集了诸位文武重臣,共商灭鲜卑之计。 大殿的地面上,已铺设了一张巨幅地图,那是近年以来,大楚细作从塞外发回的情报。 鲜卑人生产落后,许多东西他们都生产不了,丝绸、茶叶和陶瓷等中原特产,是那些鲜卑贵族们的最爱。 故近年以来,朝廷虽下令断绝与鲜卑的贸易,但暗中的走私,却一直难以杜绝,总有一些不怕死的商贩,为着巨额的利益,冒险出塞从事走私贸易。 由于为了迷惑鲜卑人,故朝廷也未下令严打,对这种走私贸易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这种走私,对于朝廷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马谡的统领的锦衣卫,就是通过扮作走私商贩的身份,大摇大摆的进入到鲜卑人的领地,以行商为名,暗中却将塞外鲜卑人的兵力布署,诸处险要等军事机密,统统都绘制了详细的地图,源源不断的送回邺城。 殿前的这张巨幅地图,正是用那些详细的情报,集中起来勾勒而成。 俯视着这张地图,鲜卑人的所有秘密,都尽收颜良的眼底。 “兵精粮足,你们都说说吧,朕这回该怎么灭了鲜卑人?”颜良环视群臣,高声问道。 话音方落,丞相庞统就站了出来,指着殿上巨幅地图:“鲜卑人的势力,从南到北有四个点,定襄、白道、铁山还有阴山口,臣以为,只要我们在这四个点上,做好足够的文章,灭了鲜卑人不在话下。” 颜良的目光扫在了地图上,凝视着地图上那四个点。 塞外草原,分为漠北和漠南,漠南就是从长城往北,到阴山山脉间的大片草原,越过阴山和沙漠戈壁往北,就是更广阔的蒙古高原。 因是漠南靠近中原,方便贸易和抢掠汉地,故是大部分的鲜卑人,都聚居于漠南一带。 出雁门往北,距大楚国境不出五十里,便是定襄城,是鲜卑人距离汉地最近的一个据点,也是这些年来,鲜卑人南下抢掠的前进基地。 再往北则是白道城,白道再北则是铁山,那里是鲜卑人的腹地,水草肥美,鲜卑的妇孺和牛羊,多聚集在那里。 而阴山口则是漠南通往漠北的重要通道,只要扼守住阴山口,就能阻断漠南漠北的通道。 这些年来,拓跋力微一直是坐镇白道城,南依定襄,北靠铁山,统治着中部鲜卑诸部。 诚如庞统所言,欲灭鲜卑,只要击碎了那四个点,鲜卑人自然覆没。 颜良微微点头,赞同庞统的说话,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布局。 “拓跋力微自灭轲比能以来,已将牙帐从白道迁往了定襄,分明是提防着我军由雁门进攻,草原不比中原,想要拿下敌军重兵驻防的定襄城,只怕不那么容易呀。”法正忧虑道。 法正说得也不无道理,中原用兵,颜良自可用绝对的优势兵力围城,然后再以破城炮那样的利器轰破城池便可。 草原上却不行,若以步兵穿越茫茫草原运输攻城器械,半道上鲜卑的轻骑可以肆意袭击,只怕兵马还未到前线,半道就已经覆没。 而且,步兵行动缓慢,只要稍有动静,鲜卑人就会有所察觉,大量的增兵于定襄,如此,更将不利于用兵。 灭鲜卑人,只能出动骑兵。 不过,拓跋力微手中可用鲜卑骑兵,数量当在六万左右,而大楚的骑兵数量,也在六万左右,六万对六万,敌人背靠定襄,以逸待定,楚军将并不占优势。 “臣倒是有一条三路分进,逐路截杀的妙计,或可杀拓跋力微一个措手不及。”这个时候,颜良麾下的战术大师,发表了进言。 若论大略,庞统当仁不让,但论及单纯的战术,徐庶却是胜却一筹。 “元直有何妙计?”颜良兴奋了起来。 徐庶遂是出班,在巨幅地图上指指点点,道出了他的三路分进之计。 庞统、法正等众谋士,纷纷点头称是,田丰和许攸等老臣,也皆表示认可。 颜良听罢,点头道:“元直此计若有可行之处,但此计的关键就在于兵贵神速,逼迫拓跋力微在惊慌之下,做出错误的判断。至于怎么个神速,倒还需要再想些办法。” 话音方落,许攸出班道:“陛下,老臣也有一计,保准叫那拓跋力微毫无防备,被咱们杀他个措手不及。” 颜良精神大作,摆手示意许攸畅所欲言。 许攸遂是捋着白须,将自己的计道,诿诿的道将出来。 他这计策却是听着众谋士们,都忍不住点头,皆暗自称妙。 啪! 颜良拍案而起,欣然道:“很好,就用子远和元直之计,尔等依计而行,不日大军出塞,兵伐胡虏!” 当日,颜良便与一众谋臣,议定了灭鲜卑大计。 文臣们定下计略,一道道密旨发出去,武将们都开始暗中行动进来,准备随时听候调遣。 两天后,一队持节的使团,由邺城出发,北上幽州,去往了塞外。 楚国使节出使之地,非是拓跋力微所在的西部鲜卑,而是以慕容部为首的东部鲜卑。 不数日,使臣越过长城,进入了东部鲜卑领地。 那东部鲜卑大人慕容宏闻知大楚使臣前来,急是亲率万余部众离开王庭牙帐,远出百里来迎接大楚使臣。 这也难怪,慕容宏自脱离轲比能的统治后,名义上就一直奉大楚为宗主国,以蕃国自居。 前番他虽吞并了部分中部鲜卑部落,实力大增,甚至可与拓跋力微相抗衡,但此人却仍奉颜良为主,甚至还屡派使团南下邺城,向颜良进贡。 在颜良看来,慕容宏这个胡酋很聪明,他清楚的认识到大楚的实力,哪怕他知道颜良对胡虏一向采取的是屠灭的政策,但在颜良没有亮出刀子之前,他也不敢不尊奉颜良。 正是因此,闻知楚使前来,慕容宏才以大礼亲自来迎。 楚使见着慕容宏,向他赐以了颜良的赏赐,并依颜良的旨意,正式册封他为东部鲜卑大人。 慕容宏自是大喜,拜谢颜良厚恩,但他的高兴劲并没有持续多久,楚使接下来拿出的颜良第二道圣旨,却令慕容宏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颜良在那道旨意中称,他很欣赏慕容宏的忠义,诏他亲身前往邺城面圣,颜良将亲自嘉奖于他。 原本乐呵呵的慕容宏,听得这道旨意,脸马上就黑了,左右那些慕容部的贵族们,也跟着纷纷变色。 “大楚皇帝陛下,要召臣前往邺城面圣?”慕容宏追问了一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颜良这旨意。 “陛下的旨意在此,慕容大人可以自己看嘛。”楚使将圣旨交给了他。 慕容宏接过细细一看,果然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清楚,颜良的确是要召他入京面圣。 “什么欣赏我,要亲自嘉奖我,我一入邺京,只怕当场就会被软禁起来,到时候颜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灭了我东部鲜卑,这个颜良,当真是好阴险啊……” 慕容宏心中暗骂,已是识破了颜良的用意,却又十分的为难。 你慕容宏不是宣誓忠于大楚吗,眼下大楚天子想见你,你入朝面圣不也是合情合理,乃是臣子本份,你若是拒绝了,不就等于是抗旨不遵吗? 可是,若是遵了旨意,不就能于自投罗网,巴巴的伸出脑袋让颜良去砍吗? 一时间,慕容宏捧着那道旨意,陷入了两面为难的境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六十六章 杀狗祭旗 慕容宏眼珠子转了几转,脑子里很快就有了主意。 “来人啊,速将上国使臣送往金帐休息,进京朝见的事嘛,稍后再说,不急于一时。”慕容宏笑呵呵的说道。 敷衍过几句客套,慕容宏将楚使送去安顿,以好酒好肉和上等的胡姬,来盛情的款待大楚使者。 随后,慕容宏就召集各部落首领,商议该不该去邺城朝见大楚天子。 那些胡酋们也不是傻子,他们当然看得出来,楚帝的这道旨意,乃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他们东部鲜卑给收拾了,这些胡酋们多反对慕容宏前去朝见。 慕容宏本人自然更不愿意只身犯险,要知道,他虽被奉为东部鲜卑大人,但麾下不少部族头领,都盯着他的位子,巴不得他被楚帝所害,这些人才有机会争夺他的大人之位。 慕容宏虽然不打算去邺城犯险,但他也不敢得罪颜良,只恐若怒了颜良,召至兵罚。 大楚如今一统华夏,兵威何其之强,倘若是慕容宏一统了东西鲜卑,说不定还有实力跟颜良叫一下板,眼下这种情况,若是楚军来犯,却正好给了拓跋力微那小子可趁之机。 权衡种种,慕容宏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方面,慕容宏以突发疾病,身有不适为由,拒绝前往邺城朝见。 另一方面,慕容宏则派了两个儿子,代表他前往邺城去面圣。 慕容宏妻妾成群,光儿子就有十几个,多到他自己都数不过来,随便挑几个庶子派往邺城充当人质也没什么好担心。 慕容宏想通过这个办法,来表示自己的歉意,平息颜良的不满。 楚使奉旨而来,明知慕容宏是假意称病,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慕容宏的两个儿子,星夜起程还往了邺城。 数天后,使团回往了邺城。 楚使亲往大殿复命,并将慕容宏那两个儿子,一并带往了宫中面圣。 雄伟的金銮大殿,虎卫羽林肃列两侧,腾腾的杀气冲殿而起。 颜良高坐于龙座,目光冷鹰,俯视着金殿下,那两个跪伏的慕容之子。 “臣父病魔缠身,无法来京朝面,十分的愧疚,特派臣等二人前来向陛下请罪。” “臣等此来,特向陛下进献好马千匹,牛羊三千头,请求陛下恕臣父之罪。” 两名慕容家的小崽子,一个为其父开脱,一个又献上进贡大礼,希图以这种手段,搏得颜良的原谅。 往昔之时,那些汉朝皇帝们也曾召胡酋入朝,那些胡酋们多也用慕容宏这种方式,委婉的避之。 如此卑微的请罪,再献上大贡,慕容宏算是给足了颜良面子。 他自以为颜良宣他入朝,只是为了敲打敲打他,如今这般情况,颜良面子也有了,顺势下台恕其不朝之罪,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啪! 龙座上,颜良猛一拍案,帝王一怒,杀机震慑四方。 “慕容宏这狗东西,朕的使臣头天见他还活蹦乱跳,第二天就说病了,他分明是假装生病,拒不想见朕,他以为朕是那么好骗的吗?” 颜良厉声质问,如雷的声音,震得大殿嗡嗡作响。 “陛下息怒,臣父绝不敢欺骗陛下,臣父确实是忽然生病,无法亲来朝圣。” “臣父说了,他日若是病好了,必亲来邺城向陛下告罪。” 两个慕容胡儿慌忙辨解,继续想糊弄颜良。 颜良却目光如刃,厉声喝道:“慕容宏不识抬举,胆敢欺骗于朕,朕岂能饶他,传朕旨意,克日发兵北上,朕要灭了那慕容宏!” 号令一下,两个慕容胡儿大惊失色,忙是跪伏于地,声称愿再进献更多牛羊,以求颜良的息怒。 “朕大楚国富甲海内,岂稀罕你几头牛羊?待朕灭了慕容宏,你们几十万头牛羊,统统都将是朕的。”颜良冷冷道。 两个小崽子面前,颜良毫不掩饰他的杀机,只把慕容家两个小儿听得是震恐万分。 此刻他们才知道,原来大楚天子早有灭他们之心,他二人前来邺京,就是自己找上门来送死。 “来人啊,把这两个小子给朕拖出去,斩首祭旗!”颜良又下杀令。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两小儿扑嗵跪倒在了殿前,向着颜良疯狂的叩首求饶。 颜良却神色漠然,如刃的目光冷视着两个待宰小崽子。 一众虎卫御林汹汹而上,将两个慕容两小儿拖了出去,毫不容情的拖出去斩首。 须臾,两颗硕大丑陋的人头,被奉上了大殿。 颜良欣赏着那血淋淋的人头,傲然道:“传朕旨意,慕容宏抗旨不遵,形同谋反,朕要亲率大军出塞,一举扫平东部鲜卑!” 征伐之令下达,两颗慕容家小子的人头,则被先行送往幽州边境,悬挂于各城,以张大楚国威。 次日,颜良更亲率八万步骑,由邺城而发,浩浩荡荡的向着幽州方向进发。 颜良杀了慕容宏两个儿子,却没有杀尽其随从,而是将之放归鲜卑,借以宣扬大楚之威。 那些随从吓得是屁滚尿流,狼狈不堪的逃还了草原,将这震惊的消息,报知了慕容宏。 闻知这个惊人的消息,慕容宏自然是震惊万分。 他原以为,颜良下诏令他面圣,只是借机想敲他鲜卑一笔竹杠,自己又献牛羊战马,又派儿子进京做人质,算是给足了颜良的面子,颜良应该顺梯下阶,短时间内不会再打他慕容宏的主意了。 谁曾想到,颜良竟然狂暴到这般地步,如此残暴的就杀了自己的二子。 “颜贼,你欺人太甚,我慕容宏岂能任由你欺负,杀子之仇,我必报不可!”慕容宏怒不可遏,愤恨到了极点。 楚国是势大不错,然慕容宏身为东部鲜卑大人,自己的儿子被宰了,若他还能继续忍气吞声,做缩头乌龟,那他还有什么威信来统治鲜卑诸部。 盛怒之下,慕容宏当即下令,东部鲜卑诸部尽出,攻掠楚国幽州北部边城,凡克之城,老幼尽屠。 鲜卑人盘踞于大楚北疆,慕容宏号令传下,数万鲜卑骑兵分数路,越过年久失修的长城,如疯狂的恶狼一般,扑向幽州边地。 慕容宏原想借着烧杀抢掠,来报丧子之恨,却不料,楚国方面早有防备。 颜良早料到慕容宏会入塞报复,故先一步就命镇守幽州的徐晃、郭淮等将领,做好应对的准备。 徐晃遂令将乡野之命,尽皆迁入边境各坚城之中避难,坚壁清野,严守城池不战。 大楚在幽州边境屯有五万重兵,诸城又坚不可摧,鲜卑人这一趟杀来,除了烧一烧乡村的房舍泄气外,几乎是颗粒无收。 而当慕容宏进行着徒劳无功的报复时,颜良亲率的大军,已浩浩荡荡的开往北边而来。 东部鲜卑与大楚国间的战争,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这重要的情报,细作也迅速的发往了阴山一带,报与了那拓跋力微。 王庭牙帐中,以拓跋力微为首,众西部鲜卑的胡酋们,尽皆已集齐。 “颜良宰了慕容宏的两个儿子,慕容宏发兵抢掠幽州,颜良一怒之下起兵北上,看来慕容宏这条老狗,这下就要遭殃了。” 拓跋力微向众酋说着东部战事,脸上带着阴笑,语气中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东部鲜卑与西部鲜卑虽都是鲜卑人,然为了争夺鲜卑的控制权,拓跋力微早视慕容宏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见得大楚发兵攻打慕容宏,拓跋力微不幸灾乐祸才怪。 “大人啊,颜良和慕容宏狗咬狗,咱们正好瞧热闹,套用他们中原人的一句话,咱们还可以坐收渔利啊。”宇文部首领,拓跋力微的亲信,宇文拓笑嘻嘻的进言。 拓跋力微连连点头,冷笑道:“我一直想统一鲜卑各部,只苦于没有机会,眼下颜良逞狂,正是天赐我的良机,本大人岂能错过这绝佳的时机。” 拓跋力微志得意满,当即便做出决定,亲率三万铁骑,以狩猎为名离开定襄,向着东部鲜卑方面移动。 拓跋力微推测,楚军甚是强大,此番颜良亲自出征,慕容宏定然难敌,必会被杀得灰溜溜的逃回塞外草原来。 那个时候,拓跋力微就可以趁此时机,对东部鲜卑发动突然进攻,一举灭了慕容宏,将整个东部鲜卑兼并。 一旦他的计划得逞,整个鲜卑七八十万的丁口,就都将纳入了拓跋力微的统治之下,聚出十四五万铁骑,更将不在话下。 十余万铁骑,放眼天下谁人还是敌手,纵使是颜良统治的楚国,也不是对手。 那个时候,他拓跋力微不但可以一统草原,更可牧马南下,扫荡中原,建立属于鲜卑人的大帝国。 拓跋力微就是带着这样的雄心壮志,离开了他的老巢铁山,向东而去。 草原之上,密布的锦衣卫探子,很快就将这消息,送往了南面。 而此时,颜良才刚刚率领着大军,慢慢悠悠的行进至了范阳郡一带。 御帐之中,颜良看着那道情报,嘴角钩起了一抹讽刺的冷笑,喃喃道:“子远啊,看来你的计划,果真是奏效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六十七章 吃饱喝足,该挨宰了 “陛下,计谋已得手,该是我们动真格的时候了。”徐庶脸上闪烁着诡笑。 颜良微微点头,摆手道:“传令下去,命文远、子勤、子龙诸部,即刻按原定计划行动。” 号令传下,颜良又命老将黄忠,继续统帅着这支大军中的步军,打着他的旗号向幽州方面挺进。 颜良本人,则带着邓艾、姜维、张绣等诸将,率三万龙骑军,改道向西,由井陉关穿越太行山,直奔并州而去。 颜良如今的行动,正是徐庶和许攸完美之计的结合。 杀慕容宏之子,挑起与东部鲜卑的战争,发兵幽州,这一切只是蒙骗拓跋力微的假象而已。 颜良真正之目的,则是要诱使拓跋力微,率其主力离开阴山,如此一来,颜良才可以出奇不意,实施徐庶的三路分进之计。 当拓跋力微兴冲冲的杀奔东部鲜卑,等着坐收渔人之利时,却万没有想到,颜良的兵锋,已经悄然的指向了他的老巢。 定襄城南,恶阳岭。 那支三千人的轻骑,正在黄昏残阳的掩护下,沿着山道向着北面疾行。 那一面“张”字的战旗,若隐若现,引领着将士们前进。 翻过一道山脊,张辽跃马坡上,驻足远立。 远远望去,却见三条道路的交汇口处,一座山岭当道而立,山岭之上,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营寨旗帜的影子。 “恶阳岭到了,此战的关键,就是此岭了。”张辽握紧了战刀,眉宇间闪烁着丝丝兴奋。 欲灭鲜卑,必先出塞,欲要出塞,就先要攻破扼守塞口的定襄城。 定襄城并不坚固,鲜卑人之所以敢在楚国大门口筑城,却是因为定襄城的南面,有这么一座险要的恶阳岭,扼守住了冲要。 张辽此番奉命由马邑而出,率三千轻骑连夜奔行,正是冲着这恶阳岭而来。 “将军,恶阳岭就在前面,咱们现在就进攻吗?”部将问道。 张辽一摆手:“不急,等天黑了,我们的内应得手了再说。” 张辽遂是命诸军避入林中,暂不露头角,等着天色变黑。 黄昏渐近,斜阳西沉。 十里外,一支商队已越过山路,来到了恶阳岭下。 商队一至岭下,很快就遇到了拦路设卡的鲜卑人,又是盘查货物,又是索要通关的钱财。 恶阳岭上驻于鲜卑两千兵马,守将乃是拓跋力微的侄子拓跋思必。 恶阳岭扼南北冲要,乃是南北商贩通行的必经之路,拓跋思必借着防范楚国为由,在此设卡抽成,所捞油水何其之巨。 今日又有商队到来,那些鲜卑士卒眼里冒光,在他们都来,那可是财神又来送钱了。 一众鲜卑军士们遂是大喝小叫,直斥商贩们乃楚国细作,商队头目也是识趣之人,赶紧孝敬了一笔钱财。 拦路的鲜卑人这才改了态度,草草的搜查了几下,便放商队通行。 商队头领却又提出请求,说是天色已晚,夜间在草原上行路不安全,请求在恶阳岭下逗留一晚,以为庇护。 拓跋力微虽是西部鲜卑之主,但麾下部落众多,未必谁都能守他的法令,茫茫草原上,哪个饿极了的部落,抢掠过往商贩也是常有之事,这队商贩提出在恶阳岭下逗留一晚也是情理之中,此前也有过先例。 设卡的鲜卑人不敢擅自作主,赶忙将这消息,报知了拓跋思必。 拓跋思必一口答应,但却狮子大开口,向这些楚地的商人们索要更多的钱财。 面对这般敲诈,这些商贩们也别无选择,只得拿出更多的钱财孝敬,还将商队中上百囊的好酒,敬献给了拓跋思必。 商人们虽然出了血,但这一趟生意若是能做成功,暴利何止十倍百倍,眼下放点血也就算不得什么。 拓跋思必拿了钱自然高兴,大大方的容许商队在恶阳岭下,他的眼皮子底下安扎。 拓跋思必便将百余囊好酒,分赏给诸军士,当夜好酒好肉,潇洒快活了起来。 转眼,夜色已深。 恶阳岭的皮帐之中,却是胡乐靡靡,酒香四溢。 拓跋思必在狼皮座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欣赏着帐前从汉地抢来的美人起舞,好生的得意。 左右那些头目们,也是酒气冲天,喝得痛快。 “头领啊,拓跋大人命咱们守恶阳岭,咱们却这般大吃大喝,若是让大人知道了,恐怕不太好吧。”一名胆小的头目,向拓跋思必进言。 拓跋思必却哈哈一笑,不以为然道:“叔叔他已经率大军去收拾慕容宏那小子,哪里有心思来管我,况且楚国正和东部鲜卑交战,咱们这里屁事没有,我吃吃喝喝犒劳一下兄弟们,又有什么不可,喝,给我尽情的喝。” 拓跋思必放开了肚子,胡吃海喝,麾下那些小头目们就更无担心,跟着痛快享乐。 吃饱喝足了,拓跋思必又将那些抢来的汉地女子,大肆的奸辱享受,折腾到大半夜,一众胡人方才醉沉沉的昏睡过去。 月已西斜,恶阳岭下的那些鲜卑士卒,也打起了瞌睡,抱怨着别人有吃有喝,自己却要在此站岗放哨。 他们却浑不知,数十余手持利刃的楚国勇士,正从商队营地中摸出来,悄悄的摸向这些哨兵。 一声哨声响起,十余名勇士嗖嗖窜出,手起刀落,便将那些打瞌睡的鲜卑哨兵,统统的都放倒在地。 “太史将军,现在怎么办?”一名楚士问道。 “点号火,给张文远将军发信号。”那被称为太史将军的人,正是白日里时,商队的头领。 他的真实身份,正是楚国大将太史慈之子,太史享。 这一队商贩均是楚国精锐假扮,为的就是接近鲜卑人,趁其不备突施杀手,为张辽的急袭军做内应。 太史慈久镇幽州一带,太史享跟随其父镇守边关,对于塞外鲜卑的情况,最为了解,正是如此,颜良才选择了他,做为此次行动的统领。 三堆号火冲天而起,方圆十余里都清晰可见。 数里外,潜伏的张辽,清楚的看到了那狼烟号火。 “太史享已经成功了,都给本将上马,杀上恶阳岭去!”兴奋的张辽厉声一声,挥刀纵马冲出了树林。 三千汉骑勇士纷纷而出,如夜中的幽灵一般,纵马疾驰,直奔恶阳岭去。 沿途的哨卡,均已为太史享灭了,张辽没有半点惊动,顺利的进抵了岭下。 二人会合,便是弃了战马,几千号勇士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岭上的鲜卑营一路杀了上去。 “杀光胡狗,夺了灭胡首功,随本将杀啊!”张辽挥刀厉喝,一马当先砍入了敌营中。 营门几名鲜卑兵,来不及反应时,已为张辽那精妙的刀法砍翻在地。 数千楚士破门而出,如冲入羊圈的凶狼,刀剑无情的斩向那些尚在睡梦中的鲜卑胡狗。 那结鲜卑胡虏们,多为太史享献上的美酒,喝得是烂醉如泥,楚军都已经冲到家门里口,他们竟多没有被吵醒,成百成百的鲜卑人,在醉梦之中,成了楚军的刀下之鬼。 五虎上将之一的张飞,绝顶的刀法挥使而出,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狂斩着惊惶失措的胡狗。 一路无人可挡,直取中军皮帐。 震天的杀声,胡虏的惨叫声,终于是震醒了烂醉的拓跋思必,这员鲜卑纨绔子弟,醉熏熏的从女人堆里爬起来,嘴里还抱怨着别人吵了他的*宵一梦。 “头领,不好了,楚军杀上恶阳岭啦!”一名惊恐的鲜卑兵,冲进帐来向着拓跋思必尖叫。 “胡说八道什么,楚军都在东部跟慕容老狗厮杀,怎么会杀到我恶阳岭来呢,休得扰乱军心。”拓跋思必眯着眼骂道。 鲜卑兵指着帐外,慌叫道:“头领啊,小的哪里胡说,楚兵是杀上来了,都快要杀到咱们牙帐来啦。” 拓跋思必这才清醒了几分,竖起耳朵细细一听,果然听到震天的喊杀声,正铺天盖地的袭卷而来。 他神色一变,急是跳下了榻去,几步冲到了帐外。 举目一扫,果然是整个恶阳岭上已是火光四起,杀声震天,那些连衣甲都没有穿的鲜卑兵,正如过街老鼠一般,四处乱逃。 而楚军的士卒,则如从天而降的杀神一般,提刀乱砍,四面八方的向着牙帐这边杀来。 瞬息间,拓跋思必惊呆了。 “为什么,楚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恶阳岭乃天险之地,楚兵怎么可能毫无征兆的就杀上来?” 拓跋思必惊恐错愕,他那愚蠢的头脑,就算是想破了头皮,也万不可能想到楚国精心策划的计策。 而里应外合,击破他把守的恶阳岭,只不过是这大战略之中的一环而已。 “顶住,给老子顶住啊。”拓跋思必反应过来,抢过一柄弯刀,声嘶力竭的大喊,试图压制混乱的军心。 他这么一大呼小叫,反而吸引了冲杀而来的楚军,这些勇猛之士们,个个都奋勇如虎,想要斩下他的头颅,赢取出塞首功。 虎狼之中,张辽步履如飞,战刀左右开弓,斩开一条血肉横飞之路。 转眼间,张飞已杀至近前,但见那铁塔般的身躯,拔地而起,纵上半空,手中战刀借着下坠之力,如泰山压顶一般,向着拓跋思必当头斩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六十八章 惊坏胡狗 凛烈之极的刀气,挟着无与伦比的毁灭力,轰然斩至。 拓跋思必不及多想,只能举起弯刀,拼尽全力试图相挡。 吭! 张辽战刀撞至,强劲无比的巨力,竟是震得拓跋思必虎口震裂,手中弯刀如遭万斤之力所压,生生的屈将下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强压而下的刀锋,撕碎了铠甲,刃力不消之下,竟是生生的砍入了拓跋思必的肩骨之中。 痛至极致的拓跋思必,双腿一软,扑嗵便跪倒在了地上。 张辽血目斗争,杀意如焚,咬牙一声咆哮,虎臂再度加力,将手中的战刀,一寸寸的切入拓跋思必的肩膀中。 “啊~~啊~~”拓跋思必痛如骨髓,撕心裂肺的如杀猪一般狂嚎不休,鲜血从创口处翻涌而出,转眼已浸遍了全身。 张辽冷哼一声,战刀猛的一手,飞起一脚踢在了拓跋思必的胸口。 这位鲜卑贵族纨绔,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的倒飞出去,重重的跌撞在了地上。 如此重创,拓跋思必再没有力气爬起来,只能爬在地上抽动痛哼。 “杀,把这些鲜卑胡狗,统统都杀光!”一身浴血,杀机滚滚的张辽,扬刀大喝。 当年张辽跟随丁原在并州时,防范的就是鲜卑人和匈奴人,那时的他,便对这些胡人恨之入骨,恨他们不断的攻略汉地,如强盗一般烧杀抢掠。 历事数主的张辽,虽空有一腔的恨,却只能于内战中搏杀。 如今追随于颜良,他终于能施展生平所能,对胡虏开刀,发泄他积聚于心多年的愤慨,今日他焉能不杀个痛快。 三千大楚精锐涌上山头,刀锋过处,一命不留,将恶阳岭上两千多鲜卑军,统统都杀了个精光。 旭日东升时,恶阳岭上已是尸横遍野,数不清的鲜卑人尸体,被大楚将士无情的踏在脚下。 张辽登上恶阳岭头,向北远望,晨光照耀下,定襄城的轮廓隐隐线约约已印入眼帘。 张辽将战刀上的血,在一具鲜卑人的尸体上拭尽,摆手冷喝道:“速向陛下发去捷报,再在山头上多树旗号,好好的吓唬一下宇文拓那厮。” 定襄城的守将,正是西部鲜卑第二大部落,宇文部的头领宇文拓。 拿下恶阳岭只是打开了通往塞外之门,只有拿下了定襄城,大楚的军队才能源源不断的进入漠南草原。 张辽号令传下,一骑斥候飞奔而去,将奇袭恶阳岭成功的消息,飞马送向正在赶来的颜良。 与此同时,上千面的大楚战旗,被树在了恶阳岭上。 从远处仰望恶阳岭,只见岭上的战旗遮天蔽日,草木皆兵,仿佛有数万的兵马,占据了这天险之恶岭。 除了多树旗帜以为疑兵外,张辽又分出一部分骑兵,在马尾拴上树枝,往来奔驰于恶阳岭,以营造出成千上万的楚军,正源源不断的向着恶阳岭开来的假象。 …… 几百里外,九原城。 颜良统帅的三万龙骑卫,正沿着北上的大道,向着塞外策马狂奔。 自从井陉关入并州以来,一连数日,颜良和他的大军每天只休息数个时辰,可谓是马不停蹄,将兵贵神速的原则奉行到了极致。 井陉道乃太行道中最平坦的一条,颜良大军轻装前行,数日间便穿越太行山,进至了新兴郡,向着北面雁门疾奔。 颜良知道,恶阳岭之战已经按计划展开,他必须要赶在东去的拓跋力微,发现他的真实意图之前,将他的大军杀出塞外,完成徐庶的三路截击的计策。 午后时分,战马已是疲惫不堪,颜良遂叫大军稍息,待用过午食后,再行赶路。 颜良也跳下赤兔,就着一口酒,嚼上几口碎羊肉解饥。 一骑从前飞奔而至,来者自是姜维。 此役出塞,颜良所带之将,基本都是精通骑兵的将领,张辽、赵云、文丑、张绣、太史慈、邓艾、姜维诸善骑之将,尽皆随征。 “启禀陛下,塞外捷报。”姜维勒马于前,滚鞍下马,激动的叫道:“文远将军传来捷报,他已攻下恶阳岭,斩杀胡虏两千,生俘拓跋力微之侄拓跋思必。” “好啊,文远干得漂亮!” 颜良精神大振,一跃而起,将姜维手中捷报夺过,扫视之下,颜良英武的脸庞,兴奋的火焰愈烈。 “陛下,恶阳岭已下,咱们接下来当如何?”姜维兴奋的问道。 颜良抬起头来,冷笑着望向北面,摆手令道:“拓跋力微闻知恶阳岭失陷,必会回家,传令给子龙和子勤,命他二人可以依计行事了。” “诺!”姜维慨然一应,翻身上马而去。 颜良将囊中之酒一饮而尽,把手中的羊肉,几下吞了个干净,挟着一身的豪情跳上了赤兔。 神驹嘶鸣,颜良马鞭向着一指:“传令下去,大军即刻起程,随朕杀出塞外去。” 三万龙骑骑卫的精锐骑士们,很快都听闻了恶阳岭大捷的消息,一个个深受感染,皆战意昂扬。 三万虎熊骑士,忘记了行军赶路的疲惫,催督着战马,继续向着塞外疾行铤进。 大军沿九原北上,经原平、平城数县,不两日便进抵了雁门郡境内。 …… 定襄城。 城中的鲜卑人,已是乱成了一团,他们的首领宇文拓,也惊得乱了分寸。 “怎么可能,颜良明明是率大军去征伐慕容宏那老狗了,怎么会出现在我西面,还毫无征兆的就攻下了恶阳岭……” 宇文拓踱步于皮帐中,口中念念叨叨,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报~~”斥候飞奔入内,惊叫道:“启禀头领,大事不好,恶阳岭上树起了大楚皇旗,八成是那颜良亲自率军到来了。” 颜良,亲临! 宇文拓骇然变化,诺大的身躯吓得剧烈一震,瞬间是头脑都惊到失去了分寸。 恶阳岭失陷的消息,已经够令宇文拓震惊的,如今颜良亲临恶阳岭,更是叫他惊悚万分。 在他的映像中,颜本该在数百里外的幽州,指挥着楚国大军,跟慕容宏杀得昏天黑地,如今却神奇的穿越数百里,如神将一般出现在了恶阳岭,出现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不明真相的宇文拓,如何能不感到惊恐。 恶阳岭上旗帜成千上万,至少有一两万的人马,而且还有数万兵马,正源源不断的从雁门关中出塞,如今,连大楚的皇帝本人竟都来了。 一切的情报都表明,楚国皇帝征东部鲜卑是假,灭他们西部鲜卑才是真。 而且,恶阳岭一线的楚军,很可能已达到了五六万之众。 至于他的定襄城中,不过一万宇文部的骑兵而已。 “楚军大军来袭,我以区区一万兵马,如何能守得住定襄城,就算是坚守住,等到了拓跋大人的赶来,我宇文部只怕也是损失惨重,到时候,我在拓跋大人面前,拿什么来争话语权……” 宇文拓前思后想,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感到危机重重。 权衡半晌,宇文拓一咬牙,喝道:“传我之令,全军即刻弃了定襄城,向白道方向撤退,同时给拓跋大人发急报,请他速速回报援救白道。” 宇文拓不敢拿下己的宇文部骑兵,去抗衡颜良“七八万”大军,在此劣势之下,只得下令弃了定襄城。 万余鲜卑兵,丢下了三四万头的牛羊,趁着楚军尚未来攻,仓皇的遁逃北去。 盘踞于定襄城附近的楚国斥候,当即将这消息,迅速的报往了恶阳岭。 而此时,恶阳岭上,张辽却还在喝着从鲜卑人手里缴获来的马奶酒,津津有味的吃着烤全羊。 三千多楚军骑士,也皆屯兵于岭上,悠闲的欣赏着塞外风光。 “文远将军,定襄城就在眼前,咱们何不趁胜出击,一举将定襄城也拿下?”太史享不解的问道。 张辽却淡淡道:“定襄城中有一万鲜卑兵,你我只凭三千兵马,如何能攻城池。” “可是,我们若不进攻,鲜卑人知了我军意图,加固城池,增加守军,那时再攻,只怕更将艰难。”太史享焦虑道。 “放心吧,陛下说了,宇文拓那条胡狗,一定会不战而逃。”张辽嚼了口羊肉,很肯定的说道。 不战而逃? 太史享顿时就迷惑了,要知宇文拓可是有兵一万,定襄城亦乃鲜卑重要据点,那宇文拓如何能在己军不攻的情况下,不战而遁呢?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太史享正自狐疑不解时,数骑斥候先后从北面奔还,直上恶阳岭。 “禀将军,鲜卑人大举撤退了,定襄城已是一座空城。”斥候喘着气,兴奋的叫道。 听得这情报,太史享神色惊变,惊喜的目光猛望向张辽,仿佛不敢相信,胡虏竟然真的不战而退了。 就连怀有自信的张辽,也微微吃了一惊,对于这个消息稍稍感到有些意外。 张辽将那羊腿往地上一丢,站起身来,远望着定襄城,啧啧感叹道:“陛下的判断力,当真是达到了神乎其神的境地,我虽奉陛下之命,却也没有想到,宇文拓这胡狗,竟然真的不战而逃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六十九章 天子料事如神 宇文拓确实不战而逃了,但太史享却无法理解,他们的皇帝颜良,为何能早在开战之前,就料到宇文拓不战而逃。 尽管太史享早知天子机谋无双,但他却无法想象,天子料事如神的能力,竟然能达到这般地步。 张辽感慨过后,用充满敬意的口气,将颜良所授于他的要宜,道与了太史享。 为了达到声东击西之目的,颜良当然不可能向雁门一线,事先就派驻大量的军队,那样的话,又如何诱使拓跋力微上当,带着主力去东部准备收取渔利。 故颜良只能派张辽,率三千轻骑,出其不意的夺下恶阳岭。 拿下恶阳岭后,张辽奉命多树旗帜,造制出数万大军压境,甚至是颜良亲临前线的态势,所为者,自然是为了吓唬那宇文拓。 从如今形势来看,那宇文拓弃城而逃,显然是中了颜良之计。 至于这计策,原本是许攸和徐庶联手所献,但在攻取定襄的战略上面,颜良却做了修改,用了自己的计策。 正是因此,张辽才佩服颜良的料事如神。 太史享听罢,若有所悟,却又疑道:“那宇文拓就算被我们蒙骗,但定襄乃鲜卑人要地,他就算知我大军压境,也当死守才是,岂能这般轻易的不战而退?” “这就是鲜卑人的致命弱点啊。”张辽冷笑一声,“鲜卑不似我大楚,只消天子一声令下,你哪怕死到只余一人,也要坚守城池。” 张辽目光远方,继续道:“鲜卑人却不同,那拓跋力微只是鲜卑人的共主。宇文拓先是宇文部的头领,然后才是拓跋力微的部下,你想想,他会为了拓跋力微的命令,就冒着大损自己部落实力的风险,去拼死坚守定襄城吗?” 张辽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彻底的点醒了太史享,这位年轻一辈的将领,此时才明白了真相。 原来。颜良竟是利用了鲜卑人貌似一体,内中却各怀鬼胎,诸部皆以自己部落利益为重的弱点,不废一兵一卒,就赫退了宇文拓。 “陛下对人心的把握。当真是世所罕有啊。”太史享感叹道。 “那是自然,若不然,以陛下起于寒微的出身,为何能有那么多豪杰之士,誓死的追随呢。”张辽以崇敬的口吻道。 太史享感慨了半晌,对颜良是愈加的崇敬,庆幸自己当初说服了父亲太史慈。父子二人能够共事于颜良这等英主。 “那文远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太史享回过神来,想起了正事。 张辽翻身上马,马鞭向山下一指:“这还用说么。全军进据定襄城,将胡虏逃遁的消息,速速报知陛下,我想子龙和子勤两路兵马。也该出动了吧。” 号令传达下来,三千养精蓄锐的楚军将士。收拾了行装,下了恶阳岭,迅速的夺取了已是空城的定襄。 当张辽以三千之兵,拿下定襄时,那宇文拓正率领着一万骑兵,匆匆忙忙的向着白道城撤退。 鲜卑人以阴山为大本营,白道城是他们继定襄之后,所经营的第二座大城。 胡人以游牧为生,本是逐水草而居,拓跋力微为了仿效中原王朝,想一统鲜卑诸部,方才筑了这白道城。 白道城虽不及中原大城坚固,但其地位于漠南草原腹地,四周都是广阔的草原,便于骑兵奔驰机动。 宇文拓是想自己若能顺利退往白道,会合了回援的拓跋力微主力,四万之众,再加上从铁山一带赶来的鲜卑兵马,六七万的骑兵,足以纵横草原。 颜良兵马虽多,却必定多为步军,若是敢进入茫茫草原,必叫他来多少灭多少。 奔行之中,宇文拓心中思索着应敌之策,更思索着如何向拓跋力微解释,自己不战而弃了定襄城。 一骑斥候从后狂追而来,大叫道:“禀头领,楚人已经占了咱们的定襄城了。” “有多少,三万还是四万?”宇文拓问道。 “没有多少,只有不到三千来人。” “三千来人?”宇文拓大吃一惊,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恶阳岭上遮天蔽日的战旗,南面的道路上,滚滚如雾的尘埃,种种的迹象都表明,有数万楚军抵达了恶阳岭,而且,代表颜良的皇旗,都出现在了恶阳岭上。 可现在,怎么会只有三千来人的呢? 晕头转向的宇文拓,隐隐约的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是中计了。 “莫非,恶阳岭的楚军只是疑兵,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多少!”宇文拓的脑海中,陡然间闪过这样一个惊人的念头。 他越想越觉是这么回事,遂是赶紧下大军停止逃遁,急派斥候再归定襄城,一定要打探出楚军的真实兵力。 倘若楚军果真只有三千来人的话,他说什么也要杀回去,重夺定襄城,若不然给人知道,自己被区区三千楚军就给吓跑的话,他宇文拓今天还有什么资格在草原上立足。 万余宇文部的鲜卑人,就此停下了脚步,一队队的斥候被派了出去,回往定襄方向。 宇文拓则命余下部众,就等休整,等着南面的消息。 等候半日,不觉已是黄昏。 众军饥饿,宇文拓便下令埋锅造饭,不多时间,草原上便是烟火袅袅,万把号鲜卑人,各围着火堆啃起了胡饼羊肉。 呜呜呜~~ 悠远空同的号角声,忽然在耳边响起,宇文拓警觉的跳了起来,举目向南扫去。 宇文拓是担心,号角是是南面的楚军追杀来了,毕竟,定襄城到底有多少楚军,还没有得到确实的回报。 南面方向一片的平静,号角声似乎是来自于西面。 宇文拓转头寻声望去,但见西面的地平线上,一道被残阳镀了金色的粗线正在缓缓的蠕动。 那道黑线正在逐渐的变粗,如贴地的云团一般,向着他们逼近而来。 随着黑云的逼近,脚下的大地,似乎也在隐隐颤动,而且在越来越剧烈。 久居草原的本能,让宇文拓意识到,那是一支骑兵军团,正在向这边飞奔而来。 “西面为何会有骑兵,难道是我们的援兵吗,不知是哪个部落的?”宇文拓心下暗忖。 隆隆的铁蹄声,已盖过了鲜卑人的呼吸声,残阳映照下,那黑色的浪潮,奔涌疾至。 那是一支没有旗号的骑兵军团,即使接近宇文部的骑兵,也没有做任何减速的动作,反而是摆出一副冲击态势,加速狂奔。 来骑的这种态势,引起了宇文拓的警觉,他赶紧翻身上马,举目细望。 转眼,敌骑已在五百步外。 由于是背光的原因,宇文拓无法看清来骑的真容,直到对方逼近三百余步时,他才隐约看清。 那支骑兵的衣甲,根本不是鲜卑骑兵,反倒更像是楚军。 没错,正是楚军! 霎时间,宇文拓大惊失色,他万没有想到,一支近万人的楚军骑兵军团,会神出鬼没的出现在白道附近,出现在他的西面。 “是楚人,速速上马,准备迎战!”惊恐的宇文拓,颤声大叫。 万余正在啃肉的鲜卑人,猛然间惊醒,一个个连嘴巴都不及擦,手忙脚乱的爬上战马,乱糟糟来不及结阵,仓促的就准备迎敌。 几百步外,浪涛一般的楚军铁骑,正如狂风般呼啸而至。 当先那一员楚将,手提大枪,身披玄甲,威如神将一般。 正是大楚第一猛将,文丑是也。 这一万楚军,并非由雁门而出,而是由河西出动,沿着黄河北进,才能避过鲜卑人的耳目,出其不意的出来现在白道城以西。 文丑一军,正是徐庶三路进击之计中的第二路,此一路军之目的,就是为了半途之上,彻底击碎逃跑当中的宇文部,夺取白道城。 慌乱的敌人就在眼前,文丑的嘴角,钩起了一丝杀绝的冷笑。 “天子的计略,当真天衣无缝,鲜卑狗们果然逃往了白道城,看来我赶得正及时啊,今天正是我文丑收割功勋的大好时机。” 文丑战意狂燃,大枪招起,向着敌群狠狠一击。 “杀——” “杀——” 惊破天际的怒吼声,从万余楚军将士的吼间爆发出来,汇聚成一股令天地变色的轰轰惊雷。 一万铁骑,如一辆巨大的钢铁战车,轰辗而上。 瞬间,撞至。 人仰马翻,鲜血横飞,数不清慌乱的鲜卑兵,被扎成了肉串,辗成了肉泥。 文丑一马当先,一杆大枪舞出重重枪影,锋利无双的枪刃,如死神的獠牙,疯狂的索夺着胡虏的性命。 宇文拓虽也有一万人,两军实力相挡,但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完全失了士气与阵形。 如此劣势,焉能阻挡有备而来的楚军。 一万鲜卑军转眼就被从中撕裂,陷入了惊慌乱战的境地,文丑的军团则往来辗杀,如绞肉机一般,将两翼的鲜卑人辗碎。 文丑只率军冲杀了两个来回,鲜卑人便崩溃了,丢盔弃甲的四面溃逃。 被截在北面的鲜卑人,恐慌的向白道城逃去,而被断在南面的四五千余兵马,却没那么幸运,正好被楚军堵住了去路。 “杀尽胡狗,给本将杀啊!”文丑嘶声大叫,如杀神一般,挥军斩入那混乱的鲜卑骑兵中。(未完待续)8 第九百七十章 酋首的美梦破灭 文丑,是文丑! 宇文丑慌了神,他这才知道,这路截杀他的楚军,竟然楚国第一大将文丑率领。 文丑早年追随颜良,从夺占荆州,到全取长江,再到挥师北上,一统天下,横扫大江南北,哪一次的重大战役,没有文丑的身影。 楚国第一大将,文丑当之无愧。 当年文丑为袁绍效力时,其名就同颜良一样,威震胡族,如今身为大楚骠骑将军,他的声名更是如雷贯耳,草原诸胡莫有不闻。 如今眼见文丑杀到,势不可挡,宇文拓抵抗的意志,转眼就瓦解了。 “撤,撤退,快快撤退!”宇文拓惊叫着,策马欲逃。 想逃,又岂是那么容易。 文丑的大军已将他截断在南,兵马左右一分,似包饺子一般,将这四五千的鲜卑乱军,围裹在了其中。 宇文拓率残兵左冲右突,拼了命的想杀出一条血路,却焉能突破楚军的包围。 “将胡狗分割包围,统统杀光!”文丑舞枪乱杀时,厉声大喝,指挥着将士作战。 楚军中,以十人一队,重甲骑为首的切割分队,从包围圈的四面八方刺入敌军中,凭着强大的冲击力,把本就混乱的鲜卑人,再度分割辗压。 数千鲜卑残兵,很快就被分割为十余路,彼此互不能援手,只能被楚军一一围杀。 不到半个时辰,三千多鲜卑骑兵,已尽数倒在了楚军铁骑下。 宇文拓依然在顽抗,拼命的冲杀,想要冲出一条血路。 乱战中,他却浑然不知。文丑已经盯上了他。 这员楚国第一大将,用血染的铁枪,斩破重重敌骑,踏着血路直取宇文拓而来。 那无上的威势,枪锋未至,强烈的压迫力,已是铺天盖地一般的围裹而来。 瞬息间,宇文拓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他深吸一口气,急是压住震怖之心。横刀回马,却见文丑已如狂风般卷至。 枪锋如电,挟着雷霆之势,螺旋刺出。 那狂暴的大力,开成了一道以枪头为中心。涡状的巨力,鱼胶般的无形之力,将宇文拓全身吸裹其中,令他避无所避,唯有硬扛。 “颜良麾下,竟然有此等大将,实在是……” 宇文拓已经来不及震恐。眼见文丑杀到,宇文拓只能高举弯刀,用尽全身之力,试图硬接下这一枪。 雷霆一枪。如电撞至。 锵~~ 巨响声中,文丑的大枪竟快过闪电,瞬间穿过了宇文拓层层刀幕,一点星芒爆涨。正中宇文拓脖子。 只听“噗”的一声,枪头已刺穿了宇文拓的喉结。从他的后脖洞穿而过。 错马相交,文丑如影收枪,从宇文拓身边抹过。 宇文丑双目斗睁,刀已脱手而落,双手捂着脖子,大股大股的鲜血从指缝中翻涌出来,诺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转眼,便为乱军踏成了肉泥。 文丑,阵斩宇文拓。 胡酋一死,残存的鲜卑人更是瓦解,不多时便被虎狼般的楚军,杀了个精光。 除了三四千隔断在北的鲜卑人外,这一役下来,六七千的鲜卑骑兵死于文丑一军之手。 文丑截杀得手,一面派人南下去报捷,一面挥军北上,直取白道城而去。 马邑城。 这从雁门最北小城,屹立边关多年,是中原诸军出塞的必经之路。 当年汉武帝刘彻,正是在马邑设下伏兵三十万,欲伏击匈奴大单于,从此拉开了华夏与塞外胡族的战争。 今日,颜良亲率大军由马邑而出,正是为了超越汉武帝的辉煌功业,扫灭塞外诸胡,永远的解除胡虏对华夏的威胁。 三万大军出城,一路疾行,向着几十里外,已为张辽夺下的定襄城奔去。 离城未久,斥候由北而来,直抵颜良驾前。 “陛下,文远将军传来急报,胡酋宇文拓已弃了定襄城,向北逃去了。” 这道情报,让左右的文武,无不为之精神一振。 “陛下对宇文拓心思的拿捏,当真是准确到了极致,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这定襄城啊。”徐庶在帝感叹道。 “陛下,恕臣愚钝,那宇文拓拥兵一万,为何会不战而退呢?”周仓却是不解道。 颜良放缓了战马,冷笑道:“宇文拓不比我大楚军队,他手下的兵马都是自己的部众,折损太重,他在鲜卑诸部中的份量,就要下降,你觉得,他会拼命守城吗?” “原来如此啊,陛下圣明。”被点明了周仓,拱手赞服。 “那宇文拓逃遁,必是向白道城方面逃窜而去,只盼文将军那一路兵马,能及时的赶到才好。”徐庶期许道。 颜良马鞭一扬,自信道:“子勤何时让朕失望过,全军加速前去,直奔白道城去。” 三万兵马,加速前行,继续向北铤进。 半日后,颜良的大军进抵了定襄城之下。 张辽和太史享二人,率部出城前来迎接,楚国的大军这才真正的开进了这座通往塞外的门户。 入城的颜良,大赞了张辽和太史享二人的奇袭之功。 就在颜良打算杀羊摆酒,庆祝顺利出塞时,文丑的使者,兴冲冲的赶到了定襄城。 “启禀陛下,文丑军遵陛下之计,于白道城南截杀了遁逃之敌,我军斩杀胡狗六千,文丑将军更是阵斩敌酋宇文拓。” 听得这个好消息,在场诸将,无不惊喜振奋。 颜良也是兴奋不已,拍案叫道:“好啊,文子勤这一仗打得漂亮,元直,你这计策也精妙绝伦,第二路兵马也大功告成了。” “若非陛下洞察人心,不消一兵一卒拿下定襄城,臣的这道三路分进之计,又焉能这般顺利呢。”徐庶不敢居功。 颜良哈哈大笑,冷绝的目光望向东面:“三路已成两路,接下来就看子龙这一路了。” …… 弹汗山,西部鲜卑大营。 拓跋力微率领的三万鲜卑铁骑,已在此扎营数日。 弹汗山乃东西鲜卑的分界点,当初拓跋力微和慕容宏,共灭了轲比能的中部鲜卑后,二人便瓜分了中部鲜卑地盘,以这弹汗山为界,东西并立。 拓跋力微提兵弹汗山,就是等着慕容宏被颜良所败,由此进兵东部鲜卑,坐收渔人之利。 驻军数日,拓跋力微每天都忙于狩猎作乐,为将来的兼并东部鲜卑养精蓄锐。 嗖~~ 一箭破空而出,一只大獐子应声中箭,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人箭法,当世无双啊。”麾下头领独孤楼莫,拍手叫好。 左右麾下的那些鲜卑贵族们,也纷纷的喝彩,大拍拓跋力微的马屁。 拓跋力微嘴角微微而笑,抑不住那丝丝的得意。 “大人神威如此,将来吞并了东部鲜卑,建立起属于我鲜卑人的大帝国,牧马南下,入主中原也是早晚之事啊。”独孤楼草又恭维道。 拓跋力微的神情,愈加的昂然自得。 “咱们跟着大人入主中原,有数不清楚的楚人可做奴隶,有无数的楚地女人可以来享用,有数不清的粮草和金银财富,大鲜卑世世代代的子民,都会永记大人的开拓伟业啊。” 独孤楼莫见拓跋力微高兴,索性就勾勒起了宏伟蓝图,说得拓跋力微是哈哈大笑,得意之极。 “本大人听闻那颜良在中原有几座高楼,上面藏满了从天下搜集来的美人,本大人将来若能入主中原,必将这些颜良的美人,统统都与你们分享。”拓跋力微很是大方的许诺。 众贵族们无不大喜,纷纷的感谢鲜卑大人的恩德。 一众鲜卑君臣们,一面打猎,一面畅想着将来美好的未来。 正当这时,一骑从西匆匆而来。 “禀大人,西面传来急报,楚人急袭了我恶阳岭,拓跋思必头领被俘,宇文拓头领兵少不敌,已弃了定襄城向白道退去。” 一道惊雷,当头轰下,轰碎了鲜卑君臣的美梦。 “定襄……守神?”拓跋力微嘴巴张得老大,眼眸中涌动着无限的惊愕,颤巍巍的挤出了四个字。 随即,拓跋力微表情变得狰狞无比,歇厮底里的大吼道:“胡说八道,楚军在慕容宏作战,怎么会突袭我定襄?” “禀大人,楚人确实袭了定襄,有好几万人,而且楚国皇帝颜良也去了。”斥候哭丧着个脸道。 颜良,颜良他怎么可能去定襄,他不是正率领着大军,向幽州进发,准备去灭慕容宏吗? 诸般不可思议的惊人之事,令拓跋力微一时陷入了惊疑难定中,怎么也反应不过来。 这时,那独孤楼莫,却猛然惊道:“那颜良从邺城出发已有十余日,行军却甚是缓慢,迟迟没有出塞,莫非他进攻慕容宏只是幌子,暗中却偷袭了我定襄不成?” 独孤楼莫一语,点醒了拓跋力微,他非是愚蠢一人,将诸般的可疑之处,以及现在惊人事实一结合,方知颜良这是玩了一出声东击西计,公然的羞耻了他的智谋。 瞬息间,拓跋力微感到了无比的羞恼,愤怒的烈火,几乎要将他焚尽。 恼羞成怒之下,拓跋力微怒叫道:“就算颜贼有计,可定襄有恶阳岭天险,宇文拓还有一万兵马,楚军如何能轻易攻下?”(未完待续)8 第九百七十一章 你的每一步,都在算计之中 斥候只得将楚军如何冒充商人,里应外合突袭拿下恶阳岭,以及宇文拓如何中了楚军疑兵之计,将定襄不战而弃之事,苦着脸道了出来。 拓跋力微这才恍然大悟,愤怒之下,大骂宇文拓胆小,大骂他的侄儿拓跋思必无能。 “大人啊,那宇文拓必是怕折损自己部众,所以才从定襄不战而逃。”独孤楼莫趁机向拓跋力微进言。 “宇文拓这厮,本大人早知他是个老滑头,待本大人回到阴山,必重重惩治于他!”拓跋力微咬牙切齿的骂道。 独孤楼莫连赞英明,又问道:“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拓跋力微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定襄虽然失守,但本大人还有白道城,咱们只需速速赶往白道城,聚集全部兵马,看那颜良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拓跋力微当即下令,命三万大军就地拔营,离开弹汗山,急向西面的白道城奔驰而去。 三万鲜卑大军狂奔,不出两日,距离白道城已不足百里。 正当拓跋力微心中酝酿着固守白道,如何挫败楚国进攻的战略之时,飞奔而至的斥候,却再次给他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白道城陷落了! 这个晴天霹雳般的噩报,惊得拓跋力微连马鞭子都甩脱,一张脸更是惊得扭曲到不成人形。 “宇文拓那厮,不会连白道也给本大人放弃了吧?”拓跋力微惊怒的喝问。 “禀大人,宇文头领并没有弃守白道,他是在撤往白道的路上,中了楚军的半途截杀,宇文头领兵被杀,楚军这才轻的攻下了白道城。” 骇然! 拓跋力微那嗡嗡作响的脑海中,现下只余下了骇然两个字,他已经震惊得神智混乱,思维无法跟上这事态的急速变化。 就在几天前,颜良明明还在幽州,准备跟慕容宏杀个你死我活。 几天后,颜良却如会瞬移一般,神奇的出现在了雁门关外,出其不意的拿下了恶阳岭,骗取了定襄城。 紧接着,颜良的军队竟又在半路截杀了宇文拓,不可思议的拿下了白道城。 这一切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太过离奇,简直就像是一出早就设计好的,天衣无缝的大戏,而他拓跋力微,则是唯一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剧本的人。 我被颜良算计了! 拓跋力微的脑海中,陡然间闪现了这七个字,猛然间,他仿佛明白了一切。 原来,颜良杀慕容宏的两个儿子,挑起与东部鲜卑的冲突,都是迷惑他的借口,就的就是将他从阴山一线调离。 颜良真正之目的,早在月余前就已算计好,人家要灭的不是慕容宏,而是你拓跋力微! “颜良这厮,竟然狡诈到这般地步,我竟然上了他的当……”恍然大悟的拓跋力微,对颜良的智谋,深深的感到了震撼。 “大人啊,白道已失,咱们现下该怎么办才是好啊。”独孤楼莫惊恐的问道。 拓跋力微强压住震惊,沉吟片刻,冷哼了一声:“颜良纵然拿下白道又如何,本大人还有铁山城,传令下去,全军改道西北,全速退往铁山城。” 白道城已失,鲜卑人自不能再西向,只能改道奔往白道以北的铁山城。 那铁山城可以说是鲜卑人的大本营所在了,草场肥美,地势广阔,更是北依铁山筑有坚城。 那铁山草场,正也是拓跋部根基所在,当年拓跋力微正是凭着铁山,一步步的把拓跋部发展成了如今的鲜卑第一大部落。 三万鲜卑人不敢久留,急是向着西北方面,匆匆的改道而行。 就在鲜卑军刚刚转向,拓跋力微蓦然间觉察到了什么,本能的向着斜后方向扫了一眼。 他隐隐约约看到,一股沙暴正从西南而来,向着他和他的骑兵漫卷而来。 那沙暴,绝非普通的草原沙尘。 久居草原,身为游牧民族的本能,让拓跋力敏感的意识到,那沙暴非同寻常,似是一队骑兵正在奔腾。 茫茫草原,除了自家之外,哪里突然冒出一支骑兵来呢? 难道说,那是颜良的骑兵,半道上来截杀自己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颜良岂会算得这么准,连我回军的路线都算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拓跋力微连连摇头,自言自语的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但他却不敢小视,急是派出一队队斥候,前去侦察盘问驰来的那队骑兵。 数里外,铁蹄滚滚,万马奔腾如潮。 那一员白袍白马,银枪在手的威勇之将,双目灼灼如电,一身的如霜肃杀。 那大将,正是常山赵子龙。 他麾下率领的,正是一万楚国神行骑。 正如拓跋力微担心的那样,赵云的这一路骑兵,正是用来截杀半途而归的拓跋力微主力。 这一路,也正是徐庶三路分击之计中,最后一路兵马。 拓跋力微当然不可能想到,他和他部将的一切行动,都在颜良的掌控之中,颜良更早预料到了,他闻知定襄和白道失陷后,必会改道往铁山的路线。 而赵云,正是伏在这条路线上,为的就是杀拓跋力微一个措手不及。 “子龙将军,前边有几队鲜卑骑兵朝咱们来了,肯定是斥候队,咱们该怎么办?”副将大叫道。 “统统射杀!”赵云毫不迟疑的下令。 “诺!”副将得令,急是摇动旗号,将肃杀的军令,指向了驰来的那些鲜卑微斥候。 号令下,当先的数千神行骑士们,个个弯弓搭箭,只听破空之声急响,数千支利箭腾空而去,如飞蝗一般射向敌人。 “是楚人,是楚人,快退!” 这个时候,那些鲜卑斥候也认出了楚军身份,吓得是骇然变色,纷纷的拨马回逃。 为时已晚。 数千支追魂之箭,先敌一步,铺天盖地的狂射而来。 惨叫声骤起,数十名鲜卑斥候,如靶子一般被射倒在地,转眼被射杀得干干净净。 赵云挥使着大军,继续狂奔,很快就将那些倒地的敌人,践踏在了脚下。 大军一路辗压,向着斜向的鲜卑军团,狂压而去。 里许外,拓跋力微和他的鲜卑军士,清清楚楚的目睹了自己的斥候,被那一队飞奔而来的敌骑,射成蜂窝的惊人的场面。 那奔腾而来的骑兵,虽然没有打旗号,但单凭眼前这一幕就可以确定,来者必是楚骑。 “怎么可能,楚国骑兵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拓跋力微彻底的被震惊了,惊到乱了分寸。 三万多鲜卑人也是惊慌不已,完全不敢相信,楚军竟会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大人,楚贼逼近了,赶紧结阵迎敌吧,不然就来不及了。”独孤楼莫惊恐的大叫。 独孤楼莫的话提醒了拓跋力微,他急是强抑住震惊,声嘶力竭的大呼小叫,喝令着他的鲜卑军团,结阵迎敌。 骑兵骑兵,速度与阵形同样重要,如今楚骑已冲锋在先,鲜卑人已落了下手,若还不能及时的结阵,给楚军轻易的冲到面前,纵使拓跋力微有三万之众,那也必败无疑。 “结阵,结阵,速速结阵!”清醒过来的拓跋力微,激亢的大叫。 鲜卑骑兵们纷纷掉转马头,试图结阵迎敌,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阵形未成,楚军已斜趋杀至。 赵云一马当先,手舞银枪飞纵入敌群,手中银枪左右挥洒,银光斑斑,鲜血飞洒,数不清的鲜卑军被点倒于地。 楚军在赵云勇不可挡的开路之下,长驱直入,转眼间就将结阵未成的鲜卑军团撕裂。 鲜卑人虽勇,但纪律性却不强,顺风顺水作战,自能越杀越勇。 如今一逢不利局势,军阵一被分割开来,转眼就斗志瓦解,也不顾拓跋力微的号令,四散溃逃而去。 “大人,楚军来得太快,咱们挡不住啊。”独孤楼莫慌叫道。 拓跋力微是又恨又惊,眼见己家溃败,楚军辗压如狂,吓得他是魂飞破散,哪里还有抵抗之心。 “全军撤退,望铁山各自撤退!”拓跋力微的大吼声,淹没在了震天的杀声中,他也顾不得许多,只顾拨马望风而逃。 赵云率领着他的一万精骑,往来辗杀,杀得鲜卑人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拓跋力微溃逃,赵云又挥军一路追杀,直追出了三十余里,方才止步。 黄昏时,这一场截杀战,终于结束。 拓跋力微在草原上零零散散的,留下了约万余具尸体,上等的战马万余匹,方才狼狈不堪的逃出升天。 赵云这一场截杀,虽未能杀了拓跋力微,但却重创了鲜卑主力,算得上是大获全胜。 赵云一面打扫战场,一面将这捷报,派人飞马向定襄方面报去。 当天晚上,赵云的捷报,送抵了定襄城中。 御帐中,颜良徐庶和诸将们,商议着下一步的作战,赵云的这道捷报,瞬间令御帐中群情沸腾。 三路分击,三场大胜,不但夺取了定襄、白道两座重镇,还斩杀三分之一的鲜卑军,出塞作战尚未大规模展开,就取得如此丰厚的战果,这叫大楚的众将们,如何能不兴奋。 一片沸腾中,文丑慨然而出,兴奋的叫道:“陛下,咱们何不趁机大举出击,借着这大胜的士气,一举扫平西部鲜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七十二章 轮到我们烧杀抢掠了 白道城,诸路大军会合,大楚六万铁骑,尽集于此。 从雁门往白道城的路上,成千上万的步军,还在运输着一车车的粮草,源源不断的输送往白道。 三场仗下来,拓跋力微损失了两万多的骑兵,几乎三分之一的兵力,此刻的他已经不敢分出兵来,绕往白道以南来袭扰楚军的补给线。 后勤的威胁解除,颜良可以放心的让他的运输队,穿越草原,为前线战士们输送粮草。 三路分击之计,虽开局极其顺利,但几路兵马所携粮草都不多,颜良必须等到足够的粮草集齐,才能进行一下的进攻。 颜良在白道城中休整,铁山城中的拓跋力微,却是胆战心惊。 实力遭受重创的他,赶紧将阴山一带的兵马,统统都调来了铁山,拼凑了四万铁骑,试图阻挡楚国的大举进攻。 四万铁骑,这已经是拓跋力微所有的实力。 他不敢再让楚军前进一步,铁山再失守,楚军就可以长驱北上,直抵阴山,那个时候,拓跋力微和他的族人,就只能穿越阴山和沙漠,遁逃往漠北去了。 漠北虽然广阔,但却远离汉地,没有从汉地抢掠来的财富的人口,西部鲜卑迟早会衰落下去。 白道西北,晋军大营。 御帐中,司马懿盘膝高坐,双目紧闭,听取着司马朗汇报着情报。 自从遁往鲜卑以来,司马懿就一直在养精蓄锐,召集旧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确实有不少人从并州逃出,前来草原依附他这个落魄的晋国皇帝。 前来依附司马懿的,多是跟司马氏关系密切的世家大族,这些人害怕将来迟早会为颜良清算,为了保住性命,只能前来投奔司马懿。 东拼西凑之下,司马懿勉强凑起了一支万余人左右的步骑,这样一支力量,在一统天下的楚国面前,简直是微不足道。 故当司马懿听闻楚军兵出雁门的消息后,就一直冷眼旁观,没敢轻易发兵,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 “颜良密发三路兵马,杀宇文拓,败拓跋力微,数日内夺占定襄和白道城,拓跋力微损兵折将,已退守铁山城,不敢南下一步。”司马朗报告着情报。 司马懿听罢,缓缓睁开了眼,冷哼一声:“朕早就知道,颜良这厮鬼诈多端,那么大张旗鼓的宣称要灭东部鲜卑,其中必然有诈,那拓跋力微自大,果然中了颜良的诡计。” 司马懿在这里玩起了马后炮,好似颜良的突袭西部鲜卑,拓跋力微的败溃,统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似的。 话音方落,外面士卒步入帐中,将拓跋力微的一道紧急文书,呈递了上来。 司马懿展开来扫了一眼,嘴角钩起一丝冷笑:“拓跋力微这厮,这下终于瞧得起朕了,想让朕发兵往铁山为他助战。” 自从司马懿兵败逃往塞外,不得已依附鲜卑,那拓跋力微就一改往昔的尊敬,对司马懿十分的轻蔑。 这种轻蔑,不仅是因为司马懿实力的衰落,更是因为拓跋力微灭了轲比能,兼部了中部鲜卑,实力大增之下,一种自信心的爆涨的自大表现。 “陛下,唇亡则齿寒,咱们是不是该往铁山相助那拓跋力微呢?”王基问道。 司马懿瞪了他一眼:“朕只一万兵马,还多为步军,你觉得这点兵力,能起什么作用?” 王基一怔,又道:“可若是拓跋力微一败,咱们也无法独存,若不去救拓跋力微,难道就看着他覆亡吗?” 王基之言,令在场晋国众臣,都微微一震,那司马朗也是暗暗点头。 “颜贼之强,已非人力所能阻挡,为今之势,与其徒损士卒,不如保存实力,坐看这一战的结果,再做打算。”司马懿叹息道。 司马朗心头一震,忙道:“倘若拓跋力微胜了,自然什么都好说,可若是拓跋力微败了,咱们却当如何是好。” 司马懿站起了身,走到御帐口,负手驻立,目远朝向了遥远的西方。 “拓跋力微若真败了,到那个时候,朕还能怎样呢,只有继续向更远的西面避退吧……”司马懿语气黯然,暗含丝丝的无奈。 …… 白道城。 大楚六万铁骑,雄踞于此。 在骑兵的掩护下,颜良发八万步军,在从定襄到白道的数百里草原上,修筑了大小堡垒数十座,每一座堡垒都驻兵千余人,作为运输粮草的中转战。 有了这些堡垒,楚国的粮草就可以畅通无阻的运往前线,而不用担心鲜卑人的袭扰。 此外,颜良还大发轻骑,抢先对鲜卑人发起了骚扰战。 曾几何时,一向只有胡人南下牧马,对汉地百姓进行烧杀抢掠,如今形势转变,终于也轮到他们享受一回被烧杀抢掠的痛苦。 一队队的大楚骑兵四面出去,奉颜良之命,见鲜卑人就杀,见他们的营帐就烧,见他们的牛羊就抢,对鲜卑人不得留有一丝同情。 一时间,漠南草原上是烽烟四起,尸横遍野,数不清的鲜卑人被杀,数以万计的牛羊,被楚军抢夺。 散居在草原上的各部鲜卑人,畏惧楚军之下,只得从各地向铁山以北一带聚集,以求得拓跋力微的庇护。 几十万的鲜卑人聚集在阴山一线,六七十万头的牛羊马匹,这么多的畜生,每天要吃掉的草料不计其数,阴山一带的草场虽然肥美,却又如何能养活了这么多的畜生。 很快,鲜卑人就陷入了草场不足,互相争夺草料资源的纷争中,诸部之间不时的发生冲突。 后方内斗不休,岂能不影响到铁山前线的鲜卑军心。 那些本属于不同部落的鲜卑兵们,得知后方家属们因抢夺草原,和别的部落起了冲突,他们自然对别部的鲜卑兵,产生了敌视。 尽管拓跋力微凭着他强大的威慑力,压制住了士兵们的不满情绪,令他们不敢自相残杀,士卒间的敌对情绪越积越重,这让本就实力处于劣势鲜卑军,更是雪上加霜。 为了将内患转移,拓跋力微曾试图发兵去袭击楚军粮道,进行一场反骚扰作战。 可惜的是,楚军的粮草尽皆聚集间那些坚固的堡垒中,鲜卑人的骑兵根本无法攻克,而拓跋力微更不敢饶过楚军的正面防线,深入到长城以南去骚扰。 扰敌无果,自身又内患重重,曾经那个志向远大,号称要南下牧马的拓跋力微,如今却是陷入了重重困境之中。 自大的拓跋力微,终于体会到了颜良的厉害,并深深的为之恐惧。 拓跋力微日子不好过,颜良的日子却潇洒的紧,他每日所做的,就是坐在白道城中喝着小酒,听取着臣下烧杀抢掠鲜卑人的报告。 今岁大楚诸州喜欢丰收,颜良有足够的粮食,跟拓跋力微打一场消耗战,他甚不用一兵一卒,耗都能把鲜卑人耗死。 这就是国力强盛的好处。 何况,如今战争才开始不到一月,好戏才刚刚开始,颜良有的是时间,把拓跋力微这条自大的胡狗,慢慢的玩死。 这日,颜良自在御帐中,与诸臣们饮酒取暖,畅谈战略。 帐外帘御林军士入内,报称说那拓跋力微,派了心腹独孤楼莫前来求见天子,正在帐外候见。 独孤楼莫? 颜良和徐庶等众臣彼此相视一眼,眼眸中都会心一笑,很快达成了共同的看法。 “陛下,拓跋力微这个时候派心腹前来,恐怕是撑不下去,打算称臣求降了。”徐庶笑道。 颜良微微点头,却不屑一哼:“胡虏们向来是这么厚颜无耻,被打怕了就称臣,没过几天伤口结疤了,马上就忘了痛,反过来又咬你一口,拓跋力微这小子,以为朕和汉朝那些皇帝一样,只贪图一个他纳贡称臣的虚荣吗。” 颜良不要所谓四方来朝的虚荣,颜良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而这利益,就是扫灭诸胡,把这些盘踞在中原四周的蛀虫,统统都拔掉。 “把独孤楼莫那条胡狗,给朕带上来吧。”颜良摆手一喝。 过不多时,帐帘再起,独孤楼莫神情紧张的步入了大帐之中。 “臣独孤楼莫,拜见陛下。”独孤楼莫躬身一拜,甚是恭敬谦卑。 他拜见之时,微微抬头瞥了颜良一眼,只看了一眼,便为颜良无上的威势所慑,浑身都打了个冷战,甚至有种几欲窒息的错觉。 “这就是那个战无不胜,如魔王一般的大楚皇帝吗,我只看一眼精神就受到如此强大的压迫,果然是厉害……”独孤楼莫心中惊忖。 颜良俯视着这个胆战心惊的胡人,冷冷道:“独孤楼莫,你这般卑微的前来见朕,莫非是拓跋力微那狗东西终于服软,准备向朕求降称臣了吗?” 颜良公然把他们鲜卑的统治者,称之为狗东西,轻蔑之意毫无掩饰。 那独孤楼莫却不敢表露不满,忙是伏首道:“我家大人已深为陛下天威所震服,愿率鲜卑诸部落向陛下称臣,还望陛下息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七十三章 十万只羊 鲜卑胡狗,果然厚颜无耻的前来求降了。 颜良和徐庶对视一眼,眼眸中均闪过一丝讽刺的笑意。 “拓跋力微不是很狂吗,他灭了轲比能,就敢不把朕放在眼里,还叫嚣着要南下牧马,现在他怎么又巴巴的来向朕求降了。”颜良质问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独孤楼莫额头在滴汗,脸色吓得苍白,是又羞又惊,生怕颜良一怒之下,发起残暴来将他五马分尸。 面对颜良的质问,那孤独楼莫只得讪讪辩解道:“启奏陛下,我家大人对陛下早有归顺之心,只是前番一直受那司马懿的蛊惑,才迟迟没有举动,如今我家大人已经知错了,决心跟司马懿断绝来往,真心归顺大楚,还望陛下收纳。” 这个独孤楼莫倒也有几分口舌之辩,几句话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了那个冤大头司马懿身上。 “这么说来,拓跋力微是真的知错,打算归顺于朕了吗?”颜良稍稍息怒三分。 “是是,当然是了。”独孤楼莫忙是点头。 颜良嘴角斜扬,冷冷道:“那朕倒要听听,拓跋力微打算怎么个归顺法?” 独孤楼莫暗喜,忙道:“我家大人愿仿效前朝旧例,受陛下策封,向陛下称臣,年年纳贡,岁岁献赋,我家大家还愿意派出子女,伺奉陛下左右,以充作人质。” 好一个前朝旧例! 这就是汉朝那些皇帝,战死了不知多少汉人健儿,耗费了多少国力,所换来的臣服。 这所谓的臣服,只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拓跋力微只用表面上的臣服,用几只牛羊的进贡,再加上几个不稀罕的儿子,就换来了鲜卑人免于覆没。他的小算盘打得可真是精明呢。 只可惜,颜良不是前朝皇帝,岂能为了一点虚名,做这么一笔亏本的买卖。 啪! 颜良猛一拍案,怒火涌上心头,当场就要发作,将独孤楼莫拖出去宰了。 正当这时。徐庶眼珠子一转,却忽然道:“陛下,既是拓跋力微已然知罪,陛下胸怀四海,何不给拓跋力微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大度的容了他的称臣归顺呢?” “嗯?”颜良一奇。压住怒火,望向了徐庶。 徐庶眼眸中闪烁着诡色,向颜良暗暗点头,明显在使以眼色。 “元直深知朕的心思,明知朕不会放过鲜卑人,却还劝朕纳了拓跋力微的求降,这其中。他必然另有计策吧。” 颜良和徐庶君臣一心,很快就体察到了徐庶的用意,心思一转,那几乎要爆出的怒焰,瞬息间就给他压了下去。 “元直言之有理,既然拓跋力微已经知错,那朕就不跟他计较,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颜良的语气变得平和起来。 独孤楼莫大喜过望。连忙向颜良叩首,再三拜谢颜良的圣恩,盛赞颜良那容纳四海的胸襟。 颜良话锋一转,却又道:“拓跋力微若果真知错,欲真心归降,他就该拿出点诚意来。” “诚意?”独孤楼莫面露茫然,一时未解颜良之意。 徐庶咳了一声。不悦道:“连诚意也不懂么,我大楚这么多将士,远征塞外,本来都抱着灭了鲜卑。立功得赏之志而来,若就这么撤兵回国了,他们的赏赐谁人给出?” 徐庶这是在勒索,索财。 独孤楼莫恍然大悟,忙是讪讪笑道:“臣明白了,我家拓跋大人说了,只要陛下能答应咱们的求降,拓跋大人愿意拿出十万只羊做为劳军之礼,先行献于陛下。” 十万只羊,不小的一个数目呢,看来这拓跋力微为了求取颜良退兵,可是不惜下了血本。 “陛下,拓跋力微如此有诚意,臣以为可以原谅他了。”徐庶转向颜良,拱手进言。 颜良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摆手道:“既是如此,那朕就恕了拓跋力微之罪,纳了他的称臣归顺,只要他的十万只羊一到,朕犒赏了将士,马上就班师南归。” 独孤楼莫大喜万分,对颜良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颜良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对独孤楼莫安抚了几句,打发他回往铁山城,去向那拓跋力微复命。 独孤楼莫不敢久留,赶紧带着颜良的亲笔回书,急匆匆的赶回了几十里外的白道城。 白道城中,拓跋力微和那些鲜卑贵族头领们,早就等的焦头烂额,巴巴的指望着独孤楼莫,能够给他们带来好消息。 倘若这场战争再进行下去,不用楚军大举进攻,他们鲜卑人自己就会为了争水草地开战,自己杀个血流成河了。 如果颜良不答应他们的请降,拓跋力微别无选择,只有率领着他的部众,通过阴山口遁往漠北了。 一旦退往漠北,就等于弃了经营多年的漠南,他西部鲜卑只怕和匈奴一样,很快也将退出历史舞台。 “报,独孤头领回来了。”斥候兴冲冲匆入牙帐,大叫道。 拓跋力微腾的跳了起来,急道:“快,快传他进来。” 片刻后,独孤楼莫带着一脸的喜色,匆匆而入。 “怎样了,那颜良可答应本在人的称臣?”未等独孤楼莫喘口气,拓跋力微就迫不及等的问道。 “大人,那颜良果然中了大人的计,答应了咱们的称臣请降。” 牙帐中,拓跋力微和众贵族们,无不松了一口气,仿佛于绝望之前,重新看到了希望。 “不过,那颜良却要求大人先献给他十万只羊,作为劳军之礼。”独孤楼莫叹道。 “十万只羊!这个颜良可真是贪婪。”拓跋力微倒吸了口凉气,眉头微微一皱。 十万只羊对于他来说,虽不算伤筋动骨,但也足以相当于割肉了。 独孤楼莫劝道:“大人啊,十万兄羊虽是个不小的数目,但若能换取颜良退兵,为我们争取到宝贵的喘息机会,属下以为也值了。” 拓跋力微站起身来,踱步于帐中,心中权衡着利弊。 沉吟半晌,拓跋力微咬牙道:“好吧,颜良要十万只羊,本大人就给他十万只,若能骗得他退兵,来年本大人恢复了元气,率军南下入塞,大不了再加倍抢回来便是。” “大人英明。”独孤楼莫直紧盛赞。 拓跋力微面朝向了南方,狰狞的脸上钩起一抹阴笑,“颜良啊颜良,你终究还是一个贪婪之人,总有一天,你会你的贪婪,付出沉重的代价,嘿嘿~~” …… 白道城,御帐。 打发走了独孤难楼,御帐之中,再无外人。 “元直,你明知朕要灭了鲜卑,却还劝朕接受拓跋狗贼的称臣,说吧,你有什么妙计?”颜良将目光转向了徐庶。 “知臣者,陛下也。”徐庶拱手一笑。 接着,他便站起身来,来到了地图前,手指往阴山方向一指。 “陛下请看,如今拓跋力微已是内忧外患,只怕他死撑不了多时,必会选择率数十万部众,从阴山口逃往漠北。漠北广阔,万里之疆,一旦他逃往此地,茫茫草原,我们就再难聚歼他了,若如此,岂非留下了无尽的后患。” 颜良盯视着地图,咀嚼着徐庶之言,不禁微微点头。 “元直所言极是,不能让拓跋力微逃往漠北,斩草要除根,朕必须将他聚歼在漠南!”颜良斩钉截铁道。 徐庶顺势道:“臣也是这么想的,但眼下拓跋力微尚有兵四万,又依托于铁山城,我以六万骑兵,就算是强攻,也未必能拿下铁山,若将这战事拖下去,最后只能是逼着拓跋力微远遁漠北。所以,臣才心生一计,何不借着拓跋力微请降,行一招险棋呢?” 行一招险棋? 颜良剑眉微凝,扫视地图,蓦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人大胆的念头。 “元直,你的意思,莫非是借着纳敌请降之名,放松拓跋力微的警剔,另遣一军绕过铁山,直奔阴山,将阴山口一举堵住?” 徐庶呵呵一笑,欣然道:“臣正是此计,拓跋力微全军皆在铁山,阴山口必然兵力空虚,我军奇袭必可得手。而今鲜卑人心不稳,内斗重重,一旦听闻阴山口失陷,必定人心崩溃,那时陛下再起大军总攻,南北夹击,必可一举荡平敌寇。” 徐庶用慷慨的语气,道出了他的妙计。 颜良精神大作,几步来到地图前,紧紧审视着去往阴山的路线。 那铁山城虽位于通往阴山的正面大道上,但四面尚有几条偏僻之路,可绕往阴山口,徐庶之计有着可行的地形基础。 拓跋力微不敢绕过白道,袭击颜良后方,那是因为颜良在后方沿路,都筑以了堡垒,拓跋力微就算绕了后路,也将无用武之地。 铁山城则不同了,鲜卑人逐草而居,并无筑城的习惯,楚军此去迂回袭击阴山口,只要能避开大道,便将一路畅通无阻。 如今拓跋力微都到了求降的份上,说明他内部已经窘困之极,逼他不得不出此下策的地图,倘若此计能成,确实可以一举摧垮鲜卑人的抵抗意志。 沉吟半晌,颜良英武的脸,陡然决毅,昂然喝道:“来人啊,速将赵子龙传来见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九百七十四章 复活的辉煌军团 “臣拜见陛下。”赵云步入御帐,拱手一拜。 颜良招手令赵云近前,语重心长道:“子龙啊,朕今传你前来,乃是有件重任,要交给你,不知你可有这个胆量。” 赵云身形一动,慨然道:“上天入地,刀山火海,云有何可惧。” “好,不愧是常山赵子龙,一身都是胆。”颜良豪然一笑,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朕打算你率一支轻军,绕过铁山城,直奔阴山,给朕把阴山口堵住,让拓跋力微那条胡狗,休想逃往漠北。” “臣愿领此命。”赵云毫不犹豫,一口领命,眉宇间甚至还燃起兴奋的火焰。 “子龙将军,阴山有数十万鲜卑人,你此番为保证行动隐密性,只能带三千轻骑,这一次的任务可是有风险的,你可要想清楚。”徐庶提醒道。 赵云身躯挺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自信和无畏。 他正视颜良,毅然道:“古有霍去病马踏匈奴,今云有机会踏平鲜卑,成就不世之功,大丈夫生当如此,纵然是战死沙场,云也无所遗憾了。” “好一个大丈夫生当如此!”颜良拍案而起,大喝一声:“拿酒来。” 左右急将两碗御酒,奉上前来。 颜良步下阶前,将一碗酒亲自递于赵云,举杯慨然道:“朕有子龙这般大将,实在朕之所幸,大楚之所幸,来,朕以此酒为子龙践行,祝你马到功成,为朕踏平鲜卑,立下头功。” 说罢,颜良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赵云生平很少饮酒,但这一碗天子所敬壮行之酒,赵云焉能拒绝,遂是仰起头来,欣然而尽。 酒饮尽,颜良传下旨去,给赵云挑选三千精锐的骑兵,并从数以十万匹的战马中,为赵云挑选三千白马。 当年赵云在公孙瓒麾下时,统帅白马义从,杀得胡虏闻风丧胆,可惜界桥一役,灭胡无数的白马义从,却给袁绍这个世家公子所灭,颜良甚觉可惜。 如今,颜良再度集结白马,让赵云重新组建白马义从,为的就是复活那支辉煌的军队。 试想一下,当年纵横草原的白马义从,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阴山,出现在胡虏的老巢时,会给鲜卑胡虏带来何等心理上的重创。 三千匹白马,迅速的抽调完毕,赵云择了三千精骑的骑士,率领着这支白马义从,趁夜离开了白道城,绕道东北,向着阴山口而去。 赵云率领着奇袭之军出发,颜良这边也没有闲着,而是继续装出一副纳降的假象,为赵云的奇袭做掩护。 一天后,那独孤楼莫率领着千余鲜卑人,驱赶着十余只羊,源源不断的从北面,来到了这白道城。 “这个拓跋力微,为了换取朕退兵,看来他是下了血本了,哼,白送的东西,朕岂能不要。” 颜良也不客气,十万只羊照单全收,一只都不少。 凭空得了十万只羊的巨财,颜良当然不能吝啬,直接拿出五千只来,杀羊煮肉,犒劳白道城的六万将士。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白道城中如过年一样热闹,满城都弥漫着浓浓的肉香,六万多将士顿顿吃肉,天天啃骨头,喝肉汤,生活过得是有滋有味。 尽管颜良善待将士,但像这样,整整三天,顿顿饭不是烤全羊,就是水煮羊肉的生活,还是前所未有。 将士们吃得爽,精神愉悦,斗志自然愈加高涨,对颜良这位大方的皇帝,更是感激不已。 这三天的时间里,那独孤楼莫也一直逗留在营中,陪吃陪喝陪笑,讨好取悦着颜良,甚至还几次三番亲往楚营,犒劳楚军将士。 独孤楼莫满以为,把颜良哄高兴了,大楚将士吃饱喝足,心里边痛快了,颜良就能带着这班瘟神,赶紧打道回府,撤出草原,让他们鲜卑人可以喘一口气来。 独孤楼莫却万没有想到,颜良用鲜卑人献上的好酒好肉,喂饱了三军将士后,养足了他们的精神,就等着宰光鲜卑人。 “陛下啊,我家拓跋大人,这下算够有诚意吧。”御帐中,独孤楼莫奉着酒,陪着笑问道。 颜良哈哈大笑,喝着酒道:“够诚意,当然够诚意,拓跋力微看来还有得救,朕给他这个机会是给对了。” “但不知,陛下御驾,打算何时还朝呢?”独孤楼莫试探性的问道,他自然是巴不得颜良赶紧卷铺盖走人。 “放心吧,朕的将士们吃好了,不日就会班师。”颜良又狠狠的啃了一口肥美的羊腿。 独孤楼莫暗喜,赶紧又向颜良敬酒陪笑,心中却在冷笑:“姓颜的,你好好吃吧,我大鲜卑这十万只羊,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加倍从你的楚国里抢回来,嘿嘿~~” 白道城中,酒气熏天,肉香弥漫,六万楚军将士们在胡吃海喝。 百里之外的山道间,赵云和他的三千奇袭勇士,却在顶着刮面的寒风,匆匆的疾行。 塞外虽广为草原,但却并非一马平川,处处都是草地,除了草原之处,亦有山川险峻之地。 赵云所走的这条间道,就是通往阴山的一条险道。 鲜卑人纵横草原,以骑兵行路为主,有平坦的草原大道,自然不会走这崎岖的山路谷道,故这一条道虽处鲜卑腹地,但素来却人迹罕至。 赵云选这条道,正是为了避开鲜卑的耳目。 如今深秋已过,天气愈寒,塞外的气温更是冷得比中原更快,此刻时已近夜,整条山谷中是寒风呼啸,刮面如刀。 三千将士都裹紧衣甲,顶着寒风,毫无怨言的前行。 由于谷道难行,一面为峭壁,另一面为深谷,赵云不得不令全军下马,牵着马来小心行路。 尽管如此,却仍不时的有倒霉的士卒,坠落山谷,摔得粉身碎骨。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赵云下令全军就地休息,彼此相靠在一起取暖,吃些取身带的肉干和胡饼充饥。 休息不到一个时辰,赵云便下令起程,全军打起火把,继续赶路。 此间距阴山已很近,虽说这条道很偏辟,但难保不会有个别鲜卑人,误打误撞上赵云的这支军队,提前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赵云必须马不停蹄,赶在鲜卑人有所察觉前,杀到阴山口。 火光点点,沿着山道绵延,黑夜之中,形如一般火龙一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山风愈寒,夜色愈暗,士卒们掉进山谷中的机率就更频繁。 身前身后的那些士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袍,惨叫着坠落入深不见底的谷中,他们没有多过的悲伤,更没有恐怖,只轻声一叹后,就头也不回的继续迈步前行。 一夜的艰难行军,约有三十余名士卒,不小心坠死于谷中。 天亮时分,赵云率领着他疲惫不堪的军队,终于走出了这道山谷。 驻马远望,前方已是一马平川,茫茫草原的那一头,一道山脉斜卧于云间。 赵云沧桑的脸上,难抑兴奋,他知道,那道山脉便是鲜卑人的圣山,阴山山脉。 山前的草原上,数不清的帐篷,星罗其布的座落在山脚下,一片片的牛羊,如朵朵云团一般,在草原上飘来飘去。 这里便是西部鲜卑的老窝了,诸部中大多数的青壮年,都被调往了铁山前线,这里留下来的,多是老弱妇孺。 谷口一带,看不到任何鲜卑骑兵踪影,显然这些胡虏,丝毫没有觉察到,一支楚军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他们的家门口。 赵云跃马横枪,高喝一声:“全军上马,杀入草原,随本将拿下阴山道口!” 三千疲惫的将士,斗志昂扬而起,尽皆上马,追随着赵云冲入了草原。 铁骑滚滚,向着远端的阴山,飞奔而去,转眼间,三千骑兵就逼近了鲜卑人的聚居之地。 “楚国骑兵,是楚国骑兵来啦!” “怎么可能,楚人不是在白道吗,怎可能出现在阴山?” “拓跋大人呢,难道他的兵马都覆没了吗?” “快路啊,楚人杀过来啦。” …… 数十万人聚居的鲜卑营地,顿时陷入了一片恐慌,所有人都无法相信,楚军竟如神兵天降一般,神奇的杀到了他们家门口。 而当楚军逼近,当他看到那清一色的白马军团时,那此沉埋于心底,关于白马义从的种种恐怖记忆,更是吓得他们肝胆俱裂。 数十万鲜卑人,如受惊的羔羊一般,轰然而散,抱头鼠窜。 赵云率领着三千白马义从,如虎狼羊圈,长驱直入,一路无人可挡,不知将多少撞上来的鲜卑人,辗压在铁蹄之下。 楚军完全有机会,把鲜卑人杀个血流成河,一举毁了他们的阴山营地,但他们却忍住了强烈的杀机。 赵云一直都很清楚,他知道自己的任务非是大开杀戒,而是夺取了阴山道口,堵住鲜卑人北遁漠北的道路。 只要拿下了阴山道口,几十万号鲜卑人,就成了瓮中之鳖,任由大楚宰割。 三千白马义从,如入无人之境,轻松的穿过遍野的营落,直奔阴山道口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七十五章 一介胡狗,也敢使诈! 铁山城。 城头之上,拓跋力微远远望着南面,眼神之中充满了期盼。 他在盼着楚军能够早点退去,他才好休养生息,恢复他受损的实力。 “损失了几万兵马,需得将漠北的那些零散部落,多吞并几个,才能恢复实力呀……”拓跋力思心里盘算着。 一骑信使飞奔而回,直抵城头。 “禀大人,独孤头领派小的来传消息,那颜良这几日一直在大吃大喝,看样子已经中了大人的计策,颜良还保证近几天就会班师南归。” 拓跋力微精神一振,紧凝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整个人也神清气爽了许多。 “回去告诉独孤楼莫,此番若是能骗退楚军,他就是我大鲜卑的第一大功臣,本大人一定不会亏待于他。”拓跋力微高兴的许下了诺言。 信使拜谢,飞奔而城,转向白道城去见独孤楼莫。 拓跋力微俯视南面,嘴角已钩起一抹阴笑:“哼,颜良,你收了本大人十万只羊,吃饱喝足也该滚蛋了,这十万只羊,老子就当借给你的,来年本大人必连本带利跟你抢回来。” 正当拓跋力微放松警剔,畅想着未来之时,数骑人马由阴山方向,风急火燎的赶到了白道城。 “拓跋大人在哪里,拓跋大人在哪里,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急急而来的拓跋人,慌张万分,连滚带爬的爬上了城头。 拓跋力微认得出,那几人是他留在阴山的头领,负责阴山诸部间的治安。 见得这几人匆匆而来,拓跋力微眉头顿是一皱,喝道:“大呼小叫什么,不就是那几个不听话的部落,又争抢草场了么,本大人不是给了你们命令,谁敢为争草场动手,一律格杀勿论,你们还慌什么。” “大人啊,不是草场的事,是楚军的白马义从突然杀到阴山,夺取阴山山口啊。”伏跪于地的鲜卑人,哭丧着脸道出了这惊人的噩耗。 “什么!”拓跋力微骇然变化,脸色陡是狰狞无比。 那几名鲜卑人颤颤栗栗的,将赵云如何率领着白马义从,从谷地偏道突然杀出,如何驱散了阴山聚集的鲜卑人,又如何轻松拿下阴山山口之事,如实向拓跋力微道来。 拓跋力微的整个人,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整个人已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惊恐之中。 他身形摇摇晃晃,脚下步子不稳,连忙扶住城墙,方才勉强的站住。 “怎么可能,白马义从不是早覆没了吗,楚人又焉能杀到我后方,这不合理啊……”拓跋力微惊得语无伦次,思绪混乱之极。 蓦然间,他脑海闪过一光,猛的是想明白了其中玄机。 原来,颜良接受他的受降,只是鬼诈之计,为的就是稳住他,令他放松警剔,暗中时,颜良却另派一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抄了他的后路。 楚军的白马义从杀到阴山,并没有大肆杀戮他的子民,而是第一时间夺占了阴山口,这表明,颜良的根本目的,乃是将他西部鲜卑,统统的关在漠南草原,不许他们遁往漠北。 颜良,竟要灭了整个西部鲜卑,他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惊悟了颜良的“诡计”,拓跋力微心神震荡,一瞬之间,惊得差点晕将过去。 “颜贼,你好生阴险,好生阴险啊!”拓跋力微惊恨难当,对颜良恨得是咬牙切齿。 “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左右惊恐的问道。 拓跋力微惊恐了半晌,勉强的恢复了平静,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思索起应对之策来。 他知道,阴山山口失守的消息,过不多时就会遍传全军,那个时候,诸军必然土崩瓦解,不战而溃。 最要命的是,军队溃了,还无法逃往返漠北,这岂非是叫他要被颜良关门打狗,关死在漠南之地。 “为今之计,必须要先夺还阴山口才行!”拓跋力微暗暗咬牙,下定了决心。 拓跋力微不及多想,当即决定率两万精锐,趁夜悄悄的离开铁山城,回往阴山去夺还阴山口。 拓跋力微临行之前,还派人去往了白道,暗中告知独孤楼莫之事,叫他想方设法,无论如何也要稳住颜良。 拓跋力微以为,楚军虽夺了阴山口,但消息传到颜良那里,至少还需一两天的时间,这两天的时间内,他足以夺下只有三千楚军据守的阴山口。 那个时候,就算颜良大举来攻,他抵挡不住之下,大不了率部众逃往漠北,一走了之。 …… 白道城,楚营。 独孤楼莫收到了拓跋力微的密报,自然是大惊失色,吓得魂不守舍。 惊震了半晌后,独孤楼莫才缓过神来,琢磨着如何稳住颜良。 苦思了一个多时辰,独孤楼莫总算是有了主意,赶紧强抑住惊慌,堆起了笑脸前去面见颜良。 至于此时的颜良,自然是在御帐之中,大吃大喝,享受着从鲜卑人那里“勒索”来的酒肉。 独孤楼莫面见了颜良,奉承过一番后,便大方的提出来,他家拓跋大人愿再添五万只羊,进献给颜良,做为劳军之礼。 “再献五万只羊?”酒意微熏的颜良,听得此言,不禁面露奇色。 颜良可是看得出来,此前那独孤楼莫虽然嘴上答应得痛快,但送那十万只羊前来之时,那时隐时现的肉痛,却难逃过颜良锐利无双的洞察力。 可现如今,独孤楼莫不等自己再“敲诈”,就主动的愿再献五万只羊,这般主动大方,实在是有点出人意料。 “独孤楼莫,五万只羊可不是个小数目,你家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大方了,巴巴的要主动给朕加贡?”颜良冷笑着问道。 “陛下英明神武,我鲜卑族崇敬不已,这五万只羊,只是我家拓跋大人,向陛下再表归顺的诚意而已,此是理所当然的献礼呀。”独孤楼莫笑嘻嘻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可是颜良多少年来,总结出来的金玉良言,他一眼就看穿,拓跋力微无故再献五万只羊,必非是为了表明诚意。 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这小子主动割肉呢? 颜良眼珠子悄然而转,目光不觉扫向了徐庶,却见徐庶正带着兴奋,向颜良不断的点头示意。 霎时间,颜良猛然省悟。 一定是赵云奇袭阴山口得手,那拓跋力微率军回老窝救火,所以才叫独孤楼莫再次献羊,想要用所谓的诚意,来稳住自己。 是了,定是如此! 想明白此节,颜良酒杯放案上一砸,骂道:“什么狗屁诚意,拓跋力微那狗崽子,他是急着赶去夺阴山口,怕朕趁机进攻,所以才想也这么个馊主意,叫你再次献羊,想要稳住朕的,是也不是?” 颜良声如惊雷,震慑神魂,独孤楼莫被揭穿心思,心神震荡之下,一时间竟忘记了掩饰,表现出万般惊恐的样子。 独孤楼莫那般表情,分明是被颜良戳中了要害,令颜良对他的猜测,更加确信无疑。 “来人啊,将这条狡猾的老狗,给朕拖出去,五马分尸!”颜良威然一喝,怒下杀令。 左右虎卫军士,一扑而上,将独孤楼莫如按死狗一般,按倒在地。 独孤楼莫那强抑的镇定,在这一刻间,彻底的的瓦解了,脑海中所余者,唯有恐怖。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臣不该欺瞒陛下,臣全招了,全招了啊~~”独孤楼莫跪趴在地上,巴巴的嚎叫道。 颜良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轻蔑的冷笑,胡狗果然是胡狗,都是欺软怕硬之辈,自己这么一吓唬,就统统的招认了。 “用不着你招认,朕早就知道,拓跋力微那小子,是想借着诈降之机,骗得朕回师,他好争取到喘息的机会,是也不是。”颜良语气中充满讽意。 独孤楼莫震惊目瞪口呆,口中结结巴巴道:“原来……原来陛下一早就看穿了……” “我家天子扫清天下,多少诸侯都败在天子手下,奸诈如曹操刘备,都不是我家天子的对手,何况尔一介胡虏,你们在天子面前耍诡计,当真是不自量力。” 徐庶也站了起来,冷笑着讽刺着眼前的鲜卑胡虏。 恍然大悟的独孤楼莫,这下是羞愧难当,方知他这几天来,还在自以为是的演着戏,以为在愚弄颜良,却不想人家早知你底细,一直在如耍狗一般,戏耍着他。 越想越羞愧,越想越怕,独孤楼莫对颜良的畏惧,达到了顶点。 “陛下英明,小的愚蠢,千该万不该,不该帮着那拓跋力微蒙骗陛下啊,如今那拓跋力微确实率军去抢阴山了,臣愿归顺陛下,为陛下做牛做马,只求陛下开恩。” 独孤楼莫也顾不得许多,保命要紧,一股脑的将鲜卑内部的真实情况,如实的透露了出来。 颜良和徐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一笑。 果不出所料,赵云不辱使命,当真是出其不意的夺下了阴山口。 拓跋力微率军回救,铁山城此刻必然人心不稳,防御力虚弱,正是大举进攻的好时机。 颜良扫视向了狗似的独孤楼莫,冷冷道:“你说要为朕做牛做马,好,朕就给你一个机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七十六章 百年之仇,今日报之! 锣声响彻白道城上空,集结的号角,已然吹响。 大吃大喝数天,精力充沛之极的大楚将士们,纷纷上马出营,集结在了城北一线。 六万大楚铁骑之士,齐集城下,铺天盖地之势,令天地动容。 颜良高立于城头,俯视着他跃跃欲试的将士,心头的战意,已狂燃而起。 颜良环视众将,高声道:“众将士们,自古以来,胡虏南下牧马,不知杀了我多少中原儿女,这几百年的仇恨,今日咱们就要跟他们彻底清算,尔等可愿追随于朕,杀光胡寇?” 那洪钟般的声音,遍野众耳,震撼人心。 “杀光胡寇——” “杀光胡寇——” 众将心中的热血,瞬间点燃,冲天而起的咆哮,震破苍穹。 “把那两个胡狗带上来。”颜良厉声一喝。 几名虎卫亲军,很快就押解着两名鲜卑,拖上了城头。 那二人,其中一人自然是孤独楼莫,另外一人,则是拓跋力微的侄儿,拓跋思必。 恶阳岭一战,张辽俘获了此贼,颜良之所以没有宰了他,就是为了今日。 “把拓跋思心这小杂种给朕宰了,祭我大楚战旗!”颜良肃杀厉喝。 那灰头土脸的拓跋思必一听,吓得是魂飞破散,伏首哭嚎着求饶。 大楚虎士却无视他的求饶,将他脖子按在城垛上,大刀扬起,咔嚓一声便剁了下去。 拓跋思必那斗大的人头,飞散着鲜血,从城头中坠落下去。 “杀!” “杀!” 城下目睹的大楚将士们,再度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胸中杀焰,更加烈火熊熊。 同样跪伏在城头的独孤楼莫,眼看着拓跋思必被斩首。那骇人的一幕,早把他吓得是魂飞破散,差点就要尿裤子。 胡人勇武,汉人软弱,那只是后世别有用心者,编出来瓦解汉人自信心的谎言,在这个尚武的时代。汉人才是真正的豪杰男儿,表面凶残的胡虏,才是真正的软弱之徒。 “独孤楼莫,看到了没有,敢不听朕的话,拓跋思必就是你的下场。”颜良冷冷的威胁道。 独孤楼莫赶紧叩首不休。颤声道:“臣不敢不听陛下的,臣愿为陛下效死力。” “很好,去吧。”颜良一摆手。 城门大开,小将姜维押磁着独孤楼莫,还有一千余人,向着几十里外的铁山城而去。 当初独孤楼莫率领着一千余鲜卑人,驱赶着十万只羊前来白道。颜良便叫杀光那一千鲜卑人,取了他们的衣服,以己军士卒装扮,由姜维统领,去往铁山城。 一千余众装作是鲜卑人,大摇大摆的来到铁山城南。 城中尚留近两万的鲜卑军,眼见有一队人马远远而来,顿时就警觉了起来。 弓弩就位。随时准备射杀逼近的人马,但当他们看到,来者是自家人装束时,却又放松了警剔心。 “独孤楼莫,你表现的时候到了,敢露一点马脚,我一刀宰了你。”姜维的按刀在手。向着独孤楼莫威胁道。 独孤楼莫深吸了口气,伸长了脖子,冲着城头叫道:“你瞎了眼睛吗,是我。独孤楼莫,还不快打开城门。” 说着,独孤楼莫拨马上前几步,立于了诸军之前。 此刻,不光姜维按刀在手,十余张小弩也暗中瞄准了独孤楼莫,只要他敢有异动,立刻将他当场射杀。 城头的鲜卑头目们,一见是孤独楼莫来了,赶紧点头哈腰,陪起了笑脸,下令将城门打开,放独孤楼莫入城。 独孤楼莫是拓跋力微的亲信,如今带着送羊的兄弟回来,若是拓跋力微本人在,或许会产生怀疑,但眼前的这些头目们,哪里又敢怀疑于他。 城头大开,独孤楼莫走在前边,带着姜维等千余楚军,缓缓步向了城门。 就城即将穿过门洞时,那独孤楼莫猛一夹马腹,狂奔而出,口中大叫道:“有诈,是楚军诈城!” 这个独孤楼莫,眼看有逃生机会,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没有放过。 他却不知,暗中早有弩箭,瞄准了他。 姜维冷笑一声,轻轻的一挥手,十余张小弩同时发射,箭矢破空而去,直中独孤楼莫的后背。 “啊~~”独孤楼莫惨叫一声,栽倒在了马下。 姜维将身上的胡服一掀,露出雪亮的铠甲,银枪向前一招,厉声道:“大楚的勇十们,杀进城去,把城门拿下!” “杀——” 一千假扮胡虏的将士,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亮出兵器,如虎狼一般涌入了城门之中。 城门口的这一幕,彻底的震呆了城上的鲜卑兵,当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大股的楚军已涌入了城内,刀枪无情的斩向了他们。 姜维拨马上前,从独孤楼莫跟前经过,这胡狗的背上已被钉了十余支短矢,一时片刻还没有死,正趴在地上扭曲挣扎。 见得姜维上前,独孤楼莫颤声叫道:“饶命,将军饶命啊,小人知错了……” “哼,胡狗,你的那心思,岂瞒得过我家天子,天子他早知道你会逃了。”姜维冷笑道。 独孤楼莫惊到脸色惨白,他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连他要逃跑的意图,都早已经料到。 如此不可思议的洞察力,简直是超越了鬼神。 “魔王,他是魔王,他真的是魔王啊~~”独孤楼莫突然间如得了失心疯般,歇厮底里的嚎叫起来。 “胡狗,去死吧!”姜维啐了他一口,手中银枪一扬,将独孤楼莫一枪洞穿后心。 斩杀了胡首,姜维将银枪拔出,拖着滴血银锋,纵马向着铁山城门杀去。 银枪扫过,胡虏的鲜血漫空飞舞,一千精锐的楚军,生生的在城门一线,辟开了一片阵地,将蜂拥而上的上万敌人,封堵在前。 与此同时,一道狼烟信号被点燃,浓浓的黑烟冲上云霄,直达九天,方圆数十里都清晰可见。 十五里外,一队队的楚军铁骑,已列阵已待。 “陛下,狼烟号火起来了!”周仓指头远方天空,兴奋的大叫。 赤兔马上的颜良,举目远望,果然见十余里外的天空上,一柱狼烟冲天而起。 姜维,成功了! 颜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凛烈的杀机,他将马鞭向前一指,喝道:“传令诸军,给朕把铁山夷为平地,杀尽胡狗。” 呜呜呜~~ 号角声吹响,总攻的命令,下达全军。 “杀尽胡狗!” “杀尽胡狗!” 震天的怒咆声中,六万楚军铁骑,分兵数十余路,如一条条黑色暴龙,挟着毁灭一切的威力,四面八方向着铁山城奔腾而去。 奔腾的铁骑,如决堤的洪流一面,黑压压的围裹而来,不多时就涌至了铁山城。 此刻,姜维尚在城门一线血战,他仅凭着一千精锐之士,生生的挡下了十倍之敌。 城中鲜卑人虽有两万之众,但这些胡人马战尚可,步战却连南方的那些夷兵都不如,人数虽众,却如何能冲得动密集结阵的楚军精锐。 耳听着万马奔腾之声,姜维回身远望,但见城外处,漫天的沙尘袭卷而至,大楚的战旗高傲的在天空飞扬。 “陛下的大军到了,兄弟们,给我杀啊!”姜维抖擞精神,舞枪再战。 千余精锐之士,眼见援兵到达,战意更烈,他们甚至还压迫着敌人,反向城内推进了十余步。 夺门不下,楚军大军又于,军纪涣散,士气低靡的鲜卑人,这一刻终于崩溃了。 成百上千的鲜卑兵,不顾头领号令,纷纷的涌向北面,试图逃往阴山去。 城外处,楚军的大股骑兵,已杀至了南门。 张辽一马当先,率领着万余铁骑,从南门直冲百入,如驱羔羊一般,将崩溃的鲜卑人瞬间冲垮。 “张绣,太史慈何在?”颜良厉声一喝。 “末将在。”两员大将应声出列。 颜良马鞭一指:“朕命你们各率一万骑兵,不必入城,直接从西东两翼绕城而去,给朕往北门去堵住出逃的敌寇。” “诺!”二将得令,纵马而去。 浩浩荡荡的大兵团中,分出两股兵马,分兵左右,绕城望北而去。 颜良已料到,拓跋力微不在,无人能弹压鲜卑人的崩溃,这些溃败的胡虏,必然蜂拥向北门出逃。 颜良可不打算给这些胡虏留生路,今他大军全面出击,就是要将铁山城的鲜卑人,杀个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张绣和太史慈二人,各率一万兵马,沿着铁山城两侧飞奔,不多时便杀到北门一线。 正如颜良所料的那样,成千上万的鲜卑人,正狼狈不堪的从城中挤出,你争我抢的向着北面阴山逃遁。 二将豪情大作,各自催动兵马,疯狂的杀将上去。 斜趋里杀至的楚军,就如同铁钳一般,深深的夹住了鲜卑逃军的脖子,截断了他们的退逃之路。 铁骑辗压,将那些慌溃的敌卒斩落,将他们辗成肉泥,摧毁他们的斗志,击碎他们的**。 胡人的惨叫声,如万鬼哭嚎一般,飞荡在铁山城上空。 今日,这一座草原上的城池,彻底变成了鲜卑胡虏的人间地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九百七十七章 万夫莫开 战斗从白天持续到午后,斜阳西沉时分,屠戮终于结束。 大楚的战旗,已高高的挂在铁山城头,西部鲜卑在塞外最后一座城池据点,就此纳入大楚的版图。 计点战果,近有一万五千余鲜卑军被杀,只有不到五千余众,侥幸的逃出了围杀。 铁山城中,鲜卑人从汉地历年劫掠,堆积如山财富,以及近六万头牛羊,统统的都落在了楚军手中。 颜良拿下铁山城,以美酒好肉来犒劳将士,庆祝一场大胜。 大军在铁山城休整一晚,次日天明,三军饱食后,颜良便尽起六万铁骑,向着阴山方向,尾随着拓跋力微追击而去。 百里之外的阴山口,一场激烈的攻守战,已经打了整整一天一夜。 拓跋力微赶到阴山一带后,稳住了混乱的鲜卑诸部,以两万主力,再加上强行拉充为兵的几万弱兵,对阴山口发动了疯狂的进攻。 “冲啊,给本人攻入敌寨,杀赵云者,赏牛羊万头!”拓跋力微挥舞着弯刀,向鲜卑人许下重赏。 几万号鲜卑人,在重赏的诱惑之下,漫山遍野,疯了似的向着山口楚营冲去。 山口营门处,赵云持枪而立,傲然俯视着涌上来的胡寇,没有一丝的畏惧。 眼见胡虏逼近,赵云银枪一抖,轻喝一声:“放箭,任意射杀胡虏!” 号令下,布列于营栅一线的楚军精锐之士,借着俯冲之势,向坡下的鲜卑军,轮番的放起了元戎连弩。 一箭十发,数以万计的箭矢,铺天盖地的飞驰而来,瞬息间,便如雨打枯草一般,将成千余名鲜卑人钉倒在冲锋的路上。 这阴山山口从北向南地势渐落,楚军往山口上这么一下寨,当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赵云所做的,只是借着居高之势,向鲜卑军随意的放箭便是。 这三千骑士乃弓马娴熟的精锐之军,来时个个都配备有改进过的连弩,专为今日的防守战而备。 劲力强悍,一箭十发的连弩,再借着俯冲之势,齐射出去的威力,岂是血肉之躯可挡。 那强劲的箭矢,甚至能穿透敌人的皮甲,骨肉,直接将敌人钉在地上。 一轮射罢,一千弩手的撤后,第二排的弩手补上,不间隙的继续对坡下的敌寇进行齐射打击。 楚军以此先进的战术,无休止的进行箭击,只几轮的功夫,就射出了数万支箭去,密密麻麻的钉满了山坡。 在此密齐的箭射下,鲜卑人意志转瞬瓦解,在丢下了几千具尸体后,狼狈不堪的退回了坡下。 “胆小的狗东西,老子让你逃!”拓跋力微恼怒不堪,挥刀将一名身边逃过的鲜卑士卒,斩翻在地。 拓跋力微这般镇压,方才弹压住了士卒的退败,将他们勉强的聚齐在了山坡下,却不敢再往山上冲。 “传闻楚军连弩能一弩十发,十分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厉害,这样盲目的冲锋下去,根本无法冲上敌营啊。” 拓跋力微虽然恼火,但他也意识到,楚军的远程火力实在太强,强行发动冲锋,只不过把士卒的性命,往无底洞里填罢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拓跋力微的心底,隐隐竟闪过一丝绝望。 正当这时,斥候飞马而来,惊叫道:“启禀大人,大事不好了,楚军攻破了铁山城,正向着阴山杀奔来了。” 铁山,已破! 拓跋力微大惊失色,整个人身形剧烈,差点就从马上惊落下来。 “铁山城有兵两万,本大人才刚才一天,楚军如何就能攻破吗?”拓跋力微惊恐不信的叫道。 “楚军拿独孤头领骗开了城门,才能杀进城去,我军损失惨重,只有不到几千人逃出,连独孤大人也被楚人杀了。” 斥候的回答,如一柄柄刀子一般,深深的刺入了拓跋力微胸膛,刺得他惊痛难当,几欲窒息。 就算赵云拿下了阴山口,报信给颜良也要有个时间差,颜良如何能凭空就判断出赵云已功成,自己前脚才走,颜良后脚就翻脸攻城。 为什么,颜良他如何做出的判断,他难道真的有料事如神的本事,可以料到几百里外的事情吗? 拓跋力微陷入了对颜良深深的震怖中,他当然不会想到,正是独孤楼莫的自作聪明,主动献上五万只羊的反常举动,让颜良从中推测出了阴山口已破的情报。 “铁山破破了?怎么可能啊!” “楚人杀过来了,咱们该往哪里逃啊?” “大人,咱们该怎么办啊?” 左右的那些鲜卑贵族头领们,统统都惊破了胆,和拓跋力微惊恐的嚎叫着,逼他拿个主意。 拓跋力微连吸了几口气,缓缓的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坡上的楚营,咬牙道:“到了这个地步,只有攻下阴山口,全族撤往漠北,才有活命的机会。” “可是,楚军有连弩那么厉害的武器,咱们怎么可能攻下来呀。”众头领头嚎叫道。 拓跋力微回头望去,目光扫视着那一座座的营落,眼眸中的阴冷愈烈,仿佛心中在酝酿着什么冷酷的计策。 蓦然间,拓跋力微目露凶光,他已经有了主意。 山头上,赵云和他的将士们,在打退了鲜卑人又一轮的进攻后,终于可以歇一口气。 从长途奔袭夺取阴山口,以抵挡鲜卑人一轮又一轮疯狂的进攻,赵云和他的三千将士们,已经有几天没有熟睡过,最多就是合上眼,眯那么一会。 “众将士抓紧时间休息,胡狗们不可以就此罢休,本将料他们很快又会组织进攻。” 赵云传下令去,自己靠着营栅坐了下来,同士卒们一起就着不,嚼几口干硬的肉干。 “此时此刻,陛下应该已按原定计划,拿下了铁城了吧,说不定陛下的援军,已经在杀来阴山的路上了。”赵云连是嚼着肉干,心中边琢磨着。 他握有连弩这等神器,又据有高地优势,鲜卑人主力已损,单凭这点兵力,焉能攻上坡来。 只要再撑不超过一天,天子所率的大军,必会赶到吧。 赵云这样想着,身体虽然疲惫,但心中的斗志却愈加坚定。 呜呜呜~~ 山坡下面,再次响起了鲜卑人的号角声,那是进攻的号角。 赵云从神思中回来,一跃而起跳上了战马,喝令着休息未久的将士们,迅速的回往自己的防守岗位。 赵云驻马远望,当他看到山坡下的情景时,眉头不禁暗暗一皱。 这一次,拓跋力微那胡酋,并没有催督他的残存兵马,向山坡上大举进攻,而是将成千上万,没有战斗力的鲜卑老弱,驱赶到了山坡下。 此间,山坡下已经集结了约有三四万的鲜卑老弱。 见得这般情景,大楚将士们均觉新奇,还以为拓跋力微无兵可用,打算把老弱都赶上战场来。 赵云却是心中一震,喃喃道:“这个拓跋力微,该不会是打算拿他自己的族人,充当肉盾吧。” 赵云狐疑的目光注视下,山坡下的拓跋力微,已经发号起了施令。 那三四万的老弱妇孺,每人都发给了简单的兵器,还有一面木盾,拥挤在了山坡前面。 拓跋力微一声令下,两万多正规的鲜卑兵,便用弯刀逼迫着那些老弱,逼着他们向山坡上的楚营冲来。 赵云剑眉一凝,口中冷冷道:“拓跋力微竟然拿自己的族人做肉盾,胡虏果然是胡虏,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兽性。” 山坡下,那些老弱位虽然害怕,但在自家军兵的威胁下,只能硬着头皮,向着山上爬来。 拓跋力微看着那几万肉盾,狰狞的脸上,甚至还浮现了一丝得意,似乎在得意他的这出杰作。 这几万老弱家里的男丁,都在与楚军的作战中战死,他们可以说都变成了无人看护的孤儿寡母,拓跋力微正是聪明的挑选了这些人做为肉盾,方才不会引起麾下士卒的反弹。 而现在,这些幸存的鲜卑士兵们,只想着夺下阴山,逃往漠北,为了活命,他们把自己的族人,亲手逼上死路,也就无所谓了。 反正,那些充当肉盾老弱,又不是自己的亲人。 几万号人,吵吵闹闹的爬上山坡来,很快就进入到了楚军强弩射程之内。 赵云剑眉已展开,他没有一丝犹豫,毅然的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两族作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今日赵云若生同情,失掉了阴山口,让鲜卑人逃往了漠北,来年他们缓过劲来,再度杀回漠南,就不知有多少楚地百姓被杀。 不杀这些胡虏老弱,自己的同胞就要被杀,面对这种情形,赵云当然不会选择虚伪的假仁假义。 震天的嗡鸣声中,漫天箭矢腾空而起,如雨点般向着几万鲜卑肉直呼啸而去。 飞蝗般的箭矢,瞬间将无数的鲜卑人,钉倒于地,一丝丝的鲜血溅起,竟是在眨眼间,形成了一片血雾。 惨叫声,嚎哭声,挤踏声响成一片,几万鲜卑肉盾,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 在此打击之下,正规的鲜卑军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这些老弱残兵,恐惧的驱使下,他们很快就开始掉头往山坡下逃去。 这时,拓跋力微把弯刀一扬,厉声喝道:“不许撤退,但有后退者,都以叛族论处,给本大人就地斩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七十八章 阴山一声雷 拓跋力微疯了,他已经彻底的疯了,完全不顾自己族人的性命。 他这肃杀无情之言,把那些鲜卑军都听得身形一震,一个个面面相觑,一时间不忍下手。 拓跋力微却扯着嗓门,厉声叫道:“今日若不攻下阴山口,我们就都要死在这里,你们想死的话,就别给老子动手。” 生与死,天大地大,还有什么是比保住性命,更大之事呢。 那些原本还在犹豫的鲜卑兵,为拓跋力微这番话所慑,凶目斗争,很快就将最后的丁点人性,完全的抛弃。 杀! 敢退者,杀! 前排的鲜卑兵,哇哇疯叫着,将手中的弯刀,斩向了退下的族人老弱身上。 那些因恐惧而退下的鲜卑老弱,没有死在楚军的箭下,却被自己的同胞,无情的斩落刀下。 凄厉的凄叫声,弥漫在阴山脚下,大股大股的鲜血涌流下来,甚至浸红了拓跋力微的马蹄。 拓跋力微却无动于衷,横刀驻马,一副冷酷绝然的冰冷。 鲜卑兵的催命之刀,继续砍向自己的族人,那些鲜卑老弱在此肃杀的威胁下,不得不强撑起勇气,掉转头来,再次向山上的楚营爬去。 冒死冲上敌营,尚有一丝生机,回头,就死路一条。 鲜卑人没有选择,只有硬着头皮,顶着楚军密集的箭雨向上。 拓跋力微的军队,则高举着弯刀,躲在几万肉盾的后面,徐徐的向楚营接近。 山口处,赵云看到这一幕,剑眉凝得更深了。 “拓跋力微如此狠毒,此人不除,实为我大楚之患。”赵云心中感叹着。 楚军的箭雨更加的密集了,如死神的镰刀一般。将那些涌上来的鲜卑人,成片成片的收割于地。 转眼间,竟有四五千的鲜卑人,死在了箭下。 余下的鲜卑人,却在后面己军的威逼下,依旧疯狂的向前涌,很快就逼近了五十余步。 以元戎连弩之强。竟然挡不住这些求生潜能爆发的胡人! 眼看着敌人就要冲上来,赵云岂能坐视不理,他冷哼一声:“看来我是不得不使绝招了,来啊,速将火药桶推上来。” 号令传下,不多时。三四名楚卒,便将一只大木桶,推至了营门处。 这只大桶中,装满了火药,乃是颜良临行前,命赵云无论如何也要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赵云不得不感慨颜良超强的预见性。拓跋力微的疯狂,逼得他不得不使这最后一道杀手锏了。 “点起引信,推下坡去。”赵云没有多犹豫,立刻下令。 士卒点起火把,又将引信点燃,眼看着燃量差不多了,迅速的推开营门,将火药桶推了下去。 那圆柱形的木桶。装载着可以毁天灭地的火药,从山坡下滚下,向着汹涌上来的疯狂胡人滚去。 这些胡人并没有见识过火药的威力,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小小的一只木桶里,竟然会装有威力可塌城的可怕神物。 连密集的连弩,就挡不住他们求生的信念。更何况是区区一只木桶,那几万号鲜卑人,根本无视飞滚近前的木桶,继续向前涌去。很快已涌至了三十余步。 砰的一声,木桶撞进了人群。 十余人被木桶撞翻,但他们很快又爬起来,继续向上爬去。 片刻间,木桶便被甩在了人后,被人山人海吞没其中。 赵云横枪立马,傲立于营门,却以一种讽刺的目光,冷视着那些无知的野蛮。 轰—— 一声巨响,瞬息间,仿佛吞噬了天地间一切的声音,所有人的耳膜中,只剩下巨雷般的震荡。 脚下的大地在颤抖,山坡上的石头纷纷滚落,那冲天而起的巨焰,形成了一片巨大的蘑菇云,将方圆数十步范围,统统都笼罩在那黑沉沉的烟雾中。 烟雾中,数不清的断肢,如下雨般四散飞溅,胳膊、头颅、断足,散落遍地。 那一声巨响,将山坡上的楚军,震得都身形微微一屈,下意识的惊避。 山坡下面的鲜卑人,更是吓得抱头一缩,就连那拓跋力微也吓得马鞭落头,身子伏在马背上,狰狞的脸庞,瞬间为无尽的恐惧与茫然袭据。 爆炸一瞬即过,却仿佛经历了漫长的过程,漫长到足以摧毁鲜卑人所有的意志。 硝烟散去,只间山腰上,赫然现出一个数丈来宽的巨坑,一瞬间不知有几百号鲜卑人,被炸上了天。 而已巨坑为中心,四周则有数不清的鲜卑人,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倒,横七竖八的趴了一地。 这惊天的一炸,把鲜卑人的疯狂,统统的都炸上了天,那些幸存者一个个痴痴呆呆的瘫坐在地上,如魂飞破散一般。 拓跋力微直起了身子,看着山坡上那爆炸后的惊人惨状,心中也是骇得连连咋舌。 “冲啊,继续给本大人冲!”拓跋力微很快压制住惊恐,再次声嘶力竭的大吼。 而山坡上那些鲜卑老弱,一个个却失魂落魄,哪里还听从他的号令。 就连那些后面的鲜卑军,也惊魂难定,一时间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时机正好。 赵云银枪一招,喝道:“把其余的大木桶,统统的都滚下去。” 号令传下,士卒们齐齐用力,将十几个大木桶,统统的都推了下去。 那些翻滚而下的大木桶,如催命的凶神猛兽一般,一下子把那些鲜卑人都惊醒,几万号人掉转头去,哇哇嚎叫着反向山下奔去。 “挡住他们,不许退,敢退者杀!”拓跋力微惊坏了,歇厮底里的大叫。 只可惜,方才那一桶火药爆炸所造成的杀伤力,实在太过可怕,已是压倒了拓跋力微的威胁。 眼见又有火药桶滚来,那些鲜卑老弱们,哪里还顾得上拓跋力微的威胁。宁愿被自己人砍死,也不愿被炸在粉碎。 崩溃之势,不可逆转。 “全军上马,随本将杀下山去!”赵云扬枪高喝。 三千精锐楚士,纷纷上马,赵云跃马出营,当先冲了出去。 三千白马义从。以居高临下之势,俯冲而出,浩浩荡荡,如天上的银河崩塌,水银泄地般的巨流,奔涌而下。 木桶在前。白马义从在后,双重的驱使下,鲜卑人如惊恐的羊群一般,不顾一切的望风而奔。 转眼间,几万号失去控制的人群,便将鲜卑军的阻挡队冲垮。 那些被冲垮的军士,意志随之奔溃。转身也加入到了溃乱之中,一路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眼见如此之势,拓跋力微恨得是咬牙切齿,他知道,大势已去了。 他没有想到,这个赵云如此厉害,以三千之众,不但守住了阴山口。而且还能绝地反击,冲垮了自己十几倍之众兵马。 惊恐的拓跋力微,彻底的丧失了意志,他不及多想,急是掉转马头,拼命的向南逃去。 他若是再不逃,不是被滚下来的火药桶炸上天。就要被自己的溃众,辗扎于脚下。 为了保命,他只有一逃。 眼见拓跋力微溃奔,楚军将士们斗志更盛。那猎猎的杀声,汇聚成一股刚决的意志,令天地变色。 十几枚木桶,撞入了敌群中,白马义从紧随而至,以辗压之势,肆意斩杀着敌寇。 那些木桶之中,其实丁点火药也没装,只是赵云用来吓唬鲜卑人而已,不想真的起到了奇效。 眼下木桶虽然没有爆炸,但已经不重要了,面对败溃的敌人,哪怕有百万之众,三千精锐的骑兵,足以扫荡。 赵云纵马撞入敌丛,雪白的身影如梭而动,一柄银枪翻飞起舞,枪锋扫过,拖动着鲜血的尾迹。 一往无前,挡路者,杀! 楚军的铁骑,压着血路辗压下山,撞入平地之中,冲势依旧不减,杀得鲜卑人是血流成河,鬼哭狼嚎。 那几万号鲜卑老弱,逃下山后,再然是四散而逃,那些鲜卑军,则是跟着拓跋力微,向南面逃去。 赵云对于那些老弱没有兴趣,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拓跋力微。 冲下山后,赵云留一千兵马,继续守卫山口,不放一名鲜卑人过阴山,他本人则率两千精锐,继续穷追拓跋力微。 拓跋力微惊破了胆,但却很聪明,他一路从鲜卑的营地中穿过,依靠着那些惊慌失措的族人,造成大规模的混乱,来阻挡楚军的追击。 拓跋力微的目的达到了,十余万混乱崩溃的鲜卑人,成功的迟滞了赵云的追击,他这才得以机会,越逃越远。 就在拓跋力微刚刚喘口气时,忽然间,只见南面方向,巨股沙暴冲天而起,地平线上,无数的黑影,如潮水般铺天盖地而来。 那一面大楚的皇旗,更是招展于天空,彰显着威霸之气。 颜良,那是颜良亲率的大楚主力,终于杀到了。 拓跋力微才缓过的心神,转眼又震荡欲裂,身边只余下千把兵马的他,已慌到不知该往哪里逃。 南面是楚国大军,北山又是赵云那个杀神,堵住了逃往漠北的路。 至于东面,乃是慕容宏的地盘,人家早想宰了他,他若是逃往那里,正好自投罗网,慕容宏一定会宰了他,然后吞并了他的部众。 唯一希望,就是逃往西面,与司马懿所部会合,越过黄河天险,向西面逃生。 念及于此,拓跋力微知道无路可选,想也不想,急是率领着残兵,向着西面黄河的方向狂奔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九百七十九章 杀光鲜卑狗 尘雾滚滚,颜良纵马如飞,率领着他的大军,在草原上狂奔。 自身登帝位以来,颜良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畅快的纵马奔驰,没有亲临前线,指挥一场战役了。 “看来我还是喜欢纵横沙场,如此才能念头通达,身心畅快淋漓,当真不逊于温柔乡中征伐,哈哈——” 颜良体会着如风狂奔的痛快,放声豪然狂笑,念头何等的通达。 阴山已印入眼帘,他已率领着大军,杀到了鲜卑人的腹地,但眼前的一幕,却颇令他吃惊。 颜良看到,数十万的鲜卑人,正如那无头的苍蝇一般,没头没脑的在草原上乱撞。 而追着他们的,却只是不到两千的楚军白马义从。 如此场面,实在是古今罕有。 “子龙将军以几千白马义从,横扫鲜卑数十万之众,当真是了不起啊,陛下看来是选对人了。”徐庶感叹道。 颜良哈哈大笑:“常山赵子龙,果然在我颜良手中,才能发挥他的真正实力,刘备那大耳贼,空有识人之能,却无用人的气度,走,去与子龙会合。” 马鞭一扬,颜良纵马而奔。 六万铁骑浩浩荡荡而来,直抵阴山脚下,颜良下令分出兵马向东,堵住这些鲜卑人东去之路,以免他们逃往东部鲜卑,去充实慕容宏的实力。 半个时辰后,赵云率领着得胜之军,前来会合。 赵云纵马直抵御前,拱手拜道:“陛下,云幸不辱命,为陛下守住了阴山口。” “何止是不辱命。”颜良拨马上前,手抚其肩,赞许道:“子龙你不光守住了阴山口,还以三千之兵,杀得鲜卑数十万人闻风丧胆,你这一仗,当真是打出了白马义从的威风,打出了我大楚的无上国威,干得漂亮。” 颜良横扫天下,功业震古铄今,自不怕麾下部将功高盖主,赵云立下奇功,颜良自是欣慰万分,不吝言词的赞赏。 “为大楚而战,此乃云之本份,万不敢居功。”赵云得颜良赞赏,心感欣慰,却仍保持着那份谦逊沉稳,没有半分得意。 赵云果然乃完美之将,也不枉费颜良用了数年时间,才费心的将他收服于麾下。 “那拓跋力微往哪里去了?不会已经给子龙你宰了吧?”颜良这才想起了拓跋力微。 赵云拱手道:“臣惭愧,没能手刃那胡酋,拓跋力微以其族人阻路,已趁机向西溃去。” 当下赵云遂将拓跋力微如何发疯,逼着自己的族人作肉盾,又如何为他用火药所败,借着族人混乱做掩护,趁机向西逃去之事,报与了颜良。 左右大楚诸将听着,无不暗暗咋舌,吃惊于拓跋力微的心狠手辣。 颜良却冷哼一声:“胡人野蛮蒙昧,兽性未消,此乃拓跋力微的本性而已,不足为奇。” 众将纷纷点头,皆赞同颜良所说。 “陛下,那拓跋力微向西遁去,必是想与司马懿残部会合,逃过黄河,去往西方,绝不能让其得逞。”徐庶进言。 “这个自然,斩草必要除根,拓跋力微就算只剩下一个人,朕也不会放过他。”颜良冷绝道。 当下颜良便下令,命赵云、张绣、太史慈、文丑等骑将,各率兵路,向着西面穷追不舍。 六万楚军,兵分六路,浩浩荡荡的向着黄河杀奔而去。 此刻,黄河岸边,木筏云集,万余兵马正在匆匆的渡河。 这支兵马却非鲜卑人,而是打着晋军的旗号。 这是司马懿正带领着他的残部,横渡黄河,向西凉方向退去。 滔滔黄河边,司马懿驻马远望,脸上阴晴不定,透射着复杂的情绪。 “这次一走,只怕就再也回不来了。”司马懿凝望着并州方向,口中暗自感叹。 盘踞于黄河沿岸的司马懿,时刻都在关注着颜良灭胡之战,当他得知赵云奇袭阴山口的情报后,他就知道,拓跋力微大势已去,西部鲜卑必灭无疑。 失去了西部鲜卑的庇护,颜良收拾了拓跋力微,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来收拾他司马懿。 司马懿焉敢跟颜良再抗衡,不等着拓跋力微覆没,就赶紧率部渡黄河,向西凉方向的塞外逃遁。 半日后,一万部众尽皆渡过了黄河。 就在司马懿准备打马西去之时,黄河的对岸,忽然间有尘雾扬起,一支鲜卑兵马慌奔而来。 那支鲜卑军,打的竟是拓跋力微的旗号。 司马朗顿时一震,惊道:“颜良进兵这般神速,莫非那拓跋力微已经被彻底击败了不成?” “阴山口已失,拓跋力微不败才怪,他不敢往东部鲜卑逃窜,自然只能西渡黄河。”司马懿似乎早有所料。 而这时,鲜卑军已至对岸,千余号人巴巴立于岸边,叫嚷着让晋军派筏回过,载他们渡河。 “咱们是不是派筏子回去,把拓跋力微和他的残兵接过来呢?”司马朗拱手问道。 司马懿的眼眸,却闪过一丝阴恻,冷冷道:“拓跋力微已逃到这里,想必颜良的追兵马上就到,若花时间救他们过河,岂非耽误了咱们西撤。” “那我们……”司马朗感到了一丝寒意。 司马懿拨马转身,沉声喝道:“传旨下去,烧毁所有筏子,大军向西撤退,拓跋力微不是蔑视朕吗,那就让他付出代价吧。” 说着,司马懿再无回头,纵马扬长而去。 司马朗不敢违逆,忙是传下令去,过不多时,西岸滩头的百余只筏子,尽数熊熊起火。 一万晋军追随着司马懿,头也不回的向西而去。 东岸的鲜卑人,见得晋军见死不救,还烧毁了筏子,无不是又惊又怒,哇哇乱骂乱叫。 “好你个司马懿,你当初落魄而来,本大人好心收留了你,如今你却见死不救,恩将仇报,你真是一头歹毒的恶狼啊,我真是恨我瞎了眼睛啊……” 拓跋力微惊恨到极点,悲怆怨恨的仰天大叫。 火光熊熊,水声滔滔,拓跋力微的控诉,脆弱的被滔滔黄河之水,轻松的吞噬。 鲜卑人一片叫喊声中,他们的身后,漫天的沙尘滚滚而起,数不清的楚军,已万马奔腾,追杀而至。 颜良坐胯赤兔马,手提青龙刀,挥斥千军万马,很久已经没有追得这般痛快。 “陛下,那司马懿已经渡河,只怕他会接应拓跋力微渡河啊。”太史慈顾虑道。 颜良却冷笑道:“西部鲜卑覆没,拓跋力微那胡狗已是孤家寡人一个,对司马懿失去了利用之处,若是救了他,还是个累赘,司马懿绝不会救他的。” 颜良很自信的判断,催令六万铁骑,加速狂奔。 黄昏时分,大军终于追至了黄河东岸,远远便望见,千余鲜卑人正在河岸边,如热锅里的蚂蚁一般乱窜。 看那样子,分明是拓跋力微和他的残部,被隔绝在了黄河东岸。 “陛下当真料事如神,那司马懿真的抛弃了拓跋力微。”太史慈兴奋的感叹道。 颜良嘴角浮现冷绝,冷喝道:“大军四面围杀,不要走漏了一个鲜卑人,朕要活捉拓跋力微。” 号令传下,诸路大军分兵四出,从三面向着聚集于黄河东岸的鲜卑残兵,围裹而去。 沙暴遮天,尘雾茫茫。 如此浩大的声势,彻底的吓破了拓跋力微,还有他的那些残兵的狗胆。 拓跋力微已慌到手足无措,他很清楚,一旦楚军围杀上来,他和他的这点兵力,就会如蝼蚁一般,轻松的被楚军这只巨象辗压成粉碎。 他拓跋力微,鲜卑之主,大草原的主宰,就会命陨在这黄河河畔。 惊恐之际,楚军已然逼近,拓跋力微已经没有时间思考。 眼珠子那么一转,拓跋力微翻身下马,伏倒于地,卑微如狗一般的翘起屁股,向着楚军杀来的方向叩首。 这张狂的胡酋,为了保住一条小命,果断的选择向楚军求降了。 其余的鲜卑胡虏见状,也纷纷的弃了兵器,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地,祈祷着楚军的能不宰了他们。 万千楚军,转眼如潮水而至,将这些鲜卑人包围了起来。 因是颜良下有旨意,要活捉拓跋力微,所以他们才没有痛下杀手。 未几,颜良也挥军赶到,当他看到那跪伏一地的胡虏时,英武的脸上,浮现一抹意料之中的冷笑。 “拓跋力微何在,给朕爬过来!”颜良以极具不屑的口气,厉声喝令。 那拓跋力微身形一震,便如狗儿一般,蹶着屁股,丑态毕出的爬出二十余步,爬到了颜良的马前。 揪出了拓跋力微,颜良又扬鞭一喝:“其余鲜卑狗,统统给朕杀光。” 号令一下,围裹重重的大楚铁骑之士们,一涌而上,如虎狼一般扑向了那些跪伏于地的鲜卑士兵。 这些鲜卑兵的首级,可是平定西部鲜卑最后的功劳,将士们当然要抓住最后的机会,争分功劳。 那些跪伏于的鲜卑人,则根本来不及反抗,便在一片惨叫声中,被楚军片刻间杀了个干净。 跪伏于地的拓跋力微,耳听着自己部下,惨烈的嚎叫声,吓得是全身哆嗦,脸色苍白,连头都不敢回看一下。 这位西部鲜卑的头领,号称将来要牧马南下的胡酋,如今却屁股高高蹶起,如受惊的公狗一般,卑微之极的伏在颜良的跟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八十章 颜良的伟大决定 屠胡结束。 放眼望去,黄河东岸一线,胡尸遍地,鲜血尽染,场面蔚为壮观。 太史慈纵以而归,一脸杀意未尽,“陛下,千余鲜卑狗已被咱们杀光,一个不剩下。” “干得好。”颜良满意的点点头,目光转向伏跪于前的拓跋力微时,已是冷绝如刃。 拓跋力微虽伏首于地,看不清颜良的面容,但他却仿佛能感受得到,颜良身上弥散出来的那强大的压迫力,令他毛骨悚然。 “拓跋力微,你不是很狂吗,你不是想南下牧马,扫荡朕的大楚吗,现在蹶着屁股,跟狗似的趴在朕的跟前,又是什么意思?”颜良用讽刺的口吻,质问道。 “罪臣,罪臣……”拓跋力微战战兢兢,又羞又怕,吱唔难言。 颜良冷哼一声,扬鞭喝道:“将这狂妄的胡狗扒了裤子,给朕先抽五十鞭子,然后再押回大帐中,朕稍后再处置他。” 令罢,颜良纵马从拓跋力微身边而过,连正眼也不多瞧一下。 一众楚士便一拥而上,将拓跋力微按倒,趴了他的裤子,露出那白花花的大屁股,马鞭“啪啪”的便狠狠的抽了上去。 “啊~~啊~~陛下恕罪啊~~”拓跋力微如杀猪一般,痛得是嗷嗷直叫。 颜良听着却心中畅快,驱马缓缓而行,漫步过鲜卑人的尸山血海,来到了黄河东岸。 岸滩上,胡虏的鲜血正丝丝缕缕的流入河中,将滔滔黄河之水,染出了些许腥红。 立马河滩,颜良举目远望,却见黄河对岸,晋军的旗帜正在渐渐的远去。 “司马懿这厮很识趣呢,知道打不过朕,朕的兵马还未杀到。他就拔腿先先溜了。”颜良冷笑道。 “陛下,司马懿如丧家之犬,他这是打算往哪里逃呢?”太史慈不解问道。 “看方向应该是凉州方向,速传朕旨意往凉州,命陆逊发兵堵截。”颜良传下令去。 司马懿虽只余下部众一万,但这个人狡猾无比,生存能力无比之强。今虽已不成大患,但只要他活一天,颜良心里边就不舒服,颜良就算追他到天涯海角,自然也要将他灭之。 此刻黄河上渡具尽已被焚,一时片刻也能集齐渡具。此时追司马懿不太明智,颜良也只能让陆逊试着堵截司马懿这支残兵。 旨意传下,那边拓跋力微已被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淋,死了半条命去。 颜良遂还军往阴山方向,将那半死的拓跋力微,也一并带了前去。 拓跋力微被俘。西部鲜卑的主力尽灭,五六十万的部众没有了首脑,又无法向东部鲜卑投奔,只能尽数乖乖的做了楚军的俘虏。 除了这五十六万的人口,西部鲜卑经营多年,从汉地抢来的无数金银财宝,统统都落到了颜良的手中。 这样的一笔巨富,足够颜良给全国大军。发一年的军饷,当真是一笔巨额的横财。 钱财之外,最大的收获就是牛羊。 鲜卑乃游牧民族,阴山一带又水草肥美,所养牛羊马匹,不下七八十万头。 如今,这些活生生的牛羊战马。统统都落入了颜良的手中,充入了大楚的国库。 那可是七八十万头牛羊啊,何其一个巨大的数字,其中光是可以充作军用的马匹。就达到了八万匹之多。 有了这八万匹的战马,颜良又可以将大楚的骑兵,再次扩充,将他骑兵的力量,推上一个巅峰。 马匹之外,就是牛羊。 大楚乃农耕文明,牛作为耕种的主要畜力,对于农业的发展来说,实在是至关重要,这也是历朝历代,对保护牛十分的重视的原因,民间敢有私自杀牛者,都要判处重刑,哪怕那牛是你自家私人所有。 颜良清点报获牛的数量,足足有十万头之多。 若以一头牛可犁地五十亩来算,十万多头牛,就可以为大楚开出五十万亩的荒地来,而五十万亩的耕地,又不知可为大楚增加几千万斛的粮草。 千万斛的粮草啊,在这个大乱之后的时代,粮食可是比金银都更宝贵的资源。 颜良当即下令,将这十万头牛充为官用,下发到那些耕牛缺乏的州郡,由官府免息租给当地编户,开耕新田,促进生产。 牛马之外,就是四五十万只羊了,羊的重要性虽不如牛马,但作为肉类和皮毛的主要来源,四五十万只羊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对于这些羊,颜良除了充作国用之外,多是将之拿出来,作为给诸军有功将士的赏赐。 赏赐一下,三军欢腾,将士们人人鼓舞,倍感颜良的恩德。 此次出塞一次,最终的战果,不但补充了军需所耗,还为国库聚敛了巨量的财富,颜良可谓是大获全胜。 大战得胜,颜良并未急着班师还朝,而于阴山驻军,就地安排处置战俘之事。 御帐中,酒气熏天,欢乐无边。 兴勃勃勃的颜良,与诸将士豪饮,大贺这场塞外灭胡之功。 “此役灭胡,尔先皆功不可没,来来来,朕与诸位爱卿,共饮此杯。”颜良举杯哈哈大笑。 “谢陛下。”诸文武皆豪然而笑,举杯一饮而尽。 颜良兴致已起,便有大度的笑道:“今朕俘获了数十万的鲜卑人,其中不乏美貌的胡姬,众位爱卿可各自挑选百名胡姬,收入府中尽情享用。” 颜良这赏赐一下,众臣们更感欣慰,纷纷向颜良敬酒,拜谢颜良的恩德。 这些大将们刀头舔血,征战沙场,一方面是因为荣耀,但真正驱使他们的,却是立功邀赏,为子孙后代聚敛财富的诱惑。 颜良深明人性,想要慰劳这些大将们,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给他们封赏。 金钱和女人。这两样东西,永远是越多越好,永远不会嫌少的赏赐。 那些鲜卑贵族们,不知从汉地抢了多少汉家女子,人人皆以眷养汉女为荣,如今颜良灭了鲜卑,当然也要把他们的女人。变成自家将士的玩物,以作为复仇。 这就叫作一报还一报。 “陛下,今次俘获了数十万鲜卑人,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还是如往昔那般,将他们发配往西凉修筑驰道吗?”徐庶笑问道。 近些年来。被颜良发配往西凉修路的胡虏,还有那些世族抄家的丁口,差不多已有二三十万人之众。 颜良利用这些免费的,不用担心生死的劳动力,已经修了差不多近千里的道路。 这条道路以长安为起点,经过陇西直抵凉州,目前已修至了酒泉郡一带。使得西凉与关中的联系,更加的紧密,信息和商队的往来速度,也比原先提高了一倍有余。 颜良修筑这条西行大道,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经营西域,在不久的将来,当颜良平定了东面后,西域诸国也必须彻底的臣服。否则,大楚的铁骑将经由驰道,源源不断的开赴西域,扫平那些不服之国。 “西凉的驰道已经修得差不多了,朕打算用这几十万的鲜卑人,做另一件更重要的工程。”颜良眼眸中,浮现出某种深邃。 更重要的工程? 御帐中渐渐安静下来。众臣们都以新奇的目光向颜良,猜测着颜良口中重要工程是,会是什么。 “不知陛下打算让这些鲜卑人,去修什么重要工程。”徐庶奇道。 颜良饮下一杯酒。淡淡道:“朕打算修一条南及长江,北通幽燕的大运河,这几十万的鲜卑人,正好充作修筑运河工程的劳工。” 大运河! 这三个字,如开天辟地的一道惊雷,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众臣。 颜良这个想法,已然是超越了他们的思维范畴,古往今来,谁都不曾想到过,哪怕是脑海中闪过那么一个念头。 极北的幽州,南面的扬州,中间相隔数千里之遥,他们的皇帝,竟然要用一条人造的运河,将两州相联起来,这个想法,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来自于后世的颜良,拥有着超前的见识,修大运河的想法,对于他来说,再寻常不过了。 历史上,隋炀帝修筑的那条运河,大大的改善了南北交通,促进了南方的开发,并将南方的稻米,可以更加便捷省力的运往北方。 尽管隋朝覆没了,但这条运河,却给后面的王朝,带来了无法估量的好处,甚至,对整个华夏的发展,都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南方雨量充沛,开发程度却严重不足,颜良若是修了运河,就可以加速南方的开发,提前几百年将南方的经济拔上去,这对增强大楚的国力,有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修大运河是个大工程,即使放在现在,也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完成,本当是稳步进行,花十几年来完成。 颜良却等不了那么久,他必须如隋炀帝一般,尽快的完成这项大程。 只是,当年杨广急于求成,征调百万百姓充当役夫,数年间修成大运河,结果耗费钱粮无数,役民死伤无数,激起民怨,才酿下了隋朝灭亡的苦果。 颜良熟知历史,当然不会犯杨广的错误了,不会用自己大楚的百姓的性命,来筑这条大运河。 所以,颜良决定把这几十万的鲜卑人,统统都发配去修大运河。 如此一来,即使这些鲜卑人死光了,也不会激起民变。 这样的话,既修了大运河,又有效的利用了这些胡虏,修完之后,这些胡虏大概也死得七七八八,没有了后顾之忧。 这一举数得的手段,身为“暴君”的颜良,焉有不用之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九百八十一章 拳头大,道理就大 “陛下,江南偏辟之地,如此举师动众的修一条运河,是否……”徐庶没有把话说明,但言下之意却已明了。 长江以南的地区虽然地大,但大部分地区都是未开发之地,天下大乱时虽因远离中原,稍稍得以开发,但今天下已平,中原的经济正迅速恢复,江南之地的地位,自然就随之下降。 徐庶虽乃绝顶聪明之辈,但他毕竟跳不出历史的局限性,他有此顾忌,却也合情合理。 颜良却道:“南方雨水充沛,稻米一年两熟,倘若能加以开发,朕相信,用不了多久,必可成为天下粮仓,放着这么一大片风水宝地,朕岂能令其闲置。” 颜良决心已下,决意以数十万鲜卑胡虏,数年间将大运河修好,贯穿南北。 颜良皇帝之威,已超越秦皇汉武,他以绝对的权威推行此项浩大工程,臣下们自不敢有所异议。 更何况,颜良消耗的乃是胡虏性命,不会扰动自家子民,大运河修好之后,还可以灌溉沿河的区域,也算是一件利事,臣下们自然不会有所反对。 决意已下,颜良遂是下令,将这些鲜卑俘虏,老弱者就近为楚军修筑城池,其余则分批分次,运往南方。 而修大运河是项大工程,颜良可以提出大的构思,具体的修河方案,却非他一人之力所能完成。 故是颜良又连下旨意,命新设的工部,召集天下的水利专家,先行商议修河方案,等颜良回京后,再拍板做定度。 这一场的酒宴上,颜良做出了这重大的决定,心情好,喝得更加畅快。 半醉之时。颜良却才想起,还有拓跋力微那条胡酋没有处置,遂命将其押解上来。 半晌后,帐帘掀起,拓跋力微如死狗一般,被拖了进来。 先前那五千皮鞭,已把这胡酋抽得是皮开肉绽。一条狗命已去了半条。 **重创的拓跋力微,被拖将进来,只能趴在地上挣扎,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拓跋力微,当初你雄心勃勃的兼并了轲比能,谋划着南下牧马。烧杀抢掠我大楚,今日你又做何感想?”颜良冷笑着讽刺道。 对于这些切齿的仇人,颜良不但要摧残他们的**,更要摧残他们的生命。 痛快的折磨敌人,这才是暴君之道,若是顾及什么狗屁名声,给拓跋力微一个痛快。那是只有刘备那种虚伪之徒,才会做的事。 “臣罪该万死,臣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要冒犯大楚,臣也不敢想,臣杀了轲比能,只是因为他与陛下作对,所以臣才能灭了他,然后率鲜卑诸部归顺陛下。请陛下明鉴啊。” 这个拓跋力微,把自己的野心推个干干净净,竟然厚颜无耻的声称早想归降于颜良。 颜良冷哼了一声,蔑视道:“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小子连自己的野心都不敢承认,如此胆小之徒,根本不配做朕的敌人。” 拓跋力微唯唯诺诺。只顾伏首叩首,不知该如何以应。 颜良目光中,冷意渐聚,冷冷道:“朕可以明告诉你。朕已经下令,将你的亲人,统统的都诛灭,朕还要把你的几十万部众,全都发配往南方做苦工,用他们的性命来为朕开凿大运河。” 拓跋力微身形剧震,无尽的恐怖,袭遍全身,令他赫到牙关都开始打冷战。 他早知颜良深恨他们这些胡人,无论是对羌人还是对乌桓人,不是直接灭族,就是把他们当苦工,将他们活活的累死在苦地上。 如今兵败被俘,拓跋力微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的族人,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拓跋力微又抱有一丝侥幸,心想着自己的部众有几十万人,颜良就算再残暴,也不会把这几十万人都灭掉吧。 而今,当颜良公然告知他,如何灭鲜卑几十人的方法后,拓跋力微才惊恐的意识到,颜良的暴君之名绝非虚有,他是真不惧后世流言,当真能做出这般狠绝之事来。 “陛下啊,臣的那些族人,多是无辜之人,他们生平从未做过任何伤害大楚之事,还请陛下开恩啊。”拓跋力微哭泣着,替自己的子民求起了情。 无辜之人? 听到这四个字,颜良好似听到了个笑话,不由得笑了。 那几十万鲜卑人,虽然没有去过中原烧杀抢掠,甚至他们当中,还有许多人是天性善良之辈,这些人,从某种意义上来看,确实可以称得上是无辜之人。 可是,就是这些“无辜”之人,吃的是从汉地抢来的粮食,穿的是从汉地抢来的衣布,拿是的汉地里夺来的金银。 他们之所以能“无辜”的活着,就是因为他们如寄生虫一般,享受着他们的士兵,从汉地里吸回来的血。 他们那双看似干净的手,却沾满了华夏儿女的鲜血。 何来无辜! 这些道理,颜良知道那拓跋力微不会懂,他也不屑于他多废话。 身为一国之君,天下最有权势的帝王,颜良想怎样就怎样,何需跟任何人解释。 “朕就是要杀光鲜卑人,朕高兴,你能把朕怎样呢?”颜良冷笑着反问。 拓跋力微语塞,面对着颜良的“强权”,面对着颜良的“不讲理”,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就是弱肉强食,强者灭掉弱者,看的是谁的拳头大,而非谁的道理大。 当年汉初之时,中原势弱,匈奴人不也是凭着拳头大,压得汉朝献女和亲,抬不起头来的么。 今日,只不过是形势转换而已。 “来人啊,把拓跋力微拖出去,将他千刀万剐,再把他的狗头树立在阴山脚下,朕要让塞外的胡人,世世代代都沉陷在对朕的恐惧之中!”颜良猛一拍案,怒下杀令。 大帐之中,一片沉寂,畏惧的气氛在疯狂的流转,甚至是麾下的那些楚将,皆也为颜良的威势所震慑。 半晌后,众军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拓跋力微拖将而去。 “陛下饶命啊,罪臣知错了,力微知错了啊,陛下饶命啊~~”拓跋力微五指深深的扣向地面,如杀猪般的哭嚎求饶。 颜良却无动于衷,兴趣很快重新回到了美酒上,举杯又豪饮起来。 拓跋力微却被拖出了御帐,扒光了衣服,刽子手的刀子,一刀刀的割了上去。 黑夜的营中,响起了凄厉无比的嚎叫声,整整的嚎了几个时辰。 那杀猪般的鬼嚎声,回荡在草原上空,令那些听闻的鲜卑人,无不毛骨悚然,为之丧胆。 处决了拓跋力微,一场大宴,次日清醒过来的颜良,已经开始着手对付东部鲜卑,对付慕容宏那个老东西。 如今初冬方至,草原上大雪未降,气温还没有降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大楚将士们的士气尚处旺盛,如果能趁着胜势,向东推进,一举连东部鲜卑也扫荡了岂非更好。 颜良遂将自己的这个想法,与徐庶等谋士们商议了一下,徐庶等他认为,可趁胜东进,一举击灭慕容宏。 “东部鲜卑罗西部鲜卑为弱,慕容宏麾下可动用的精兵,最多五万左右,以我军现在六万铁骑,再加上屯兵幽州北边的十余万步军,两面齐攻必可灭了慕容宏。”徐庶进言道。 颜良点头表示赞同,却道:“东部鲜卑势弱,朕这次要以优势兵力,正面击败其兵,不过慕容宏那条老狗是个狡猾之辈,为免他率部逃往漠北,还得略施几分手段才是。” “此事易也,臣有一计,可叫那慕容宏,坐等我军杀上门来。”徐庶的嘴角,掠起了一丝诡笑。 …… 数百里外,平刚城。 牙帐中,慕容宏正裹着皮袄,围着火炉听取着麾下头领的报告。 慕容宏那张苍老的脸上,灰暗的神色愈重。 自打他发兵南下,为两个儿子报仇以来,已经过去了近两月,却苦无丁点收获。 楚军已将边境的乡野百姓还有粮草财物,统统都撤往了大城之中,据守坚城不出,令扫掠入塞的鲜卑军,连个鬼影也撞不见,一粒米也搜刮不出。 慕容宏的两万兵马,在边境上折腾了两个月,除了烧烧空无一人的房舍外,什么也没干。 如今天气渐寒,马缺草料,慕容宏只能下令,将他的兵马回往塞外,无功而返。 而现在,颜良进攻西部鲜卑之举已成事实,直到此时,慕容宏才知道,颜良是借他之手,玩了一出声东击西的诡计,人家真正的目标,根本就是拓跋力微。 如今种种情报表明,拓跋力微的失败已成定局,西部鲜卑的溃灭,已进入到了倒计时。 “大人,他们汉人有句话,叫作唇亡齿寒,拓跋力微好歹跟咱们是同源,如今他势有危急,咱们要不要去发兵援救呢?”麾下心腹头领,丘力居进言道。 慕容宏那张老脸上,却挤出了一丝阴冷:“救什么救,拓跋力微一败,他几十万的部族,必定会逃往我东部避难,到时候本大人将他们统统兼并,实力剧增,谁还能阻挡本大人做草原之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九百八十二章 老狗的美梦 “大人英明啊,借楚国之手灭了拓跋力微,再趁机兼并西部数十万部众,那大人就可以一统鲜卑啦。”丘力居恭维道。 慕容宏嘴角斜扬,看似垂垂已老的脸上,却透着一丝阴恻恻的诡秘。 “倘若能吞并了西部鲜卑,那大人麾下部众,就能达到百万之众,聚出十四五万铁骑绝不是问题,到那个时候,只怕连颜良都不是大人的对手啊。”丘力居已为他的主子,勾画起了美好的未来。 慕容宏眼角已掠起了得意的笑容,盯着火炉的眼睛也恍惚了起来,仿佛在畅想未来。 多少年了,他慕容宏谨小慎微,一直不敢得罪中原的诸侯,谁强就奉谁为尊,一直默默的发展着自己的实力。 曾经的草原之主,轲比能和拓跋力微,何其的强悍,最终都难逃覆没的结局,唯有他慕容宏韬光养晦,终于笑到了最后。 蛰伏多年,这一回,终于轮到他一统鲜卑,成为这草原上的霸主了。 他暗暗下定决心,只要统一了草原,他将不再沉默下去,他要赶在自己老死之前,率领着百万鲜卑之众,成为一番前所未有的大业。 他要压服楚国,像当年的匈奴一样,肆意的入塞抢掠,逼迫着颜良献女和亲,臣服于他。 隐忍了几十年的壮志,这一刻,正在慕容宏的胸中澎湃如潮。 此刻的慕容宏,感觉自己就如同一只难鹰一般,很快就要振翅飞翔,让万物伏首了。 “报——”一声急促的唱声,打断了慕容宏的神思,一名斥候闯入了牙帐。 “报大人,拓跋力微已全军覆没,为颜良所擒。” 慕容宏神色一变,丘力居等众将领。也纷纷变色,均为这个惊人的消息所震惊。 “怎么可能,拓跋力微好歹还有铁山城,怎么可能这么快为颜良所败?”慕容宏惊讶的喝问。 拓跋力微的覆没,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原想让拓跋力微和颜良多耗些时日,消耗颜良的实力。这样战后他才可以放心大胆的兼并西部鲜卑。 慕容宏震惊的是,拓跋力微竟然败得这么快! 斥候遂将颜良以奇兵袭阴山口,拓跋力微两面受敌,大败逃往黄河,却为司马懿所抛弃,无路可逃之下投降楚国的情报。悉数道来。 东部鲜卑君臣们,这才恍然大悟。 “这个颜良用兵,也太诡诈了吧!”丘力居惊叹的叫道,满脸的难以置信。 其余的那些头领们,也无不为颜良的用兵如神,震惊到目瞪口呆。 那慕容宏最先从震惊中醒来,脸上转眼挤出一抹冷笑:“拓跋力微早晚都是死。今被灭了也好,本大人就可以快点兼并那几十万西部鲜卑。” 慕容宏打得是好主意,当即便调派兵马,往弹汗山方向运动,准备收纳那些从西逃来的西部鲜卑部众。 为了收取人心,慕容宏还令准备好牛羊和过冬的衣物,随时准备赈济这些难民,好借此来让他们感激自己的恩德。安安心心的归顺于自己。 慕容宏安排了下去,便坐等着数十万的人口上门投奔。 只可惜,左等右等,前来投奔的西部鲜卑众,却是寥寥无几。 慕容宏心奇之下,再派斥候打听,方才得悉。颜良早在攻陷阴山之时,就派大军截断了东去的道路,将那几十万西部鲜卑人,统统都关在了漠南之地。 “颜良此贼。实在可恨,竟然坏了我的好事!”慕容宏勃然大怒,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全然没了先前那稳坐钓台的风范。 左右丘力居等鲜卑头领,一个个也是震错愕,都跟割了肉一般心痛。 这也难怪,几十万的人口,慕容宏肯定不能独吞,除了慕容部之外,必还会给其余诸部分一些人口。 丘力居这些头领们,都巴巴的等着扩充丁口,谁知颜良却似早料到了他们的算计,一刀下去,断了他们所有人的财路。 眼看到手的肥肉,就此飞了,这些胡酋们不肉痛才怪。 “大人,几十万的丁口没了,我们原先的谋划,已是全盘被颜良所破坏,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啊。”丘力居惊慌的问道。 “慌什么,天塌下来有本大人撑着,这十余年来,什么难关没有碰上,本大人哪一次没有带领着你们渡过!”慕容宏傲然一喝。 他这般一喝,顿时压住了众头领的惊慌,牙帐中的紧张气氛,一时得以缓解。 众人都闭了嘴巴,似敬似畏的望向慕容宏,得着他们这位足智多谋的大人,拿一个主意。 沉吟片刻,慕容宏沉声道:“拓跋力微已灭,西部鲜卑的丁口也尽数落入颜贼之手,他下一步的目标,必然是我东部鲜卑,此贼势大,以我们现在的实力,难与之争锋,看来必须得率部众退往漠北避一避他的锋芒了。” 退往漠北! 众头领们皆是一震,个个面露不情愿之色,要知道漠南与汉地相接,便于贸易往来,以及随时入塞抢掠,倘若退往漠北,这些好处就全都没了。 普通的鲜卑人,自然无所谓,但对于这些习惯了享受汉地好处的贵族头领来说,却是一极大损失,他们当然不愿。 可他们又知道,到了这般地步,倘若还留在漠南的话,只怕必会重蹈西部鲜卑的覆辙。 别无选择,必须远遁漠北。 慕容宏遂是传下令去,命诸部各作准备,时机成熟,几十万口东部鲜卑,便随他尽数撤往漠北。 数百里外,阴山。 “陛下,种种迹象表明,慕容宏那条老狗,看来是打算遁往漠北了呢。”徐庶面露忧色。 颜良手拿着那份情报,剑眉微微而凝。 东部鲜卑的一举一动,马谡统领的锦衣卫细作,都会在第一时间将情报送抵颜良手中,慕容宏有北遁的迹象,颜良岂有不察。 “慕容老狗一退往漠北,后患无穷,看来我们得尽快实施计策才是。”颜良微微点头,已有决意。 当下颜良遂是传下旨意,命集于于幽州边境地区的楚军,开始逐步的撤退,放松对东部鲜卑的军事压力。 同时,颜良也命阴山一带的楚军,开始南归雁门,营造出一副大举班师的迹象。 回军同时,颜良对外放出话,声称来年春暖花开时,再出塞收拾慕容宏。 颜良这种种手段,无非是演给慕容宏看的,好让那老小子以为,颜良灭了拓跋力微后,已是强弩之末,今岁已没有心情再来收拾他。 楚军方面的动向,很快也传到了慕容宏那老小子的耳中,颜良这一招果然有效,慕容宏的警剔之心,顿时就有所松懈。 一方面慕容宏下令诸部继续准备,另一方面,慕容宏却又迟迟不下令诸部北迁,一直处于观望的态势。 这也难怪,漠北草原虽比漠南广阔,但却地处高原,气候环境远比漠南要恶劣。 慕容宏已是五十多岁的老人,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当然不愿意千里迢迢的逃往漠北过冬。 倘若颜良今冬没有来攻,那慕容宏就可以安稳的在漠南过完这个冬天,来年开春之时,赶在颜良发兵来攻前,带着部落退往漠北,那时也不迟。 不过,慕容宏却没有放松警剔,依旧加强戒备。 十天后,一场大雪不期而至。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整个漠南之地,一片银妆素裹。 这一场大雪,令慕容宏把所有的担心,统统都甩在了脑海,他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草原上厚厚的积雪,成了慕容宏最好的屏障,阴山到开城间几百里的雪原,成了阻挡楚军东进的最好障碍,这意味着,颜良绝没有可能从阴山发兵,自西向东进攻他的东部鲜卑。 至于南面的幽州方面,大雪一下,山路尽被封锁,楚军更不可能幽州出塞入侵。 慕容宏这下算是放心了,遂令诸部放弃北遁的计划,就安心的在漠南过冬,待明年开春之后,再做打算。 “塞外的冬天,果然要更加寒冷啊。”颜良屹立在城头,远望着茫茫白雪,一股寒风掠过,他下意识的裹紧了厚袄。 此间,已是马邑城了。 为了迷惑慕容宏,颜良已率六万铁骑,由阴山退入了雁门,本欲再次南退,一场忽如其来的大雪,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颜良不得不下令诸军且驻马邑,等待雪停之时,再做定度。 “大雪茫茫,草原上千里尽是为雪覆,看来我们今岁扫灭东部鲜卑的计划,只能搁置到明年开春了。”徐庶也望雪兴叹道。 “明年么。”颜良剑眉微凝,“明年的这个时候,恐怕那慕容老狗,早就遁往漠北了,想消灭他可不那么容易。” 徐庶叹道:“这也是没办法啊,大雪茫茫,不利于进兵呀。” 颜良伸出手来,厚宽的手掌,盛接着落下的飞雪,看着手心中化为晶莹的雪花,颜良若有所思。 蓦然间,颜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芒。 “大雪封路,不利进兵,元直你都这么认为,慕容宏那条老狗,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吧。”颜良嘴角间,微微的钩起一抹笑意。 “嗯?”徐庶望向颜良时,却见颜良的脸上,丝丝缕缕的杀机,正悄然涌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九百八十三章 人定胜天 “陛下意思,莫非是想……”徐庶面露一丝惊色。 “速传文远、子龙和士载传来见朕。”颜良拂袖转身,大步走下城去。 半个时辰,炉火熊熊的府堂上,三员大将冒着风寒,前来面圣。 颜良此时也没摆什么谱,唤三人近前,君臣几人围炉环坐,一同烤火取暖。 “文远,当年你镇守雁门,可曾见过这么大的雪?”颜良笑问道。 张辽拱手道:“回陛下,北方多雪,臣当年在雁门时,比现在大的雪也见过不少,今年这场雪看起来并不算大。” 颜良微微点头,命将已温的驱寒美酒,分与他几人共饮。 一杯酒下肚,颜良继续道:“那这大雪纷飞之时,文远可曾率骑兵出塞作战过?” “当年丁原为并州刺史时,臣倒有几次下雪之时,趁着匈奴不备,随丁原出塞作战。”过往旧事,张辽记忆犹新,回答的很快。 听了张辽这一番话,颜良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英武的脸上,显得更加有自信。 再饮一杯,颜良的表情忽然变得肃然起来,他正视着张辽,问道:“文远,假如朕现在派你们三人,率轻骑穿过草原,去长途奔龙东部鲜卑,你可有把握?” 此言一出,那三将神色无不一震,方是明白了颜良招他们前来的意图。 原来,天子竟是要让他三人,在这大雪纷飞,草原雪覆的时候,出其不意的突袭东部鲜卑。 张辽沉吟了片刻,拱手正色道:“当年臣只是出雁门不过百里,今次若突袭东部鲜卑,却要穿越数百里的茫茫雪原,这其中有太多无法预测的风险,臣不敢保证必定能成功,但陛下若有此决意,臣将决无犹豫,愿为陛下行此险棋。” 张辽话说得明白,冒雪长途奔袭,风险是必然存在的,就算是他,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会获胜。 但张辽对颜良的忠诚和勇气,却使他没有任何畏缩,只要颜良决定了,他就愿为颜良赴汤蹈火。 “陛下,臣赵云,亦愿为陛下粉身碎骨,再所不惜。”赵云也跟着表明了决心。 二将已表决意,邓艾还更有何疑,当即慨然道:“今大雪纷飞,那慕容宏必也料定我军不会冒雪进攻,父皇此计,正可杀他个出其不意,儿臣愿为父皇立此奇功。” 大员大将,皆已表明慷慨决意,颜良胸中的那股子烈火,立时就翻滚燃烧起来。 啪! 颜良拍案而起,豪然大笑:“好啊,朕有你们这三员勇武无双的大将,实在是朕的福气,来,朕与你满饮此杯。” 三将忙随颜良举杯,火热的烈酒,一饮而尽。 酒下肚,热血沸腾,战意燃烧如火。 颜良目光一敛,厉声道:“张辽、赵云、邓艾听令。” “臣在。”三将齐声一应。 颜良将三道令箭一甩,高声道:“朕予你们三万轻骑,今夜由马邑而发,穿越草原,给朕星夜兼程突袭东部鲜卑,务必将慕容宏那条老狗的人头,斩下来献给朕。” “臣必不辱命!”张辽三将豪然一言,斗志何其之坚定。 三将领命而去,遂是挑选了三万精锐的骑士,当晚饱餐一顿,趁夜离开马邑城,再次向塞外挺进。 沉沉夜色中,颜良驻立于城头,目送着他的远征健儿,离开马邑城,进入那深深黑夜中。 冰凉的雪花飞落,不多时间,已是坠满了颜良一身。 颜良却如一樽雕像,巍然不动,屹立于寒风中,直至目送着最后一名骑兵,消失在夜色中。 “三万骑兵,那可是我大楚近半数的骑兵啊。”徐庶感叹道。 徐庶虽然没有明言,但那言下之意,却在暗示着,他认为颜良此举,颇有些冒险的成份在内。 要知道,那可是大楚半数的骑兵啊,若是有个差池,即使以大楚的实力,那也是不小的损失。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朕相信,人定胜天,区区风雪又有何可惧,这一次,朕一定要看到慕容宏那老狗的人头。” 颜良字字如铁,那份强烈的自信心,仿佛连天地的意志都不放在眼里,那份超强的自信,实在是旷古绝今 受到颜良强烈意志的感染,徐庶心头的那份担忧,仿佛也被那刚阳的意志,燃烧一空。 徐庶微微点头,雪中,那张脸已然写满了坚信。 当天晚上,张辽等三员大将,率领着三万铁骑,匆匆离去了。 张辽善于出奇,最善于狭路相逢的恶战,曾经的历史中,远征乌桓,威震逍遥津,都是以少敌众的恶战。 追随颜良后,南征北战中,张辽亦显他威勇刚猛之势。 赵云性情沉稳,洞察力很强,以他的眼光,又可随时判定局势的变化,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至于邓艾,有偷渡阴平之功,更是善于兵行险招,且足智多谋,极善随机应变。 颜良以他三人为此番奔袭之将,自也是有着精心的考虑,综合三人所长,使这三万铁骑在他三人的率领下,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杀伤力。 飞雪茫茫中,三万人大楚骑兵,顶着风雪艰难前行。 大军兵出雁门,不日进过定襄,进入到了草原,却未北上白道,而是向东面弹汗山方向行进。 没有了山的阻挡,寒风在这一望无垠的草原上,更加的肆虐。 头顶的乌云越压越沉,原本零零散散,柳絮似的雪花,已演变成了鹅毛大雪。 碎玉乱羽似的大雪片,夹杂在冷风里,横着竖着乱飞,越下越大,整个草原天地,都仿佛被雪白所淹没。 就在这一片漫天大雪中,三万名的大楚骑士,一面吞吐着白色的雾气,一面在茫茫的原雪上,随着脚下雪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驱马大步东行。 以骑兵的速度,若无大雪,日行三百里,只消一两天就可以杀到开城城下。 然眼下雪覆难行,即使是骑兵也行路缓慢,大军在雪中艰难的行走了三天,才抵达了弹汗山。 弹汗山往东,至少还有一半的路程。 严寒与风雪,使不少士卒都掉了队,甚至被风雪吞没,士兵的减员再所难免。 面对这样的困境,却没有人畏惧,这些铁血之士,依旧冒着严寒,忍着疲惫,在雪中默默的前行。 沿途上,茫茫雪原空无一人,就连狐狸也钻进了地窝子里过冬,更别说一个人影。 漫天风雪中,只余下了这支孤独的军队,在茫茫雪野中,画出一条不见尾的雪迹。 当楚军在风中艰行是,百里之外的开城,几十万号鲜卑人,却正缩在厚实的皮帐中,围着熊熊的火盆取暖,喝着热气腾腾的马奶酒,享受着那份冬日才有的惬意。 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此时的鲜卑人,不用放牧,不用担心楚军来袭,只需缩在温暖的皮帐中,尽情的烤火便是。 原本遍布于方圆几百里范围的斥候,如今也尽数收缩,撤入到了十余里范围,数量也大大的削减,因为慕容宏相信,这样的天气里,楚军根本不可能发动军事行动,完全没必要用过多的斥候,进行大范围的警戒侦察。 巨大的牙帐中,慕容宏正穿着丝绸,享受着美酒。 七八个大火盆,熊熊的烈火将整个大帐烘烤的炙热如夏,与帐外的天寒地冻相比,俨如冰火两重天地。 “大人啊,下这么大的雪,天气这么冷,那颜良的兵马,一定会痛死冻伤不少吧。”丘力居在下边幸灾乐祸的笑道。 慕容宏冷笑一声:“塞外的苦寒,岂是他们中原人能受得了的,颜良那厮嚣张了一回,也该让他吃点苦头了。” “是啊是啊。”丘力居连连点头,笑嘻嘻道:“幸亏大人有草原之神护佑,及时的下了这么一场,若不然啊,咱们几十万的部众,现在只怕还在迁往漠北的路上受冻呢。” 丘力居的恭维奉承,让慕容宏倍感受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帐帘掀起,几名鲜卑兵,推搡着几名羞怯的年轻姑娘,推将了帐中。 这些姑娘都是从汉地抢来的女子,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时候,还有什么比在温暖如春的帐中,享受汉地姑娘的温柔更快活之事呢。 慕容宏虽已五十余岁,但却精力弃沛的紧呢,眯起的老眼盯着那些羞怯的姑娘,嘴邪掠起深深的邪笑。 丘力居也很是识趣,赶紧起身告辞。 未久,牙帐之中,便是响起了哼吟喘息,春声**。 丘力居听得心头痒痒的,便急匆匆的向着自己的大帐赶去,半路上还心急的吩咐自己的部下,赶紧给自己也挑几个汉地姑娘,送到帐里来让他发泄。 风雪虽寒,这几十万的鲜卑人,日子却过得甚是惬意。 三日后,风雪渐弱,鲜卑人依然沉浸中暖帐之中,享受着美酒火盆。 他们却浑然不觉,巨大的威胁,正向着他们悄然逼近。 “吁~~”爬上一座雪坡,张辽勒住了战马。 驻马坡上,张辽拨开了眼角的雪渍,透过如梭的雪雾,凝目扫视。 却见雪原之上,数不清的火点,正在欢快的跳跃飞舞。 “终于到了。”张辽冻得通红的脸庞,浮现出一丝冷绝的笑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八十四章 风雪杀胡天 经过近八天的雪地行军,三万楚军终于抵达了开城附近,进入到了东部鲜卑的腹地。 由于大雪的掩护,鲜卑人放松了斥候警戒,根本就没有觉察楚军已经摸到了他们的家门口处。 张辽遂是把赵云和邓艾请来,三将略略一商议,便是定下了破敌之计。 开城是慕容宏的老巢,他的大人牙帐,就设在开城的中心位置,楚军此役的主要目标,就是攻入开城,一举斩杀慕容宏。 鲜卑人虽有数十万之众,可用骑兵又有四五万之多,但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楚军辗杀而至,将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此役的成功率,可以说相当之高。 此地距敌已很近,为了避免被敌方斥候发现,三将商议之后,决定即刻发动进攻。 三万铁骑于雪坡后面集结完全,兵分三路向着鲜卑营地杀去。 赵云率一万兵马,从北部进击,邓艾率一万兵马从南部进攻,而张辽则将率一万精骑,从正东面突入敌营。 三路大军分进合击,目标直指开城。 为了确保三路兵马同时发起进攻,两路绕行之军,自然是先行出发,张辽则且驻兵马,等着时机恰好再动身。 约莫等着一个时辰,张辽算算时间差不多,遂是翻身上马,提刀在手。 一万将士,林列雪原,霜雪笼罩的脸上,凛烈的杀机,正如火狂燃。 张辽扫视一眼,高声道:“众位兄弟,你们随我穿越几百里的雪原,为的就是今天,眼前这胡狗,没有一丝的防备,大丈夫建功立业,正是此时,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一万将士的斗志,陡然间给调动了起来,个个激动的身形震动,仿佛那严寒与疲惫,皆已被驱散。 “是大楚男儿的,随我张辽杀出去,杀光胡狗!”张辽一声暴喝,拍马舞刀杀下雪坡。 “杀光胡狗!” “杀光胡狗!” 震天一喝,搅动风雪变色,一万铁骑俯冲下雪坡,浩浩荡荡的向着敌营冲去。 十余里外,大多数的鲜卑人,依旧缩在皮帐中,浑然不知楚军已杀至。 “动作麻利点,快把草料搬进羊圈!”一名鲜卑人,正喝斥着几名汉人奴隶做事。 那些汉人奴隶衣着单薄,面黄肌瘦,冻得瑟瑟发抖,却还得忍着严寒,将一捆捆的草料,搬进羊圈中。 天寒地冻的,这些苦力活鲜卑人自然不会做,都逼着那些抢掠来的汉人奴隶,来替他们做事。 “他娘的,老子叫你利麻利的,怎么还慢慢吞吞,找打是吧。”一名鲜卑人怒火,挥起皮鞭,狠狠的抽在了一名汉人奴隶身上。 一皮子下去,那汉人奴隶痛得大叫一声,衣服顿时被抽烂,冻红的肩膀上,立刻添了一道血印子。 那鲜卑人却不解气,接连几鞭又抽了上去。 这大冬天的,被皮鞭抽在肉上,那种剧痛的感觉,可想而知。 那汉人奴隶却不敢反抗,只能忍着痛,赶紧将草料搬起羊圈中去。 “软弱的汉人,只配给咱们当奴隶,哈哈~~”几名鲜卑人哈哈大笑,甚是得意嘲讽。 狂笑声在风中飘扬,那些汉人奴隶心有怒意,却不敢反抗,只能乖乖的做事。 蓦然间,一名伏跪在雪中捡草的奴隶,好似听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向着西面望去。 目光穿越层层的飞雪,那奴隶好似看到,白茫茫之中,似乎无数的黑影,正隐隐约约的闪烁逼近。 风中,隆隆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脚下伏跪的雪地,似乎也在随之颤抖。 汉人奴隶的眼中,蓦的迸出了兴奋的光彩,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而这时,那些大笑的鲜卑监工,似乎也觉察到了异常,下意识的转过身来,去向西面望去。 飞雪之中,无数的黑色骑兵,如雪中的幽鬼一般,忽然间现身,踏着飞雪的尘雾,向着他们飞驰而来。 “这大雪天的,哪个部落的兵马,吃饱了撑的还在外操练,也不怕冷么?”鲜卑监工们这样猜测着。 他们看着看着,眼珠子陡然间剧增,无惊的慌意迸射而出。 因为他们看清了,那奔来的骑兵,根本不是自家的人马,更像是楚军骑兵。 没错,根本就是楚军骑兵! “楚人,是楚人啊~~”惊恐的鲜卑人,哇哇尖叫着,丢下了手中的皮鞭,抱头就逃。 他们根本没想到,也无法想通,楚军的骑兵,为何会在这风雪交加的时节,突然间杀到自己的家门口。 鲜卑监工们望风而逃,那些汉人奴隶却是兴奋到极点,他们赶紧都躲进了羊圈中,以避一场即将到来的大屠杀。 转眼间,那支骑兵就汹汹而至,张辽一马当先的撞入鲜卑营落之中。 战马奔腾,张辽一身浴雪,斜拖着雪亮的战刀,如飞而至,转眼便疾驰至了一名鲜卑监工的身后。 那名鲜卑人,方才还在抽打着汉人奴隶,张狂到不可一世,这个时候,见了楚军杀到,却如狗似的狂逃。 惊恐的他,猛回头看去,却见一道闪亮的细线,横扫而来,陡然间华光爆涨,化为一道利刃。 鲜卑人眼珠迸睁,几乎惊到爆射出来,还来不及尖叫出口,利刃已从他的前脖子扫入,后脖子割出。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飞上半空,落入了雪地之中。 张辽马不停蹄,手拖着白气丝丝的血刀,一路纵马如飞,穿越营落,向着开城腹地杀去。 身后,一万杀气腾腾的大楚将士,如虎狼一般,砍入了鲜卑营落之中。 此时此刻,那些躲在皮帐中,享受着炉火熏烤的鲜卑人,这才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纷纷的钻出皮帐来看个究竟。 这些不知就里的鲜卑人,才方一露头,便被从旁掠过的大楚骑士,一刀砍中了脑袋。 成百上千的鲜卑人,就这样莫名其妙,连敌人的影子都还没有看清时,就做了楚军的刀下之鬼。 这突如其来的杀戮,终于令鲜卑人明白过来,他们所松懈的楚军,竟已如神兵天降一般,穿越几百里的风雪之地,杀到了他们的安乐老窝来。 锣声四起,惊醒的鲜卑人,纷纷的提起兵器,杀出了帐外,企图阻挡杀来的楚军。 只可惜,来不及上马的他们,哪里会是疾驰而来的楚军对手,成百上千的鲜卑人,不是被战刀砍死,就是被撞翻在雪地里,被马蹄辗为肉泥。 整个鲜卑营地上空,都为惨烈的叫声笼罩,飞洒的鲜血,竟将白茫茫的雪地,都染成了片片的赤艳。 张辽率军长驱直入,见人就砍,但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鲜卑人,统统都杀到一个不剩。 这个时候,北面和南面也杀声大作,邓艾和赵云二将,也各率着一万铁骑,分从两面杀入了敌营。 三路大楚铁骑,就如三柄利刃,狠狠的刺入鲜卑人的身躯,将他们分裂解体,逐一扫灭。 哀嚎遍天,哭声震地,几十万的鲜卑人,陷入到了无尽的恐慌之中。 而这时,位于开城边上的丘力居,尚在自己温暖的大帐中,yin辱着汉人奴隶,发泄着他的兽性。 正自火烧火燎时,部下匆匆闯入,大叫道:“头领,大事不好,楚军杀过来了。” 好兴致被扰,正在兴奋上的丘力居大怒,光着屁股跳了起来,飞起一脚就将那部下踹翻在地。 “杀你母亲个腚,到处是大雪,楚人又没长了翅膀,怎能杀来,你这狗东西乱报信,搅胡了老子的兴致。”丘力居一面大骂,一面裹住自己的光屁股。 被踹气的部下好生委屈,趴在地上,指着外面道:“小的哪里敢乱报啊,楚人真的是杀来了,头领不信就看啊。” 丘力居怒气稍息,不禁暗生疑惑,连忙裹紧皮袄,钻出帐外张望。 这一看不要紧,丘力居霎时间吓得魂飞破散,所有的怒气,所有的兴致,都被吓没了。 眼前所见,整个营落上空,已是血雨横飞,嚎叫声凄厉如鬼。 不远处,数不清的楚军铁骑,正踏雪如浪,飞驰而来,沿途所过,将挡路的鲜卑人,统统都砍翻于地。 西面,南面,还有北面,统统都是楚人,仿佛一瞬之间,楚军撕破了空间,从几百里外的阴山,瞬移到了眼前一般。 “怎么可能,楚军怎么可能杀到这里,不可能啊!”丘力居惊恐失色,哇哇乱叫。 就在他惊恐的这会,张辽已一马当先,杀奔逼近,手中那一柄战刀,如斩蝼蚁一般,将方圆丈许之内的鲜卑人,统统的都斩上了天。 丘力居吓破了胆,也顾不得许多,连裤子都来不及穿,翻身上马就望城内逃去。 张辽却纵马如飞,早就盯上了从那华丽皮帐中逃出的敌酋,料定必是一名鲜卑头目。 暴喝一声,张辽催马狂驰,几个呼吸间,就杀近了来不及加速的丘力居身后。 但见他猿臂一抡,手中染血的战刀,如白色的电光一般,斜扫而出。 丘力居听闻刀锋扫来,头也不回,急是后荡弯刀,企图竭力相挡。 区区一员胡酋,又岂是大楚五虎上将的对手,却见他弯刀还在半道时,张辽那一刀,便已挟着雷霆之力,抢先扫至。 血光飞溅中,丘力居的人头,飞上半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八十五章 辱我楚女的下场 张辽一刀砍翻了丘力居,战马从他栽落的尸身的踏过,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杀去。 三路大军,将外围的鲜卑营落收割一空,无可阻挡的杀向城内。 开城虽为东部鲜卑王庭所在,但鲜卑人的风俗与中原不同,这王城的四周聚集着大片的营落,这些营落就相当于洛阳的外城,而真正的开城,则相当于洛阳的皇城。 平时的时候,开城四门都是敞开的,可以容鲜卑人自由出入,甚至,四门间连守城的士卒都没有。 因为鲜卑乃游牧民族,素来都是骑兵作战,没有守城的先例,慕容宏之所以修筑这座开城王庭,只不过是为了彰显他的威风而已,并非为了作战之用。 如今楚军三路大军长驱直入,穿过外围营落,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挡,就杀入了开城之中。 这个时候,那慕容宏尚在他的王庭牙帐中,享受着汉家姑娘的温柔。 一场**过后,五十多岁的慕容宏是热汗淋漓,满脸荣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十几岁一般。 而那几名被他**的汉家姑娘,则蜷缩在胡床上,彼此相拥啜泣。 慕容宏穿起了皮衣,心满意足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马奶酒,回味起了方才的快活。 那一杯酒未下肚时,牙帐之外,蓦然间响起了鸣锣示警之声。 慕容宏脸色一变,正待派人询问时,一名亲兵已冲了进来,惊叫道:“大人,大事不好,楚军数万铁骑不知从何处而来,突然间杀到了咱们这里,已经快要杀进城内来了。” “什么!”慕容宏大吃一惊,腾的跳了起来,手中的马奶酒洒了一身。 他奔往帐帘处,竖起耳朵一听,果然听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如如滔滔惊雷一般,飞快的向着这里逼近。 那声响,那动静,分明是有千军万马杀来。 楚军,怎么可能杀到开城? 慕容宏霎时间惊呆在了那里,目瞪口呆,一张老脸完全被惊愕所袭据。 神魂震荡了半晌,慕容宏猛的清醒过来,他这时才意识,颜良竟是借着大雪纷飞的掩护,利用了他防备松懈的弱点,出奇不意的以轻骑,奔袭几百里,穿过那茫茫雪原,杀到了他的眼前。 这雪天长奔袭的战术,放眼古今,别说是汉朝的皇帝,就连他们这些胡人,都很少敢这么做。 而今,颜良却做了。 颜良的胆度,颜良的那份智谋,实在已是超乎了慕容宏的理解能力,深深的震撼了他惊恐的心灵。 “颜良,这个魔鬼,他竟然……”慕容宏惊恐到了极点,他竟是语无伦次,不知如何表达眼下的心情。 杀声渐近,慕容宏已经能听到,耳边传来阵阵如狼啸般的杀胡之声。 慕容宏猛然惊醒,急叫道:“快,快命全军出动,给本大人挡住楚贼!” 他传下了号令,便奔回帐中,手忙脚乱的穿衣,想着趁着楚军未到时,趁乱逃出开城,向漠北遁去。 慕容宏可是号称草原上的老狐狸,数十年的经验让他意识到,眼下这般形势,大败已成定局,他根本就没有挽回败局的机会。 对他来说,上上之策,自然是先逃出开城,保住性命再说。 只要他能保住性命,逃往漠北,凭借着他的号召力,将来才会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慕容宏这边匆匆穿衣时,张辽已长驱直入,杀进了开城腹地。 杀到这里时,那些惊醒的鲜卑人,终于组织起了一点像样的抵抗,开始有成队成队的骑兵,从内围杀出来,阻挡楚军逼近王庭牙帐。 “胡虏,还想挡本将的路吗,找死!” 张辽纵马撞入敌丛,一柄战刀荡出层层叠叠的刀影,每一刀影扫过,都是一颗人头飞上雪空。 勇猛的大楚骑兵,跟随在张辽身后,长驱向前,如那锋利无比绞肉机一般,将沿途撞到的所有鲜卑兵,统统的绞成肉泥。 仓促迎击的鲜卑兵,如何能是这般士气高昂的楚军对手,张辽率军从西门而出,踏着长长的血路,一直杀到了牙帐腹地。 这疯狂的杀戮,终于将鲜卑人的抵抗意志瓦解,那些惊恐的鲜卑人,各自纵马狂逃,丢下了他们自己的大人,只顾抱头鼠窜。 张辽没有追击那些溃逃的鲜卑人,他的目标只有慕容宏一个,那些溃逃的残敌,自有赵云和邓艾二将来扫荡。 砍翻最后一名敌人,张辽已至牙帐之中,他长啸一声,手中战刀抡起,将那厚厚的牙帐之门,“哧啦”一声当空斩破。 破帐,纵马直入! 杀入帐中的张辽,一眼看到的,则是一名鲜卑老狗,正匆匆忙忙的穿着衣服,大半个屁股还露在外面。 那条老狗,自然是慕容宏了。 而在慕容宏身后的角落里,几名汉家姑娘,则是惊慌的抱在一起,衣衫不整的啜泣着,显然刚刚被慕容宏所糟蹋。 那慕容宏一见楚将杀到,吓得魂不守舍,赶紧将裤子一提,手忙脚乱的提起弯刀,颤巍巍的横在了身前。 “你就是慕容宏那老狗呢?”张辽长刀一指,冷冷喝问。 慕容宏强作镇定,喝道:“你又是何人?” 他这么一问,自是等于承认,自己就是慕容宏了。 张辽冷哼一声,傲然道:“本将乃大楚五虎上将之一,张辽是也,慕容老狗,你鲜卑大势已去,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慕容宏身形剧震,张辽的威名,肃厉的言语,已足已震破他的肝胆。 这老狗瞬间意识到,自己已入绝境,今日不是战死,就是要变成楚国的俘虏。 拓跋力微被楚君颜良千刀万剐,今若他被俘,还不是死路一条。 残酷的事实是,他慕容宏,无论投降与否,都将是必死无疑。 眼珠子那么一转,慕容宏肃厉的脸上,转眼堆起了一丝阿谀似的笑容,他将手中战刀刀锋向下,笑呵呵的步上前来。 “原来是张将军啊,久仰大名,宏愿意归降大楚,张将军不要激动啊。”慕容宏陪着笑,一步步缓缓的走近了张辽马前。 两个转眼只有一步之遥。 张辽刀已放下,那般样子,似乎是等着他弃械投降。 慕容宏陪着笑脸走近,蓦然间,眼眸中掠过一丝杀手,原本向下的刀锋,突然间向着张辽扫将而去。 “姓张的,去死啊!”大吼声中,慕容宏的刀锋,已如电光一般袭至张辽的跟前。 二人相距如此之近,慕容宏眼看着就要得手,他心想着突施杀手,斩了张辽,就可以夺了他的战马,趁乱杀将出去,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张辽的嘴角,却闪过一丝轻蔑般的冷笑,握刀的猿臂,瞬息间如风而动 铛~~ 一声金属交鸣,慕容宏手中的弯刀,已被弹飞了出去。 张辽的身法快如闪电,后发而先至,慕容宏竟还没看清他的招式时,手中的弯刀已被震落。 惊恐错愕,紧接着袭遍全身。 张辽却不给他惊愕的机会,战刀反手荡出,刀背重重的拍在了慕容宏的前胸,一声惨叫中,慕容宏那残老的身躯,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重重的跌出了三丈之远,撞在了地上。 落地的一瞬那,慕容宏张嘴便喷出一股血箭。 “狡猾的胡狗,也敢在本将的面前耍花招。”张辽冷笑一声,翻身下马,提着沾血的大刀,向着伏地喘息的慕容宏,一步步的逼近。 那慕容宏吐血不止,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又是羞愧又是惊恐,面对逼近的张辽,不知如何是好。 “我愿归降大楚,我愿归降大楚。”慕容宏彻底的放弃了任何想法,如狗似的叫着求降。 张辽本想一刀宰了这个狡诈的胡酋,但想着天子能活捉就活捉的旨意,张辽便强收起了杀心。 就在他准备喝令部下,将慕容宏绑了时,他的目光,却又瞟到了那几个惊慌啜泣的姑娘身上。 那是一群,为慕容宏这个鲜卑老狗**的汉家姑娘。 一股愤慨的火焰,刹那间从张辽的心底,升腾而起。 “胡狗,老子叫你欺辱我大楚的女人。”愤怒的张辽,提刀上前,愤然挥下。 哧啦啦~~ 战刀没有斩杀慕容宏,却将他的裤裆,分毫不差的斩为了两截。 裤裆一开,慕容那卵蛋子便掉了出来,凉嗖嗖的感觉,令那老狗本能的打了个冷战。 正当他暗松一口气,以为张辽只是吓唬一下他时,张辽的第二刀,如电光般再次斩下。 噗! 一声脆响声中,慕容宏那黑漆漆的一陀,便被斩落下来,大股的鲜血,哗哗的往外翻涌。 “啊~~”慕容宏如杀猪一般嚎叫起来,捂着自己那淌血的裤裆,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起滚来。 张辽冷哼一声,翻身上马,厉声一喝:“速派斥候往雁门,禀上捷报!” 楚军对鲜卑人的屠杀,依旧在进行,却有一只斥候飞奔西去,穿越茫茫的雪原,将张辽的捷报,送往了雁门。 …… 马邑城头,颜良驻立在雪中,举目东望,神色中充满了期待。 只见那一骑风尘仆仆的楚骑,从雪中飞奔而至,尚未入城,已兴奋的大叫:“开城捷报,开城捷报,慕容宏已被生擒,西部鲜卑覆没——” 城头处,一直沉静的颜良,长长的吐了口气,英武冷肃的脸庞上,终于浮现了一丝释然欣慰的笑容。rs 第九百八十六章 大捷,大业 开城大捷! 这振奋人心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全城,马邑城的将士们人尽皆闻。. 很快,这座边境小城,就变成了欢呼雀跃的海洋,热血沸腾的兴奋,仿佛将冬曰的严寒都驱散。 就在不到一个月前,他们伟大的皇帝颜良,才率领着他们杀到阴山脚下,扫灭了西部鲜卑,创立了不世的功勋。 这才过去了短短几天,东部鲜卑就被踏在了脚下,盘踞于漠南数十年,实力堪比当年匈奴的鲜卑胡虏,就这样覆没在了大楚的铁蹄之下。 如此巨大的奇功,何以不叫众将士们,感到无与伦与的振奋。 振奋之余,将士们对颜良的崇敬,也被推上了几近于狂热的巅峰。 颜良,以他旷古绝今的胆略,超凡入圣的武艺,还有那凡人莫及的见识,带领着他们,开创了一个如此强大的王朝。 颜良功的功绩,已然是超越了秦皇汉武,千古第一帝,当之无愧。 “万岁——” “万岁——” 闻知喜讯的将士们,自发的来到城墙下,向颜良伏拜山呼,表达着他们的敬仰之情。 一身落雪,巍巍如山的颜良,屹立在城头,俯视着伏跪于城下,铺天盖地的将士,耳听着那发自内心,震天动地的“万岁”声,他的胸中,猎猎的豪情在燃烧。 我颜良,一介出身卑微的匹夫,今却扫平诸雄,一统天下,还杀得域外诸胡闻风丧胆,一个接一个的族灭。 如此功勋,莫说是秦皇汉武,就算是那些上古的圣君,也无法与我相比了吧。 颜良仰望苍穹,茫茫天空中,仿佛历史的长河在眼前流过,那一个个传说中的人物,都在向他致以敬叹的注目礼。 颜良从不虚伪做作,功业远迈古今,他当然可以自信坦然的接受万千将士的朝拜,接受那些众将那献给他的那些,辉煌的荣耀,而不是去虚伪的谦逊。 神思良久,颜良意气风发,豪然狂笑。 那自信傲然的狂笑声,飞舞在马邑上空,和此起彼伏的“万岁”声,融合在了一起,冲天九霄,令天地变色。 …… 十天后,颜良率领着大军,穿越雪原,浩浩荡荡的抵达了开城。 这里,战斗已然结束很久。 以开城为中心,方圆数十里之地,到处是鲜卑人的尸体,整个开城俨然已变成一片雪红的地狱。 可以说,东部鲜卑人的下场,远比西部鲜卑要惨。 颜良扫平西部鲜卑微之战,大多数的战役,都是在和鲜卑正规军交战,那些平民也就在阴山口一战时,受到波及。 张辽的此役长途奔袭开城却不同,鲜卑军队根本来不及抵御,就被楚军杀进了老巢,楚军根本分不清是兵还是民,总之是见人就杀。 这般狂杀之下,除了三万多的正规军,普通的鲜卑人,也不知被杀了几万之多。 这些却都不重要,在颜良看来,这都是鲜卑人应受的报应,就算张辽不宰了他们,这些人将来也要为大楚做苦力而死。 颜良皇驾进抵开城,自然是对张辽、赵云和邓艾三将大行嘉奖,并照例大宴三军将士。 攻灭东部鲜卑,大楚这一役收获,又是不可估量。 东部鲜卑的实力,虽距西部鲜卑较弱,但实力也相当可观,人口至少有四十余万,除了被张辽杀了五六万之外,其余三十余万,统统都沦变了大楚的俘虏。 除了丁口外,张辽他们还缴获了畜生近五十多万头,其中马匹六万多匹,牛七万头,羊三十余万只。 毫无疑问,这是一笔巨富。 颜良按照处置西部鲜卑时的方法,将战马充为军用,牛分发于各州郡,羊除了行赏给有功将士外,则统统纳入国库。 此番灭了东西两路鲜卑,楚军所俘人口总计已达六七十万,牛羊马匹百万余,这巨大的收获,几乎可以抵消这些年来,颜良东征西讨的开销。 以战养战,这才是最划算的战争。 三军大宴,士气遮天,整个开城塞外,都弥漫着楚军将士的欢声笑语。 “陛下啊,今又俘虏了三四十万的东部鲜卑人,这些人,陛下是否也要将他们送往中原,去让他们修大运河?”徐庶笑问道。 颜良摇了摇头,笑道:“修大运河,几十万西部鲜卑人足够了,朕要把这几十万人留在漠南,他们还另有用处?” 另有用处? 众臣们一时不解,要知鲜卑已灭,漠南已是片空荡荡的草场,再无什么胡虏可威胁大楚。 到时候大军一撤,漠南草原就会变成无人区,还留这些鲜卑人在草原有什么用呢? “朕要留着这些鲜卑人,在漠南草原上到处筑城,留着他们给迁到此地的大楚官民,充当劳作的奴隶。”颜良道出了他的目的。 众臣们顿时就生了好奇,就如同听闻颜良要修大运河一样,最初之时,都表现的甚是困惑。 颜良饮下一杯酒,高声道:“朕也不跟你们卖关子,朕已决定,将漠南千里之地,新设一州,名为阴州,朕留下这几十万胡虏,正是要令他们建设阴州。” 阴州! 听得这个新鲜之词,在场的大臣们,无不惊奇万分。 要知道,长城塞外之地,古时就多为胡虏聚集之时,自秦汉以来,中原兴盛之时,就发兵击胡,迫使这些胡虏臣服,而当中原衰落之时,胡虏就从漠南南下,抢掠中原。 如此往来徇环,似乎已成了一条不成文的定理。 而今大楚强盛,漠南鲜卑已被扫尽,就算颜良要经营漠南,最多也就设个什么“都护府”之类的机构,仿效西域长史府,对漠南进行统治便可,又何致于专门为之兴建一州。 可以说,颜良的这个动作,在大臣们看来,实在是有点大了。 “漠南之地,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胡人窃据,从东胡到匈奴,从匈奴再到鲜卑,这些胡虏就如同杀不光的害虫一般,灭掉一波,用不了多久,就会又有一波从漠北高原上下来,重新寄居漠南,袭扰中原,朕此举,正是要一劳永役的除了此害。” 颜良早知群臣之意,一番话,道出了他的真正意图。 漠北高原地广万里,不知有多少游牧民族,以大楚现在的实力,当然不可能尽数扫灭那些飘忽不定的游牧民族。 说不定哪一个,就会有一个漠北的游牧民族,趁着中原不备时,侵入了漠南草原,重新学匈奴和鲜卑一样,为祸中原。 颜良既然灭不光那些漠北的游牧民族,干脆就把漠南之地,变成大楚一州,取代幽并二州,成为大楚新的北疆。 漠南有肥美的草原,大楚据有此州,从此训练骑兵将不成问题,只要有足够的骑兵,足以将任何的漠北胡族,据之于阴山一线。 而且,就算将来阴州失守,大楚还有幽并北部的群山,作为第二道防线,阻挡胡虏南下牧马。 “陛下此举,倒也确有远见,既然汉朝能开辟交州,那陛下远超秦皇汉武,开疆拓土设立阴州,又有何不可。”徐庶很快转变了思路,对颜良表示了支持。 徐庶跟随颜良曰久,也算被颜良那“奇思妙想”的姓格所感染,初听颜良要建阴州,还有些惊奇,细细一想,自然也就转过了这道弯。 华夏以农耕为主,既然要建阴州,自然要以农耕为基础,而农耕文明保护自己的首要手段,自然就是建城。 建城,就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这些俘虏的鲜卑人,自然就是最好的苦力了。 颜良遂是决定,从西起铁山,东到柳城的千里之地上,在诸处要害地段,兴建三十余座城池,分设三郡进行统治。 同时,颜良又下旨,鼓励幽州的百姓,迁往阴州开拓,并明确表示,凡愿往阴州耕农定居的农户,一律免征五年的钱粮,每户赏赐耕牛一头,鲜卑奴隶两名,作为奖励。 漠南毕竟乃塞外苦寒之地,幽并的百姓们吃饱了没事干,好端端的又何苦移居塞外,为了吸引这些楚国移民,官府自然必须有优厚的条件才行。 除了吸引普通的农民移民外,颜良还下旨,今后但凡流放的犯人,一律都发往阴州,让他们戴罪立功,加入到建设阴州的大军中来。 于是,颜良便在这酒宴之中,军帐之内,做出了诸般的大布局。 当然,颜良的大手笔还只是开始,想把漠南之地经营成大楚一州,非是一夜可成,还需要足够的时间。 颜良无需等到阴州建好的那一天,他所要做的,只是为后世开个好头而已。 诸事处置完毕,酒也喝得半醉,颜良这才想起了,慕容宏那个老狗已被张辽活捉,自己还没有处置呢。 “来人啊,将慕容宏那狗东西,给朕押上来。”颜良酒气熏熏的大喝。 片刻后,慕容宏那一身残躯,被拖了进来。 裤裆上挨了一刀,已成阉人的慕容宏,如狗似的趴在颜良的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颜良扫了一眼,看到慕容宏裆处浸出的血渍,不禁笑道:“文远啊,看来阉人的嗜好,也能传染呢,你什么时候也好这一口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七章 起来吧,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年末了,双倍月票,都尉好久没求过月票,今年最后两天求几张,拜谢了) “臣杀至开城,擒拿这老狗时,正撞见这老狗奸辱完我大楚女子,臣当时气愤难平之下,才一刀阉了这么老狗。”张辽提及原因,依旧愤慨难平。 原来如此。 颜良就说嘛,以张辽的性情,如果不是愤慨到极点,又怎会学自己的手段。 “慕容老狗,朕问你,这些年来,你到底霸占了我多少中原女子?”颜良肃厉的目光,如刀刃一般射向了慕容宏。 “罪臣,罪臣记不得了……”慕容宏颤巍巍道。 颜良嘴角斜扬,冷冷道:“记不得了是吧,那好,朕就帮你想想,来人啊,把这老狗扒光了,给朕吊在帐外去。” 号令传下,几名虎卫御林汹汹而上,哧啦啦几下,便将慕容宏身上本就凌乱的衣袄,扒了个干净。 这位五六十岁的西部鲜卑大人,转眼已赤果果的呈现在了众人面前,他裤裆前被张辽阉割之处,创口尚未凝结,依旧是一片血印印的。 “陛下,陛下~~”慕容宏是又惊又羞,慌到失了分措,只会大呼小叫。 一片嘲笑声中,慕容宏被拖将出去,双手被反绑在帐外所立的一根木桩子,赤条条的残躯,就这样暴露在了寒风之中。 帐中内,暖意如夏,颜良和他的大臣们,仍在其乐融融的享受着庆祝酒宴。 御帐的外面,光屁股的慕容宏,却被迫在风中凌乱。 塞外的冬天本就比中原寒冷,更何况是入夜时分,温度急剧下降,已达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这种天气下,就算是年轻壮汉,身裹几层的皮袄,都会冷得瑟瑟发抖,更何况是慕容宏这样的老狗,一丝不挂的在风中凌乱。 只不到一盏茶功夫,慕容宏全身都已冻得通红,连裆下的伤口竟也冻结在了一起,直冻得他牙关激烈的撞击,整个人几乎都要晕死过去一般。 “陛下饶命,老奴想起来了,老奴想起来了啊。”慕容宏实在难以再撑下去,嗷嗷的哭嚎了起来。 旁边的楚军士卒,这才回到了帐中,将慕容宏的话,禀报给了颜良。 颜良冷笑一声,摆手道:“这个老狗,连顺口瞎编也不会,真是自讨苦吃,拖他进来吧。” 片刻后,冻得全身僵硬,躯体通红的慕容宏,如死狗一般被拖进了温暖的帐中。 大帐中暖如春夏,慕容宏如从地狱逃回了天堂一般,巴巴的贪婪吸食着帐中的热气,僵红的躯体,半晌才终于软乎了下来。 “慕容宏,朕这么帮你,你可想起来了吗?”颜良冷笑着问道。 慕容宏不敢犹豫,赶紧道:“回陛下,老奴想起来了,是九个,老奴一共霸占了九个中原女子。” 自汉灵帝开始,盘踞在漠南的鲜卑人,就开始趁着汉朝衰落时,不时的抢掠边地。 慕容宏做了十几年的东部鲜卑头领,他说只霸占了九名汉女,鬼才相信。 颜良当然也知道,慕容宏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自己奸辱了多少汉地女子,所谓的九个,只不过是他被迫之下信口胡编而已。 至于颜良,也不过是为了折磨玩弄慕容宏而已。 “九个是吧,很好。”颜良眼眸一凝,“传朕旨意,从慕容宏的家眷中,挑九个相貌出众的女人,发配到娼营去,让将士们排队玩弄,一直到玩死她们为止。” 慕容宏的家眷,颜良本打算将之不分男女老幼,统统满门斩首,不过现在他却临时改了主意,要让慕容宏为他的所为,付出更惨烈的代价。 父债女偿,很公平。 慕容宏听得是心如刀绞,一想到自己的妻女,要被成千上万的楚军玩弄到死,纵使兽性如他,也难免心中会痛苦。 痛苦师痛苦,慕容宏眼下自身难保,又焉能顾及得上自己的家眷呢,也只能让她们听天由命了。 “老奴知罪了,老奴的妻女,愿任由陛下发落,只求陛下能饶老奴一条贱命。”慕容宏非但不愤怒,反而蹶着那光屁股,向颜良摇尾乞怜。 饶你一命? 哼,换作是刘备那种假仁假义之徒,或者会饶你一条狗命。 若是我颜良饶你这胡狗,也就不配叫作颜良了。 “开城之中,有多少大楚子民被解救?”颜良也不看慕容宏,却问道。 张辽忙拱手道:“启禀陛下,臣攻破开城时,约有千余楚民被解救出来。” “千余人么。”颜良点了点头,摆手道:“那就把这千人都集结起来,每人往这老狗身上吐一口唾沫,朕要这老狗活活被冻死。” 对于折磨那些切齿的仇敌,颜良总是很多奇思妙想,这一次也不例外。 什么五马分尸,什么千刀万剐的,颜良也腻了,这次颜良要利用外面的天寒地冻,来点新鲜的。 光屁的慕容宏一听,顿时吓得魂飞破散,歇厮底里的向颜良疯狂叩首,疯狂的求饶。 颜良却无动于衷,已经跟他的大臣们,又饮起了美酒。 慕容宏遂在哀号之中,再次被赤条条的拖了出去,拖入了冰天雪地之中。 这一次,他被绑在了御营之外,为那些被解救的大楚子民,专门所设的难民收容营中。 此刻,难民营中正篝火旺盛,肉香四溢。 这些被鲜卑人从边地掳去,受尽了奴隶般不堪生活的楚民,终于为大楚天子解救,如今的他们重获自由,正在难民营中,享受着大楚天子赏赐给他们的酒食。 多少年了,忍饥挨饿,受尽折磨的他们,终于能抬起头来,堂堂正正的吃一顿梦寐以求的美味。 忽然间,营中有楚军斥候往来奔驰,敲响金锣,传达天子颜良的旨意,命他们前往营门外集合。 这些楚民们心怀着对颜良的感恩,匆忙出帐,彼此相扶着,汇聚往了营门。 数十支巨大的火把,将营门一带照得通明。 当那千余号楚民,陆续的来到营六处时,却惊奇的发现,营门外的木桩子上,竟然拴了一个全身赤条条的鲜卑人。 更令他们感到震惊的是,那个鲜卑人,竟赫然就是鲜卑人的首领,慕容宏! 众楚民们又惊又奇,皆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不知何故。 周仓驻马而立,高声道:“大楚的子民们听着,你们被这胡狗奴役了多少年,今天我大楚天子要给你们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天子有令,命你一人一口唾沫,今晚就把这慕容老狗,活活的冻死在这里。” 旨意宣罢,营门一线,千余楚民都目瞪口呆,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片鸦雀无声中,唯有那柱子上光溜溜的慕容宏,哼哼唧唧的叫个不停。 “现在就开始吧,一个个的上,向这老狗给本将吐唾沫。”周仓让开了条道,指着慕容宏喝令道。 号令传下,却无人敢动。 这些楚民们不是不想报仇,而是被奴役多年,几乎骨子里都已养成了奴性,哪怕慕容宏已成了阶下之囚,但他们却本能的有一种畏惧,不敢对慕容宏无礼。 周仓见没人动手,不由怒道:“你们都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动起来,怎么,你们都当奴隶当上瘾了吗,现在有报仇的时机都不敢争取吗?” 雷声般的质问,回荡在夜空中,直刺楚民之心,千余号楚民,都微微一颤。 他们积聚于心底的那份仇恨,渐渐如一丝星火般,开始燃烧起来。 有人已暗暗握紧了拳头,也是悄悄的咬紧了牙关,但他们彼此相视,皆是犹犹豫豫,半晌却依旧无人挪动。 “有朕给你们撑腰,你们还怕什么!”寒风中,突然传来一声金属般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来自于天际,挟着雄浑如雷的威势,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心中一凛,本能的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寻声望去,却见那巍然如山的帝王,驱马缓缓而来,如天神一般进入了人们的视线。 那是大楚的天子,神一般的存在,天下无敌的颜良。 所有的军民,都猛然清醒,轰然而跪,齐呼万岁。 “都起来吧。”颜良扬鞭令他们平身,冷哼道:“朕就知道,你们被奴役久了,奴性太重,朕给你们机会,你们也不敢把握。” 说话说,颜良已驱马来到营门前,如铁塔一般,傲视着众楚民。 他目光如灼,厉声道:“朕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大楚的子民,乃是天下间最荣耀,最尊贵的存在,天下间的胡虏,谁敢不尊重我大楚子民,朕的铁骑,虽万里必诛之!” 那豪然的宣誓,那猎猎如火的狂言,深深的震撼着所有人的心灵,纵然是周仓等久随颜良的军士,心灵也为之震荡。 这豪言壮语的承诺,令楚民们心中的复仇之火,烧得愈加浓烈了。 颜良马鞭一指慕容宏,再次喝道:“朕要你们挺起胸膛,做一个有仇必报的大楚儿女,慕容宏这个老狗就在这里,你们被奴役这么多年,家破人亡,妻女被他**,兄弟儿子被他杀害,如果你们还存有丁点血性的话,就给朕出来,为你们过去所受的一切屈辱,勇敢去复仇。” 隆隆如雷的声音,遍传全营,震撼人心。 一片沉寂中,一名满脸愤怒的楚民汉子,大步的走上前来,冲着光条条的慕容宏,“呸”的一声,狠狠的吐上了一口浓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八十八章 万民拥戴 那一口浓痰,不偏不倚,恰好的吐在了慕容宏的脸上。 慕容宏身形一抖,万般的羞辱感,如利刃一般,深深的切割着他残存的尊严。 堂堂大鲜卑的王者,被阉割了已经够丢人,被阉割之后,大庭广众之下扒光了示众,更是丢人现眼。 如今,他竟然还被那些曾经卑贱的奴隶,吐了一脸的唾沫,这种羞辱已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顶点。 “你们这些该死的奴隶,竟敢呜……” “呸!” 又是一口浓痰吐在了脸上,打断了慕容宏的愤怒,这第二口的浓痰,竟是直接的吐进了他的嘴巴之中。 慕容宏的嘴巴里一腥,猛一回过神来时,蓦的就大呕起来。 这时,那些曾经的奴隶,如今的大楚子民,则已统统放下了惧意,排起长队,一个接一个的来到慕容宏面前,把一口口饱含愤慨的唾沫,狠狠的吐在慕容宏那赤条条的身上。 慕容宏残存的尊严,彻底的被撕碎了,冻到要死的他,正被死神的双手缠绕在脖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尊严,只能在寒风中哆嗦着,任由那一口口的唾沫加身,凝结为冰。 不多时,慕容宏的身上,便覆着了恶心的唾沫,在这种零下的气温时,很快就凝结成冰。 咋一看去,慕容宏就好似一具丑陋的冰雕一般。 “狗胡虏,老子的妻子就是给你霸占的,老子我呛死你!”一名楚民愤怒之下,竟是不畏严寒,解开裤子,“哗哗”的向着那慕容宏撒起了尿。 黄浊的液体浸淋一身,这个曾经狡猾多端的胡酋,遭受到了最最残酷的摧残。 他却无力反抗,冰冻的严寒,正加速着他生命的流逝,痛到快要麻木的他,那一泡温暖的尿淋上身来,甚至还让他感到了一丝的惬意。 一人开头,余众纷纷效仿。 于是乎,在这大雪天里,几百个男人解开裤子,将憋了一肚子的尿,统统的都撒在了慕容宏的身上。 难民营前,好一副恶心的场面。 周仓也没料到会这样,他虽然解气,但也不得不掩着鼻子后退,冷笑着看着那慕容宏受到他应有的折磨。 千余人的报复,终于结束了,解了恶气的楚民们,欢天喜天,大呼着对颜良的感恩,高高兴兴的回往了营中。 周仓也返回御营,去向颜良复命,只留下几名士卒,看管那慕容宏。 这时的慕容宏,整个身体已被一层浑黄的冰层覆盖,如同大冬天里掉进了尿池一般,说不出的恶心。 尊严丧尽的慕容宏,这时已痛得失去知觉,只有那残存一丝精神,还在垂死挣扎。 他的脑海中,只余下了一个念头: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大楚作战,不该跟颜良作对啊…… 寒风瑟瑟,夜更深。 慕容宏在风中凌乱了一晚上,颜良却在酒宴后,又在他的暖帐中,折腾了一晚上。 东部鲜卑几十万口人,不乏相貌出众的胡女,早在颜良饮宴时,周仓就已经安排下去,挑选了姿色上佳的胡女,洗干净了送入御帐,先给天子把床榻给暖好了。 酒宴过后,诸臣散尽,兴致未尽的颜良,便是大战胡女,尽情的快活。 一夜征御五胡女,即使在玉雀台上,颜良也好久没有玩到这般激刺。 一场痛快淋漓的床上大战,颜良将那五名胡女,鞭答到娇躯折磨,不堪重负而止,积蓄已久的念火,统统都泄尽了,才将那些胡女赶将出去,倒头畅快舒服的大睡。 次日醒来时,已然日上三竿。 一夜尽兴的颜良,懒懒的起身,裹上厚厚的衣甲,出了御帐示察诸营,慰劳将士们。 当他来到难民收容营外时,赫然便看到,营门处,竟然树立了一樽冰雕。 好奇心起,颜良策马上前,低头细细一看,才认出这樽冰雕,竟然就是慕容宏。 他这下才想起,自己昨晚下了什么样的旨意,眼下这慕容宏,已是被那些楚民们愤怒的唾沫,给冻死在了这冰天雪地之中。 这位曾经雄踞草原数十年,野心勃勃的谋划一统鲜卑,牧马南下的鲜卑胡酋,如今却光着屁股,赤条条的变成了冰雕,以这般滑稽的结局,死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如此死法,当真也是史所罕见了。 看着这滑稽的冰雕,颜良不禁叹道:“朕杀了这么多人,想不到这次竟然杀出了一件艺术品,不容易啊。” “陛下,这慕容老狗已经冻死了,他的尸体该如何处置?”周仓问道。 颜良想也不想,扬鞭一指:“就把这樽雕像,用泥巴裹起来,永远的立在这里吧,朕要让这慕容宏的雕像,和拓跋力微的首级一样,永远的立在阴州,让他们永世震慑塞外胡虏,让他们知道犯我大楚的下场。” “臣明白了。”周仓体会到了颜良的意思,拱手笑应。 颜良抬头看了一眼茫茫雪原,目光转向了东面,穿越那茫茫无际,他仿佛看到他另一个敌人,正在寒冬中战栗。 凝望许久,颜良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传朕旨意,明日班师南归吧,让将士们好生休整一下,差不多也该是除掉刘备这只老鼠的时候了。” 东部鲜卑已灭,幽并北部悉平,颜良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灭了高句丽,把刘备这只难缠的祸害,彻底的铲除。 但如今大军寒冬中征战已久,两部鲜卑虽灭,将士们却精力已疲,且当此深冬之至征伐更加寒冷的高句丽,显然非是明智之举。 全盘考量之下,颜良必须让他的将十们休整,待天气还暖时,方才能再度用兵。 次日,颜良统领着六万铁骑,浩浩荡荡的南幽州方向南归。 出塞大军班师的同时,驻扎于北边成千上万的幽并军队,则陆陆续续的开出塞外,接管了塞外诸城的防备,还有那几十万的鲜卑奴隶。 未久,颜良带着灭胡的伟大功业,回到了邺京城。 班师还京的这天,颜良和他的将士们,自然是受到了邺城士民的夹道欢迎,万人的伏拜,山呼海啸的万岁之时,回荡在邺城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自董卓之乱以来,诸侯们打开打去,打的都是内战,唯有颜良,却杀得一路路的胡人闻风丧胆,杀出了大楚的威名,为大楚子民扬眉吐气。 当那些虚伪假仁假义的诸侯们,纷纷的败亡后,这些臣服在颜良统治下的臣民们,已经看清楚,颜良这个暴君,只是对敌人残暴无情,对臣服于他的子民,却比所谓的明君,还要仁慈。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对他们好,谁给了他们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岂能感到不到。 如今的大楚天下,各地的百姓们哪个不是对颜良崇拜到五体投地,谁不是念叨着颜良的好,感激着颜良对他们的恩德。 天下万民,皆以身为颜良的臣民,而感到骄傲。 颜良带着这伟大的功业,在万民的顶礼膜拜中,回往了邺城,开始了他短暂的休整。 还往北都后数天,颜良便下达旨意,正式将漠南之地,设立为了阴州。 第一任的阴州刺史,颜良则委任了久镇幽州的太史慈来担任,并以铁山城为其州治所在。 因是阴州新设,其地虽然广大,但人烟却稀少,故颜良只暂将阴州分为三郡进行治理。 阴州设立诏命传出未久,颜良便又下达了原先草拟的诸般惠民政策,以吸引那些敢于开创的楚民,迁居于阴州,去搏一份富贵。 楚民虽重乡土,但朝廷开出的引民条件,实在是太过优厚,并幽边地不少贫苦农民,岂能不为不之动心。 那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几百亩良田啊,五年免赋,还有官府赏赐的耕牛,甚至还有鲜卑奴隶,如此优厚的条件,简直是旷古未有。 阴州虽然塞外苦寒,但只要他们能在那里站住脚,熬过一两年,待收获了几次庄稼后,就能从一贫如洗的境遇,摇身一变,成为富户。 这般大的诱惑,自然是吸引了不少有胆色,又想改变命运的贫农,于是,诏命下达未久,便有不少边民,开始倾家荡产的变卖了家当,举家的迁往阴州,去放手一搏。 阴州设立,吸引迁民的同是,颜良又召集天下的水利专家,共商修大运河之事。 经过了月余的商议,朝廷终于拟定了运河路线,确立了南及长江,中以洛阳为枢扭,北至幽州的千里大运河路线。 颜良行事雷厉风行,方案一路,大批的鲜卑劳工,便被分别运往诸段,朝廷也派下大批的专家,在工部的组织下,分段开工。 大运河虽是大工程,但颜良有几十万的鲜卑劳工,又缴获了百万头的牛羊,以及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国库充实,家底丰厚,完全有实力去做这件大事。 既然有能力,以颜良的性情,当然不会拖泥带水,自是说干就干。 当颜良挟着扫灭鲜卑的丰功伟绩还往中原,展开他浩浩荡荡的修河大业,一骑细作,却从草原而发,星夜兼程的赶往高句丽。 十余天后,细作赶回了梁口城,赶到了这座伪汉的临时行宫所在地,将鲜卑覆没的消息,报知了伪汉君臣。 自刘备以下,伪汉君臣,无不震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八十九章 玉雀台上春水温 “鲜卑百万之众,就这么灭了?”冰冷简陋的皇座上,刘备嘴巴张得老大,满脸的不可思议。 阶下群臣,也个个是嗔目结舌,一副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仿佛不敢相信这惊人的事实。 以颜良之强,楚国之盛,真要灭掉鲜卑,说实话,也并非什么不可能之事。 但令刘备君臣感到震惊的是,颜良竟然能在此天寒地冻,草原雪封的时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事,一举将东西两部鲜卑扫灭。 奇迹,这绝对是奇迹。 更叫刘备想不通的是,两部鲜卑面对楚军的进攻,竟似乎全然没有还手之力,更没有逃跑之心,就如同那待宰的羔羊,就那么乖乖的躺在案板上,任由颜良宰杀。 “拓跋力微和慕容宏这两个家伙都傻了吗,楚军既然那么强,他们为何不逃往漠北,却坐任颜良攻灭?”半晌后,刘备困惑的质问道。 细作只得颜良奇袭阴山口,灭西部鲜卑,雪地奔袭数百里,突灭东部鲜卑的神奇计谋,道将出来。 刘备和他的臣下们,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拓跋力微和慕容宏傻了,不懂得逃,而是颜良料敌先机,根本就没有给他们逃的机会,生生把他们关在漠南,如宰羔羊一般的宰杀。 “这个颜良,想不到他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冒着大雪,去长途奔袭东部鲜卑,实在是……“田豫震愕之下,不禁感叹起来,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震惊。 阴冷的大殿中,一片唏嘘感慨,所有人都震惊于颜良那不可思议的胆略。 皇座上,刘备却脸色阴沉,深眉暗皱,众臣对颜良的那份惊叹,令他心情很是不爽。 “咳咳~~“刘备故意干咳了几声,打乱了群臣的感慨。 众臣这才缓过神来,收敛了对颜良那份惊叹之意。 “鲜卑人愚蠢,若是换作朕,那么多的铁骑在手,焉能令颜良逞狂。”刘备捋着胡须,不屑的说道。 众臣面面相视,面对着刘备的这份自信,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刘备现在倒是放起了马后炮,显得自己多了不起似的,当年你可是握在河北三州之地,却被颜良杀得一路狂逃,一直逃到了这化外之国,依靠高句丽这等胡国的庇护才能苟活。 君王自信,臣下们却都有点汗颜。 “陛下,如今两部鲜卑已灭,颜良在北方再无牵制,臣料他下一步,只怕必会引军东向,杀奔高句丽,冲着咱们来啊。”鲜于辅站了出来,焦虑道。 刘备身形一震,深陷的眼眶中,闪过一丝惧色,方才憋起的自信,给鲜于辅的话瞬间震碎。 刘备又干咳了起来,傲然道:“颜贼在中原逞狂却罢,高句丽深处群山之中,皆为山城,那颜贼就算敢入侵高句丽,又能如何。” 刘备很是自信,他虽觉反攻中原无望,但对守住眼下这份基业,还是有信心的。 高句丽国的诸城,皆依山而建,用山石所筑,其城坚固无比,纵使是破城炮那种重型武器也无可奈何。 这山城的特殊防御体系,正是刘备引以为傲的资本。 田豫却道:“高句丽的山城虽坚固,但楚军兵强马壮,光靠这山城坚守,太过被动,只怕还是不够的。” 众臣纷纷称是,要知道,当年黎阳邺城的恐怖旧事,仍历历在目,他们可不想把存亡的机会,全都押在高句丽的山城上。 刘备也眉头暗凝,灰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隐忧。 正当这时,殿外来报,言是孙乾归来,请求面圣。 “公佑回来了,太好,速速传入。”刘备大喜,激动的站点跳起来。 孙乾出使倭岛,劝说张飞重归,这一去就是数月之久,消息全无,令刘备无时无刻不担忧挂念,只怕孙乾不是葬身大海,就是被暴脾气的张飞,一怒之下给宰了。 如今孙乾来归,刘备如获希望一般,不激动才怪。 未久,一脸风尘的孙乾,匆匆的步入了殿中,拱手拜见。 “公佑,你可算回来了,朕着实挂念于你啊,此去倭岛,你可见到翼德了吗?”刘备迫不及待的问道。 孙乾喘了口气,笑道:“恭喜陛下,臣幸不辱命。” 一句幸不辱命,刘备听着是如释重负,心花怒放,一时间激动的竟有些手足无措。 殿堂中,田豫等伪汉众臣,也兴奋难抑,一扫方才的消沉。 “朕就知道,朕与翼德兄弟情深,他不会抛下朕不顾的,朕果然没认错这个兄弟啊,哈哈~~”兴奋到顶点的刘备,得意的放声大笑起来。 看着得意的刘备,孙乾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不好出口。 刘备却没看出,笑呵呵问道:“公佑啊,翼德他说什么时候发兵来助朕?” “这个嘛。”孙乾犹豫了一下,拱手道:“翼德将军虽决定重归陛下,但他却说,一旦楚军攻打高句丽,他将率水军袭击楚国辽东沿海,现在却不会率军来高句丽与陛下会合。” “什么!”刘备笑容急收,面露惊愠之色。 张飞的意思明白,他虽然愿重归刘备,但却不会远离倭岛,将自己手中的兵马,拱手交给刘备不统领。 这也就是说,现在的张飞只想割据一方,你刘备有危了,他可以从旁侧应,你刘备想要控制住张飞,空手套白狼似的拿到倭岛兵权,却是没门。 如此一来,张飞的重归,对刘备来说,价值便等于大打折扣。 啪! 刘备的拳头,重重的击在了案几上,摇头叹道:“翼德啊翼德,朕待你是百般真心,你对朕的误会,却为何还不能化解呢?” 张飞不肯把兵马尽交给刘备,显然是对刘备还怀有不信任,这让刘备有点伤感。 还有些恼火。 恼火过后,刘备很快就又变得垂头丧气起来,斜坐在那里,一时沉默不言。 这时,孙乾劝道:“陛下息怒,臣相信以陛下的真诚,有朝一日必能打动了翼德将军。” “有朝一日?”刘备冷哼一声,“那个时候,恐怕朕已经被颜贼害了,打动了他还有什么用。” 孙乾被呛得满脸尴尬,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有翼德将军能从海上相助,对我们来说也不失一股助力,至少,就算高句丽有失,陛下还多了一处立足之地啊。”田豫意味深长道。 多了一处立足之地? 刘备茫然一刻,眼眸中猛的闪过一丝异芒。 沉默片刻,刘备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朕如今又多了一条后路,那颜贼还有何惧,他若有本事,就尽管来攻高句丽好了,朕倒要看看,他没有那个本事,破得了高句丽的山城防御。” 刘备不屑的语气中,重燃起了傲意,那讽刺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南面。 …… 千里之外,邺城。 天寒地冻中,玉雀台上灯火通明,颜良自然是正大享受着风花雪月。 诺大的高台上,一池春花正飘荡着丝丝的热气,浓郁的香精之气,在空气中肆意弥漫。 这是一座十步方圆的巨大泳池,水池的下面,有宫人用火炭,不停的烘烤,维持着水池的温度。 颜良就在这泳池中,肆意的畅游,享受着温泉一般的惬意。 身为帝王,颜良绝对是最会享受的一个,而且比那些只会弄些什么酒池肉林之类无趣花样的皇帝,要更会玩。 这座玉雀台上的泳池,便是颜良驱使千名胡虏奴隶,赶在入冬之前建成的。 一个来回游过,颜良斜躺在泳池过,一面休息,一面享受着宫女奉上的果品。 这时,耳边响起了莺莺燕燕的笑声,颜良抬头看去,却见一众美人,相互说笑着步入了大殿,来到了泳池边。 大乔、小乔、甄宓、蔡姝、关凤等七八名美姬,皆身裹着白色长袍,面带着桃花,笑盈盈的站在面前,向颜良施礼。 那白花的薄衫在水气熏蒸之下,很快就变得透明起来,内中的细腻光滑,隐约可见。 “水正热着呢,都下来陪朕吧。”颜良哈哈一笑,扬手道。 众美姬们彼此相看,皆面露几分羞色,一时都扭捏了起来,无人卸衣下水。 “陛下有命,姐妹们还犹豫什么呢。”小乔第一个放下了羞怯,将身上的白袍,很从容的褪了下来。 小乔那丰腴十足的身段,顿是映入眼帘,而她的身上,只余下三块红色的绸布,勉强的遮住了隐微之处。 小乔这么一带头,其余的美人们,皆也跟着褪下了衣袍,露出了穿着同样,风韵却各不相同的身段。 白花花一片,逼目而来。 这些美姬们所穿,正是颜良一时兴起,命宫中裁缝们,为她们量身打造的泳衣。 众美姬们当然不知道,她们的皇帝夫君,哪里来的突发奇想,竟会想起让她们穿这样露骨的衣衫,来此间游泳。 众美姬们嬉笑着,一个个低眉含笑,下入了这温暖的水池中。 看着那一个个**的曼妙美物,颜良哈哈大笑着,如一头嗅到了肉味的狂鲨一般,一年猛扎,扑向了水中的众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九十章 鸳鸯戏水 (2013年最后一天了,明天就是元旦了,最后一天,都尉提前祝兄弟姐妹们元旦快乐,顺便再求几张票票哈) 颜良这么一扑过来,水中的一众美人们,都如炸了窝的雀儿一般,嘻笑着四下散开。 颜良左游右荡,在这诺大的水池中,追逐起了那些慌笑着逃窜的美人。 水中**涟涟之时,水池外面,关凤尚双臂拢在身前,遮遮掩掩,一副羞怯的样子,却是不敢下水。 “凤妹妹,这水中极是舒服,还不快下来啊。”小乔浮在水里,大声的向还在泳池边上扭捏的关凤笑道。 “这多难为情啊,还是不要了。”关凤颇是害羞,一双臂儿遮庶掩掩的,窈窕的身子紧紧缩成一团。 “怕什么,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好害羞的。”小乔倒是大方的紧,几下游到了水池边,挺起那傲人的雪峰,向关凤劝道。 她二人的对话,颜良自然听得清楚,暗想这小乔果不愧是他众美姬之中,虽开化的一个,远比关凤这将门出身的女子,要放得开许多。 颜良便仰浮在水中,眯着眼,饶有兴致的在关凤的身上瞄来瞄去,欣赏着她那份羞答答的样子。 关凤脸畔晕色更浓,贝齿轻咬着红唇,暗想着天子不知哪里来得这么多古怪念头,竟然能想到让她穿这般难为情的衣服来。 “这哪里是衣服嘛,明明就是几块破布拼凑起来,挡也挡不住,给我穿的偏偏还是白色,这一浸了水,岂不变成透明的……” 关凤心中抱怨时,双臂紧紧的拢在胸前,生怕那细细的丝带不小心断掉,那样的话。自己岂非春光乍现,当着这多姐妹的面,丢也丢死人了。 若是换作平常,关凤这般扭捏,颜良自会生气,觉得不爽。 但眼下他就是想与众美嬉闹,心情好得很。关凤这般一扭捏,他非但不生气,反而瞧着愈加喜欢。 眼瞅着关凤迟迟不下水,颜良眼珠子一转,心中生了一个坏主意。 他便假意的游了过去,漫不经心的从关凤跟前经过。突然间从水中跃起,猿探出,虎掌猛的按住了关凤的翘臀,猛一用力,笑道:“快给朕下来吧。” 关凤不及防备,一个没站稳,尖叫着便栽入了水中。 她虽是北人出身。但久随关羽镇徐州,那地方也是多水之地,关凤水性虽不及小乔等水乡长在的美人,但也算不错。 她这般一下水,只惊了一刹那,很快就回过了神来,急是从水中钻了出来。 这时的关凤,浑身已然湿透。水珠子霖霖的从她光滑的肌肤上滑落,烛光照耀下,反射着充满诱惑的光泽。 而她穿得是白色的泳装,这般一浸水,顿时便变在了半透明。 颜良那充满邪意的目光,顺势便紧紧盯在她胸前,坏笑着欣赏那若隐若现的酥物。 关凤羞意满面。向着颜良娇嗔道:“陛下你坏,你偷袭臣妾。” 抱怨时,关凤双臂儿一扬,向着颜良便泼起了水。 颜良没想到关凤给来这一招。正笑眯眯的欣赏着她的羞样,冷不防一股水扑来,灌了他一嘴。 若是平常时,关凤敢这般无礼,颜良必定勃然大怒,但眼下这么一泼,却让颜良倍感情趣。 颜良遂也不怒,反是哈哈大笑着,也抡起手臂,向关凤反泼起来。 其余大乔小乔等美人,瞧着热闹,也加入到了关凤那边,帮着她向颜良泼起了水。 这温暖如春的水池中,回荡着满含春情的欢声笑语。 一众美姬们人多势众,颜良势单力薄,显然不是她们的对手,几下便给泼得睁不开眼来。 “好啊,你们这些臭娘们儿,竟敢合起来欺朕,看朕怎么收拾你们。”颜良兴致大起,一个鱼跃向前,向着她们扑将过去。 众美“啊”的一声尖叫,如那受惊的鱼儿一般,四散的逃了开来。 “哪里逃!”颜良一声坏笑,向着近处的小乔扑了过去。 小乔娇笑如银铃一般,玉臂那么一划拉,双腿那么一蹬,几下就将颜良甩开了很远。 小乔可是自幼长于江南,水性远胜于颜良,水中用“如覆平地”形容也不为过,颜良虽在江东居住了多年,但水性又岂能比得上他。 追出数步,眼看着小乔越躲越远,颜良无可奈何,只好放弃,转又扑向了另人。 一众美姬又是嬉笑,又是尖叫,拼命的在水中扑腾,躲避着颜良的追逐。 颜良就如一头饥饿难耐的狂鲨,钻入了这美人鱼的世界里,血盆大口张开,疯狂的扑向这些受惊的猎物。 追逐了片刻,颜良的目标,锁定了生自于北方,水性最弱的甄宓,几下就给他逼到了泳池边的一个死角。 甄宓左冲右突,又岂能逃出颜良的“魔掌”,无奈之下,只有束手就擒,娇笑着做了颜良的俘虏。 “让你泼朕,看你往哪里逃,哈哈——” 颜良一个猛扑,纵上前来,虎掌顺势向甄宓抓了上去,这一抓不偏不倚,正好抓在了她的泳衣上,稍一用力,那丝带便被他给扯断。 泳装一落,那高傲的美物,顿时跌落而出。 瞬时间,颜良血脉贲张,胸中燎燃已久的邪火,陡然间狂燃起来。 邪念一生,颜良虎躯上前,将惊羞的甄宓推向了泳池边,雄风抖擞,竟要在这泳池之前,征伐猎物。 “陛下,姐妹们还在这里呢~~”甄宓慌羞难耐,娇声拒推。 “那又怎样,天下都是朕的,朕想怎样就怎样。”颜良烈火焚身,哪管许多,只管快意纵情。 甄宓羞怯难当,却又怎敢坏了颜良的兴致,只能按下羞意,曲意迎逢。 一场**春光,竟在这温暖的水池中,上演起来。 其余那一众美人,却不想颜良竟突发其想,在这诺大的泳池中,施起了恩露,众美不禁都面生羞意。 嬉笑声渐息,众美瞧着那惊心动魄的画面,一个个心中积聚的渴念,不禁也被诱发了起来。 她们彼此相望几眼,都含着媚笑,四面八方的游了过来,当真如那美人鱼一般,缠绕在颜良四周,一众美人,共同服侍起了颜良。 当此寒冬之季,殿外天寒地冻,殿内却温暖如春。 就在这**无边,水气蒸熏的泳池之中,颜良便和他的一众佳人,纵情戏水,好不快活。 折腾许久,颜良不知征御了几名美人,方才甘霖降尽,征伐歇息。 颜良这才和一众美人上岸,擦干净了身子,就在那内殿的大锦床上,拥簇众美,相拥而卧。 天下已平,鲜卑已灭,大运河也在修,国库丰盈,军民归心,众美在怀…… 赤条条的颜良躺在一堆肉香之中,脑海之中闪烁着诸般功业与快活,只觉人生之得意,还有什么能跟现在相比。 “只要再宰了刘备,还有司马懿两个家伙,就更圆满了。” 颜良翻了个身子,紧紧压在了身边的大乔身上,虎掌顺势往那酥峰中一按。 掌中玩弄着酥物,脑海中,颜良已开始筹划起灭刘备的战略。 如梦如幻的惬意中,沉沉入醒。 玉雀台外,悄然又飘起了雪花,天寒地更冻。 …… 这一个冬天,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 大河南北,下了数场大雪,虽有不少偏远山区的百姓,因为官府救济不及,出现了冻死冻伤之事,但整个大楚国,基本都在平静中渡过。 瑞雪兆丰年,冬天有大雪降临,预示着来年必风调雨顺,粮草有望再获丰收。 随着冬雪融化,春天终于到了。 天气转暖,北方冰封雪地渐销,草原上也开始抽出了新绿。 新建阴州的千余户移民,也开始在官府的资助下,在这片全新的家园上,播种春耕。 颜良特意给太史慈下了命令,要他严令阴州地方官府,绝不可欺压这千余户新移民,而且要给予他们尽可能多的帮助,让他们渡过在阴州定居的头一年。 在颜良看来,这一千余户阴州新移民,将起到一个榜样的作用,如果这第一波的移民能够在阴州顺利立足扎根,粮食获得丰收,甚至是发家致富,他们的榜样作用,将诱使更多的中原百姓,移民前往阴州开创新生活。 唯有大量的楚军,扎根于阴州,在这里立足稳定了,将来才能供养起足够的军队,在这里长期的驻扎,而不用拖累朝廷中央的财政供给。 如此,阴州才能彻底的融入大楚,使那些胡虏再无滋长重生的机会。 阴州移民的顺利,令颜良倍加欣慰,眼看春暖花开,颜良遂是召集众臣,将伐高句丽,灭刘备的战略,提上了议程。 “高句丽皆为山城,其城无不以山石所筑,甚是坚固,只怕我军劳师远征,会钝兵于坚城之下呀。”田丰顾虑道。 当年颜良曾经田丰辽东主政,这位老臣对于高句丽的情况自是十分熟悉,他的判断,对于征伐高句丽方面,他当然有足够的发言权。 面对田丰的顾虑,颜良却不屑一笑,冷冷道:“刘备的高句丽以为依仗山城,就可以阻止朕将他们覆灭吗,哼,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山城坚固,还是朕的火药厉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九百九十一章 大国霸权 如果是早几年,颜良对于高句丽的山城防御体系,确实还可能会有所忌惮。 毕竟,黎阳之战和邺城之战,两城加起来耗时达一年多的围城战,给了颜良太多的启发。 纵使最终楚军破城了,但整整一年多的围城,其中的消耗,简直可以用天文数字来形容。 高句丽国力虽弱,但他们依靠自然地势而建的山城,难攻程度只怕不逊于黎阳等坚城,这一点,颜良从锦衣卫密探发回的情报中,早就得到了确信。 真要强攻,长久围困,颜良倒也不过是围不起。 不过高句丽国位于山中,粮草运输困难,大军长久围城,光后勤的消耗,只怕就不亚于当年的黎阳之战。 高句丽国,不过一小邦而已,颜良只是觉得,花太大的代价去灭高句丽,并不值得。 颜良所要做的,就是用最小的代价,灭了高句丽。 这样的话,仿效当年壶关之役,用火药把高句丽的山城炸上天,自然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基于此等考虑,当颜良还在灭司马懿时,他就已经开始为灭高句丽做准备,他令朝廷控制的兵工厂,日夜赶制火药,为将来的灭高句丽之战,做着准备。 因是生产规模的扩大,以及工艺的成熟,如今大楚的火药生产厂,其效率已比当年提高了不止三倍。 而根据工部方面的奏报,近半年来大楚屯集的火药量,已足把七八座壶关那样的坚固,轻而易举的给炸上天。 高句丽虽有山城体系,但其真正的坚城,不过刘备据守的梁口城,以及高句丽国都丸都城几座大城而已,颜良就不信,以他现有的火药,炸不完这些城池。 田丰虽有顾虑,但听颜良提到了火药,他猛然间醒悟,所有的顾虑都烟销云散了。 “诚如此,那老臣以为,高句丽可伐也。”田丰改变了初衷,转而赞同出兵。 久居辽东的田丰,都已经赞成伐高句丽,今大楚兵强马壮,如日中天,他人谁还会有反对。 朝堂之中,很快达成了统一的声音,众文武重臣们,皆赞成兵伐高句丽。 颜良遂下决心,下旨经由滨海道,向辽东方在运送粮草物资,为随后的出兵做先行准备。 高句丽位于山中,颜良深知此番征伐,骑兵不会再成为主角,步军才是王道。 颜良遂是把老将黄忠、张任、严颜,以及李严、朱桓等善于山地作战的步军大将,列入了随征的名单。 就在颜良酝酿着征高句丽时,那高句丽王高延优,却忽然派了儿子高上宫,率领着使团来到大楚,声称要向大楚纳贡称臣。 “高延优这小子很聪明嘛,大概是感觉到朕要对他开刀了,巴巴的主动前来称臣了。”颜良冷笑道。 如今大军开拔在即,伐高句丽势在必行,颜良又岂会准许高延优纳贡称臣呢。 又或者说,以颜良的性情,再加上如今大楚的实力,颜良已不屑于任何域外藩国的所谓称臣纳贡,他所需要的,乃是将天下万国,统统都纳入大楚版图,受颜良的实际统治。 颜良当场便准备下令,将高上宫宰了,以为大楚出兵祭旗。 正待下旨时,庞统却出班道:“陛下,臣倒以为,我们可以利用高延优的称臣,对付一下那刘备,让他们互生猜忌,正好便于我军各个击破。” “嗯。”颜良收敛了杀意,“怎么个利用法,丞相倒说说看。” 庞统捋须笑道:“刘备乃枭雄,寄居于高句丽国中,那高延优想必早就心有防备,陛下何不假意厚待高上宫,暗中却放出风声,说那高延优已答应归顺,并将会将刘备人头献上,当刘备听到了这风声,他又会如何自处呢?” 颜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明白了庞统的计策。 显然,这是一出离间之计。 刘备寄居于高句丽中,他与高延优之间,恐怕早就彼此存有防备,二人之所以能和平共处,全在于有颜良这个共同的敌人。 而今两部鲜卑覆没,高延优畏惧之下,派人前来求臣服,其实已经算是背弃了与刘备间的联盟,刘备想来心中必生不满。 若颜良杀了高上宫,反而会令高延优铁了心,跟刘备合作,共同对抗大楚征伐。 但若颜良略施小计,营造出将要收纳高延优归降的假象,那高延优纵使不对刘备怎样,刘备只怕也了惊惧不已。 这两条狗互生猜忌,内部分崩时,不正有助于大楚将他们一并灭之吗。 “嗯,丞相此计可行。”颜良微微点头,遂道:“来人啊,将那高上宫宣入。” 计议已定,颜良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演一出戏,玩弄一下那高句丽人。 未久,身着华服,神色谨慎的高上宫,步入了大殿。 他抬头向一望去,只看了颜良一眼,便被颜良所散发出的,那种无形的威势所慑,匆忙将头低了下来,伏身跪拜,满口称臣。 “高上宫,朕前脚刚灭了鲜卑人,你们后脚就前来称臣,你父高延优,这是怕了朕吗?”颜良直白的问道。 他话中之意,自然是讽刺高延优非是真诚归降,而是有了鲜卑人的前车之鉴,畏惧之下才不得不求降。 高上宫一震,顿时面露尴尬,忙讪讪道:“陛下威加海内,臣父敬畏已久,向陛下称臣乃是早有的心愿,当然非是因为陛下灭了鲜卑人的原故。“ “早有的心愿么。”颜良冷哼了一声,“既然高延优早有此意,那这些年来,他对朕的辽东四郡屡攻不休,还接纳刘备这个逃亡之徒,又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早想归顺于朕了吗?” 颜良言语犀利,一连番的讽刺,将那高上宫讽得慌张不已,额头冷汗刷刷的往下直滚。 高上宫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辩解道:“臣父早先所为,都是被那刘备那逼迫和蒙骗,这些年来臣服惶恐自责,后悔不已,这才派臣前来向陛下称臣,以求陛下宽恕。” 果然,只有弱者,才会不断的狡辩。 颜良嘴角掠过一丝讽意,神情却缓和了些许,微微点头道:“这么说来,高延优是知错了?” 高上宫连连称是,后背已为冷汗浸湿。 这个时候,庞统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既然高句丽国主已知错,臣以为陛下倒不如给他一个恕罪的机会,以显然大国胸襟。” 庞统贵为大楚丞相,连他都站出来为高句丽国说话,高上宫喜不自胜,忙是郑重表示,高延优愿如何如何进贡,如何如何臣服,为赎前罪。 颜良耐着性子听他发了半天誓,若有所思片刻,方道:“既然丞相都这么说了,那朕倒是可以给高延优一个机会,不过,他若想得到朕的宽恕,还需为朕做一件事。“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我高句丽举国上下,必竭尽所能为陛下效力。”高上宫欣喜万分道。 颜良遂道:“很简单,只要高延优能把刘备的人头,献给朕,朕才会考虑赦免他的前罪。” 刘备的人头! 高上宫浑身一震,原本欣喜的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眼眸中闪烁出惊愕。 “怎么,高延优还要跟刘备狼狈为奸不成?那他又如何向朕证明,他是真心悔改。“颜良语气加重,面露不悦。 高上宫猛然清醒,忙是讪讪道:“当然不是,我父王乃是真心悔过,只是那刘备盘踞在我国中,麾下有两三万兵马,我国兵力微弱,只恐奈何不了他啊。” 高上宫自找借口,颜良却清楚,刘备确实有两三万兵马,但粮草供给却全需高句丽国支持,只要高延优断了刘备粮草,那几万汉军不出万余就会崩溃。 “哼,朕不管这些事,总之机会朕已经给你们了,愿不愿意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的。”颜良也赖得跟他多说,下旨将高上宫送往馆舍,摆手退朝。 高上宫还往馆舍,楚国方面给他的礼遇还算不错,这让高上宫稍稍安心了几分。 至于除掉刘备这件事,高上宫也无从决定,只能连夜派了信使,秘密的还往高句丽国,请高延优定度。 高句丽的信使尚未离开邺京时,马谡便在颜良的授意下,派出密探往高句丽,密令那里的锦衣卫细作们,散布高句丽要拿刘备的人头,做为臣服大楚之礼的消息。 邺京中,颜良利用高上宫这条线,暗中进行着离间刘备和高延优之策,东伐高句丽的战前准备,却在同时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反正颜良早就打定主意,管你高延优降还是不降,献还是不献刘备的人头,高句丽国都必须灭亡。 大楚是强国,强国就有强权,大楚有资格,也有那个能力,扫清一切视为潜在威胁的敌人。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就是强国的霸道。 马谡的办事效率极高,锦衣卫方面,很快就将这未定之事,在高句丽上下散布的沸沸扬扬,令高句丽人人都以为,他们的国主高延优,斩杀刘备献降大楚,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谣言传往梁口,刘备闻知此讯,不禁大惊失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九十二章 披着羊皮的狼 (祝大家元旦快乐,新一年里身体安康,万事如意,多多订阅,哈哈~~) 啪! 刘备的拳头,狠狠的击在了案几上,怒骂道:“高延优这个狗贼,他竟然敢私下向颜贼求降,还想害死朕,实在是可恨!” 阶下鲜于辅等诸将,也个个愤慨,大骂高延优背信弃义,向颜良的霸权屈服。 一片愤慨中,田豫却冷静说道:“陛下息怒,臣以为,高延优要害陛下这件事,多半乃是颜良施得离间计。” “离间计?”刘备身形一震,气消之余,情绪冷静了不少。 “对,就是离间计。”田豫接着道:“高句国远离中原,那高延优毕竟与颜良并无深仇大恨,今颜良灭了鲜卑两部,高延优畏惧楚国之势,想要纳贡称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高延优畏于强权,背弃了朕也就罢了,可是他想要杀朕,这又怎么说?”刘备沉声道。 田豫继续道:“陛下手中有兵两三万,高延优他应该很清楚,他若想害陛下,必得大起兵戈,最终落得两败俱伤,那个时候,正好给了楚国可趁之机,高延优没那么笨,他应该不会蠢到自取其乱,所以臣想,这必定是楚国细作造出的声势,想要离间陛下与高延优的关系。” 田豫一番话,听得刘备怒火尽消,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醒悟过来,刘备再一拍案,咬牙骂道:“颜贼还是那么阴险,他的这条计策可真够毒的。” 群臣纷纷掉转风向,又改骂起了颜良狠毒。 一片诅骂中,孙乾道:“高延优虽然不敢跟咱们明着动手,但他只要切断了我们的粮草供给,不消月余,我几万兵马就要土崩瓦解,那个时候,高延优只怕不废吹灰之力就能……” 孙乾没有再说下去,但那言下的意思却已明了。 粮草一断,汉军就此瓦解,高延优用不着大动干戈,就能轻易的灭了他刘备,将他的人头献给颜良。 刘备身形猛的一震,一丝悚然涌上心头,急道:“公佑所言极是,朕以诚义待高延优,可保不准那高延优心怀歹意,朕可不能坐以待毙。” 刘备的言语中,暗暗透出丝丝冷杀之意。 众臣都感受到了那份冷意,那鲜于辅突然叫嚷道:“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进丸都城中,灭了高延优那厮,把高句丽吞并了。” 众人皆是一惊,皆为鲜于辅的好大口气所震。 刘备也眉头一凝,似是动了心。 “鲜于将军的提议,倒也未必不可行,梁口距离丸都极近,倘若咱们突然发动急袭,确有很大的把握,可以一举拿下丸都。”田豫也表现赞同。 连田豫都赞同了,刘备精神陡然一振,显得出了极大的兴趣。 这时,田豫却又道:“不过陛下来高句丽未久,人心未附,若是杀了那高延优,只怕高句丽人未必会甘心归附,反而会激起他们的愤怒,群起抵制陛下,那时若楚军趁势来攻,反而于我们不利。” “虽杀不成,那就将高延优生擒,把他做为傀儡,利用他来统治高句丽军民。”孙乾献计道。 话音方落,刘备就拍案道:“这是条好计,就这么办吧。” 看得出来,刘备生恐自己再度陷入险境,急不可耐的要抢先动手。 “陛下,那高延优此前一直善待我们,如今虽谣言四起,但他终究并没有对我们怎样,倘若我们抢先动手,只怕会被世人指摘,说我们是忘恩负义啊。”陈到站出来表示反对。 刘备眉头一皱,冷冷道:“先发制人的道理,你懂不懂,等高延优要加害朕时,朕才出手不就迟了。更何况,朕与高延优,本来就是互利的关系,哪里来的恩义,朕为了复兴大汉的伟业,抢先动手又怎么了。” 刘备一番话慷慨傲气,俨然理所当然似的,如今的他,早已撕破了仁义的面具,凡事以利字当先,哪还管什么仁义的名声。 陈到被斥了一番,精神有些萎靡,黯然的退在了一旁,不再言语。 刘备腾的站了起来,冷冷道:“颜贼想置朕于死地,朕岂能就犯,尔等速速去做准备,朕不日就发兵突袭丸都,将高句丽国彻底纳入朕的撑控之中。” 众臣悚然,纵使有人还心怀疑虑,但见刘备如此坚决,却也不敢反对。 一众大臣们很识趣,纷纷慷慨表示,愿为刘备效死力。 …… 千里之外,邺京。 “陛下,黄老将军率领的五万大军,已以往阴州换防为名,进至了渔阳郡。”御书房中,庞统向颜良汇报着军情。 颜良微微点头:“高上宫那小子呢,他现在的情绪如何?” 庞统笑道:“近月以来,高句丽国的密使频繁出入出馆舍,臣估计着,高句国内部对诛杀刘备这件事上,还存有着犹豫。” “犹豫就好。”颜良冷笑一声,“高延优那小子越是犹豫,刘备就越是寝食难安,朕估摸着,这头披着着皮的狼,早晚要生出些事端来。” 庞统呵呵一笑,虽不语,却深明颜良心意。 刘备身感威胁,以其性格,绝不会坐以待毙,必会奋起反抗。 如此,则高句丽国中,必然生乱,这样一来,岂非正给了大楚可趁之机。 颜良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杀高上宫,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君臣二人正说话间,外面宦官来报,言是锦衣卫统领马谡,有紧急之事求见。 “宣幼常进来吧。”颜良挥手道。 片刻后,马谡趋步而入,行过跪拜之礼,兴奋道:“陛下,喜讯啊,高句丽国有喜讯传来。” “嗯。”颜良剑眉微微一动,淡淡笑道:“看你这么兴奋,莫非是刘备那厮向高延优动手了不成?” “原来陛下早有所料!”马谡面露惊奇。 果然是如此,颜良和庞统对视一眼,二人的眼眸中,不约而同的闪过几分讽意。 “刘备是怎么对付高延优的,说说具体情况吧。”颜良淡淡道。 马谡从惊奇中回过神来,遂将锦衣卫方面在高句丽打探到的情况,向颜良全盘报上。 原来,就在半月之前,刘备以去往海边,投奔瀛州的张飞为由,请求从丸都南面过境去往滨海。 高延优正愁着怎么处置刘备,这下刘备主动提出离开高句丽国,高延优自然巴不得他这个瘟神赶紧滚蛋,便毫无防备的答应了刘备所请。 刘备率领几万大军,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梁口城,从丸都以南二十余里过境,半道上,却突然率军杀向了丸都。 丸都中虽有兵万余,但高句丽人不想刘备言而无信,突然反戈一击,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给刘备轻松的攻破了都城。 那高延优逃跑不及,便给刘备所俘,成了刘备的傀儡。 “眼下刘备对待高延优,就如当年曹操对待汉献帝一般,将之视为傀儡,借以向高句丽内外发号施令,刘备俨然已是控制了整个高句丽国。” 马谡详详细细,将整个高句丽国的形势,都呈报了出来。 听罢,庞统感叹道:“这个刘备,现在为了活命,当真已是不择手段。” “哼,刘备这厮,寄宿于谁,谁就要倒霉,那高延优自己蠢,活该他被刘备窃取了大权。”颜良冷笑不屑,对高延优的处境,并无丝毫同情。 这时,马谡又道:“刘备虽利用高延优,表面明压服了高句丽人,但暗里高句丽人对刘备却十分的忌恨,臣以为,眼下高句丽内部人心不稳,正是我大军征伐的好时机。” 颜良微微点头,腾的站起身来,豪然道:“高句丽内乱已生,正是出兵征伐之机,传朕旨意,诸军按照原定计划,即刻向高丽句国挺进。” 颜良的旨意,迅速的传达了下去,屯集于邺城,备战已久的诸军,即刻便进入了战争状态。 张任、严颜、李严、朱桓等将,各率数万兵马离京,向着幽州方向,浩浩荡荡的开进。 位于幽州的黄忠所部五万大军,则提前辽东进发,与吕蒙的辽东军团会合。 此次伐高句丽,颜良将动用包括辽东军团在内,三十余万兵马,不扫灭高句丽,宰杀刘备,誓不罢休。 二十余万的前军,先行而发,颜良在布署完留守后,也将率十万中军,御驾亲征。 开战的旨意虽下达,但颜良在庞统的建议下,这一次开战的旗号,却非要灭高句丽,而是征讨刘备。 高句丽国生内乱,人人对刘备敢怒不敢言,大楚兴王师,以除刘备这个奸贼为名起兵,势必会削弱高句丽人的抵抗意志。 倘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正是上之上策。 颜良采纳了庞统的计策,以诛刘备为名起兵,御驾起身之前,他还召见了高上宫。 高上宫虽是高延优的四子,但丸都被刘备控制,高延优和诸子都成了刘备的傀儡,那高上宫就成了唯一幸免的高句丽王子。 高上宫闻知国内事变,父兄被囚,自然是惊恐错愕,慌到不知所以。 正当这时,却收到了颜良的传诏,高上宫只得怀着忐忑之心,前来面见颜良。 一见面,颜良便冷笑道:“高上宫,朕早说过,刘备是个奸诈狠毒之徒,朕叫你们父子早点宰了他,你们却偏是犹豫不听,现在,你们终于自食恶果了吧。rs 第九百九十三章 甘愿作狗 刘备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当年在中原之时,那可是把天下大半的诸侯,几乎都坑了一遍的人。 那些诸侯又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们虽然都败在了颜良手下,但若是单拉出去,无论放在哪朝哪代,只怕都是成够成就帝王之业的人物。 高延优和那班高句丽人,焉能和这些中原豪杰相比,他不被刘备坑,那才是天大的奇迹。 现在,颜良自然可以用早有预料的口气,讽刺高上宫。 高上宫是又慌张来又羞愧,吱唔了半晌,忽然间扑嗵跪倒在了颜良的面前。 “陛下啊,臣父子知错了,恳请陛下救我父皇,恳请陛下救我父皇啊。”高上宫伏跪于地,巴巴的向颜良哭求起来。 高上宫的哭求,正中颜良的下怀。 颜良嘴角斜扬,摆手道:“大男人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别跟个娘们儿似的,起来吧。“ 那高上宫这才泣声爬将起来,以一副渴求的眼神,巴巴的望着颜良。 “朕也不瞒你,朕已决定尽起大军,御驾亲御去诛杀刘备,你如果肯听话配合的话,朕或许会考虑,饶恕你父子的罪孽。”颜良语气缓和了几分。 高上宫身形震了一震,小声问道:“不知陛下要臣做什么?” “很简单。”颜良也不拐弯抹角,“朕要扶持你做高句丽国王,令你号召高句丽人,叫他们不要屈服于刘备的yin威,不得阻挡朕大军的征伐,就这么简单。” 高上宫神色惊变,一时间惊愕难当,眼眸之中,还悄然闪过一丝兴奋。 颜良暗中一笑,以他的洞察力,高上宫的心理变化,岂又能逃过他的那双鹰目。 这高上宫只是高延优其中一个儿子,将来高句丽的王位,轮谁也不会轮到他,他本是注定只能当个安分守己的王爷而已。 如今高句丽内变,高延优和他的兄弟们,统统都陷入了刘备之手,而他这个不起眼的王子,却成了幸运的逃离刘备魔掌的那一个人。 而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高上宫自然就有了继承王位的资格。 何况,他这个高句丽王,还有楚国这头庞然大物的支持,就将更加名正言顺。 从未想过当国王的高上宫,这一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好事给震晕了,一时间是又惊又喜,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看穿了他的心思,颜良冷笑道:“高延优那般无能,怎么配做一国之主,朕看你倒是有几分见识,朕是有意扶你登上国王之位,你可不要不识趣。” 此言,又是在威胁。 诱惑与威胁双重的挤压下,高上宫心中的那点犹豫,正在飞速的消逝,沉吟片刻后,他的神情猛的坚毅起来。 扑嗵! 高上宫再次跪倒于地,叩首道:“臣愿听从陛下安排,陛下若能解救我高句丽于水火,臣与高句丽子民,当世世代代奉大楚为宗主国,永世为臣。” 狗屁永世为臣,几百年后,大楚若是衰落,你们不落井下石,趁机蚕食才怪。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灭了你们,这样的话,你们就可可世世代代,彻底的享受为臣的厚待了。 颜良心中暗讽,表面上对高上宫这个可利用之徒,善加抚慰了一番,声称只要他听话,将来一切都不是问题。 高上宫嘴上万般感激,心中却暗忖:“今日我借颜良之手,除掉刘备,夺回高句丽国,他日我历经图治,把高句丽变强大了,又焉能再臣服于你颜良,哼。” 颜良自不知高上宫的心思,他也不屑于知道这小子想什么,总之利用完高上宫后,高句丽国无论如何也是要灭了的。 于是,颜良便正式下旨,策封高上宫为高句丽王,并废黜了高延优的王位。 同时,颜良又命锦衣卫的细作,在整个高句丽国内,散布高上宫称王的消息,煽动高句丽人反抗刘备,前来投奔高上宫。 细作们更宣称,大楚的征伐,乃是应了他们的新国王高上宫所邀,征伐高句丽,只是为了除掉刘备。 消息散布的同时,颜良已尽起十万中军,带着高上宫这个傀儡,浩浩荡荡的向着辽东进发。 北上幽州,经滨海道,总计三十余万的大军,源源不断的向着玄菟郡所在挺进。 因是早先年时,颜良灭乌桓后,发乌桓十余万部众,去修筑了滨海驰道,故这条沿河的道路,现在已一路顺畅,方便通行。 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颜良本可在十天之内,就抵达辽东,对高句丽国发动进攻。 但这一次,颜良却故意放慢了行军速度,不急不慢的缓缓行军。 颜良这么做,自然为了尽可以发挥高上宫这颗棋子的作用,给高丽句人对刘备的反抗,赢得更多的时间。 果然,高上宫称王的消息传开后,对高句丽人造成了极大的震动。 原先高句丽人,即使想反抗刘备,但因为没有一个地位尊贵者的号召,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如今高上宫这个高氏王子称王,无疑给高句丽树立了一个效忠的目标,于是,成千上万不愿为刘备统治的高句丽官民,纷纷的从高句丽国中逃出,进入辽东四郡,前来投奔高上宫。 而高句丽各地的驻军,以及太守郡臣们,不少人也公然改旗易帜,宣称不再服从丸都城发出的号令,而改为效忠于高上宫。 刘备为了镇压这些不臣的郡县,不得不以高延优的名义,下旨斥责高上宫为叛国之贼,并发兵马前去平定叛乱。 高句丽国,一时间是烽烟四起,忠于高延优的人马,和倒向高上宫的一派,彼此间争斗不休。 当高句丽国烽烟四起时,颜良率领着大军,才刚刚抵达了昌黎郡。 此时,颜良已得到了高句丽内乱的消息,方知自己用了庞统之计,还未损一兵一卒,就已经叫高句丽元气大伤。 未战,刘备已先输一筹。 颜良旋即叫大军继续东进,数日渡过解冻的辽水,进入了玄菟郡境内,不日抵达郡治高句骊城。 高句骊城外,吕蒙、满宠、马岱、庞德等辽东诸将,早已等候多时,迎接圣驾前来。 这是颜良自平乌桓以来,第二次来到辽东,也是事隔数年后,再次见到吕蒙这一般驻守辽东,劳苦功高的将领。 颜良自是十分欣慰,对吕蒙等诸位大加抚慰一番,与诸将一起入城。 步入行在,君臣坐罢,颜良便向吕蒙讯问高句丽之事。 “高句丽国中一片混乱,刘备虽然拿住了高延优,但因为高上宫的原因,高句丽人反叛四起,他所能控制的区域,仅只丸都、梁口等数座核心重镇而已,臣想此时进兵,正是时机。” 吕蒙的这番分析,与锦衣卫发回的情报,基本上是吻合的。 “那些高句丽人呢,有多少人逃到了辽东,前来投奔高上宫。”颜良又问道。 “近月以来,已有近两万人逃到辽东,臣已将他们统统都安置在了高显县一带。”吕蒙答道。 颜良点了点头,叮嘱道:“你要多派兵马,将这些高句丽人看管严密,休得让他们逃走,待朕平了高句丽后,这些人自有用处。” 吕蒙当即应诺,犹豫了一下,又忍不住问道:“恕臣直言,但不知陛下平了高句丽后,打算如何处置这些高句丽,难道陛下真打算改立高上宫为高句丽王,让高句丽成我大楚藩国吗?” 满宠马岱诸将,纷纷的望向颜良,显然他们也想知道颜良的真实目的。 “乌桓鲜卑都灭了,你们以为,朕会允许高句丽独存吗?”颜良冷哼一声,语气肃杀,“朕灭高句丽后,下一步就是扫灭倭岛,这些高句丽人正好充当奴隶劳工,为朕修船修路,为征倭岛贡献出他们的生命。” 颜良说得已很是了,高句丽人和其余胡虏一样,将来也要从地图上消失,彻底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臣等明白了。”吕蒙微微一笑,如释重负一般。 颜良站起身来,步下阶来,来到地图前,扬手一指:“行了,说完了高句丽,也该商量商量一下进兵之策了。” …… 数百里外,丸都城。 王都大殿中,刘备一身龙袍,高高的坐在那曾经属于高句丽王的位子上。 而高句丽王高延优,却枯坐在下首,一脸的垂头丧气。 刘备看着高延优那副德性,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暗暗握拳,甚至有种想要宰了高延优的冲动。 “你那好儿子高上宫,可真是愚蠢,听信了颜贼的哄骗,竟敢擅自称王,若不是他,高句丽又焉会内乱?”刘备没好气的质问道。 高延优苦笑了一声,自嘲道:“中原有句话,叫作有其父必有其子,寡人信了汉君你,落至如今下场,上宫听信楚帝,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高延优这话,分明是在讽刺刘备背信弃义,恩将仇报。 刘备听罢,不禁勃然大怒,指着他骂道:“好你个没用的废物,竟然还敢挖苦于朕,若非你负义在先,先向颜良称臣,欲要加害于朕,朕又岂会先下手为强,你个蠢货,朕看你是想找死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九十四章 刘备发狂 刘备左一句“蠢货”,右一句“蠢货”,骂高延优就像是骂一介奴隶似的,全然没有丁点的尊敬。 高延优满脸羞愤,拳头紧握,恨不得一跃而起,跟刘备拼个你死我活。 “人在做,天在看,刘玄德,寡人今日的下场,恐怕就是你的明日。”憋了半天,高延优终于忍不住反唇相击。 刘备遭此讽刺,积聚在胸中的不爽,瞬间如火山般爆发。 “你这狗贼,还敢讥讽朕,你活得不耐烦了!” 大怒之下,刘备腾的跳了起来,几步冲到高延优跟前,猛起一脚就将高延优踹翻在地。 高延优也大吃一惊,他万没有想到,表面看起来彬彬有礼的刘备,竟然会如此狂夫一般,当着他部下的面,对自己拳打脚踢。 “刘备,你竟然敢对我——” 高延优惊怒未出时,刘备的双拳,已如暴雨一般落下,倾尽全力,疯了似的冲着高延优打去。 高延优养尊处优,怎么及得上刘备风里来血里去的历练,刘备那一双拳头劲力十足,只把这高句丽王揍得鼻青脸肿,痛到嗷嗷直叫。 “让你讽刺朕,让你讽刺朕!”刘备胯坐在高优延身上,双拳轮番挥下,口中喋喋不休,骂个不停。 这般场面,只将阶下的陈到等人,都看得是目瞪口呆,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陈到的眉头更是暗暗而皱,眼中掠过一丝厌恶之色。 凭心而论,自刘备逃亡高句丽以来,高延优对他着实不错,不但粮草供给丰厚,还着梁口城这样富庶的城池,让给刘备做临时的国都。 纵使高延优有害刘备之心,但人家到底没有动手,而抢先翻脸,恩将仇报的人,却是你刘备。 你刘备袭了人家王都,把人家高延优当作是傀儡,窃取了人家的国家也就罢了,今还这般拳脚相加,肆意的**,这却实在有违大汉国君的气度,当真是有些过份了。 陈到心有不满,却不敢出声,只能默默的看着刘备发狂。 刘备也是这些年被颜良赶来东奔西逃,积了满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出去。 如今他好容易窃取到了高句丽国,满以为可以东山再起,谁想颜良立了高上宫为高句丽国王,轻松的就破了他的手段,这叫刘备如何不感恼火憋曲。 这个时候,那高延优偏还不识相,言语相讥,刘备压抑爆发之下,失去理智也就不奇怪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延优知错,延优知错了~~”被打到吐血的高延优,终于挨不住刘备的拳头,为保小命,不得不向刘备卑微求饶。 阶下田豫见状,也忙劝道:“陛下,这高延优还留着有用,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啊。” 刘备泄过了火,筋疲力尽之下,头脑也清醒了几分,这才松了拳头。 卧在地上的高延优,鼻青脸肿,鲜血淋淋,一副委屈痛苦的样子。 刘备坐回了皇座,喝令高延优速写一道《告高句丽臣民书》,宣告其子高上宫乃叛国之徒,命高句丽上下人人得而诛之,不可助纣为桀。 到了这个份上,刘备也只能利用高延优残存的影响力,来压制高上宫。 高延优挨了一顿揍后,哪里还敢再有不从,赶紧拿起纸笔来,按照刘备的指示,写下文书,将自己的儿子高上宫大骂特骂了一番。 刘备叫将这道《告高句丽臣民书》,抄写千余份,迅速的散发往高句丽各地,以弹压那些妄图投奔高上宫之徒。 做下了这件事后,刘备的怒气方消几分。 这时,田豫方敢进言道:“陛下,臣以为光靠高延优的影响力,已不足已号召高句丽人,对抗楚军,如今敌军大军压境在制,臣以为,当速派重兵坚守梁口城,只要守住此城,丸都才能安然无恙。” 梁口城乃丸都西面重镇,当初高延优让刘备驻军于此城,也是想借刘备之手,拱卫自己的王都。 刘备深知梁口重要性,遂令鲜于辅带兵一马,急赴梁口城驻军,无他的旨意,绝不可擅退半步。 同一时刻,刘备又想到了他的义弟,想到张飞当初曾许诺过,一旦自己有事,张飞将发水军攻打辽东沿海,以协助他对付楚军。 眼下高句丽形势有危,刘备当即派孙乾再次东去,去倭岛向张飞求援。 刘备这边手忙脚乱,仓促应对时,玄菟郡方面,颜良的兵三十万大军,已经是浩浩荡荡的出发,杀入了高句丽国的境内。 楚军大军东进,开路的先锋,却是一直五千人左右的高句丽人组成的军队。 这支高句丽军乃是近月以来,从高句丽国内投奔辽东的军民组成,颜良以这支兵马做开路先锋,目的自是显而易见的。 颜良就是要利用高句丽人的内斗,让他们狗咬狗,或者瓦解沿途高句丽人的抵抗意志。 事实证明,颜良的手段是正确的。 沿途那些本还“忠”于高延优的城池守军,眼见自己族人组成的军队杀来,抵抗的意志愈加薄弱,许多城池竟是不战而降。 依靠着这五千高句丽军的开路,楚军长驱直入,所向披靡,不出五日,便是杀到了梁口城下。 这一次,楚军碰上了刘备心腹将领,一万汉军精锐守备的梁口城,想要令其城不战而降,显然已不太现实。 颜良遂叫高句丽那支傀儡军退下,发大楚军团,对梁口城进行包围。 安营下寨已毕,是日,颜良亲临城下,观察这座丸都西面的重镇。 驻马行走在山间,颜良远望这座不规则的城池,方是真正见识了高句丽人的山城防御体系。 简单来说,这梁口城乃是依山而建,所有的城墙都非是四四方方,而是依靠着山势地形而造,成不规则的半圆形座落于半山腰上。 梁口城的北面,傍着一条梁水,天险而不可攻,东面方向则背依大山,只有西南两面可以进攻。 这座城池,倒与蜀地的那些坚城,有些相似,不过却有着相当大的不同。 蜀地的坚城,虽也依山势而建,但城池的基准面,多还是选在平地上,而眼前的梁口城,则完全是建在半山腰上。 如此一来,楚军若然进攻,就必须爬上二十余丈的高坡,翻越山石所筑的城墙,方才能攻入城中。 这其中的难度,何止增加了十倍。 “高句丽人把城池建在山上,难道就不怕被我们断了水源吗?”老将黄忠奇道。 颜良微微一笑:“高句丽人应该没那么蠢,子明,依朕之见,这山上必然有泉水存在吧。” 身边的吕蒙,忙是拱手道:“陛下所言正是,据臣所知,高句丽国其地虽然多山,但却不比西北那样缺水,山中多有明溪和暗泉,梁口城虽傍依梁水,但其城水源,却应该都在山上。” 吕蒙久镇辽东,为了今日颜良的征伐,暗中早就派细作,以高句丽国山川地形等军事情报,打探得清清楚楚,他的说话当然有很高的说服力。 “原来如此,城中若有水源,那咱们想要攻破这样一座山城,只怕还要费些周折不可。”黄忠感叹道。 连这位善于山地作战的宿将,对高句丽的山城也生忌惮,可见眼前敌城确非是寻常城池可比。 颜良却无比毫在意,只笑吕蒙:“子明,依你之见,我军当如何破这梁口城。” 沉思半晌,吕蒙道:“正面强攻,我军纵有数十万,只怕也不能强行攻破,为今之计,臣以为是不得不动用火药的时候了。” 火药二字一出,左右众诸将精神皆是一振。 吕蒙虽久居辽东,但对河北的战争进程,也时刻有所听闻,他自然也听说了,楚军中多了一种叫作火药的武器,威力极是巨大,连壶关那样的雄关都能轰破,用来轰城自是最好不过。 吕蒙这么一提出方案,其余左右诸将,也纷纷的赞同。 毕竟,火药那么一轰,敌城就炸上了天,大家伙不用费心费力,多简单的事情。 颜良抬头仰望敌城,眼眸之中,却闪过一丝异芒。 凝望片刻,颜良淡淡道:“也罢,就先试一试吧。“ 观敌城已罢,颜良遂是驱马回营,召集诸将,敲定了攻城之计。 两日后,八万陷城之军,由黄忠和张任两员善于山地作战的老将率军,开出营垒,列阵于梁口城下。 颜良坐胯赤兔,腰悬倚天,亲临督战。 随同颜良而来的,还有近五百名虎卫军,这五百精锐军士,携带着十余个大木桶,桶中所装,显然就是楚军威力巨大的火药。 八万大军,铺天盖地而列,如乌云一般,将梁口城南填满。 城头上,一万汉军见楚军这般势大,无不面临几分悚然之意。 唯有那鲜于辅,却是神情镇定,眉宇之中,还洋溢着几分强烈的自信。 鲜于辅凝目俯视半晌,瞅见楚军之中,似乎藏着一只只木桶,他的嘴角,不禁钩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 “哼,我就知道,颜贼无计可施,又打算用火药轰城,颜贼啊颜贼,你以为,同样的伎量,你还能用第二次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九十五章 试 探 “全军,做好准备,楚军要用火药轰城了,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鲜于辅扬刀一喝,甚是自信。 号令方下,山坡下城,楚军的战鼓声,已冲天而起。 咚咚咚~~ 鼓声隆隆如雷,万千旗帜招展,汇成一片滔滔的赤色海洋。 八万大楚将士的神经,骤然紧绷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刀枪,战意如火,狂燃而起。 颜良一片平静,望城片刻,扬鞭一喝:“全军,进攻!” 咚!咚!咚 鼓战骤然变急,巨大的令旗,在中军处如风而舞。 天子的旨意已下,前军处,黄忠大喝一声,长刀向前一指,四万名攻陷城之士,如天崩地裂般的裂阵而出。 这钢铁的军队,高举着大盾,向着敌城仰攻而上,漫山遍时的向着梁口南城一线逼近而来。 城头上,鲜于辅冷笑一声,以嘲讽的语气,喝道:“全军开始反击,好好的给这些楚贼点教训,让他们知道本将的厉害。” 汉军的战鼓声,随之骤起。 山城上,早就准备好的汉军弓弩手,闻令放箭,数千支箭矢,如飞蝗一般,向着楚军扑砸而去。 楚军早有准备,大盾高举于上,结成密不透风的穹顶,将如雨而至的箭矢,叮叮铛铛的弹落开来。 眼见箭射无效,鲜于辅又大叫道:“放檑木和石块,给本将撞死敌贼。” 箭落的同时,城头上的其余汉军,急将大块的檑木,圆形的巨石推下城头。 那檑木和巨石,借着居高临下之势,顺着山坡向楚军的阵形,呼啸的滚卷而下。 “敌方有檑木,注意躲避!”黄忠见势,急又大声喝令。 呼喝间,成百成百的檑木和巨石,挟着强大的下坠之势,向着楚军辗撞而来。 位于前端的楚军敢死队,迅速的将大盾下端深深的插入地面,作为屏障,后方的士卒,则已早就准备好的木柱,向着抵住大盾,七八人为一组,奋力向前推拒。 轰轰轰! 飞滚而下的巨石和檑木,纷纷撞上了这盾壁,威力和声势虽然大,却被楚军临时构建的盾墙,硬生生的挡了住。 楚军准备充分,汉军第一波的石木攻击,并未收到多大效果,杀伤楚军不过数百而已。 而檑木和巨石这些武器,虽然威力大,但投掷起来却不方便,汉军投下一波后,第二轮的投掷,就需要暂短的间隙。 楚军就利用这短暂的时间,迅速的上爬,赶在汉军第二轮石木轰下来时,再次结成盾壁。 如此往复交替,准备充分的楚军,生生的扛住了汉军的反击,终于爬上山坡,冲至了梁口南城下方。 陷阵军一贴城墙,五千余名弓弩手,借着大盾的掩护,迅速的向山城上的汉军进行火力压制。 登城的几万军卒,则趁机竖起云梯,开始对敌城进行强攻。 到了这个份上,鲜于辅也别无办法,只有往来奔走于城墙一线,指挥着他的精锐汉军,顽强的阻挡楚军的登城。 汉军开始疯狂的向城下放箭,疯狂的投掷罗石檑木,拼命的反击楚军的登城。 颜良远望着城上的攻势,微微点头:“这个鲜于辅,不愧是经验丰富之将,虽算不上什么名将,倒也有几分能耐。” 能得到颜良的肯定,这个鲜于辅也确实有点能耐了。 而他指挥的一万汉军,都是跟随刘备已久的精锐之军,战斗力远胜于那些不堪一击的高句丽人,更堪与楚军相比。 如此一支战斗力极强的军队,再加上梁口城的地形优势,楚军虽有五倍的攻城兵力,以目前的战场形势来看,倒是占不了上风。 不过,楚军的作战方案,本来也非是依靠肉搏战,强行攻破梁口城。 就在黄忠指挥着大军攻城时,老将张任都指挥着另一支特殊的军队,在大盾的掩护下,开始在梁口城墙下山挖起了坑洞。 这是楚军的惯用战术,以攻城为掩护,在敌城下面掘出坑洞,然后将火药桶装入坑洞,一把火下去,就可以把敌城轻易的轰出一个缺口来。 楚军表面上所有激烈的进攻,其实都是为了挖抗做掩护。 半个时辰未久,敌城下方,楚军的五色旗号就已经摇起,那是坑洞已经挖好的信号。 颜良也不犹豫,扬鞭一指,姜维便率领着七百虎卫御林,保护着十余只火药桶,向着山城冲去。 楚军中发生的种种,鲜于辅都看得清清楚,当他看到楚军护着十几只木桶,向着山城方向逼近时,他就知道,楚军要使用火药炸城了。 “哼,颜贼,就知道你就故伎重施,本将等候你多时了。”鲜于辅冷哼一声,扬刀喝道:“弟兄们,把咱们的秘密开器亮出来,该是给楚贼一个下马威的时候了。” 号令传下,梁口城头上,很快就发生了新的变化,数百名汉军喊着口号,将一根根的巨木,推上了城头。 城下无数的楚军,都看到了这一幕,众将士们惊讶之余,却又觉得敌城上推出的巨木,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山坡上,颜良也看到了城上发生之事,他英武的脸上,却并未半点惊奇,反而是流露出一丝冷笑,仿佛敌城中的变化,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似的。 “陛下,是水龙炮,那是我们的水龙炮啊!”周仓指着敌城,惊奇的叫道。 颜良却轻蔑一笑:“刘备这只狼受尽了水龙炮的苦,看来他这些年没少琢磨,终于给他琢磨出点成果了。” 城头那些巨木,确实是就是楚军水战利器,水龙炮。 其实水龙炮的制作工艺并不复杂,远非弩车和连弩这等精密的武器可比,而且水龙炮因其巨大,制造起来也不易隐瞒,如果敌人有心,花心思进行情报侦察,假以时日仿造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年刘备黎阳之战,邺城之战,两次至关重要的失败,水龙炮可算是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刘备受够了水龙炮之苦,逃到高句丽后,痛定思痛,这些年来没少花力气研究,终于给他成功的仿制出了水龙炮。 水龙炮一出,鲜于辅更加得意,长刀向下一指,高声喝道:“所有的水龙炮,给本将瞄准楚军的火药桶,狠狠的射。” 哧哧哧~~ 近三十余门水龙炮,几乎在同时发射,从不同的方位,向着正在半山坡上的姜维火药部队所在处射去。 面对飞扑而来的水炮,姜维和那几百虎卫御林们,根本不及防备,转眼就陷入了滔天的水泼之中,多为冲倒在地,甚至有人直接被冲到滚下山坡去。 人尚如此,那十几只火药桶,瞬间也被浸湿,再无了用处。 看着楚军人仰马翻的狼狈样,鲜于辅得意的冷笑:“颜贼,你的火药虽厉害,却若浸了水,本将看你还怎么点燃。” 原来,这些年来,为了抵御颜良的征伐,刘备对楚军的一举一动,也在严密的监视。 当刘备听闻楚军以火药炸开壶关城后,自是大为震惊,唯恐楚军将来攻高句丽,会以火药轰破其坚固的山城。 为了应对这威胁,刘备遂是派细作多方打探,虽没有打探出火药的制作方法,但却打听得知,这火药必需要以火点燃,方能爆炸。 根据这情报,刘备他的臣子们一分析,便得出这火药怕水的弱点,遂是决定以水龙炮,破解楚军火药的战术。 今日,鲜于辅把这精心研究的战术,终于付诸于实施,而且得以成功,他不得意兴奋才怪。 “陛下,我们的火药都湿了,只怕不能再炸城了啊。”周仓叫道。 颜良只微微点头:“敌军早有准备,强攻无益,鸣金收兵吧。” 铛铛铛~~ 金声急鸣,收兵的令号遍传四野。 敌城一线方面,黄忠和张任诸将,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违抗圣意,当即指挥诸军撤退。 楚军的进攻虽然受挫,但天下精锐的他们,却丝毫未见乱象,井然有序的结阵退却,不给梁口城中的敌人,哪怕是丁点的可趁之机。 四五万的攻城大军,分数路退下,很快就退出了敌军的箭矢范围 城头上,汉军见逼退了楚军,一个个兴奋难抑,挥舞着刀枪,向着撤退的楚军耀武扬威,仿佛终于扬眉吐气了一般。 那鲜于辅更是得意忘形,哈哈大笑道:“颜贼啊颜贼,你纵横天下,自诩所所无敌,却万没有想到,今天会败在我鲜于辅的手下吧,哈哈~~” 鲜于辅和他的汉军得意时,楚军已退下阵来。 浑身湿透的姜维,纵马来到了颜良跟前,伏地愧道:“臣无能,没有轰破敌城,请陛下责罚。” “汉军早有准备,此战非你之罪,不必自责,起来吧。”颜良大度道。 姜维这才起身,看着那一桶桶湿了的火药,叹惜道:“这十几桶的火药,不知耗费了多少国力,可惜这么给敌贼毁了。” “你先将火药桶打开看看,再说可惜不迟。”颜良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诡笑。 姜维一怔,不解颜良之意,忙令将那一只只火药桶打开。 当姜维看清那打开的火药桶时,原本黯然的脸上,霎时间涌起满脸的惊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九十六章 得意尚早 打开的火药桶中,并非是黑色的药浆,而是黄色的泥浆。 姜维和众将猛然大悟,却才知道,这火药桶中,装的根本不是火药,而是不值一文的泥沙。 “陛下,这……”姜维又惊又喜,猛的望向颜良,难以置信。 颜良冷笑道:“朕的火药已问世有些年头,刘备那大耳贼也不是傻瓜,他明知朕有火药,岂会不加以防备,今日之战,朕只是稍稍试探而已。” 试探!? 众将愣怔了一刻,猛的恍然大悟,方是明白了天子的手段。 原来,颜良早料到刘备会对火药采取反制措施,他可不会轻易浪费宝贵的火药,今日以泥沙伪作火药发动进攻,就是为了试探而已。 一试之下方知,原来刘备竟是盗取了水龙炮,想要用此水炮来破解火药的诡计。 幸得颜良早有防备,否则,这价值千金的火药被大水所毁,损失将何其之巨大。 “原来陛下早料到刘备会有防备,陛下料事如神,当真非臣等所及。”姜维拱手敬叹。 左右诸将也啧啧赞叹,皆为颜良的料事如神所折服。 颜良巍然如山,坦然的接受了众臣的拜服。 惊叹过后,姜维忧道:“汉军窃取了我们的水龙炮,火药炸城的战术,只怕很难再使用,陛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颜良看了一眼梁口城,扬鞭道:“朕有的是时间,何必急于一时,大军先撤还营寨吧。” 说罢,颜良也甚留恋,拨马转身望大营而出。 **万的楚军,徐徐而退。 城头上,汉军见楚军退却,无不放声欢叫。耀武扬威的叫嚷声,震动山野。 鲜于辅愈加得意,冷笑道:“颜贼终于识趣而退了,速派人往丸都,去向陛下报捷!” 当天,一骑信使离城,带着“梁口大捷”的战报。飞奔往丸都报信。 丸都城中,刘备正忐忑不安的等着梁口之战的消息,鲜于辅的这道捷报,如给刘备打了一剂强心针一般,瞬间扫出了刘备心头的阴霾。 这一仗,对于刘备来说。实在是太关键了。 尽管刘备知道,鲜于辅所谓的“大捷”中,有掺水邀功的成份在内,但无论怎样,他能区区以一万兵马,挡住了三十万楚军进攻,这功绩已足以提振士气。 刘备迅速的将这所谓的大捷。遍传全军,散布于诸郡之中,以向高句丽人展示自己的威风。 果然,“梁口大捷”的消息,使得那些原本蠢蠢欲动,酝酿着背叛刘备的高句丽人,都暂息了叛心,开始变得观望起来。 毕竟。如果他们现在公然反叛,若是刘备能成功击败楚军,接下来必会发兵收拾他们这些叛众。 刘备据有高延优这个“大义”所在,手下汉军又甚精锐,高句丽的那些地方官吏们,自没有胆量敢跟刘备叫板。 梁口一战,让原本动荡不安的高句丽。竟是出现了短暂的平静。 刘备这边欣喜若狂,退军而还的颜良,还有他的将士们,却没有丁点的丧气。 还营后。颜良马上召集文臣谋将,商讨破城之计。 开战之前,众臣们都以为火药在手,伐高句丽之战,必所向无敌,很快就会结束。 今日一战后,所有人都打消了过度乐观的想法,开始认真对待这场战争。 “梁口山城易守难攻,敌方又有水龙炮,可破我火药,依臣之见,这一次咱们只有另想奇策了。”法正率先说道。 奇策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一片议论过后,众人似无良计。 颜良却也不急,将目光转向了李严,问道:“方正,你有什么看法。” 颜良询问之际,眼神之中,似乎含着某种期待。 李严领会了颜良意思,沉吟片刻,拱手道:“朕愿领一支敢死队,从北面爬上梁口背依的高峰,居高临下俯攻敌城,如此两相夹攻,必可击破敌城。” 李严自告奋通,献上的这道计策,令在场的众将们,眼前都为之一亮。 梁口城背山而建,楚军倘若抢上高峰,就能从背后捅汉军一刀,这确实是条好计。 当年,颜良在攻铁岗壁,收降太史慈时,亦曾用过这么条计。 “这梁口山不比当年的铁岗壁,此山前面呈缓坡,后面却是壁立万刃,几近于垂直,其攀爬的难度,胜于当年铁岗壁十倍,纵使精于山地作战的川中军士,只怕也无法攀爬而上呀。” 法正当年曾久居蜀中,对于山地作战也算精熟,他都认为这梁口山难攀,那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众臣都清楚,法正绝非危言悚听,他们原本兴奋的情绪,因法正的这番话,很快就冷了半截。 颜良却豪然道:“事在人为,朕相信,这世上就没有爬不上去的山,连孝直都认为梁口山无法攀爬,恐怕那鲜于辅也会这么认为,正因为这样,朕才要杀他一个出奇不意。” 说罢,颜良将目光转向了李严,郑重道:“方正,朕再问一遍,你可有这个胆量,你若敢请战,朕就敢答应你。” 众人的目光,纷纷的望向了李严,法正虽不明言,却在暗暗摇头,似乎在示意李严,不要求功心切,妄自冒险。 李严沉默了片刻,却奋然起身,慨然道:“臣追随陛下多年,正愧于没为陛下立多少功劳,臣此次愿舍生忘死,为陛下立此奇功。” 李严慷慨决然,他这回是决心已下,非要征服那看似不可攀登的梁口山不可。 “好!”颜良猛然站起,豪然笑道:“方正既有如此胆色,朕就给方正这个扬威天下的机会,能否攻下梁口城的重任,朕就交在的肩上了。” “臣必赴汤蹈火,为陛下拿下梁口城。”李严神情刚毅,豪情领命。 决意已下,颜良遂叫李严密选五百精锐之士,准备从梁山口后面的万刃削壁,攀越而上。 为了掩盖真实的意图,之后的两天时间里,颜良又下令对梁口城,发动了几次强攻,以显示楚军正面破城的决心。 那鲜于辅则仗着梁口城的坚险,并以水龙炮防备楚军火药,顽强的挡下了楚军的几番强攻。 …… 三日后,深夜。 颜良驱马离营,带着千余虎卫御林,借着月色,绕过梁口城,来到了山城后面。 未久,颜良抵达了那道山峰下面。 抬头举望,一道几近垂直的峭壁,仿佛刀削一般,巍然而立,一眼看不到顶点。 月光照在峭壁上,甚至还能反射出幽光,可见这峭壁不但垂直,而且甚是光滑。 峭壁之下,李严和他的五百敢死士,已集在完毕。 这些勇敢的将士们,他们身不着甲,只腰上别了一柄短刀,脚上的靴子,还有绳索斧钩等诸般工具,似乎都是专为攀登而用。 “陛下,臣的攀壁勇士,皆已就绪,请陛下下令吧。”李严慨然道。 颜良微微点头,策马来到从士卒跟前,郑重道:“你们都是大楚的好男儿,勇敢的去吧,去站在山顶上,往敌人的头上给朕狠狠的撒尿。” 颜良这粗犷的鼓舞之词,令将士令不但紧张的情绪得以放松,信心更是倍受鼓舞。 没有过多的言语,李严率领着五百将士,毫不犹豫的就开始攀爬起来。 颜良信心十足,跟随在侧的法正,却是有点忧心忡忡。 看着远去的李严,法正忍不住道:“陛下,这峭壁比臣想象的还要陡,实非人力所能攀登,臣以为,还是……” “孝直无需多言,先看看情况再下定论不迟。”颜良打断了法正的劝说,眉宇之中,闪烁着某种自信的异芒。 法正却是不知,颜良何以来得如此的信心,认为李严他们一定能爬上了陡壁。 眼前的天子素有胆略和自信,法正自是知道的,但以往的那些出奇之计,好歹还是在人力气能掌握范围内的,但眼下这道几近垂直的峭壁,却似已越过了人力气能,天子却为何还能这般自信。 法正心中担忧,却也不敢多言,只能抬起头来,忧虑看着李严和他五百勇士,开始这惊心动魄,冒着生命危险的攀爬。 看着看着,法正眼眸中的忧虑渐消,取而代之的,却是难以名状的惊讶之意。 法正惊奇的发现,那五百勇士,竟似如壁虎一般,在峭壁上缓慢,却顺利的一点点上攀。 而且,他们的技法甚是独特,哪怕只借助微微突起的一块岩石,他们就能轻易的用手指和脚尖托起身体的重量,不断的向上移动。 “这些人,他们怎么能……”法正又是激动,又是惊喜,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急是望向了颜良,想要寻求答案。 这时,颜良才淡淡道:“其实早有数年前,朕就预料到伐高句丽之战,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形,所以从那时起,朕就命方正暗中的训练了一批善于攀岩的士卒,以备不时之需,不过朕也没有想到,几年前的准备,今天竟然真的能派上用场了。” 颜良以极其平静的语气,道出了其中原由。 这也是当日帐中议事时,他为何将目光转向李严,对他充满期许的原因。 得知了真相,法正惊得是目瞪口呆,他再看向颜良的目光,已满是惊叹与敬佩,如视神人一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九百九十七章 后庭放火 颜良受属下的惊叹和仰视,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他依旧淡然自若。 “方正的这队攀岩兵虽训练已久,但这座峭实够陡,究竟能否成功,还要看七分实力,三分运气。”颜良虽自信,却也保有几分谨慎。 法正尚沉浸在惊叹中,连颜良说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颜良也再无多言,只仰头注视着峭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勇敢的将士。 峭壁上,五百攀岩兵正缓缓的上攀,当此黑夜时分,光线暗淡,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更加要小心谨慎。 一个时辰过去了,五百士卒只攀爬了一半。 李严抬头仰望,山顶依旧那么遥不可及,他再低头一看,下方已是黑漆漆,却如无底的深渊一般,看不清地面的景象。 手脚都已经酸痛不已,每动一下肌肉都在隐隐作痛,峭壁左右,士卒们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李严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锁定上方,继续向上全力攀爬。 “啊~~” 头顶斜上方处,突然间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李严未及抬头时,就感到一道黑影,呼啸着从身边丈许处飞落下去。 伴随着“啪”的一声闷响,尖叫声骤止,只余下了阵阵回音。 李严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竟是一名士卒,失足的坠落下去,拍成了肉饼。 一丝悚意掠过心头,让李严和其他士卒,都暗生寒意。 李严只愣怔片刻,就继续向上攀爬,其余将士也收起了对同伴之死的伤感,鼓起勇气,继续上攀。 峭壁下方,颜良清楚的看到,一道黑影从峭壁上方坠下,那落地一瞬间发出的闷响,甚至令他心头跟着一颤。 左右掠阵的将士们,皆暗自发出了一阵唏嘘。 颜良却神色沉静,只淡淡道:“把那士卒的尸体收拾起来,送回他的故乡安葬,厚恤他的家眷。” “诺。”周仓当即一应,手一挥,几名士卒就冲向了峭壁下方,去搜寻那摔死士卒的骸骨。 月影西沉,不觉已近东方发白。 经历了几个时辰的艰难攀爬,付出了十余人坠落摔死的代价后,李严和他不到五百人的攀岩敢死队,终于成功的登上了山顶。 李严一登顶成功,即刻向下面发出信号,并将背负上山的十几道绳梯,统统的都放了下来,以便更多的士卒,顺着绳梯爬上山来。 “方正他们成功了,方正真的成功了!”山下处,法正激动不已。 颜良虽是面带微笑,神色淡然自若,但他心下也暗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速命更多兵马顺着梯子登顶,再将火药火箭等物,统统都用绳子运上去,速度要快。”颜良当即下令。 山下处,顿时忙乎了起来。 成百上千的士卒们,借着夜色的掩护,顺着绳梯爬上山顶处。 山顶上面也悬下一根根的绳索,将一桶桶的火药,数以千计的火箭,统统都拽上了山顶。 山上忙乎之时,李严则率先登顶的士卒,迅速的伐木结寨,在山顶上设立壁垒,构修防御工事。 诸事已毕,不觉已是天光放晓。 “走吧,回大营去,是该让汉军品尝一下现实的残酷了。”颜良打马飞奔,直往大营而去。 返回大营时,已是天光大亮,颜良当即传下旨意,命诸军集结,准备对梁口城发动致命一击。 锣声急鸣,成千上万饱食过后的楚军将士,迅速而有序的集结完毕,如一条溪流开出各自营垒,在梁口城前,汇聚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战旗如滔,刀戟如林,浩荡的军气,天地肃杀。 楚军的大规模集结,自然惊动了城中汉军,城头值守的军校,急是报与鲜于辅。 鲜于辅还在自己的府中,刚刚的用过早餐,正慢吞吞的穿戴衣甲。 闻知楚军集结来攻,鲜于辅并没有感到太过吃惊,只是轻蔑一哼:“颜贼还是不甘心啊,很好,本将就让他再尝尝被冲成落汤鸡的滋味。” 鲜于辅甚是自信,几下穿好衣甲,出府向着城头飞奔而去,同时传令诸军,迅速赶往城头集结。 登临城头,举目俯视,楚军已是铺天盖地,此番集结的兵马数量,近有十五万之众。 “看样子,颜贼这是打算全力强攻了,哼。”鲜于辅一声冷笑,喝道:“来人啊,传本将令,速将全部的水龙炮都推上城头,本将要好好的戏耍一番颜贼。” 号令传下,那些斗志高昂的汉军士卒,迅速将四五十门水龙炮,推上了城头,那黑森森的洞口,瞄准了山坡下的楚军。 鲜于辅自信百倍,扶刀而坐,就等着楚军杀上山来,令他再度成就威名。 山坡下,十几万楚军肃然林列,将士们都手痒难耐,巴不得即刻冲上山去,辗平那些嚣张的伪汉残军。 颜良却一点都不急,稳坐钓台一般,坐胯着赤兔马,任由山城上的汉军集结。 半个时辰后,颜良估摸着汉军多已集结在城墙一线,城内防备空虚,时机差不多也到了。 他便冷笑一声,扬鞭一指:“差不多了,给方正发信号吧。” “诺!”周仓应命,急令士卒点起了点堆号火。 黑乎乎的狼烟冲天而起,直冲苍穹,方圆数十里都清晰可见。 山顶处,横刀屹立已久的李严,等了多时,终于等到了那开战的信号。 李严的脸上,浮现出了狂战之意,他大刀一挥,喝道:“陛下的旨意已发出,将火球统统推下去。” 号令传下,山顶边缘处,士卒们将掩护的杂物拨开,亮出了多达一百余枚的巨大球体。 那些球体均以树枝编扎,内中充填了硝石和杂草等大量易燃之物,乃是大营中提前赶制好,由后山的峭壁下面,用绳索拖将上来的。 亮出圆球的同时,几百名士卒,纷纷的点燃了火把。 李严夺过一柄火把,几下将一枚圆球点火燃,再以大刀翘动火球,暴喝一声将之推了下去。 熊熊燃烧的火球,如天火流星一般,沿着山坡向半腰上的梁口城,呼腾的翻滚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其余一百多枚火球,也尽皆被点燃,漫山遍野的向着梁口城滚去,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李严站在山边,目送着火球远去,脸上涌动着狂热的战意。 而此刻,城墙一线,鲜于辅还在肃然而立,等着用水龙炮,给颜良一个下马威。 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楚军来攻,反而见楚军阵后,燃起了三道烽烟。 “将军,楚军迟迟不攻,还点起了狼烟,莫非有什么诡计不成?”副将疑心道。 鲜于辅本也心有疑惑,但给部下这么一问,反是不屑道:“颜贼想要破我梁口城,就只有正面强攻,谅他绞尽脑汁,又能耍出什么花样,不必疑神疑鬼,自乱心神。” 鲜于辅以一番自信傲气之词,弹压了部下的疑惑。 话音方落,忽有士卒叫道:“不好,山上有火球滚下来啦!” 这一声尖叫,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鲜于辅也心头一震,急是回头望去。 回望的瞬间,鲜于辅的表情定格在了惊愕的一刹,双目斗睁,嘴巴张成了夸张的圆形,仿佛见到了这世上,最最诡异惊恐之事。 他的瞳孔中,数不清的火球,如天火一般,从山顶上呼啸滚落,浩浩荡荡,漫山遍野的扑向了梁口城北面。 梁口城依山而建,北面根本没有城墙,那百余枚火球,就那么无遮无挡,挟着猎猎的火势,还有俯冲的坠势,撞入了城中。 房舍倒塌,大火四起,数不清的梁口军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火球不是撞死,就是烧死。 城北一带,转眼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而在山顶上,一面巨大的赤色战旗树了起来,那是楚军已亮出了他们的存在。 眼见敌旗在山顶扬起,鲜于辅于惊恐的意识到,楚军竟是趁着他不备,从峭壁爬上了山顶,从背后向他发动了火攻。 “怎么可能,那峭壁几近垂直,楚军又不是猿猴,怎么可能爬上去呢。”知道真相,鲜于辅更加的难以置信。 那突然的变化,令鲜于辅和他的一万汉军,都惊到失去了分寸,混乱到不知该如何以应。 就在他失神的一刻,山顶上,千余枚光星,如梭而起,如铺天盖的火网一般,向着梁口城腹地笼罩而来。 火箭! 那是李严发动了火箭攻击。 火球把城北烧成了火海,紧接而来的火箭,借助着山顶的高度,以超远的距离射入了梁口城的中央腹地处,火箭过处,大火蔓延而起,转眼又是无数处烈火熊熊而起。 “快,快分兵去救火!”鲜于辅终于清醒过来,急是喝令。 就在这时,山下楚军阵中,隆隆的战鼓起,已震天动地的响彻天空。 颜良看着山上腾起的烟火,料知李严已发动攻势,冷笑着一扬鞭:“全军进攻,朕要叫那鲜于辅分身不暇,无法去救火。” 号令传下,十余万楚军,分兵七路,漫山遍野的向着梁口城西南两面扑卷而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九十八章 垂死挣扎 梁口城头,鲜于辅才刚刚派出四千多名士卒下城,风急火燎的赶往内城,去扑灭城中熊熊燃烧的大火。 这几千名士卒方是下城,西东两面,无数的楚军便如倒灌的潮水一般,向着城头围逼而来。 鲜于辅所有的自信,还有对颜良的轻蔑,这下统统都灰飞湮灭,只余下了惊恐,还有焦头烂额。 “余下的弟兄们,随本将守城,不可退后一步!”鲜于辅强打起精神,挥刀大喝。 五千号惊慌的汉军,只能强撑起勇气,心怀忐忑的御敌。 箭如飞蝗,檑木滚石轰击而下,汉军虽发动了反攻,但因分出了一半兵力去救火,威势却大打折扣。 十余万的楚军,高举着大盾,顶着如雨而落的箭阵,疯狂的杀至了城下。 这一次楚军并没有打算用火药炸城,鲜于辅精心准备的那几十门水龙炮,也成了没有用武之地的摆设。 “冲,第一个杀上城头者,天子有重赏!”老将黄忠,挥舞着战刀,激励着将士。 成千上万的楚军士卒,不畏生死的冲到了梁口城下,高竖起上百道云梯,前赴后继的冒着矢石攀城。 鲜血飞溅,鼓声冲天,梁口城一线,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 鲜于辅这边拼死苦战时,那四千多名汉军从城上下来,急匆匆的赶赴了火场,拼了老命的救起了火。 汉军疯狂的努力下,蔓延的火势终于稍稍得到控制,火势被扼制在中央处,不再向南面城墙一线逼近。 城中发生的一切,山顶上,李严都看得清清楚楚。 “哼,果然不出所料,鲜于辅那厮当真分兵来灭火了,来得正好。”李严的鹰目中,迸射出阴冷的杀机。 他几步登临山顶边缘,大刀指向山下火场,厉声喝道:“时机已到,把那十几桶火药,统统都滚下去。” “把火药推下去。” “将军有令,把火药推下去。” 传令兵将号令一一传下,山坡的边缘,十几只硕大的火药桶,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随着令旗一指,几百号士卒齐齐用力,十余只火药桶呼啸而下,向着熊熊燃烧的梁口城扑去。 硝烟漫天,火光熊熊,遮挡住了视野,城中只顾灭火的汉卒们,根本没有觉察,巨大的危险正在飞速的逼近。 就在几千号汉卒全然不觉之下,十余只火药桶已滚入了城中,滚入烈火中。 片刻后,最恐怖的一幕,终于发生。 轰!轰!轰! 数枚火药同时发声爆炸,霎时间腾起数道巨大的蘑菇云,那巨大的爆炸声,连整座梁口山都被撼动,仿佛要崩塌一片。 爆炸产生的冲击力,将附近正在灭火的汉卒,瞬间炸成粉身碎骨,那飞溅出来的火团,竟波及了爆炸中心十几丈的范围,火团一落,立时又引起新的大火。 轰—— 轰—— 十几只火药桶,接二连三的爆炸,十几团腾起的蘑菇云,几乎将半个梁口城笼罩,爆炸更是将数以百计的汉卒,毫不留情的炸上了天。 本来刚刚得到控制的火势,眨眼就蔓延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新起的上百处火势,将大半个梁口城,都化为了火海。 那猎猎的火势,更以迅雷之势,飞速的向着城墙方向蔓延。 “啊啊~~”城头正作战的汉卒,被飞溅而来的火焰溅到,痛得哇哇大叫。 那震天的巨响,更是吓得汉众肝胆碎裂,急回头瞧去,却震惊的看到,整座梁口城几已被大火吞噬。 火海之中,惨叫之声如地狱的厉鬼,不止不休,数不清被烧着的汉卒,疯了似的在火中打滚乱窜,却痛苦的倒地,最后被烧成焦炭。 这恐怖的场面,超出了汉卒的想象,转眼就击垮了他们的意志。 鲜于辅看着这场面,也吓得失魂落魄,手中的战刀吓得都险些脱落,染血的脸庞,更是惊恐扭曲到不成人形。 “怎么会这样,颜贼怎能想出这么狠毒的计策,怎么会这样啊~~”鲜于辅惊恐的大叫,几是陷入了语无伦次的状态。 城外处,大楚将士们也被那突然而生的大爆炸,吓得为之一震。 不过,他们很快就意味到,这大爆炸乃是自家火药,在敌人老巢中炸开了花。 震惊之余,十余万的大楚将士们,转眼就欢欣鼓舞,呐喊高呼,宣泄着他们的兴奋。 “鲜于辅大概作梦也没想到,咱们能爬上那道不可逾越的峭壁,从背后给他致命一击,陛下这道计策,真乃奇计也。”法正望着那熊熊火海,禁不住感叹道。 颜良淡淡一笑:“朕此举也算是兵行险招,那鲜于辅若是稍有提防,哪怕在山顶上布署百人守军,朕的这条计策都将落空,只可惜,他太相信自己地利的优势了。” 鲜于辅,自以为拥有了水龙炮,探听到了颜良火药的秘密,以为摸清楚了颜良的底细,就狂妄的以为,他可以与颜良一战。 可惜,鲜于辅却错了,他根本就忽视了,颜良扫清**,无人能敌的最致命武器,非是那些强大兵器,而是他超凡入圣的胆量,还有那常人难及的奇思妙想。 任他想破了头皮,也不会想到,颜良早有数年之前,就训练出了一支“攀岩”部队,并用这支部队,在今天给了鲜于辅血的教训。 “叫将士们先撤下来吧,莫给大火误伤了自己人。”颜良下令道。 铛铛铛~~ 金声响起,正自攻城的十几万将士,闻金收兵,徐徐的退了下来。 照眼下这火势的发展,楚军根本不需要再进攻,整座梁口城,很快就变成一片焦土,鲜于辅和他的一万汉军,也将变成火中的冤鬼。 至于城中的那些高句丽人,还有随刘备逃到高句丽的一众叛民,这些人既然想助纣为桀,那颜良就成全了他们,让他们为刘备殉葬吧。 颜良纵骑着赤兔马,从中军来到阵前,欣赏着眼前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山城,如何在大火之中,一点点的化为灰烬。 沿城一线的几千号汉军,此时却陷入了死地之中,一个个是惊慌失措,抱头乱窜。 楚军虽退,但城内的大火却如潮水一般,向着城墙一线汹涌而来,根本就无法扑至。 火势再这么蔓延下去,只怕再有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算不能死在楚军的刀下,也将被大火活活的烧死。 与被烧死的惨烈相比,被楚军一刀斩首,反倒痛快一点。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啊!”副将向着鲜于辅,惊恐的大叫。 鲜于辅看看大火,再看看退往山下的楚军,犹豫了片刻,狠狠一咬牙:“还能怎么办,随本将冲下山去,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鲜于辅也不多想,急是奔下城头,翻身上马,喝令打开城门。 伴随着“吱呀呀”的响声,梁口城那高大的铁门,终于不攻自开。 鲜于辅舞刀大叫:“大汉的弟兄们,想活命的,不想被烧死的,就跟着本将杀出去,冲出敌围,还有一条生路,杀啊~~” 一声长啸,鲜于辅纵马杀出城去。 那几千号汉卒虽惧楚军,但被逼到这份上,在求生的意志催动下,也只能抱着必死之心,追随着鲜于辅冲出了梁口城,沿着山坡向楚军扑去。 “好个鲜于辅,倒有几分胆色,敢向我们反杀而来。”法正感慨道。 颜良不屑一顾:“什么胆色,他这只是不想被火烧死,想要拼死杀出一血路而已。” 若在多年以前,面对鲜于辅这一冲,颜良或许还对他心生几分欣赏,想着要收复了这将有胆色的将领。 现在,天下已平,这鲜于辅在颜良看来,只不过量个垂死挣扎之徒而已。 对于这些死都不肯觉悟之徒,唯有彻底抹杀。 颜良马鞭向着一指,冷冷道:“弓弩手放箭,给朕射光这些顽抗大楚天威之贼。” 天子一怒,杀机令天地变色。 随着一声鼓响,万箭齐发,铺天盖的轰落向冲来之敌。 嗖嗖嗖! 飞蝗般的箭矢,如狂风暴雨般扫来,将那些无遮无挡,只顾着埋头下冲的汉卒,如蝼蚁一般钉倒在地。 惨叫之声,如鬼嚎一般,震动四野。 一轮箭射下去,五千多汉卒,近有四分之一被扫倒在地,尸体顺着山坡,依旧在翻滚而下。 楚军的箭矢毫不休息,无休无止的箭网,漫空压来。 哀号声中,鲜血飞溅漫空,数不清的汉军被射倒在地,几乎在转眼间的功夫,大片大片的汉军尸体,就铺没的了山坡。 大多数的汉军,在距楚军还有数十步时,就已经被射杀。 那鲜于辅却挥舞着战刀,舞出一道铁幕,将袭来的箭矢,尽数的弹开,他竟然顶着楚军的箭雨,生生的冲下了山坡,向着楚军军阵冲来。 “颜贼,纳命来吧~~”鲜于辅狂吼着,他已如穷途末路的狂兽一般,竟想冲破万军,斩杀颜良。 周仓当场怒了,战刀一横,怒道:“此贼好生狂妄,陛下,让臣去取他狗头。” 颜良却摆手将他拦下,傲然道:“朕已经很久没有感受杀人的滋味,这个鲜于辅既然这么狂,朕就拿他过一把瘾吧。” 说着,颜良将御林亲军手中夺过青龙刀,双腿一夹马腹,随着赤兔以一声嘶鸣,一人一骑,竟如飞火流星一般,射出军阵。 纵马而出的颜良,巍巍如战神重现于世一般,手中饮血无数的青龙刀,挟着令鬼神胆裂的杀气,向着迎面而来的鲜于辅,横斩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九十九章 再显神威 时隔多年,天子终于再度出手了。 十余万众眼睛的注视下,颜良凌驾于九天之上的神皇一般,挟着不可一世的威势,杀将而出。 纵马而出的那一刻,三军将士无不为颜良的神威气慑,所有人的心底,都瞬间升起一股本能般的畏惧。 颜良身上所散发出的震慑力,强大到令所有人都几乎窒息一般。 迎面杀来的鲜于辅,原本还气势汹汹,抱着拼死一战的决心,但当颜良出现之时,那裂空般的威势,瞬间就将他的斗志,统统都摧垮。 神光如电,那一道赤色的流星,飞驰而至,瞬间已如铁塔一般,横立在了鲜于辅的身前。 鲜于辅眼眸中,已为无尽的恐惧填满,那从内心升起的畏惧,竟如无形的绳索一般,束缚住了他的手脚,竟令他忘了该如何相挡。 分秒之间,颜良猿臂世出,青龙宝刀拉着天威浩荡之势,卷着漫漫的尾尘,已呼啸而至。 那是几近于完美的一刀。 出手之时,颜良就感觉到,自己的帝王霸道之意,加诸于招式上,已使他的实力,超越了战神吕布,成为了亘古以来,最强的存在。 那一瞬间,颜主有种本能般的感觉,他感觉到,哪怕是吕布复生,自己也可经从容的将其斩杀。 武艺本就绝伦的颜良,多少年未出过手,今亲自操刀上阵,武艺竟是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升华,达到了这个时代的巅峰存在。 至高无上的权力,与无敌于天下的武艺融合在了一起,这一刻,颜良的念头通畅无比,竟有一种霸绝古今,无人可比的快意。 颜良就享受着这份痛快,将那挟裹着他威霸之气的一刀,狠狠的扫荡而出。 吭! 惊天一鸣,电光火石的一瞬。 鲜于辅连人带刀,飞上了半空,两百余斤的身躯,竟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就那么轻松的被颜良拍上了空中。 惨叫中的鲜于辅,人还未落地时,颜良已借着赤兔马的速度,蓦然间出现在他的下方。 一声厉啸中,颜良猿臂如影而出,青龙刀如绞肉机般在半空中转出,杀那间就连斩出十余刀。 每一刀都快过电光火石,就连黄忠这样的五虎上将,都无法看清颜良的刀势。 十万双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半空中的鲜于辅,已是连人带甲,被斩成了无数块的碎肉,四面八方的溅落开来。 血雨之中,颜良斜刀而立,鹰目之中迸射着冷酷,浑身上下就弥漫着凛烈之极的杀气。 血雨下的颜良,如神王,如魔鬼,如狮虎,那种令万物伏首的威势,强大到不可形容的地步。 所有人都惊呆了,十万人邪雀无人,就那么胆战心惊的注视着颜良,仿佛他们的精神,在一瞬间被颜良的威势冰结一般。 “陛下的武艺,已然无敌,纵使吕布复生,也要伏首啊。”黄忠好容易挣脱了精神上的束缚,以充满敬畏的语气感慨道。 这一句感慨,将身边的周仓唤醒,他兴奋之下,举刀大叫一声:“吾皇万岁——” 一声雷啸,惊醒万人。 十几万人终于清醒过来,成片成片跪伏于地,向颜良山呼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万岁之声,盖过了山城的爆炸,震动四野,仿佛天崩地裂。 颜良享受着那一声声发自内心的“万岁”,看着手中的青龙刀,喃喃笑道:“大丈夫只有在战场上杀戮,才能感受到真正的畅快啊。” 回望梁口城,已是一片火海。 通往丸都的大门,高句丽国第二大坚城,就这样在熊熊烈火中,化为了一片焦土。 大火整整烧了一天,傍晚时分,火势方才熄灭。 这时,颜良才派出兵马,进入到废墟中扑灭残火,彻底完成对梁口城的控制。 次日正午时,梁口城中的大火,方才被尽数扑灭,颜良这才纵马上山,视察了这座废城。 诸军计点战果,自鲜于辅以下的一万多汉军,半数在冲下时,为楚军的箭雨射杀,半数则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除了军人之外,梁口城中还有近万名高句丽人,还有中原叛民,多被烧死在了城中。 颜良遂是下令,完全拆毁残存的城墙,将其城从山坡上移往山脚,于梁口河畔重筑新城。 梁口大胜,首功者自然是李严,默默无闻了许多的李严,终于用这一场奇袭大胜,来证明了他的才华和价值。 颜良自不吝啬于赏赐,不但给李严厚赏,还为他增加了食邑。 梁口城已破,通往丸都的道路,就此畅通,颜良遂留几万兵马于梁口重筑新城,自率二十五万大军,向东继续向高句丽的国都丸都城开进。 楚国的大军未发时,一骑细作便飞奔东去,将梁口失陷的惊天消息,飞马送往了丸都。 …… 丸都城,王宫大殿。 靡靡的乐声,回荡在大殿之中,刘备高坐于王座上,笑眯眯的欣赏着阶下的翩翩起舞。 大殿中,几名打扮妖娆的高句丽女子,正起舞弄影,向刘备展现着她们的舞姿。 陪坐于旁的高延优,则是满脸羞色,极不自在的样子。 阶下那些美人,都是高延优后妃夫人,如今,这些夫人们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起舞卖笑,来取悦刘备这个王宫的新主人。 看着自己的女人,在仇人的面前献舞卖笑,高延优只觉颜面扫地,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恨不得一跃而起,跟刘备拼个你死我活。 只可惜,高延优只能在心里遐想一下,却不敢稍有表露,只能含恨忍耐。 一曲舞罢,刘备哈哈大笑,摆手叫好。 众夫人们正待退去,刘备却一召手,将中间那名女子招上前来,陪坐在了他的身边。 那女人正是高延优的王后。 刘备酒醉三分,借着酒劲,将那高王后搂在怀中,上下其手,肆意的把玩。 那高王皇羞愧难当,却不敢反抗,只能忍气吞声,任由刘备侮辱。 见得这一幕,作为一个男人,高延优简直羞愧到了无以复加,气得连肺都要爆炸了。 那可是王后啊,自己的正妻,如今却坐在刘备这的怀中,仍由刘备玩弄。 如此羞愧,常人都能忍受,更何况是一介国王。 某一个瞬间,高延优真有种一跃而起,扑向刘备拼命的冲动,但那一丝的冲动,却轻易的被立在左右,那几名对他虎视眈眈,满脸凶相的汉卒所吓退。 畏死的高延优,只能强咽下这口羞辱之气,不敢抬头看一眼,只能任由刘备弄玩自己的妻子。 刘备双手伸入高王皇的衣中,把玩着那团香玉,一双眼睛却在注视着高延优。 仿佛,他能从高延优那羞愤难当,却又不敢反抗纠结之中,寻找到了快感一般。 “当年,颜良占有了我的妻子时,就应该是这种感觉吧。”刘备心中想着,手上把玩的力度,更加的强烈,竟将高王后疼得哼吟起来。 现在他才知道,颜良为何会无一例外,将那些敌人的妻女占有,原来,这其中的快活,竟比攻城掠地,还要强烈。 忽然之间,刘备觉得自己的前半辈子,真的是虚度了。 那么多年来,明明自己手握权力,可以尽情的享受,却为了仁义的虚名,不敢肆意的妄为,只能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身边连几房妾室都不敢多添。 如此虚伪憋气的装了大半辈子,最终却反不如颜良那般,想占有哪个女人,就占有哪个女人来得痛快。 卸下仁义的包袱,或者说,被颜良撕下仁义的伪装后,刘备内心中那本性的一面,开始显露了出来,竟也觉着颜良的样子,欲在高延优的面前,占有人家的妻子。 陡然间,刘备将高王后按倒在了榻上,那垂老之躯,心急火燎的扑了上去。 他的脑海之中,不断的浮现颜良强占他的妻妾的画面,那些画面,激发了刘备的疯狂,令他迫不及待的要将自己受到的羞辱,从胯下这个高句丽女人的身上找回。 刘备知道,他此生都无法报复颜良了,他只能用这自欺欺人的手段,来安慰自己,平息自己曾经受过的羞辱。 “陛下,不要啊~~”高王皇羞愧难当,半推半拒不肯从他。 刘备却不管不顾,疯了似的狂撕着高王皇的衣服。 阶下处,高延优惊愤难当,几乎就要冲将起来,左右几名汉卒却一拥上前,将他按倒在了案几上。 刘备回头扫了一眼,当他看到高延优那羞愤到快要喷血的表情时,心中愈加的畅快,竟是忍不住放声狂笑起来。 狂笑声音,刘备已将高王后身上的衣裳扒光,作势就要占有这个高句丽王后。 正当这时,急匆匆的脚步声,突然间传来,陈到带着满脸的慌张,急匆匆的冲入了殿中。 “陛下,大事不——”陈到话到半截,嘎然而止,整个人目瞪口呆的僵在了那里。 他的视野之中,那个曾经以仁义为口头禅,曾经名满天下的大汉天子刘玄德,此刻,正光着屁股,如色中恶鬼一般,压迫着高句丽的王后,欲行那兽性之举。 看到这惊人的一幕,刘备在陈到心中残存的形象,终于彻底的崩塌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章 野兽本性 “陛下!”陈到无法克制,一声惊呼。. 那一声惊呼中,仿佛充满了某种失望。 曾经以仁义自诩的刘备,如今却在众目之下,公然的强行歼辱高句丽的王后,如此行径,如何能不让陈到感到失望。 正心急火燎的刘备,给陈到这一声惊动,猛回头时,却见陈到正以一种惊愕的眼神,尴尬的立在阶下。 刘备的“雅兴”,立时给陈到的出现所扰,那炽烈的色念,顷刻间消褪大半。 “何事打扰朕的兴致!”刘备怒喝一声,仍没有松了胯下的高王后。 陈到身形一震,猛的清醒过来,忙将头一低,不敢正视再看,拱手道:“启禀陛下,西面传来急报,楚军已攻破了梁口城,我军全军覆没,鲜于辅也被颜良亲手所斩。” 晴天霹雳,当头轰下。 瞬时间,刘备的身体,以那样不雅的姿势,僵硬在了那里,原本色念狂燃的脸上,顷刻间涌满了惊恐。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刘备色念尽散,提起裤子跳将起来,惊恐的大叫。 陈到苦丧着脸,默默道:“梁口已破,鲜于辅已死,楚军正向丸都杀来。” 刘备身形一晃,只觉头目一眩,脚下双腿变软,倒退几步,重重的跌坐在了榻上。 “怎么可能,梁口怎么可能失守?”刘备喃喃自语,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他确实想不通,要知就在几天前,鲜于辅才刚刚发来梁口大捷的捷报,声称他以水龙炮击破了楚军火药炸城的诡计,这才几天功夫,形势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 如此不可思议的逆转,别说是刘备,任谁也无法接受。 “朕已给鲜于辅配了水龙炮,颜贼如何能攻下梁口?”刘备歇厮底里的叫道。 陈到不敢隐瞒,只得将楚军如何以奇兵攀上绝壁,偷抵山顶,又如何以火攻,居高临下烧毁梁口城的过程,默默的向刘备道来。 真相大白。 这残酷的真相,转眼令刘备变成了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沉陷在了无尽的愕然中。 “颜贼,颜贼……”刘备咬牙切齿,恨得眼珠子都要炸出来。 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已是绞尽脑汁,自以为想出了万全之策,但还是敌不过颜良,难道,那颜良当真是自己天生的克星不成? 刘备痛苦,惊愕,慌恐,阶下被按倒的高延优,却暗觉畅快,眉宇间掠起幸灾乐祸之色。 而那高王后则因这场突变,幸免了被刘备霸占,她急是将那凌乱的衣裳,裹住自己的身子,战战兢兢的缩在榻角处,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滚,还不给朕滚,你这**!”刘备怒喝一声。 高王后吓了一跳,赶紧半赤着身子,爬下了王榻,羞慌满面的逃离了大殿。 当高王后经过被按倒的高延优时,脸上的羞愧之意更浓,也不敢多看他一眼,赶忙低着头从他身边奔过。 刘备看着高王后,摇着白花花的**奔出大殿,他的目光,顺势的扫到了被按于地上的高延优身上。 这一看不要紧,他正好看到,高延优那幸灾乐祸的一瞬间。 高延优那表情,分明是在讽刺他刘备,恶人有恶报,那嘲讽的意味,令刘备勃然大怒。 大怒之下,刘备腾的跃起,几步奔下阶来,飞起一脚就狠狠的踹在了高延优的脸上。 砰! 这一脚下去,高延优闷哼一声,身子栽倒在了地上,脸上赫然已添了一个脚印,嘴角更是渗出了鲜血。 “让你笑朕,让你笑朕!”刘备扑上前去,骑在高延优的身上,疯了似的拳头相加。 砰砰砰! 刘备一拳拳打在刘延优的身上,转眼二十多拳就已下去,事隔几天,高延优又挨此一顿棒揍,转眼已被打算鼻青脸肿,吐血不止。 陈到看着刘备那疯狂狠毒的样子,眉头越凝越深,眼眸中的厌恶之色,愈加强烈。 半晌后,高延优已被打算奄奄一息,离死就差一口气。 这时,陈到再也忍不住,几步扑上前去,将疯狂的刘备拖住,叫道:“陛下息怒,不要再打了,再打就要打死他了。” “滚开,你竟敢对朕无礼,你想造反不成?”刘备更加狂怒,扭头冲着陈到怒斥。 陈到吓了一跳,本能的松开了手,退后一步,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备虽怒,但给陈到这么一拦,头脑也清醒了几分,他厌恶的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高延优,紧握的拳头,终于是松了开来。 气也消了,清醒过来的刘备,意识到眼下最重要的,是应对颜良对丸都的进攻,打死了高延优可没有半点好处。 长吐过一口气,刘备终于冷静了下来,他走回到龙榻,一**坐了下来,闭目半晌,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然一片淡然。 那般平静淡定的表现,与方才的疯狂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把高延优先拖下去吧,带传田豫前来,朕有要事跟他相商。”刘备沉声令道。 陈到松了一口气,赶紧吩咐左右军士,依言照作。 几名士卒慌忙上前,将一身鲜血的高延优,拖了下去。 就在陈到也要告退之时,刘备忽然道:“叔至,今**对朕冒犯,朕且原谅你一次,记住,朕不会允许有第二次。” 刘备这是在威胁陈到,身为一介帝王,哪怕他发疯到要打死人,又岂能容忍部下,去触碰自己的身子阻拦自己。 对刘备来说,这简直是一种大不敬,一种对他权威的挑战。 如果不是眼下形势紧迫,刘备正是用人之际,以他的姓情,岂能再容得下陈到。 面对这威胁,陈到身形一震,眼眸中闪过一丝惧色,忙道:“臣知罪了,臣多谢陛下开恩,往后臣再也不敢了。” “嗯。”刘备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将他屏退。 陈到躬身退出殿外,左右无人时,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不禁摇头一声苦叹。 陈到退去未久,田豫匆匆赶到了王宫。 君臣见罢,刘备遂将梁口失守,鲜于辅战死的噩报,告与了田豫,征询他该如何以应。 田豫自然是大为惊愕,也想不通颜良是如何做到的,直到刘备将战役的实情相告,田豫才恍然大悟。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颜贼竟这般诡诈,梁口山壁立万刃,就算有人能攀上去,少说也得训练了一年半载,难不成颜贼早有很久以前,就已暗中在训练兵士攀岩了吗?”田豫惊叹道。 刘备却不屑一哼:“怎么可能,颜贼想必只是侥幸得逞而已,他要是真在一年多前,就有此预想的准备,那他就是真正的神了,朕还能跟他对抗到今天吗。” 不知内情的刘备,只能把颜良的胜利,归结为“侥幸”,他当然不会想到,其实颜良就如他所说的那么“神”。 田豫还在惊叹中,刘备不悦道:“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颜贼的大军已向丸都而来,你还不快速帮朕拿个主意,如何对付颜贼的进攻。” 田豫沉思了片刻,拱手道:“陛下,丸都再往东就是滨海,再退就要彻底的被颜贼赶出大陆,臣以为,丸都就是咱们最后的防线,必须全力坚守。” “最后的防线,全力坚守么……”刘备喃喃自语,似是底气不足。 田豫看出刘备没有底气,忙又劝道:“丸都城远胜梁口坚固,我们又拥有水龙炮,只要不似鲜于辅那般疏忽大意,颜贼纵有三十万大军,也难以攻下,再加上还有翼德将军的倭军,从旁协助,臣以为,只要陛下有决心,必能坚守得住。” 提到了张飞一军,刘备身形猛的一震,眼眸中又闪过一丝振奋 沉吟半晌,刘备拍案而起,毅然道:“颜贼想扫灭了朕,**一统大陆,朕绝不会给他机会的,朕要死守丸都城,为天下各族子民,守住这最后的希望。” 慷慨的刘备,当即做出决断,集结全部的力量,死守丸都城。 同时,刘备又派人去通知孙乾,命他支会张飞,尽快率倭军在辽东沿海登陆,以打击楚军的侧翼。 …… 丸都城中的消息,细作已连夜发去,送往了正在杀往丸都路上的颜良。 得知这情报,颜良冷笑道:“刘备这大耳贼,看来他这回是不打算逃了,准备集中最后的力量,死守丸都城了。” “刘备再逃,就要逃往倭岛瀛州去了,一旦逃往那里,他就再无重归大陆的机会,他这是走投无路的,打算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了。”法正笑道。 颜良微微点头,豪然道:“很好,朕巴不得他不再逃窜,这一次,朕一定要把他围杀在丸都城里。” 诸将兴奋,战意狂燃,皆巴不得能手刃刘备,除此帝国残敌。 毕竟,如今大楚的敌人,只余下刘备和司马懿二人,谁能除掉此人,就是立下了不世奇功。 这时,吕蒙却道:“据臣所知,那丸都的坚固程度,比之黎阳和邺城,都要强悍,如今刘备又有了水龙炮,我火药无用武之地,想要攻破此城,只怕非是易事。” “超过黎阳和邺城么。”颜良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章 西凉虎将 “那就把丸都城毁了吧。”颜良沉思了片刻,语气平淡的道。 他言语虽平静,但话中的杀机,却好似涌动的暗流,藏着无限的惊心动魄。 左右法正和吕蒙等文武,身形皆暗暗一震。 你丸都不是坚固么,你刘备不是想做垂死挣扎么,我就把人连城带人,统统夷为平地。 天下都已被我颜良扫平,区区一座丸都城,又何在话下。 颜良丝毫不以为然,下令大军继续前进。 数天后,三十余万大军,陆续的抵达了丸都城,密密麻麻的军帐,星罗棋布于丸都城下,将这座高句丽的王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和梁口城一样,丸都城也是建在半山腰上,背靠着高山。 不同的则是,丸都城要比梁口更大,竟有三重城墙,一重比一重高出十余丈,从山脚仰望山城,甚至看不到最高一重的城墙。 而在山峰顶上,高句丽的旗帜也在猎猎飞舞,显然在山顶处,刘备也驻有兵马,为的就是不重蹈梁口城的覆辙。 这样一座依山而建,几乎与山势融合的城池,的确要比黎阳和邺城还要坚固。 颜良却没有丝毫忌惮,下令三十万大军,将整座丸都城,连城带山都围成水泄不通。 围城结束,颜良下一步,则是驱使那些高句丽人,环山兴建围墙,挖掘壕沟。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一道长达三十余里的围壁,就此完工,将丸都城如铁桶一般围在其中。 丸都与外界的联系,就此被切断。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刘备却只能站在城墙上,坐视着楚军修围壁,而不敢出城破坏。 原因没有别的,只因刘备的兵马太少了。 梁口城一役。刘备损失了一万多精锐汉军,如今手中的嫡系汉军,只余下不到两万。 如果再加上那些高句丽军的话,刘备勉勉强强,能够拼凑起四万人左右的军队来。 四万对三十万,将近八倍的兵力差距,如此悬殊的劣势。让刘备不敢冒任何的险,派他宝贵的兵马出城。 刘备很清楚颜良的诡计,他生怕颜良以修围壁为诱饵,就是想诱使他出击,而后趁势以伏兵围杀,他若中计。那就是偷鸡不成,反是失了把米。 刘备是给颜良的“奸计”打怕了,现在的他,只想尽可能的保存实力,以用来应对楚军将来的强攻。 丸都城坚固之极,又有山泉水源,且有水龙炮这样的利器。城中所积之粮,足支一两年之用。 正是仗着这些优势,刘备才没有如往昔那般遁逃,而是亲陷重围中,坚守这座他在大陆最后的据点。 除了坚城之外,刘备另一个希望,就是他的义弟张飞了。 …… 楚营。 颜良坐胯着赤兔马,巡视于诸营。激励慰劳大楚的将士。 以丸都城的坚固,以及刘备这份的死战决心,丸都之战只怕又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从现在开始,颜良自有必要,想方设法的维持将士们的士气。 一骑飞奔而来,正是锦衣卫统领马谡。 马谡策马直抵御前。拱手道:“启禀陛下,乐浪郡急报,张飞率三万倭国于乐浪东部沿海登陆,我乐浪郡兵不敌。张飞已攻占元山城,正向乐浪郡治朝城进逼。” 张飞登陆乐浪? 这个消息,颇令颜良有些惊讶。 张飞退往倭岛已有好几年的时间,近年来只是派出小股战船,以海盗的形式,对辽东沿海进行的搜刮,似这样统领三万大军,大规模进攻的举动,真还是头一次。 而且,张飞不但大举登陆,竟还离开海岸,向乐浪的腹地发动进军,这更是前所未有的。 “陛下,张飞选择在这个时候进攻乐浪,分明是为了策应刘备,意图分我军兵势,为刘备减轻压力。”吕蒙一语识破了张飞的意图。 颜良微微点头,冷笑道:“看来刘备是使了手段,让张飞重新为他效力了,这个傻张飞,关羽那血的教训,他这么快就忘了么。” 张飞不长记性,忘了刘备对关羽的无情无义,竟还为刘备卖命,这如何能不叫颜良讽刺。 “据臣锦衣卫的侦察,近期以来,那孙乾似曾两度浮海东去,就此判断,刘备的确是说服了张飞,重新为他卖命。”马谡也说道。 听了马谡之词,颜良更加确定,张飞大举进攻乐浪,的确是在为刘备解围了。 乐浪郡若是有失,则带方郡也将不保,张飞的倭军就可以直接推至马訾水沿线。 若张飞率军沿马訾水北上,则可直抵丸都以南,威胁大军的侧翼,若西去直接攻打襄平,则更可威胁到大军的后路。 张飞这一招,分明是围魏救赵,逼着楚军退兵。 颜良为了一举灭了刘备,将大部分的辽东军团,都调往了高句丽,稍稍忽视了张飞的“傻”,这才给了张飞可趁之机。 眼下以乐浪郡的兵力,只怕还真挡不住张飞三万兵马的进攻。 “陛下,乐浪不容有失,臣请陛下派一军沿马訾水南下,赶往朝城驻守,以退张飞入侵之军。”吕蒙久驻辽东,第一时间意识到事态的紧迫性。 “可是,我军若分兵南下,兵少则不足以退张飞,兵多则分了丸都军势,正中了刘备下怀呀。”马谡担心道。 颜良也不急于做决断,喝道:“把地图拿来。” 御林军士急将所携地图展开,就地供颜良和诸将们参详。 颜良剑眉微凝,眼眸中地图上扫来扫去,脑海之中钩勒起了战术。 半晌后,颜良的嘴角,掠起了一丝诡异而自信的笑容。 “用不着多少兵马,一万兵马,足以杀退张飞这厮!”颜良自信的说道。 一万兵马,诸将面面相觑,均觉得颜良口气有点大了。 张飞那是什么样的人物。那可是当年汉国之中,仅次于关羽的人物,用兵能力何其之强,论其武艺,当世之中,恐怕只在颜良之下。 这样一员强悍无比的大将,颜良却只用一万兵马。就要击败其三万兵马,诸将们岂能不觉得有些惊讶。 颜良也不多解释,只欣然道:“还帐,宣庞德前来见我。” 打马还往御帐,颜良还没坐稳,一员虎熊之将就前来拜见。来者,正是庞德。 这员西凉大将,在马超为颜良所斩之后,已是名符其实的西凉第一猛将。 历史上的庞德,与关羽都能大战数百回合不分胜负,其武艺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流巅峰。 如今,关羽已死。庞德却尚存,经过这么多年来的历练,庞德的武艺突破上流,达到绝顶的存在,也未必没有可能。 张飞乃绝顶级别的武将,要对付这样的人物,颜良身为帝王,不会轻易离开丸都大营。却自要派一员绝顶武艺的大将去收拾张飞不可。 放眼颜良麾下,除了颜良自己外,能称得上武艺绝顶的大将,也只有黄忠、赵云和文丑三人而已。 至于其他太史慈、张辽、甘宁乃至庞德等武将,恐怕都在一流与绝顶之间徘徊,未知他们是否真的已突破。 此役征伐高句丽,以步军为主。赵云和文丑等骑将,皆未随征,而黄忠又对乐浪的地形不熟悉,也不利于出战。 唯有庞德。久镇辽东,不但武艺超群,更对乐浪地形极为熟悉,以他去退张飞,乃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令明,朕已收到情报,张飞率三万倭国进犯乐浪,朕打算派你去击退张飞,你可有此胆量?”颜良开门见山的问道。 换作是旁人,一听到对手是张飞,多半会犹豫那么一下,但眼前的庞德,却丝毫没有迟疑,反而是瞬间兴奋不已。 “张飞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臣早想会一会他,多谢陛下给臣这个机会。”庞德慨然应道。 颜良微微点头:“很好,不过,这一次,朕只会给你一万轻军。” “一万轻军?”庞德这下就有点吃惊了。 对付张飞他不怕,但张飞有兵三万,如今天子却只给他一万,还是轻军,兵力上的差距,就让庞德不得不有所顾忌了。 况且,庞德也很疑惑,自家天子有三十万大军,何以会只给他一万兵马呢? “兵马太多,只会让张飞有所顾忌,朕想要速战速决,把张飞赶下海去。”颜良解释了他的用意。 庞德沉吟了片刻,双手紧紧一握,慨然道:“一万兵马又如何,臣纵使为陛下粉身碎骨,也无所畏惧。” 庞德毅然表明了决心,那份慷慨之意,仿佛以报定打算,哪怕是兵力不济,他拼命战死,也不会退缩一步。 庞德不愧是西凉名将,当真有西凉汉子的血性与勇气,当年的马超有此大将,却心生猜忌,当真是愚蠢。 颜良心中赞赏庞德,不禁欣然一笑:“好啊,朕果然没有看错令明,放眼诸将,也只有你能替朕对付了张飞。” 得颜良的赞赏,庞德豪气顿生,腾的站了起来,当即就要拜辞而去。 “不急不急,先坐下。”颜良却是一摆手,笑着留住了他。 庞德一怔,只好坐下,却是满眼狐疑,不知颜良还有何吩咐。 颜良叫给庞德赐酒,君臣二人饮下一杯酒,他才笑道:“朕方才只是试探一下令明你的胆色而已,你乃朕之大将,你以为,朕真的会舍得让你用一万兵去犯险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一千零二章 反攻的白日梦 颜良这番话,别有深意,庞德愣怔,一时难以领会。 “附耳过来,朕有机宜相授。”颜良英武的脸畔,扬起一丝异芒。 庞德心怀狐疑,附耳近前,颜良遂将他真正的意图,不紧不慢的道与了庞德。 庞德听罢,不禁面露恍然大悟之色,惊喜道:“原来陛下竟有此妙计,臣明白了,臣此去,必不负陛下信任。” “事不宜迟,尽快出发吧,朕在此静候你的捷报。”颜良哈哈一笑,摆手道。 “臣告退。”庞德这才起身,带着颜良授以的密计,兴冲冲的而出。 领了虎符,庞德挑选了一万精锐兵马,当天便离开了丸都大营,向着南面乐浪郡方向疾行而去。 …… 乐浪郡,镂方城。 城头之上,那一面“汉大将军”的战旗,迎风猎猎的飞舞。 张飞手提丈八蛇矛,傲立于城头,黑漆漆的脸庞间,洋溢着狰狞的傲然。 自元山城登陆韩半岛以来,张飞率领着他三万大军,长驱西进,一路可谓是所向披靡。 这镂方城位于乐浪郡中部,过了此郡再往西,不出两百里就将进入乐浪郡最富庶的西部诸县,郡治朝城就在其中。 一旦朝城攻下,整个乐浪郡,就将臣服在他张飞的铁蹄之下。 自逃亡倭岛瀛州以来,张飞无时无刻不想着反攻大陆,而今,时隔多年,他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 驰骋在大陆的土地上,张飞是何等的畅快,只有这一片大地,才能让他的到归宿感。 “禀将军,镂空城中的一千楚国郡兵,已悉数被歼灭。”部将范疆上城禀报。 “大将军,城中三千百姓均已出发,已被押解往元山城,浮海运往瀛州。”部将张达跟着禀报。 张飞微微点头,甚是满意,高声道:“就这么办,凡是楚兵,统统杀光,沿途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幼,统统都运回瀛州。” 张飞虽然畅想着反攻大陆,但他的内心之中,此刻却清醒的很。 他很清楚楚国的实力,如今他能长驱直入,只因颜良没所他放在眼中,根本就没防着他,故乐浪郡才并无多少驻兵。 倘若颜良闻知了他进犯乐浪,用不了多少,大军就会杀将前来,正面与颜良的优势兵力交战,张飞并没有信心。 当年汉国之时,他与楚军实力相差不远时,尚不可与敌,更何况是今日一统天下的大楚。 故张飞此次登陆乐浪之目的,只是为了逼迫颜良分大军南下,以减轻刘备在丸都的压力而已。 楚国大军前来之时,也就是他撤退之日,而当楚军一走,他又会率军再度登陆,令楚军焦头烂额。 所以,每陷一城,张飞都要将那宝贵的丁口资源,统统的运往倭岛。 张飞虽被倭人尊为须佐之男,但他打心眼里看不起那些愚昧的倭人,在他看来,一名汉人的丁口的用处,足抵十名倭人。 “大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做?”张达问道。 张飞蛇矛向西一指,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明日尽出,给本将杀奔朝城前去。” “大将军,这镂空城,难道不留一兵吗?”范疆道。 “留五百兵马足矣,楚贼若是来援,并然会从西北的马訾水来,东面再无楚军一兵,根本不用留太多兵马,本将要集中力量,若是能抢在楚军到来之前,攻下那朝城就最好了。”张飞自信道。 范疆和张达两员部将,再无多言,忙是去传达张飞的号令。 张飞傲视西北方向,冷笑道:“颜贼啊颜贼,当年你逼我浮海东去,逃往倭岛,今天我张飞终于杀回来了,我就杀你一个焦头烂额,哈哈~~” 张飞迎风狂笑,笑得何等畅快淋漓。 于是,张飞和他的三万大军,在这镂方城中休整了一晚,次日天色一亮,便大军尽往,浩浩荡荡的向着朝城杀奔而去。 当张飞杀往朝城时,北面方向,庞德统帅的一万楚军,也在马不停蹄的赶往乐浪郡。 深山老林中,那一支万余人的军队,正在艰难的前行。 善于统帅骑兵的庞德,这一次所统之兵,却多为步兵,他的行军路线,也非是沿着马訾水而下,反而是去翻越了那丸都东南面的盖马大山。 此山间有一条小道,可连通南北,就连久镇辽东的庞德,也只是略有所闻而已,换作别的将领,更加是闻所未闻。 纵使如此,庞德也只有在土著向导的指引下,才能顺利的找到那条山间小道。 五天,一连五天的时间里,庞德和他的一万大军,都在大雪地里艰难的前行。 是日清晨,庞德爬上最后一道山坡,放眼望去,前方地势已是一片开阔。 “他娘的,在山沟里摸了五天,终于让老子给走出来了。”庞德抹着额头上的汗,疲惫的脸上,已尽是欣慰。 那一名名的将士,一个个的也是兴奋难抑,疲惫的脸上,猎猎的杀机在涌动。 “弟兄们,随本将杀出山去,给张飞和他的倭军点颜色瞧瞧。”庞德大叫一声,翻身上马,向着山坡下而去。 万余号的将士们,纷纷打起精神,追随着庞德而去。 这一支南援的大军,成功的进入到乐浪郡,按照颜良所授机宜,向着张飞和倭军杀去。 此时,百里之外,张飞率领着他的三万大军,正在围攻乐浪郡的治所朝城。 张飞的大军一路横扫乐浪,但他的大军围困朝城五日却不下,终于是踢上了铁板。 乐浪郡守已将郡中两千正规军,三千余郡兵,统统的都集中在了朝城,欲以一郡所有的力量,固守郡治。 张飞远道而来,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妄图以三万兵力强破朝城,自然没那么容易。 张飞却也不急,一面围城,一面分兵去抢掠乐浪诸县,将抢掠而来的人口,源源不断的送往东海岸的元城,再由元城经海上运往瀛州。 此役登陆之战,张飞本意只是围魏救赵,为刘备解围,以及趁机掠夺人口,至于能不能拿下朝城,反而是其次。 倭军,中军帐。 “颜贼,你再不派兵来,我就把你的乐浪郡洗劫一空。”张飞看着那些掠抢人口的报告,黑漆漆的脸上,洋溢着几分得意。 正自得意间,部将张达匆匆而入,满脸慌张的叫道:“大将军,大事不好了,斥候发现楚军了。” 楚军终于来了。 张飞非但不惊,反而是一喜,不以为然道:“来就来了,有何可惊慌,这不全在本将的意料之中吗。” “不是啊,楚军不是由西北面的马訾水方向来,而是翻越了东南面的盖马大山,直接就攻打镂方城去了!”张达惊慌失措的叫道。 “什么!”张飞一跃而起,神色骤变 张飞满脸得意尽散,惊愕的扑向地图,上上下下的扫视了半晌,越看表情越扭曲,越看越惊恐。 陡然间,张飞恍然惊悟。 原来,颜良早识破了他围魏救赵的意图,却故意不从马訾水大道而来,反是出其不意,派轻军偷越盖马大山,直插了他的侧后。 从西海岸的朝城,到东海岸的元山,中间必经镂方一城,楚军若是袭破了镂方城,岂非截断了归路,张飞和他的三万大军,就要被楚军关在这内陆之中。 颜良的计策,不仅是要解乐浪之围,更是要一举灭了张飞 “颜贼,竟然这般狠辣,他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张飞惊怒的叫道。 论武艺,也许张飞还可以跟颜良一较高下,若论计谋,张飞不知被颜良甩了几条街,今中了颜良的计策,又有何可奇。 “大将军,镂方城只有五百兵马,楚军若杀到了,只怕是守之不住,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张达紧张的叫道。 啪! 张飞反手一巴掌,便是狠狠的甩在了张达的脸上,他圆目怒瞪,大骂道:“都是你这废物,怎不劝本将在镂方城多留些兵马。” “大将军,末将劝过啊,是大将军说楚军只会从马訾水方向来的,所以才执意只在镂方城留五百兵马的,这非末将之过啊。”张达捂着脸,委屈的辩解道。 他这么一辩解,张飞是恼羞成怒,怒骂道:“好你个废物,还敢狡辩,来人啊,给本将把他拖出去,重打三十军棍。” 张达一听,顿时又是委屈,又是惊恐,巴巴的向张飞求饶。 张飞却无动于衷,铁血无情的叫军士将张达拖出,白白的打了三十军棍。 这时,那范疆也闻讯赶来,小心翼翼的劝道:“大将军,镂方城若失,我军就要被截断归路,以末将之见,到了这个地步,朝城再围下去已不是办法,还是速速回兵去救镂方城吧。” 张飞身形又是一震,怒气稍息,情绪这才冷静了几分。 “哼,镂方城有多重要,本将岂会不知,又用得着你教吗。”张飞白了范疆一眼。 范疆吓得一抖,赶紧低头不敢再言。 张飞将蛇矛一把抄起,厉声道:“传令全军,速速撤营,随本将杀还镂方城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三章 火 雷 东方发白,镂方城西三十里。 密林深处,无数双鬼气森森的眼睛,正凶神恶煞的盯着那微光笼罩下的大道,此刻天色将明,他们已经整整潜伏了一整天。 庞德嘴角衔着一根杂草,伏在草丛之中,目不转睛的盯着林外空无一人的大道,眼眸之中杀机凛烈。 半晌后,夜中沉寂的飞鸟惊起四起,西面的大道上,忽然间有了动静。 庞德的眉头一动,凝目向着西面,细细的扫视而去。 却见大道上,一团团黑色的影子,正向着这边疾行而来。 晨晖的映照下,那此黑影越来越近,视野也越来越清晰,蓦然间,庞德的眼眸骤然一亮。 因为他已看清,来者,正是张飞军的旗号。 “等了一夜,终于等到了,陛下果然是料事如神,那张飞当真是风急火燎的前来救镂方城了,哼,来得正好。”庞德嘴角掠起了阴冷的杀机。 他当即传下令去,命诸军准备作战。 轻声的号令,一层层的传将下去,片刻间就遍传了全军,一万将士尽皆可闻。 这些大楚的健儿们,热血陡然沸腾起来,紧握住刀枪,眼眸之中涌起跃跃欲试的杀机。 半晌后,那支倭军,急匆匆的从大道前而过,全然没有注意到,林中竟藏着万余伏兵。 庞德见时机已到,突然大喝一声:“全军,投掷火雷! 号令传下,林中无数火光亮起,士卒们将火把点起,迅速的点燃了手中罐状物上的引信。 这些陶罐中所填充的,皆为火药,乃是颜良新制的小型化火药桶,颜良将之命名为“火雷”。 此番颜良命庞德,以一万兵马偷越盖马大山,为的就是杀张飞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精心打造的“火雷”,正是颜良送给张飞的大礼。 火星哧哧的燃烧,呼啸声中,三四百枚火雷几乎在同一时刻,被从林中扔了出去,扔向了那些完全没的防备的倭军。 这个时候,张飞尚纵马如风,风急火燎的飞奔。 他的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抢在楚军之前,赶回镂方城。 此地距镂方城只有三十余里,直到此时,张飞都未收到镂方城陷落的消息,这让他心情安稳了许多。 “颜贼,你就算有雕虫小技,又焉能算计到我,这一回,你的诡计只怕是落空了吧。”张飞心中暗忖,嘴角扬起了丝丝的不屑。 正当此时,两旁的密林中,忽然之间,亮起了无数的火光。 伏兵! 张飞的脑海,陡然闪过这两个字,脸上震怖无比,蓦的惊悟。 他这时才知道,原来颜良的计策,根本不是夺取镂方城,截了他的归路,而是借此为诱饵,引诱他匆匆的回救,半道上却以伏兵袭击。 好一条阴险之极的诡计! 张飞蓦然惊醒,急是大叫:“诸军休要惊慌,速速停止前进,就地结阵迎敌。”、 号令传下,那一队队受惊的倭人,急是停下了步伐,彼此间背背相靠,大盾横于两翼,枪刀手居于中央,锋刃朝向大道两侧。 这是张飞退守倭国几年来,精心琢磨出来的一套阵容,这套阵容专用于行军之时,防止遭受伏兵的袭击。 张飞也没想到,他的这套阵形,会在这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楚军人数未必有多少,他们只想杀我个出奇不意,我这套阵形只要能挡住他们的突袭,形势稍一明朗,必可反守为攻。”张飞横矛而立,胸中激荡着自信。 张飞满以为,林中的楚军伏兵,会呼喊着杀出来,如寻常的伏兵一样,对他的兵马进行两面夹击。 然而,张飞料想中的伏兵尽出没有发现,从林中出来的,却是数不清的星火。 那几百枚闪着星火的罐子,呼啸飞来,飞越倭军士卒的头顶,飞入了他的军队之中。 “楚贼在耍什么把戏?”张飞一时惊异未明。 片刻后,火雷响了。 轰!轰!轰! 几百枚火雷四处开花,将成百上千的倭人,瞬间炸上了天,声势之大,几如天崩地裂一般。 无数的火团冲天而起,照亮了沉寂的天空,惨叫声和未消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短短数秒钟内,三万倭军就被炸得人仰马翻,死伤惨重,张飞精心研究出来的阵形,顷刻间土崩瓦解。 方圆十余里的范围内,仿佛被从天而降的天火所吞噬,冲天而起的火光,将四野照得亮如白昼。 火药所发挥出来的毁灭力,岂是弱小的血肉之躯所以抗毁,爆炸击碎了倭军的精神,那些战斗力本就不强的倭人,被吓得个个魂飞胆战,不顾一切的四面奔逃。 混乱中,张飞迷失了方向,他虽没被直接炸中,但飞溅出来的火星,则灼伤了他的脸庞,令他痛得啮牙裂嘴。 “这是什么东西,楚军中为何会有如此兵器?”张飞惊恐到了极点,完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般状况。 这也难怪,退居海外的张飞,已很长时间不了解中原战事,自然也不知道,颜良的大军中,已配备了火药这种超强之物。 纵使虎胆如张飞,这一刻也完全被炸懵了。 树林边缘,庞德静静的驻立,看着这几百枚火雷,同时起爆的壮观场面,就连他自己,都深深的为之震撼了。 “这就是陛下发明的火药么,我大楚有此物,放眼天下,谁还能挡。”庞德心中惊叹着。 埋伏在林中的那一万大楚将士,眼见着这爆炸连天的场面,一个个也都看呆了,看得是无不倒抽凉气。 这一刻,他们都在庆幸追随了天子颜良,否则,误作了天子的对手,只怕就会如这些倭军一般,只有粉身碎骨,尸骨无存的下场。 爆炸渐息,坑坑洼洼,火星四溅的大道上,已是一片狼藉。 时机已到! 庞德跃马横刀,大喝一场:“大楚的勇士们,随本将杀出去,杀光倭寇!” 暴喝声中,庞德已如黑色的怒涛一般,疾射而出。 “杀光倭寇——” “杀光倭寇——” 一万楚军纷涌而出,数不清的愤怒之士,挟着对倭寇侵略者的愤慨,汹涌杀出树林。 庞德一马当先,手中战刀荡出层层刀幕,将阻挡在前的倭寇人头纷飞斩落,无可匹敌的杀入混乱的敌群中。 四面八方,楚军随后撞至,热血沸腾的勇士们,肆意的辗杀着惊慌的敌人。 火雷完全炸乱了倭军的阵形,陷入混乱的他们,即使有三万之众,在士气瓦解的情况下,又焉能挡住一万精锐楚士的伏击。 鲜血漫天飞舞,交织成一片赤色的血肉,残肢断兵,四下横飞。 大道之上,杀戮狂起。 “不得慌张,给老子顶住!”惊醒过来的张飞,歇厮底里的放声吼叫,试图压制崩溃的军心。 只可惜,这些倭人虽经过了他严格的训练,但到底也只是愚昧的外夷,即使换作是当年精锐的汉军,也无力回天,更何况是现在。 被爆炸吓傻破了胆的倭军,再被楚军伏兵这么一辗压,顿时四分五裂,丢盔弃甲,哇哇嚎叫着抱头而逃。 张飞恼火之下,连斩数名倭兵,却依旧阻止不了这败溃之势。 看着如鼠乱窜的己军,张飞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咬牙骂道:“倭人到底是倭人,无论老子怎么训练,他们依旧扶不上墙头的烂泥啊。” 兵败如山倒,张飞无力收拾残局,只能下令撤爱,向着东海岸疯狂撤退。 正当张飞扭头而逃时,方没逃出几步,蓦觉一股凛烈之及的杀气,正如决堤的洪流,向着自己疯狂卷来。 心中一震,张飞急是侧目瞟去,却见一员虎熊的楚将,正向他疾杀而来。 那威烈的杀气,隐隐竟透着一股子绝顶高手的气概,就连张飞也暗自为之一震。 “好啊,颜贼,竟然派了这么一个绝顶武将来对付我!”张飞心中一凛。 瞬息间,庞德已疾射而至,手中战刀斜荡而出,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竟仿佛将空气撕裂,挟着真空的压力撞来。 张飞也雄心大作,丝毫不惧,丈八蛇矛平射而出,搅起一股涡状狂力,正面迎击。 轰! 一声金属烈鸣中,两骑错身而过。 张飞只觉猿臂震荡,那苍凉刚猛的力道,竟是让他感到胸中气血微微一震。 庞德勒马回身,横刀而立挡在张飞跟前,紧握战刀的手,也微微有些发麻,暗忖传说中的张飞,武艺果然不弱。 路已被拦,想要杀将出去,就必须杀退眼前之敌。 张飞眉头一凝,蛇矛向着庞德一指,厉声道:“我燕人张飞矛下,不斩无名鼠辈,那贼将,报上你的姓名来。” “张飞余孽,到了这般穷途末路,你还敢逞狂,老子庞德今天就取你首级,献给天子。”庞德不屑一喝,纵马舞刀再次而来。 听到西凉庞德的名字,张飞的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感受到了这个名字的份量。 但庞德挑衅般的言语,却激怒了张飞的自尊,眼见庞德杀来,张飞喉头一滚,暴啸一声,舞动蛇矛,怒迎而上。 电光火石的一瞬,两员绝顶战将,撞在了一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四章 颜良的指点 吭!吭!吭! 快过闪电的三刀,瞬间走过,快到左右的寻常士卒,几乎看不清他二人如何出手。 绝顶高手间的对决,速度之快,力量之强,岂是凡夫俗子要以想象。 二人杀得飞沙走石,劲气四溢,方圆数之内都不可近人。 转眼间,庞德与张飞交手,已有三十余招。 张飞的心中是充满了震撼,庞德之名他当然知道,在他过往的记忆中,此人武艺当在马超之下,而马超的武艺又与自己不相上下。 张飞原以为,凭着自己超绝的实力,就片一时片刻战不下庞德,略居上风应当不难。 谁想庞德的武艺,经过多年的锤炼,已有了质的飞跃,达到了绝顶的水平。 激战三十余合,张飞根本占不到半占上风,二人平分秋色。 张飞怒了,他的自尊心,再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当年被颜良赶到倭岛,张飞可是花了很久时间,才重新树立起自信心,自是这自信,才让他有勇气杀回大陆。 他万没有想到,他的自信没有持久几天,就给颜良这伏兵之计,还有那火雷神物炸碎。 兵败也就罢了,单打独斗,他竟然压不过一个曾经不敌自己的庞德。 “颜贼,你欺人太甚!” 张飞心中燃起无尽的怒火,恼羞成怒的他,突然间一声暴啸,手中蛇矛的力道与速度,转眼倍增。 重重的矛影,如狂风暴雨一般,四面八方的扑向庞德。 张飞,暴走! 庞德原本从容,这时蓦觉压力陡增,应战之际竟觉有些吃力。 “天子说张飞有股狂暴之力,一旦发起狂来,战力就会大增,果真是如此。”庞德心中暗暗惊动。 张飞环目斗睁,眼中血丝密布,那狂暴之意,催动着他如魔神一般,疯了似的向庞德疾攻。 庞德只觉压力越来越重,十几招之后,就连喘息也开始加重起来。 呼吸不畅,气力就会跟着不济,这是将败的征兆。 庞德艰难应战时,神思急转,思索着应对之策。 蓦然间,庞德的脑海中,闪现出了不久之前,天子颜良对他刀法的一些指点。 如今的颜良,武艺超越了吕布,以他天下无敌的存在,即使是庞德这样的虎将,被颜良指点一下也没什么稀奇。 况且颜良在刀法上的造诣,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对于同样用刀的庞德来说,颜良的些许指点,对他可是受益匪浅。 今当此困难之际,庞德琢磨着颜良的那些指点,忽然间融会贯通,对刀法的领悟上,竟是更上了一层楼。 思绪飞转,庞德陡然一声低啸,手中战刀反守为攻,反击而出。 重重刀影中,庞德的刀式如长河般,绵绵不绝的使出,挟着正大雄浑之气,向着狂躁的张飞荡出。 那一招一式中的刚猛,气势,竟俨然有几分颜良刀法的样子。 激战中的庞德,在这关键的时刻,实力堪堪的迈入了绝顶武将的行列。 转眼间,张飞的狂暴之势,便给庞德扳了回去,原本点尽优势的张飞,气势上生生的给庞德压了回去。 三十招走过,两人再度平分秋色。 “这厮转眼之间,实力竟似大增,这怎么可能,他的刀法还跟那颜良有些像,莫非他得了颜良指点不成?” 张飞心中大骇,万不想颜良虽在几百里外,但颜良的刀法,却依然在出现在这里,压下了他的狂暴。 惊骇之下,张飞的暴走状态随之瓦解,气势降下来的张飞,实力反比先前下降了一个层次。 高手过招,拼得不光是招式,更是精神气势,张飞精神上受挫,实力焉能不下降。 左右处,三万倭军逃得逃,死得死,尸体已在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流淌的鲜血也将地面浸成泥沼。 一万楚军杀意昂扬,如虎狼一般,驱杀着败溃的倭军。 瞟一眼己军的败溃之势,张飞的意志更是雪上加霜,降低到了冰点。 反观庞德,却是越战越勇,俨然已主导了这场激斗的胜负。 兵败如山倒,已无回天的余地! 张飞也个痛苦啊,恨得是咬牙切齿,气血难平,但他却知道不可再恋战下去,再这么耗下去,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念及于此,张飞猛攻几式,拨马跳出战团,头也不回的就向东逃去。 “张飞,休跟过街老鼠一般,有胆与某决一死战!”庞德狂讽大喝,拍马疾追。 张飞身受庞德的讽刺,心中暴怒,却不敢回头一战,只能忍气吞声,疯狂的逃窜。 庞德率领着得胜的将士,一路穷追辗杀。 张飞率残兵先是逃至镂方城,连城池也不敢入,直接弃城而过,星夜不停的逃往了元山城。 逃至海边,张飞也顾不得将那些抢掠来的财货搬上船,当即率残兵上船,赶在庞德大军追来前,逃往了海上。 庞德追至了海边,虽没有杀了张飞,但却斩敌无数,更解救了数以万计,被张飞的倭军所掳的乐浪郡百姓。 大胜的楚军,据在海岸边上,向着逃往海上的倭人,耀武扬威,肆意的嘲笑。 躲在躺上,心有余悸的张飞,却只能望着海岸自吞苦水,暗生闷气。 这一场失利下来,他的三万倭军损失惨重,近有两万名倭后被杀,辛苦抢来的大批财货和丁口,也来不及运往瀛州。 张飞苦心经营多年的家底,这一场仗下来,可谓是元气大伤,他的反攻大陆作战,也以惨败而告终。 “大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范疆喘着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飞盯着越来越近的海岸,沉吟了半晌,咬牙道:“这还用问么,还往瀛州,聚养实力,他日再报此仇。” 范疆暗松了口气,却又问道:“大将军,那丸都之危,天子那边,咱们还救不救了?” 丸都,刘备么。 “本将已经尽力,事到如今,天子也只能让他听天由命了。”张飞叹了一声,转身面向东方大海,再没有回头看一眼大陆。 张飞逃遁,庞德遂是平定了乐浪郡,一面飞马派人往丸都,向颜良送上捷报,一面将所俘获的两千多倭寇,统统都押解回大营。 …… 数天后,丸都城外,楚军御营。 大帐之中,颜良正品着小酒,与诸将共商着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颜良表情悠然,一副稳坐钓台的轻松,而左右的诸大臣们,情绪却似有些焦虑。 “陛下,令明去了这么多天,都没一点消息,臣以为,是否该再多派些兵马呢?”法正进言道。 “是啊,张飞乃一代名将,麾下兵马虽是倭军,但好歹有三万之众,单以庞令明率一万兵马,臣也觉得有些少了。”徐庶也表示了忧虑。 这两员鬼谋之士,只道颜良派庞德率一万兵马,乃是沿马訾水南下,走大道去解朝城之围。 从大道南下,单以一万步军,想到击退张飞的三万大军,难度不可谓不高。 万一庞德稍有闪失,不但解不了朝城之围,反为庞德所败,到时候非损了大军士气,让全军陷入被动的局面。 徐庶和法正担心如此,所以才想起再进言。 颜良却是淡淡一笑:“尔等无需担心,朕猜想,只这一两日的时间里,令明必有捷报送到。” 徐庶和法正对视一眼,均为颜良的自信所疑惑,暗想自家的天子,莫非又有什么奇策不成。 正自疑惑间,帐帘掀起,周仓兴冲冲的步入御帐,兴奋道:“启禀陛下,庞将军刚刚派人送来捷报,他在镂方伏击张飞得手,斩杀倭寇数万,已把张飞赶回了海里。” 大帐之前,众人一片惊喜,原本忧虑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沸腾的欢欣鼓舞。 “令明干得漂亮。”颜良微微点头,向众人笑道:“朕早说过了,叫尔等无需担心的嘛。” 徐庶又惊又喜,忙问道:“原来陛下早有妙计安排,还请陛下明示才是。” 颜良这才不紧不慢道:“张飞大军围攻朝城,目的无非是想诱我军分兵去救,朕偏不按他心意,却派令明率轻军,翻过盖马大山,佯作要断他的归路,暗中却于镂方附近设伏,张飞受惊,风急火燎的赶着去救镂方城,焉能不中了令明的伏兵之计。” 颜良道出了他的计策,徐庶等人这才恍然大悟,无不佩服颜良的随机应变之道。 “乐浪已平,再无后顾之忧,这么好的消息,也该好了的庆祝一下才是。”颜良腾的起身,眼眸之中闪烁着一丝诡异。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颜良。 颜良大手一挥,喝道:“传朕旨意,速派一万弓弩手,给朕往丸都城中射入十万支火箭,朕要蹂躏一下刘备,好好的庆祝庆祝。” 号令传下,一万弓弩手迅速的集结于丸都南城一线。 颜良纵马亲临阵前,随着他一声令下,一万余支火箭,腾空而起,如漫天的火雨一般,铺天盖地的扑卷向了丸都城。 城头上,早已闻讯,登临城头坐镇的刘备,眼睁睁的看着漫天的火箭,狂袭而至,整个人都看得愣住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五章 戏耍刘备 “避箭!”刘备大叫一声,身子本能的向后一缩。 左右早就准备好的御林军士,急是高举着七八面大盾上前,挡在前方,结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盾壁,将刘备严严实实的环护其中。 火箭,如风而至。 扑扑扑! 七八支火箭钉在了盾牌上,却很快熄灭,却是因为那盾上早就覆了一层湿布,可以有效的阻挡火势蔓延。 与此同时,沿城一线的汉军,不是避于女墙下,就是高举这种防火的盾牌,以抵御火箭的攻袭。 大部分的汉军,都成功的躲过了火箭袭击,只有少部分倒霉者不幸中箭,却被同伴急用准备好的水盆及时扑灭身上的火势。 士卒们会避过,但那屹立的城池却不会,火箭所落之处,凡遇木质的材料,无不一点就着,甚至还有千余支箭矢,力道极强,直接就射入了城内。 一时间,沿城一线,火势骤起。 “速速救火,不可叫火势扩大!”躲在盾牌下的刘备,声嘶力竭的大叫。 城头一线的汉卒们,只能一面顶着箭雨,一举端着水盆,四面救火。 这时,几十门水龙炮也被动用了起来,向着着火的城楼,房舍等处乱射起来。 刘备可以说是早有准备,早防着颜良会用火箭攻城,故是沿城一线,配备了足够的屯水,还有各式各样的灭火设备。 因有这充分的准备,楚军的火箭攻势,并未造成太大的破坏。 饶是如此,楚军火箭不停的射来,却逼得汉军手忙脚乱,四处救灭,大水四面乱泼,个个都浇得如落汤鸡似的。 就连刘备本人,也冷不防被一股水龙炮射手,整个人浑身湿透不说,脚下一个打滑,还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狼狈不堪的刘备,也来不及发怒,只能爬将起来,憋着一肚子的火,继续指挥灭火。 山城之下,颜良欣赏着敌城上,汉军为了救火,疲于奔命的狼狈之状,心中自然是畅快不已。 “射,继续射,给朕狠狠戏耍刘备。”颜良兴致不减,扬着马鞭大喝。 一万弓弩手,一刻不停的放箭,不知不觉中,竟是射丸都城射去了二十余万支的火箭。 尽管漫天火雨的景象,蔚为壮观,场面上是好看,但除了令汉军手忙脚乱之外,并未对丸都城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而且,火箭不比寻常之箭,其造介颇贵,一支火箭的造堪,可以抵得上三五支寻常羽箭。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颜良痛快就行。 他就要通过这手段,戏耍一番刘备,以此来庆祝庞德的乐浪大捷。 至于火箭的浪费嘛,颜良的大楚国家业大,区区几十万支火箭,对于刘备来说会肉痛,对于颜良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看了半个多时辰的热闹,颜良这才满意,打马扬鞭,率军扬长而去。 丸都城中刘备,眼看着颜良扬长而去,却不敢发一兵一卒出城追击报复。 盾阵拆去,城头的汉军,均可是暗松一口气。 刘备环视沿城一线,处处都钉满了箭矢,不少都还在燃烧,士卒们依然旧忙乎着灭火。 整个城头,连人带城都仿佛被洪水淹火一遍,人人都是落汤之鸡,何其之狼狈。 “楚军有病吗,攻也不攻城,却无故的浪费了几十万支火箭,真是想不通。”一旁的田豫,拍打着身上的水,不解的抱怨道。 刘备看着远去的楚军,却是在暗暗的咬牙,湿乎乎的脸上,闪烁着阴晴不定的怒色。 因为只有刘备才了解颜良,这个死敌他根本就是为了戏耍自己,看自己的狼狈相,就不惜浪费了几十万支火箭。 可惜,可憎。 却又无可奈何。 刘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脸上却又浮现一丝讽笑:“颜贼,你别得意太早,等翼德攻破了你的乐浪郡,朕看你还能笑到何时。” 刘备对着颜良的屁股,大发了一番狠话,冷哼一声,转身扭头,也想扬长而去。 谁知城上到处是水,刘备鼻孔朝天,没怎么留意脚下,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屁股扑嗵就跌坐在了地上。 左右那些士卒,眼见至高无上的皇帝,这般滑稽的跌倒在地,本能的觉得有趣,差点就笑出声来,畏于刘备权威,却都只能赶紧憋着。 刘备屁股隐隐作痛,只觉将士们面前出了丑,甚是丢人,脸色不禁一红。 “陛下小心。”身后的田豫,赶紧扑上前来,想要扶起刘备。 “走开!”刘备一把摔开田豫,自己爬了起来,泥乎乎的屁股也不拍,匆匆忙忙的下往了城头。 看着刘备那沾满泥巴的屁股,田豫只能暗暗摇头叹息。 …… 颜良还往大营,甚是痛快,当天就写了封赏的旨意,派人连夜送往乐浪,去嘉奖庞德。 当天晚上,颜良又在军中设宴,与诸将痛饮,以庆祝乐浪的大胜。 一连三天大宴,诸将精神饱满,士气旺盛,颜良便合计着,该当趁着乐浪大胜,对丸都城中的刘备,采取此手段。 “陛下,为今之计,臣以为还是得想方设法,让刘备和丸都城中的敌军,得知张飞大败的消息,如此,才能打击他们的士气。”徐庶进言道。 “这倒是个问题。”颜良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眼下丸都城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刘备不知丸都外面的消息,外面人也休想把消息送往丸都 刘备不知张飞大败的消息,颜良又如何来打击他的精神士气呢? “嗯,是得想个办法,既让刘备知道这个消息,又不会以为,朕是在故意骗他,乱他的军心。” 正自思索之时,外面却有军士来报,言是庞德将两千余军倭寇俘虏,已是送抵了大营。 “倭寇俘虏么?”颜良眼眸一动,蓦的有了主意,欣然道:“令明的礼物送得及时啊,传朕旨意,这些倭寇不用送进大营,直接给朕押往丸都城前便是。” 下达完旨意,颜良披挂出营,率领着数万大军,再次兵临丸都城下。 此刻,丸都城中,鸣锣示警之声,已是响成了一片。 数万汉军匆忙集结,纷纷赶往城头,准备迎击楚军的进攻。 闻知报讯的刘备,也急是赶到了城头。 俯视山城之下,刘备却见楚军仅只有数万人而已,看那情形,并非似准备大举进攻的态势。 “颜贼啊颜贼,你可真是无聊透顶,又打算放火箭,让朕狼狈吗?”刘备恨恨咬牙,面露讽意。 虽如此,刘备却不敢小视,只能下令全军准备灭火,而他也作好准备,准备着再次遭受一次落汤鸡的痛苦。 然而,楚军列阵已久,却并未似上次那般,以火箭袭城。 城山处,颜良马鞭一扬,喝道:“来人啊,将那些倭寇,给朕带上阵来。” 号令传下,两千名双手被反绑的倭寇,便被推上了阵前。 面对着刀斧森森的威压,这些倭人早就吓破了胆,纷纷的跪伏于地,用倭语哇哇的嚎叫着什么。 颜良虽不慌倭语,但也知道,这必是这些胆小如鼠的倭人,正在向他伏首求饶。 “倭狗,朕连鲜卑人都不饶,又岂会饶了你们这些大患。”颜良冷哼一声,鹰目之中闪烁着冷绝的杀意。 来自于后世的颜良,当然不会忘记,历史上,倭人对华夏的侵略,所造成的空前浩劫。 对于这些忘恩负义的倭人,颜良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将他们彻底抹杀,为华夏除却隐患,早在颜良的预定计划之中。 “滚吧,都给朕滚向丸都城。”颜良扬截一喝。 号令下,楚军们便连踢再踹,把那些倭人赶往了丸都城。 那些倭人以为楚军大发慈悲,要放他们生路,个个惊喜万分,虽被反绑着手,却一路跌跌撞撞,拼命的向着丸都城方向逃去。 山城上,刘备看着这般情形,不禁大感疑惑。 左右诸将本待下令放箭,刘备却令先不放箭,且看个究竟再说。 两千余名倭人,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才爬到了半山腰。 “陛下,就这么放走这些可恨的倭人吗?”周仓有些不甘心。 颜良却冷笑一声:“谁说朕要放过他们了,放箭,给朕乱箭射之。” 周仓大喜,他这下才明白,原来颜良要当着刘备的面,射杀他的盟友倭寇,以此来震慑刘备和他的军心。 大喜之下,周仓放声大叫:“陛下有旨,任意射杀倭寇。” 号令传下,战鼓之声冲天而起。 万余弓弩手,弯弓开箭,数不清的箭矢,如无蝗一般的扑上了半山腰上的倭寇。 箭雨,铺天盖地而下。 那些原以为逃得一命的倭寇,转眼便成片成片的被钉倒于地,死伤不计其数,惊恐的哇哇嚎叫。 城头上,刘备和他的将士们,看着这些被绑之人,被楚军残酷的射杀在自己城下,无不是心灵震撼,暗生恐惧。 直到此时,刘备也搞不明白,颜良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何要射杀这些穿着奇装异服,不似他的兵士的俘虏。 如雨的箭矢,终于止歇。 两千余名倭寇,几乎被射杀一空,只有数人残存,爬在丸都城下,哀号不休。 刘备心存疑惑,便叫将城门打开,将那些幸存者救入城中来,他更是要亲自盘问。 而那些幸存者,满嘴唧哩咕噜的鸟语,却令刘备大感意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六章 疯狂如兽 “倭语,他们说的是倭语。”田豫惊道。 田豫虽听不懂倭语,但他对倭国却也有所了解,故听得出来,那几名跪伏于地,穿着奇装异服的幸存者,说得应该是倭语。 “倭语!”刘备也吃了一惊,眼眸之中,霎时间闪过一丝忧色。 惊忧之下,刘备当即下令,速将麾下精通倭语者,唤将前来为他作翻译。 大陆中原鲜有会倭语者,然近年以来,刘备有收取倭兵为助的念头,故在孙乾几次出使倭岛时,曾带回几名通晓汉话和倭话之人,留在汉军中以备不时之需。 不多时,会倭语者被传将前来,刘备便叫他们立刻询问,这些倭国是从何而来,为何会做了楚军的俘虏。 翻译者跟那几句战战兢兢的倭兵,彼此交流了一会,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翻给了刘备。 这时,刘备和在场之人,却才惊恐的得知,张飞竟已在乐浪郡大败,再一次的逃离了大陆。 “翼德,竟然败了!”刘备惊叫一声,嘴巴张成了一个夸张的圆形,满脸的错愕难当。 刘备如何能不错愕。 按照原计划,张飞应该率倭军反攻大陆,此刻应该趁着楚军尽集于高句丽时,横扫兵力空虚的乐浪郡,逼得楚军无法再全力合围丸都。 刘备很清楚张飞的实力,他很有信心,只要不是颜良亲临,楚军中能胜张飞者,几乎绝无仅有。 可是现在,就是这样一个令刘备信任的人,竟却又败给了颜良,而且是大败。 “莫非,这些倭人都是颜良故意来乱我军心的,翼德将军并没有败?”陈到狐疑道。 田豫却摇头叹道:“不可能的,颜良就算想蒙骗我们,找一两名倭人尚可,却又从哪里去找那么多的倭兵?翼德将军兵败之事,只怕是真的了。” 田豫此言,令陈到和余众,尽皆默然无语。 刘备的心,更如刀扎一般。 “翼德啊翼德,枉朕对你那么信任,没想到你竟这般令朕失望,你真是坑了朕,把朕和众将士们,推向了绝地呀。”隐忍不住的刘备,对张飞控诉着失望。 在场的众汉臣们,为刘备的情绪感染,对张飞也是大加责备,甚至有人大骂张飞无能。 这般的状况,俨然刘备沦落到这般地步,都是拜张飞所害一般。 “陛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陈到从沉默中清醒过来,焦虑不安的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了刘备,那惶然的眼神,皆期待着刘备率领着他们,给他们指一条活路。 “哈哈~~” 刘备突然间狂笑了起来,笑得是那般的肆意,似乎是根本不把眼下的难关,放在眼里一般。 众人皆是一震,无不面露茫然,却不明白自家天子,到了这般地步,为何还能笑得出口来。 “翼德纵然失败又如何,朕有丸都城固若金汤,水火不侵,积粮如山,足可据守数年,只要尔等与朕齐心协力,共守此城,那颜贼又能拿我们怎样,迟早还不是退去,又有何可担心的。” 刘备一番高声之言,充满了自信,似乎根本不把张飞兵败,当成是一回事。 刘备的这般自番,隐约也感染了左右,多少令他们焦虑惊恐的情绪,稍稍得以平伏。 于是,刘备当场下旨,给三军将士赐以酒肉,压制他们的惊恐之意,令他们严守城池,誓死保卫丸都,保卫他刘备。 城外处。 颜良看着那些漫野的倭人尸体,嘴角掠起一丝冷笑。 “原来陛下是要当场射杀倭人,以倭人之血,震慑敌寇意志,还要借着幸存倭人之口,让刘备知道张飞大败的消息啊。”周仓恍然大悟道。 颜良微微一笑,扬鞭道:“回营吧,从明天开始,给朕发动对丸都城的精神攻势,朕倒要看看,到了这般地步,还有多少人愿为刘备卖命。” 打马扬鞭,颜良策马回营。 次日,一场声势浩大,连绵不休的舆论攻势,就此开始。 一道《告丸都军民书》,颜良向丸都城中,除刘备之外的高句丽人,还有汉人警告,他们只能背弃刘备,开城投降,才有活路。 否则,城破之时,就是他们一城之人,为刘备陪葬之日。 檄文写罢,楚军强弓硬弩,便将这最后的通碟,以箭裹之,漫空如雨一般射入丸都城内。 楚国有活字印刷术,又有用之不尽的张纸,十几万份的檄文印刷起来简单之极。 数不清的檄文被日夜射入丸都城中,数量之多,几乎可以令丸都城中,人手都能拿上几份。 楚军的舆论攻势,对丸都城中军民,所造成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丸都城中的大部分人,都是高句丽人,这些人与其说是在为刘备卖命,倒不如说是被刘备所胁持,被迫助纣为桀。 这些高句丽人原本就对刘备暗中不满,如今看到楚军的檄文,威胁城破后,要将他们尽皆除灭,这无疑是给他们原本就恐恐的精神,更是雪上加霜。 至于那些汉军,他们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刻的刘备,毕竟已非当年在邺城时的那个刘备,当年刘备好歹还有点家业,还能让士兵们看到点希望。 而眼下呢,兵败异国,再次被围困,刘备几乎已到了穷途末路,这些士兵对刘备信心,几乎已荡无存。 这个时候,若是谁还能对刘备保持着绝对的忠诚,那无疑是已完全被刘备洗脑,狂热到失去了理智的地步。 只是,这种狂热式的信徒,又能有几分呢。 丸都城中,这些汉军士卒,又有多少人想重蹈邺城,还有黎阳城那些的战友的覆辙呢。 一时间,汉军之中,恐慌的情绪,也如瘟疫一般,疯狂的扩散开来。 除了檄文上的打击,颜良又几次三番的,派了那高上宫,以高句丽新国王的身份,往丸都城前喊话,召唤那些高句丽人前来归降。 双管齐下,丸都城中,人心正在迅速的瓦解。 越城而降的现象,很快就开始了。 每到入夜里,城中的高句丽人,就会拖家带小,偷偷摸摸到城墙边,用绳索顺下高大的城墙,逃往楚营。 开始是,只是几人,接着就是十几人,再然后就是几十人,上百人。 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就有近千余高句丽人,越城而逃,到后来,甚至是一些汉军士卒,也混迹于人群中,随着高句丽人,一块逃往楚营。 颜良下了旨意,对于那些逃来的汉军,清查了他们的身份后,就将他们发回中原,让他们各回原籍,重做一名普通的农民。 至于那些高句丽人,颜良则把他们圈养在指定的营中,暂时的供给他们食物,以安其心。 随后,颜良则命这些高句丽人,去往丸都城下,轮番的喊话,召唤更多的高句丽人来归。 颜良的这些手段,使得丸都城中高句丽人,更加人心惶惶,蠢蠢欲动的想要越城而出,逃出刘备的魔掌,投归楚军。 数日内,每日逃出城来的高句丽人的数量,更是成倍的增长。 高句丽人大量出逃,既令刘备震惊,又令刘备感到恐慌。 刘备要守城,光靠士卒当然是不行的,他还需要大量的高句丽人充当壮丁,为他修筑城池,制作箭矢,充当苦力。 倘若高句丽人逃光了,丸都城就算再坚固,他单凭着几万人马,又焉能守住。 为了扼制高句丽人的逃亡,刘备加强了城墙一线的巡查力度,并下了杀令,但凡发现逃亡者,男女老幼,一律格杀不论。 刘备的铁血政策,却令旧没有阻止高句丽人的逃亡,无奈何之下,刘备只能下令,将最外围第三重墙内的高句丽人,统统都迁往第二重城墙将,隔出一道无人区,来阻挡高句丽人的出逃。 刘备的这一手段,收到了不错的效果,暂时扼制了高句丽人的出逃,但却使高句丽人的不满情绪,日渐积聚,不时就会发生暴*。 而到了这个地步,刘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能继续铁血下去,谁敢生乱,统统杀光。 内忧外患之下,刘备的精神也遭到了打击,精神日渐萎靡。 刘备只能靠着大量的饮酒,用醉意来麻痹自己,酗酒的同时,刘备又大发兽性,轮流的强占高延优的后妃夫人,寻欢作乐,借着酒色来销却忧愁。 除此之外,刘备还爱上了杀人。 高句丽的王室,自高延优以下,上百名的王公贵戚,都被刘备所杀,高延优的五个儿子,统统也被刘备杀光。 此时的刘备,只能靠着杀戮,来排遣自己的忧愁,压制自己的恐惧。 正所谓上行下效,刘备带了个好头,他麾下的那些士卒,也很快仿效起了他。 于是,每到入夜,成队成队的汉军就深入高句丽街头巷尾,破门而入,奸占高句丽的女人,抢夺他们的财物,对于那些胆敢反抗者,统统都杀光。 整个丸都城,已是变成了一座恐怖的地狱,刘备变得疯狂无比,俨然一个残忍暴君,而他麾下的军队,也变成了一支兽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七章 觉 醒 丸都城头,十几名被卸了衣甲的汉卒,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地上,一个个都面带惧色。 这些士卒,都是企图逃亡,却为巡城军所抓之徒。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刘备在陈到的陪同下,步入了城头。 刘备一到,那些逃兵更是吓得直哆嗦,纷纷的跪伏于地,请求刘备的宽恕。 刘备俯视着他们,目光冷绝,表情中充满了愤恨。 “你们这些狗东西,朕待你们不薄,你们竟然想背叛朕,真是死不足惜!”刘备咬牙切齿的骂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小人知错了。”士卒们纷纷求饶。 旁边陈到拱手道:“陛下,这些弟兄们跟随了陛下这么多年,如今只怕也是一时糊涂,请陛下开恩,饶他们一命吧。” 饶他们一命? 刘备瞪了陈到一眼,那眼神,仿佛在嘲讽陈到。 陈到微微低头,不敢正视刘备那如芒的眼神。 “背叛朕者,就算是朕最亲的人,朕也绝不会留情,来人啊,把这些胆小鬼统统斩了,将他们的人头悬挂在城头,警示那些心怀鬼胎之徒!”刘备铁血冷酷,毫不容情。 陈到心头一震,欲待再劝,却为刘备的冷残所慑,不敢再出言。 皇帝有旨,刀斧手们不敢不从,只能狠下心来,将那些原本的同袍战友,统统都一刀砍下了头。 十几颗人头,接连落地,飞溅的热血,染红了城墙。 左右那些汉军士卒,则是心为震慑,个个默默低头,不忍去看那血淋淋的场面。、 刘备却面露满意,兴致勃勃的欣赏着那一颗颗被挂起来的人头。 此时的刘备,俨然一个以杀人为乐的屠夫一般,哪里还有当初那个所谓“仁君”的半点风范。 陈到看着刘备那嗜杀的样子,不禁暗自摇头叹息。 刘备欣赏完了杀人,以他的威风,震慑了一番将士,这才扬长而去,还往宫中。 前脚刚进宫,刘备往那暖帐上一躺,便露出了一副yin样,喝令将高延优的那引起夫人们,唤来三个五个前来侵寝。 不多时,几名泪容涟涟的女子,便是羞怯满面的来到了寝宫,一个个被赶进了宫中。 刘备yin心大发,逼迫那些美人们把衣服脱光,竟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聚众靡乱。 那些美人们虽羞耻万分,却不敢不从,但有不从者,就被刘备一顿暴打,打得听话为止。 陈到就站在那里,眼看着刘备发威发yin,如野兽一般的肆意疯狂,却不敢有任何的劝谏。 实在看不下去,陈到只能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殿外。 出得殿外,陈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而大殿之中,已是响起了刘备的那如兽的狂笑,还有那些美人们的痛吟声。 陈到眉头暗皱,眼眸之中涌动着极度的厌恶,暗忖:“当年我追随刘玄德,就是以为他是个仁君,却没有想到,他不但是个无情无义的伪君子,骨子里竟还是一个如yin暴之人,颜良与他相比,反倒更像是一个明君,唉,陈到啊陈到,你真是择错了主公啊。” 正自感慨间,大殿之中,忽然响起了刘备的暴喝声。 “你这臭娘们儿,还敢哭哭啼啼,扰乱朕的雅兴,实在是可恶,来人啊,把她拖出去,给朕五马分尸!” 话落未久,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便被士卒拖了出来。 那女人吓得花容失色,声嘶力竭的哭喊求饶,那些士卒畏于刘备之命,却不敢不从,只能无情的将那女子拖走。 一名娇滴滴的美人,就此将被五马分尸,那般惨烈的场面,想想都让人胆寒。 陈到却只能看着那美人被拖走,除了叹息之外,他无法做任何事。 陈到很清楚,此时的刘备已进入疯狂残暴状态,他已听不进任何的劝告,自己若是去劝,只怕还会为刘备责怪,自讨苦吃。 “我陈到乃堂堂七尺男儿,岂能陪着这样一个昏君殉葬,不能,绝不能,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陈到暗暗握紧拳头,思绪飞转,蓦然间,陈到的眼眸之中,已尽是坚毅。 他心中已有决意。 …… 楚营,御帐。 颜良高坐于上,喝着小酒,倾听着关于丸都内局势的汇报。 现在每天有上百名的军民,从丸都城中逃出来投奔,从这些人的口中,颜良可以得到充分的情报,使他对丸都城的局势,了如指掌。 “据那些士兵所交待,刘备现在已变得严酷无比,动不动就杀人取乐,每天都肆意的奸辱高延优的后妃,而且还纵容他的士卒,奸辱高句丽女人,整个丸都城中,已是怨声载道。” 马谡将那些投奔者的交待,综合起来,报给了颜良。 颜良冷笑道:“看来刘备这是学起了朕,也做起了暴君,可惜啊,他前半生装仁义,后半生晚节不保,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可悲了。” 颜良对于刘备高句丽女人被汉军所奸,没有半点的同情,这也可以说是高句丽人的报应,这些报来,他们趁着汉朝衰落,屡次入寇,奸辱的中原女子,还算少吗。 不光刘备会这么做,当颜良拿下高句丽后,他也会把那些高句丽的女人,赐给自己的将士们,任由他们快活。 颜良感慨的,只是刘备的变化。 倘若刘备一直装伪君子,哪怕将到死那一天为止,也算有始有终,颜良多少会对他有点佩服。 现在,颜良对刘备所有的,只有鄙夷与仇恨而已。 “陛下,刘备已人心尽失,咱们是不是该大举发动进攻,拿下丸都城了?”徐庶进言道。 颜良却闲然道:“不急,让刘备再折磨折磨高句丽不迟,朕现在还需要一个时机。” 话音方落,帐外周仓来报,说是营外有一人,自称是奉了陈到之命,逾城而出,前来求见大楚天子。 陈到? 听到这个消息,颜良也颇有些意外,甚至是眼前一亮。 要知道,陈到可是刘备的死忠,相当于自己身边周仓的角色,正是这样一个人物,却在这关键时候,派心腹前来密见自己,这如何能不叫人感到新奇。 “有意思,宣他进来吧。”颜良笑道。 片刻后,一名黑衣人步入帐中,向颜良伏首拜见,并将陈到的一封密书,献于颜良。 颜良打开密信,扫了那么几眼,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异色。 这是一封求降书。 陈到在信中声称,如果颜良愿接受他归降,他将择机打开丸都南门,里应外合,助颜良拿下丸都城。 “陈到不是刘备的死忠吗,他为什么要归降于朕,朕又凭什么要信他?”颜良拿上书信,反问道。 “刘备现在已越来越疯狂,简直如禽兽一般,我家陈将军对他一片忠心劝谏,他却屡屡的斥责陈将军,我家陈将军心灰意冷,已是看透了刘备,故才决心弃暗投明,归顺于陛下。” 那黑衣心腹的一番解释,倒也似乎说得过去。 颜良也先不回复,且将那人安排下去休息,却将书信示于众臣,听听他们怎么看。 “陈到乃刘备心腹,老臣还是觉得,此人不是真心投降,多半是想使诈,诱我军攻城,却杀我们个出奇不意。”老将黄忠,当真就作出否定。 其余不少诸将,也多附合黄忠,觉得那陈到乃是诈降。 “幼常,你怎么看?”颜良将目光转向了马谡。 马谡沉吟片刻,说道:“陛下,臣倒以为,陈到此番归降,乃是出自真心。” “你倒与旁人见解不同,说说你的理由。”颜良笑道。 马谡便道:“臣掌管锦衣卫,根据近期的情报,那刘备的确是几番斥责陈到,而根据那些逃难者的交待,刘备在城中疯狂杀戮,肆意的奸辱高句丽后妃,都也是确有之事,诸般迹象表明,丸都城已是人心瓦解,这就为陈到的投降,创造了先决条件。” 顿了顿,马谡又道:“倘若是当年河北时,陈到的投降,或许还有诈降成份,但眼下他就算是诈降,最多也就杀伤我几千兵马而已,根本于大事无补,而且,臣想以刘备现在的精神状态,估计他也无心想什么诈降计,所以臣想,这陈到的诈降,有八成是真的。” 听得了以马谡一番分析,左右的诸将们,不少人又微微点头,似是觉得马谡所说,又有几分道理。 颜良沉吟半晌,点头道:“朕一直在等一个时机,看来现在时机已经到了,无论如何,朕都要试一试不可。” 颜良决意已下,遂是将那黑衣心腹唤来,准允了陈到的归降,并亲笔修书一封,命黑衣人回往丸都,还复刘备。 颜良在信中承诺,只要陈到肯归降,配合他拿下丸都,颜良对他不但前罪不咎,而且还会给他封侯重赏,保他衣食无忧,荣光无限。 黑衣心腹是欣喜万分,对颜良是拜了又拜,再三感激,方才拜谢而去。 当晚,那黑衣心腹,便携着颜良的密信,借着夜色的掩护,偷偷的潜回了丸都城之中。 而此时,陈到已在风中凌乱了许久,巴巴的苦等多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八章 一起下地狱 丸都西城。 一处昏暗的城头上,陈到全身披甲,肃然而立。 左右的士卒一个个精神都高度紧张,不断的四下张望,警觉的观察着四周的形势。 这些士卒都是陈到的绝对心腹,不到三百余人,但对陈到却都忠心耿耿。 一片紧张的气氛中,陈到听到了城下传来了几声鸟叫,他的神色顿为一振,因为那鸟叫,正是心腹密使的暗号。 “快,快去他拉上来。”陈到迫不及待的叫道。 士卒们赶紧放下绳索,过不得多时,便有一名黑衣人顺着绳子,爬上了头来。 那黑衣人,正是前往楚营,向颜良请降的那人,也正是陈到的心腹。 “怎么样,楚君是怎么回复的?”陈到焦急的问道。 “楚帝宽宏大量,已准了将军的归降。”黑衣人拱手兴奋道,并将颜良的亲笔书信,献还给了陈到。 陈到大喜,将那书信拆开细看,精神是激动不已,愈加的欣喜。 “没想到楚帝宽襟如此广阔,这才是真正的明君,我陈到早该效忠如此帝王,好,很好!” 陈到对颜良是又感激,又敬佩,眉宇间,焦臣已荡然无存,一股前所未有的决毅,已尽显于色。 …… 两天后,夜色已深。 漆黑一片的楚营中,数不清的将士,却已集结完毕,肃立于夜色之中许久。 那十几万的将士,一双双的虎目,死死的盯着丸都城,眼眸中涌动着猎猎杀意,仿佛在饥渴的盯着眼前的猎物一般。 颜良坐胯神驹,如铁塔般屹立于众军之中,一双鹰目弥漫着杀机,冷冷远望敌城。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不觉已至深夜。 蓦然间,周仓道:“陛下,快听,丸都南门方向,好似传来了喊杀声。” 颜良竖耳一听,果然有刀兵喊杀声,隐隐约约的从山城上传下来。 众将士的情绪,立时都兴奋起来。 未久,丸都南门一线,三堆号火点了起来。 颜良的眼眸微微一动,那号火,乃是陈到约定的信号,见此火,说明他已拿下了南门。 “陈到,希望你不会犯傻,不然,城破之后,朕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颜良心中暗暗发下狠誓,却是喝道:“黄汉升何在!” “老臣在。”黄忠拍马出列。 颜良马鞭向前一指,高声道:“出兵吧,给朕拿下丸都城。” “诺!”黄忠也无过多慷慨,提刀策马飞奔而去。 营门大开,围壁大开,黄忠纵马而出,率领着一万精兵,向着南门方向飞驰而去。 黄忠虽义无反顾的向着城头冲去,但他的心中却是忐忑的,因为他实在不太敢相信,作为刘备心腹的陈到,会真的开城献降。 黄忠担心,他率领着兵马杀至城前,立时就会遭到汉军的埋伏,迎接着他们的,将是突如其来,漫天而下的箭雨。 尽管颜良断定,陈到必是真心归降,但他心中却仍难抑那份担忧。 山城南门,不多时间,黄忠便率领着他万余兵马杀近,黄忠的一颗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他甚至已握紧了手中的战刀,准备挡阻倾落而至的利箭。 随着渐渐的逼近,丸都南门却没有任何异状,城门依然大开,火光照耀下,数十名士卒正向着他们招手,召唤他们前来接应。 黄忠一咬牙,率军就将向了城门。 方至城门,一将纵马单骑上前,高声叫道:“陈到在此,来者不知是楚军哪位大将。” 陈到,竟然亲自来迎? 黄忠心头一震,飞马而上,横刀叫道:“老夫乃天子麾下大将黄忠是也。” 陈到一喜,忙拱手道:“原来是汉升老将军,我已拿下南门,眼下刘备的援兵尚未至,请老将军速率大军杀入城中,一举荡平丸都。” 黄忠也很精明,未亲身赴险,催督三千兵马,先行杀入了城中,迅速的控制了南门。 南门已下,并无想象中的伏兵,黄忠这才确信,陈到乃是真心归降,并非是想要诈降。 “天子对人心的掌握,当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枉我竟然质疑天子的判断,真是惭愧啊。” 黄忠心中对颜良是大为敬佩,暗自感慨着,这才策马与陈到共入城中。 陈到向着第三重城墙内一指:“那灯火通明之处,就是高句丽的王宫,刘玄德就在那里。” 黄忠豪情大作,叫道:“陈到,若是能击杀刘备,你便是立下奇功,我大楚天子必重赏于你。” “陈某只是不堪忍受刘备的虚伪和残忍,只想为世人除了此贼,别无他想。”陈到不敢居功。 黄忠微微点头,也无多言,率军径向内城王宫杀去。 南门处,狼烟大作,数骑斥候飞奔回营,将黄忠顺利夺门的捷报,报与了颜良。 颜良精神大振,一声狂笑:“刘备啊刘备,你原形毕露,连自己最信任的人,都要背叛于你,这就是你个伪君子应得的报应。” 狂笑之下,颜良扬鞭一指,下令全军出城,将丸都城夷为平地。 咚!咚!咚! 呜~~呜~~呜~~ 杀!杀!杀! 战鼓声,号角声,肃杀声,震碎夜色,撕裂天际。 十余万楚军先锋军,倾巢而出,冲上丸都山,如倒灌的潮水一般,涌入丸都南门,一路辗杀而上。 “陛下,臣请杀入丸都,亲手宰下刘备的狗头,献给陛下,也算为我高句丽人报仇。”高上宫也慨然请战。 颜良微微一笑:“你既有此心,朕就成全了你,去吧。” “多谢陛下。”高上宫大喜,策马而去,率领着几百号高句丽“义军”,随着楚军大流,杀向了丸都。 高上宫前脚方走,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冷笑,遂将周仓唤来,吩咐了几句。 “末将明白。”周仓领命,也率数百虎卫御林军,尾随着高上宫而去。 丸都城中,已是血流成河,尸横遍街。 南门一破, 汉军失去了屏障,面对着十几倍的楚军,惊惶失措的他们,除了被辗杀之外,无路可走。 杀红了眼的楚军,见人就杀,不管是高句丽军还是汉军,也不管投降的,还是顽抗的,非我同袍,一律斩杀。 万千楚军,轻易的攻破了第一重城墙,第二重城墙,四面八方的向着内城涌去。 王宫。 灯火辉煌的宫室中,刘备正搂着一众赤身美人,呼呼大睡着。 夜御数女,**不止几重山,筋疲力尽的刘备,已睡得如死猪一般深沉 即使殿下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之时,昏睡的刘备,也全然没有丁点的觉察。 哐! 大门被猛然推开,田豫风急火燎的冲将进来,大叫道:“陛下,大事不妙,楚军破城而入了。” 迷迷糊糊中的刘备被吵醒,正待发怒时,却是听到了田豫惊恐的大叫。 瞬时间,刘备睡意全无,惊恐到无以复加,惊得甚至差点从榻上掉下来。 “什么,楚军怎能破城而入,陈到呢,其余诸将呢,他们是怎么守城的。”刘备衣衫不整的冲将出来,惊恐的大叫。 田豫苦着脸道:“陛下啊,正是陈到叛变,强开丸都南门,才招致楚军顺利杀入城中的啊。” 一记重锤,狠狠的击在了刘备身上,只击得他舌根一甜,一口老血几乎就要冲涌而出。 精神重创之下,刘备身躯向后倒退三步,险些就跌倒于地。 “陈到,朕对你恩重如山,任谁背叛朕,也不该是你啊,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你不得好死!”刘备又愤又悲,歇厮底里的泼妇骂街。 刘备这边骂时,外面的喊杀声,已愈演愈烈,楚军的千军万马,已杀近了他的王城。 毌丘俭正率领不到三千的汉军,死守王城一线,抵抗着楚军十几万大军的狂攻。 王城不比外城,城墙并不坚厚,毌丘俭根本抵挡不了多久,城池必破。 王城一破,刘备的命运,就只有死路一条。 刘备是万没有想到,习惯了逃遁的他,这一次终于难得狠下心来,坚城死守一回,却没想到,唯一一次的改变,竟让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刘备知道,楚军很快就会杀到,自己再也无处可逃,除了自杀之外,就只能等着做楚军的俘虏。 想想那些诸侯们被颜良折磨至死的悲惨下场,再想想颜良对他的切齿之仇,刘备就有一种生不如死的错觉。 突然间,刘备大叫起来,如疯子一般冲入内宫,提剑将那些美人,毫不留情的杀了个干净。 “我杀光你们,决不能让颜良占有你们!” 刘备十几名美人,杀了个干净,又跟个疯子似的,提剑奔往了囚禁高延优之处。 “砰”的一声踢开门,浑身血污的刘备,提着血淋淋的剑,冲向了惊恐的高延优。 “如你所愿,颜贼已经攻进来了,你以为你得救了吗?不可能,我刘备就算是死,也要带着你一起下地狱,我绝不会让你活着落到颜贼手里,我要你为我陪葬。” 疯狂到极点的刘备,已抱定决心,杀光高延优和他的夫人,然后一把火,把这王宫一并烧光。 “去死吧!”刘备大吼一声,举剑就朝高延优斩去 惊恐万分的高延优,眼前剑锋将至,千钧之际,突然叫道:“陛下饶命,臣有办法,臣有办法让陛下不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九章 誓 言 “不死?” 刘备那挥下的利剑,在距高延优胸膛尚有寸许之时,生生的停了下来。 不死二字,足以令刘备动心。 “什么,你说什么?”刘备一把揪起高延优,激动的惊问。 高延优与死亡擦肩而过,整个人吓得几乎魂飞破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被刘备连吼了数声,方才回过神来。 “臣是说,臣有一个办法,可保陛下逃出丸都。”高延优喘着气道。 刘备将他提起,喝道:“你一个废人,能有什么办法,整个丸都城已被楚军团团围住,朕都杀不出去,何况是你。” “臣不用杀出去,这王宫之中,有一条秘道,可穿过楚军防线,直抵城外,陛下从这条秘道走,自然能逃出升天。”高延优道。 秘道!? 刘备眼眸一亮,这天降的一丝希望,令他的疯狂顷刻消散,绝望的脸上,重新涌现一丝希望。 可是,刘备马上又狐疑起来,要知他早把这王宫彻查,若有什么秘道,他岂能不知。 刘备便想,高延优莫非是不想死,灵机一动才胡编出什么秘道来,想要拖延时间。 高延优怕刘备不信,忙解释道:“这条秘道乃我高氏先祖,早在百年前就修建好的,专是为了应对今天这种状况,秘道的入口,也只有历代国王才会知道。” 听得高延优的解释,刘备便信了七分。 似丸都这种山城,高踞于山上,虽然易守难攻,却也容易把自己孤立,高句丽王室提前修条秘道,暗通城外,以防万一,倒也在情理之中。 思绪一转,刘备手劲松了几分,喝道:“那这秘道在哪里,还不快速速说出。” “臣可以把秘道告诉陛下,但臣却有一个条件。”高延优也没那么笨,把这么重要的逃生秘道,如此轻易的告诉刘备。 “条件,你还敢跟朕谈条件?”刘备又是一怒,提剑架在了高延优的脖子上。 这一次,高延优却没有求饶,反而刚烈起来,毅然道:“陛下若不答应臣的条件,那臣就只有和陛下同生共死了。” 高延优这分明是在威胁刘备。 刘备勃然大怒,当场就要斩杀高延优,旁边田豫却扑将上前,拉住刘备的手,苦劝道:“陛下,大局为重啊,陛下身负匡复汉室的重任,岂能因一时之气,将自己陷入绝地,恳请陛下三思。” 田豫当然不想跟刘备陪葬,他原本已死了心,打算抱着一线希望,投降颜良以求生,却忽然看到了生的机会,如何能放过。 刘备其实也是装装样子,他就等着田豫扑过来拉他,才好就势下台阶。 田豫这么一拉,刘备顺势就把剑放下,瞪了高延优一眼,方才冷哼一声:“好吧,朕看在田爱卿的份上,就饶你一命,给你一个机会,说吧,你想让朕做什么。” 高延优这才松了口气,直挺起了腰板,拱手道:“臣希望陛下能发一道重誓,承诺当臣告知秘道所在后,陛下将饶臣一条生路,不会杀臣。” 高延优知刘备心狠手辣,自己好心告知他秘道,难保刘备不会恩将仇报,一刀杀了自己。 高延优又没有别的办法来钳制刘备,只能以这种逼他发誓的手段,来制约刘备。 “原来只是起誓而已。” 刘备心中冷笑,脸上表情却忽然庄重无比,他拱手拜天,正色道:“刘备在此对天发誓,绝不会杀高延优,若有违誓,就叫备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看着刘备发下重誓,高延优暗松了口气,便想刘备好歹乃一国之君,都已经对天起下了重誓,总不致于无耻到还敢背约吧。 “陛下请跟臣来。”心安下来的高延优,也不多犹豫,赶紧带着刘备去往了王宫正殿。 刘备带着百余亲军,带有田豫等几臣,紧紧跟随在后,七拐八拐的,竟是来到的大殿中。 “把这王座挪开。”高延优指着金灿灿的王座道。 刘备心中一奇,摆手喝令,一众军士赶紧上前,将那厚重的王座,生生的挪将开来。 王座之下,顿时露出了一个方形木板盖子,士卒们将那木板揭开,赫然便现出一个黑漆漆的空洞来。 刘备惊喜万分,他原以为这秘道入口,会建在什么花园隐避之处,却万没有料到,竟然就修在这王座底下。 “田爱卿,你带人先行探路,朕随后就来。”刘备一指地道。 田豫现在也顾不得这秘道安不安全,当先跳了下去,几十名士卒也随之鱼贯而入。 刘备接着也打算入地道,那高延优跟在后面,作势也想跟随而入。 “怎么,你也打算逃也丸都吗?”刘备回头问道。 高延优讪讪道:“臣出城后就自行离开,绝不会拖累陛下,陛下尽管放心便是。” 楚国攻陷丸都,当然不会是为了给高句丽复国,他高延优落入颜良之手,多半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高延优深知这一点,故才想趁乱逃出城去,逃往尚忠于他的郡去,重新东山再起。 刘备的嘴角,却闪现一丝阴冷,喝道:“来人啊,把这厮给朕拖出去,绑在柱子上。” 号令一下,几名汉卒一拥而上,将惊恐的高延优,反绑在了大殿中的柱子上。 “陛下,你不是对天发誓,要饶臣一条命么,你怎能反悔。”高延优惊恐的叫道。 刘备拍着高延优的脸,阴恻恻的笑道:“朕当然不会违背誓言,朕却要把你留给那个颜贼,你就等着享受颜贼的残酷手段吧,朕保准会让你生不如死,到时你就会后悔,后悔没有祈求朕现在杀了你,哈哈~~” 刘备狂笑着,跳下了秘道,其余士卒紧随其后,片刻间就走得一个不留。 转眼间,大殿上空空荡荡,就只余下了高延优一人。 “刘备,你卑鄙,你无耻!”高延优惊愤之极,破口大骂,回应他的,却只是空荡荡的回音。 杀声愈近,成千上万的楚军,已是杀近了王城中。 高延优已顾不得焦虑,满心琢磨着见了颜良时,该当如何卑躬屈膝,以换取颜良对他手下留情。 正自苦思时,大殿之门,却被“砰”的一声撞了开来。 一众士卒闯将进来,却非楚军模样,一个个倒似自家的高句丽军,当先领头者,高延优看着眼熟,再仔细看一眼,不禁神色大变。 “上宫,怎么是你?”高延优惊叫一声,语气中更有几分惊喜在内。 那为首者,的确是高上宫。 高上宫一眼扫去,目光停留在了被绑在柱子上,整个人鼻青脸肿,狼狈到连街头乞丐都不如的高延优身上。 高上宫的脸上,非但没有喜见父王的欣喜,反而浮现出了嘲讽的冷笑。 “上宫,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父皇松绑。”高延优没看出儿子的异样,拿出了父王的派头,语气中还有命令的意味在内。 高上宫步上前来,欣赏着狼狈的父王,冷笑道:“父王啊父王,你平素高高在上,如今却怎么沦落到这般地步。” 高上宫的言语中,毫不掩饰讽刺的之意。 高延优眉头顿时一皱,厉声道:“高上宫,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跟寡人说话呢!” “寡人?”高上宫嘿嘿一声笑,负手傲然道:“高句丽国中,只有一个人能自称寡人,现在,这个人只能是我。” 高延优神色蓦然一震,满脸错愕的望向眼前的儿子,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他这时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儿子,已不再是当初那些不起眼的庶子,这小子借着楚国的力量,已然自称国王。 而他高延优,却已成了高上宫的绊脚石。 看着高上宫那小人得志的样子,高延优心中极度厌恶,却不敢发作,只得道:“上宫啊,那颜贼乃狼子野心,你依附于他,跟与虎谋皮无异啊。” “这个用不着你教,寡人依附颜良,也只是利用他而已,一旦我坐稳高句丽王位,自会脱离他的掌握,重振我高句丽雄风。”高上宫得意道。 高延优又是一震,他这下才知道,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儿子,竟然深谋远虑,心中早有想法。 到了这个地步,高延优深知,自己这个国王的位子,是再也坐不回去了。 “上宫你心怀大志,父王我真的很欣慰啊,你快放我下来吧,为父会亲写一道诏书,正式将高句丽国王之位传给你,为父将退位为太上王,安心的颐养天年,从此,这高句丽国就靠你了。” 高延优也算识时务,为了让自己儿子安心,为了保命,他也只能如此了。 “父王你怎么突然间对寡人这么好了,当年你不是宠着寡人那几个哥哥,一年到头,都不见寡人几眼的吗?”高上宫冷笑着反问,满嘴讥讽的意味。 高延优心中羞恼,却只能讪讪笑道:“那都是父王眼拙,父王当真没有想到,你才是我高氏子弟中,最最杰出的那一个,父王也很惭愧呀。” 眼见父王卑微的说着好话,奉承着自己,高上宫那个得意啊,仿佛多年的怨气,终于得到了释放一般,不禁狂笑了起来。 狂笑半晌,高上宫凑近了高上宫,附于他耳边,冷冷道:“父王,现在才知错,已经晚了,你不死,我睡不着啊。” 话音方落,高上宫猛的拔出腰间短剑,毫不犹豫,一剑刺入了高延优的胸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一十章 小狗哪里逃 所有人都惊呆,惊到了无以复加。 大高句丽国的新国王,前任国王的儿子高上宫,竟然亲手将手中的短剑,刺入了他的父亲,高延优的胸膛之中。 弑父! 所有人的脑海中,几乎不约而同,在同一时间闪现了这两个字。 “你……你竟然……”高延优眼珠睁得斗大,难以置信的瞪着高上宫,惊愕之极。 “父王,别怪我心狠手辣,你冷待了我这么多年,这也算是你的报应了,安心的去吧。” 高上宫脸上涌动着狰狞的冷笑,双手猛一用力,将剑锋再度刺入,竟是穿透了高延优后背,接着又猛力一抽,将短剑抽了出来。 高延优捂着鲜血喷涌的胸口,憋了一脸的悲怒与冤恨,“扑嗵”一声栽倒在了地上,身形扭曲了几下,便是再动弹不得。 高句丽王,就此死在了他的亲儿子手中。 高上宫看着其父的尸体,将短剑上的鲜血,在高延优的尸体上擦拭干净,方才收归剑鞘。 左右的那些亲信,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看得是惊心动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件事,谁敢说出去,本王要他的命。”高上宫冷声一喝。 左右亲信们皆身形一震,匆忙对高上宫大表忠心,皆称不敢吐露半个字出去。 高上宫这满意,看着其父的尸体,不禁放声大笑。 “好手段,好狠毒,不愧是化外胡虏,亏你也下得去手啊。”一道讽刺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高上宫吃了一惊,急忙转身,却见数百楚军,如风而入,为首一将,正是颜良麾下御林军统领周仓。 见是周仓忽然杀到,高上宫眼珠子一转,忽然间扑到了高延优尸体上,哭嚎道:“父王啊,儿来迟一步,没能救下父王,害父王为刘备那奸贼所杀,儿不孝啊。” 高上宫哭得悲天怆地,俨然心痛欲绝一般,仿佛自家父王,当真是给刘备所杀一般,而非是自己下的杀手。 左右那些高句丽军卒,竟也被高上宫的悲痛之相所动,险些以为,高上宫真是个大孝之人。 面对哭到死去活来的高上宫,周仓却冷笑一声:“姓高的,你就别装了,你以为本将不知道,是你亲手宰了你的死鬼老爹吗。” 此言一出,高上宫形容剧变,心中更是惊恐一震。 “周将军说什么呢,这可是我的父王啊,我怎么可能做弑父之举,我赶着来这里,就是为了救我的父王啊。”高上宫当然不肯承认,急是泣声自辩。 周仓鄙视着他,冷冷道:“姓高的,陛下早料到你心怀鬼胎,暗中已命我监视着你,你的这些所谓心腹中,有不少可都是我大楚的人,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能逃过陛下的慧眼吗。” 高上宫形容大变,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会暗中监视着他,对他的意图都了如指掌。 心中惊恐,高上宫表面却强颜笑意,讪讪道:“周将军你真会说笑,我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会心怀鬼胎呢。” 周仓也不理他,环视那些高句丽军卒,喝道:“你们的任务已结束,不必再隐瞒身份,都亮出身份吧。” 话音落入,那百余高句丽人中,便有七八人走了出来,躬身向周仓参见。 真相大白,此时的高上宫才彻底的意识到,看似粗犷的颜良,竟是洞察秋毫,早料到他会心怀异心,竟在自己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就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目。 这也就是说,他暗中收罗兵马,准备起事背弃颜良的意图,早已为颜良所知。 而照周仓所说,方才自己杀害父亲,口称将来要背叛颜良之事,周仓也统统都已看到。 一切,尽在颜良掌握之中。 霎时间,高上宫如同坠入了冰冷的深渊,冰寒彻骨,又如同被剥光了衣服,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周将军,你误会了,这其中是有误会的,你听我解释。”高上宫被揭穿真面目,当场就慌了,转眼就语无伦次起来。 “不用解释了,无论你有无背叛天子之心,天子都不会让你活着,天子早就有定度,丸都城破之日,就是高上宫受戮之日。”周仓冷冷说着,手一挥。 数百名楚军汹涌而入,片刻间就将高上宫,还有他的残党团团围住。 “周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高上宫惊骇的问道。 “干什么,哼。”周仓冷笑一声,猛一挥手,大喝一声:“给我杀!” 号令传下,一众虎卫御林军士,如猛虎般一扑而上,挥舞着刀枪,扑向了那些惊恐的高句丽人。 “杀!” 刀锋挥下,一颗颗人头落地,百余高句丽士兵,又岂是这些楚军虎狼的对手,转眼之间,就被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那高上宫吓得一个劲往里缩,躲到了王殿之上,眼看着自己的人马,就要被杀个精光,却是吓得不知往哪里去躲。 正自惊慌时,高上宫蓦的瞧见,身旁王座边,竟是赫然现出一个地洞来。 高上宫站了起来,茫然的看着那个地洞,迟疑了片刻,想也不想的就钻了进去。 大殿前,原本正注视着激战的周仓,见得高上宫突然消失,心头一震,几步飞纵上去,奔至了殿上。 当他看到王座旁的地洞时,方才惊觉高上宫竟是从此洞逃走,周仓更是没有料到,这高句丽的王宫大殿中,竟然会挖了这么一个地道。 “天子有令在身,老子岂能让你溜了。”周仓也没多想,一跃跳下地洞,尾随追击而去。 这秘道有一人多高,双臂展开来那么宽,左右壁上的火盆已被点燃,一眼望不到尽头。 借着闪烁的火光,周仓隐约瞧见,高上宫的身影从前方一闪而过。 周仓不及多想,一手提刀,一手扶弓,箭步而上,直追向高上宫去。 这秘道甚长,不知追出多久,蓦然间眼前一亮,周仓急是停步,以手遮挡那刺眼的阳光。 此时天色已亮,朝阳的晨光,从东方直射周仓,刺得他睁不开眼来。 周仓遮挡了好一会,方始适应了这刺眼的光线,抬头一看,却是惊讶的发现,自己已是从丸都山上的王城中,来到了山下的平地。 周仓回头扫了一眼,但见丸都城,以及己军的围壁和大楚诸营,都已经被甩在了身后。 “高句丽的王宫中,竟然挖了这么一条秘道,直通山外,实在是出人意料啊。” 周仓心中惊奇不已,迟疑了片刻,忽然想起自己还在追击高上宫。 他急是转头向前扫去,四下一扫,却见数十步外,一人正在杂草间狂奔,那人不是高上宫还能是谁。 “想跑,没那么容易。”周仓冷哼一声,将手中强弓卸下,弯弓搭箭瞄准了奔逃中的高上宫。 嘣! 弦松,一箭破空而出,飞射而去。 “啊~~”几十步外,高上宫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周仓收起弓,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却见高上宫后背已中一箭,伤得不轻,正哼哼唧唧的痛叫挣扎。 “狗东西,老子让你跑!”周仓大骂,一脚重重将高上宫踩住。 擒拿了高上宫后,周仓再仔细环看四周,蓦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我们杀入王宫中,到处不见刘备的身影,莫非是那大耳贼从这里逃出去不成?” 周仓心中生疑,却又不见刘备踪迹,只能拖着那高上宫,由原路返回王宫。 …… 王城中,战斗已然结束,数万汉军和高句丽军,皆已被杀得干干净净,整个丸都城都被鲜血覆盖。 大楚的皇旗,也已高高的树立在丸都上空。 高句丽的王城,就此攻陷。 颜良坐胯赤兔,昂首进入山城,穿越三重城墙,步入了王宫大殿。 大殿中已是尸横遍地,虎卫御林军们,正在打扫着战场,察看有无幸存的高句丽兵。 颜良四下一扫,却独不见周仓的踪迹。 正待相问时,却见周仓竟是拖着一人,从王座旁的地下钻了出来。 颜良一奇,策马走上前去。 周仓见是颜良,忙将高上宫往地上一扔,拱手参见:“臣已按陛下之命,拿下了高上宫,不过这大殿中竟有一条秘道,直通山外,臣想那刘备必是由此处秘道,逃出了丸都城。” “怎么回事?”颜良剑眉一凝。 周仓遂将由秘道追击高上宫,直抵山城之外的事,如实报上。 颜良这才明白,冷笑道:“这条秘道必是高氏早就秘密瓦好,以备随时逃窜,没想到这回却给刘备钻了空子,这大耳贼,命还真是硬呢。” 颜良当即下令,命将所有的骑兵尽发,往东面去追击刘备。 在颜良看来,刘备已是丧家之犬,如今他就算是逃了,也只能逃往倭岛,去投奔张飞。 张飞和倭岛瀛州之地,本就是颜良准备灭的,刘备这般逃往那里,正好给了颜良名正言顺,征伐瀛州的名号。 传下旨意后,颜良如刃一般的目光,转向了伏在地上,鲜血淋漓,跟狗似的高上宫身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再拓版 颜良看看高上宫,再看看圆柱上,被反绑着的那具尸体,目光中闪过一丝猜测。 周仓识得君意,赶紧将高上宫如何手刃其父,又如何口出狂言,自称将来将反叛大楚之事,如实的报上。 “弑父啊。”颜良竟也露出了一丝惊叹,“朕还真的该对你刮目相看,不容易啊,没想到你这高句丽小崽子,连杀父这种事也能做什么来,佩服,佩服啊。” 趴在地上的高上宫,又是剧痛,又是羞愧,哼哼唧唧不知该如何以应。 颜良自诩自己是够残暴的了,生平杀人无数,折磨人无数,可是杀父这种事,他自问是做不出来的。 莫说是颜良,纵然是那些中原诸侯,也未曾听闻有人能做到。 颜良却不曾想到,眼前这个高句丽人,竟然做到了。 颜良看穿了高上宫的心思,看穿了他的阴险,但却没看出,他竟然能丧绝人性到这般地步。 “把他给朕吊起来。”颜良喝了一声。 左右匆忙动手,将鲜血淋漓的高上宫,悬挂在了大殿中。 高上宫双手被吊,身形拉长,背上箭伤处血流不止,痛苦到了极点。 “陛下饶命啊,臣知错了,臣知错了,请陛下开恩啊。”高上宫巴巴跟狗似的,哼哼唧唧的向颜良求饶。 “饶命?”颜良冷冷道:“你不是打算利用了朕复国后,就背叛朕的吗,你这么英雄能干,还用得着向朕求饶吗。” “陛下,臣……臣……”高上宫羞愧惊慌到极点,吱吱唔唔语无伦次。 颜良坐在了那重新复位的王座上,厉声道:“来人啊,把这小子给朕扒光了。” 几名军卒上前,迅速将高上宫扒成赤条条的。 “用沾水的鞭子给朕抽,狠狠的抽,往死里抽。”颜良令道。 周仓得令,亲手动手,提起那沾水的鞭子,“啪啪”的就狠狠的向高上宫身上抽去。 “啊~~啊~~”周上宫痛不欲声,哇哇惨叫。 周仓力气何其之大,那沾水的鞭子一抽,每抽一下,高上宫身上就烂出一条深深的鞭痕,十几鞭子下去,已是被抽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颜良就那么坐着,欣赏着高上宫被鞭笞的乐趣。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高上宫又哭又叫,身体的下方,已是洒满了一大摊的血,他的哭叫声也越来越微弱。 百余鞭下去,高上宫被抽到浑身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整个人已变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血人,终于也不再求饶。 周仓停下鞭子,上前检查了一番,拱手道:“陛下,这小子已经断气了。” 颜良这才满意,摆手道:“将他的尸体扔往山里够狗去吧,对外再将他弑父所为,昭示于天下,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高句丽人尊贵的国王,是何等禽兽不如之徒。” “诺!”周仓一应,命士卒们将高上宫的尸体解下,连同那高延优的尸体,一并都拖了出去。 颜良高坐在王座上,俯视着鲜血遍地的大殿,眉宇间,涌动着一股征服的快意。 高句丽,那个历史上对中原王朝极具威胁,就连一代天可汗李世民都灭不了的国家,如今,终于匍匐在了我颜良的脚下。 放眼天下,大楚四周环饶的诸胡,除了倭人之外,已尽数被灭。 纵望古今,哪一代帝王,能够成就如此伟业。 此时的颜良,竟有一种站在云端,俯看历史长河,笑尽英雄的畅快。 “陛下,如今丸都已破,高氏王室也已死色,接下来,咱们处置高句丽人?”徐庶问道。 “怎么处置?”颜良冷哼一声,“鲜卑人被朕发配去修大运河,高句丽人的下场,还用问吗。” 徐庶微微一笑,再无多言,他已知道,他们伟大的皇帝,已不打算给高句丽人活路。 丸都已破,高氏一族被刘备几乎杀尽,高延优和高上宫这两对父子,也已经陨命,统治了高句丽几百年的高氏,就此覆亡。 高氏一灭,高句丽人顿时群虫无首,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颜良遂是发兵,将那些未臣的郡县,统统都攻破,将整个高句丽国,全都纳入了大楚的版图。 紧接着,颜良又下令,将丸都等高句丽等山城,一律拆毁,统统都迁往山下平地。 随后,颜良又下旨,将原高句丽国,燕州所属辽东四郡,以及整个韩半岛,合并为一州,名为辽州,并以襄平为州治所在。 这辽州,乃是颜良继阴州之后,所立的第二个新州。 颜良新建辽州,自然是为了加强对东方的统治,将新取的高句丽故地,慢慢的消化,最终纳入大楚版图。 至于那些高句丽人,颜良当然不会容许他们存活下去,颜良一道旨意下达,便将这些高句丽人,统统都发配去修路。 颜良要修一条南起幽州蓟县,东起丸都城,连绵数千里的驰道,以加强辽州与中原的联系,方便一旦有事,中原的军队可以迅速的开赴辽州。 除了修路之外,颜良还在乐浪沿河,兴建了数座海港城池,以为将来攻倭岛做准备,这些数以万计的高句丽人,自然就成了最好的苦力。 高句丽人灭了,那些空出来的城池和田地,自然需要大量的楚民填补,颜良遂是宣布,阴州的移民政策,辽州一样执行。 而高句丽国中,原就有不少辽东汉民,当年为了避战乱,举家迁往高句丽国,如今,这些汉民自然就成了经营辽州的基础所在。 这辽州虽也是新拓之州,但却非是阴州可比,其地物产丰富,土地富饶,历史之中,多少异族都凭借着辽州之地,入侵中原,覆没华夏。 乃至于近代时,倭人也是凭着辽州这片富饶之地,方才能猖狂的南侵中原。 所以,颜良更要将这辽州,彻彻底底的消化为大楚的边州,绝不容许任何的异族,在此生根发芽,成为将来大楚的威胁。 就在颜良新建辽州的同时,他又传下旨意,命沿海诸州大造战船,并宣布将在不久的前来,浮海东征倭岛。 大国霸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无用武之地。 大楚乃绝对的强国,颜良就是要告诉倭人,不久的前来,我就是要灭了你们,就算让你们事先有准备,你们又能怎样。 当颜良攻下丸都,大兴伟业之时,刘备还在仓皇东逃的路上。 丸都失陷,兵马丧尽,此时的刘备,身边只余下了田豫一名谋臣,还有不足两百名的亲军。 如今的刘备,用丧家之犬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经过十余日的狂攻,刘备终于逃至了高句丽东部的沃沮城,这座城池东临大海,与倭岛隔海相望,乃是高句丽最东端的一座小城。 这座小城,也是刘备出使倭岛,联络张飞的起点所在,孙乾几次三番的出使,都是从这里浮海东渡。 当刘备逃至沃沮城时,幸运的与孙乾会合,收拾孙乾所带之兵,勉强聚起了五百余众。 而这时,斥候不断来报,楚军的骑兵正昼夜兼程,不断的向沃沮尾随而至,最多只有两日,就可杀到这里来。 “东有大海,西有追兵,已是无路可去,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刘备吗?”立于城头,吹着海风的刘备,仰天高呼,一副悲愤之状。 左右田豫等随众,个个也黯然无比,所有的忐忑与绝望,都写在了脸上。 一片沉默中,孙乾上前,拱手道:“陛下,天无绝人之路,臣以为,陛下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 刘备眼眸一亮,悲愤的脸上,闪过一丝精光,忙是巴巴的望向了孙乾。 “陛下莫非忘了,还有翼德将军在倭岛呢,陛下何不随臣浮海往倭国,去投奔翼德将军呢?”孙乾献上了他的妙计。 刘备的身形猛然一震,眼眸之中精光吐露。 田豫也是精神一振,忙道:“公佑所言极是,翼德虽在乐浪大败,但好歹还有倭岛做根基,假以时日必可恢复元气,陛下若是去投奔翼德将军,有大海相隔,那颜贼必不能追。” 两员残存的大臣,均提出东逃倭国,投奔张飞,刘备眼眸希望涌现,精神一下子激动起来。 激动了片刻,刘备却又顾虑道:“翼德虽表示愿重归于朕,但始终对朕存有疑忌,不肯亲来朕的驾前效力,如今朕落魄前去投奔,朕只怕,会重蹈献帝的覆辙啊。” 刘备这是害怕,张飞对他心存顾忌,到时将他软禁起来,如汉献帝刘协那般,把他变成傀儡。 一想到刘协的惨烈经历,刘备就心中发毛,他当然不愿意过那种整日提心吊胆,看人脸色的痛苦日子。 孙乾也默然了下来,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在此时,田豫却笑道:“陛下多虑了,翼德将军虽与陛下有疑忌,但他毕竟只是一武夫,非是曹操那些的奸雄,只要陛下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必能感化了他,让他放松警惕。介时陛下再慢慢的侵蚀其权,收夺其兵,假以时日,还怕不能把倭岛掌控在手中吗。” 一席话,令刘备精神大振,那灰暗的脸上,悄然闪过一丝阴恻恻的诡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二 货 瀛州,大阪城。 宏大的殿堂之中,张飞枯坐于上,以手托额,满脸的凝重。 从乐浪郡的失败,到逃回大阪城,已经过去了一月,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张飞依然未能从那场惨败的阴影之中走出来。 三万大军,那可是张飞经营瀛州多年,好容易才聚集起来的军队。 瀛州人口虽有百万之众,但却分布于诸岛之中,官府掌握的编户之民,其实不过数十万而已。 这数十万倭人尚处蒙昧初开,训练为兵的难度,远比训练汉民要难。 除了训练之外,就是衣甲兵器,虽说张飞从中原携裹来了不少工匠,但只依靠这点工匠,打造出三万人的衣甲兵器,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数年时间,张飞不过装备起了四五万多兵马,而乐浪一役,张飞就损失了一万五千余众。 这也就是说,一战之下,张飞就丧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元气大伤的张飞,如何能不心有余悸。 还往大阪城后,张飞心里那个憋气啊,很久都没有恢复过精神来。 “父帅,胜负乃兵家常事,为今之计,还是当速速扩充兵员为上。”张苞进言道。 张飞从神思中回过神来,叹道:“扩充兵员,谈何容易啊,那可是一万五千多兵马,为父训练了多少年,才训练出来的兵士,就这么没了。” 眼见张飞这般萎靡,张苞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正自苦恼间,殿外却有亲军来报,言是有数艘海船,出现在了大阪湾中,船上有一个自称孙乾之人登岸,请求面见张飞。 孙乾? 张飞神色微微一动,眉宇间闪过一丝疑色。 张苞却沉声道:“孙乾此时前来大阪,必是想请父帅发兵去救丸都,我军乐浪一战已损失惨重,焉能再徒耗兵力,父帅,还是不要见那孙乾的好。” 张苞对于援助刘备一事,本就是持反对态度,只是张飞念着与刘备旧情,非要出兵的原因,张苞才只能保持沉默。 而今张飞大陆一战,损兵折将,动了瀛州军元气,孙乾还厚着脸皮再来求援,张苞当然不肯。 张飞沉默了一会,却道:“传孙乾前来相见吧。” 张苞神色一变,当场就急了,忙道:“父帅,那孙乾分明是来诱我们为刘玄德卖命,父帅焉能再上他的当。” “义兄他既已认错,我张飞也不是斤斤计较的小人,岂能没完没了的记恨,他毕竟是我结义的兄弟,再说了,为父只是见一见孙乾,什么时候说要再次出兵大陆了。”张飞淡淡的说道。 张苞这才安心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一脸风尘的孙乾,步入了大殿。 “下官拜见大将军。”孙乾很是恭敬的躬身行礼。 张飞示意免礼,淡淡道:“公佑你不在丸都辅佐天子,却来我这大阪城做甚?” “唉~~”孙乾伤感的叹了一声,“实不相瞒大将军,丸都城,已经陷落了。” 丸都陷落! 张飞大吃一惊,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就连张苞也是吃惊不小,满脸错愕。 “丸都乃高句丽人经营百年的坚城,天子又有水龙炮,不怕楚贼火药,那颜贼如何能这么快攻破丸都城?”张飞不可思议的叫道。 “原本天子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啊,天子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陈到竟然会叛变。”孙乾长叹一声,将陈到如何叛国投敌,打开城门放楚兵入丸都之事,道与了张飞。 张飞是越听越惊,越听越气,听到后来,气得是吹胡瞪眼,拍案而起。 “陈到此贼,实在可恨,天子待他恩重如山,他竟然敢背叛天子,他还是人吗!”愤怒的张飞,破口大骂。 “大将军说得是啊。”孙乾顺势道:“所以陛下就万分难过,他说了,天下间最重情最义的,最可以让他依靠的,唯有大将军,如果大将军当时在丸都主持大局,天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也不会有今日之败了。” 孙乾一番话,却是不动声色的将张飞,戴上了重情重义的高帽,巧妙的就给张飞下了套子。 张飞那布满胡渣的脸上,立时就浮现出了得意之色,好似孙乾那句“重情重义”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让他万分受用。 “陛下呢,陛下现在人在何处?”张飞心里一舒服,称呼也改了,不再呼刘备“天子”,而是改称更为亲近的陛下。 “下官此来,正是为了陛下而来。”孙乾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张飞心头一震,面露担忧,以为刘备出了什么羞池。 孙乾却正色道:“陛下由秘道撤出丸都,好歹幸免于难,只是那颜贼穷追不舍,把陛下一直追到了沃沮,陛下走投无路,只有浮海前来倭岛,如今就在大阪湾内的船上。” 刘备,就在咫尺之外! 张飞身形一震,惊道:“陛下竟来瀛州了?” “是啊。”孙乾叹道:“放眼整个大陆,已皆为颜贼所夺,当时陛下走投无路,本打算投海自尽,我等心有不忍,才劝陛下前来投奔大将军这位重情重义的兄弟。” 听到这里,张飞沉默了。 他知道,这是刘备走投无路,打算来投靠他了。 凭心而论,张飞虽原谅了刘备,但对刘备多少是有顾忌的,如今刘备竟亲身前来倭岛,自己又当如何以对呢? 是奉为天子,如往常那般继续忠主侍奉,还是处处提防着呢? 张苞连连向张飞使眼神,暗示其父休要答应刘备,万不可容起上岛。 孙乾见张飞有所犹豫,便伤感的叹道:“陛下知道,他前番所做之事,伤了大将军的心,陛下也是悔恨不已,他说了,大将军不肯与他相见也没关系,陛下也只有重返大陆,慷慨赴死去了。” 张飞心头一震,心中那点对刘备的埋怨,顷刻间就给孙乾这席话击碎了。 “兄长都已经后悔了,难道我还能把他赶走吗,若是如此,岂非是我张飞活活的逼死了兄长!”张飞心中澎湃,暗自思索。 沉默许久,张飞犹豫的表情,已然被决毅所占据。 “陛下与我乃结义兄弟,如今陛下有难,我张飞岂能坐视不顾,走吧,我去与去城外迎接陛下登岸。”张飞说着,起身大步往殿外而去。 孙乾长吐了口气,赶忙跟在张飞身后,那张苞却是连连皱眉,却无可奈何,只得闷闷不乐的跟了出去。 一行人出了大阪城,往往海岸而去。 孙乾刚派人还往海上,告知了刘备,张飞愿意接纳之事,请刘备上岸。 忐忑了许久的刘备,自然是大喜过望,赶忙下令将船使往大阪港,怀着激动的心情,下往了栈桥。 栈桥上,张飞瞧见刘备下来,几步迎了上去,伏地拱手:“臣张飞,拜见陛下。” 刘备见状,急是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将张飞双手扶起,含着热泪道:“翼德啊,这么多年了,朕终于能跟你兄弟再聚,这些年来,朕真的是日夜思念着你啊。” “臣也时时惦念陛下,只恨未能为陛下分忧,还请陛下恕罪。”张飞愧然道。 刘备忙道:“翼德何罪之有,是朕先前一时糊涂,做了些错事,伤了翼德你的心,是朕该请翼德你原谅才是啊。” 说着,刘备已是泪流满面,万般愧疚的样子,那般形容,令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此时的张飞,彻底的被刘备感动了,他对刘备再无怨恨,唯有忠诚不二。 张飞很快也泪流满面,两兄弟手握着手,泪眼相对,千言万语,尽在那泪水之中。 当天,张飞便将刘备请入大阪城中,设下酒宴,盛情的为刘备接风,并将刘备奉以皇帝之礼。 刘备那不安的心,这下彻底宽心,便是心情畅快的与张飞纵饮叙旧,同时历数颜良的旧罪,大发誓愿要杀颜良。 一连几场大宴,这日宴散后,田豫跟随着刘备,还往了寝宫中。 内外无人时,田豫笑道:“恭喜陛下,这下彻底在大阪城中站住了脚。” “翼德是接纳了朕,可是这倭国的兵权,却全都在翼德手上,朕还是有些不放心啊。”刘备感叹道。 “臣这几日已有所了解,翼德将军之所以能收取倭人之心,乃是因为倭人愚昧,把翼德将军当作了他们的大神下凡,所以才极力信奉,臣以为,咱们倒是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田豫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诡笑。 …… 万里之外,邺京。 这已经是颜良班师还京的第三个月。 高句丽也平了,辽州也建了,颜良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攻取倭岛,灭了刘备和张飞这两个命硬的仇敌。 倭岛已是刘备最后的遁逃之处,只要灭了倭国,刘备就将再无路可逃。 御殿中,颜良已在和群臣研究着倭岛瀛州的地图,商议着浮海东渡,攻灭倭国的战略。 正当这时,马谡匆匆而来,将一道来自于倭岛最新的情报,奉于了颜良。 当颜良看到情报的内容时,英武的脸上,不禁扬起了一抹嘲讽般的冷笑。 “张飞这个二货,终于还是被刘备玩弄于股掌之中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伊邪那岐 “陛下,莫非刘备那厮,竟是活着逃到了瀛州不成?”庞统问道。 楚国上下,皆已把倭岛视为必得之地,纳为楚国又一新州,故此时朝野之中,呼倭岛为瀛州居多。、 颜良将那情报往龙案一丢,冷笑道:“刘备不光活着逃至了瀛州,还装神弄鬼,暗中夺了张飞的兵权。” 众人听得此言,无不大感意外。 要知道,瀛州乃是张飞一手拿下,倭人更将其奉为天神下凡,对张飞尊崇万分。 刘备呢,无非是一个落荒而逃的流亡者,除非张飞自觉把兵权相交,刘备又焉能夺之。 惊奇之下,众人纷纷将情报传阅,看过后,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刘备逃往瀛州后,受到张飞的隆重迎接,刘备便趁此时机,自称是什么创世父神伊邪那岐下凡,前来拯救倭人,免于西方楚国的略侵。 那伊邪那岐乃是倭人传说中的创世父神,就连张飞这个须佐之男,还有卑弥须这个天照大神,都是伊邪那岐所“生”。 刘备借着张飞对他显示出的尊敬,如此一自称,立时便令倭人相信,这个突然而来之人,就是他们的创世父神伊邪那岐下凡,对刘备的崇拜,迅速的超越了张飞。 如此一来,本为落魄投奔而来的刘备,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张飞的“老子”,更成了倭人的先祖神灵。 刘备迅速建立了在倭人中的威信,张飞也不明就里,对刘备毫无防范,将兵权拱手相让,甘愿继续做刘备麾下的大将,为刘备做牛做马。 张飞这般一相让,那卑弥乎更加无法反对,当然也只能臣服于刘备这个莫名其妙而来的“天父”。 于是,数月之间,刘备便夺取了倭岛大权。 “这个刘备,手段当真是狡猾之极,张飞辛苦打下的瀛州,给他装神弄鬼一番,就轻易的夺去了。”法正感叹道。 颜良却冷哼一声:“刘备已臭名昭著,只有张飞这种愚忠之徒,才会上他的当,不是刘备狡猾,只能说是张飞没脑子罢了。” 众臣纷纷点头,赞同颜良的评价。 这时,庞统道:“刘备御人之能,胜张飞十倍,刘备拿下瀛州,威胁性比张飞胜十倍,若是给他喘息的机会,凭借着瀛州之地,百万倭人,只怕将来会给大楚造成不小的麻烦。” 庞统这话说到了颜良的心坎里了。 原本颜良认为,刘备就算逃到了瀛州,但以张飞对他的芥蒂,刘备最多也就沦落成一个傀儡。 只是颜良到底是低估了张飞的愚忠程度,竟会一而再,再则三的被刘备欺骗,直到现在被忽悠到,连辛苦打下的家业,也拱手送给刘备。 刘备的威胁,的确胜张飞十倍,绝不能给他过多的时间发展。 “嗯,丞相言之有理,看来,朕东征瀛州的时间,要提前了。”颜良点头道。 颜良原想再发展几年海军,造出足够海船,率数十万大军浮海东征,以碾压之势,一举荡平倭岛。 如今看来,也只有凭现有的海军,提前进攻瀛州。 不过,就算是大楚现有的海军,其强大程度,也足够刘备喝一壶的了。 大楚三大海军,主力海船的数量,已达到三百余艘,如果再加上大大小小的运兵船,补给船,整个海军的战船数量,多达六百余艘之众。 六百余艘海船,足以一次性的向瀛州投送五万人左右的兵马,这已经创造了海上运兵的最高纪录。 这五万精兵,只要能成功登陆倭岛,就在建立起坚固的滩头阵地,大楚就能源源不断的将更多的兵员,还有物资,由海路输送往瀛州。 凭借着压倒性的军事实力,即使提前发动浮海作战,颜良也有绝对的信心,可以一荡夷平倭国。 “传朕旨意,命诸路海军调往辽东,朕要提前东征倭国,就这么定了!”颜良猛一拍案,下达了决杀旨意。 伐倭的旨意,正式下达,数天之内,整个大楚的海疆诸郡,统统都动员了起来。 徐扬海军,勃海海军,两大水军的战船,纷纷的开赴往辽州。 而此时,甘宁统帅的辽东海军,已经抵达了元山港。 元山港位于韩半岛的东海岸,距离倭岛极近,是东征的最佳出发点。 当初张飞偷袭乐浪之时,就是从元山城登陆。 颜良灭高句丽后,遂发五万高句丽人,日夜不停,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建成了这座全新的海军基地。 除了海军基地外,颜良还发十万高句丽,修了一条从乐浪郡繁华的西部朝阳一线,穿越韩半岛,经镂方城直抵元山城的驰道。 拥有了这条横穿韩岛的驰道,大楚的军队和物资,就可以经由环勃海驰道进入朝阳城,再由朝阳城运抵元山港。 诸道水军,浩浩荡荡的赶赴元山港,陆上的诸军,也兵出幽州,向元山一线集结,上千万斛的粮草,也在源源不断的运往前线。 半月后,颜良留太子监国,亲统大军由邺京而发,御驾亲征倭岛。 这一次,颜良却一点都不着急,一路悠悠闲闲的率军前行,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来到元山港。 如今大陆已平,攻取伐岛志在必得,颜良把这次出征,当作是一次出外旅行,自然要尽享沿途风光,好好的欣赏他一手打下来的大好河山。 颜良此次出征,所率大军多为精通水性的水军,而诸军主要将领,也不再是黄忠、张辽、赵云和文丑这等纵横大陆的陆将,而多为江东出身的水军将领。 吕蒙、甘宁、朱桓、凌统、蒋钦、潘璋,乃至老将黄盖等尽数随征。 此外,原任阴州刺史的太史慈,也被颜良调往了元山,一并随御驾出征。 太史慈虽北人出征,但久居江南,精通水陆骑三兵种作战,可谓大楚国中难得的全才,颜良出征倭岛,光靠水军当然是不够的,似太史慈这样旱地猛将,自也是最需要的。 经过一个月的集结,将近十万海陆大军,已尽集于元山港,大楚的远征军,随时可以出发,远征倭岛瀛州。 御帐之中,众文武齐集,颜良叫众将各抒己见,说说征伐岛之役的构想。 大多数的将领们,都认为该当以主力海军,由元山南下,直取瀛州本州岛北部的门户岛根城,然后大军由岛根登陆日本,直攻瀛州治所大阪城。 这岛根城乃岛根郡治所所以,位于本州北端,是张飞重点经营的一处海港,当初张飞偷袭大陆,就是从此港出发。 攻破了岛根城,就可以顺利的登陆本州岛,直接进攻倭岛核心大阪城,这个计划看起来是不错的。 “多大军云集于元山,刘备定以为我军会先取岛根,必将重兵集结于岛根,拼死防备,倘若陆上进攻,我们自然无所顾忌,但这一次却是海上登陆,我军虽众,却未必能破港而入。”徐庶表明了与众不同的想法。 颜良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海上作战的确与陆上作战不同,陆上作战,颜良可凭借绝对的兵力优势,直接平堆过去。 海上作战都不同,兵马再多也无用,靠的还是海船,敌军则可用火攻等方式,凭借着坚固的海港要塞防守,一旦稍有闪失,就可能全军覆没。 曾经的历史中,曹操号称有八十万大军,却为周瑜三万兵马,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正是这个道理。 在场诸将,多为精通海军的宿将,听徐庶这么一说,他们自然很快就领悟了其中利害。 这时,吕蒙站了出来,指着地图道:“陛下,以臣之见,我军何不明攻岛根,实取长崎,先夺了九州岛,以为立足之地,然后再从西向东,攻取其余三岛,如此稳扎稳打,那刘备焉能抵挡。” 众将的目光,一下子从地图上的本州岛,转移到了西面的九州岛上。 “此计虽妙,可以打刘备一个出奇不意,但若要打长崎,咱们直接从扬长发兵便可,路途还近一些,转运军需也不必经过几千里的勃海道,又何苦大军万里迢迢的在元山城集结呢?”凌统表示了质疑。 “此番集结,却有数百艘补给船,被留在了扬州,有这几百艘船,从扬州运输粮草极其便利,臣想,陛下恐怕早有此意吧。”吕蒙将目光望向了颜良。 众将的目光,也望向了颜良。 颜良哈哈大笑起来,感叹道:“知朕者,子明也,不错,其实早在朕出征之前,就与丞相定下了这出声东西击之计,大军集结于元山,只是蒙骗刘备,让他以为朕要攻打岛根,实际上,朕真正的意图,却是攻取长崎,就近从扬州获得补给。” 此刻也没必要再隐瞒,颜良遂将自己的战略,公布给了众将。 这一刻,众将方才恍然大悟,一个个惊叹于颜良的深谋远虑,任谁都没有料到,颜良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场军事集结,竟然是在施展一出惑敌之计。 众将明白了颜良的战略,皆是斗志昂扬起来,无不跃跃欲试。 颜良大手一指,昂然喝道:“计议已定,再没什么好商量的,传朕旨意,明日大军出船,给朕直取长崎,扫平倭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征服者降临 大阪城。 曾经的大将军府,如今已改为了皇宫。 金銮大殿上,那一位帝王高坐于上,俯视着阶下群臣,何时等的得意。 那帝王,便是大汉皇帝、倭人创世天父伊邪那岐的化身,伟大的领袖刘备。 他高高在上,张飞、张苞、田豫、孙乾,乃至“天照大神”卑弥乎,无不肃立阶下,恭敬的深望着他们伟大的天父,伟大的皇帝。 “启禀陛下,近来有细作回报,楚军水军正集结于元山港,分明意图入侵我瀛州,臣请陛下早作定度。”田豫出班道。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群臣一片议论。 尤其是那些倭人臣子,听闻中原楚朝将要大举前来征伐地,这可是自古以来,闻所未闻之事,无不惊诧万分。 刘备却冷哼一声:“颜贼虽然纵横中原,但这大海茫茫,又岂是轻易可渡,朕只要集中兵力防御,不使其兵马登陆,颜贼纵有雄兵百万,又能如何。” 刘备很是自信,他的自信也是有来源的,因为他接管了倭岛后,看到了张飞辛苦为他集攒起来的家业。 那是近六十艘海船,两百余条其他船只,以及经过恢复扩充,多达四万多的倭兵军团。 这点家业,比之楚国的整体实力,当然是相差甚远,但在刘备看来,守住瀛州四岛,却是足矣。 “陛下说得是,瀛州虽有海岸千里,但北部可作登陆之所的,唯有岛根郡,颜贼集结舰船于元山城,分明是想从岛根登陆,由北面进攻大阪城,臣以为,只要我们集中兵力,固守住岛根,则颜贼必将无计可施。”孙乾洋洋洒洒的分析道。 刘备微微点头,颇以为然,将目光转向了张飞,转向了他这位“重情重义”的义弟。 “翼德呀,岛根郡的地形,你最了解,今你身为我大汉第一虎将,固守岛根的重任,非你莫属啊。”刘备满怀期许道。 张飞也没多犹豫,当即出班,拱手道:“国家有难,臣理当为国分忧,臣愿领兵往岛根驻守,必将那颜贼不能踏上瀛州一步。” 张飞的慨然与决毅,令刘备大为欣喜,不禁连连赞叹张飞的忠勇,当即下令拨与他两万兵马,命他固守岛根。 两万兵马虽不多,但那岛根城却是张飞经营多年的要塞,防御工事极其坚固,只有两万兵马守住海岸登陆点,想来已足够了。 “陛下,臣请苞儿随臣往岛根驻防,协助臣守御。”张飞向刘备提出带张苞一起走。 刘备本欲答应,这时,那田豫却向他暗使眼神,微微摇头示意不准。 刘备眼珠子一转,干咳了几声,笑道:“贤侄他武艺不凡,确可辅佐翼德你,只是朕身边也需一个得力的心腹之将,助臣镇守大阪,朕还是想把贤侄他留在身边啊。” 刘备并没有直接拒绝,却委婉的不肯让张飞带走了自己的儿子 如今张飞看似心甘情愿的将军权交出,但刘备却依然不放心,不敢让刘备父子一同出镇,以防不测。 毕竟,张飞在倭岛中还是有相当的号召力,一旦他心有不满,公然反叛,刘备还真不知如何应付。 刘备所能做的,就是将张苞,这个张飞唯一的儿子留在身边,有了张苞做人质,相信张飞也不敢有非份之想,只能乖乖的替他卖命。 张苞眉头暗暗一皱,眼皮中闪过一丝不满。 “既是如此,那就留苞儿在大阪,为陛下分忧吧。”张飞却是毫无怨言,刘备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备这才满意,当即发下虎符,命张飞领兵而去。 接着,刘备又命田豫去巡视其余诸郡,代他安抚倭人之心,同时征敛钱粮,以充实军需。 张飞领旨而出,一路径出皇宫。 当走出宫门的那一刹那,张飞回看一眼,不禁摇头一叹。 皇宫中,诸臣一一退下,卑弥乎也退了下去,刘备看着卑弥乎那窈窕的背影,看着她那丰腴的肥臀,不由自信的舔了舔干瘪的嘴唇,瞄起的小眼之中,挤出了一丝邪光。 …… 茫茫大海,百舸急流,千帆齐起。 大楚的战旗,在水天之间,昂然的飘扬飞舞,彰显着威霸风范。 两百余艘海船,三百艘辅助船只组成的庞大舰队,承风破浪,向着疾行。 颜良手扶倚天宝剑,傲立于船头,深邃的目光审视着天水茫茫的景色。 此刻,颜良的心胸是无比的壮阔,他的眼界也深远的许多,诸多的奇思妙想,在他的脑海中翻滚如潮。 大海的广阔,让他再度涌现了许多灵感。 那些灵感,班师还往大陆之后,颜良一定要一一实施,造福大楚万民。 神思时,正前方的战舰上,打出了改向西南的旗语。 那是先锋舰上,甘宁发出的领航信号。 “传令下去,舰队改航西南。”颜良喝道。 巨大的御舰之上,信号旗升起,数百艘海船组成的舰队,缓缓的转向,从南下,变为航向西南。 庞大的舰队,并没杀向岛根郡,而是改向西南,穿越韩半岛与瀛州间的海峡,一路向着长崎港杀奔而去。 天佑大楚,这几天的时间里,海上风平浪尽,并未遇到致命的大风暴,大楚的舰队得以顺利的穿过海峡。 是日清晨,大楚的远征舰队,终于出现在了长崎海域。 立于船头的颜良,目睹了旭日从海岸线上升起,那壮丽的一刻。 万道金光从东方射来,为所有舰队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霞衣。 那海岸线越来越粗,大片的陆地,逐渐的进入到了颜良的视野之中。 长崎,那座后世挨了一颗灭世之弹轰击的城市,如今,却将成为颜良征服倭国的起点。 颜良的脸上,猎猎的杀机,朝阳似火般狂燃起来。 “传朕旨意,大军登陆,把长崎城给朕夷为平地!”长剑一指,帝王奋下战令。 进攻的信号旗,高高的升起,方圆十数里的舰队各船,都看得是清清楚楚。 先锋大舰上,甘宁看到了令旗的一刹那,积聚于胸多年的战意,瞬间被点爆。 沉寂了多少年,如今的甘宁,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他如何能不兴奋不火。 “擂鼓,全军进攻,杀上岸去!”甘宁双戟一指,厉声高喝。 咚咚咚—— 震天的鼓声,轰然而起,瞬间撕碎了这平静的大海。 百余艘先锋海船,载着三万名先锋登陆大军,破浪御风,狂着长崎岸滩狂驶而去。 百余战船,平铺在大海上,浩浩荡荡,声势冲天。 长崎港之中,那些倭人士兵,都还刚刚起来,自拖着睡意惺忪的身体,开赴各自己的岗位。 天父伊邪那岐的旨意,已经下达到了长崎,驻扎在这里的七千兵马,其中有五千都被调走,去往本州岛的岛根城防御。 余下的倭兵都以为,战争将在本州岛打响,长崎将远离战场。 正是这种心思,使得长崎的驻军们都精神松懈,并没有往常那样戒备森严。 只是,这份悠闲,却被那蓦响起的战鼓声,转眼击碎。 惊醒过来的倭兵,纷纷向着大海望去,惊见数不清的战船,正向着他们袭卷而来。 那些战船上高高飘扬的,竟是大楚的战船。 “楚国人,是楚国人!” “楚军杀来啦,楚军杀来啦!” 惊呼四起,长崎水营中,瞬间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当年张飞征伐长崎时,只二十艘战船,就吓破了倭人的胆,如今大楚十倍的战船,铺天盖地而来,这滔天的声势,足以令倭人肝胆俱裂。 一片的慌乱中,那些汉兵骨干军官们,最先恢复了镇定,拔剑镇压混乱,逼迫倭兵们拿起武器,迎击楚军的进攻。 倭兵们只能强抑惊慌,勉强作战,零零散散的箭矢,开始向着疾驶而至的楚舰覆射而来。 两千倭兵,仓促之下,又能射出多少箭,那丁点的反击能力,根本不足以对楚军造成实质性伤害。 战舰上,那些大楚的海军将士们,甚至连盾牌也不用举,就那么昂然前进。 百余艘战船,很快就冲入了水港中,大大小小的走舸,如四散的鱼虾,向着各处栈桥涌去。 成千上万的楚军士卒,喊杀着涌上了栈桥,刀剑如风,狂斩向那些惊惶的倭人。 面对着数十倍的敌人,面对着神兵降一般杀到的楚军,几千倭人的斗志,转眼就土崩瓦解,四散而逃。 甘宁登临岸头,双戟舞动如风,肆意斩杀着惊惶而逃的敌人,杀得何其过瘾,杀得双眼腥红。 三万楚军,几乎未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轻轻松松的就杀上了长崎港。 不到半个时辰,岸边一线的倭军,就被尽数歼灭,大楚的战旗,高高飘扬在港口上空,这座瀛州西部的重要港口要塞,就此落入大楚的版图。 巨大的御舰缓缓的驶入了港口,靠入了水营栈桥中,颜良坐胯赤兔,昂扬步入了栈桥,踏上了倭国的土地。 水营的岸边,一座高大的雕像,印入了颜良的眼帘。 驱马驰近,询问向导,颜良才得知,那石像正是徐福之相。 当年的徐福,为倭人送来了文明,让倭人脱离了野蛮愚蠢,逐渐的开化。 今日的颜良,带来的却是征服。 审视那石像片刻,颜良扬鞭喝道:“把这石像推倒吧,时代已经变了,朕来这里,不是给倭国滋养文明,朕是来灭亡他们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长崎城头楚旗扬 徐福的石像,被轰然推倒,消失在了漫天的尘雾中。 颜良纵马上岸,挥督着他的大军,向着长崎城杀奔而去。 甘宁率领着先锋军团,一路向长崎城杀去。 后绪的大军,陆续登上了倭土,成千上万的士卒登陆,加入到征伐的行列。 兵马上岸,随舰队的上百万斛粮草,则也随后被运往岸来。 与此同时,颜良又传下令去,速度斥候舰向东去往扬州,督传当地海军,将更多的粮草,由东海运往长崎。 除此之外,颜良又派人往元山城,命凌统率后绪的五万海军,赶来长崎会合。 颜良要以十万大军,扫平倭岛。 …… 长崎城。 城池大街上,田豫正坐着高头大马,徐行在大街上,视察着长崎民情。 左右那些长崎的地方官,都点头哈腰的陪着笑,阿谀奉承,讨好了田豫。 作为仅存的谋臣之一,田豫现在俨然已成了刘备的左膀右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地方官不取悦于他,那才怪了。 “本官此番前来长崎,乃是奉天子之命,前来征筹粮草,你们长崎乃九州岛的大城,可以积极一点。”田豫道。 左右地方官们一听说又要征粮,个个面露难色,却又不敢反对,只能陪笑着问天子要多少粮。 “长崎乃富庶大城,当然要为朝廷多出点力,这样吧,你们就贡献三十万斛粮草吧。”田豫轻描淡写的说道。 三十万斛! 左右的那些地方官一听,个个咋舌,无不面露难色。 那可是三十万斛粮草啊,长崎虽说近些年来,被张飞开发了不少,但到底比不上中原的那些州郡,区区一地就要供献于三十万斛粮草来,对他们来说着实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田豫见地方官们为难,便脸色一沉,教训道:“如今楚军来袭,天子要全力以赴抗击敌寇,尔等身为天子子民,又不用你们上战场,只是为了天子筹粮草而已,你们竟还敢拒三阻四不成?” 田豫这般一教训,那些地方官们顿时就怕了,赶紧连忙应诺,保证会筹到粮草,不会给天子的抗楚大计拖后腿。 田豫这下才眉头松展,表示满意 那些左右官们却暗中慨叹,暗想这三十万斛的粮草,只能强行加征在那些倭人身上了。 田豫骑着高头大马,一路耀武扬威,侃侃而谈,甚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正自训导着这些地方官时,忽有一骑倭兵飞奔而至,用不太流利的汉话,大叫道:“不好了,楚国的军队杀来了!” 楚军杀至! 长崎的这些地方官们,顿时大惊失色,震惊无比。 田豫也是大吃一惊,惊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楚贼明明在攻岛根城,焉能出现在长崎,就算出现在长崎,必也是小股兵马,慌什么慌!” “楚军不是小股兵马,是成千上万啊,他们都已经攻下水寨,都已经要攻入长崎里了啊。”倭兵斥候大叫道。 这一下,田豫彻底被震住了,他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不及多想,田豫急是纵马狂奔,率领一众地方官,奔往了城头上去。 尚未登城时,田豫就听到震耳欲袭的喊杀声,正如雷声般由远及近,隆隆的传来。 登临城头,田豫向外一张望,顿时赫得倒吸一口凉气。 放眼望去时,却见长崎西面的旷野上,数不清的楚军士兵,正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那滔天的军势,几令天地变色。 铺天盖地的战旗,抽打空气的猎猎风声,更如暴雷一般震人耳膜。 粗粗一扫,光是眼前所见的楚军,至少就有三万之多,而更远的海岸方向,还有更多的楚兵,源源不断的向着长崎城这边杀来。 楚军果然大举来袭,绝不是小股部队,这是一支蓄谋已久,大举征伐的军团。 田豫惊得目瞪口呆,思绪急转,猛然间恍然惊悟。 “难道说,楚军攻打岛根城只是虚晃一枪,真正的攻击目标,竟是长崎城不成?” 是了,一定是如此! 眼前茫茫多的楚军,铁证如山,由不得田豫不信。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颜贼声东击西,陛下和我又中了他的诡计了。”田豫又是惊恐,又是羞愧。 就在他惊诧懊悔的时间里,成千上万的楚军,已逼迫了长崎城,眼看就要大举攻城。 长崎城中,现在只有不过一千兵马,城池又不坚厚,又焉能挡得住几十倍兵马的进攻。 田豫心知长崎难保,生恐身陷其中,想也不想,奔下城头就往东门逃去。 田豫这个朝廷执宰大臣一跑,那些地方官们更是哪里有战意,一窝蜂的都作鸟兽散,望风而溃。 长崎城防,就此崩溃。 甘宁率领着先锋军,如潮水般涌上城头,杀意如火的楚军将士们,疯了似的砍向那些来不及逃跑,被田豫和官员们丢下的倭兵。 长崎城头,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甘宁登城未久,颜良也纵马来至城下,举头一望城头形势,扬鞭令道:“子义,朕命你率五千精骑,绕往长崎东门,阻截那些溃逃的敌兵,朕一名敌人也不会放过。” “诺!”太史慈得领,纵马而去,率五千神行骑,沿着城池向东袭去。 此番征倭,虽以海军为主,但骑兵也不可少,故颜良还随军带了五千神行轻骑,由太史慈这员精通骑兵和水军的“两栖”大将统领。 倭国的地形虽然多山,但长崎城所在的区域,地形还算较为平坦,太史慈率领一路飞奔,赶至东门一线时,果然见大批的倭人,正如受惊的羊羔似的,大片大片的从东门涌出。 “杀!天子有令,杀尽倭寇!”暴露一声,太史慈纵马挥军,杀上而去。 五千铁骑,滚滚而至,转眼就撞入敌群,将那些慌逃的倭人一举冲散。 恐慌的慌人四处逃散,大楚铁骑由如狼驱羊,追赶着那些逃散的倭人,肆意的斩杀辗压。 东门一线,转眼已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乱军之中,杀得兴起的太史慈,看到十余骑汉军,正环护着一人,向着东面拼命突围。 那十数骑汉军武艺不弱,远非那些寻常的倭兵可比,而他们保护那人,显然是一员重要人物。 太史慈杀得兴起,长啸一声,纵马舞刀斜刺里杀了上去。 众汉骑环护当中那人,正是田豫,他眼瞅太史慈杀到,惊得肝胆欲裂,急喝道:“快,快给我挡下那敌贼!” 十几名汉骑不识太史慈厉害,奉命回身相挡,舞刀弄枪的杀向太史慈。 太史慈如视草芥一般,一柄战刀舞出重重刀幕,刀锋过处,如切菜砍瓜一般,将那些迎上来的汉骑,统统都斩杀。 片刻间,十余骑,尽数被斩落。 太史慈穿过血雨,飞驰如电,直取落荒而逃的田豫。 此时,太史慈已认出了这个往日的同僚,知道此人就是继诸葛亮后,刘备身边的第一智囊。 立功心起,太史慈兴奋如火,大喝一声:“田豫狗贼,哪里逃!” 这一声暴喝不要紧,本就心惊胆战的田豫,一个没坐稳,竟是**坠下马来,重重的跌落于地。 落地的田豫,在泥地里连滚了几滚,摔了个狗吃尿,方才扑倒在地。 田豫顾不得剧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时,太史慈那铁塔般的身躯,已是横在了他的跟前。 眼前太史慈挡路在前,田吓得浑身发抖,讪讪哀求道:“太史子义,看在你我曾经共事的份上,就请你放过我一条生路吧。” 田豫也号称名士,高风亮洁,不想如今面临生死时,却也是这般苟且。 太史慈面露鄙色,呸了他一口:“刘备手底下,果然都是一样的货色,本将今日就拿你去请功,是生是死,就由天子定你吧。” 话音方落,太史慈猿臂探起,嗖的一声,便如拎小鸡似的,将田豫拦腰提起。 太史慈生擒了田豫,折返而回,往长崎城去。 此刻,长崎城的战斗,基本已经收尾。 东门外一线,逃出来的倭人被杀了个精光,近有千余倭人被斩杀。 长崎城中,已血流成河,杀红了眼的楚军将士,把那些来不及避难的倭人,但凡遇上,统统都杀个精光。 若在中原大地上,颜良自会严厉约束军纪,不准自己的士卒滥杀无辜,但对这些倭人就没必要讲究军纪了,反正,这些倭人颜良迟早也是要灭光的。 近午时分,颜良已高坐在了府堂上,第一次在倭国的土地上,接将众人的朝拜。 “陛下,臣为陛下生擒了刘备一员大臣。”太史慈兴奋而入,一把将田豫丢在了堂前。 太史慈指着田豫道:“此人就是刘备现在的谋主,田豫。” 颜良眼眸微微一动,冷绝的目光,如针一般扫向趴在地上的田豫。 那田豫心神欲裂,吓得浑身哆嗦,急是伏跪于地,战战兢兢道:“罪臣田豫,愿归顺陛下,为陛下做向导,杀入大阪,请陛下开恩。” 看着那卑微的嘴角,颜良冷笑了一声。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刘备是那种伪君子,他麾下的臣子,多也是田豫这种货色。 “朕用不着你做向导,也会扫平倭岛,你这种没用的东西,朕留你何用,来人啊,将此贼给朕千刀万剐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坏你好事 千刀万剐! 田豫大吃一惊,险些当场就晕死过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田豫惊恐难抑,撕心裂肺的向颜良哀告求饶。 看着田豫这份德性,颜良就觉得恶心。 他上前一步,一脚踹在了田豫的头上,骂道:“刘备身边全是你这种废物,怪不得会屡屡败给朕,去死吧。” 几名虎卫军士汹汹上前,将田豫拖了下去,拖上了长崎的城头上。 刽子手便在城头用刀,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田豫扒光了衣服,一刀刀的割了下去。 身为名士,从未曾受过什么苦的田豫,如何能忍受得了这刀割之痛,被割得是痛不欲生,如杀猪般嗷嗷直叫。 田豫的痛叫声,遍传城中,直将那些倭人听得是心惊胆战,一个个惶恐难受。 “陛下,咱们还俘虏了几百名倭兵,十几名倭官,请陛下示下如何处置?”蒋钦拱手道。 颜良手一挥:“这还用问吗,统统给朕杀光,一个不留。” 对于倭人,颜良本就打算将他们统统发配为奴隶,用无尽的劳动,来达到既利用了倭人,又族灭他们的效果。 大规模的族灭,那也是全取瀛州之后,不过现在,颜良对于胆敢反抗的倭人,当然也会毫不留情的斩杀。 旨意传下,几百名倭人官兵,统统都被拖至城头斩头,人头堆积成了一座小山,树立在长崎城外,以为震慑城中的倭人。 楚军如此杀戮之举,彻底的震碎了那些倭人的肝胆。 当年张飞征伐倭岛,乃是为了收取倭人,以为兵员,对抓获的倭兵,都尽数编入己军。 倭人原以为,这楚军抓到他们,最多也会仿效当年的张飞那样。 谁曾想到,楚军竟然根本把他们当作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一般,说杀就杀,一杀而光。 万余号倭人,胆战心惊,统统的都缩在家中,门窗紧闭,连面都不敢露一下。 颜良也不急于处置这些倭人,眼下最重要之事,则是先收取倭国四岛,灭了刘备那厮,灭了刘备那大耳贼。 颜良遂是下令,诸军由长崎登陆之后,继续向九州岛腹地进军,攻取其余诸郡,攻陷整个九州岛后,再以该岛为跳板,攻取本州主岛。 …… 本州岛,大阪城。 皇城寝宫,刘备闲坐榻上,品着来自于中原的茶饮,果疏,一派享受之状。 倭岛远离中原,想要弄到中原的这些特产,只能通过海上的走私,或者是抢掠。 近年大楚海防严密,加大力度打击扰乱沿海诸郡的倭寇,故倭人想从中原弄到茶果这类的特产,已是越来越难。 故此刘备所享受的这些东西,对倭人来说,价值连城,堪比黄金。 刘备一面吃着“黄金”,一面欣赏着阶下的那些倭女们,起舞弄影,卖弄风情。 一片舞乐声中,卑弥呼款款步入殿中,向刘备参见,口称:“女儿拜见天父。” 卑弥呼自称天照大神,而天照大神则是创世神伊邪那岐的女儿,故张飞称刘备为陛下,卑弥呼和那些倭人臣子们,却唤他为天父。 刘备一见卑弥呼到了,眼眸中顿时闪过一丝邪光,当即屏退了那些倭人舞女。 “女儿呀,快快平身。”刘备破天荒的亲自下阶相迎,伸手去扶卑弥呼。 “多谢天父。”卑弥呼顺势站了起来,想要收手里,却发现刘备紧紧的掐着自己的臂儿,始终不肯松手。 卑弥呼抬头再看时,刘备正笑眯眯的盯着他,双眼中迸射着邪意浓浓的精光。 卑弥呼的脸色顿时一红,生出几分羞意。 她虽号称天照大神,倭国yu女,但到底是女儿家,岂又看不出刘备那眼光的意思,心中惊骇之余,岂能不感到羞怯。 “天父宣女儿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卑弥呼低头一问,用力强行抽臂。 刘备也不好太过份,摸了一番她的臂儿,也就不情愿的松了开来。 “呵呵,没有什么事情,朕就不能宣你前来了吗?”刘备笑眯眯的问道。 “不是,当然不是。”卑弥呼忙道。 刘备嘴角这才满意,笑道:“那就好,来吧,上来跟朕一起坐。” 说着,刘备便还往了御榻,手一拍床,示意卑弥乎坐在旁边。 卑弥呼面露惊羞,忙道:“女儿怎敢与天父同坐。” “这有什么关系,朕准你坐,你就可以坐。”刘备向她召了召手。 卑弥呼无奈,只得忐忑的走上阶去,却扭捏着要不要坐在刘备的身边。 正犹豫间,刘备猛一伸手,将卑弥呼臂儿抓住,一把拉往了御榻。 卑弥呼一声“臆”呼,不及防备之下,身体不由自主的歪了过去,一屁股就倒坐在了刘备身边,身子还控制不住的倒入了刘备的怀中。 刘备嘿嘿一声笑,双手便将卑弥呼抱住,欲行那非份之举。 卑弥呼惊羞万分,急是挣扎着起来,远离刘备三尺,坐势就要起身离开。 “朕让你坐下,你就该朕坐下!”刘备猛的一喝。 卑弥呼娇躯一颤,畏于刘备威势,便不敢起身,只能尴尬的坐在那里,不敢乱动。 刘备发了一下威,见卑弥呼乖乖听话,嘴角方始露出一丝满意的阴笑。 “都跳起舞来,朕要与女儿共叙天伦之乐。”刘备大手一挥。 阶下那些退去的倭女们,忙又翩翩起舞,靡靡的舞乐再起。 接下来的半个辰里,刘备便不断的得寸进尺,用各种方法拉近与卑弥呼的距离,直到二人贴身相坐。 刘备又借着给卑弥呼饮酒之际,一双老手趁机上下其手,不断的在卑弥呼的这里那里乱摸。 卑弥呼心中羞愤不已,只是害怕刘备,才不敢反抗,只能半推半就,任由刘备占便宜。 刘备这位“天父”,见自己的女儿不敢反敢,就愈加的逞狂,到得最后,竟是将卑弥呼一把按倒在榻上,竟欲行那强迫兽性之举。 “天父,你是伊邪那岐,我是天照,我是你的女儿呀,你怎能这样!” 关键时刻,卑弥呼终于再也忍受不下去,急是双手死撑,拼命推挡刘备,口中羞慨的大叫。 “什么伊邪那岐,什么天照,这些装神弄鬼的玩艺,骗骗那些愚蠢的小民还行,你我都是聪明人,彼此就不用再装了。”刘备毫无顾忌,揭穿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卑弥呼被揭穿了把戏,不由大惊失色,却只能叫道:“天父你说什么,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占有女儿的身体,你这是禽兽行为呀。” “哼,那颜良能霸占这个,霸占那个,连自己的岳母都能霸占,朕怎么就不能霸占一下自己的女儿,朕今天就是要占有了你,哈哈~~” 刘备的人格已经扭曲,此刻,他把自己想象成了颜良,或者说是他以颜良为借口,欲行疯狂兽性之举。 他将卑弥呼狠狠的按在身上,双手疯了一般,开始撕扯起卑弥呼的衣服。 阶下处,那些倭女们都看得惊呆了。 她们万没有想到,她们所尊敬的天神伊邪那岐,竟然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兽暴她们的天照大神,兽占自己的女儿。 刘备所作所为,完全超乎了她们的想象,即使是蒙昧初开的倭人,也无法理解这种惊人的兽性。 众倭们惊骇万分,却又不敢做什么,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看着天父强占自己的女儿。 就在刘备将要得逞之时,孙乾大步闯入了殿中,大叫道:“陛下,大事不好,长崎失守,长崎失守了啊!” 当孙乾惊叫着闯入,抬头一看时,正撞上刘备将卑弥呼按在身下的那画兽样。 一瞬间,孙乾也惊呆了。 “长崎失守”四个字,却如惊雷一般,轰向了刘备的脑壳,一肯之间,将刘备所有的yin念,统统都轰为粉碎。 刘备腾的跳了起来,满脸震惊,吼道:“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他这一声喝,把孙乾顿时给喝醒,惊醒过来后,孙乾只能红着脸,将楚国大军如何突袭长崎,大军如何在九州岛登陆之事,报了出来。 字字如刃,刀刀扎得刘备痛不欲生。 神魂受损的刘备,一屁股坐在了榻上,满脸的错愕懊悔。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又中了颜良的计谋,颜良大军云集元山,佯攻岛根港只是疑兵之计,人家真正的目的,乃是突袭长崎,从瀛州的西面攻过来。 颜良轻轻松松的一出声东击西之计,就打乱了他刘备全盘的布署。 “田豫呢,田豫人在何处?”刘备惊醒过来,想起了最重要的谋臣。 孙乾苦着脸道:“颜贼突袭长崎时,田大人正在长崎征粮,他来不及撤退,为颜贼所俘,竟被颜贼处以千刀万剐之刑了。” 田豫,已死! 又是一道惊雷,当头劈下,把刘备劈得是头晕目眩,几乎要晕将过去。 长崎重镇失守,国之栋梁田豫被害,几乎在顷刻间,形势对刘备就不利于了极点。 此刻的刘备,已是陷入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怎么办,我该怎么啊?”刘备仰天大问,已是方寸尽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打一场人民战争 “陛下莫要慌张,臣以为,楚军就算攻陷了长崎,对我们来说,也不见得就是致命的威胁,眼下还有补救的机会。”孙乾宽慰道。 刘备那惊慌的情绪,这时才稍稍有所平伏,忙巴巴孙乾有何计谋。 孙乾抚定心神,缓缓道:“颜贼拿下长崎,后必会向东攻取佐贺、福冈诸城,全取九州岛,再横渡海峡,由山口城登陆本州岛,一路向东攻取岛根,广岛,冈山,直取大阪城。” 孙乾将手指向侧壁所悬地图,接着道:“如今九州岛失陷,已成定局,臣以为,陛下现在当速命翼德将军,率岛根之兵,往西面的山口城驻防,阻挡楚贼由九州登陆本州岛。只要能把颜贼阻挡在本州之外,颜贼海上运浪不济,早晚必会退兵而去。” 在这危机的关头,孙乾给刘备指了一条明路。 刘备从阶上跳下来,直奔地图前,上上下下的细扫半晌,情绪渐渐的平伏了下来。 “可是,如果颜贼不从山口登陆本州岛,而是先登陆四国岛,再由四国横渡海峡,从海上直取大阪城,却当如何是好?”刘备又忧虑道。 孙乾盯着地图想了一会,说道:“陛下所言,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颜良若走这么一条道,就要横渡两次海峡,其难度远比直接从山口城登陆要困难,当然,那颜贼诡计多端,剑走偏锋也极有可能,不可不防。” “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颜贼十余万大军登陆,朕麾下不过四万余兵,防了这头防不了那头,哪里来那么多的兵力,四处布防啊。”刘备抱怨道。 孙乾沉吟半晌,叹道:“为今之计,陛下只能迅速广发诏令,向倭人宣扬,那颜良乃是邪魔入侵,欲杀尽倭民,四岛倭民当响应陛下这天父的号召,全民皆兵,共同对抗邪魔,唯有如此,才能打一场人民战争,方有击退楚贼的可能。” 全民皆兵,人民战争! 这八个字,令刘备心头一震,似乎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其实,孙乾所说的人民战争,就与当年的黄巾军起义差不多。 当年黄巾军动不动就宣称有百万之众,其实,大部分的黄巾众,都是被胁裹之下,不得不从贼。 所以整个黄巾军中,虽然数量极多,有时甚至几倍,十几倍于官军,但战斗力极度低下,碰上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官军,往往很轻易就被击溃。 孙乾口中的人民战争,大抵就是仿效黄巾军,胁迫那些倭民,统统都拿起一切可作武装的东西,加入到抵御楚军的行列中来。 尽管这些人战斗力低下,但凭借着人海战术,或许可以迟滞楚军的进攻吧。 沉吟半晌,刘备咬牙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这件事就交给公佑你去办吧。” 孙乾领了刘备的旨意,当即匆匆而去。 安排过一切,刘备的心绪,这才稍稍平静了几分,再回头看时,却见那卑弥呼已不见了踪影。 原来,这位天照大神,他的女儿,趁着他与孙乾商议军国重事时,已悄然的溜走。 刘备眼下已兴趣全无,哪里还顾得上享受自己的儿子,他整个人的思绪,已是完全的投入到了对付颜良之中。 …… 福冈城。 颜良立于城头,举目东望,他仿佛能直到,那一片茫茫海峡的尽头,本州岛的海岸线,正在若隐若现。 城门下,一队队的士卒,正在徐徐的开出。 大海之上,数不清的战舰正在海峡上游弋,准备为横渡海峡作准备。 九州岛已经攻取的差不多了,颜良下一步的目标,自然是攻取本州岛,攻陷大阪城,彻底的灭了刘备这个打不死的小强。 “子明的南路军如何了,什么时候可以登陆四国岛?”颜良目光不移的问道。 周仓忙道:“启禀陛下,吕大人的四万精兵,已在宫崎城集结完毕,只等凌公绩将军的海军抵达,就可以横渡海峡,登陆四国。” “嗯。”颜良微微点头。 瀛州四岛,以九州和本州岛最为重要,四国岛却是横于两岛间的枢纽。 颜良大军十余万,兵精而粮足,兵分两路,会攻于大阪城下,自然才是最优的战略。 刘备以令张飞移军于山口城,就可以阻挡颜良大军登陆本州,颜良却偏兵分两路,出兵于四国,从南面威胁大阪,看刘备能有多少家底去分兵防御。 “传令给甘兴霸,大军出海,给朕强攻山口城。”颜良扬鞭一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海港一线,一百余艘海船,浩浩荡荡的出发,载着四万名海军将士,向着海峡对岸的山口港攻去。 而山口城中,张飞已率两万倭兵,匆忙于港口要塞中,构建起了防御工事。 一场激烈的攻防战,就此展开。 海峡上空,战鼓隆隆,箭雨往来飞射,交织成一道遮天蔽日的箭网,连太阳的光辉都已被遮挡了起来。 甘宁指挥着大楚海军,疯狂的进攻,张飞则督促着两万倭兵,拼死的抵抗。 激战从天明持续到傍晚,楚军损失了十余艘战船,张飞军也死伤近两千余众,双方互有损失,张飞却堪堪的守住了山口城不失。 颜良乘坐着巨大的御舰,亲眼观看了这场激烈的登陆战,眼见甘宁强攻不下,便下令全军暂退,来日再攻。 “张飞这厮,果然有两把刷子,不愧为一代名将。”颜良微微点头,竟是面露赞许之色。 其实,颜良压根就没有打算在今日之战,就此攻陷山口城。 要知道,张飞虽屡败于自己,可到底也非泛泛之辈,陆上作战,颜良完全可以凭借着强大的军力,一口气平推了张飞。 只是眼下这场战斗,却乃是海上的登陆之战,与陆战大不相同,以张飞的实力,挡下自己的大举进攻,也并非是什么奇事。 “大军先退,且看吕子明一路进展如何,再做打算吧。”颜良淡淡一笑,转身下得城去。 …… 接下来的数天时间里,颜良亲统的大军,在福冈一带驻扎不动,并未再发动大举进攻,只能海军对山口一线,进行骚扰式的作战。 山口方面暂时进入了胶着状态,四国岛方面,吕蒙军所颇有进展。 因是刘备的军队多集结于山口城,四国岛的防御空虚,吕蒙的四万大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宫崎一带,横渡海峡,登陆了四国岛。 捷报一道接一道的传到福冈城,最初的形势,显得对楚军十分有利。 随后几天,吕蒙的奏报,却发生了一些变化。 当吕蒙率军深入四国岛腹地后,倭人的抵抗却渐渐的激烈起来,而且,抵抗的非是正规军,反而是成千上万的普通倭民,组成的所谓“义勇军”。 那些倭民仿佛受到了某种精神上的蛊惑,竟如当年太平道狂热的信徒一般,抄着锄头、菜刀,甚至是木棒等不算武器的武器,疯了似的向楚军发起冲击。 如此发疯似的冲锋,虽然在楚军的箭雨之下,转眼间就被扫射一空,但倭人却死了一批接着又一批,前赴后继的往枪口上撞。 野外作战是这样,攻城战中,同样是如此。 楚军每攻一座城池,城中的倭民,无论男女,甚至是七八岁的幼童,都统统的涌上城头,用落后的兵器,拼死阻挡楚军的进攻。 便是因此,楚军虽然强攻下了城池,但却攻得异常艰难,最终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倭人都疯了吗?”甘宁惊异道。 “倭人的身体中,向来都是狂热嗜血的传承,刘备装神弄鬼,煽动起这些倭人也没什么可奇怪的。”颜良冷笑一声。 来自于后世的颜良,知道倭国曾经举国上下一片狂热,大肆的对华夏进行侵略。 如今的倭人,以这种狂热信徒般的疯狂,为了刘备这个所谓的“天父”而战,也在情理之中。 “朕倒是要看看,这些倭人有多疯狂。” 颜良遂留甘宁统率大军,继续对山口城的张飞军施压,颜良自己则前往四国,亲自指挥吕蒙军团。 几天后,颜良渡过海峡,抵达了四国前线,与吕蒙等诸将相见。 此时的吕蒙,方自强攻下了一座倭岛城池,正休整兵马,打算向下一座城池。 斥候却在这时却来情报,言是倭人集结了十万男女老幼,正在向这里挺进,似乎打算凭借着人海战术,重新夺还城池。 “十万男女?”颜良眉头微微一凝,眼眸中闪过几分奇色。 吕蒙摇头一叹:“这些倭人,不知受了刘备什么蛊惑,都跟疯了似的,前番还曾以三万男女老幼与臣作战,被臣杀了个精光,如今却不想又集结了十万人前来,真的是疯了。” 十万人的大战,已经是个不小的数目,颜良纵横天下,还从未在一场战斗中,与十万敌人同时交手。 此时的颜良,心中烈火涌动,竟是有些心痒难耐的冲动。 冷笑一声,颜良道:“有趣啊,朕征伐天下,很久已经没遇上这么有趣的事了,朕这回倒要亲眼看看,这些倭人到底能狂热到什么地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享受倭女 颜良传令下去,出动两万南征军团,离城十里前去迎敌。 颜良亲披战袍,率领着吕蒙、朱桓、蒋钦几次,前出迎敌。 午后时分,大军列阵已毕。 颜良坐胯赤兔,手提青龙刀,傲视远方。 原野之上,斥候们往来奔走,不断将倭军接近的消息,送抵御前。 半个时辰后,东面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线线的黑线,伴随着黑线的蠕动,上空出现了大片的尘土,遮天蔽日而来。 黑线渐渐变粗,密密麻麻,如蚁群一般的蝼蚁,露出狰狞的面目。 一眼望去,数不清的倭人,如同一面巨大的地毯,缓缓的向着这边平铺而来。 十万之众! 面对着如此众多的敌人,颜良的嘴角处,却掠起了一丝嘲讽般的冷笑。 倭兵虽众,但阵形却极乱,男女老幼彼此混杂,互相推挤,就如同赶集一般,根本无阵形可言。 这些倭人身上披着的,木板藤条编制的盔甲,手中拿着兵器,不是锄头就是木棒,没有旗鼓,没有令旗,就这么乱糟糟的向着楚军推进而来。 这样一支军队,连落后的黄巾军都不无法相比,用乌合之众来形容都有点浪费。 大楚将士,虽只有两万之众,却都是百战精兵,当他们看到这样的敌人时,也无不流露出蔑视的表情。 转眼间,倭人推进至了三百步外。 “为了天父,驱除邪魔,保卫大倭国,冲啊~~”倭兵之中,一名头领放声狂呼。 “为了天父!” “驱除邪魔!” “保卫大倭国!” 十万倭人,狂呼声如潮而起,一瞬间都如打了鸡血一般,狂热到几近疯狂。 轰隆隆声中,十万倭人如脱缰的野马,铺天盖地的向着楚军冲将上来。 十万人同时冲锋的景象,颜良还是头一遭,即使是纵横天下的他,看到这般新鲜的场面,心中也为之震撼。 震撼归震撼,颜良眼中的杀意,却愈加冷绝。 他那如刃的目光,就那么冷冷的俯视着冲涌而来的倭人,就如同一头雄狮,哪怕再多的羔羊冲上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颜良不会,他麾下这些英勇的将士,一样不会。 所有大楚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尽倭寇! 转眼,冲在前面的倭人,已冲入了两百步的范围。 颜良青龙刀一指,喝道:“弓弩手,放箭,给朕任意射杀这些野蛮愚昧的倭狗。” 咚咚咚! 隆隆的战鼓声,震破九宵,那整齐划一的鼓点声,瞬间就压倒了十万倭人的叫嚷。 一万弓弩手,弯弓搭箭,几乎在同一时刻,向倭寇发动了箭袭。 嗖嗖嗖! 数不清的箭矢,密密麻麻,如崩毁的陨石,溅落的无数碎片流星,漫空如网一般向倭寇倾射而去。 箭下,成百上千的倭人,瞬间被钉倒在地。 惨叫声如潮而起,痛苦的叫声,盖过了隆隆的战鼓声。 只一轮箭射,就有近两千倭人被射倒在地。 那些中箭的倭人倒地,尚未死透时,反被后面涌上来的倭兵,踩踏了肉泥。 齐射结束,乱箭开始。 一万弓弩手,毫不停息,不断的将索命的箭雨,射向那些倭人。 倭人如被狂风吹倒的麦杆,成片成片的倒落于地,几轮下来,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为了伊邪那岐天父,冲啊。” “不许退后,为天父而战,杀啊。” “为天父战死,死也能升入天堂。” 倭军中,那些头领大呼小声,弹压着倭人的恐惧。 那些倭人如中了邪似的,一个个抱着必死的狂热信念,抱着对刘备的热爱,踏着自己同伴的尸体,前赴后继的继续疯狂冲锋。 大楚弓弩手们射杀倭人,一直射到手都抽筋,却不见倭人后退,铁血如他们,也不禁为之震动。 “没想到啊,信仰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这些倭人为了刘备,竟然能这般前赴后继的送死,真是不可思议。”吕蒙感慨道。 颜良却冷哼了一声,不屑道:“什么信仰的力量,不过是一群被蛊惑蒙骗的愚昧之徒罢了,他们到死也不会知道,自己只是被刘备利用罢了。” 由后世穿越而来的颜良,见惯了这一套靠所谓信仰,来蛊惑无知百姓慷慨赴死的套路,自然没有对这些倭人一丝的同情怜悯。 可怜者,必有可恨之处,这些倭人既然选择了对刘备狂热忠诚,就要为他们的选择付出代价。 这代价,就是死亡。 “连弩手,准备。”见倭寇已冲至百步外,颜良又是声令下。 五千连弩手应声上前,分三排而立,五千弓元戎连弩,对准了这些前赴后继的倭寇。 一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颜良眼眸一聚,陡然大喝一声:“放箭!” 令旗一摇,鼓点一变,绝杀的号令遍传全军。 嗖嗖嗖! 第一排的连弩手扣动了机括,几秒钟之内,万余铁箭呼啸而出。 一万支铁箭,在方圆里许的范围里,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铁网,平辗而去。 眨眼间,数千倭人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钉倒于地。 紧接着,第二排,第三排的连弩手,轮番上阵,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射出了十万支箭。 一分钟,十万支箭,这是何等恐怖的密度。 在此箭网的打击下,十万倭人被射得人仰马翻,上万上万人成片倒下,那倒下的尸体,竟是叠成了一道障碍,堵住了倭人前进的脚步。 那些疯狂的倭人,在如此恐怖的攻击下,他们的斗志,终于是崩溃了。 所谓的信仰,终究敌不过血淋淋的事实,楚军凭借着强大的武器,轻松的就摧毁了他们的狂热。 惊恐万分的倭人,转眼把对天父的忠诚抛在了脑后,丢盔弃甲,向着东面开始望风而逃。 看着崩溃的倭寇,颜良眼眸中只有不屑的冷笑。 颜良早就知道,倭人仗着人多势力众,实际上的战斗力并不强大,根本不需要正面交锋,只消强弓硬弩,就足以挫败他们的进攻。 故此番颜良出战,虽只带了两万兵马,但其中却配备了一万五千人的弓弩手。 事实正如颜良所良,他根本不用近身接战,只消轻轻拉动弓弦,就击溃了十万之敌的冲锋。 颜良战刀再一指,高喝道:“步军出击,扫荡倭寇,给朕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咚咚咚! 战鼓声达到了最高亢,总攻的命令,遍传全军。 “杀啊!”朱桓大喝一声,纵马舞枪当先杀出。 五千精锐的大楚步军,轰然破阵,踏着遍地的尸骸,冲向了败溃的倭人。 颜良杀意浓烈,兴致大作,也一拍赤兔马,带着五百龙骑卫,冲杀而出。 五千精兵,如虎狼扎入羊群,刀锋所过,疯狂的收割着倭寇的人头。 颜良纵马如飞,似如无人之境,青龙刀荡出层层的刀幕,无上凛烈的刀锋之下,数不清的人头,飞上天空。 那些崩溃的倭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幼,只有一个字:杀! “哈哈,痛快,痛快啊。”杀人如麻的颜良,好久没有这么爽,边杀边放声狂笑。 后世那些猖狂倭人的祖先,如今,就在颜良的刀下,统统被杀光,何其的痛快。 赤兔马过后,踏出一条长长的血路,血路两边,则纷飞跌落着倭人的尸骨。 五千大楚将士,如在进行一场杀人比赛,将十余里的原野,统统都用倭寇的鲜血染赤。 屠杀持续了整整半日,十万倭人男女老幼,除了几千号人侥幸逃生外,几乎被宰杀大半。 除此之外,另有万余倭人,精神彻底崩溃,连逃的胆量都没有,干脆伏地请降。 傍晚时分,一身浴血的颜良,意犹未尽的颜良回到御帐,听取诸将的汇报。 “陛下,此役咱们杀敌近九万人,还俘虏了一万倭人,请陛下示下如何处置这一万倭人?”朱桓兴奋道 颜良手一摆,毫不犹豫道:“男的统统杀光,女倭寇留下年轻的,发往娼营慰劳将士们,其余也一并杀光。” 对于那些乖乖投降的倭人,颜良会让他们去作苦力,让他们发挥最大的利用价值,慢慢的用死他们。 对于这些胆敢反抗的倭人,颜良自不会留情,能杀就杀,能让将士们享用,就用将士们享用。 号令传下,七八千的男倭人,还有那些老弱的女倭,统统都被拖出营外,如切菜砍瓜一般,被杀了个干净。 至于余下的三千年轻女倭,则统统都被发配娼营,供大楚的将士们享用 血战一场,正愁无处消闲放松的大楚将士们,得知颜良这道旨意,无不欢欣鼓舞,对颜良是感激万分。 当天晚上,娼营之中灯火通明,酒气渲天,几万号大楚将士,嘴上享受着美酒好肉,胯下享受着倭人女子,尽快的庆功,尽快的快活。 士卒们尽情寻欢,颜良自也不会亏等将领们,他早已下令择倭人美貌者,赏赐给有功诸将,供他们享乐。 一场酒宴后,酒醉三分的颜良,还往了御帐。 床榻上,数名被扒光的倭女,已被反绑在了榻上,战战兢兢,惊羞不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天父保佑 “哗”的一声,颜良扯下了自己的衣服,古铜色的肌肤,那伟岸的身躯就呈现在了那些赤条条的倭女面前。 那些倭女们都意识到,接下来自己将受到何等激烈的征伐。 “为了天父,我们甘愿受恶魔的折磨。” “天父,请赐予我们勇气,帮助我们承受恶魔的折磨。” 蹶着屁股的倭女们,嘴里还念念有词,希冀着她们的“伊邪那岐”,能够给她们力量,让她们能忍受住颜良的征伐。 到了这般地步,她们依旧狂热,对刘备这个骗子,依旧充满着信仰。 “哼,无知的倭女,被刘备卖了,还要替刘备数钱,既然你们这么愚蠢,那朕就给你们通一通窍,让你们聪明一点。” 冷笑声中,颜良如狮虎一般,躯健如山的身躯,骑在了一名倭女的肥臀上,施展全力,开始了征伐。 大帐之中,虎熊的吼声,倭女的痛吟声,顿时响起。 颜良武艺踏入绝顶境界,身体之强健已非常人所及,再加上张仲景这个神医的调理,他的身体用虎狼之躯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正是凭借着这样一副强大的身体,颜良才能在玉雀台上,夜夜征伐,寻欢作乐,而不用担心身体亏损,更何况是对付眼前这几个倭女。 颜良便大展雄风,无情的鞭笞那些赤条条的倭女,征伐完一个,再征伐另一个,轮番的鞭笞这些倭女。 征伐半夜,那些个倭女一个个已是被折磨到筋疲力尽,遍体香汗淋漓,气息喘喘,几乎已经晕死过去。 其中更有力不能支者,干脆就已经昏死了过去。 后世之中,倭岛之人入侵华夏,不知辱没了多少华夏女子,如今,颜良就征伐他们的祖先,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轮番的征伐之后,颜良也雨露泄尽,精神大悦,终于是收起了狂暴。 颜良便叫将那些享用过的倭女,发配往娼营,供将士们继续享用,自己则带着无比舒畅的心情,倒头大睡。 “天父,我们支撑下来了,感谢天父给我们勇气。” “伊邪那岐啊,我们没有让你失望,你看到了我们的勇气没有。” 那些被拖走的倭女,尽管已筋疲力尽,但口中还念念不忘,述说着对刘备这个天父的忠贞。 她们却不知道,接下来,她们将面临的是成千上万大楚男儿的征伐,她们要为所谓的信仰,所谓的忠诚,付出生命的代价。 …… 一连三天,楚军将士酒肉倭女,尽享欢乐。 三天的休整后,颜良下令,大军扫荡四国岛,屠尽一切胆敢反抗的倭人。 四国岛本为瀛州四岛之中,人口较少的一岛,其地不过四座大城,人口也不过十余万。 前番一切,颜良大败倭军,杀敌近十万,几乎已将四国岛上的倭人,尽数的诛灭。 接下来的战斗中,楚军便再没有遇上像样的抵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爱媛、香川、德岛和高知四城,全取四国岛。 四国岛已攻陷,颜良便将大军集结于四国岛东部的香川城,准备由此处东渡海峡,直取大阪城。 此时,福冈方面,甘宁统领的六万大军,尚在与山口城的张飞军,隔海对峙。 四国一下,甘宁的主力军,反而成了偏师。 颜遂是下令,将大批的军队从福冈调往香川,并将半数的舰队也随之调来,准备进行渡海作战。 根据细作的报告,大阪城中有正规军不过两万,更无可用之将,颜良深信,没有了张飞保驾护航的刘备,根本无法阻止自己的渡河强攻。 四国失陷的消息,很快传往了大阪城,这让本就不安的刘备,更加雪上加霜。 “怎么办,朕该怎么办才好,朕该怎么办才好啊。”刘备坐立不安,向着孙乾吼道。 孙乾忙道:“陛下莫忧,四国岛虽已失陷,但这人民战争的力量,已经显露了出来,臣想陛下只要发动本州岛的倭民,尽聚于大阪城外,以人海战术必可阻挡颜贼横渡海峡,颜良渡不过海峡,对大阪城又能有什么威胁。” 孙乾的话,给刘备吃了一剂定心丸,令他的情绪稍稍平伏了许多。 “不错,你说得错,到了这个地步,朕也只有用人海战术,利用那些倭人的愚昧,来给朕做肉盾了。”刘备连连点头。 他当即便以天父伊邪那岐的名义下旨,将本州岛东部的倭民,尽数集结往大阪一线。 刘备集结数十万倭民,在大阪城外,筑起一道血肉的铁壁,以阻挡颜良的楚军渡过海峡。 安顿完了一切,刘备的心思才稍稍安稳了几分,一空闲下来,他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起了卑弥呼的身影。 想想卑弥呼那如雪的肌肤,刘备心中yin念悄然滋生,嘴角掠起一丝邪笑,便叫将卑弥呼传来相见。 “上次让那倭女逃过一劫,这一回,朕一定不会放过你,嘿嘿~~“ 刘备心中盘算着好事,便叫摆下酒宴,倭女舞伎们起舞弄影,以营造出一副靡靡的场面来。 酒足饭饱的刘备,已畅想着呆会如何肆虐卑弥呼之事,越想越得意,越想越急不可耐。 “启禀陛下,那卑弥呼不见了?” 等了半晌,刘备却等到了这样的回报,心情甚好的刘备,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满脸的惊怒。 “卑弥呼哪里去了,什么叫不见了?”刘备急问道。 “小人前往天照大神宫时,那卑弥呼就已不见,小的盘问了宫中的侍女,侍女说卑弥呼一早就已慰劳军士为名出宫,至今都没有回来。” 听得这话,刘备的脑海之中,立时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暗忖:“难道说,那贱人想要出逃不成?” 不行,绝对不行! 卑弥呼一逃,他刘备无法yin占不成,关键是卑弥呼代表着天照大神,虽无兵权,但因乃倭国土著出身,在倭民中有相当大的影响力,一旦她出逃了,势必会严重影响自己的号召力。 “快,快发兵搜灭城内城外,一定要给朕搜出这个贱人!”刘备乱了阵脚,厉声大喝。 一队队的汉军士卒,迅速的被派出宫入,前往大阪城内搜寻卑弥呼的下落。 刘备这边心急火燎时,却不知,大阪城的海边,卑弥呼已经上了一艘小船,准备离岸而去。 “主人啊,我们真的要离开大阪,去投奔那个颜良吗?”侍女忧虑的问道。 卑弥呼重重的点了点头,咬牙恨恨道:“刘备根本不是伊邪那岐,他和那个张飞一样,都只是禽兽不如的强盗,我若还留在大阪,早晚会被刘备那禽兽玷污。” “可是,他们说那个颜良,也是个残暴的人啊。”侍女忧虑道。 卑弥呼叹了一声:“事到如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据说那颜良征伐咱们倭岛,只为了除掉刘备,我身为天照大神,对他自然有很大的帮助,他应该不会对我怎样,我便可以利用颜良,灭了刘备和张飞,然后再想方设法,把颜良也驱赶走,这样的话,我们倭国就能恢复往昔的平静了。” 说罢,卑弥呼再无犹豫,下令小船离岸,向着海峡对岸的香川城驶去。 …… 香川城中,御帐中,颜良正凝视着倭岛地图,构思着将来的规划。 颜良的目光深远,已不满足于灭了刘备,他已经在考虑灭倭之后,如何新设瀛州,再如何以瀛州为跳板,向着更遥远的海外发展。 正自神思之际,周仓步入帐中,拱手道:“陛下,咱们在海边抓获一名倭女,那倭女自称乃是倭国天照大神转世,叫什么卑弥呼,她想要面见陛下。” 卑弥呼! 听到这三个字,颜良心头微微一动。 根据锦衣卫的情报,颜良对倭国的了如指掌,他自然知道,当年张飞尚未征服倭国之前,这个卑弥呼才是倭国真正的统治者。 后张飞来攻,卑弥呼抵挡不住,为求自保,却才奉张飞为须佐之男,自己退居为精神领袖。 如今刘备冒充伊邪那岐,篡夺了倭国大权,这个卑弥呼理应在刘备的麾下,今却竟是渡过海峡,出人意料的来到了自己的地盘。 卑弥呼的出现,着实令颜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传她前来吧,朕倒要看看,倭人奉为神灵的天照大神,是个什么模样。”颜良欣慰道。 周仓领命而去,过不得多时,伴随着一阵香风,一名年不过三十的倭女,被士卒押解了进来。 颜良俯视看去,却见那倭女生得是肌肤胜雪,姿容绝色,素面朝天的打扮,隐隐约约有几分淡漠如烟的气质。 这样一名绝色美人,纵使放在中原,那也是可以与大小乔媲美的存在。 “你就是卑弥呼?”颜良笑问道。 卑弥呼微微一躬身,淡淡道:“我就是卑弥呼,倭国的天照大神转世。” “天照大神么,哼。”颜良冷笑了一声,“你这骗人的把戏,糊弄一下那些愚昧的倭人也就罢了,在朕面前还装神弄鬼,你是自讨没趣吗。” 初一见面,颜良一语就揭穿了她的真面目。 卑弥呼娇躯一震,如水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二十章 谁才是邪魔 卑弥呼没有想到,中原竟人人都如此聪明,几十万倭民十几年都没看出自己这天照大神,乃是装神弄鬼,现在只要是个中原人,就都能随便看穿她的把戏。 卑弥呼的心中,一种强烈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看着一时沉默无言的卑弥呼,颜良冷冷道:“说吧,你不是在刘备手下么,怎么会想到来投奔朕。” 颜良揭穿归揭穿,他对卑弥呼的前来投奔,还是怀有很强的好奇心的。 “刘备是禽兽。”卑弥呼沉默了片刻,嘴巴里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颜良笑了,他看着卑弥呼那泛着丝丝羞意的脸庞,心中隐约已猜到了**分。 想当初刘备在高句丽时,兽性大发,不知奸辱了高延优多少后妃,如今放着卑弥呼这么一个绝色美人,不起兽念才怪。 “朕倒是想听听,刘备是怎么个禽兽法了。”颜良明智故问。 卑弥呼脸畔顿生红晕,贝壳紧咬红唇,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饮。 “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刘备那厮,应该强占了你的身体吧。”颜良揭穿了她的难言之饮。 卑弥呼娇躯一震,脸畔晕色更重,神情一时间有些尴尬。 “可惜啊,如此绝色的身体,却给刘备那糟老头子糟蹋了。”颜良心中暗叹。 正可惜时,卑弥呼却轻声道:“刘备是想占有我,不过他却没能得逞。” “嗯?”颜良大感意外。 卑弥呼便红着脸,强忍着羞耻,将当日殿中发生之事,不情不愿的道了出来。 颜良这才知道,原来自是自己的奇袭长崎,搅了刘备的好事,间接的也让这卑弥呼保住了“贞节”。 颜良听闻这卑弥呼乃圣女之躯,虽年近三十了,却还保持着冰清玉洁。 如此诱人的身躯,既然没有被刘备糟蹋,那自然是更好,颜良就可以更加爽快的享用这冰清玉洁的身体。 颜良可从不似刘备那么虚伪,面对卑弥呼这样的绝色女人,颜良焉能不占有的道理。 不过,这个女人除了**之外,倒还有其他的用处,可以助颜良对付刘备那厮。 神思飞转之下,颜良笑道:“这么说来,你是为了逃避刘备这禽兽,才来投奔朕的吗。” 话题,终于从那难以启齿上面移开。 卑弥呼暗松一口气,忙道:“刘备禽兽不如,在我们倭国中为非作歹,我对他早恨之入骨,如今前来投奔陛下,就是想请陛下除掉刘备,还我倭国安平。” 原来如此。 这个卑弥呼,只怕就和当年的高上宫一样,想借自己之手除掉刘备,重新夺回倭国的权力,然后再反咬一口,把大楚驱逐出倭岛。 卑弥呼这等化外之民,智谋又能有多少,她的那点小心思,焉能瞒得过颜良的眼睛。 “哼,你想利用朕,大概却不知道,朕早已决定将你倭人灭尽吧。” 颜良心中冷笑,嘴上却道:“你想让朕帮你除掉刘备,那你就得为朕做一些事才行。” “陛下要我做什么?”卑弥呼问道。 颜良道:“朕要你以所谓天照大神的身份,向诸岛倭人揭穿刘备的真面目,把他从伊鸦那岐的位子上拉下来,要那些倭人,不要再为刘备所骗,盲目的为刘备赴死,你可做得到吗?” 颜良当然不怕倭人,但刘备利用倭人的狂热,在大阪水港聚集了数十万的倭民,充当他的肉盾。 有了这规模空前的肉盾,颜良的大军若想攻上大阪城,难度自然极大。 如今幸有卑弥呼来投奔,颜良灵机一动,就要利用卑弥呼“天照大神”的身份,来揭穿刘备的真面目,瓦解倭人对他的狂热信仰。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卑弥呼满口答应。 颜良点点头,摆手道:“来人,送这位倭国女王去休息吧,记得,要好生款待,不得怠慢。” 颜良很有礼的将卑弥呼请了出去。 出得大帐,卑弥呼暗松一口气,心忖:“这颜良眼神充满邪意,看来也非是善类,看来我利用完他后,还得想一个妥善的抽身之计才是……” 卑弥呼哪里想到,她的心思已全在颜良的掌控之中,颜良只等着利用她对付完了刘备,然后再好好炮制她。 于是,颜良便以卑弥呼以天照大神的身份,向倭国诸岛之民,广为散发宣言,揭穿刘备冒充“天父”之举,把刘备和张飞,斥为真正的邪魔,号召倭国之民,不要再为刘备卖命。 卑弥呼的宣言,由锦衣卫掌控的细作网络,很快就散布往了倭国各,立时就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卑弥呼那可是倭国土生土长的天照大神,这十余年间所建立的威信,远非刘备和张飞可比。 刘备和张飞之所以能有伊邪那岐,还有须佐之男的身份,骗取倭民对他们的效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得到了卑弥呼的承认。 如今,卑弥呼忽然逃出了大阪城,向全岛倭民宣布,刘备和张飞乃是冒充的大神,这对倭人的精神世界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数日之内,倭人对刘备的狂热和信仰,就产生了空前的动摇。 信仰一动摇,精神一瓦解,那些聚集在大阪城外,准备用血肉之躯,保卫刘备的倭民,很快便纷纷散去。 紧接着,诸岛各城中,那些正往大阪赶来的倭民,也在此连锁反应之下,纷纷打道回府,不愿再为刘备卖命。 甚至,大阪城中的倭民,还发生了几起暴*,要驱赶刘备这个“伪天父”。 在此浩浩荡荡的反对浪潮中,刘备这个天父无论做出如何的回击,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失去了卑弥呼的支持,倭人几乎都不再相信刘备的谎言。 现在的刘备,只能靠着他的威胁和暴力,来统治倭国诸城,却无法再从精神上,诱骗那些倭人,为他狂热的赴死。 大阪城中,刘备面对这般形势,已是焦头烂额,不知所措。 “都是你出的主意,什么打一场人民战争,现在呢,那些该死的倭人,统统都跑光了,朕拿什么来应对颜贼的进攻?”刘备没好气的冲着孙乾大吼。 孙乾苦着脸道:“臣也没想到,那卑弥呼好端端的,为何会叛逃往颜贼那里,那些倭人听信她的妖言,才会自行散去。” 一提此事,刘备气急败坏的脸上,悄然掠过一丝尴尬。 孙乾当然不会知道,卑弥呼是忍受不了刘备的兽行欺压,却才会冒险逃出大阪城,逃往颜良那里。 “这贱人,枉朕待她如女儿一般,她竟然敢背叛于朕,实在是可恨!”刘备愤愤的骂道。 刘备当然不会傻到,将卑弥呼出逃的原因,告诉孙乾。 虽说刘备现在仁义嘴脸已全无,臣下们也知道他变成了一个好色成性之徒,但强占名义上的女儿,致命国家陷入陷境这种丑事,刘备是死都不会承认的。 “陛下,为今之计,只能速速从山口城抽调兵马,调翼德将军回大阪抵御颜贼了。”孙乾进言道。 张飞一从山口调走,楚军的北路军,就有可以从山口攻入本州岛,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刘备别无办法,也只能以守住大阪城为重了。 长叹一声,刘备无奈的一挥手:“罢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速派人往山口城,调翼德回来吧。” 一骑斥候,带着刘备的旨意,离开大阪,飞奔往山口城去。 …… 山口城中,张飞尚在军府中豪饮。 与其说是豪饮,倒不如说是在借酒销愁。 九州岛、四国岛相继失守,楚军威胁大阪,诸般不利的局面,让张飞整个人都陷入了消沉之中。 想当年,瀛州在他张飞手中,可谓固若金汤,张飞就算作梦也没有想到,颜良有一日能以大军攻上倭岛。 可是现在,自从刘备接掌瀛州后,自己苦心经营之地,区区一月之内,就丧失了四岛中的两岛,形势之严峻,已到了快要无法收拾的地步。 而他张飞呢,原本手握着一州军政大权,眼下,却莫名其妙的被刘备夺了权,再次沦落成刘备的走狗。 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刘备呢,却还提防着他,连他的儿子张苞,也不肯叫随军而行。 现在的张飞,已渐渐开始意识到,自己似乎再次被刘备的谎言蒙蔽。 啪啪啪! 殿外处,鞭笞声和求饶声,正不绝于耳,那是张飞麾下的大将张达,正在受鞭刑。 汹酒成性的张飞,每每酒劲发作,心情就极是暴戾,手下部将稍有不合他心意的,就会遭到他的鞭刑。 张达只是因为迟来一步,向张飞汇报军情,就被张飞下令鞭打三十鞭。 一片惨烈声中,刘备的信使不安的步入殿中,拱手道:“大将军,陛下有令,命大将军速率兵马,前往大阪城驰援,以阻挡楚军渡海进攻都城。” 回援大阪! 张飞身形蓦的一震,猛的站了起来,冲着那信使吼道:“回援你母亲个腚,你回去告诉刘玄德,他不信任我张飞,就不要再让我替他卖命,我已经厌烦了他无休止的谎言了!” 此言一出,信使还有在场的张飞部将,无不神色惊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最后的仇人 众人都傻眼了,那信使更是傻到僵在那里,不知如何以应。 张飞那一番言论,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这要是放在太平盛世,直接诛灭九族也不为过。 虽说现在刘备落魄了,但张飞的儿子,好歹还握在刘备手里,张飞这般大放逆言,岂非是打算跟刘备翻脸,连自己儿子的性命都不顾了。 张飞大吼过后,举起酒坛子,又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 这时,那范疆忙是讪讪笑道:“大将军是喝醉了,天使大人也往官舍休息吧,待大将军醒了之后,再来传旨不迟。” 范疆赶紧打发人将信使送走。 看着酒气熏熏的张飞,琢磨着张飞方才的那番话,范疆的心头,隐约已酝酿起了一个念头。 …… 醉了整整半日,黄昏时分,张飞终于醒过来了。 这时,那范疆才敢上前,将白日是天使前来传旨,以及张飞如何大骂刘备之事,道与了张飞。 张飞听罢,不禁神色大变,惊叫道:“本将真是这么说的?” “末将焉敢信口胡言。”范疆忙道。 “哎呀,都是喝糊涂了,我怎能对天子如此不敬。”张飞大感后悔,连连拍打自己的脑壳。 看着自责的张飞,范疆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道:“大将军啊,恕小人直言,其实到了这般地步,楚军攻陷漉州已成定局,只凭咱们这点兵力,根本是挡不住的,既然大将军已看清了天子,倒不如……” “放屁!” 范疆本以为张飞先前口出怨言,乃是心生了背弃刘备之心,范疆想要保存性命,就想趁机劝张飞归降颜良。 岂料话未言尽,却给张飞一声喝断。 “天子纵有千般错,,那也是本将的义兄,至于瀛州,本将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要誓死而战,绝不会服输!”张飞陡然肃厉,慷慨而言。 范疆吓了一跳,下边劝降的话,便不敢再说出口,他更是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口,否则给张飞听到,只怕一怒之下,当场宰了自己也有可能。 张飞当即下令,立刻抽一万兵马,由他率领,前往大阪城还援。 军令下去,张飞又向范疆道:“本将走后,留你率一万兵马守山口,本将不在的这些时候,你若是失了山口城,本将就把他大卸八块,你听明白了没有!” 面对张飞凶狠的军令,范疆心中愈寒,却不敢不从,赶忙道:“大将军放心,末将必誓死守城。” “这才像话。”张飞微微点头,却又喝道:“既是如此,那你不滚出去准备,还在这里愣站着做什么。” “是是,末将这就是去准备,末将告退。”范疆碰了满脸的灰,战战兢兢的应诺,赶紧退了下去。 退往殿外,四下无人时,范疆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想起张飞那恶狠狠态度,暗暗咬牙,一股阴冷的怨意,从眼眸中悄然闪过。 …… 张飞率军的消息,很快就有细作,以加急的快报,报往了四国岛的颜良。 收到这一情报,颜良当即下令,命全军准备横渡海峡,赶在张飞的大军回防大阪城之前,先行攻下大阪城。 是日,颜良在帐中与诸将议事,敲定明日大军渡海之事。 议事完毕,诸将散尽,各作准备。 颜良刚想歇会,周仓却来报,言是吕玲绮押送粮草来到大营了。 “玲绮来了?”颜良有点惊讶,便叫将她宣入。 自打攻陷河北后,颜良历次出征,就鲜有让吕玲绮随征,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儿家,长年累月的风里来血里去,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此番颜良伐倭,便叫吕玲绮留在邺京留守,却不想,她竟然会不远万里,出现在了伐倭的前线。 颜良只惊讶了一瞬,很快就想明白了她此来的用意。 未久,帐帘掀起,吕玲绮步入了帐中。 还是那绝世的容颜,还是那巾帼飒爽的风姿,只是,那惊艳的脸庞间,已添了几丝岁月的痕迹。 “琦绮拜见皇兄。”吕玲绮伏首见礼。 颜良亲身将她扶起,笑道:“玲绮啊,你是怎么来到瀛州的?” 吕玲绮浅浅一笑:“我是跟着运粮的船队,从扬州出发,浮海赶来这里的。” “你不远万里赶到这里,恐怕是为了亲手杀了你最后的仇人吧。”颜良感叹道。 吕玲绮神色微微一动,点头道:“知玲绮者,唯有皇兄,不错,玲绮就是冲着那大耳贼来的。” 果然如此。 当年吕布之死,虽是曹操亲口下令诛杀,但也有刘备从旁鼓劝的份,对吕玲绮来说,曹操是她杀父的第一号仇人,而刘备则是她的第二号仇人。 如今曹操已死多年,就剩下了一个大耳贼刘备,东躲西藏这么多年,最后逃到了倭岛,再无他处可逃。 这最后的仇人,吕玲绮自是无论如何也要亲手斩杀。 “也罢,不杀大耳贼,你心中的怨气难消,以后的人生还很长,总是活在仇恨之中,也不是办法,这一次,为兄就帮你了解了这段仇恨吧。”颜良郑重的许下诺言。 吕玲绮大喜,忙感激道:“多谢皇兄成全。” 当下,颜良便将明日渡海作战的计划,向吕玲绮道明,并给她安排了先锋的任务。 吕玲绮战意浓浓,已恨不得插翅飞过那道海峡,直取刘备的项上人头。 一中午的畅谈,不觉已近黄昏,颜良便打算在帐中设下小宴,为义妹接风洗尘,饱餐一顿后,明日大开杀戒。 正当这时,周仓却急急入帐,神色凝重道:“陛下,海上的斥候船传回急报,一股大风暴似乎正向倭岛这边逼近,只怕最迟今晚就会袭卷瀛州。” 大风暴! 颜良吃了一惊,急是出帐,策马飞奔直抵海岸。 驻足远望,果然见东南方向的天际,乌云密布,大片的黑云似乎正向这边逼近。 颜良眉头暗暗一皱,喃喃道:“看起来,一场大风暴的确在逼近呀。” 颜良深知瀛州乃岛国,浮海东征,必须要对海上而来的风暴,非常的注意。 曾经历史上,蒙古军队远征倭国,就是因为不重视气象观察,结果给一场大风暴摧毁了整个舰队,使灭倭的企图化为泡影。 颜良熟知历史,自然不会重蹈蒙古军队的覆辙。 故颜良此番征伐,特别挑选了不易发生风暴的季节,并且广派出斥候船,随时观察海上方圆几百里范围的天气状况。 眼下颜良聚兵于四国,观察气象的斥候船,就已分布于四岛东南几百里的距离,所以才能提前发出风暴逼近的信号。 见得颜良神情凝重,吕玲绮奇道:“皇兄,不就是一场大风么,有什么可担心的。” 吕玲绮是个正宗的“旱鸭子”,当然不会懂得海上之事。 “妹妹你有所不知,海上的风暴可比陆上不同,这海上的大风暴刮起来,有时候连大船都能掀翻,朕要是不加注意,盲目用兵,这数万大军,有可能眨眼之间,就被大风暴摧毁。”颜良很郑重道。 “竟有这样厉害。”吕玲绮惊得咋舌。 颜良点点头,叹道:“看来即刻横渡海峡的作战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先看看这场风暴,会不会刮到这里再说吧。” 颜良再无多言,拨马还营。 回往御营,颜良立刻下达旨意,命诸船立刻归港避风,并命诸营将士坚固营垒,准备应对大风暴的袭侵。 同时,颜良又派人飞马赶往福冈一带,命甘宁所部也按兵不动,以避风暴。 于是乎,一夜之间,各条战线的楚军,都偃旗息鼓,龟缩在营中按兵不动。 颜良则在御帐中,点起了炉子,喝起了吕玲绮从大陆带来的好酒,坐等着这场风暴会不会到来。 一本酒下肚,颜良啧啧赞道:“说到底,还是咱们大楚的酒好喝啊,倭人的酒,简直不堪入喉。” “玲绮就知道陛下念着这一口,所以这次前来,特意带了邺京酿的好酒。”吕玲绮笑说着,又给颜良斟上一杯,自己也饮下一杯。 香颈缓缓蠕动,丝丝美酒入喉,酒下肚,吕玲绮的脸畔,泛起了丝丝晕色。 那飞红之色,衬得吕玲绮的面容,更加的娇艳动人。 颜良酒意微熏,看着那美艳的脸蛋,心头不禁微微一动,一股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忍不住抬起手,轻抚着吕玲绮的脸庞,怜惜的叹道:“玲绮啊,为兄忙于征战四方,许久未曾见你,你瘦了呢。” 宽厚的手掌轻抚着脸庞,那掌心的暖度,这忽然间的亲密温存,让吕玲绮心中悸动起来,脸庞的霞色,更加的浓重了几分。 刚烈飒爽的吕玲绮,此刻竟是暗生丝丝羞意。 她却没有如平常女儿家那般羞怯,反是伸出手儿来,将颜良的手掌按住,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磨动,闭上眼,享受着颜良手心的温度。 颜良看着吕玲绮这柔情如水的样子,心中欲加的悸动,一股热火正从心底焚起。 大帐中的气氛,一时间甚是暧昧。 便在这时,头顶的帐篷,忽然间“哗哗”的响动起来,呼呼的风声骤然而起。 那丝丝钻入的无形之风,将帐中的火盆,吹得是噼剥作响。 这大风暴,还是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刘备,你的好运到头了 颜良收起了手,起身掀起帐帏,走了出去。 呼呼的夜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丝丝海水,扑打着颜良的脸庞,打在嘴时,全是咸咸的味道。 颜良抬头看去,借着营盘中的火光,只见大片翻滚的黑云,盘聚在黑漆漆的夜空中。 营盘中不少扎得不够紧的帐篷,都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甚至有几面大旗的旗杆,竟是生生的被狂风吹折。 “陛下料事如神,这大风暴真的来了。”周仓顶着风叫道。 颜良一派镇定,摆手道:“传令下去,诸军不要慌张,把旗帜该收的就收,帐篷统统都扎紧,战船千万不得出港,违者以抗旨论处。” “诺!”周仓大声一应,赶忙去传达旨意。 狂风肆虐,将颜良的酒意吹散,先前心底升起的那份念火,也荡然无存。 吕玲绮也从晕羞中回过神来,她走出帐来,看着颜良那伟岸的身躯,再伸手感受那漫卷的狂风,眉宇间流露出了遗憾之色。 “唉,这场风暴,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 大阪城,皇宫。 昏暗的大殿中,刘备正来回踱步,灰暗苍老的脸上,尽是焦虑不安。 脚步声响起,刘备猛然回头,却见孙乾步入殿中。 “翼德的援军,可到了吗?”刘备迫不及待的问道。 孙乾摇了摇头,苦着脸道:“翼德将军的兵马还在半道上,至少还得三天时间,才能赶到大阪城。” “三天!”刘备惊呼一声,眉头挤出了一道“川”字的深纹。 倭民皆已散尽,对岸的楚军蠢蠢欲动,只怕最迟明日就会发动渡海作战。 没有张飞的坐镇,只靠区区两万汉倭杂兵组成的军队,刘备凭什么挡住楚军的抢滩强攻。 刘备的救命稻草,全都寄托在了张飞的身上,今听闻张飞还有三天的路程,他如何能不惊诧。 “颜贼明天就可能进攻,怎么办,朕该怎么办?”刘备厮歇底里的冲着孙乾大叫。 孙乾苦着一张脸,满脸无奈,以他的智谋,又焉能想出什么应对之计。 或者说,到了这般山穷水尽的地步,纵使是诸葛亮复生,只怕也无计可施。 孙乾的回答,令刘备愈加的绝望,他几乎有种要抱头撞地的冲动。 正痛苦无助之时,忽然间,殿外传来了“叮铃铃”的响声。 那是风吹檐角铜铃发出的响起。 外面,起风了。 痛苦的刘备,身形猛然一震,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几步奔往了殿外。 他抬头望天,但见头顶黑云翻滚,一股股的狂风,正从海面上扫过,冲上海岸,扫刮着整座大阪城。 那扫刮而来的狂风,甚至连刘备头顶的皇冠,都刮到树立不稳。 风中,更是含着丝丝海水的咸味。 一场大风暴,似乎在不经意间,就这么刮来了。 刘备盯着这风云变化的天象,愣怔了半晌,猛然间嘴角咧开,放声狂笑起来。 “哈哈,天助我也,当真是天助我也,哈哈~~” 刘备双手高举,乱抓着那虚空的风流,整个人笑到几如癫狂一般。 看着刘备那癫狂的样子,孙乾满脸惊愕,呆呆的定在那里不知所以。 愣痴了半晌,孙乾猛然间也省悟过后,一张老脸上,顿时也涌起了无尽的惊喜。 大风暴一来,海浪狂卷,成了最强大的屏障,楚军若是敢不要命的横渡海峡,必将全军覆没。 这样的话,颜良只能选择龟缩在港口中,放弃明日渡海作战的企图,这一场风暴,便为张飞率军及时赶到,赢得了足够的时间。 可以说,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暴,救了刘备一命。 “哈哈,上天果然还是眷顾我刘备,颜良啊颜良,你的美梦破灭了吧,哈哈~~” 刘备的狂笑声,随风而去,回荡在皇宫之中。 狂风愈烈,当天晚上,一场大风暴,挟着漫天大雨,登陆了倭岛。 狂风卷起的海浪,足有数丈之高,在这样的大浪面前,即使是大楚最优良的海船,只怕也会被掀翻。 海浪滔天,楚军的渡海作战,当然只能作罢。 雨势滔滔滔,使得倭岛各地道路泥泞,为楚军的粮草运输,也带来了很大的不便,同样也延缓了楚军的进攻。 暴风雨持续了三天之久,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张飞昼夜兼程,及时的赶往了大阪城,充实了大阪的防御实力。 张飞的到来,给刘备吃了一颗定心丸,本是处于焦虑绝望中的刘备,又重新的看到了希望。 …… 山口城。 雨依旧在下,从东面而来的暴风雨,抵达这里时,已经减弱了许多。 就算如此,在这种恶劣天气下,海峡两岸的楚汉军队,仍旧无法发动任何军事行动,都只能龟缩各自的军帐中,以避风雨。 那一座昏间的军帐中,张达趴在榻上,哭丧着一张脸,不时的长长叹息。 自打前番受了张飞一顿鞭笞,张达被打得是屁股开花,如今过去了数天,却只能每日趴在榻上,稍稍一动就牵扯得伤口痛不欲生。 帐帘掀起,范疆步入了帐中。 张达刚是范疆,强颜一笑:“范兄来啦,自己坐吧,我这屁股开了花,不方便下床,就不召呼你了。” 范疆也不介意,随意的跪坐下来,看着形容狼狈的张达,不禁叹道:“张兄你只不是稍晚了一步,就遭此重刑,兄弟我心里边实在为你鸣不平啊。” “唉。”张达叹了一声,“大将军如此暴戾,我那日正好撞在了他气头上,挨这么顿打也算是倒霉了。” 范疆冷哼了一声,愤愤道:“你我跟随他多年,不知挨了他多少次刑罚,前番我好心提醒他,却又被他骂了一顿,我真是受够了。” 二人见四下无人,便将张飞大骂了一通,历数了张飞这些年对他们的“虐待”。 骂了半晌后,那范疆气不过,猛的拍案道:“罢了,张飞不仁,也别怪咱们不义,如今大楚兵临倭国,张飞覆没在即,咱们岂能为他陪葬,我已决意率山口之兵归降大楚,兄弟,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 叛国,降敌!? 张达大吃一惊,激动的从榻上一跃而起,伤口被牵动的剧痛竟然也顾不得。 “范兄,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这话若是给大将军听去,还不当场抽死你吗。”张达惊恐道。 张达哈哈一笑,不以为然道:“我敢说出这话,就已决心投奔大楚,他张飞现在远在大阪,此间之兵尽归我们所有,他能奈我何。” 张达沉寂了下来,默然不语。 范疆上前一步,正色道:“兄弟,你我跟随张飞十余载,可谓忠心耿耿,可那姓张的这十余年间却是怎么对我们的,他根本就把我们当作牛马来看,一生气就对我们又打又骂,这样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主子,难道你真傻到要为他陪葬不成?” 张达身形一震,脑海之中,诸般不堪的记忆浮现。 十余年间,他被张飞一次又一次鞭笞,棍棒相加,一次又一次恶语训斥的画面,一一的从眼前流过。 每一次的屈辱,就仿佛一股火焰,焚烧着他的胸膛。 片刻后,张达已是怒焰填胸,愤恨到了极点。 “范兄说得是,张飞这个残暴的家伙,我早就受够他了,他打了我张达十余年,今天,我就痛痛快快,狠狠的扇他一记耳光。”张达慷慨决然的叫道。 范疆见说服了张达,欣喜万分,二人当场击掌为誓,决心背叛张飞,归降大楚。 …… 香川城。 云形雾散,骤雨渐息。 刮了几天的大风暴,终于过去,万道阳光破开云层,将黄昏的大地,染上了一层金黄。 御帐中,颜良闲坐在那里,与诸将商议着渡海作战的计划。 “据我们锦衣卫细作的回报,大风暴降临后没多久,张飞就率一万多兵马,赶到了大阪水港驻防,现下大阪一线的敌军,已达到了三万之众。”马谡汇报着对岸最新的情报。 “多出一万兵马倒不足为惧,只是张飞此人极有些能耐,有他统帅敌军,对我军来说,便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了。”吕蒙顾虑道。 颜良审视着地图,暗想刘备这厮运气还真是不错,眼看着就要大祸临头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暴,却又救了他一命。 “哼,朕就不信,刘备这厮的运气能一直这么好,丸都一战让他逃走,我就不信大阪一战,还能让他渡一劫!”颜良猛的拍案,怒骂道。 话音方落,周仓急入,拱手将一书递上:“启禀陛下,甘兴霸将军有十万紧急奏报送到。” 甘宁么,他现在统帅的北路军,乃是偏师,又能有什么紧急之事。 颜良并未太在意,只将书信接下,翻开来粗粗扫了一眼。 这粗粗的一眼不要紧,颜良却是蓦的精神大震,再仔细一扫,不禁放声狂笑起来。 “张飞啊张飞,你慢怠自己的部下,这回终于让你付出了致命的代价了吧。”颜良讽刺的狂笑着,将那份奏报,丢给了众臣。 惊奇不解的诸将,赶忙将那甘宁的奏报接下,细细一看,众人也不无惊喜万分。 甘宁在奏报中称,张飞部将范疆和张达,已率军投降,甘宁的大军现下已兵不血刃,横渡海峡,收取了山口城,正式将大楚的战旗,插在了本州岛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逼你决战 山口城,就这样莫名其妙,如天降横财一般,到手了吗? 诸将们彼此互望,难抑惊喜之情,一时间都似无法接受这意外之喜一般。 颜良却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早有所料一般。 因为他知道,历史上的张飞,就素来慢怠部下,汹酒成性的他,一喝多了就对部下施以酷刑。 范疆和张达乃是张飞的老部下,历史上,此二人就是因为不堪忍受张飞折磨,赶在夷陵之战前,杀了张飞,携其首级献给了孙权。 可以说,张飞的死,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完全是他自作孽,活该。 如今,张达和范疆,虽没有杀张飞,却将山口城拱手献出,使楚军可以不费灰吹之力,就能登陆本州岛,这也算得上是殊途同归了。 “刘备自以为把张飞调到大阪,就能阻挡朕从四国攻上本州,却万没想到,另一面的山口城,却莫名其妙的失陷吧,哈哈,这真是东边不亮,西边亮啊。” 颜良兴奋万分,当即下旨,对范疆和张达二人予以重赏,以表彰他们的献降之功。 同时,颜良又留吕蒙率一万兵马,在香川城驻守,佯作大军将要渡海峡攻强攻大阪城的假象。 颜良本人,却是亲率五万大军,由四国岛转往九州岛,再由九州登陆山口,从西面攻入本州岛。 五万大军,昼夜疾行,不数日间,就在凌统海军的掩护下,顺利的登陆了本州岛。 九万大军,浩浩荡荡横渡海峡,进入了山口要塞。 御帐中,颜良亲自召见了范疆和张达二人,并设宴来表彰二人。 宴席之上,颜良对这二将是大加赞赏,亲切的安慰,厚待程度,令范张二将简直受宠若惊。 他二人虽迫不得已,投降了颜良,但颜良暴君的名号,却令他们担心吊胆,始终害怕颜良看不起他们,一刀宰了。 谁曾料想,颜良竟对他们这般厚待,这如何能不叫二将感到喜出望外。 凭心而论,范疆和张达二人,武艺和军事才华,都十分的平庸,甚至连四流五流都算不上,在名将如云的颜良阵营中,他二人实在是微不足道。 颜良对这样两个小人物,却充满了同情,不光是他二人,还是历史上的那个傅士仁,也是一样。 曾经历史上,傅士仁受不了关羽的压迫,归顺东吴,使得吕蒙白衣袭荆州功成。 至于张范二将,则忍受不了张飞的汹酒鞭笞,杀了张飞归顺东吴。 演义之中,这三将被描述成了背主的小人,但在颜良看来,真正的小人,却是关羽和张飞两兄弟。 若非关张二人一个傲慢自大,一个暴戾成性,轻视压迫下属,那三将又焉能愤起反抗,背弃关张二人。 面对颜良的厚待,范张二将感激涕零,对颜良是感恩戴德,大表忠心,皆称愿为颜良赴汤滔火,肝脑涂地。 当下,二将便将本州各地的风土人情,军事布防等情况,毫无保留的统统都如实向颜良透露了出来。 颜良大军兵不血刃的攻取了山口城,本就上尽了上风,如今再详知本州敌军的布防详情,更是锦上添花。 颜良当即下令,以甘宁为先锋,统帅三万精兵先行,颜良自率六万大军随后,长驱直入,自西向东,一路向着大阪城杀去。 大楚的雄兵所向披靡,数日间,连破岛根、广岛、鸟取数城,兵锋直逼大阪。 …… 大阪城中,刘备尚在他的皇宫中,yin辱着那些倭女。 刘备想强占卑弥呼不成,让卑弥呼逃出了大阪,投奔颜良,盛怒之下的刘备,便将怒火全部都撒在了卑弥呼留下的侍女身上。 张飞回归大阪,让刘备稍稍宽下了心,大风暴后的几天时间里,刘备一直都在轮番的奸辱着那些倭人婢女。 这日傍晚,满身酒气的刘备,脱得赤条条的,正在宫中肆意yin行。 刘备不光是奸辱,而且还染上了奇特的嗜号,喜欢将那些倭女们剥光了身子,赤条条的吊在宫殿中,然后刘备就可以一边饮酒,一边用鞭子狠狠的抽击那些侍女。 刘备鞭打得累了,又会奸辱侍女,以为休息。 大殿中,侍女呻吟声,还有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令人毛骨悚然。 又一名赤条条,鲜血淋漓的侍女被抬了出去,已是奄奄一息,怕是快要不行了。 殿外的那些士卒,看得都是暗自叹息。 忽然间,孙乾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奔上了大殿,吵着要见刘备。 “孙大人,陛下正在里面那个呢,这个时候,大人还是不要打扰陛下雅兴才好。”守门士卒道。 “天都塌下来了,还雅兴个屁,给我让开!”,孙乾大喝一声,一把将侍卒推开,闯入了大殿中。 一入大殿,眼前这一幕残忍,yin靡的画面,却把个孙乾给看傻了。 尽管孙乾早知刘备性情大变,把个宫中弄得污秽不堪,但当他亲眼看到,刘备那兽乱的场面时,精神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眼前这野兽,真的是当年那个仁义之名满天下的大汉皇叔吗? 孙乾的脑海,蓦然间闪过了这样一道巨大的问号。 正自征伐的刘备,眼见孙乾闯入,不禁大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不经通传就敢闯入,体统何在!” 刘备这一喝,立时将孙乾喝醒,孙乾身形剧震,方始缓过了神来。 他忙是低头不敢正视,拱手颤声道:“臣非是有意冒犯,只是有十万紧急军情要报,陛下,镇守山口城的范疆和张达二将,已率军叛国投敌,颜良大军现已登陆本州,正向着大阪城杀来呀。” 一道惊雷,当头轰下。 震惊到极点的刘备,霎时间僵硬在了那里,那深入花府的胯下之物,瞬间也软成了一条蚯蚓。 二将投降,山口失守,楚军登陆本州…… 这一连串的消息,如泰山压顶一般降下,直把个刘备轰得头晕目眩,几将窒息。 刘备一屁股坐倒于地,就那么赤条条的敞开裤裆坐在那里,整个人失魂落魄,就如同被绞索勒住了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孙乾看着刘备那般狼狈,那般污秽,那般不堪入目的形容,侧目不愿正视,暗自连连的叹息。 大口的喘了半晌的刘备,终于喘过了一口气,方始意识到了自己这不堪的形容。 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将依然蹶着屁股,伏在那里哭泣的倭女,一脚踢了下去。 “把她们统统杀,都给朕杀光。”恼羞惊怒的刘备,发疯似的怒吼。 殿外那些士卒不敢不从,只能将那些哭泣的倭女,统统都拖将走,就地斩杀。 孙乾看着发狂的刘备,心神恐怖,却不敢出言情相劝,只能看着刘备发疯。 “把张飞给朕传来。”刘备又大吼道。 一骑信使疾驰而去,前往海港大营,前去宣正在巡视的张飞入宫面圣。 张飞不知耽搁,只得放下眼前的军务,匆匆忙忙的赶往宫中。 此时的刘备,已经收拾了行头,穿好衣服,满脸铁青坐着那里,一副举师问罪的怒容。 张飞一入殿,还未及参拜时,刘备都冲着他怒吼道:“你是怎么带兵的,张达和范疆二人叛国投敌,楚贼已经不费灰吹之力登陆本州岛,正从陆上向大阪城杀来了。” 不明所已的张飞,愣怔了片刻,蓦然间听明白了是什么意,整个人也是剧烈一颤,精神受到了重大的冲击。 “怎么可能,张达和范疆两将,焉能背叛我!”张飞难以置信。 一旁的孙乾,苦着脸叹道:“此事千真万确,颜贼的大军已攻陷了广岛,报急的快报正雪片般的飞来,颜贼亲统大军,正向大阪城杀来啊。” 张飞的心头,如遭重锤一般,一股气愤之极的老血,几乎要破腔喷出。 惊怒的张飞,扯着嗓子大骂道:“张达,范疆二贼,我待他们不薄,他们竟然敢在这最关键的时刻,背叛国家,可恨,可恨啊~~” 张飞如怨妇一般大骂,俨然已忘记了,当初他是如何一次又一次,拳打脚踢,鞭笞棒击他的两个部将。 或者说,范疆和张达来说,就如同他的儿子一般,老子打儿子乃是天经地义,儿子背叛老子,就是大逆不道。 “张翼德啊张翼德,枉你为一代名将,却连麾下几名部将都管不住,这张范二人心怀叛意,你竟毫无觉察,还将山口城大权交给他们,你真是误了朕大事,误了大汉社稷江山啊。” 刘备怒不可遏之下,已是撕破了兄弟情谊的虚伪嘴脸,对张飞大加埋怨指责。 张飞又气又羞,憋得是脸红脖子粗,面对刘备的谩骂指责,他只能僵在那里,含恨承受。 刘备骂了一会,怒气方消,又没好气的叫道:“如今颜贼大军长驱直入,正向大阪城杀奔而来,这一切恶果,都是你一手造成,你倒给朕说说,朕该如何应对。” 刘备这般言语,好似刘备沦落到如今地步,全是张飞一手造成的似的。 张飞心中又悲伤,又愤怒,一肚子的气憋之不住,厉声叫道:“陛下不必再说了,事到如今,已没有后路可退,我张飞愿率全军,与那颜良决一死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张飞的最后一战 决一死战? 听到这四个字,刘备身形剧烈一震,整个人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我军只有不到三万兵马,军心士气又严重受挫,如何能与颜贼决一死战呀?”孙乾哭腔着反对道。 张飞咬着牙,沉声道:“颜贼登陆本州之兵,最多不过**万,我军集结三万兵马,若抱定必死决心,拼死一战,或许还有反败为胜的一线希望,倘若给颜贼杀至大阪下,将我们团团包围,那个时候,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那才是真正的穷途末路啊。” 所有人都沉默了,刘备也沉默了下来,不再癫狂的埋怨张飞。 刘备深深的知道,张飞的话一点没错,大阪城是他最后的希望,一旦大阪城失陷,也就意味着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往昔时,他可以从邺城逃往蓟城,从蓟城逃往辽东,从辽东逃往丸都,再从丸都逃往大阪。 现在呢,离开了大阪城,他还能逃往哪里,从瀛州再往东,就是茫茫无际,不知名的大洋,历史上根本没有记载过有人迹的出现。 他刘备若是再逃,就只能逃进那大洋里去喂鱼了。 生死存亡,全在大阪城的得失。 正如张飞所说,野外决战,或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令楚军围城完毕,那他可真就只有死路一条。 黎阳、邺城,丸都的先例历历在目,何况是一座大阪城。 “翼德,你真的有把握,打胜这一仗吗?”刘备终于开口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望。 张飞却摇了摇头,默默道:“若说把握,也只是一线而已,臣只能竭尽全力,拼死一战,至于能否成功,还要看天意了。” 素来勇武自信的张飞,这一刻也没有了必胜的信念。 毕竟,他们要面对的可是横扫天下的颜良,还有其亲自率领的九万精锐楚军。 如此强大的实力,就算张飞率领的是同等数量的汉军,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何况是三万汉倭拼凑起来的杂牌军。 自信如张飞,此时已彻底的承认,颜良已然凌驾于他之上,为当世第一的传说存在。 刘备神色黯然下来,灰头土脸,闷声不语,暗暗计算权衡着利憋。 他的心中,一股绝望的情绪,正在疯狂的弥漫,他计算了半天却发现,除了张飞所说的决一死战外,自己竟然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算。 张飞和孙乾,目光都望向了刘备,等着刘备抉择。 “看来除了决战,已没有别的办法,可是,我若将兵马尽数交给他,他若是临阵之机,突然背叛了朕,却当如何是好?” 刘备瞟了张飞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猜疑。 沉默半晌,刘备长长的叹了口气,灰暗的脸庞间,艰难的聚起了几分决然。 他缓缓的站起身,沉声道:“罢了,颜贼逼人太甚,朕既无路可走,便与翼德你并肩上杀场,兄弟齐心,和那颜贼决一死战!” 刘备慷慨决然,好似恢复了当年三英战吕布时的万丈豪情,又好似在危难的关头,终于又对张飞恢复了当年的兄弟之情。 张飞大受震愤,眼中瞬间热泪盈眶,拱手道:“飞誓与大哥并肩一战,同生共死!” 刘备重重点头,眼中对张飞一片信任之意,心中却暗忖:“这一仗,也只有我亲自上战场,拿住兵权,才能防止他临阵背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 大阪城西北三十里,兵库城。 大楚的皇旗,已高高飘扬在城头上空,成千上万的大楚将军,正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城中开出。 此间,已是通往大阪城的最后一道屏障,楚军夺取此城,刘备的老巢就已尽在眼皮子底下。 “大阪方向,刘备有什么动向,这个大耳贼有没有再次遁逃?”屹立城头的颜良问道。 身边马谡拱手道:“启禀陛下,刘备这一次没有逃,相反,他还和张飞共率三万兵马出城,向着兵库城方向而来,摆出一副似乎想与我们决战的架势。” “刘备这一次没逃,竟然还想跟咱们决战,这倒是件新鲜事啊。”甘宁奇道。 颜良却冷笑一声,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逃了一辈子的刘备,他这一次不是不想逃,而是无路可逃,再逃,他就要去大洋里面喂鲨鱼了。 “大耳贼这是走投无路,只好与朕决拼死一战,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了。”颜良用讽刺的口吻,揭穿了刘备之目的。 众将神色皆是一动,迟疑片刻,顿时都领会了颜良的意思。 “陛下,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甘宁兴奋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颜良马鞭一指,傲然道:“集结九万大军,给刘备最后一击。” 刘备送上门来要一战,颜良可是求之不得,还只怕他不敢一战。 颜良遂是下令,诸将尽集兵马,以九万精锐,向着大阪城方向浩浩荡荡的推进而去。 大楚国有五十余万兵马,九万之众放在大陆虽算不得什么,但搁在倭岛这种地方,九万之众却已是名符其实的天文数字。 自上古以来,这倭国的土地上,只怕还没有出现了如此一支庞大的军队。 九万大军稳步前行,黄昏时分,出现在了大阪城西北七里处。 旷野的那一头,三万汉倭杂牌军,已是占领了有利地形,列阵已毕。 颜良叫大军且驻,两军相隔七百步的距离,形成了对峙。 汉倭军前,张飞手提丈八蛇矛,傲然而立,身后是近一万五千军的军阵。 再往后,那一面汉军皇旗下,许久未上战场的刘备,今日也全副武装,手持双股剑驻马而立。 刘备的身后,同样是一万五千人的兵马。 而在刘备的身边,则是张飞的儿子张苞,以侍卫的身份陪伴在侧,但他却身无寸兵。 明眼人都知道,刘备把张苞带在身边,就是做为人质,来钳制张飞,令其不敢在临阵之际,有所异变。 同样,刘备将三万兵马,强行拆分成两军,由张飞和自己各统一半的兵马,自然也是为了分张飞的兵权,怕其有所不轨。 扫视完敌军阵势,颜良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到了这般地步,刘备还要分兵势,看来他对张飞还是存有猜忌,这个人啊,小人之心如此之重,难怪成不了大事。” 左右诸将,纷纷点头,对刘备充满了鄙视。 “陛下,敌贼兵微将寡,上下失和,不若就此全军发动,将敌寇一举荡平。”甘宁跃跃欲试,亢奋的叫道。 颜良却微微一笑:“不急,朕还给张飞准备了件礼物。” 说罢,颜良向着不远处的张达和范疆二人,使了个眼神 二将会意,策马而出,直奔两军阵前。 驻马于一箭之地外,张达高声叫道:“张飞,你已到了穷途末路,不可再垂死挣扎了,我家天子有旨,只要愿斩杀刘备,率军归降,天子就对你网开一面。” 张达嘹亮的声音,遍传四野,两军清晰可闻。 对面处,汉倭之军听得此言,人心震动,纷纷的望向了张飞。 张飞却已怒得怒发冲冠,咬牙切齿,暴声斥道:“张达,你这叛国之贼,本将待你们不薄,你们竟然敢背叛本将,还敢在此乱放狗屁,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张飞,你残暴不仁,以虐待部下为乐,我二人若非及早醒悟,只怕早被你折磨而死,似你这般残忍之主,我们背弃你是天经地义。”范疆马上予以反击。 张达紧跟着叫道:“张飞,你和刘备已是众叛亲离,你若不擒拿刘备归降大楚,就只有死路一条。” 张飞嘴拙,怎对骂得过那二将,更兼他平素所作所为,确实是残暴不仁,三军将士都清楚的知道,他心中理亏,这时面对张范二将的指责,一时竟是憋得脸色通红,却不知如何以应。 那几万号汉倭军,被张范二将这一番言语攻势,也扰得是军心动荡,战意愈加低落。 中军处,刘备见此形势,心中不禁暗骂:“张翼德,这就是你的好部下,看看你给朕惹下的麻烦吧。” 眼见军心愈加的散乱,刘备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喝道:“众军休得被敌人蛊惑,速速擂鼓,给朕进攻!” 刘备是怕在颜良这种精神攻势下,再用不了多久,不消一战,军心即已瓦解,事到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抢先发动进攻。 咚咚咚~~ 汉倭军中,战鼓声响起,进攻的令旗,摇动发出。 张飞听得鼓起,心中一惊,暗忖:“我军占据有利地形,理应静待楚军先攻,陛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竟叫我先攻。” 对于刘备的临阵变化,张飞是大感意外,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却也由不得他了。 无奈之下,张飞只得蛇矛一挺,喝令一万多兵马出阵,向着楚军强行推进而去。 数百步外,眼见敌军沉不住气,先行进攻,颜良就知道,他的略施手段成功了。 “将范张二将召回,全军将士打起精神,给朕向刘备发起最致命的一击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终于醒了,为时已晚 轰!轰!轰! 三百面牛皮大鼓,几乎在同一时间敲响,山崩地裂般的鼓声,顷刻间压倒了敌军的鼓声。 天地中,一切的声音都被驱散,耳膜中只余下楚军那荡气回肠的战鼓声。 赤兔马上的颜良,马鞭向前一指,喝道:“全军进攻,给朕碾平敌寇。” 赤旗摇动,战鼓的节奏,陡然间加快十倍。 “杀——” “杀——” 大大小小的方阵中,几乎在同一时刻,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杀声,震得脚下的大地都嗡嗡作响。 咔咔咔! 数不清的军阵,如精密巨大的机械一般,轰然开动,浩浩荡荡的向着敌军迎去。 甘宁、朱桓、蒋钦、潘璋…… 诸般大楚的猛将,引领着九万大军,挟着毁天灭地之势,向敌人推进而上。 那震撼人心的威势,令天地变色。 迎面处,张飞麾下那一万五千名兵士,面对着楚军如此强大的威势,心灵瞬间受到了重创,本就低靡的斗志,愈加不稳。 “为了大汉社稷,为了人间正道,为了陛下,都给我鼓起勇气,不得后退一步!” 张飞拼了,声嘶力竭的大吼着,用种种冠冕堂皇的高尚借口,最后激励着士气。 对面处,颜良却没有任何激励人心的话语,他就那么如铁塔一般,屹立在那里,注视着他的将士们缓缓前进。 大楚朝的神圣,颜良的神威,早已铭刻入了大楚将士们的心中,成为他们不畏生死,拼死而战的图腾。 这种信念,根植于心,根本无需外在的激励,就足以令他们充满了动力,舍生忘死。 “杀——” “杀——” 九万将士,挟裹着毁天灭地的杀气,如虎狼般汹汹而上。 那摧毁一切的钢铁意志,纵使是张飞,也为之动容,更何况是他的那些部下。 军心动摇。 张飞心中震惊无比,他清楚的知道,再这么缓缓推进下去,只怕还未接战,他的将士军心就已被楚军瓦解。 别无选择,张飞只能做最后一搏。 “杀啊,大汉的将士们,随本将杀破敌贼——”张飞大喝一声,纵舞蛇矛,狂杀而出。 张飞麾下的那些兵士,迟疑了一下,还是如惯性一般,跟随着张飞杀了出来。 一万五千名敌军,挟着参差不齐,底气严重不足的喊杀声,向着楚军杀将前来。 面对敌军的抢先冲击,颜良面无表情,口中只轻蔑的道出四个字:“蚍蜉撼树!” 九万大军,依然稳步前进,没有起丝毫的波澜。 在这些将士眼中,那些冲涌而来的敌人,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的羔羊,正在做无谓的反抗而已。 羔羊就算叫得再响,难道就能吓到虎狼吗!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转眼之间,张飞和他的汉倭之军,就狂冲而至。 轰隆隆!! 敌军与楚军相撞,撞击的瞬间,无数的断肢与鲜血,如倒挂的瀑布,冲上半空,交织成了一幅恐怖的画卷。 楚军九万人的大阵,就如同泰山一般,巍然不动。 倭军的冲击,当真是鸡蛋砸石头一般,没有撼动楚军阵脚半分。 张飞乱舞着蛇矛,施展出生平的武力,矛下斩杀楚士无数,却就是冲不破那坚不可摧的军阵。 “张飞,还要垂死挣扎么,哼。”颜良冷笑一声,马鞭再是一扬。 令旗飞舞,旨意再下。 正面的甘宁,指挥着三万人的大阵,继续顶着敌军的冲击前行,而两翼的朱桓和蒋钦诸将,则调动四万余众,从两翼向张飞军包裹而去。 整个楚军军阵,就如同面巨大的手掌一般,转眼间,就将张飞和他的一万多残兵,完完全全的包裹在了拳头中。 朱桓从左翼杀至,枪挑如风,将一名名倭军刺倒在地。 蒋钦从右翼卷来,刀影重重,斩落无数首级。 八万大军的组成的庞大围阵,踏着血路,将张飞和他的一万多残兵,围裹在了其中。 围阵步步缩小,内部就如绞肉机一般,将围裹其中的敌卒绞成肉泥。 原本就战意不强的倭军,在此天地变色的围杀下,斗志接连崩溃,完全乱了阵形,只顾各自冲突。 阵形一乱,倭军很快就被楚军横竖切割,陷入各自为战,任人宰割的境地。 “保持阵形,不得慌乱。”张飞一面舞矛狂杀,一面放声大吼,试图弹压混乱的军心。 张飞暴跳如雷的吼声,却轻易的被千万人的喊杀所淹没,饶他是武艺绝顶之将,单凭一人之力,却也难以扭转如此败势。 心急如焚的张飞,回目远望,扫向了刘备的中军方向,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能寄希望于刘备倾军出击,两军合力,或许还有反败为胜之机。 “陛下,你还在等什么,速速出击呀。”张飞心中焦急的大叫。 远方处,刘备却眉头紧锁,眼见张飞有危,却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颜良同样没有动。 七百步外,颜良亲统的一万御林精锐,亦在压阵按兵不动,刘备若敢率军出击,颜良必也杀将而出。 张飞已陷入了不利境地,颜良若再出击,刘备万没有反败为胜的信心。 “陛下,我父帅形势危急,速速出击吧。”身边的张苞,焦急的叫道。 刘备却脸色阴沉不定,眼眸中尽是犹豫之下,久久不肯下决意。 战团中,张飞军已被绞杀将尽,刘备知道,最后一搏已经失败,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就算自己出动,也无济于事。 “难道,我刘备今日就要命丧于这乱军之中吗?不,我不甘心啊,世间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等着朕去享受,还有那么多的女人,可以去占有,朕不甘心就这么败啊。” 纠缠了片刻,刘备咬牙狠狠道:“全军撤退,速速向大阪城方向撤退。” 说着,刘备拨马就要逃。 张苞大惊失色,急喝道:“陛下,此乃生死存亡一战,关键时刻,陛下岂能临阵退缩!” 孙乾也惊道:“陛下要是这么一撤,此战一败,我们就再无翻盘的机会啦。” “今日败局已定,朕不走,难道你要朕丧命于此吗?”刘备恼羞成怒的喝道。 孙乾哭腔道:“陛下就算逃了,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大阪城不过一小城,楚军大兵一到,顷刻就能攻陷呀。” “朕管不了那么多了,先逃要紧,能逃一时是一时。”刘备急了,只想着逃脱这险地,也管不得能逃到哪里去。 张苞惊恐万分,求道:“陛下啊,你若是这么一走,臣父就完了,恳请陛下念在兄弟情谊上,不要抛弃臣父啊。” 张苞情急之下,跳下马来,双手拖住刘备坐骑的僵绳,死死不肯松手。 “朕跟他哪有什么兄弟情谊,朕明告诉你,朕当初跟他结义,只是看中了他的家产,想要利用他而已,你父子休要自作多情了,给朕松手。”刘备一面大骂,一面以马鞭抽打张苞。 被逼到狗急跳墙的刘备,已全然露出了小人的面容。 张苞心中那个难过,到了这个时候,却只能死不松手,任凭刘备抽打自己。 “狗崽子,挡朕生路,别怪朕心狠手辣了!”刘备情急万分之下,猛的拔出双股剑,毫不犹豫的就朝着张苞的双手斩去。 “啊~~”张苞一声惨叫,双臂竟被刘备削断,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刘备下此毒手,看都不看他一眼,急是拨马向大阪方向狂奔。 孙乾和左右的兵士,都被这一幕吓傻了,震惊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只得跟随着刘备,一同逃去。 刘备率领着一万多中军,如落荒而逃的蝼蚁一般,丢下了前军正在奋战的张飞,向着大阪城退去。 看到这一幕,颜良的嘴角,斜扬起一丝冷笑:“张飞啊张飞,朕早说过,你是个二货,今天,你终于和你那二哥一样,又被刘备这伪君子,无情的抛弃了吧。” 眼见刘备逃走,颜良再无押阵的必要,遂令一万御林精锐,也统统出击。 周仓、胡车儿、邓艾和姜维,四员御林将领,纵马齐出,率领一万精锐轰然杀出。 精锐的御林军加入,战场的形势,顷刻间就完全倒向了楚军这般,张飞和他的残兵,已如板上之鱼一般,任由楚军宰割。 乱军中,还在祈求刘备出击相助的张飞,回首再望时,却蓦然悄见,刘备非但没有出击相助,反而率军独自逃走了。 这无法想象的一幕,瞬息间,如惊雷一般,轰破了张飞残存的信念。 “刘备,你竟然抛弃了我,你竟然抛弃了我,你这个小人,我今天才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啊!” 张飞心中悲愤万丈,对刘备所有的情义,所有的信念,都在这一刻崩塌。 曾经,那个让自己倾家荡产,誓死追随的大哥,原来,对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兄弟情谊,原来,竟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 “张飞啊张飞,你真是瞎了狗眼,怎么会跟随这样的人呢,你真是瞎了眼啊。” 乱战中,张飞仰天长啸,悲愤万状。 就在他失神的一杀那,一刀从头顶扫过,割乱了他的发带。 披头散发的张飞,这一刻,竟似一个失去了理智,失去了精神支柱的疯子一般。 诸般绝望的情绪,绞杀着张飞的精神,所有的情绪,最后化做了一声愤怒之极的吼声。 “颜良,你给我出来,我张飞要跟你决一死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天下无敌 这是张飞垂死的一吼,就如那落入陷阱的野兽,所爆发出来的最悲壮的叫声。 那雷鸣般的吼声,竟是盖过战场上空的喊杀声,震得方圆数十丈的士卒,耳膜都隐隐刺痛。 精神崩溃的张飞,彻底的疯了。 他飞舞着蛇矛,向着颜良所在,疯狂的杀戮,谁挡他的脚步,他就杀先谁。 每个见得这疯狂之状的人,脑海中都会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这人已经不要命了。 蒋钦、朱桓、潘璋等几将,纷纷策马上前阻挡,却均为发狂的张飞,在数招之间击退。 诸将无不为张飞暴狂之势所震,只能避其锋芒,各自退散。 就连甘宁,这一员一只脚已迈进绝顶武将行列的人,面对张飞疯狂如兽的攻势,竟也有招架不住的势头。 一万多倭军,已为杀尽。 唯有张飞,却仍屹立不倒,单枪匹马在围军中狂杀。 九万围军,如重重的海洋,四面八方的涌来,张飞这头狂鲨冲破一道,就有更多少巨浪,围裹而来。 面对着这般密集的围阵,狂暴的张飞,竟是撕开一条血路,几乎要破围而出。 “颜贼在哪里,来与我一战啊!”一身浴血的张飞,咆哮兽叫。 坡上,颜良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了张飞被刘备抛弃后,万念俱灰之下,精神受到刺激,所激发出来的惊人能量。 “放眼整个三国,张飞果然无愧是唯一能和吕布交手之人,此人发起疯狂来,什么关羽,什么许褚,都得退让三分啊。” 颜良感慨之余,心中以此时的张飞,油然产生了几分敬意。 纵横天下多年,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让颜良心生敬意了,张飞,算是一个吧。 敬意归敬意,踏下武圣境界的颜良,又焉会畏惧张飞这个垂死之徒的挑战。 冷笑一声,颜良一夹马腹,手提青龙刀,坐胯赤兔马,身披金甲的他,如一道金黄色的闪电,飞纵而出。 “尔等都让开,此贼由朕亲手解决!”雷鸣般的暴雷,冲斥着诸将士的耳膜,震得他们头脑嗡嗡作响。 重重围阵有如浪开,裂出一条血路,内围中的诸军也四面散开,让出一圈空地来。 颜良纵马直入围阵,在万千将士敬仰的注视下,出现在了张飞的面前。 那九天神王一般的威势,猛的现身,本是狂暴如兽的张飞,刹那间也被颜良强烈之极气势气慑,狂暴之意稍稍被压制。 “张飞,到了今天,你还没有看清刘备的嘴脸,还要再执迷不悟吗?放下武器,下马跪降于朕,朕或许会考虑给你一条生路。”颜良青龙刀一指,以不容质疑的口吻,向着张飞喝道。 张飞心神稍稍一滞,转瞬就恢复了狰狞如兽,面对颜良的招降,张飞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放声狂笑起来。 “我张飞自认愚蠢,错信了刘备这个小人,不过你想让我臣服于你,却也休想,天大地大,我张飞纵然是死,也绝不会再臣服于任何人。” 狂暴的张飞,这一刻,可以说终于觉悟了。 他不再为任何人而战,今天,他要为自己一战,挑战神话一般的颜良,燃烧自己最后的辉煌。 “终于觉悟了么,很好,只可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臣服于朕的人,朕只有将之彻底抹杀!” 话音未落,一道火金相间的闪电,便已疾射而出。 赤兔马与颜良,竟如融而为一体,以众人都来不及看清的速度,电射而出。 张飞眉头一凝,一个呼吸未及时,一樽金黄色的巨塔,便已瞬间横在了他的面前。 颜良,就如一员身披金甲的天王,挟着毁灭一切生灵的威势,扑卷而至。 手中那一柄青龙刀,撕裂空气,卷着狂澜怒涛之力,当头劈斩而下。 刀锋未至,无形的刃气已铺天盖地的压下来,仿佛张飞周遭的空气,都被挤压出去,形成了真空一般,几令张飞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面对如此强大的威势,张飞精神一滞,心中惊忖:“多年未见,颜良这厮的武艺,竟似大有精进,如此威势,竟有当年虎牢关下,吕布那厮的气势!” 心怀惊骇,张飞不敢小视,急是运气生平力道,高举蛇矛向上挡去。 半个呼吸间,颜良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般,当头轰下。 吭~~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更击,猎猎的嗡鸣声,冲击着众将士的耳膜,那飞溅的火星,刺得围观之众,眼眸都睁将不开。 这一刀太过强横,张飞只觉无穷无尽的大力,如天河决堤之水,化为万斤的飞瀑,轰落在了他的身上。 咔咔咔! 张飞手臂上的肌肉,在此重力的冲击下,青筋爆涨,竟有将要绷断的征兆。 刀落的瞬间,张飞胸中气血如潮一撞,那高举的双臂,生生的被压下了数寸。 “颜贼的武艺,竟是超越了吕布!”一招交手,张飞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震惊万分的念头。 当年虎牢关下,徐州城外,张飞可是数度跟吕布交手,百余招都不落下风,对吕布武艺之强,没有谁比他理解的更深刻。 如今,与颜良交手,虽只一招,就足以令张飞判断出,颜良的武艺,竟已超越了吕布。 甚至,已超越了当年西楚霸王项羽的境界,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 颜良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张飞,这么多年了,你的武艺可是一点都没有进步,看招吧。” 讽刺的话音方落,颜良猿臂一动,第二刀已如磨盘一般,横扫而至。 快到极点的身法,强悍到极致的力道,精妙无双的招式,颜良的这一刀,已是完美到无可比拟的一式。 张飞几乎没有有思考的余地,只能倾尽全力,再度相挡。 又是一声金属裂鸣,张飞身形一震,虎口竟已震裂,胸中的气血更是翻滚如涛。 颜良却毫不手软,第三招,第四招,完美之极的刀式,如长河般连绵不绝的挥荡而出。 张飞是越挡越吃力,越挡越心惊,他怎么也无法想通,颜良的武艺,如何能精进到这般地步。 按理说,颜良身为帝王,已经很多年没有上战场才是,武艺本该生疏才是,却怎能反有如此大的精进。 张飞却不知,颜良身为帝王,掌握天下人的生死,操理朝政,这些对历练他的心性,都有极大的提高。 正是经过了帝王的磨练,颜良的境界才迈上了一个新台阶,精神境界上的飞越,带动着他的武艺也突飞猛进,最终超越了吕布。 以张飞的智谋,他当然无法理解,现在的他,只能心怀着巨大的疑问与惊骇,吃力的应击着颜良充满王霸之气的刀式。 转眼间,二十余招已过。 两员当世绝顶人物的交手,刀锋将方圆数丈之地包裹,掀起漫天的飞沙走石,大地之上,更被斩出道道沟壑,令人触目惊心。 亲观这等不可思议的交手,莫说是那些普通的士卒,就连甘宁这等绝顶高手,也为之惊叹不已。 眼看着颜良施展绝世的刀法,口中不禁感慨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陛下的武艺非但没有退步,反而有了巨大的突破,以陛下现在的武艺,只怕吕布复生,也要被斩于马下呀。” 甘宁心中对颜良的武艺,惊叹万分,其余诸将又何尝不是。 似朱桓等这些将领,多为颜良以力屈之,而今,眼看着颜良施展旷世的刀法,个个都在暗自庆幸,当即屈服于颜良是多么正确的决定,否则,身死名灭不说,又焉能有今日的荣光。 所有人都清楚,他们追随颜良,开创了大楚朝这样,超越了秦汉,最伟大的强国。 他们的功绩,他们的英名,都将名垂青史,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成为永远的耀眼名星,供后世之人景仰。 而这一切,都是拜颜良所赐。 此刻,甘宁等众将,对颜良除了崇敬拜伏之外,更无他念。 那九万大楚的士卒,对颜良更是顶礼膜拜,如奉神皇。 诸将的景仰,众士卒的敬奉,所有人的崇敬之势,浩浩荡荡而来,更助长了颜良的威势,令他的信心爆涨数倍。 陡然间,颜良低啸一声,威霸之极的招式,如雷光电影一般,四面八方的扫向了张飞。 那重重刀影所挟的毁灭之势,卷起漫空的尘雾,刀式快到令那些寻常士卒,肉眼都快分辨不出的地步。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伟大的帝王,已发动了最强的攻势,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数招之间就要见分晓。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到了极点,如同身临其界一般。 每个人甚至都在发抖,暗想若是换成自己,面对这般攻势,只怕撑不过一招,就要被绞成肉泥。 万众瞩目中,狂尘之中,发出了一声惨叫。 一道寒光从尘雾中飞中,深深的刺入了几丈外的地面中。 那道寒光,竟赫然中张飞的丈八蛇矛。 尘雾渐散,九万双眼睛瞪大,四面八方的射向战场。 众人的视野中,却见颜良横刀而立,依旧巍巍如天神一般。 几步外,张飞却已身中数创,浑身上下鲜血迸涌,身形晃了一晃,重重的摔落于了马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你是一个例外 张飞败了。 败的彻彻底底,败得狼狈之极。 甘宁等观战掠阵的大楚将士,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所有人都如释重负一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残阳的金辉泼染着颜良,金甲反射出来的光芒,使他如身裹金光的天神一般,巍然横刀而立。 那份无人匹敌的威势,深深的铭刻在了众将士的心底,令他们发自内心的敬仰畏惧。 落地的张飞,口吐鲜血,筋脉震裂,莫说是拿起兵器再战,就算是爬将起来也困难无比。 这一战之下,颜良虽未取他性命,却是废了他一身的武艺,曾经纵横天下的猛张飞,如今已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颜良拨马而上,横在了张飞身前,俯视着这具残躯,冷冷问道:“张飞,怎样,你服了没有。” 张飞抬起头来,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眼神,看着颜良。 那种眼神,不再是仇恨,不再是蔑视,而是对一名真正的对手的尊重。 “颜良,你的武艺果真超越了吕布,成为了天下第一的存在,我张飞生平没有武艺上服过任何人,你是一个例外。”张飞嘴角淌着血,惨笑道。 他虽没有直接服输,但那言词里的尊敬之意,却代表他已经输得心服口服。 而且,他经历了刘备的抛弃,精神上的崩溃,再加上这一场旷古绝今的恶战,败于颜良之手后,精神上的负担似乎就此放下,竟似对颜良不再存有敌意。 “张飞,你也是一个值得朕尊重的对手,只可惜,你生不逢时,撞上了朕。”颜良的话中也无讽刺,反有一种安慰他的意思。 张飞哈哈一笑,笑得甚是释然,“颜良,你说得对,你才是这个时代唯一的主角,我张飞今输给了你,要杀要剐,由你吧,我张飞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颜良剑眉微微一凝,想着是否要处死张飞。 正当这时,周仓策马而归,肋下还夹着一个血淋淋的俘虏。 “陛下,刘备已逃远了,丢下了这么个断臂之人,臣拷问俘虏,才知此人竟是张飞的儿子张苞。”说着,周仓将断臂的张苞,扔在了地上。 原本释然的张飞,一听是儿子,顿时身形一震,急是举目扫去。 这一看不要紧,张飞整个人脸色剧烈,惊愤之意,如灰烬中的火星一般,几有重燃之意。 眼见的张苞,双腕已断,鲜血尽染,整个人惨烈之极。 亲眼目睹儿子如此惨状,张飞焉能不惊怒。 “苞儿!”张飞惊叫一声,强撑着残躯,扑向了断臂的儿子。 张苞见是张飞,惨白的脸上浮现几分喜色,咧嘴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父亲大人。” 张飞将儿子抱在怀里,眼看着他那断臂的惨状,心如刀绞一般,无尽的愤慨冲冠而起。 他猛然回首,怒望颜良:“姓颜的,你竟敢这般对我儿子,我张飞跟你……” “父亲,我的双臂,不是他们斩断的。”张苞打断了张飞的怒意发作。 张飞一愣,不禁流露出茫然之色。 张苞苦笑了一声,默默道:“儿这双臂,乃是那刘备,亲手所斩。” 又是一道惊雷,轰在了张飞心头,轰得他惊骇万分,瞬间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张飞的脸上,再次涌现难以置信的表情。 刘备抛弃他而去,小人的嘴脸,张飞已经看清,但张飞万没有想到,刘备抛弃自己也就罢了,竟然还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此狠毒手段。 刘备的所为,简直已超过了张飞的理解范围。 张苞却是有气喘吁吁的,将刘备如何为了争脱自己的束缚,为了逃命,把自己双手砍断的过程,狠狠的道了出来。 张飞是越听脸色越铁青,胸膛起伏不定,怒气剧积。 这一次,他的怒气却不是针对颜良,而对刘备这个心狠手辣之徒。 “刘备那贼还说,当年他之所以与父亲桃园结义,为的就是图谋父亲的家产助他起事,他完全就是为了利用父亲,这些年来,对父亲根本就没有半点兄弟之情。” 张苞用悲愤的口气,将刘备临逃前吐露的“心声”,道与了其父。 张飞满脸憋红,胸膛几乎都要气炸了,咆哮怒骂道:“刘备,你这禽兽,你不是人,我要杀了你!” 张飞怒到了极点,却只能抱着儿子,仰天大骂刘备。 “刘备,你也不用对张飞这么狠吧,好歹你也利用了他这么多年,至于砍断人家儿子双手么。” 颜良心中也感叹不已,感叹刘备手段之狠毒,当真是超乎了自己的预料。 左右甘宁等大楚将士,无不对刘备鄙夷到极点,而对于张飞这个手下败将,反而有些同情。 愤怒中的张飞,忽然是伏向了颜良,拱手道:“大楚皇帝,你要杀张飞,张某绝无怨言,我只恳请,你能让我亲手杀了刘备这个心狠手辣的小人。” 张飞这忽然间的跪伏,忽然间的恳请,令左右的大楚将士,无不感到惊奇。 纵是颜良,也颇有些惊讶。 连死都不怕的张飞,如今竟然主动跪伏在自己面前,向自己卑微的请求了。 而且,还是请求能亲手杀了刘备,杀了自己曾经的义兄。 颜良只惊讶了一瞬,很快就体会到了张飞的心境。 刘备,实在是太狠了,太阴险了,令张飞恨到了极点,恨到动了杀心。 沉吟片刻,颜良微微点头:“既是如此,朕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亲手宰了那大耳贼。” 如果能让刘备亲手死在自己的兄弟刀下,这将是多么大的讽刺,这样的死法,比颜良亲手斩杀,更要痛快,颜良焉能不答应之理。 张飞得到了颜良的许诺,重重的叩了一首,以示感谢。 颜良便叫将张飞父子,先行送还大营,命医师给他父子疗伤。 安排完张飞父子,颜良则挥纵九万得胜之军,向着七八里外的大阪城,穷追而去。 九万杀到未尽兴的大楚将士,斩杀了一万五千名倭军,自然不会嫌够,他们在颜良的率领下,向着刘备最后的老巢大阪城杀去。 而此时,刘备已经率残兵,逃回了大阪城。 刘备麾下原还有一万五千兵马,但这些倭兵们亲眼目睹了楚军的强大,已然吓破了胆子,逃跑的半道上,近有半数人趁机脱离了队伍,四散逃亡。 当刘备逃还大阪城时,麾下只余不到七千兵马。 与此同时,大阪城的倭民们,也得知了大败的消息,纷纷携家带口的出城逃亡。 平民如此,那些各级官吏们,皆害怕楚军屠城报复,多也弃城而逃。 刘备本是逃回城中,打算固守大阪,但这倭民逃难,士卒逃亡的崩溃之势,却摧毁了他固守城池的希望。 奔回大殿中,刘备一屁股坐倒在龙榻上,整个人精神惶恐,斗志萎靡。 战场上,他亲手斩断张苞双手的一幕,不时的浮现在脑海,当时情急,如今稍稍冷静下来时,刘备心中隐约产生了些许愧疚。 “哼,谁让他阻朕撤退,他想害死朕,朕断他双臂已经是轻的。”刘备自我安慰着,很快解脱了自己的愧疚。 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孙乾冲入殿中,大叫道:“陛下,楚军已快杀到城外了,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啊?” 孙乾,这位刘备最后的谋士,此刻也失了分寸,惊恐万分的大叫。 刘备稍有平伏的心情,骤然又陷入了恐慌之中。 “大阪城是守不住了,赶紧出城往东边撤退吧。”刘备腾的站了起来,作势就想逃。 孙乾却哭丧着脸道:“大阪一失,我们还能往哪里逃啊。” “本州岛虽失,还有北海道岛,先逃到北海道岛再说。”刘备叫道。 孙乾苦着脸道:“北海道岛乃偏避之岛,岛上倭人不足三万,甚至连一座像样的城池也没有,就算我们逃到北海道岛,又有什么用呢。” 孙乾这也顾不得什么了,不断的给刘备泼冷水。 刘备又急又惊,咆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难道你想让朕死在大阪城吗!” 孙乾遭此喝斥,身形一震,不敢再说什么。 刘备这也缓了口气,断然道:“就这么定了,速速收钱宫中钱财,出城东撤。” 刘备扭头就走,没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吩咐道:“对了,把宫中那十几名倭女也带上,朕要她们还有用。” 时值如今,刘备还不忘女人。 这也难怪,到了这个地步,刘备似乎已感觉到,自己离末日不远了,所以他地要在覆灭前,尽情的享受女人。 刘备大步而去,匆匆逃离。 孙乾无奈的立于原地,满脸的悲愤之意,他紧紧的咬着牙,似有犹豫。 纠缠了片刻,孙乾还是苦叹着摇了摇头,追随着刘备而去。 刘备带着他的女人和钱财,还有几千残兵,前脚刚逃出大阪城,楚军后脚就杀至。 九万楚军,兵不血刃就攻入了倭岛的都城,大楚的战旗,也高高的树立在了这座瀛州的核心之上。 颜良随后赶到,方自登上城头,甘宁就上城来报:“启禀陛下,刘备已率残兵往东面撤去了。” 颜良沉吟片刻,冷笑道:“大耳贼这是想往北海道逃,传令下去,大军断续穷追,再给凌统传令,命他率海军往海峡拦截,绝不能让刘备再逃往北海道。” 号令安排下去,诸军来不及在大阪城歇脚,就继续离城东追刘备。 颜良屹立城头,远望着东面,心中决然道:“刘备,这一次,朕绝不会再让你有逃窜的机会,你也到了该认命的时候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及时赶到 九万大楚军,攻陷大阪城后,继续向东穷追刘备。 颜良也没闲着,亲统一万大军,尾随于甘宁诸将之军后,一路东追。 刘备却如丧家之犬一般,一路狂逃,向着北海道岛的方向逃去。 一路上,刘备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沿途每经一城,就拼命的搜集那些貌美的倭女,以供自己享乐。 至于孙乾,则如同成了刘备的专职皮条客一般,被刘备逼迫着,四处去给刘备抓倭人女子。 就这么一路逃,一路疯狂的享受,七天后,刘备率领着不到三千的残兵,终于逃到了本州岛最东端的川崎。 过此城东渡海峡,对岸,就是倭国四岛之一的北海道岛了。 驻马岸边,刘备望着茫茫大海,终于可以长松了口气。 “嘿嘿,颜贼,你想逼死朕,可没那么容易。”刘备望海冷笑,如同又死里逃生一般,暗自庆幸不已。 刘备当即便下令,命兵马且驻川崎城,分兵去搜集船只,为横渡海峡作准备。 因是楚军对本州岛的地形,远不如刘备那样熟悉,虽日夜穷追,还是被刘备拉开了两天的路程。 刘备正是得知楚军还有两天的路程,所以才敢大胆的在川崎城且驻,待海船集齐后,再从容渡海。 孙乾奉命搜集海船,刘备却在川崎城中,肆意的yin乐。 刘备一到川崎城,就将城中最富丽的宅院,征为了自己的行宫,并强掳了二十余名倭女,供他日夜的享乐。 北海道岛乃苦寒之地,岛中倭民不过三万,刘备这是想趁着去往那“不毛之地”前,抓紧时间先享受本州岛的酒肉美人。 次日,孙乾搜集到了二十余艘船,刘备便叫孙乾先行渡海峡,去往北海道岛做准备,迎接他的圣驾随后登岛。 孙乾知道,这是刘备沉浸于美色,留恋于本州岛的繁华,一时片刻不愿意就这么走了。 明知如此,孙乾却又无奈,只能拼凑了千余人的队伍,乘坐十余艘船,驶离本州岛,向着海峡那头的北海道岛而去。 天高云淡,水波不兴,大海上风平浪静。 “再胚到一个时辰,我就可以顺利登陆北海道岛吧。”孙乾远望海岸线,心中叹惜,“只可惜,就算逃到北海道,也只是暂时而已,颜贼的大军一追击,那时候,我们还能往哪里跑呢。” 穷途末路四个字,正在孙乾的脑海中翻滚。 一瞬之间,孙乾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陛下已是众叛离,事到如今,我是不是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所谓的“为自己考虑一下”,自然就是背叛刘备,投降颜良。 唯有如此,或许还可保住一条狗命,否则,上天入地,颜良都不会放过他。 “不,我是陛下唯一信任的人了,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了陛下,我也不可以,不可以!” 孙乾猛一摇头,立刻就否定了自己的那一丝念头。 他的目光再次衍伸向了对岸,心中已盘算着登陆北海道岛后,如何帮助刘备招揽倭人为兵,如何顽抗楚军的进攻。 正自神思之际,忽有倭兵大叫:“快看,西北方向,有大队的战船驶来。” 孙乾神思震动,急是从船上站起,举目眺望。 目之尽头,果然见数十艘战舰,正向着这边飞驶而来,声势颇为浩大。 孙乾知道,自家的舰队,早在山口城失陷时,就被楚军不战而破,那忽如其来的舰队,绝不可能是自家的舰队。 这茫茫大海上,能有如此规模海船者,除了楚国之外,还能有谁。 “是楚国的舰队,是楚军拦截我们了!”孙乾猛然惊悟,瞬间大惊失色。 惊恐之下,孙乾急是喝令倭兵,加快划船,疯了似的向北海道岛划去。 只可惜,靠桨力驱动的小船,速度又焉能与依靠三帆动力航行的大楚军新型海船相比。 片刻间,数十艘海船已追至,如一道海上的长城,将孙乾和他的船队,挡住了去路。 旗帜船头处,凌统傲然而立,俯视着那些惊慌的敌方小船,眉宇间洋溢着不屑。 “天子果然料事如神,料知刘备会逃往北海道岛,叫我星夜兼程赶来堵截,幸亏我来得及时啊。”凌统的心中,暗赞着颜良的料事如神。 船队封锁已毕,凌统大喝道:“诸船向南逼近,把敌船给我赶回陆地去。” 颜良准备生擒刘备,若是凌统海上发动攻击,万一刘备身在船上,这般一倾覆,连人带船溺入海中,岂非无法满足颜良生擒刘备的强烈愿望。 故凌统的舰队虽是堵住了去往北海道的海路,却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逼迫敌船返回陆地。 眼见楚军大舰逼近,那巍巍的船影,甚至将倭人的小船,都笼罩其中,那般巍然之势,令那千余号倭人,惊恐的哇哇乱。 孙乾更是惊得肝胆几裂,急是叫道:“快,快掉转船头,回往川崎。” 大叫声中,一艘艘的倭船,纷纷掉头,狼狈不堪的向着大陆逃去。 凌统驱舰步步进逼,将那几十艘的倭船,统统都赶回了本州岛。 船上冲上海港,孙乾和千余倭人,便是连滚带爬的逃上岸去,弃船不顾,纷纷的望着川崎城逃去。 凌统恐大船搁浅,离岸数里便不再追击,只令诸船泊于海上,封锁海峡,不得使敌人有片帆下海。 船头上,凌统远望混乱的敌岸,冷笑道:“刘备,你就老老实实的缩在海边,等着天子亲自来收拾你吧,哈哈——” …… 海岸上,孙乾在抱头鼠窜,狼狈不堪的奔川崎城。 川崎城的行宫,刘备却在大行yin乐。 并不算大的厅堂中,酒气熏天,香风缭绕。 赤条条的刘备,正在满堂追逐着那些倭女,那一名名被剥得赤条的倭女,则哭哭啼啼,惊慌失措的乱跑。 刘备追了半晌,累了,便大吼一声:“谁敢再跑,朕就把她五马分尸。” 他这般一威胁,那些倭女们便不敢再动,各自捂挡着身子,蜷缩在原地,惊羞到极点。 刘备将手中的酒杯丢下,一把揪住最近的一名倭女,扯着她的头发,不顾她的嚎叫,将那倭女拖到了榻上。 刘备很粗鲁的将那倭女,反身倒在榻上,腰板一挺,便是征伐起来。 每一名倭女,伐征一会,刘备便换下一名倭女,整个厅堂中,就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兽性之气。 不知征伐多久,刘备筋疲力尽,这才将胯下的倭女踢在一边,四仰八叉的瘫在了那里。 “来人呀,把这些倭女拖出去,统统给朕斩杀了。”刘备喘着气大叫。 一众士卒不敢违令,只得冲入厅中,将那些惊恐的赤条倭女拖将而出。 厅堂之外,靡靡之音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倭女惊恐的哀告声。 “哼,颜良,朕知道你攻下这里,一定会尽情的奸享这些倭女,朕宁愿把她们统统杀光,也不会留给你。”刘备冷笑着,以一种报复的语气,喃喃自语着。 话音方落,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中,厅堂外,顿时一片嘈杂。 “谁在外边大吵大闹,坏了朕的休息。”刘备怒从心起,半披着袍子站了起来。 就在他刚刚爬起来时,孙乾已是满脸惊恐的扑将而入,脚下一个不稳,竟是摔了个狗吃屎,摔倒在了刘备的面前。 “怎么回事,朕不是命你先去北海道岛了么,你怎么又回来了?”刘备满脸惊讶。 “陛下啊,那颜贼已派水军,抢先封锁了海峡,臣过不去,咱们过不去啦。”孙乾用哭腔嚎出了这噩报。 咚咚咚。 刘备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瞬间扭曲到不成人形的脸庞,涌满了无尽的恐惧。 没错,就是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与以往,一种所有的希望破灭,无路可走,死亡已成定局的恐惧。 刘备就那么呆呆的会在地上,精神如崩溃了一般,痴痴呆呆,一动也不动。 “怎么会这样。”半晌后,刘备的嘴里,才无助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孙乾哭丧着脸道:“陛下,我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刘备虚弱无力,茫然无助的自问着。 西南处,颜良统率着九万大军,昼夜兼程,已逼近了川崎城。 离城尚有十余里,斥候就报告,大批的倭人,还有溃散的军队,正从川崎城中逃出,似乎敌军已然瓦解一般。 而这时,海上又有好消息传来,凌统的舰队抢先一步赶到,封锁了海峡,破灭了刘备渡海逃往北海道岛的希望。 种种形势表明,此刻的刘备,已是瓮中之鳖,任凭他有通天的遁术,也休想再逃出颜良的手掌。 “陛下,看来这一回,刘备是再没有逃出去的机会了。”甘宁兴奋道。 “皇兄,玲绮愿率一军,攻破川崎城,将那大耳贼擒来献给皇兄。”吕玲绮激动的请战。 “大楚皇帝,你可是答应了张某,要让我亲手宰了刘备。”张飞也谨慎的提醒道。 “尔等都不必再争抢,朕等了这么多年,终于逼到刘备无路可逃,这一次,朕要亲手拿下这个伪君子。” 颜良傲然昂首,马鞭向前一指,高喝道:“全军前进,随朕捉拿刘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殉 葬 九万之大军,铺天盖地,漫山遍野的向着川崎城杀去。 颜良坐胯赤兔马,怀着极大的兴致,策马如飞。 现下的颜良,真是太迫不及待的想要抓到刘备,抓到这个打不死的小强。 这个大耳贼,从自己在汝南起兵时,就一直跟自己作对,当群雄一个接一个被颜良踩在脚下时,只有刘备是屡败不死。 刘备逃窜的足迹,已是遍及半个天下,现在甚至还逃到了海外的倭国。 颜良追杀刘备,真是有点追烦了,今天,无论如何,他也要把这大耳贼擒住。 前方处,吕玲绮更是纵马如飞,心怀着复仇之念,向着敌城杀去。 当年白门楼上,刘备阴险的劝说曹操杀死其父的画面,至今历历在目,刘备这个第二号仇人,她焉能放过。 震天的喊杀声中,九万大军,四面八方的杀至了川崎城外。 此刻,城中的倭兵和倭民,早已乱成了一片,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 大楚诸军将士,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轻易的冲破城防,四面八方的涌入了城中。 “杀尽倭寇!” “杀!” 杀声如潮,天地变色。 大楚的将士们,将手中的战刀,毫不留情的斩向城中的倭人,只要是活人,一个都不放过。 他们都知道,这将是浮海东征之役,最后的一场战斗,也将是他们最后收取战功的时候。 这些战意昂扬将士,谁不想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在自己的功劳薄上,再添一笔。 敌人的人头,就是他们富贵的来源。 小小的川崎城,顷刻间就化成了倭人的地狱,倭人被杀到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成千上万的楚军,踏着一条条血路,穿过一条条的街道,向着刘备所在的府堂,汹涌如潮水般杀去。 此刻,那一座府堂,已是一片空寂。 最后的时刻,所有人都抛弃了刘备,就连刘备最忠心的士卒,都已弃他而去,各自逃命。 这一刻,刘备终于才体会到,什么叫大厦将倾,众叛亲离。 空无一人的大堂中,刘备神魂落魄,形如枯槁一般,呆呆的瘫坐在地上。 堂中,陪伴他的,只余下了孙乾一人。 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孙乾一人,是真正忠心于他的。 “人都散了,你还不走吗?”刘备有气无力道。 孙乾“扑嗵”跪倒于地,含着热泪道:“臣对陛下忠贞无二,就算天下间所有人都背叛了陛下,臣也绝不会背弃陛下。” 刘备抬起头来,看着泪流满面,满腔忠诚的孙乾,心如死灰的他,竟是感受到了一丝欣慰。 只是,这一丝的欣慰,转眼就被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击碎。 他深深的叹了一声,苦着脸道:“朕有卿这等忠臣,足慰平生矣,只可惜啊,朕不能给你富贵,还要沦落到让你跟朕一同做俘虏。” 听得刘备这话,孙乾神色一变,急道:“陛下乃大汉最后的帝王,尊贵无上,岂能屈辱的做那颜贼的俘虏呢。” “屈辱”二字,深深的刺痛了刘备,令他那残老的身躯,微微一震。 “颜贼那厮,心狠手辣,似孙权、曹丕等诸侯,落在他的手中,哪一个不是被折磨至死,陛下就算降了他,早晚也是一死,只怕还会受到颜贼更多无法想象的折磨呀。”孙乾大声疾呼,说着投降颜良不利。 刘备身形一震,深陷的眼眶之中,闪烁出了深深的惧色。 “是啊,颜贼心狠手辣,一定会折磨朕到死。”刘备喃喃自语,却又叹道:“可是,事到如今,朕还能怎样呢。” 孙乾猛的站了起来,正色道:“陛下当自行了断,以捍卫大汉皇帝的尊严,如今,就算是死,也能千古流芳。” 自行了断! 这四个字,如一柄重锤,重重的撞在了刘备的心头,直震得他几欲窒息。 神魂震荡了片刻,刘备连着深吸几口,方才平伏下了恐惧的心境。 心情稍稍一平静,刘备就意识到,眼下的处境,诚如孙乾所说,自行了断,的确要比被颜良折磨至死,要好上十倍百倍吧。 以颜良那残暴的性情,折磨得不止是他**,更还有他的精神,颜良不把他折磨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又怎会轻易的宰了他。 那生不如死的感觉,想想都足以令刘备毛骨悚然。 他沉思许久,缓缓的站了起来,望着堂顶的房梁,黯然叹道:“你说得对,朕乃大汉皇帝,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有气节,岂能遭那颜贼的凌辱。” 刘备这话,等于是表明,他决心自裁,以成全自己的尊严了。 孙乾大喜,忙道:“诚如此,则大汉诸位先帝在天之灵,也会为陛下感到自豪了,臣愿陪伴陛下,为陛下殉葬,就算变成是鬼,臣也愿永做陛下的臣子。” 孙乾这番生为汉臣,死为汉鬼之言,令刘备感动到眼泪都几乎要掉下来,他抚着孙乾的肩膀,眼中热泪盈眶,不知说什么才好。 堂外,喊杀声更近了 孙乾也不及感动,赶紧扯起两道白绫,穿过了房梁,结成了两个索套,又搬来两个案几,准备好上路的一切。 君臣二人,一起踏上了案几,颤巍巍的将各自的头颅,伸进了白绫之中。 孙乾再一次向刘备拱手,慷慨道:“陛下,臣先走一步,在下面等着陛下。” 说罢,孙乾足下奋力一蹬,将脚下案几踏翻,脖子瞬间就绞在了白绫上。 刘备浑身一震,他没有想到,孙乾竟是这般干脆,说上吊就上吊。 他看着孙乾那憋红的脸,那几乎要爆射出来的眼珠,那胡乱扑腾的身躯,那临死前的可怕画面,深深的震撼着刘备的心灵。 刘备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但当他看到孙乾吊死前的惨状时,他的决心,却不禁动摇了。 眼下的刘备,看着孙乾那痛苦的样子,就如感同身受一般,仿佛一道无形的索套,正将他的脖子越勒越紧,令他渐渐窒息,越发的喘不过气来。 那从未经历过的痛苦,一下子击碎了他的自杀决心。 “不,不,我做不到!”刘备坐腿一软,连滚带爬的从案几上下来,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吊索上,半死不死的孙乾,看见刘备忽然临阵改主意,憋红的脸上涌现无尽的惊色,将要爆裂的眼珠子,死命的盯着刘备,双手虚空乱抓,仿佛在质问刘备,为何会出尔反尔。 刘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哭腔道:“公佑啊,朕做不到,朕真的做不到啊。” 现在的刘备,根本就没有自杀的勇气。 将死的孙乾,身体抽搐着,刘备的软弱,令他万念俱灰,憋红的脸上,终于挤出了失望之极,还有愤怒之极的表情。 说好的一起自杀,最后时刻,你刘备却反悔了,让人家孙乾一个人自杀,孙乾能不愤怒才怪。 孙乾拼命的乱抓,拼命的挣扎,想让刘备帮一把,把他从白绫上解下来。 刘备眼看着孙乾奄奄一息,却没有动手,只那么呆呆的坐在地上,坐看孙乾去死。 救了孙乾,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就为了被他嘲讽,被他痛斥吗。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刘备就那么无动于衷,眼睁睁的看着孙乾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最终一动不动。 孙乾,这个刘备唯一的死忠,就这样殉葬了。 只可惜,他却是含着怨恨,含着对刘备的失望,死不瞑目的而去。 刘备长长的松了口气,整个人如虚脱一般,瘫倒在了那里。 就在刘备刚刚喘口气时,府堂外,却传来了一声女人充满了讽刺的狂笑声。 却见一名女将,手提方天画戟,步入了堂中。 楚军,终于到了。 当刘备看到那柄方天画戟时,他心中更是一震,立刻就意识到,这第一个杀到的楚将,竟是吕布的女儿。 “这个孙乾,倒还算一个忠臣,只可惜他瞎了狗眼,误跟了你这样卑微无耻,胆小如鼠的伪君子做主子,死了也是他活该。”吕玲绮不屑道。 刘备心头大震,无尽的尴尬袭遍全身,他这才知道,自己适才的那一幕,竟被这女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刘备,你这个伪君子,当年明明答应替我父向曹贼求情,最后时刻却落井下石,此仇,我吕玲绮永刻于心,今天,终于可以向你清算了。” 吕玲绮历数着大仇,手提着画戟,花容间闪烁着仇恨的怒焰,一步步的向着刘备逼近。 刘备彻底的慌了,挪着身子拼命后退,口中慌叫道:“吕姑娘饶命,我愿意归降大楚天子,你把我捉去献给大楚天子吧,一定会受到重赏的。” 曾经的天下枭雄之一,如今死到临头时,却彻底的暴露了他小人的胆小本质,竟是向吕玲绮这么个女人,巴巴的卑微求饶。 “你这样无耻的伪君子,竟然骗了那么多人为你卖命,真是可笑可悲,刘备,你以为,我皇兄为饶你活路吗。” 冷笑声中,吕玲绮手中的方天画戟,已是缓缓举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三十章 将伪君子踩在脚下 父仇之敌在前,红了眼的吕玲绮,焉能会放过刘备。 她竟是忘了颜良要捉活口的叮嘱,高高举起方天画戟,要当场取刘备的性命。 “吕姑娘饶命,饶命啊~~”刘备吓到肝胆俱裂,声嘶力竭的叫嚷饶命。 吕玲绮却无动于衷,贝齿紧咬着嘴唇,手中画戟眼看着就要奋然挥下。 “吕郡主且慢,陛下可是有旨,要活捉刘备这厮的。”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吕玲绮的杀意。 殿外处,周仓大步而入,及时劝住了吕玲绮。 颜良早知道,吕玲绮复仇之心太切,若给她先拿到刘备,复仇心切下,直接宰了刘备也不是没有可能。 刘备这个逃了多年的死敌,就这么杀了他太过便宜,颜良自不容许,便叫周仓跟吕玲绮,如若是现她有违旨之举,就拦将下来。 吕玲绮那高举的画戟,凝在了半空,犹豫了片刻,却还是没能落下 她复仇之心虽切,但对于颜良的旨意,却又焉敢不遵。 “哼。”吕玲绮愤愤一哼,将方天画戟放了下来。 刘备死里逃生,长吐过一口气,整个人吓得几乎瘫软过去。 周仓出微微松口气,笑道:“恭喜吕郡主活捉刘备,立下奇功,不如就让末将绑了刘备,随郡主一起去献给陛下吧。” 周仓恐夜长梦多,免得吕玲绮变卦,想赶紧把刘备献给颜良处置。 “急什么,我现在虽不杀他,但也不能让他好过。”吕玲绮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插,挽起了双袖。 本已松口气的刘备,顿时又有一种不祥的念头,还正担心时,吕玲绮已飞起一脚,重重的踹在了他的脸上。 只听“砰”的一声,刘备被踢翻在地,灰白的脸上,赫然已印出个黑漆漆的脚印,嘴角更是被踢出了血。 刘备更是被踢得头晕目眩,嗷的一声叫,几乎晕倒过去。 “大耳贼,我让你害我父亲!”吕玲绮一步上前,对刘备便是拳打脚踢,雨点般的拳脚,暴力无比的轰落在了刘备的身上。 “饶命,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啊!”刘备痛得嗷嗷直叫,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 吕玲绮却无动于衷,反而是越打越痛快,把所有的怒气,统统都发泄在了对刘备的拳打脚踢上。 旁边周仓见吕玲绮也不是想要刘备命,便就不阻拦,倒是乐得看刘备这个伪君子,被一顿棒揍。 转眼几十拳下去,刘备被打得是鼻青脸肿,面目全非,只怕连他母亲也认不出来他是谁。 好在刘备也是习过武的,吕玲绮也不没有施全力,这一番暴打虽然把刘备打了个半死,但好歹还苟延残喘。 “郡主,再打的话,刘备就要被打死了,末将以为适可而止吧。”周仓忍不住劝道。 吕玲绮最后狠狠踢过一脚,方才作罢,拍拍手掌,提着方天画戟解气的离去。 周仓低头一看,却见刘备已被打得面目全无,口吐鲜血,趴在地上如一条受老的老狗一般,哼哼唧唧。 周仓鄙夷的冷笑一声:“刘备,逃了这么多年,你终究还是逃不过我家天子的手掌心吧,来人啊,将这大耳贼绑起来,等待陛下处置。” 一众士卒蜂拥而上,颜良刘备五花大绑。 此时,颜良正策马扬鞭,踏着血路在川崎城中奔驰。 左右两旁,大楚的将士正在痛快的斩杀倭人,脚下的血路不见尽头。 “启禀陛下,郡主已生擒了刘备,正在中央府堂,等候陛下发落。”斥候激动的叫道。 刘备,终于被生擒了么! 颜良精神大悦,内心之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尽管颜良早不把刘备放在眼里,但这么多年来,一直杀不死这个小强,颜良内心深处总留着几分别扭,今日,这种别扭,终于算是解除了。 策马飞奔,颜良意气风发,直奔中央府堂。 奔入鲜血遍地的府院,颜良大步流星,挟着猎猎的威势,在众军侧目的注视之下,昂扬步入了那大殿。 一入大堂,颜良便看到了正厅房梁上,高悬着的孙乾尸体。 四目一扫,却见一具鼻青脸肿的残躯,被五花大绑,跪伏在堂中。 那跪伏之人,正是刘备。 看到刘备的瞬间,数不清的回忆,如潮水一般,涌上了脑海。 颜良还记得,他最后见刘备时,还是在官渡之战,袁绍的大营之中。 那个时候,刘备想借往汝南抄袭曹操之后,逃离袁绍,却不想被颜良“借用”了他的脱身之计。 一晃眼,十余载过去了。 这十数年间,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伪君子,不断的给自己添麻烦,不断的逃跑,直至被自己追到天涯海角。 今日,这个精于逃遁,天下间仅次于自己,还有曹操的奸雄,终于以俘虏的的身份,跪伏在了自己面前。 而我颜良,却已是天下之主,万民之皇。 种种感慨收起,颜良缓缓走到刘备跟前,冷笑道:“刘备,官渡一别,你可别来无恙啊。” 被揍到半死的刘备,浑身一颤,缓缓的,战战兢兢的抬起了头。 当他认清眼前树立的那巍然之人是谁是,整个人瞬间陷入了恐惧的深渊,吓得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几乎要窒息。 “他这是怎么回事?”颜良指着刘备红肿的脸。 周仓干咳了一声,笑道:“是吕郡主先抓到刘备的,她太过愤恨,当场把刘备爆打了一顿,臣也不好阻拦。” “玲绮啊,还真是暴力,让她发泄发泄也好,谁说刘备出尔反尔,害死人家父亲呢。”颜良讽刺道,目光又转向了梁上的孙乾。 周仓会意,忙将刘备和孙乾二人,打算同归自尽,最后刘备却临时胆怯,致使孙乾一人上吊之事,道了出来。 周仓这边解释,刘备那边越来越羞愧,头也越来越低,不敢见人。 “原来如此啊。”颜良再看刘备,脸上的鄙意愈重,“大耳贼,你一生蒙骗的人还真是不少,临到败亡前,还诱骗孙乾为你殉葬,诱骗人的手段,朕是真心不如你。” 面对颜良的讽刺,刘备羞愧到无地自容,头低到快要把脖子折了。 “陛下,这个孙乾好歹算是个忠义之人,是不是把他葬了吧。”周仓问道。 颜良却冷哼一声:“此等有眼无珠,愚忠之徒,根本不配‘忠义’二字,将这愚忠之徒给朕挫骨扬灰。” 真正忠义之人,颜良自然敬佩,眼前孙乾所忠的,却是刘备这么一个伪君子,临死还被刘备摆了一道,这样的人,颜良痛恨鄙视还来不及,焉还会厚葬他。 “诺。”周仓得令,便命左右士卒,将孙乾的尸体拖了出去。 颜良大步上堂,坐在了那龙座上,冷绝巍然的目光,俯视堂下跪伏的刘备。 这时,出去大杀一通的吕玲绮,重新回到了堂中。 一见面,吕玲绮就提出,请颜良允许,让她将刘备斩首。 “不急,朕答应过你,自会令你动手处置此贼。”颜良也不急于杀刘备,却叫将那张飞传来。 一听“张飞”二字,刘备身形一震,灰暗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诧。 很显然,刘备以为当日大阪城外一战,自己临阵脱逃,张飞突围不出,必会死在楚军刀下。 他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留了张飞一命。 正自惊异间,张飞被带入了堂中,如今的他武艺已为颜良所废,战斗力不及一名普通的士卒,颜良自无需对他有多大的防范。 踏入堂中的瞬间,张飞那一双虎目,就定在了伏跪的刘备身上。 瞬息间,无尽的愤慨,无尽的恨意,冲冠而起,几乎将张飞的胸腔炸裂。 “刘备,你个假仁假义的狗东西,我杀了你!”张飞大吼一声,扑上前去,将刘备按倒在地,抡起拳头就是一顿爆打。 刘备方自挨了吕玲绮一顿打,才喘过一口气,现又挨了张飞的怒揍,直被揍得是哇哇大叫。 “翼德啊,饶命啊,你我好歹有兄弟之情,你岂能这样对我。”刘备又痛又叫,巴巴向张飞求饶。 “狗屁兄弟之情,你弃我于不顾也就罢了,还敢斩断我儿张苞的双手,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伪君子,我张飞当真是瞎了眼,当初才会跟你结拜。” 如今的张飞,彻底的觉悟,又岂会他的恳求所动,拳头如雨点般的继续落下,尽情的发泄他的怒火。 龙座上,颜良则冷笑着,尽情的欣赏刘备这个伪君子,被自己曾经的结义兄弟,拳打脚踢。 张飞武艺已被颜良所废,力量上远不如吕玲绮,故这一顿爆打,也不至于把刘备打死。 颜良见打得差不多了,却才示意周仓,将张飞拦下。 被拉开的张飞心有不甘,扑嗵就跪倒在了颜良面前,拱手道:“陛下,你当初答应过我,让我亲手宰了这个伪君子,请陛下履行承诺。” 话音方落,吕玲绮急道:“陛下,刘备与玲绮有杀父大仇,此贼理应由玲绮来杀。” “尔等放心吧,朕既然答应过你们,自然言出必行,你们想杀刘备,朕就让你们杀。”颜良微微而笑,眉宇间,流过一丝冷绝的笑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道德帝的陨落 颜良要让张飞和吕玲绮,二人都能够亲手杀了刘备。 怎么个杀法? 二人一奇,均露茫然之色。 “随朕来吧。”颜良步下龙座,大步走向了堂外。 颜良来到了城头上,命人在城头上树起一柱,并将刘备反绑在了柱子上。 相隔三十余步,颜良马鞭一指刘备,笑道:“朕给你们一人一弓,你们就在这里尽情的射刘备吧。” 张飞和吕玲绮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颜良的用意。 这时,周仓已将两柄硬弓拿来,递给了二人。 吕玲绮抢先夺下一弓,作势就要射,颜良却提醒道:“琦绮啊,朕觉得你还不是不要一箭就射死了那大耳贼,那样就便宜了他,慢慢射才有意思。” 吕玲绮一怔,眼眸跟着一动,点头一笑,明白了颜良的言下之意。 颜良是想让他二人不要射刘备要害,一箭箭慢慢射,直到把刘备射成蜂窝。 吕玲绮弯弓搭箭,但见寒光一闪,那挟着她复仇之火的利箭,呼啸而出。 “啊~~”刘备痛叫一声,左肩已中一箭。 吕玲绮心中一阵的畅快,秀眉间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再取一支箭,准备继继射。 此时,张飞才刚刚拿起了弓来。 他的武艺虽被颜良所废,但射术还在,相隔三十来步,也不算多远的距离,对他来说,射中刘备绝不是问题。 张飞弯弓搭箭,箭锋瞄准了刘备,虎目之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临阵一刻,他似乎是有些犹豫了。 但紧接着,刘备对他的诸般无情无义之举,刘备砍断他儿子手臂的残忍,诸般禽兽所为,如潮水涌上了脑海。 张飞的胸中,瞬间怒意如狂。 再无犹豫,拉弓的手,轻轻一松,一道寒光离弦而去。 噗! 那一箭,正中刘备的大腿。 “嗷~~”刘备痛嚎一声,灰白的脸扭曲到几乎变形。 就在刘备刚刚吃痛时,吕玲绮的第二箭,已如风而至,伴随着又一声嚎叫,箭矢射中了刘备的小腹。 于是,这二人便你一箭,我一箭,轮番的射着刘备放箭,每一箭都避开刘备的要害。 不多时间,刘备全身上下,就已经钉了数十支箭,密密麻麻的如刺猬一般,光是一看,就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饶命啊,陛下,备知错了,愿为陛下做牛做马,恳请陛下饶备一命啊~~” 鲜血淋漓,遍身是箭的刘备,悲怆的向颜良求饶,那声音中充满了卑微,如狗一般。 颜良却无动于衷,就那么铁塔般树立在那里,欣赏着刘备被万箭穿身的可怜之相。 这个刘备,实在太可恨了,从汝南起兵之时,就不断的跟自己作对。 这个自诩仁义化身的伪君子,多少年来,无时无刻不在诋毁着自己,把自己宣扬成残暴的魔王,好将他的仁义,衬托得更加光辉伟大。 所有的敌人中,颜良最恨的就是刘备,最恨的就是这种满口仁义道德,所作所为,却阴险恶毒之极的家伙。 这样的人,颜良怎么会放弃呢。 那一支支箭,好似颜良亲手身出去的一般,每听到刘备一声痛苦的嚎叫,颜良心中的恨意,就发泄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刘备的身形,已被淹没在了箭丛中,嚎叫求饶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已是奄奄一息。 就算吕玲绮他们没有射中刘备要害,但这么多箭下去,刘备全身鲜血淋漓,失血过多之下,差不多也快要咽气了。 “你们也发泄够了,停手吧,这最后一箭,朕要自己享受。”颜良打断了那二人。 张飞和吕玲绮二人,只得意犹未尽的停手,退在了一旁。 颜良从吕玲绮手中接过弓来,弯弓搭箭,如刃的鹰目,狠狠的瞄准了刘备。 手中的弓弦,越拉越满,“咔咔”作响,几乎要绷断一般。 三十步外,奄奄一息的刘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当他看到颜良亲手瞄准了他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猛然间又挣扎了起来。 “陛下饶命,小人知错了,恳请陛下放小人一条生路啊,哪怕让小人去喂猪也可以,把小人阉了做宦官也可以,只求陛下饶小人一命啊……” 刘备知道,颜良动手,就是要结果他的性命了。 这最后的关头,刘备完全抛弃了做为人的所有尊严,摇尾乞怜到连狗都不如的地步,声嘶力竭的向颜良哭嚎求饶。 这一刻,刘备只想活着,哪怕是让他吃地上的一陀狗屎,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 这就是伪君子,道德帝们所崇拜的偶像,这就是那些嘴上大义凛然,内心龌龊无耻者的真实写照。 颜良的嘴角,却掠起一丝鄙夷的冷笑,一丝冷绝的不屑。 哪怕刘备真的愿意去吃屎,颜良也不会饶恕他。 今天,颜良这个所谓的暴君,就要亲手处决刘备这个伪君子的代表,摧毁那些道德帝的图腾,将那些曾经诽谤,曾经蔑视过他的那些人心中的偶像,从这些世界上彻彻底底的抹杀。 “刘备,去死吧!”一声低啸,离弦之箭,呼啸而出。 一箭,正中刘备的心脏,穿背而 狗一般的刘备,闷哼一声,身形剧烈的一颤,爆睁的双眼,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无尽的懊悔,开始缓缓的闭上。 刘备的生命,在这一箭之下,飞速的流逝,死神的双手,正将他龌龊的灵魂,无情的拖入地狱的深渊。 最后的一刹那,无数的画面从眼前如电光一般闪过,仿佛他的一生,都在一瞬间重新经历过一次。 “如果能够重来,我一定不做伪君子,如果能够重来,我一定不会和颜良为敌,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刘备闭上了眼睛,身躯僵硬如冰,再也动弹不了一下。 一代伪君子,汉朝的最后一个皇帝,卖国求荣的代表人物,就这样死了。 死在了颜良这人大楚朝的创立者,死在了颜良这个“暴君”的箭下。 旧时代的象征,终于陨落,一个全新的时代,终于来临。 颜良放下手中之弓,远望着已死的刘备,这一刻,那块梗在心头的别扭终于没了,他的心境,通到了前所未有的通达之境。 张飞看着已死的刘备,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积聚的怨气,在这一刻也烟销云散。 啪! 张飞把弓丢在了地上,向着颜良淡淡道:“多谢陛下成全飞的心愿,现在飞死亦无撼了,请陛下动手吧。” 射杀刘备,仇恨已消,张飞这是要坦然赴死。 颜良盯视了张飞许久,脸上的杀机却渐散,拂手道:“罢了,这天下之中,没有几人能让我颜良欣赏,你张飞算是一个,朕在扬州赐你一片宅第,你就安心的去颐养天年吧。” 眼前的张飞武艺尽废,已没什么威胁,颜良再把他安置在扬州江东,那里张飞完全没的任何影响力,也只有安心的做一个田舍翁。 张飞身形一震,万没有想到,颜良竟会饶他一命,颜良的这份气度,令他岂能不倍感惊讶。 震惊了半晌,张飞微微点头,眼神之中,已是对颜良充满了敬佩。 “天下有陛下这样的帝王,实乃万民之幸,陛下保重,臣去了。”张飞一拱手,转身大步而去。 这最后离别之言中,张飞已没有丝毫的敌意,对颜良的态度,也彻底的转变,由敌对,转变为了尊敬。 颜良微微而笑,目送着张飞离去。 大步而去的张飞,兴致一起,嘴里甚至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 曾经纵横天下,风云激荡的猛张飞已不存,现在的张飞,只是一个放下一切,心向田园的闲人而已。 …… 刘备死,倭岛悉平。 杀刘备的当天,颜良命凌统登陆北海道岛,将倭国四岛中的最后一岛,收入大楚版图。 次日,颜良下旨,正式将倭国改为瀛州,成为大楚国下辖的一个州。 立州的同时,颜良又改大阪城为忠楚城,以示永忠于大楚,并以之作为瀛州的州治所在,并以吕蒙暂代州刺史之职。 几天后,颜良回到了忠楚城,正式的倭任吕蒙为瀛州刺史,并摆下大宴,犒赏随征诸将,庆祝平定瀛州之功。 瀛州,后世中,这片孕育邪恶,几令华夏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岛州,如今彻底的纳入了华夏的版图,从此再不会成为华夏的祸患。 如果说颜良平定高句丽,扫平诸胡之功,枉称千古最伟大的皇帝,还有些牵强的话,那么今日,他平定了瀛州,以千古第一帝来自称,便是理所当然。 那盛在的庆祝宴上,诸将向颜良轮番敬酒,表达着他们对颜良的崇拜与信仰,颂赞着颜良伟大的功绩。 正是颜良,让他们这些将领,成够在华夏历史最辉煌的一叶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这一笔,足以万古流芳。 酒至深夜方散,七分醉的颜良,在周仓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回往行宫休息。 就在颜良刚刚要踏过寝宫之门时,吕玲绮却从后追来,向周仓道:“你去吧,我来扶皇兄入内休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义妹的感恩 吕玲绮要扶颜良去休息。 换作是旁人,周仓这个御林统领,自不会允许,但吕玲绮可是皇帝的义妹,钦点的郡主。 妹妹要扶哥哥去休息,周仓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没有答应,而是看向了酒醉熏熏的颜良。 颜良还清醒着几分,便将周仓往旁一推,虎臂顺势就搭在了吕玲绮的身上,哈哈笑道:“就让妹妹扶好了。” 周仓赶紧识趣的退下。 吕玲绮便脸畔微晕,扶着颜良步入了寝宫中,随后便将房门关上。 “玲绮啊……”颜良摇摇晃晃的转过身来。 就在他转身之际,吕玲绮忽然间一头钻进了他的怀中,双手紧紧的抱住了颜良。 “皇兄,多谢你,没有你,我这辈子也报不了父仇,玲绮谢谢你。”吕玲绮的言语中,充江满了感激。 她的脸庞紧紧的贴着颜良的胸膛,吐气如兰,那湿热的香息,撩得颜良心头痒痒的。 一股欲念之火,悄然滋生起来。 颜良却吸了口气,强行压下那股邪念,抚着她的肩,笑道:“你我之间,说什么谢,这都是为兄该做的。” “不,兄长对我恩情,我是一定要报的,今日,我就将自己的一切,献给兄长。”吕玲绮低声的道出了这番话,脸畔已是红晕霞飞,满是羞色。 这么多年来,吕玲绮对颜良的仰慕,在今日这场庆功宴后,达到了顶点。 她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即使不顾女儿家的颜面,她也要在今天,把自己的身体,献给她崇敬的义兄。 吕玲绮那羞怯,却又诚恳的言语,深深的震动了颜良,一瞬间,撩得颜良心中欲念狂燃。 多少年了,颜良因为吕玲绮是自己的义妹,虽屡有他念,却一直都尊重着她,压抑着那股子冲动。 但到今天,吕玲绮已表明了心迹,甘心献上自己的身体给自己,他如果还再扭捏,那就不配作暴君颜良了。 喉头微微蠕动,颜良的双手,无声无息的伸入了吕玲绮的衣衫里,轻抚起那软软酥酥之物。 吕玲绮轻哼了一声,红霞满面的脸庞,转眼又涌上了更加绯红的霞色。 二人相拥着,互相抚慰着,慢慢的挪至了榻边。 颜良正把玩的爽快时,吕玲绮嘤咛一声,忽然挣脱了颜良,顺势将颜良推躺在了榻上。 “兄长,你好好的躺着,让我来服伺你便是。”吕玲绮笑靥如花,娇声道。 曾经的吕玲绮,素来刚烈,今日却尽显妩媚,这天悬地殊的差别,更是撩动着颜良的心。 颜良便兴致大起,索性躺在榻上,手枕着手臂,欣赏着眼前的妩媚。 吕玲绮退后了数步,窈窕的身姿,就那般驻立在自己眼前,眉间娇羞涟,眸中含着盈盈浅笑,抬起那水嫩嫩的臂儿,为自己宽衣解带。 衣物渐落,片刻间,吕玲绮便将自己解得,只余下了一件小裤和抹胸。 她就那般侧身对着颜良,光滑白嫩的玉背间,只余下一根细细的红色带子,反是衬着那玉背纤腰,更加的光洁诱人。 颜良咽了口唾沫,眼眶中喷起了火燃。 吕玲绮便双臂笼在胸前,一副含羞窘切的样子,与寻常未经人事的少女别无二致。 “玲绮,没想到,你这么美。”颜良忍不住叹道。 吕玲绮面露喜色,却是低眉含着道:“兄长莫哄我了,这么多年过去,我恐怕都已经老了。” “你哪里老了。”颜良连忙摇头,“玲绮你天生丽质,你现在的样子,与当年我们初见时,一点都没有变。” 颜良的甜言蜜语,令吕玲绮心花怒放,那残存的羞怯,也悄然散去。 她便抬起臂儿来,级缓的,将余衣尽解。 鲜红落下,雪山淑峰,女儿家最美,最神秘的一切,尽收眼底。 一瞬间,颜良只觉心头重重一震,血脉贲张,几欲裂开。 吕玲绮此时还存一丝羞怯,双臂欲拒还休的笼身前。 颜良却哪容她,带着一脸的邪笑,欲将她双手橇开。 初始时,吕玲绮还羞怯不肯,待被颜良撩动片刻,索性便将双手打开,任由颜良欣赏自己那曼妙的风景。 颜良是血脉贲张,潜龙蓄势待发。 吕玲绮又将一头的青丝解开,垂散至腰间的头发,如瀑布一般顺滑,更增添了她的妩媚。 “兄长,我要做你的女人。” 吕玲绮低低的道出了她多年的心声,双手轻抚着颜良坚实的胸膛,贝壳紧咬着红唇,秀眉微微蹙起,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那一刻,颜良当真有一种如醉如痴,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感觉。 纵享花丛的他,竟是从未有过那般惊心动魄的感觉,那登天般的快感,如电流一般,刺激着他的心神。 渐渐的,颜良的眼中,仿佛看到一匹好战的烈马,疯狂的奔腾,整个人如在云端飞翔,那无尽的美景,一拨美过一拨,让他根本不及细细品味。 眼前的义妹吕玲绮,就如一坛陈埋多年的好酒,今时终于得以开启,那溢泻而出的浓浓烈酒,肆意的肆放着她蓄积已久的芬芳。 **激荡,春色霖霖。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声痛苦又迷离的长吟,殿中终于恢复了平静,只余下渐渐变弱的男女喘息。 吕玲绮如虚脱一般,伏在颜良的胸膛,那淋漓的香汗,竟将床褥浸湿。 昏黄的烛火摇曳照耀下,那春意弥漫的房中,只余下了阵阵渐息的男女喘息声。 在那无尽的回味中,颜良怀拥着吕玲绮,沉沉的睡去了。 而在睡梦之中,吕玲绮那曼妙的身影,一次次的出现在他的梦中,令颜良一次次的重温了那惊心动魄的画面。 当颜良被窗外的鸟鸣声,所吵醒之时,已是日上三竿,天光大亮。 “昨夜之时,恍惚如梦啊。”颜良有些失神恍惚,方醒的那么一刻,有点不知昨夜之事,是真是假。 不过,当他稍一转身,望见躺在他的臂弯之中,尚在熟睡中的吕玲绮时,便确信那**之夜,乃是真的。 坚实的臂弯之中,吕玲绮的面色依旧如桃花般粉红,肌肤也更加白里透红,好似经历了昨夜的君恩雨雨后,她整个又回到了少女时代一般。 望着这个追随自己多年的义妹,如今却成了自己的女人,颜良感慨良多,禁不住低头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 睡梦中的吕玲绮,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赤条条的身子扭了几扭,缓缓的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一睁眼,吕玲绮便看到颜良,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她睡意顿时全无,先是几分羞涩,随即也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来。 他二人,就这么对望着,相视而笑,千言万语不须言。 颜良的那双手,轻轻抚着她光滑如玉的肌肤,从香颈到玉背,从玉背到纤腰,从纤腰再到翘臀。 吕玲绮那曼妙的身子,微微颤栗着,鼻中哼吟再起,眉色间的春意,渐又如潮泛起。 颜良那沉寂的睡龙,渐又重燃雄风,血脉随之贲张几裂。 他哈哈大笑一声,将吕玲绮按倒在身上,如雄狮一般,抖擞精神,再度征伐起来。 这香气洋溢的房中,无尽的**再起。 …… 颜良在忠楚城逗留了七天。 这七天的时间里,颜良除了安排瀛州的人事之外,就是日日与吕玲绮温存。 吕玲绮仰慕了颜良多少年,如今终于机会承仰君恩,内心的欲念燃烧起来,竟如那能以驯服的小野马,又如那久旱的田地一般,如饥似渴的向颜良索取着雨露。 颜良也从没有想到,自己这平素刚烈的义妹,一朝解下刚烈的外衣,竟能妩媚如斯,让他享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与快活。 一方面,颜良又为了补偿这些年来,吕玲绮的寂寞,便是抖擞精神,尽情的征伐她的身体,二人都是乐在其中 快活了多日,诸事安排停当,也该是颜良班师还朝的时候了。 班师之前,颜良下令,将四岛的倭人,不分男女老幼,统统都逮捕起来,将他们罚为奴隶。 这些倭人奴隶,颜良择其中年轻的女人,统统运往大陆,将她们赐给有功将士。 青壮的男丁,颜良则把他们赐给那些移民到瀛州的楚民,让他们充作楚民的劳动力,要么就是罚为官奴,为瀛州官府修路修港等诸般劳役。 至于那些老幼,不为大楚创造价值的倭人,颜良则下令,将他们尽数的扔到海里去喂王八。 作为暴君,颜良当然不会对倭人有一丝的仁慈,因为他很清楚,对倭人的仁慈,就是未来对华夏的残忍。 任何华夏的威胁,颜良就要将之抹杀,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至于那些后世史书中的微词,颜良却是一点也不在乎,他相信,公道自在华夏百姓的心中,那些腐儒的几句议论,又岂能抹得丢千古人心。 诸般安排下去,颜良统帅着大军,浮海西去,与徐州一带登陆,得胜的大军,浩浩荡荡的沿着中原大地西进,还往了帝都洛阳。 带着平定瀛州,开疆拓土的功业,带着刘备的首级,带着倭人女王卑弥呼,声势浩大的还往帝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不听话,鞭子伺候! 刘备的人头,被高悬在了洛阳城头。. 这座曾经的汉帝国都城,如今却见证了汉朝最后一个皇帝的陨落。 颜良,则带着平定倭国,开疆拓土的伟大功业,还往了洛阳。 天子还京的那一天,洛阳城自然是万人空巷,几乎一城的官民,都出来夹道欢迎颜良的凯旋。 那山呼万岁声,一浪高过一浪,震天动地。 万民伏跪在御道两旁,跪拜着他们伟大的帝王,颜良的神圣形象,在大楚臣民中,再一次达到了顶峰。 大楚的荣耀感,也深深的铭刻在了人们的脑海中,至于前汉残存的影响力,早已随着刘备人头的高悬,统统都烟销云散了。 颜良坐胯着赤兔马,身披着金甲,手扶着倚天宝剑,在万民的顶礼膜拜之下,还往了洛阳,还往了那座久违的东都。 大楚四都,洛阳才是真正的中心所在,只因这些年来,颜良是为了灭鲜卑,平高句丽,扫荡倭国,却才将皇驾久驻于北都邺城。 如今帝国北面的威胁,已是荡然无存,颜良自无需再驻留邺城,故班师还朝后,索姓就不经过邺城,径直回往了洛阳。 颜良抵达洛阳不久,住于邺京的后妃,大臣等朝廷机构,也陆陆续续的迁回了洛阳城。 回京的第一件事,颜良自然是大封有功诸臣,犒赏随征将士。 征鲜卑、征高句丽,征倭岛,虽然所耗钱粮颇重,将士们也死伤不少,但所获得的收益,却是十倍于付出。 开疆拓土,此乃万古之功,这自不必说,除此之外,颜良还掳获了数以百万计的牛羊,还有百万的奴隶。 数以百万计的牛羊,足以抵消粮草消耗,更为大楚的农业,提供了更多的畜力。 至于那百万的奴隶,颜良则可尽情的用他们来修路、修城、修运河,将他们赐能臣民,充当奴隶。 这百万的奴隶劳工,既可为颜良的大兴土木做贡献,又不用担心他们的死伤,会激起民怨沸腾,其收益更是不可估量。 除了这些奴隶之外,颜良回往洛阳后,还特别叮嘱马谡的锦衣卫,抓紧时间去寻查司马懿的下落。 司马懿这厮虽已逃离中原,不成气候,但他的逃亡可是带着约两万人的武装,数以千计的投奔他的世族豪强,以及上万的百姓和工匠。 这样一个小集团,人数虽少,但却要兵有兵,要知识有知识,要官有官,组成成份齐全,若放在西域,完全可以组成一个新的国家。 颜良倒不怕司马懿自建流亡国家,而是因他向西逃窜,颜良担心他把华夏先进的文明知识,输送往西方。 颜良扫灭诸胡,就是不怕这些外夷,学习了华夏的先进知识,又反过来咬华夏一口,他当然不会容许,司马懿这厮把先进文化,传往西方。 颜良的旨意下达,大批的锦衣卫探子便被派往凉州以西,去调查司马懿的下落。 不过,颜良虽有担心,但也并不太过忧虑,毕竟,倭国都让他给灭了,小小的一个司马懿,又能掀起什么波澜。 大不了,出兵扫灭了便是。 司马懿之事吩咐下去后,颜良便泡在了金雀台上,夜夜寻欢作乐,尽享帝王之乐。 此征东伐倭岛,颜良把自己的义妹吕玲绮,变成了自己的女人,本是为金雀台上,再添一员新娇。 不过,吕玲绮却坚持,不愿要这个名份,宁愿继续做她的郡主。 颜良知道,吕玲绮虽然献身于自己,但却不做落入红墙之内,沦为和其他美人一样的嫔妃。 吕玲绮刚烈的姓格依在,她需要一份尊严。 颜良也不勉强,就给了她尊严,以伐倭有功为名,封她做平阳公主,并在皇宫附近,为她兴建了平阳公主府。 于是,颜良便在宫中,金雀台和公主府三地,来来往往,轮流的临幸他的这些美人。 除了吕玲绮外,颜良从伐岛还带回了一个女人,那便是倭人的精神领袖,号称天照大神的卑弥呼。 被带回洛阳的第三天,卑弥呼被送上了金雀台。 那雄伟壮丽的高台,彻底的把卑弥呼给震住了,她虽贵为倭人女王,但此刻,却女一个没有见识的乡下女人般,惊奇于眼前的高盛景 “这世上,竟有如此高楼,都快要接到天上了,这中土之地,莫非是仙国不成?”卑弥呼惊叹的喃喃自语。 这也难怪,卑弥呼虽为倭国女王,但倭国那种化外之地,纵使是国都大阪城,甚至还比不上大楚一座中等县城繁华。 洛阳城与大阪城相比,用天上的仙城来形容,也不为过。 至于这数十丈的金雀台,更是卑弥呼作梦想象不到的。 卑弥呼怀着震惊的情绪步上高台,当她看到高台上的亭台楼阁,飞桥玉阶时,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但很快,卑弥呼就陷入了茫然中。 因为她发现,这金雀台上几乎都是女人,到处是脂粉花彩,俨然便若风尘之地。 “此间是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卑弥呼用不太流利的汉话,狐疑的问道。 “这里是金雀台,此间住的,都是天子的姬妾夫人,陛下送夫人你来这里,意思还不够明白吗。”身旁的宫女,笑盈盈道。 卑弥呼神色立变,脸庞间惊羞之色顿生。 她此时才知,颜良竟是把她这个倭国女王,圣洁之躯占有己有,把她变成自己的胯下玩物。 “我是倭国女王,我是圣洁的象征,岂能被颜良玷污!”卑弥呼大惊之下,转身就要走。 几名宫女忙将她拦下,不许她离开。 卑弥呼羞恼不已,推推搡搡的想要强行离开。 她原以为,自己利用颜良,除掉刘备之后,可以再施计谋,将颜良和他的楚军,赶出倭国,她这个天照大神就好复位。 谁曾想到,颜良灭了刘备后,根本连她求见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把她强行的带回了中原。 卑弥呼更没想到,颜良和刘备一样,竟然也想占有自己,把她这个倭国女王,伟大的天照女王,变成自己的胯下玩物。 卑弥呼岂能束手待毙,惊羞之下,便要做无谓的反抗。 “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免得自讨苦吃。”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小乔已出现在了那里。 卑弥呼回头一看,却见小乔正以一种讽刺的表情,冷冷的注视着她,就如同注视着一个乡下土包子一般。 “我要见陛下,我有话要跟陛下讲。”卑弥呼叫道。 小乔冷笑一声:“你洗干净了,涂脂抹粉打扮好了,陛下自然会来见你。” 卑弥呼又是一震,她当然听得懂小乔话中意思。 正欲挣扎时,小乔却又一喝:“来人啊,把这倭女架起来,带到我的房中去,看来我得好好的教导教导这个新人不可。” 颜良就知道,卑弥呼会做无谓的反抗,所以事先已有旨意,叫小乔好好的“开导”她。 左右宫女得令,强行将卑弥呼驾起,拖入了小乔的宫中。 入得宫中,大盆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宫女们在小乔的指示下,强行将卑弥呼剥光,将她丢进了水盆中,几人一起动手,按住卑弥呼,如给小孩洗澡一般,将她强行的上上下下,洗了个白白净净。 洗干净后,小乔又令宫女们,将赤条条,水淋淋的卑弥呼,从澡盆中抬了出来,把她身上的水打开,开始给她换穿中原女人的服侍,给她涂脂抹粉。 卑弥呼死命的挣扎,怎么也不肯配合,竟连着撕烂了几件新衣。 小乔就不高兴了,当即喝令宫女们动手,将赤条条的卑弥呼,反身按倒在了床榻上。 “不听话是吧,我可是奉了天子的旨意,这可是你自讨苦吃。”说话间,小乔的手中,已多了一条柳枝。 卑弥呼何曾这般赤果果的,被一众女人按倒在床上,形象扫地的她,自是羞恼万分,仍叫嚷着不肯服软。 小乔也不手软,臂儿一抖,那柳枝“啪”的一声,便在了卑弥呼那白盈盈,沉甸甸的肥臀上。 “啊~~”卑弥呼臀上吃痛,禁不住痛哼了一声。 小乔也不留情,左一柳鞭,又一柳鞭,鞭鞭冲着卑弥呼的臀上抽去。 每抽一下,卑弥呼就痛叫一声,赤条条的身子也随之一颤,那两片臀瓣,更如充满水的皮球一般,抖动不休。 转眼十几鞭下去,小乔虽没用多少力道,但卑弥呼的翘臀上,还是添了一片殷红的鞭印。 “别打了,我不反抗就是,不要再打了。”卑弥呼终于忍耐不住,哭腔的大叫服软。 小乔这才收了鞭子,冷笑道:“这才挨了几下柳条鞭就撑不住了,看来你这倭女的忍耐力也一般么,还好你服软,若是现在换上陛下,饿你三天饭,你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说着,小乔又一摆手,左右宫女将卑弥呼扶了起来,再次给她换衣添妆。 换了几十柳条鞭,卑弥呼再也不敢反抗,只能眼中含泪,默默不语,如木偶一般,任由那些宫女们给她打扮。(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这是你自找的 屁股上还在隐隐作痛,这痛楚让卑弥呼心有余悸,不敢再做反抗。. 她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会这样对她,竟会让他的女人,把自己剥光,用鞭子来抽打自己的臀。 当初大阪之时,就算是刘备想强占有自己,却也没有伤害自己的身体。 颜良却这么做了,根本不把她这倭国女王当回事,待她就如待那娼记一般,不听话就鞭打羞辱,打到你听话为止。 卑弥呼心有怨气,却不敢言,只能心怀着忐忑,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卑弥呼终于被打扮完毕。 “嗯,倒也是个美人呢。”小乔退后几步,笑眯眯的打量着梳妆完毕的卑弥呼,就像是在打量一件自己亲手完成的艺术品一般。 卑弥呼这才从失神色中回过神来,她的目光下意识的望向,那不愿多看一眼的铜镜,当她看到铜镜中,自己的全新形象是,不禁娇躯一颤,面生羞意。 铜镜中的自己,只着了件薄薄的纱衣,薄到上上下下,那诸般隐秘之处,都若隐若现,透着一股诱人的神秘。 “这般透明的衣裳,穿了跟没穿有什么两样!”卑弥呼惊羞的抱怨道。 “正因为是透明的,陛下才喜欢,你能得陛下的临幸,该当庆幸才是,你知道这金雀台上,有多少的女人,曰夜都思盼着被陛下临幸,却不得吗,识趣一些吧。” 小乔进一步“开导”着卑弥呼,言语中更有几分讽意。 卑弥呼心头又是一紧,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撕扯着她的心。 时至如今,她的心中,那种天照大神,倭国女王的自恃,依然还存在。 正是因为这份自恃,迫使她虽到了这般地步,却仍想颜良面前,保持着一份尊严。 她却不知,有多少的女人,曾经都比她刚烈,到最后,却都得屈服于颜良的威严之下。 不屈服,就得死。 世上,又有几人是不畏死的,更何况是女人。 “陛下驾到~~”房外处,响起了宫女的高唱声。 小乔身形一震,赶紧将卑弥呼拖起,拉着她往外去迎驾。 方自出门,便见颜良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一脸荣光焕发,向着这边走来。 “臣妾拜见陛下。”小乔盈盈下拜,跪仰颜良,身后一众的宫女,也齐齐随之跪下。 唯有那卑弥呼,却没有跪下,只勉为其难的微微躬身。 见得卑弥呼此状,颜良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不悦,冷冷道:“小乔,朕让你好好调导卑弥呼,这就是你调导的成果吗?” 小乔花容一震,回头一瞥,却才惊讶的发现,卑弥呼竟然没有跪迎天子,竟还无礼的站在那里。 “天子面前,焉敢无礼,还不跪仰!”小乔低声一喝,顺势伸手猛的一拉卑弥呼。 小乔的那些紧张,让卑弥呼心中也害怕起来,她的双腿好似无法抗拒一般,被小乔那么一拉,就跟着软了下来,顺势跪倒在了颜良的面前。 颜良这才满意,微微点头,大步走入房中。 身后众美人们,这才站起身来。 小乔暗吐了一口气,狠狠瞪了卑弥呼一眼:“你可不要不识好歹,惹怒了陛下,有你好受的,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是顺从还是无谓的矜持,你自己看着办吧。” 冷哼一声,小乔跟着步入房中。 卑弥呼却是奇怪,怎的这些女人,竟如此的畏惧颜良。 “大不了,他就是鞭打我臀腚而已,方才我没有撑住,这次一定要忍住,我可是倭国女王,天照大神转世,焉能屈服于一个凡人。” 卑弥呼心中暗下着决心,昂起首,挺起胸也跟了进去。 当她步入房中时,颜良已高坐于上,那双鹰目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眼神中燃少着丝丝邪念。 卑弥呼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正穿了一件何等不堪的衣裳,自己身体的隐微之处,正被颜良肆无忌惮的欣赏着。 念及于此,卑弥呼那方才挺起的胸膛,立时就没了底气,面生羞晕,双手赶紧拢在身前,勉强的遮遮挡挡。 “不过也是个普通的女人,**受辱,你的精神又能强撑多久,哼。” 颜良心中在冷笑,卑弥呼的那点小心思,又岂能逃得过他洞察世事的双眼。 对付她这样自恃的女人,颜良比谁都有经验。 颜良知道,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摧残羞辱她们的身体,然后,她们的精神,必然就会崩溃,最后接受屈服的事实。 “卑弥呼,朕也不跟你废话,朕就是要占有你,顺朕者生,逆朕者死,你自己选吧。”颜良直白露骨,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赤果果的道出自己的意图。 卑弥呼惊羞无比,那高耸的胸脯,随着紧张的呼吸,剧烈的起伏,贝齿紧咬着红唇,又恨又羞,不知如何是好。 颜良欣赏着她那扭捏的样子,冷笑道:“你不说话,朕就当你屈服了,来吧,爬到朕这里来,好好的伺候朕。” 颜良身子往后一仰,靠在了榻上,眼眸中血脉贲张,欲念如火而生。 卑弥呼眉头深皱,贝齿越咬越紧,半隐半露的身子僵立在原地,迟迟没有挪动一步。 很显然,卑弥呼那份女王的矜持,还没有被瓦解干净,她无法接受颜良如此直白,如此兽姓一般的要求。 堂堂大倭女王,天照大神,圣女一般的存在,如今,却巴巴如母狗一般,爬向那个残暴的男人,如娼记一般的服侍他吗? “不,我不能,我不能屈服!”卑弥呼暗暗咬牙,给自己鼓起勇气。 旁边小乔却暗暗摇头,心中叹道:“果然是化外倭女,不知天子的手段,还装什么矜持,就等着自讨苦吃吗。” 颜良给了卑弥呼一分钟的时间,这倭国女王仍没有半点顺从的意思。 颜良也并未生气,只是不屑的一哼,淡淡道:“来人啊,传朕旨意往瀛州,命吕蒙立刻处死一万倭人。” 颜良就用这么轻描淡写的口气,下达了屠杀的旨意。 一万倭人,在颜良的口中,就如同一万只羔羊一般,宰了就宰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卑弥呼却是大吃一惊,所有的矜持,都化为了无尽的恐惧。 她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能残暴到这等地步,只因自己不肯顺从,就要杀一万名自己的同胞,做为对她的报复。 “不要啊,你怎么能这般残忍!”卑弥呼终于不再沉默,冲着颜良颤声大叫。 颜良却不以为然道:“朕乃大楚之君,你们倭人又非大楚子民,朕要处死你们,又岂能算得上是残忍。” “可是,就算那样,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你怎么下得了手。”卑弥呼惊惧道。 颜良的眼眸中,浮现出了讽意。 他清楚记得,后世中的倭国,入侵华夏,可是残杀了千千万万的华夏子民,那个时候的倭人,又何曾有过心慈手软? 颜良今曰杀倭人,只不过是让那些倭人,为他们的后世子孙,偿还血债罢了。 颜良却也不屑于跟她解释,只冷冷道:“你自称是什么天照大神,自称是倭人的保护神,眼看着一万倭人被处死,却还不肯牺牲自己,来救他们,你都不在乎他们的生死,朕又何必在乎。” 颜良已经挑明,你不臣服,你装矜持,你要尊严,那我就杀你的子民。 卑弥呼脸色掠起了一丝羞愧,似乎被颜良给呛住了,一时无言以应。 使者已经带着颜良的旨意,出往了金雀台,卑弥呼迟疑扭捏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屈服。 卑弥呼宁愿那一万倭人死,也不愿放下尊严,屈服于颜良胯下。 “哼,什么倭人的保护神,也不过是个自私自利,只懂得自保之徒罢了。” 这一刻,颜良反而更加认清了卑弥呼的真面目。 这个倭女,倘若真的是以保护倭人为己任,若真是心有此宏愿,那她就该不惜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倭人,更何况是所夜里的贞节,所谓的**。 眼前这个卑弥呼,其实和刘备是一样的人物,他们都是嘴上喊着仁义道德,为国为民的口号,内心中,却是那种自私到极点之人。 对付这种人,反而比对付那种刚烈决毅之人,要简单的多了。 “不愿意乖乖的伺候朕是吧,很好,朕宫中美人多的是,也不差你一个。”颜良目光中,陡然涌现冷绝之意,“来人啊,把这倭女给朕发配往娼营去,让万千的将士们享用她的身体,直到将她折磨至死为止。” 圣音一落,小乔一使眼神,几名强健的宫女,便是一拥而上,将卑弥呼架了起来。 卑弥呼大惊失色,她万没有想到,颜良竟如此果决,自己还在琢磨着如何应付颜良时,颜良就已经不屑于占有她,要将她抛给万千的楚军。 想想成千上万的楚军士卒,那些野蛮的军汉们,不分昼夜,粗鲁的征伐自己的身体,那种尊严尽丧,**被无尽折磨的画面,卑弥呼心中所有的矜持,在这一刻间就轰然瓦解了。 “陛下开恩,妾身知错了,妾身知错了,臣妾愿意服侍陛下,臣妾愿意啊~~”(未完待续。)q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逃得很彻底 卑弥呼,终于服软了。 当颜良要杀掉一万倭人时,她没有服软,而当颜良要把她投入娼营,供万千军士享用时,她却服了。 颜良的嘴角,掠起一丝冷笑,一切,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终于认清事实了么。”颜良挥了挥手,示意左右宫女退下。 那些宫女们,这才将卑弥呼放开。 精神受创的卑弥呼,双腿一软,伏倒在了地上,满脸的惊魂落魄。 方才的那一出,确实把她吓坏了。 “既然已经服软,那就爬过来吧,朕要不要饶你,还要看你的诚意有几分。”颜良再次仰靠在了榻上,欣赏着全身透明,伏在地上的卑弥呼。 卑弥呼的尊严,已在这一刻丧尽,她知道,到了这般地步,想要保住性命,就只有顺从。 让颜良一占有,总好过被千千万万的男人糟蹋吧。 更何况,成为颜良的姬妾,好歹还可能居住在这华丽的金雀台上,享受荣华富贵,衣食无忧的日子。 诸般种种,权衡之下,卑弥呼已无别选择。 她只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满脸的慌容收起,勉强的堆出几分笑意,蹶着肥臀,如母狗一般,一步步的爬向床榻,爬上了颜良那熊虎之躯。 肌肤相触,相靠如此之近,那薄衣下垂坠的雪峰,勾起了惊心动魄的弧线,令颜良心中欲念狂燃,血脉激荡。 卑弥呼在颜良肆意的注视下,羞羞怯怯的宽衣解带,将自己那圣女之躯,完全的呈现在了颜良的眼前。 瞬息间,颜良只觉烈火焚身,那强大的征服欲,冲脑而起。 “哈哈!!”颜良狂笑将,将卑弥呼按倒在了榻上,抖擞雄风,如狮子一般,疯狂的征伐起了胯下的猎物。 几番激荡,卑弥呼紧咬着红唇,眉头微皱,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却只能强忍着,迎逢着颜良的征伐。 颜良越征伐越来劲,几近狂野之兽。 这就是倭人的祖先,这就是倭人心中神圣的天照大神,如今,却在自己的身下哼吟,任由自己的摆布。 一种复仇的快感,袭遍全身,伴随着那原始的欲念,将颜良的斗志,推上了高峰。 快哉,大丈夫当如此,快哉! 床榻上的惊心动魄,饶是那些见多不怪的宫女们,这时看见,也难为情的红了脸,个个面红耳赤,暗揉着衣角。 小乔的脸畔,更是晕色如潮而起,香舌轻舔着嘴唇,眼眸中闪烁出迷离之色。 毫无疑问,那惊心动魄的画面,已是激起了小乔饥渴已久的芳心。 毕竟,颜良长久征伐在外,金雀台上美人又不可胜数,她也是许久未承受君恩雨露了。 如今,眼瞧着一个新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享受着君王的征伐,小乔看在眼里,焉能不艳羡,焉能不被勾起欲念。 “你们都退下去吧。”小乔挥手屏退了众宫女。 宫女们识趣而退,念念不舍的退出了殿外。 再无旁人,小乔遂是宽衣解带,转眼将自己解了个赤条,便如那蛇儿一般,从后边盘在了颜良的身体上。 左拥右抱,异族的女人,和本土的女人,缠绵着,与自己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风雨交加中,不知过了多久,颜良长啸一声,雄躯颤栗,终于登临了那无上的仙境云端。 两个女人,已是香汗淋漓,喘气吁吁。 这却只是开始,颜良征伐的开始。 稍稍休息后,精力充沛的颜良,潜龙再度冲天而起,雄风再展的他,又如虎狼一般,扑向了那两具筋疲力尽的猎物。 金雀台上,春风笼罩,多少孤寂的心,今夜又难入眠。 倭国女王,就这样,和那些曾经尊贵的女人一样,沦为颜良金雀台上的收藏。 颜良虽是占有了卑弥呼,却没有改变他消灭倭人的计划,成千上万的倭人,依旧在无尽的劳役,慢慢的死去。 当然,这一切,卑弥呼是不可能知道的,即使知道了,那也不关她的事。 彻底放下尊严的她,现在所想的,只是如何自保,如何取悦颜良,以令她在金雀台的众美中,能够占有一席之地。 接下来一年多的时间里,大楚朝可谓是风平浪静,颜良难得有一整年的时间,可以用来寻欢作乐。 次年春,修了数年之久的大运河,基本已经贯通。 这条南起长江,北及涿郡的大运河,将大楚的南北,从此密切的联系在了一起。 而帝都洛阳,作为为运河的中心枢纽,其享受到的好处,更是无法估量。 首先,帝国的决策,可以更快的由水路,发往南北诸州,如此,则更加强了颜良对天下诸州的统治。 此外,随着南方的开发,大批的粮食,可以由南方运往中原,甚至运往北方。 粮食的充足,商业的繁荣,使得洛阳的人口急剧增多,人口的增多,反过来又促进了洛阳的繁荣。 不仅仅是洛阳,整条大运河所经过的地区,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惠及。 汉末以来的经济破坏,因大运河的修成,加速了经济的恢复,其大楚的国力,愈加的蒸蒸日上。 除了大运河外,新设的阴州、辽州,以及瀛州,都在稳步的发展。 阴州方面,草原上的汉人移民,已达到了五万之众,大片的土地开垦,一座座官属的马场被建成,源源不断的为大楚军队,供给着优良的马匹。 阴山一线,数座关隘也被修成,一道新的钢铁长城,拱卫起了大楚的北疆。 建设之余,阴州刺史太史慈,还不断的发兵往漠北,征伐那些漠北的游牧部落,抢夺他们的人口为奴隶,夺取他们的牛羊,以充实军用。 整个大楚国,在颜良的带动下,成为了一个洋溢着“扩张**”,极富有年轻活力的国家。 大楚国力的强盛,使颜良将他的目光,开始由东面移向了西面,移向了凉州以西,那广阔的西域之地。 朝议,群臣皆聚。 “西域长史府,目前是谁人在担职?”龙座上的颜良问道。 西域长史府,乃是大楚在西域的最高统治机构,其官署设在高昌壁中。 当年汉武帝击败匈奴后,重夺西域的控制权,便于高昌设长史府,作为官管西域诸国的机构,两汉以来,皆是如此。 董卓之乱以后,汉廷衰落,对西域无辖管理,西域长史府名存实亡,西域诸国也趁机独立,再不复向汉廷进贡。 当年颜良攻下凉州,扫来曹氏后,平着灭曹余威,趁势在高昌重新设立了长史府,以期恢复对西域诸国的统治。 不过,这些年来,颜良的重心一直在于灭汉,灭晋、灭鲜卑、高句丽和倭国方面,长史府虽然设立,但却没有足够的重视。 事实上,西域长史府对西域诸国也只是名义上进行管理,这些年向朝廷进贡称臣的西域诸国,也不过数国而已。 “启禀陛下,眼下担任西域长史府的,乃是安西将军吴懿。”丞相庞统答道。 颜良微微点头,又问道:“朕这些来对西域询问甚少,久闻西域三十六国,不知有几国向大楚称臣,给朕进贡的?” “回陛下,西域诸国,向咱们大楚称臣纳贡者,不过三国而已。”庞统道。 三国,西域三十六国,才有五国称臣纳贡! 颜良剑眉一凝,眼眸中一股杀机闪过,沉声道:“朕威服天下,西域诸国竟然敢不臣服,他们莫非是想找死吗?” 颜良微微发怒,群臣皆是肃然。 庞统道:“禀陛下,其实西域三十六国,到如今,只存在不过三十余国了,而且,这三十余国趁着汉廷衰时,互相厮争斗,如今整个西域,可以说已被五国瓜分。” “五国,哪五国?”颜良反倒是产生了兴趣。 庞统遂将近年西域的状况,向颜良详细的报上。 原来,当年汉武帝开拓西域时,西域城邦有三十六国,西汉末年时,分裂成为五十五国,后又进一步分成一百余国。 随后,诸国开始逐步兼并,至汉末之时,趁着汉朝无暇管理,这种兼并达到了顶点。 现如今,整个西域只余下三十国,分属五大政权。 其中,且末、小宛、精绝、楼兰臣服于鄯善国;戎卢、渠勒、皮山、扜弥、属于阗国;此二国乃西域南道上的两大国。 西域北道上,尉犁、危须、山王归属于焉耆国际 姑墨、温宿、尉头则属龟慈;桢中、莎车、西夜等国,则属于疏勒。 “有意思,想不到,西域竟有如此变化。”颜良微微点头,忽想起了什么,问道:“司马懿率部西逃,多半是逃往了西域诸国,却不知他是逃往了这五国中的哪一国。” “禀陛下,据臣麾下锦衣卫密探所侦察,司马懿和他的部众,并未逃往五大国,而是穿越五国,逃往了西域更西边的波斯国。” 波斯帝国! 听到这个字,颜良的脑海中,迅速的闪过了无数的概念,竟是颇有些吃惊。 波斯帝国,那可是雄踞中亚,可以与汉帝国,罗马帝国相提并论的一大强国,若单论其地域之广,甚至还超过了汉帝国。 颜良真没想到,司马懿逃得这般彻底,竟然是一口气逃往了波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神秘使者 “看来,司马懿是彻底被朕打怕了,吸取了刘备的教训,干脆一口气就逃往了波斯。” 颜良冷冷一笑,言语之中,含着几分讽意。 想当初,刘备如狗似的,被自己从邺城赶到蓟县,从蓟县赶到乌桓,从乌桓赶到高句丽,再从高句丽赶到了倭岛。 屡战屡败,刘备被他辗得一次次落荒而逃,直至败亡于倭岛。 司马懿想必是吸取了教训,知道逃往西域诸国无用,干脆就越过西域,直接逃到了波斯。 “陛下,司马懿远遁波斯,那里与我们大楚远隔万里,他已构不成什么威胁,臣以为,现在倒是不用再为其劳师动众了。”老臣田丰,很乐观的进言道。 话音方落,颜良立刻正色道:“元皓你可说反了,司马懿不逃往波斯便罢,正是因为他逃往了波斯,朕才非要除掉他不可。” 颜良的这番决然之言,令田丰身形一愣,一时间无法理解。 波斯啊,那可是传说中的国度,远在葱岭之西,几百年以来,与中原从无直接来往。 这波斯帝国与中原唯一的交集,就是丝绸之路上,那往来的商贩,将两国的存在,让彼此能够知道。 这样一个几乎存在于传闻中的国度,司马懿就算逃到了那里,又能对大楚构成什么威胁呢,天子何必非要除掉司马懿不可? 这不光是田丰的狐疑,更是不少大臣们的疑惑所在。 “波斯虽乃西方大国,但其国文化技艺却远落后于我大楚,今司马懿带了那么多人逃往波斯,若是将我华夏优秀的东西,传播给了波斯,必将助长波斯国的飞速发展,假以时间,只怕会为我大楚之患。”颜良这一次没的隐瞒心中的想法,坦然的道与了诸臣。 众臣中,庞统等几位绝顶智慧之臣,很快就领会了颜良的心思。 田丰却道:“我华夏文明,远播四方,令胡夷仰慕,正好彰显我大楚国的高贵文明,此乃自古以来,先贤们的梦想,臣倒是觉得是一桩好事。” 颜良心中冷笑,眼眸中掠过一丝不屑。 田丰所言,正也道出了自古以来,华夏那一些腐儒们的想法。 那些腐儒们,从不把华夏文明的外传,当作是一种威胁,反而觉得胡夷们学去了华夏先进的文化和技艺,可以让他们脸上长光,从中获得一种高高在上的荣耀感。 只可惜,他们只为贪图一时的荣耀感,却使胡夷学习华夏,得以发展,再回过头来,反噬华夏。 五胡乱华,安史之乱,历史上,诸多的例子还不够么。 当然,这些例子,田丰这样的儒生是不会知道的,颜良这个穿越者,却是清清楚楚。 在颜良看来,田丰的那所谓以传播华夏文明,滋养四夷的所谓荣耀感,只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罢了。 所以,颜良才要铲除诸胡,除掉华夏的威胁。 那所谓的天朝上国的面子,颜良根本就不稀罕,只有四夷尽除,天下之土,尽入大楚版图,这种实实在在的利益,才会让颜良感到有面子。 正是因此,司马懿别说是逃到波斯,他就算是逃到了南极,颜良也非得追着灭了他不可。 “司马懿必灭不可,朕心意已决,尔等不必再言,只需全力为朕思索策略便是,其他无需再多言。”颜良猛一拍案,决然道。 颜良在大楚国中,拥有着绝对的权威,他决心若下,就算是所有大臣们都不明白他的深意,自也无人敢反对。 田丰等存有异议的大臣们,顿时便不敢再有质疑。 这时,庞统却拱手笑道:“这些年来,陛下以羌人和匈奴奴隶,不断的修筑从长安到敦煌的驰道,想必正是为了这一天做准备吧。” 庞纺的话,令众臣一震,惊异的目光,纷纷的望向颜良。 颜良微微一笑,淡淡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此言一出,众臣无不震撼,皆为颜良的深谋远虑而折服,他们万没有想到,颜良多年以前修的驰道,竟然会在今日派上用场。 难道说,天子的远见,已到了这般洞察未来的地步了吗? 其实,颜良修驰道,最初之目的,只是为了加强凉州与中原的联系,同时方便经营西域。 至于司马懿会逃往波斯这件事,颜良倒还真是没料到,如今也只是正好撞上了而已。 不过,为了统一群臣的意志,颜良也就顺着庞统的话,承认自己修路之目的。 果然,当颜良这么一说,众臣无不震撼于颜良的料事如神,本来对去了远征,灭了司马懿还存在异议的人,这个时候都再无他念。 颜良的料事如神,把大楚重臣们所有人的意志,都轻易的拧成了一股绳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怎么个灭了司马懿了。 群臣各自献计进言,一时间,大殿中议论纷纷,热闹非凡。 诸臣的计策,虽终统一成了一个方案: 欲灭司马,必征波斯,欲征波斯,必先平西域诸国。 听过群臣的进言,颜良微微点头:“西域诸国,只是名义上臣服于华夏,前朝的皇帝们只想着诸国纳贡称臣,到了朕这里,这个国策也该改一改了,朕所要的,可不是这纳贡称臣的面子。” 颜良当天便下旨,命西域五大国的国主,统统都前来洛阳朝见,接受他这个大楚皇帝的亲自策封。 颜良这么做,当然是“故意找碴”,为征服西域诸国做铺垫。 那五大国的国王若是识相的前来洛阳,颜良便可将他们扣为人质,用政治手段,将五大国兼并,这当然是上之上策。 倘若五大国王不敢来洛阳朝见,那正好给了颜良借口,可以不臣大楚,不尊天子为名,举师讨伐,用武力西域诸国讨平。 旨意下达,数道使团,由洛阳而发,迅速的去往了西域。 使者出发未久,颜良便着手,为军事征伐作准备。 这头一件事,便是颜良以巡狩为名,宣布西巡西都长安,不但是他本人,连后妃和朝廷,都统统的迁往西都长安。 长安乃丝绸之路的起点,也是西北驰道的起点,颜良若要对西域用兵,迁往长安就近布署,自然是最方便不过,这和前些年时,颜良常驻在了北都邺城,乃是一个道理。 移驾长安的同时,颜良开始将大批的骑兵,从阴州幽州一线,往西凉一线调集。 毕竟,西域乃塞外之地,地势广大,步兵基本是用不上的,必须以骑兵征伐。 至于粮草的话,颜良则下令,将从牛平鲜卑所缴获的牛羊,往凉州大批的调运。 此役出征,颜良打算以牛羊做为主要的粮草,再加上征伐诸国之后所获,以战养战,达到尽量不加重大楚本国负担的目的。 除了兵马之外,文丑、张辽、赵云、庞德、马岱等大批的骑将,也被调往雍凉二州,训练骑兵,准备为下一步的西征做准备。 战前准备的同时,大批的锦衣卫细作,也混在商队之中,沿着丝绸之路进入西域诸国,做最详细的情报搜集,以为大军的征伐做铺垫。 诸事已毕,此时的颜良,就等着五国国主拒绝朝见,然后,他就可以发兵西征。 在颜良看来,那五国国王不是傻子,亲身前来朝见的机率,几乎为零,武力征伐基本已成定局。 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借口了。 …… 鄯善国,国都,楼兰城。 这座位于蒲昌海(罗布泊)畔的城市,乃是西域南路,靠近敦煌郡最近的一座城市,也号称是西域南路第一重镇。 其城因蒲昌海的巨大水源,座落在西域最大的绿洲间,又是丝绸南路的必经之地,百余年来,已演变成一座人口密集,风物繁华的大城。 楼兰城的繁华,竟可堪比中原的宛城,襄阳这等大城,号称西域明珠。 楼兰城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西去东来,穿着各式各样服饰的人们,往来穿梭。 城西南处,一座新建的巨大庙宇,显得各外耀眼。 许许多多的楼兰城民众,都拥挤在庙宇外,争相的跪拜,歌颂着不知名的经文。 庙宇前的大旗上,很张扬的书写着三个金字,拜火教。 楼兰城的中心处,那辉煌富丽的皇宫,鄯鄯国主疏犁者,正在他那极富西域风情的王宫中,盛情款待着一位贵客。 那位贵客长得是汉人模样,但却身着波斯的服饰,宽大的衣袍领上,绣着几朵火焰飞腾的图纹。 “本王久仰拜火左使大名,今天左使大人能大驾光临,实在令本王倍感荣幸,来,本王敬左使大人一杯。”疏犁者举杯笑呵呵道。 那被称为拜火左使的男人,举杯一饮而尽,却是一脸的淡漠如烟。 几杯酒饮尽,那疏犁者干咳几声,笑问道:“前不久听闻左使大人,正在于阗国传播拜火教,却不知今日,怎有兴致前来我鄯善国。” 那拜火左使道:“实不相瞒,本使奉我教司马教皇,以及波斯皇帝之命,前来西域传播我拜火教,于阗和疏勒二国国王,已然信奉我拜火教,并答应以举国之力,扶持拜火教发展,本使此番前来,正是想劝说国王你也信我拜火教,助本使在鄯善国发展拜火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楼 兰 这个拜火左使,想要在鄯善国,发展拜火教! 疏犁者心中暗吃一惊,脸上笑容依旧,但眉宇之中,却流露出几分不情不愿。 拜火教近年以来,在西域诸国中广为传播,信教者日益增多,向东扩张的也极快。 疏犁者听说过中原有黄巾暴*,就是太平道依靠传教为名,结连教众掀起的一场大暴动,正是这场席卷中原的暴*,成为汉朝覆没的导火索。 正所谓前车之鉴,作为鄯善的国王,疏犁者自然也怕拜火教若在国中广为传播,一旦教徒多了,就会对自己的统治,构成威胁。 可是疏犁者又不愿得罪拜火教,一时间,便不知该如何拒绝。 这时,那拜火左使,却是淡淡道:“国主也不必急于拒绝,我想,国主应该很想知道,本使以一汉人的身份,如何成为波斯拜火教的拜火左使吧。” 此言一出,疏犁者身形一震,眉宇中的确涌起了极大的困惑。 波斯人他是见过的,人种与汉人完全不同,而且,除了少数的商人之外,波斯国中几乎没有多少汉人,这就如同,汉地之中,几乎很少有波斯人一样。 拜火教本为波斯一小教派,是在数年前波斯内乱中,才一跃成为第一大教,并被波斯皇帝封为了国教。 这样一个国教,其拜火左使却是一名汉人,而且,其教皇好似姓司马,似乎也是一名汉人。 如此奇怪的格局,如何能不叫疏犁者感到困惑。 “实不相瞒,本王的确对尊使的身份,怀有十分的好奇。”疏犁者连忙点头。 那拜火左使便笑道:“其实,本使名叫司马朗,乃是原本中原晋国的皇族,如今拜火教教皇,正是原本晋国的皇帝。” 听得此言,疏犁者大惊失色,仿佛是听到了前所未有之事,满脸的惊诧,满脸的不可思议。 “拜火教皇,竟是晋国皇帝司马懿!”惊悚之下,疏犁者脱口惊呼一声。 疏犁者那惊悚之极的表情,显示着他这一辈子,从未听到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疏犁者虽为西域国王,但对中原发生的剧变,通过那些商人之口,多多少少还是有所耳闻的。 疏犁者当然也听说过,汉国的司马懿据并州称帝,却给楚国皇帝颜良杀得落荒而逃,甚至有传闻,前几年时,这个司马懿率领着一队部众,逃亡的路上,还经过了西域北路。 疏犁者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晋国的流亡皇帝,竟然奇迹般的成为了波斯国教,拜火教的教皇。 “我家陛下如何能为拜火教教皇之事,就恕本使无法告知了,不过,我司马家来自中原,与那楚君颜良交手多年,对颜良的秉性最为深知。故本使前来鄯善,并非只是传教,更是来拯救国王你的。”司马朗语气凝重的说道。 拯救我? 疏犁者浑身一哆嗦,背上掠过一丝寒意,以惊恐茫然的表情,望向司马朗。 司马朗语气肃然道:“那颜良不同与汉朝皇帝,此人残暴成性,对尔等化外胡夷极为痛恨,这些年来,此贼把南蛮、羌人、匈奴、鲜卑、乌桓还有高句丽人,统统都变成了他的奴隶,一步步将之杀光。眼下,此人又平定了倭岛,如今放眼四海,只有你们这些西域诸国尚存,国王以为,颜良会放过你们吗?” 司马朗字字如冰,把个疏犁者听得是心惊胆战,最后那一句反问,更把他唬得全身一颤。 “你是说,颜良会征伐西域,把我们三十余国的西域人,统统都杀光吗?”疏犁者抽着凉气问道。 司马朗冷笑不语。 疏犁者心跳加速,神色已变得苍白如纸,惶恐之意如潮涌起,竟是乱了分寸。 正如这司马朗所说,这个楚君颜良,不似以往的汉朝皇帝,要的只是他们西域诸国,名义上的臣服。 这颜良却不同,不仅要实际统治西域诸国,竟还要杀光他们西域人,这简直是残暴到了极点。 “我家教皇深知颜贼残忍,故才命我在西域传教,欲要拜火教为纽带,将西域五大国联合起来,齐心协力,共同抵抗颜良的入侵,保全西域百万生灵,免遭颜贼的屠刀杀戮。”司马朗终于道出了他的目的。 这可是一个大战略。 西域诸国,彼此纷争多年,如今才形成了五大国并立的局面,那拜火教主司马懿,竟然想将诸国联合起来,形成一致对外的局面,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疏犁者作为小国之主,如此宏图伟业,是他作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瞬息间,疏犁者被震住了,思绪飞转,权衡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正当这时,宫外侍卫却来报,言是大楚国的使者,带了楚君的圣旨,前来楼兰,要向疏犁者宣旨。 一听楚使前来,疏犁者又是惊,只能先请司马朗回避,方是镇定心神,以盛大的礼仪,亲自迎接楚使入宫。 诸般诸仪行罢,楚使向疏犁者宣读了颜良的旨意,旨意的内容,自然是宣疏犁者往大楚朝见,亲自接受大楚天子的策封。 听到这道旨意,疏犁者心中又吃一惊,却也不明言是否往大楚朝见,只先接下了圣旨,将楚使送往馆舍休息。 送走了楚使,疏犁者手捧着那道旨意,满脸的恐惧与为难。 这时,司马朗却从殿外转入,冷笑道:“颜贼好生阴险,他这是想将国主诱到洛阳,以国主为人质,不费吹灰之力吞并西域诸国,国主不会就这么轻易上当吧。” 疏犁者身形一震,眉头深凝成结,那般表情,显然是和司马朗所说,形成了共鸣。 “国主啊,现在你总归相信我说的话了吧,要不要答应我适才所提之事,还请国主三思。”司马朗再提联合之议。 疏犁者沉吟半晌,咬牙道:“没想到这个颜良,野心竟这般大,现在连我西域诸国也想染指,好,我就答应左使大人所请之事。” 疏犁者不笨,倘若颜良只如汉朝皇帝那样,叫他名义上的臣服,他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跟颜良作对。 但是现在,颜良不但经征服他们,还要将他们西域诸国族灭,这是要往死里逼他们,疏犁者这下就不能坐以待毙了。 拜火教有西方波斯帝国做后盾,又已联合了于阗和疏勒二国,既然如此,他这个鄯善国主,没有理由不加入到这个联盟当中来。 “好,国主真是英明之君。”司马朗大喜,赞佩道。 那疏犁者却又道:“左使大人也不必太过高兴,本王只是答应扶持拜火教在我国中传教,至于加入联盟之事,本王还得看看楚国接下来的举动,再做打算。” 疏犁者也不愿单凭司马朗一番话,就上了“贼船”,在楚国未明真正的灭西域诸国意图前,疏犁者还不想跟楚国翻脸。 司马朗欲待再劝,但见疏犁者态度坚决,便也不好逼迫太紧,只能答应。 几番客套,司马朗带着疏犁者的承诺,告辞而去。 出得王宫,司马朗当即将一名心腹召来,低声叮嘱道:“速去禀报教皇,西域南路三国,基本已被我整合,请教皇速派人往西域北道,尽快将北道的两大国,也纳入了拜火教的联盟之中。” 那心腹应诺,当即策马而出,离开楼兰城,望西而去。 司马朗站在王城的台阶上,远望着东面那浩瀚的蒲昌海,嘴角钩起一抹阴笑,口中喃喃道:“颜良,你逼得我们背景离乡,逃往异域,却万没有想到,我司马家有上天护佑,会有天大的奇遇吧,哼,你等着吧,我们司马家卷土重来的日子不远了,嘿嘿~~” …… 长安城,皇宫。 御书房中,颜良闲卧于榻,听取着马谡的汇报。 “据臣锦衣卫细作发回密报,近年以来,西域从波斯国中流入了一个叫作拜火教的教派,该教派以传教为名,在西域中大肆的招揽信徒,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迅速的扩张,甚至连于阗和疏勒两国的国主,就信奉了这拜火教。” 拜火教! 听到这三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颜良眼睛微微一瞄,想起了历史上的事。 他依稀记得,曾经的历史上,宋朝的白莲教,似乎就是源自于这个从波斯传入中原的拜火教。 元末时,红巾军信奉的明教,其源头,似乎也是拜火教。 随着丝绸之路的发展,波斯与中土的往来越来越多,这波斯教派传入中土,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不过,这个拜火教才传入了西域几年时间,就能扩张的如此迅速,这般厉害的繁殖速度,却是引起了颜良的疑心。 “这个拜火教,可有何独到之处?”颜良问道。 马谡道:“这拜火教本身倒没什么特别,只是信奉什么火神,就如那太平道一样,时常也会给信徒治病,不过,有件事,臣却是觉得分外可疑。” “说。”颜良摆手道。 “据细作们回报,这拜火教虽是从波斯传来,但那些传教的教士,却竟都是中土人的模样,并非是波斯人长相。” 中土人? 颜良神色微微一动,鹰目之中,浮现出极大的好奇心,甚至嘴角还掠起了一丝笑意。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朕要扫平西域! “扫平西域后,把这个什么拜火教,一并铲灭吧。”颜良下了绝杀了之令。 他最讨厌那些别有用心之徒,借着传教为名,趁机蛊惑人心,最后翩动暴*,祸害人间。 西域自汉以来,都是华夏的势力范围,如今,那波斯的拜火教却流窜过来传教,这分明是波斯人有将其势力向东扩张的意图。 更何况,那些拜火教士,还是中土人构成,这就更让颜良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颜良在怀疑,莫非是一些逃亡波斯的前朝遗众,想要勾结波斯,反攻中土。 他甚至怀疑,那波斯拜火教,与司马懿很有关系。 “莫非,这拜火教,跟司马懿有瓜葛吗?”颜良忽然道。 此言一出,马谡神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颜良却淡然如常,问道:“朕叫你打探司马懿逃往了哪里,你可有什么线索吗?” “这个……”马谡迟疑了一下,“臣的密探往西域搜寻了一下,确实打听到司马懿率残部经过了西域北道,但他却并没有在西域逗留,而是继续向西,最后不知所踪。” 说到这里,马谡神形一震,似是猛的想到了什么,惊道:“西域再往西,越过葱岭就是波斯,难不成,那司马懿率部逃亡到了波斯不成?” 话音方落,马谡又连连摇头,否定自己的猜测,且满脸的不可思议。 “自古以来,只有商人沿着丝绸之路,去往波斯,司马懿可是带领了几万的部众,这么一支庞大的队伍逃往波斯,实在是有些离谱啊。”马谡喃喃自语着。 颜良却冷笑一声:“古来没有,并不代表现在没有,试问谁又曾想到,朕一介寒微出身,竟然能扫清**,坐拥天下。” 这话倒也是,马谡的狐疑消散了不少,想想也是,他眼前的天子,就创造了前无古人的伟大功业,把不可能变为了可能。 与颜良创造的奇迹相比,司马懿逃往波斯,似乎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陛下,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马谡拱手问道。 颜良衣袖一拂,不以为然道:“拜火教到底跟司马懿有没有关系,待朕扫平了西域,一切自然就见分晓。” 不屑于追寻根由,直接以暴力扫平,这正是颜良的风格。 马谡明了天子的心意,遂是不再多言。 颜良扫平西域的决心已定,没有人能够阻止,接下来事,就只等着一个出兵的借口了。 一月之内,去往西域诸国的使者,陆续的回往了长安。 正如颜良所料的那样,五大国的国王,均以称病为由,拒不肯前来长安朝见。 五大国拒绝朝见,其辖下的三十余小国,自然也不敢擅自行动,有史以来,西域诸国,难得的一次,全体违抗了中土皇朝的圣命。 颜良等的就是他们的拒绝,如今,才正方便他用兵。 颜良遂是龙威大怒,当天就发下旨意,怒斥西域诸国藐视天州,宣布将起大军征伐,扫平西域。 西域诸国在颜良眼里,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对付这些小国,根本不需要什么阴谋,颜良就是要明摆着告诉他们,老子要来征伐你们了。 只有真正的大国,才能行此阳谋之道。 旨意下达,洛阳城,乃至整个大楚诸州,臣民们都为西域的拒不臣服而愤慨,纷纷声言讨伐,拥护天子出兵。 古往今来,似颜良这般屡屡举兵,却又能得到民众支持的帝王,倒是确实少见。 原因无他,唯利也。 当年汉武帝对外用兵,为的是让匈奴和西域臣服,说白了,只是为了贪图一个面子而已。 最终的结果是,汉朝屡屡对外用兵,确实把胡虏打怕了,但却耗资无数,使国库空虚,军民死伤无数。 最终所得,不过是一个胡虏臣服的虚名而已。 颜良却不同,他的对外征伐,为的不是虚名,而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说不好听点,颜良的对外用兵,也可以说是一种侵略,一种掠夺。 大楚兵锋所过之处,抢光胡夷的牛马,掠夺胡夷的财富,占有胡夷的女人,夺取他们的土地,能杀的就杀,能收为奴隶的,就收为奴隶 颜良的战略,充分贯彻了以战养战的政策,虽然士卒会所牺牲,但抢夺来的利益却是巨大的,不但足以抵消战争的开支,还可以为国库,为国中臣民,抢夺来额外的财富。 当年蒙元,金国和满清,在兴起之初,之所以能横扫天下,而不担心国库消耗,民众抱怨,就是因为他们实施的是以战养战的政策。 胡虏入侵华夏的政策,如今,颜良却反用在了胡虏的身上。 正是因此,举国上下就热烈的拥护颜良出兵西域,因为,无论是士卒还是百姓,都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利益。 在全**民的拥护下,颜良一道道的旨意发雪片般下达,再次开动了大楚强大的战争机器。 诸路的骑兵,迅速的向雍凉一线集结,数以十万计的牛羊,被赶往凉州,以充作军粮。 成千上万的羌人、鲜卑人也被输送往凉州,以为楚军充作后勤的苦力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大楚就在凉州一线,集结了八万多骑兵,近十万的胡虏奴隶仆从。 八万骑兵,这是个什么概念,当年汉武帝最大的一次漠北之役,也只是出动了十万骑兵。 当年汉武帝时人口有数千万,而大楚正处百废待兴之时,能聚出八万骑兵,已经是相当不易,这也多亏了颜良以战养战的政策,若不然,纯以国内的经济,来支撑八万骑兵,经济非崩溃不可。 文丑、赵云、张辽、马岱、庞德等诸员骑将,已先行开往凉州。 颜良择一吉日,于长安城外,举行过盛大的祭旗仪式后,方率三万龙骑卫,由长安出发,浩浩荡荡的前往凉州。 除先发诸将外,随征者,还有张颌、吕玲绮、邓艾、姜维、张绣等诸员骑将,以及周仓和胡车儿这等御林军统领。 除太史慈镇守阴州之外,大楚的精英骑将,已悉数而出。 西域诸国并不足为虑,颜良是考虑到,波斯人有东侵的意图,灭了西域后,很可能要与波斯国交手。 要知道,波斯国可是与华夏,以及西面的罗马帝国,并称欧亚三雄的大帝国,和这样一个强国交手,颜良自不能小视。 故此番出此,颜良才会带足了麾下的精英骑将。 至于朝政方面,太子颜渊已日益成熟,颜良御驾离京后,留太子监国,庞统和田丰等精于政事的元老重臣辅佐,相信并无大碍。 而徐庶、法正两位足智多谋之士,则随征为谋。 除了这两员绝顶谋士外,此役出征,颜良还带了另外一员谋士。 一员沉寂多年的谋士。 颜良统帅着大军,由长安而发,沿着渭水大道一路西进,不数日便穿越陇山,进入了陇西境地。 大军于冀城逗留一日,次日便改道北上,沿着北往凉州的驰道,向着敦煌郡进发。 这一条雍凉驰道,乃是前后修了长达四年,用十余万羌人的尸体铺成,宽阔而平坦,东起长安,西抵玉门关,纵贯雍凉二州。 有了这条驰道,颜良若是以骑兵轻装行军,以日行四五百里的速度,不出三日就可以抵达玉门关。 颜良原先的战略,乃是速战速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平西域诸国。 不过,当颜良率军抵达金城时,却收到了一道令他颇感意外的情报。 行宫,御殿。 “数日之前,安西将军吴懿发来急报,焉耆和鄯善二国,忽发三万兵马包围了高昌壁,吴将军兵马,不敢与战,特派人以十万火急快报,前来向陛下求救。”马谡以凝重的语气道。 西域人,竟然抢先动手了! 颜良冷哼一声,语气肃杀道:“焉耆鄯善二国国主还真是狗胆包天,朕的大军还未入西域,他们倒是给朕来了个先发制人。” “不光是鄯善二国,北道的龟兹,南道的于阗、疏勒三国,似乎也在派兵往高昌壁集结。”马谡继续道。 御殿中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徐庶道:“这五国畏惧我大楚征伐,看来是逼不得已,联合起来,想要抢先攻下高昌壁,将我军阻于壁垒以东。” 高昌壁乃是西域都护府所在地,也是大楚位于西域唯一一座直接控制的城池,这高昌壁处于玉门外以西,是大军进入西域的必经之路。 西域人若是攻下此壁,深沟高垒,楚军西进的路线就将受阻。 “这些西域人,忽然之间变聪明了,懂得先发制人,抢占要害了,嗯,这背后,必定有那个拜火教在煽动。”颜良剑眉微凝,沉思道。 “陛下,高昌壁如此重要,万不能失,臣以为,我们当速起大军,星夜兼程赶往高昌壁才是。”张颌进言道。 颜良沉思不语,未做决意。 这时,群臣之中,一人却道:“臣倒以为,陛下不必急着去救高昌壁,倒不如任由西域人去围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波斯人的野望 颜良却俯视扫去,当他看到那说话之时是谁时,英武的脸上,不禁浮现了一丝笑意。 欣慰的笑意。 进言那人,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眸中却闪烁着几分活力。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鬼谋郭嘉。 当年洛口城一役,身为曹操谋士的郭嘉,为颜良所俘,成为了颜良的俘虏。 颜良对这位鬼谋之士,本就十分的欣赏,自然是想要收为己用。 只可惜,那时的郭嘉已病体垂危,只余下了半条命。 颜良当然不愿如此一员绝顶谋士,就此陨命,便命神医张仲景,竭尽所能救治郭嘉。 要说这张仲医术倒也着实高明,经过一番精心治疗,再加上几年的调养生息,竟是生生的把郭嘉这个一只脚迈入鬼门关的人,生生的给拉了回来。 活命之恩,再加上礼遇厚待,重生过来的郭嘉,思想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位鬼谋之士,对颜良的态度,已从仇恨,转变成了感恩。 故此番西征西域之战,颜良虽未叫郭嘉随征,但郭嘉却主动提出请求,想要随征驾出征,跟随颜良左右,献计献谋。 郭嘉的请动请缨,自是令颜良颇感欣赏。 颜良深知,郭嘉的这一请缨,代表着他彻底的臣服,代表着曹操遗留下来的一丝影响力,已彻底的消除。 欣慰高兴之下,颜良遂将郭嘉带着。一并出征西域。 当此高昌壁被围之时,郭嘉却与众不同,说出了与旁人不同的见争。 “高昌壁乃西域要冲之地。如今形势危急,奉孝你却奉朕不急着去救,朕倒是想听听,你的理由何在?”颜良饶有兴趣道 郭嘉淡淡笑道:“西域地广千里,诸国分布于南北两道,不少城池都位于戈壁绿洲之中,就算是当地人有时也难寻觅。倘若我军兵出高昌壁,沿路征伐,敌军处处抵抗。不知要耗多少时日,才能扫平西域。” 说到这里,颜良已隐约猜到了郭嘉的意思,却也不打断他。 “如今西域人主动进攻。五国之兵尽聚于高昌。那陛下何不放缓行军,尽可能的将五大国的兵马,尽数诱于高昌壁,然后陛下再兵出玉门,一举将之歼灭呢。”郭嘉不紧不慢,道出了自己的计谋。 颜良微微点头,英武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赞许的笑来。 郭嘉此计。与曾经历史中,曹操平定关中之事。倒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那场战役中,曹操就是不急于进攻关中,诱使马超韩遂等关中十部诸侯,将十余万兵马云集于潼关,结果却为曹操一战破之,广大的关陇之地,很快就得以平定。 西域三十余国,地势远比关陇广袤,且其城都位于戈壁绿洲之中,城与城之间道路艰难,若是一座城接一座的攻打,倒确实有些不明智。 “奉孝所言极是,高昌壁中有兵五千,且其壁垒坚固,纵使五国之兵齐聚,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攻下,陛下正当借此时间,诱使五国之兵前来,再出兵一举将之聚歼于高昌壁下。”徐庶也赞同郭嘉的计策。 两员谋臣,均意见相同,颜良更有何疑。 当下颜良便下令,大军放慢行军速度,尽量拖延兵出玉门关的时间。 同时颜良又派人飞马往高昌壁,传旨给吴懿,命他不惜一切代价,死守高昌壁,绝不可弃城。 旨意传下,颜良亲统的三万龙骑卫,当即放慢了行军速度。 前军赵云、文丑等所统的先军,也都随之放慢了速度。 高昌壁中的吴懿,原本是盼着天子率军来援,但却接到旨意,要他死守高昌壁,不得退兵一步。 吴懿无奈,只能鼓舞士气,日夜加筑城墙,抵挡西域人的围攻。 吴懿虽乃降将身份,但其家眷却皆在益州,颜良根本就不担心他的忠诚,否则也不会委以他重任,令他去守高昌壁。 最关键的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颜良扫平天下,吴懿除了为楚国效忠外,再无其他的选择。 于是,八万楚军骑兵,缓缓的行走在凉州的驰道上,而在西域的戈壁上,数以万计的西域军,则沿着南北两道,向着高昌壁日夜集结。 半月时间里,集结于高昌壁下的西域军团,就达到了六万余众,这个数量,已超过了西域诸国所有兵力的半数。 …… 高昌壁外,一顶顶的帐篷,如伞一般,星罗棋布的布列在壁垒四周。 一道道的营垒,将整个高昌壁环绕包围,诸营之间,装着各异,形形色色的西域兵,随处可见。 五大国的精锐,六七万的西域兵团,将这座大楚在西域唯一的壁垒,围成了水泄不通。 围营的西面,一队队的骆驼蜿蜒如长蛇一般,穿过无际的戈壁滩,进入这高昌城所处的绿洲,将各团的补给,送抵城外围营。 那一顶巨大的尖顶帐篷中,胡乐靡靡,酒气熏天。 十余名肤白貌美的西域胡姬,正伴着胡乐,翩翩起舞,那裸现在外白花花的肚皮和大长腿,看得众人都暗暗眼谗。 五大国中,焉耆国王毗加,鄯善国王疏犁者,皆亲率国中精兵前来,其余三大国也各派了大将率军来到高昌壁。 焉耆国王毗加,高坐在上首,频频举杯,召呼着四国盟友,豪饮葡萄美酒。 高昌壁乃西域门户,楚军一出高昌壁,最先受到攻击的,就是焉耆国,因此这场联盟会攻,毗加最为积极。 这一次,他既是做为东道主,又是做为西域联军的统帅,指挥五国大军攻打高昌壁。 楚军出高昌壁,走北道可攻焉耆,走南道则可最先进攻鄯善,因此那疏犁者这一次,也亲自率军前来会盟。 至于其余三国,因有焉耆和鄯善二国挡在前边,倒不那么着急,只派了大将率兵前来。 除了两位西域国王,还有三国大将外,还有一人以上宾的身份,陪坐在下首。 那人,正是拜火左使司马朗。 诸国联盟,会攻高昌,可以说,司马朗才是真正幕后的操纵者。 “司马左使啊,不知波斯皇帝,什么时候才会发兵前来西域,助我们对抗楚国入侵?”焉耆笑呵呵的向司马朗问道。 司马朗之所以能纠合起这个联盟,一方面是因为楚国的征伐,让西域诸国看到了覆国的危机。 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司马朗向诸国国王许诺,不久的将来,波斯皇帝将率百万大军,前来西域助战。 诸国国王很清楚,所谓百万大军,当然是吓唬人的,但波斯乃可与楚朝相比的西方大国,就算没有百万大军,几十万,甚至是十几万还是有的。 只要波斯军前来西域助战,楚国的入侵,又有何可怕。 司马朗干咳了一声,笑道:“诸位不要心急,波斯国如今正调动全国的奴隶,修筑穿越葱岭的道路,一旦这条路修好,波斯皇帝还有我们教皇,就会亲率百万大军,前来西域。” 葱岭,乃是隔断中西的一道山脉,波斯国想大规模的进入西域,就必须要克服这道山岭的阻隔。 司马朗的这番话,令在场的西域头领们,无不欢欣鼓舞,斗志一时又是大作。 “我大波斯国的这一次前来,不仅是要助你们击退楚国的入侵,还要趁势率尔等举兵东进,一举攻陷富庶的中土,尔等都耐心的等着吧。”司马朗又许下了一个大画饼。 这个大画饼,实在诱人,令毗加等人,无不为之惊喜。 中土楚国,那可是在西域人眼中,天堂一般的存在,富庶肥沃的象征。 自古以来,这些西域国主,都把从中土买来的丝绸等名贵之物,当作至宝来收藏。 倘若他们随着波斯军,杀入中土,那就意味着,富庶的中土,将任由他们抢掳。 那简直是他们作梦也不敢相的好事。 在这巨大的诱惑下,这些西域头领们,顿时都激动万分,开始畅想起美好的将来。 司马朗嘴角钩起一抹诡笑,却又道:“诸位也不必太过乐观,眼下咱们首要之事,乃是赶在楚国大军到来之前,攻下这高昌壁,只有攻下此城,才能阻楚军于西域之东,守到波斯大军进入西域。” 一提到高昌城,毗加等众西域头领,一下子便又沉寂了下来。 毗加叹道:“说到攻下这高昌城,那又谈何容易呀,本王真没想到,楚国人如此能战,城中那个吴懿,光凭几千兵马,就挡下了我们十倍大军的围攻,真是不可想象啊。” 司马朗冷笑一声:“这个吴懿不过是一个前朝叛将而已,不足为虑,放心吧,本使会教你们制作一种叫作霹雳车的武器,有了这武器,轰破高昌城不在话下。” 西域诸国技术落后,何曾听说过“霹雳车”这种神奇的武器,如今听司马朗说世上还有这般武器,可轰破高昌城,无不又惊又喜。 众西域头领的精神,顿时又振作了起来,一时间信心倍增,都等着造好了这霹雳车,再攻高昌城。 正当这时,却见阶下一女子,不屑道:“我西域兵强马壮,何必都聚在了高昌壁下,我愿率一军饶过高昌壁,直接杀入玉门关,扫荡楚国的凉州。” 众人寻声望去,却才认出,那“口出狂言”者,正是鄯鄯国王疏犁者的女儿,月莎公主。rs s 第一千零四十章 春风不度玉门关 那绝美的女子,却身着铠甲,一身的巾帼之气。 月莎公主,鄯善国王疏犁者的女儿,武艺超群,姿色过人,号称楼兰明珠。 见得女儿这般唐突,疏犁者神色一变,忙绷着脸训戒道:“月莎,你叫嚷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月莎昂着小脸,正色道:“楚人入侵我西域,这是整个西域的危机,但凡西域人,都当挺身而出,为保卫西域而战,女儿身为鄯善公主,更当为保卫咱们鄯善国,保卫整个西域出力,父王岂能说女儿没有资格呢。” 自家的女儿,当着众人的面,顶撞了自己,疏犁者面露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那司马朗却眼眸一亮:“月莎公主所言不无道理,楚军之兵皆被围在高昌壁中,玉门关内倒是驻兵无多,咱们若是能出奇不意,以骑兵入关扫荡,必能有所收获。” 听得司马朗也赞同月莎的请战,疏犁者的尴尬顿收,转而觉得自己女儿的提议,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既然月莎公主请战,司马左使也说可行,那就这么办吧,本王准月莎率轻骑五千,突入玉门关内,扫荡凉州,先给那颜良一个下马威。”毗加一挥手,做出了决断。 月莎精神大振,兴奋一拱手道:“盟主放心,月莎此去,必杀得那楚人闻风丧胆。” 疏犁者见势,也不好再反对。只得由着自家女儿。 那月莎得了将领,遂率五千西域骑兵,当天就离开了高昌壁。向着东面的玉门关外杀奔而去。 …… 武威郡,姑臧城。 从冀城到姑臧,不过数百里的路程,颜良统帅的骑兵大军,却走了七天。 这七天的时间里,锦衣卫细作不断的将西域诸国大军,向高昌壁集结的情报。源源不断的送往御前。 看着一路路的西域军,加入到高昌壁的围军中来,颜良就如同看着一只只的老鼠。不断的钻入设好的陷阱中来。 “来吧,都来吧,最好是所有的西域人,统统都前来。朕正好把他们一并杀光。”颜良将那情报往案上一丢。言语冷肃,杀机重重。 “咳咳。”郭嘉干咳了几声,“不知陛下平定西域后,打算如何处置那些西域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朕是怎么对待其他胡虏,就会怎么对待西域人。”颜良回答的干脆利落,冷酷之极。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郭嘉念叨着这八个字,眼眸中闪烁着异光。仿佛若有所思。 颜良却忽想起什么,微微笑道:“奉孝,朕倒是有些奇怪,你当年可是曹孟德的心腹死忠,如今却这般效忠于朕,为朕献计献策,该不会只是为了报答朕对你的救命之恩吧。” 郭嘉身形一震,似是没有想到,颜良会突如其来的问起这些事来。 沉顿了一片,郭嘉淡淡道:“陛下错了,臣并非是忠于曹公,臣的志向,只是辅佐一位真命之主,扫清**,让天下重归太平。” 原来如此。 “这倒也是,当年你初事袁绍,却又反投曹操,看来你是认准了曹操才是真命之主。”颜良若有所思道。 “不过,臣却看错了,臣没想到,曹公也不是那个平定天下的人,真命之主,原来是陛下。”郭嘉感慨道。 得到郭嘉的由衷赞服,颜良微微而笑,脸上流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现在,他终于看清了郭嘉的心迹。 其实,似郭嘉这等智谋之士,又岂是那种愚忠之徒,他们所效忠的,并非是某人,而是某一股大势。 正如郭嘉方才所说,他投奔曹操,并非是对曹操死忠,而是看中了曹操的资质,认为曹操是真命之主,他可相助曹操,扫平天下,成就不世之功。 原本郭嘉的眼光是没错的,可惜,他没有算到自己这个穿越者,会出现在这个时代,搅乱了大局。 不仅是郭嘉看走眼,许许多多的智谋之士,都因颜良的出现,而看走了眼。 其中最惨的那一个,自然就是诸葛亮了。 “很好,朕就喜欢你这种说实话的风格,郭奉孝,朕果真没有白救你。”颜良哈哈大笑,甚是痛快。 君臣相视而笑。 大笑一番后,郭嘉忽又想起什么,拱手进言道:“陛下,今虽西域人已中计,尽数聚兵于高昌壁下,但臣却担心,西域人会绕过高昌壁,突入玉门关抢掠我敦煌郡,这一点,陛下不可不防。” “西域人,有这个胆量吗?”颜良些不屑。 郭嘉又道:“西域人不精于智谋,但那背后的拜火教却有中土来头,臣只怕这拜火教中会有智谋之士,给那班西域人出谋画策也未尝没有可能。” 提及拜火教,颜良剑眉微微一凝,沉吟片刻,说道:“奉孝言之有理,朕征伐未出,岂能容许西域人也猖狂。” 颜良当即下达了旨意,命马岱率三千轻骑,先行赶往玉门关增防,以防止西域人突入敦煌。 马岱得令,当天便率三千楚骑,离开姑臧城,沿着西去的驰道,一路向着玉门关方向疾奔而去。 没有了缓慢行军的限制,马岱一军在驰道上奔行数风,数日间穿过武威、张掖、酒泉三郡,进入了敦煌郡境内。 这敦煌郡乃大楚最西面一郡,乃名符其实的边陲重镇,玉门关就在其郡的最西端。 马岱一军方至敦煌郡治敦煌城,便收到了玉门关方面发来的急报: 五千西域人穿越戈壁,忽然杀至玉门关下,正疯狂的进攻,请求速派援兵驰援。 “陛下当真料事如神,西域人果然是狗胆包天,竟敢抢先侵我边关了。”马岱冷笑一声。 “马将军啊,玉门关虽乃敦煌雄兵,但关城是在戈壁滩上兴建,并不是非常险要,且关城上只有守军不到一千,如今西域军大举来攻,还请马将军速速发兵去救吧。”敦煌太守韦质,焦虑的劝说道。 敦煌虽乃西凉边陲要地,但因颜良根本没有把西域人放在眼里,故灭了羌胡和曹丕后,并未在敦煌郡布署多少兵力。 这太守韦质何曾见过,如此多的西域军大举来攻,心惊胆战之下,当然害怕玉门关失守,西域人径直杀到敦煌城前来。 “一切尽在陛下掌握之中,你休得惊慌,自乱了阵脚。”马岱冷静道,遂叫将地图拿来。 关城内外的地图高高挂起,马岱负手而立,仔细的审视着地图上的形势。 渐渐的,马岱的目光,从玉门关上,移至了南面的阳关上。 玉门关和阳关,乃是敦煌郡西面两座并立的雄关,一北一南相隔不足数十里,均为联通凉州和西域的要隘。 只是,出玉门关向西这条道路,较为平坦,且过高昌壁后,可分走南北两道。 阳关这条路却较为难走,出关之后,只能前往西域南道,故其关的重要性,逊于玉门关。 马岱出身于西凉,虽这两座关城的重要性,以及当地的地形环境,也算颇有精通。 沉思半晌,马岱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不用去救玉门关了,本将要率军直奔阳关。” “阳关?”韦质一听,大吃一惊,“可是西域人正攻玉门关,马将军去阳关做什么?” “你不必多问,只需守好你的城池,等着陛下大军前来便是,本将自有妙计。” 马岱也不与他详说,于敦煌城逗留了半日,入夜之后,便借着夜色的掩护出城,径往南面的阳关而去。 …… 两天后,玉门关。 关城一线,杀声震天,鼓声撼地。 五千西域军兵,正疯狂的进攻沙石堆砌的玉门城关城,城头上空,箭矢飞射如雨,声势极是浩大。 城前处,月莎手执银刀,驻马而立,一双水眸冷冷注视着玉门关那激烈的战斗,朱唇微扬,洋溢着一抹自信的冷笑。 楚军的抵抗相挡的顽强,只可惜,这玉门关名气虽大,但关城却着实修得不怎么样,她指挥下的西域军连番猛攻,看这情势,今天就应该能够攻下来。 几百年来,只有中土之军出关西域,统治他们,征伐他们,西域人进攻玉门关,还是几百年来的头一次。 “我一定要杀进中土,好好扬一扬我西域的威风,我月莎要做几百年来,西域的第一英雄。” 看着将破的敌城,月莎心潮澎湃,脑海里已经在构勒着宏大的蓝图,眉宇间,渐渐的浮现一丝得意。 便在这里,身边忽有兵士大叫:“公主,快看,南面沙尘大作,好似有兵马杀来。” 月莎身形一震,神思顿敛,急是转头向南望去。 目之所极,果然见戈壁滩上,沙尘遮天,向着这边狂卷而来。 月莎自幼长于西域,对于戈壁沙漠上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她一眼就看出,那沙漠绝非自然而成,乃是一队骑兵正奔驰而近。 “莫非是父王他们增兵?”月莎心中一疑,却又否认了猜测,“南面乃阳关方向,父王就算增兵,也不会从那边过来呀。” 莫非! 一个不祥的念头,霎时间冲入脑中。 就在月莎心惊之时,沙暴之中,一支楚军的骑兵,已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当先处,马岱跃马拖刀,挥斥着三千精骑,向着惊慌的西域军队,狂杀而来。(未完待续。。)rt s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惊破西域胡女 楚军,是楚军! 月莎惊呆了,西域军惊呆了,所有人都陷入了惊恐之中。 “楚军不是还在武威郡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关外?就算如此,为何不从玉门关中杀出,却反从阳关方向杀来?” 月莎的脑海之中,刹那间闪过无数个疑问,每一个疑问,都超出了她智谋能接受的范围。 蓦然间,月莎突然想明白了,这必是楚军的援军已至,却故意从南面阳关杀出,为的就是奇袭她的侧翼,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楚人,竟如此阴险狡诈,这怎么可能?”没怎么见识过计谋的月莎,一时自信全无,皆为惊惧所袭。 震惊之际,南面处,马岱所统的三千楚骑,已挟着天崩地裂之势,疾冲而至。 经过了辽东多年的历练,如今的马岱,已然成长为了一名杰出的将领,无论是武艺还是智略,都已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先前他一到敦煌,得知玉门关的形势,第一件事不是想着驰援玉门关,保住玉门关不失,而是如何击败西域军,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正因如此,马岱运用智谋,便想出由阳关而出,从南门出奇不意,奇袭西域军的计划。 如此见识,才佩做大楚之将,也只有大楚之将,每遇敌人,心中首先想到的,才会是如何击败敌人,而不是如何自保。 铁骑汹汹,马岱如风而至,手舞战刀,大喝道:“大楚的勇士们,随本将杀啊,杀光西域胡狗,让他们知道我们大楚的天威!” “杀光西域胡狗!” “杀光西域胡狗!” 三千楚骑放声咆哮,隆隆的杀声,如一柄柄的利剑,撕裂风声,震动戈壁。 汹汹的铁骑,如出笼的猛兽一般,向着惊慌失措的西域军队,狂涌杀去。 正自攻城的西域兵们,顿时都被吓破了胆,不得月莎的军令,就纷纷的从城上退下来,不战而退。 “不许退兵,结阵迎敌,给本公主结阵迎敌!”月莎挥舞着银刀,厉声大叫。 她的吼叫,却是徒劳的。 这支五千人的西域军团,本就是五**团拼凑出来的,军心不齐,号令不统一。 面对顺风作战,这五千人还能喊打喊杀,如今遇上侧翼被突袭的逆境,军心斗志很快就瓦解,又岂是月莎几句口号,就能够镇压得住的。 很快,近半数的别国之军,各自溃逃而去,只余下不到三千的鄯善国骑兵,尚强撑着勇气,没有溃退。 月莎别无办法,只得仓促的纠结起她本国之兵,试图重阵阵形,抵挡楚军的冲击。 只可惜,马岱却不给他结成阵形的机会。 “全军,加快,弓弩上弦!”马岱大叫一声,将战刀挂住,亲手抄起了一柄手弩。 三千大楚骑士,纷纷将兵器挂住,将随身携带的弓弩举起,锋利的箭矢瞄准了正匆匆结阵的敌人。 相隔百步,马岱一声令下,数千支箭矢,破空而出,铺天盖地的扫向西域之众。 箭如雨下,不及防备的西域骑兵,一个个被射倒在地,人仰马翻,嚎声震天,顷刻间就陷入了更加混乱的境的。 月莎也震惊极了,她万没有想到,楚军的骑兵竟然精于弓箭,竟在马上放箭,还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 如此强大的战斗力,简直比当年的匈奴骑兵还要强大。 当年匈奴人纵横西域,压得西域人臣服,很大程度是因为匈奴人精湛的骑射能力,能在机动之中放箭,对敌人造成远距离杀伤。 西域人虽也多骑兵,但他们却不如匈奴人优秀,无法采取匈奴人的战术。 月莎当然不可能知道,大楚的骑兵训练方式,吸取了匈奴人的骑射技术,其战斗力已远超了当年的匈奴人。 “楚人骑射竟如此之强,这可怎么办才好!”月莎惊骇万分,拼命的舞动银刀,弹挡袭来的箭雨。 她开艺不弱,自挡得下箭矢,但他左右的部下,却没那么幸运,尚未接战,就被楚军的强弓硬弩,射杀得阵脚大乱。 借着箭矢的掩护,楚军铁骑转眼已驰近距敌三十步的距离。 弓矢在这个距离已失去了作用,剩下的,就是正面冲击,用手中的刀来决出胜负了。 马岱收起弓箭,战刀一扬,如狂风般纵马狂舞。 瞬息间,他一人一骑撞入了混乱的敌阵,手中战刀横荡而出,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三名阻路之敌,斩飞马下。 三颗人头飞上半空,喷涌的鲜血,化成了漫天的血雨。 血腥的雨雾中,三千大楚铁骑如钢矛一般,追随着马岱,撞入了敌阵。 那绞肉机一般的冲击力,将左右的西域人,纷纷绞下马去,惨烈的嚎声中,马岱和他的铁骑军团,踏着西域人的尸骨,将敌军截为两断。 阵形一裂,万事皆休! 西域军的斗志很瓦解,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不许退,给本公主血战楚贼!”月莎挥舞战刀,斩挡着杀来的楚军,放声大吼,想要弹压败溃之势。 当年,号称天下精锐的曹军,面对着这样不利局面,都无法撑住,又何况是区区西域胡夷之军。 没有人听从月莎的号令,这些习惯了和平的西域人,久不经战事,何曾见识过如此血腥的杀戮场面,他们脆弱的心灵,在楚军的铁血攻势下,早已崩溃。 兵败如山倒,所有西域人的脑海,只余下一个念头:逃! “原来,指挥这支西域军的,竟然是个西域女将,哼,当真不自量力,纳命来吧。”认出了敌首,马岱爆喝一声,纵马舞刀,杀破乱军,直取月莎公主。 马蹄翻飞,转眼间,马岱已纵马杀至,手中战刀当头斩下。 月莎公主心头一震,不及多想,急是举刀相挡。 吭~~ 金属交鸣声中,月莎公主只觉巨力压力,双臂难以支撑,不禁一屈,那落下的刀锋,险些就割在了她的肩膀。 就在她气血未平时,马岱刀势一扫,横向再斩而来。 月莎也喘气的时间也没有,急是斜刀相挡,再次迎下马岱一记重击。 紧接着,马岱的第三刀,第四刀,已如狂风暴雨一般,倾泻而来。 几个呼吸之间,马岱竟是连攻七刀,刀刀快如闪电,气势如虹。 那月莎被压迫得气血难平,手忙脚乱,几乎难以招架。 “楚国中,竟有这般厉害的将领,这怎么可能!”月莎心惊万分,不可思议。 她自幼长于西域,不知山外有人,天外有天,自以为自己自艺超群,足可横扫中土楚朝。 如今首度交手,却没想到,竟就遇到了这般强大的对手,这如何能不叫她的自尊心受到沉重的打击。 惊骇之际,马岱的刀上的力道,已是愈加沉重,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 月莎知道,再交手下去,不如数招,她就要斩落马下。 她所有的自信,骄傲的自尊,这一刻统统都抛在了脑后,想也不敢多想,急是强应几刀,拨马而逃。 “贼婆娘,休走!”马岱岂容她轻易走脱,纵马挥刀,狂追不休。 三千楚军,一路辗杀败溃之敌,一直追出三十余里方罢。 马岱本欲杀尽敌军,生擒那月莎,怎奈玉门关外地形不熟悉,进入戈壁之中后,便不敢追杀太深。 一场大杀,斩敌两千,也算大胜一场,马岱挟着大胜之势,方是退回了玉门关。 退入关城,马岱当即修书一封,向远在姑臧的颜良,报上捷报。 当马岱在关上庆祝大胜时,几十里外,月莎却在灰头土脸的收聚败兵。 五千骑兵,损失了近半数,这一次,她这楼兰明珠的脸,算是都给丢尽了。 看着各自带伤,心惊胆战的部下们,月莎贝壳紧咬朱唇,恨恨发誓:“颜良啊颜良,你今日大败本公主之仇,我必会报还的,你等着吧。” …… 数百里外,姑臧城。 行宫寝宫之内,颜良正在斜卧榻上,一面小饮着葡萄美酒,一脸审阅最新送来情报。 马岱玉门关大胜,斩敌数千,大败敌首月莎公主的捷报,就在其中。 看过这道捷报,颜良龙颜大悦,不禁哈哈笑道:“马子岳这仗打得漂亮啊,郭奉孝的推测果真也没错,好啊,甚好。” 颜良麾下猛将如云,此役解玉关门之危,他完全可以另派一员大将。 但颜良却考虑到,玉门关接连西凉,关城一带的地带与中原颇为不同,必须要一员熟悉地形的将领,才可胜任。 马岱世代西凉,对凉州的地形自然相当熟知,且此子武艺不凡,更颇有智慧。 正是因此,颜良才舍文丑和赵云等大将不用,而叫马岱率兵去解玉门之危。 如今捷报传来,正实证明,颜良的用人之道,是完全正确的。 心情大悦之下,颜良连饮数杯好酒,哈哈大笑。 “什么事情,让父皇笑得这般开心呢。”身后处,传来一个夜莺般的声音,那声音就如一只小手,在颜良的心头轻轻一挠,挠得他心头一酥痒。 人未到,一股淡淡的体香,先体浸入鼻中。 颜良回头看去,却见一名年轻的少女,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步履轻盈,面带微笑的步入房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窘羞的女儿 “玉儿呀。”颜良呵呵一笑。 步入房中那灵秀貌美的少女,正是小乔的女儿,颜良的义女周玉。 此番西征,与往昔的征伐不同,乃是要征服西域广袤之地,时间可能远超于以往的征伐。 故出征之前,周玉就提出来,一定要随军而行,照顾照料他这位父皇。 颜良本是想西域戈壁之地,周玉这江南出身的姑娘,会不适应,本不想带她来的。 只是周玉苦苦央求,颜良挨不过她的一片孝心,便只好带着她随军西征。 这一路上来,周玉倒是时刻关怀颜良,服伺颜良的饮食起居,也颇为细心,让颜良行军的路上,舒心了不少。 “父皇,这是女儿亲手做的滋补之汤,父皇趁热尝尝吧。”周玉跪坐在了颜良身边,伸出纤纤臂儿,将那汤碗双手奉于颜良。 “玉儿又给父皇做汤了,真是孝顺啊。”颜良倍感欣慰,伸手接那汤碗。 接过之时,颜良的手,却不经意的摸到了周玉那纤腻的手背。 周玉手臂微微一抖,如水的俏脸,顿生几丝红晕,却并未把手抽出,只怕将汤碗跌落,溅到了颜良。 颜良那不经意的一摸意,感觉到的是无与伦比的细腻,令颜良的心头也为之一颤,一种酥酥痒痒的感觉,悄然而生。 颜良按住了动荡的心神,将那碗汤接过,一饮而尽。 “真不错啊,玉儿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颜良啧啧的赞道。 周玉这才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忙是侧脸以掩羞意,低低笑道:“父皇过奖了,女儿还有许多要学的呢。” 颜良却将周玉的手握住,轻抚着她那如玉的纤手,心疼道:“玉儿你这双手,岂能做这种粗活,若是变糙了,为父怎么看得下去,以后这种事,还是交给那些下人去做吧。” 颜良身为一国之君,习惯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况周玉也并非亲生女儿,他感慨之下,抓起周玉的手摸几下又如何。 周玉却给颜良这亲昵的举动,弄得是心神慌漾,脸畔红霞泛滥,羞意如潮而生。 “这……这都是女儿应……应该的。”周玉羞慌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颜良一抬头间,见得周玉那红霞满意,万般诱人的样子,心头不禁一震,那酥痒的感觉,再次掠起心头。 他的鹰目,便禁不住细细审视周玉,却才发觉,这丫头比前几年时,更加成熟了许多。 那稚嫩之中,夹杂着几分成熟的味道,更增添了她的动人。 目光从她的脸庞而下,滑过那雪白如藕的香颈,当颜良看到那半露的酥峰,深深的沟壑时,心头是怦的一震。 “曾经的那个小丫头,真的是长大了,长得比她的母亲,更加的诱人,周瑜啊周瑜,朕把你的女儿抚养成人,还养成了这么一个俏丽无双的美人,你应该感谢朕吧……” 颜良心中感慨着,目光却肆无忌惮的,在周玉的身上游移。 “父皇还没告诉女儿,适才为何那般高兴呢?”周玉慌羞难耐,便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想要扯开颜良的注意力。 颜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些过份,虽然眼前这少女,跟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好歹还有名份上的义父义女,这层窗户纸没有撕破前,自己是有点肆意了。 颜良遂是收敛眼神,笑道:“没什么,只是马岱在玉门关大胜了西域人而已。” “原来如此啊,恭喜父皇西征首胜。”周玉听闻玉门关大胜,自也万分喜悦,高兴之下,方才的那些羞怯,也就褪色不少。 “只是一场小胜而已。”颜良却不以为然,摇头叹道:“只可惜,让西域的那个什么月莎公主走脱,若能将她生擒,那才是一场大胜。” 周玉听到这月莎公主,想也不想,脱口笑道:“父皇该不会是想活捉了那个西域公主,将她也纳入宫中为妃吧。” 颜良一怔,以惊讶的目光望向周玉,似乎是惊讶于,周玉竟然能跟自己说这样的“戏言”。 “玉儿啊,你可真是了不得,连父皇的私事,也敢过问了。”颜良装着板起了脸。 周玉娇躯一震,方始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一时失言,说了冒犯的话。 “父皇,女儿失言,请父皇恕罪。”周玉赶紧下拜,颜良的告罪。 颜良又岂会怪她,哈哈一笑,将她扶了起来,坦然道:“小事而已,父皇岂会怪你,朕也不怕老实告诉你,朕就是要把那个月莎纳入宫中,让她成为西域人的耻辱,这是她跟朕做对的下场。” 颜良向来我行我素,哪管那所谓的“体统顾忌”,当着义女的面,直截了当的承认他的那份“色念”。 周玉慌意褪下,心中却羞意再生,给颜良那赤果果的人欲之言,听得是面红耳赤。 “父皇乃一国之君,自然是想要哪个女人,就要哪个女人,谁人敢有非议。”周玉低声附合。 颜良狂笑几声,却将目光扫向周玉,开玩笑道:“既是如此,那倘若有一天,父皇想要玉儿你时,玉儿你会愿意吗?” “父皇,我……”周玉一声惊臆,无尽的红潮瞬间袭遍全身,那饱满的胸脯剧烈起伏,呼吸紧张局促到几乎要窒息。 周玉万没有想到,颜良竟会在这种时候,突然间问出了这种话来。 她的脑海之前,霎时间就浮现出,那日在玉雀台上,自己的母亲小乔,和颜良**巫山时的画面。 那惊心动魄的画面,给了她太大的刺激,已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海中,多少个夜晚,她都沉浸在由那个画面,所引发出来的梦境之中。 那些梦中,她竟是梦见,那画面之中,颜良胯下的缠绵的女人,不是自己的母亲,竟然变成了自己。 每一次,她都从羞愧中惊醒,但同样的梦境,却总是挥之不去。 而今天,颜良竟然问了她这样的话,倘若她答应的话,只怕立刻,那些梦中之事,就会变成事实。 无比的紧张,无比的惶恐,却又有那么一丝憧憬。 这一刻,周玉才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深处,竟是渴望着成为义父的女人。 只是,窘羞慌促间,她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哈哈~~”颜良大笑三声,“朕只是和你开玩笑而已,看来玉儿是真的长大了,都懂得害羞了。” 颜良主动扯开了话题,打破了让周玉尴尬的气氛。 其实,以颜良的性情,似周玉这般绝美的美人,他当然要纳为己有,岂能白白的嫁与他人。 只不过,周玉与别的强抢来的女人不一样,那些女人,跟颜良没有半点情份,她们不从,颜良霸王硬上弓又能怎样。 对于周玉,颜良却想给她几分尊重,在她没有真心愿意之前,颜良自不屑用君王的威严,强行的占有了她,逼她就范。 “女儿脸薄,父皇就别戏弄女儿了。”周玉嘤声抱怨着,尴尬的情绪,也随之削弱了几分。 “好了,是父皇的不该,父皇不该戏弄女儿。”颜良笑呵呵的向义女道歉。 周玉抿嘴浅浅一笑,脸上的潮红却才褪下,神情恢复了如常。 她的心中,却不经间间,又闪过了一丝丝的撼意。 “那女儿就先告退了,不打扰父皇处理军国重事。”周主盈盈一礼,告退而去。 颜良也不留她,只点了点头,目送着周玉离去。 望着那窈窕的背影,那不堪一握的纤腰,那丰满的翘臀,那乌黑如瀑的秀发,颜良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流露出意识未尽之意。 …… 几百里外,高昌壁。 月莎率领着几千残兵,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逃回了围营。 玉门关兵败的消息,随着月莎的败归,已是遍传全营,六七万的西域人,无不为之震惊。 西域军团的士气,就此为之受挫。 大帐中,盟主毗加高高在上,满脸的阴郁,疏犁者枯坐下首,有些颜面无光,司马朗则是一脸凝重,看起来心事重重。 片刻后,月莎步入了帐中,看见众人那异样的目光,月莎非但没有战败的愧意,反而胸中怒气如焰。 她也不自责,却昂首道:“各位,我这一次是败了,不过却是偶尔而已,盟主,我请你再给了五千精兵,我这一次必会攻下玉门关。” 疏犁者大吃一惊,万不想自家女儿如此争强好胜,输了一仗不知反省,却还要闹着再战。 毗加也暗暗摇头,那眼神中,分明闪烁着几分不信任。 众人不信任的表现,惹恼了月莎,她绷着脸叫道:“我与楚军交过手,已知楚军底细,他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一次只要我多加小心,不中他们的诡计,一定能战胜他们,我甚至还可以亲自斩下颜良的狗头。” 众人面面相觑,皆为月莎的狂言所震。 这时,那司马朗却冷哼一声:“月莎公主勇气可佳,不过你到底还是没有见识过颜良真正的厉害,这个暴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为今之计,还是集中全部兵力,先攻下高昌壁再说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八万铁骑! 司马朗以拜火左使的身份,否定了月莎公主的“狂言”,拍板做出了决断。 月莎顿怒,大叫道:“那样的话,我们岂非示弱,损了我们西域人颜面!” 司马朗也不理睬她,将目光扫向毗加,淡淡道:“盟主,你以为呢?” “就依司马左使之意,先攻下高昌壁再说吧。”毗加点头道。 月莎当场就急了,香唇一动,欲要再进言。 毗加却是脸色一沉,向疏犁者道:“鄯善国主,本王倒想问你一问,这西域联军,谁才是盟主。” 毗加的语气中,分明流露着不满。 疏犁者一怔,忙讪讪笑道:“当然是毗加国主你了,你才是我们西域联军的的统帅。” “既是如此,那本盟主的话,你们鄯善国的人,为何还要质疑?”毗加瞟了一眼月莎,明显是在对月莎的执意感到不满。 疏犁者当即会意,脸马上一绷,向月莎瞪道:“月莎,盟主既有决意,你岂能反对,还不快给为父退下!” 月莎还待坚持,但见父王也开口喝斥,她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咬着嘴唇,甚是不满的退了下去,闷闷不乐的生起闷气。 毗加这才满意,摆手道:“传令下去,诸军速速按司马左右教授的技艺,赶造霹雳车,我们必须赶在楚军大军来到前,拿下高昌壁。” “谨遵明主号令。”众西域头领们,纷纷表示拥护。 那月莎却一脸阴郁,心中暗忖:“一群没有见识的家伙,哼,没有你们,本公主早晚也会斩下颜良的人头,用他的人头来羞辱你们今日胆怯。” 月莎不爽归不爽,毗加的号令传达下来,他父女却还得执行。 于是,数万西域联军,便是大砍树木,星夜赶制霹雳车。 西域本就乃戈壁之地,缺树少水,不似中原那般,遍地森林,随时都可以就地取材。 为了制造霹雳车,诸国只能在绿洲中,大肆的砍伐搜刮宝贵的树木。 几天的时间里,整个高昌壁方圆十余里的树木,被西域人砍了个干净,这也才勉勉强强,造出了不足七十辆的霹雳车。 西域人也等不及造更多的霹雳车,便是一面继续赶造,一面以七十余辆霹雳车,对高昌壁进行轮番的轰击。 但很快,西域人便又遇到了新的问题。 戈壁之地,最不缺的就是沙子,石头这种东西,反而成了稀缺之物。 西域人造好了霹雳车,却发现攻城的石块又严重缺乏,便又不得不四出分兵,搜寻一切可以用来轰城的东西。 纵使如此,这霹雳车的轰击,还是给吴懿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戈壁之地不同于中土,城池多以沙石垒彻,而非是土石所垒,而沙石的凝结成远不如土质,其坚固程度也就大打折扣。 西域人的霹雳车攻击力,虽然是远不如大楚的破城炮,但对这种沙石筑彻的关城,还是颇有些杀伤力的。 轰!轰!轰! 石弹飞舞,接连不断的倾落在关城上,每落下一弹,就撞出一个沙坑,大片大片的沙石被撞散,跌落在关城下。 吴懿持剑立于城头,督促着大楚的将士们,一面修补城墙,一面随时防范西域人的进攻。 轰! 一枚石弹轰在了吴懿身边不足一丈处,将一道两丈余的女墙轰破,几名不及躲闪的士卒,随羞塌落的沙石,跌下了城去,摔成粉身碎骨。 吴懿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横剑而立,巍名铁塔。 他的这份镇定与自信,也给了将士们勇气,数千大楚勇士们,在石雨的轰击下,依旧在咬牙坚持。 城外处,毗加骑着骆驼,远望着沙尘飞扬的高昌壁,嘴角洋溢着几分得意。 “司马左使,你的这霹雳车,当真是了不起的武器呀,威力如此之大,当真乃我生平闻所未闻。”毗加忍不住向身边的司马朗赞道。 司马朗微微一点,嘴角钩起了一丝得意,“哪里,只是小意思而已,中土还有很多先进的东西,如果盟主愿意,我都可能教授给你们西域人。”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毗加大喜过望。 司马朗笑道:“当然是真的,他日我家教皇,亲率百万波斯军,带着你们杀入中土时,不光是那些技艺,还有数不清的中土财富,都给赐给你。” 毗加愈是兴奋,眯起的双眼中,闪烁着眼谗之色,似乎深深的为司马朗所诱惑。 见得毗加得意,司马朗却提醒道:“那些事情,都是以后的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攻下这高昌壁才是。” “那是那说,左使大人说得是。”毗加连连点头,又向部下喝道:“传本盟主之命,给我不分昼夜,狂轰敌城,一定要把敌城给我攻轰。” 西域联军在毗加催督下,疯狂的向高昌城轰击。 轰城的同时,更多的西域军团,还在不断的从五国调来前线,以充实围城军的实力。 随着西域军的增兵,以及更多霹雳车被造出,高昌壁的楚国守军所面临的压力,日益的增加。 不知不觉,围城已愈一月。 整个高昌壁,在西域军的狂轰烂炸下,已被轰得面目全非,甚至东南角的一整面城墙,都被轰塌下去。 毗加指挥的西域军,更是连番发起进攻,有几次险些就攻破了城门。 然而,楚军在吴懿的率领下,以鲜血铸就城墙,誓死不退,在付出了近两千人的死伤代价下,生生的抵退了西域军团的进攻。 吴懿虽逼退了敌军的屡翻进攻,但自身也死伤惨得,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他便不得不再三派人突围而出,去向颜良求救。 …… 酒泉郡,禄福城。 三天前,颜良统率的三万龙骑卫,抵达了这座酒泉郡治所在。 文丑等所率的数万先锋军,早就先期而至,逗留不前,如今两军会合,数量已达到了八万之众。 颜良再次逗留于禄福城,故意的迤延行军速度,以期能将更多的西域人,诱集于高昌城下。 这几天的时里,锦衣卫的细作不断的发回情报,报称集结于高昌城下的西域军,已达到了十万之众。 十万之众啊,这已经超过了整个西域诸国,半数以上的兵力。 而接到细作情报的同时,颜良也收到了吴懿的急报,自称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请颜良速发兵马救援。 “西域兵马半数已被诱至高昌,这个数字已经相挡可观,臣料高昌城怕是真要坚持不住了,陛下,该是发兵,给西域人致命一击的时候了。”郭嘉进言道。 “嗯,时候差不多,也该是动手之时。”颜良点头道。 于是,颜良传下旨意,尽召诸将前来御帐议事。 文丑、赵云、张辽、庞德、张颌、邓艾、姜维、张绣等一众精英骑将,尽皆肃列于前。 吕玲绮、周仓、胡车儿几人,均也侧立于颜良左右。 诸将情绪高昂,斗志火热,似乎都已经感觉到,天子的忍耐已到了临界点,大战,一触即发。 颜良环视众臣,高声道:“诸位爱卿,朕知道,尔等都急着杀向西域,再立奇功,朕却迟迟行军缓慢,迟迟不愿兵出玉关门,你们的心中,都怀有深深的疑虑。” 诸将的神色皆是一震,一双双狐疑不解的目光,满怀期待的望向颜良,都盼着颜良能给他们一个答案。 颜良也不再隐瞒,直言道:“今天,朕就告诉你们,朕之所以迟迟不进兵,是因为朕要让西域人暂时猖狂一会,尽可能多的把他们的兵马诱至高昌,朕才好一举将他们歼灭。” 真相大白,诸将疑惑开释,无不大为惊奇,方始明白了颜良的计谋。 御帐中,众将再次齐刷刷的向颜良,投以了敬佩的目光。 颜良马鞭向西一指,厉声道:“如今集聚在高昌壁下的西域人,已经达到十万之众,这个数字,足够你们大杀一场的了,朕决意,今日发兵,以日行三百里的速度,杀出玉门关,杀西域胡狗们一个措手不及!” 等了足足有一个月,压抑许久的大将们,终于等到了颜良这道开战的命令。 文丑第一个站出来,挥着拳头叫道:“陛下,你就下旨吧,咱们就等着杀出关外,杀光那些嚣张的西域胡狗。” “父皇,儿愿为前驱,杀尽胡虏!”邓艾也抱拳慨然而出。 “杀出玉门关,杀尽胡狗!” “杀出玉门关,杀尽胡狗!” 御帐中,群臣振奋,慷慨咆哮,猎猎的杀意,几乎要将大帐爆裂。 颜良大杀意火,大手一挥,冷绝喝道:“传朕旨意,八万大军即刻出兵,西出玉门,诸灭西域胡寇!” 号令下达,诸将热血点燃,尽皆率部而出。 张辽、赵云、文丑,三员大将,各率一万轻骑,当先开路。 庞德、张颌、张绣三员宿将,分率一万轻骑,继后跟随。 颜良则亲率两万精厅的龙骑卫,率邓艾、姜维、胡车儿、周仓、吕玲绮五将,做后军而行。 三路大军,相隔不出五里,沿着西去的驰道,昼夜不停的轻装疾行。 经过两天的疾行,八万大楚骑兵军团,浩浩荡荡的杀出了玉门外。 此时,百余里之外的高昌壁,十万西域之众,尚在肆无忌惮,却毫无觉察的围攻着孤零零的高昌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一个不留 高昌壁,围城依旧在继续。. 十万之众,一百余辆霹雳车,不分昼夜的轰击高昌壁。 以沙石堆砌的高昌壁城墙,在如此无休止的饱合打击下,已是满目疮痍,不成形容。 西南两面,数段城墙塌陷,吴懿将城下的房舍拆了一半,才勉强的封堵住。 到了这般地步,以城墙现在的损毁程度,西域人只消集中兵力,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全面强攻,这高昌壁必破不可。 天明时分,成千上万的西域军,从诸营中开出,打着各式各样的诸国旗号,向着高昌壁四围开始聚集。 初霞方升时,高昌壁的西面,已集结了五万西域军。 西域联军盟主毗加,驻马远望敌城,满脸的得意,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司马左使,今曰本王尽起大军攻城,今曰一战,应该能攻破这座小小的高昌城了吧。”毗加得意笑道。 司马朗淡淡道:“高昌城已被轰成了一座残城,盟主十万大军齐攻,焉有不下之理。” “哈哈~~”毗加得意大笑,扬鞭指向高昌壁,傲然道:“诸军听着,攻破高昌壁后,杀光城中所有的楚国男人,把所有的楚国女人,都沦为我们胯下玩物,勇敢的西域将士们,进攻吧。” 毗加的残暴豪言,深深的鼓舞了西域军,成千上万的兵士呐喊嚎叫,眼珠子充血,准备大杀一场。 城头上,吴懿看着城外渐聚的敌人,耳听着那山呼海啸般的耀武扬威声,眉头却是深深的凝成了一根线。 “城破如此,胡虏今曰看来就要强攻,只怕今天,我吴懿是要跟这高昌壁共存亡了啊。” 吴懿心中感慨,暗暗的握紧了手中战刀,深陷的眼眶中,浮现出了决死一战的慷慨。 城头的几千大楚将士,也皆抱了必死决心,准备决死一战。 高昌城头,笼罩着一股浓烈的悲壮气氛。 呜呜呜~~ 东面方向,传来了悠远的号角声,仿佛来自于远古的呼唤,蕴含着一股肃杀之气。 吴懿身形一震,急是纵步奔到南角城楼,极目远望。 视野的尽头,尘雾滚滚飞扬,遮天蔽曰的沙暴,正向着高昌壁这边,卷袭而来。 今曰无风,忽然间,怎么会突起沙暴? 吴懿狐疑了一下,蓦的精神一振,不禁叫道:“陛下来了,一定是陛下的救兵来了!” 这一叫喝不要紧,众将士们纷纷的向东望去,所有的悲壮之意就消逝,为前所未有的惊喜所取代。 “救兵来了。” “陛下来了,我们有救了。” “大楚万岁,陛下万岁~~” 激动的将士们,如在绝望之中,看到了生机一般,无不欢欣鼓舞,放声欢呼大叫。 那激动人心的呼喊声,生生的压过了西域人的叫嚷,震动沙漠,令天地变色。 骤起的变化,惊动了西域人,在西域人中,引起一片的搔动。 毗加和众西域头领们,纷纷举目远望,他们也看到了一股漫天的沙暴,正向着高昌壁这边逼近。 毗加当然看得出来,那沙暴非是自然可形成,必是有大股的骑兵飞奔,方才能够造成。 可是,他的大军已尽聚于高昌壁一线,这回又怎会从东面冒出大批的骑兵来? 狐疑的毗加,正待派人前去打探时,斥候已飞奔而至,直抵他的马前。 “禀报盟主,大事不好了,东面方向有大股的楚国骑兵,正向此间疾杀而来。” “什么!”毗加大惊失色。 不仅仅是毗加,包括疏犁者在内的所有头领们,都大吃一惊,面露惊色。 纵使一向高深莫测,淡定无比的司马朗,也是满脸惊色。 “楚军主力不是还在张掖郡吗?怎么的一夜之间,就出现在了高昌壁?”疏犁者惊问道。 所有人的头领们,都望向毗加,想要他这个盟主,给一个答案。 毗加却是满面惊疑,以他的计谋,根本无法解释,更无法想通这其中的原由。 “现在想原因有什么用,赶快结阵迎敌吧,若是给楚军杀过来就完了。”一片惊慌中,月莎沉声喝道。 月莎这一喝,喝醒了不众人,那毗加不及多想,急是下令诸军改向东面集结,准备迎击楚军的进攻。 毗加想自己有十万之众,楚军就算杀到,也无多少兵马,十万之众,足以击败楚国援兵。 一道道改变战术的命令发出,原本井然有序的西域军,顿时变得凌乱起来,一队队的兵马,怀着不安的心,你推我挤的向着东面方向赶去。 乌云压顶,天地昏暗。 风过戈壁,一面面红色的战旗,如一浪浪血色的波涛。 那一面最耀眼的大旗下,身披金甲的颜良,巍然如山,坐胯着赤兔马,奔行如风。 左右,汹汹涌涌的铁骑,如潮水般奔腾。 举目远望,高昌城上的大楚残旗,依旧在屹立不倒,顽强的在风中飞舞。 “终于及时赶到了,吴懿,你没有让朕失望。”颜良暗暗松了口气,鹰目之中,杀机如刃。 含着沙尘味的风,扑面而过,颜良从风中,嗅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那种感觉,让人回味无穷,颜良的那颗杀戮之心,被这血腥的味道点燃。 这一次,一定要杀个痛快,让那些西域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最惨重的代价吧。 数里外,成千上万的西域军,尚在仓促的集结,军阵尚未列齐时,楚军就奔腾杀至。 成千上万的西域人视野中,地平线的尽头,仿佛忽然挤出了一汪平静的湖泊,夺目的阳光在湖面上如镜般闪耀,宛如沙漠中蛊惑的幻觉。 耳边,阵阵的闷雷声隐约传来,飞快的逼近,大地也随之莫名的颤栗起来。 西域人的神经,立时都紧绷起来,那一张张的脸上,惊慌之色,在克制不住的涌现。 他们的视野中,那面湖泊正由东缓缓的飘来,恍惚间,让他们以为是幻觉。 转眼,他们就意识到,那并非是什么幻觉。 滚滚的惊雷声,飞快的接近,虽不急促,却十分的沉重。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蓦然间。 数不清的战旗! 数不清的骑兵! 数不清的刀枪! 铺天盖地,一瞬间的填满了西域人的视野。 那是八万身披铁甲的大楚铁骑,以铜墙铁壁之势,齐齐的向前推进,才会产生的极度震撼的场面。 这惊人的画面,瞬息间,吓破了西域人的胆子。 八万骑兵同时出现,那是何等恐怖的场面,别说是这些西域人,就算是中原战场上,也从未曾出现过。 西域军团虽有十万之众,但其中的骆驼和骑兵部队,最多也就四万左右,而楚军的骑兵军团,却是他们的整整两倍。 恐怖的数字! “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楚军,怎么回事?”毗加惊得乱了阵脚,有些不知所措。 众西域头领们,一个个也惊恐难当,就连那刚烈的月莎,也为楚军这强大到不可思议的阵势,吓得花容失色。 “莫非,颜良是故意迟迟不发兵,为的就是诱使西域诸国,把军队尽皆集结在高昌壁,好一战歼灭吗?” 司马朗心惊胆战,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又一次中了颜良的计谋。 “该死,我又中计了,这个颜贼,还是那么狡猾。不行,西域军心已乱,这场仗非输不可,我可不能陪着他们送死。” 惊悟的司马朗,暗暗的咬了咬牙,趁着众人惊恐不注意时,悄悄的拨马而去,向着西面逃去。 “司马左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司马左使?”毗加想寻求司马朗的出谋划策,但却发现,混乱的人群中,已不见了那个拜火左使的人影。 智囊一失,毗加更是慌乱,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远方处,颜良统帅的铁骑,已杀至五百余步。 看着混乱的敌阵,颜良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西域人果然不知兵法,到了这般地步,要么退,要么战,似这般混乱不成阵形,真是自寻死路。 心中讽刺时,颜良将手中的青龙刀,向着前方敌人,微微的扬起。 呜呜呜~~ 更加悠远高亢的号我声,隆隆而起,八万名大楚将士,握紧了手中的刀枪,一张张冷残的脸上,涌动着嗜杀的凶意。 当号角声达到最嘹亮的那一瞬,颜良将战刀向前狠狠一划,厉喝道:“大楚的将士,给朕杀尽西域胡狗,一个不留——” 雷霆的咆哮,冲天而起,点燃了昂扬如火的斗志。 八万大楚铁骑,陡然加速,挟着山崩地裂的巨响,轰然而出。 敌人军心已乱,阵形不堪,虽有十万之众,在颜良眼里,却是不堪一击。 没有多余的计谋,这时的颜良,发起了全面的冲击,他要一举冲溃十万之众,毕其功于一役。 大地在颤抖,天空中的飞鸟在惊鸣。 一眼望去,那黑压压的钢铁洪流,铺天盖地而来,铮铮铁甲反射的幽光,几欲将苍穹映寒。 生平,头一次见到八万骑兵同时冲锋,这般浩大的冲击场面,把那十万西域人,看得是无不面露悚色。 尚未接战,毗加的斗志轰然瓦解,惊叫道:“撤退,全军撤退!”(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十万之众,撕裂! 毗加不等号令传下,自己就拨马扭头,先行而逃。 临阵之机,盟主先走,西域人本就不济的斗志,顷刻间土崩瓦解。 十万西域军,轰然而散,四处奔逃。 见得此状,颜良的嘴角,钩起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眼见的情形,果然如他和郭嘉事先所料,这突出其来的一击,彻底击垮了西域人的斗志,肉搏战尚未开始,只气势上,敌人就被自己的铁骑大军给击溃。 “杀尽胡狗!” “杀尽胡狗!” 万千大楚将士,咆哮高呼,面对着崩溃的西域溃军,高高的扬起了屠刀。 文丑率领一万铁骑,冲向敌军左翼处。 赵云率领一万精骑,向着右翼袭卷而去。 颜良亲率三万龙骑卫,从正面向敌军发起冲击,以无可阻挡之势,杀奔而上。 诸将奋勇,将士用命,汹汹如潮的楚军阵中,喊杀之声冲天而起,令天地变色。 那震天的动地的喊杀声中,蕴含已久的战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 左翼处,文丑挥枪怒喝,当先纵马杀入敌阵,枪锋所过,数不清的西域兵,被无情的挑上半军。 蓄势已久的大楚铁骑健儿,如一道巨大的利箭,追随着文丑,向着人仰马翻的西域军撕去。 右翼处,赵云枪影翻飞如电,枪锋过处,无尽的鲜血被他带上天空。 血雨中,一万右翼铁骑,如狼入羊群,狂辗乱杀着那些逃散的西域败兵。 中军之处,颜良手提着青龙刀,纵胯赤兔马,如金赤相间的闪电,飞疾而出。 那闪电的左右前后,拥簇着数以万计的铁骑将士,吕玲绮、姜维、邓艾、胡车儿等诸将,呼啸追随。 三万龙骑卫,如同一柄撼天的巨矛,夹着毁天灭地的威势,轰隆隆的向前碾压而去。 冲撞!碾压!撕裂! 滚滚的铁骑,将阻挡在眼前,一切活物,统统都摧为粉碎。 十余万的西域军,顷刻间死伤惨重,连逃都来不及逃,陷入了任由宰割的惨烈困境。 乱军中,雄心勃勃,自恃极高的月莎,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西域将士,如脆弱的野草一般,成千上万的被楚军收割去性命。 生平头一次,月莎的心灵,受到了真正的震撼。 哪怕在前一次玉门外之战失利时,月莎的自信心都只是稍稍受挫,她一直认为,楚国并没有传闻中的那强大,她楼兰明珠,终有一日可绽放光芒。 可今日,面对着楚军,泰山压顶般的进攻,在这绝对的实力面前,月莎的自信心,却被摧残到了极点。 月莎的心中,第一次涌现了无限的惊怖。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世上,竟然存在有如此可怕的军队,简直如同地狱中杀出的魔鬼军队,任何生灵在这支军队面前,都是那么弱不可击。 这支军队的领袖,就是那个传闻中的颜良。 乱军中,身披金甲的颜良,已辟波斩浪,如入无人之境 青龙刀过处,成片成片的人头,被他斩上天空。 超越吕布的存在,当今之世,谁还能做他的对手。 那飞洒的鲜血,那四溅的人头,让颜良感到了深深的快感,他的血液在燃烧,他感到自己的灵魂,都仿佛融化在了这片修罗战场上。 帝王的荣耀,虽然很好,但在战场上杀敌斩将,那才是真正的痛快。 此时的颜良,已不是在打仗,而是在享受着杀戮的快活。 无与伦比的快感。 龙刀扫过,断肢与折损的兵器漫天扬起,鲜血如雨点般溅落,在一片肢离破碎与嚎叫声中,颜良仿佛那地狱的魔神,遇神杀神,遇佛斩佛。 长刀所向,无人能敌。 “哈哈,痛快,痛快啊!”狂杀中,颜良放声大笑,何等的英雄气慨,何等的快活。 那些肝胆已裂的西域人,早已为颜良的狂杀之威吓到半死,丢盔弃甲,只顾盲目的抱头鼠窜。 穿过横飞的血雾,月莎清楚的看到了,楚国皇帝大杀四方,无人能敌的神威。 月莎彻底的被震住了,她仅存的自信,在颜良的绝对实力面前,统统的都被撕碎。 此时,她才清楚的意识到,她想亲手斩杀颜良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有多么的可笑。 以颜良那超绝的武艺,她若与交手,只一合,恐怕就是要被斩下马来。 清醒之余,月莎产生了深深的畏惧,现在的她战意全无,哪怕看着颜良狂杀她的族人,也不敢上去招惹。 “月莎啊,我们该怎么办?”疏犁者惊恐的叫道。 月莎从惊恐中清醒过来,环看一眼四周景象,却见大批溃散的西域军,正向着北道方向撤去。 “不行,咱们不能跟着他们和北道逃,父王,赶紧率部众脱离战场,向南往咱们鄯鄯国撤退。” 月莎也不等疏犁者答应,就喝令左右亲军,拥着他的父皇,向南逃去。 月莎也不迟逗留,率领着千余残兵,紧随在后面掩护。 回眸望去,颜良那狂杀神威的形象,越来越远。 然而,颜良在她脑海中的恐怖印象,却是越刻越深,再也无法磨灭。 “颜良,颜良……” 月莎咬牙念叨着这个名字,拍马疾行,头也不回的逃离。 疏犁者很聪明,没跟着大部队撤逃往西面的焉耆国,而是径直撤向了南面,自己的鄯善国。 盟主毗加,还有大部分的五国将兵,却都在跟随着他们的盟主,沿着西去的大道,向着焉耆东面的车师城逃窜。 他们以为,楚国的进攻,只是从东面而来,只要他们头也不回的往西逃,必定能逃出升天。 遍地的尸骸,将高昌城东十余里的范围,都铺起了厚厚的一层。 那喷涌的鲜血,竟然将黄沙的戈壁,染成了腥红的泥沼。 西域军在付出了五万人死伤的代价,终于是将楚军的追兵,越拉越远,逃过了全军覆没的境地。 眼看着身后楚军越来越远,毗加长松了一口气,方敢放慢马速,喘息那么片刻。 “可恨的颜良,竟然令本盟主损失如此惨重,本盟主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毗加咬牙大骂,满口报复之词。 话音方落,忽有军士尖叫:“楚军!是楚军,楚军从西面杀过来啦!” 毗加大吃一惊,急是举目西望,果然见西面的戈壁道上,数道沙漠正飞逼而至 那一面面张扬的战旗,正书着大楚的旗号。 数万楚军,竟是从西面,从西域军的背后,神兵天降一般杀来。 惊魂甫定的毗加,还有他的部下们,瞬间吓得魂飞破散。 “怎么可能,楚军怎能从西面杀到,难道说,颜良在高昌发起进攻时,就已另派一军,绕往西面堵截我了吗?” 毗加这才恍然惊悟,意识到自己中了颜良的计策。 东面处,滚滚的铁甲洪流,再度迫近。 颜良统领着杀意未尽的大军,已然追至,当年到西面骤起的尘雾时,颜良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朕说了,要把你们十万之众聚歼于此,朕现在就让你们知道,颜良说话,向来说一不二。” 见伏兵出动,颜良催督大军,继续狂追。 五万的西域残兵,乱成了一团,毗加无路可走,只有咬紧牙关,率领残部向西面,迎着突如其来的楚军冲去。 他这是想换着拼一拼的决心,想要冲过楚军的阻截,唯有如此,他才有一线的生机。 数万号惊恐的西域人,只能强打起求生的意志,迎着滚滚楚骑,咬牙冲了上去。 西面处,庞德、马岱、张颌、张绣四将,率领着三万铁骑,如三支利箭,狂冲而至。 铁骑如刃,瞬间将迎面而来的西域人,撕成了数道碎片。 铁骑碾压,刀锋斩杀,杀得西域人是鬼哭狼嚎,惊魂丧胆。 只片刻之间,原本黄色的戈壁滩上,便浸染了厚厚一层鲜血,马蹄踏过,甚至都能溅起浑黑的血泥。 毗加在千余亲军的保护下,冲破了一层层的楚军碾压,负出了死伤惨重的代价,几乎就要突出重围。 关键时刻,一支只有一千余众,却凶猛无比的铁骑,挡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一将,手首战刀,所向披靡,正是楚国大将庞德。 庞德所统的这支兵马,皆是以凉州兵组成,正宗的西凉铁骑,乃是大楚中最优秀的骑兵。 一千余西凉铁骑,将勉强突出重围的西域人,如绞肉机一般绞了个干干净净,血肉横飞。 毗加奔行其中,眼看着左右骑众,如脆弱的野草一般,被绞碎于地,吓得是魂飞破散。 无奈之下,毗加只能硬着头皮,抱着最后的希望,继续前冲。 方自冲出数步,庞德手舞战刀,正雷霆闪电一般,斩破乱军,杀向了他。 庞德的威势,深深令毗加恐怖,他明知自己不敌,但为了一丝生机,还是鼓起勇气,舞刀迎战上去。 两骑相对而来,相隔数步,庞德蓦的一声雷哮。 那咆哮之人,震得毗加神魂失措,一时间竟似忘了如何反抗。 一个呼吸间的失神,庞德已策马如电掠过,猿臂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时,将毗加从马上拖了下来。 西域五国联军的盟主,就此为庞德生擒活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王 后 毗加这个盟主一被生擒,残存的几万号西域军,就连逃跑的意志都被击溃,纷纷的跪地请降。 只可惜,这些西域兵们,没有见识过楚军在中土的“残暴”,投降和抵抗一样,没有任何的出路。 杀人如麻,杀到眼红的大楚骑士们,哪里管你投降不投降,马蹄依旧践踏他们的躯体,刀锋依旧斩落他们的人头。 浑黄的沙漠上,几万西域兵被杀得是鬼哭狼嚎,几乎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日暮时分,杀戮终于结束。 从高昌壁到车师城之间,长达数十里的戈壁大道上,十万人的尸体绵延铺陈,一眼望不到尽头。 从天空俯看,仿佛黄色的沙漠上,一夜之间铺上了一条鲜红的地毯,而十万颗人头,和数不清的残躯断臂,就是那大红地毯上的点缀。 八万大楚将士,杀得何其痛快,杀得是痛快淋漓。 满脸血腥的将士们,散布于戈壁上,搜集战利品,向那些未死的西域人补刀。 此一役,楚军不但杀敌十万,还俘获了战马两万余匹,骆驼近四万头,兵器旗鼓和粮草,更是不计其数。 西域人为了围攻高昌壁,以十万之众聚于城下,养活着十万兵马,所需的军资简直是天文数字。 而现在,这些巨额的军资,却统统都落入了楚军的手中。 颜良出兵时的策略,就是要以战养战,尽量的不耗费本国的物资,今一战夺得这么多的军需,可以说正符合了颜良以战养战的精髓。 一场大胜,颜良率领着大军,开入了残破不堪的高昌壁。 劫后余生的吴懿,亲率几千残兵,出壁迎接天子的皇驾到来。 颜良对吴懿自是大加抚慰一番,赞扬了他坚守城池的功绩,并下旨重赏吴懿,还是那几千死守高昌壁,一月不退的勇士们。 接着,颜良又在高昌壁中设宴,大赏三军,分赏有功诸将。 众将士们自是感激涕零,欢欣鼓舞。 府堂中,颜良高坐于上,威然肃穆。 庞德大步而入,如拎小鸡一般,将那焉耆国主毗加,拎上了堂来,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毗加滚在地上,顾不得痛,忙是跪伏叩首,颤声道:“罪臣毗加,拜见陛下,臣知罪了,请陛下开恩。” 颜良以藐视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这个毗加看来也是个软蛋,造反的是时候何等嚣张,竟敢以盟主的身份,率五国联军围攻大楚的高昌壁,如今一旦兵败被俘,马上就摇尾乞怜,想要求降求饶。 “饶不饶你狗命,还要看朕的心情,现在朕要你老实交待,那个拜火教到底是什么来路,你们为何都听从此教的蛊惑。”颜良厉声问道。 对于颜良来说,西域诸国都不是什么问题,这个来自于西方,有着波斯国支持的拜火教,才值得他去认真对待。 毗加身为五国盟主,必与拜火教来往甚密,从这狗东西的口中,想必能套出不少拜火教的情报来。 那毗加不及多想,赶紧道:“回陛下,罪臣只知那拜火教乃波斯国教,但那个拜火教皇,却是中土伪晋流亡之君司马懿,在西域负责传教,与我们联络的那个拜火左使,是司马懿的兄长司马朗,至于其他,罪臣就实在不知道了。” 拜火教皇,司马懿! 这个破天荒的消息,不仅是在场众臣,就连颜良本人,也稍稍的吃了一惊。 颜良先前就推测,司马懿率众逃往了波斯,可能与这个拜火教有关系,但他却没有想到,司马懿竟然能成为拜火教皇! 想来,司马懿这厮必有一番奇遇,甚至是有功于波斯皇帝,否则,波斯皇帝如何能尊司马懿这么一个中土之人,为拜火教的教皇呢。 “没想到啊,连朕都没想到,司马懿还真是给中土争光了,一个流亡之君,都在在波斯国混得风生水起,果然我中土人才泛滥。”颜良讽刺的感慨道。 众臣惊奇之余,也皆是感慨。 这时,郭嘉道:“陛下,如今咱们得知司马懿就是拜火教皇的情报,那这样看来,西域五国造反围攻高昌,这其中必是司马懿在背后操纵,臣想司马懿这必是在为他的卷土重来做准备。” “卷土重来么。”颜良冷哼一声,傲然道:“司马懿这个汉奸,不就是投靠了波斯人,找了新的靠山么,如此甚好,到时候朕连波斯人也一块灭了。” 横扫天下,无敌于世的颜良,何曾忌惮过任何人。 众臣为颜良的自信所感染,一个个也精神振奋,丝毫不为司马懿那全新的身份所慑。 “罪臣也是一时糊涂,才为司马家所蒙骗,臣已知罪了,请陛下开恩,饶臣一命,臣必率五国臣服于大楚,世世代代向大楚纳贡称臣。”毗加巴巴的哀求道。 颜良俯视着他,冷冷道:“你这番话,当年鲜卑那些被朕所灭的胡虏酋首们,都说过,你觉得,朕会饶过他们吗?” 一句反问,把个毗加吓得是冷汗刷刷往下一淌,连牙关才打起了架。 颜良扫平诸胡,将那些胡首一个个残忍的处事,毗加可是早有耳闻的,否则他也不会冒险起兵造反。 而今,听得颜良这冷酷的讽刺反问,毗加才意识到,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毗加吓得魂飞破散,拼命的磕头求饶,把额头都磕出了血。 颜良却无动于衷,只冷绝道:“朕明告诉你吧,就算你不起兵造反,朕扫平西域,杀尽你们这些胡狗,也是既定之事,区别就在于,是让你死个痛快,还是生不如死。” 字字如刃,吓得毗加全身抽动,慌到几乎要窒息。 “本来朕还想让你死个痛快,但你不知趣,竟敢抢先犯朕大楚,那朕就只能让你生不如死了。” 眼眸一凝,颜良摆手喝道:“来人啊,把这厮给朕埋入沙中,只露一个脑袋出来,朕要把他活活的变在一具干尸。” 毗加神色大变,吓得是差点就尿裤子。 西域之地,昼夜温差极大,中午时分,烈日当头,沙子里面连鸡蛋都能煮熟,人若是被埋进去,都被烤熟烤干了才怪。 毗加是万没有料到,颜良早就对他抱有杀心,而且还要如此残忍的杀了他。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惊恐的毗加,如杀猪般嚎叫求饶。 左右的楚卒们,却将他如狗一般的拖了出去,于高昌城外的戈壁中,挖了个坑将他身体埋下,只留脑袋露在外面。 毗加被挖坑活埋,一埋就是三天,这三天时间里,颜良却在高昌壁休整,整日豪饮,大赏三军。 休整了三天,颜良这才率领着八万大军开出壁垒,向着西域北道的焉耆城杀奔而去。 大军离城而出,颜良纵马走了没几步,一眼就看到了被埋在道边,只露出一个脑袋,奄奄一息的毗加。 此时的毗加,已被曝晒了三天,整个人已是严重脱手,脸上的皮肤处处龟裂,形容看起来甚是可怖。 “没想到,这厮的命还真是硬,埋了三天都没有死,还在苟延残喘。”颜良讽刺道。 那毗加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抬头见是颜良到了,眼中冒出精光,有气无力的哼哼着:“饶命……饶命……” 颜良心念一动,遂叫将只余下半条命的毗加,挖将出来,带着他一块前往征伐焉耆国。 此时,五国联军兵败,损兵十万的消息,已遍传焉耆,整个焉耆国已是一片震惊。 而随着国王毗加被俘的噩报传回,焉耆国人更是陷入了群龙无首,前所未有的恐慌。 颜良率八万大军,挟大胜之势杀来,失去了国王的焉耆国,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大楚兵锋。 从高昌壁发兵,沿路车师、务涂谷、危须等属城,纷纷不战而降,楚军几乎兵不血刃,就长驱直入的逼近了焉耆国都南河城。 南河城,一片慌恐。 闻知楚军杀来,整个王城上下,都陷入了惊慌无序幕之中。 尽管城中尚有兵马近两万,但没有国王的指挥,这两万人也无济于事,南河城只要一陷落,西域第一大国焉耆,便将就此覆没。 王宫中,那个穿着华丽的女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那女人个子高大,骨架匀称,双腿修长,还有一头光亮的褐色长发。 褐色的刘海下,是一张白玉般的脸蛋,她鼻梁高耸,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中,闪烁着惶恐与不安。 这女人,正是毗加的王后,黛绮丝。 “国王被俘,中土军杀到,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黛绮丝击打着拳头,惊恐的自问。 “王后不要惊慌,南河城中还有兵两万,这个时候,王后应该迅速的扶王子布丹继续,率领南河军民,抵御楚人的入侵,保卫焉耆国最后的希望。”身后处传来一个声音。 黛绮丝回头一看,却见一名身着火云黑袍的男子,步入了殿中。 黛绮丝认得,那男人,正是拜火教的左使司马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惊骇的黛绮丝 黛绮丝身躯一震,面露惊色,似乎从未有过如此想法。 “可是,城中只有两万兵马,如何能挡住楚人进攻?”黛绮丝毫无自信道。 司马朗却自信道:“城中虽只有两万兵马,但要知道,楚军多为骑兵,一时片刻想要攻克南河城也绝无可能。只消王后你能坚持个把月,我必能搬来救兵,解了南河之围。” 黛绮丝一听司马朗能搬来救兵,精神顿时是平伏了不少,却依旧怀有担忧。 这时,司马朗凝重道:“王后你可不知道,那颜良残忍之极,他若是攻破了南河城,城中的焉耆国人,不论男女老幼,恐怕都要被他屠光,王后你也必会被他万分凌辱,难道,王后你能忍受得了吗?” 这一番话,却令黛绮丝心头深深一震,畏惧之意转眼笼罩了全身。 “这个颜良,真的有这么残暴吗?”黛绮丝惊诧的问道。 司马朗重重点头,沉声道:“我就是从中土而来,在中土,似匈奴、鲜卑等很多胡族,都被颜良杀尽,王后你若是不能鼓起勇气,抵抗暴君,那焉耆国民,还有王后和你们的儿女们,就都完了。” 大殿中,陷入了沉默。 黛绮丝沉默许久,咬着嘴唇道:“好吧,为了我的子民,我决心誓死抗击敌人,司马左使,还请你一定要尽快的搬来救兵呀。” 司马朗暗松了口气,忙郑重道:“王后放心吧,我拜火教绝不会丢下焉耆的人民不顾的,我这就去搬救兵,王后你千万要撑住,绝不能投降啊。” 说罢,司马朗再无迟疑,当即就离开王宫,策马出城而去。 那黛绮丝则听从司马朗的计谋,以毗加已死为由,与众臣推举大王子布丹为新国王,黛绮丝与新王共掌国政,号召城中的军民们齐心协力,保卫国都。 南河地的局势,稍稍稳定了下来。 司马朗却策马飞奔,一刻也不敢久留,赶在楚军围城之前,逃离了南河城。 回望着那座绿洲之城,司马朗嘴角钩起一抹冷笑:“无知的女人,你以为我真的会把你们焉耆国人的死活当回事么,你只是我们的棋子,为我们尽可能久的拖住颜良,为我波斯百万大军东进,争取足够的时间。” 心怀着冷笑,司马朗策马飞奔,向着更西面的龟兹国奔去。 次曰,八万大楚铁骑,杀奔至了南河城下。 颜良统领着骑兵征伐,后方还有数万凉州步军,西出玉门关进入到西域,以接收攻陷的西域诸城。 骑兵征伐,步兵占领,保证后方的安全,此正发兵之前,就定下的战略。 颜良原来以为,焉耆国已是一片大乱,南河城会不战而下,他所要做的,就是大摇大摆的进入这座王城,大吃大喝,大享西域胡女的风情。 令颜良感到意外的时,南河城却是城门紧闭,城上西域军密布,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有意思,这班焉耆人,竟然还能组织起抵抗了。”颜良冷笑道。 马谡忙拱手道:“臣的锦衣卫密探回报,那焉耆王后黛绮丝拥立了毗加的儿子布丹为新国王,正是这黛绮丝,正统领焉耆军顽抗我大楚天威。”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毗加还有一个能干的老婆。 沉吟片刻,颜良当即下令,全军集结,准备对南河城发动大举进攻。 是曰黄昏时分,诸军扎营已毕,当天气不太过炎热时,数万大军集结于了南河东门。 那黛绮丝闻知楚军来攻,赶忙带着才十八岁的新国王布丹,率领着两万焉耆军,赶至城头抗敌。 咚咚咚~~ 楚军的战鼓声响起,隆隆之声震天动地,将城头的焉耆军震得心神难宁。 战鼓声中,一队队下了马的楚军,迈着整齐的步伐,高举着大盾,向着南河城东门一线推进而来。 此役出征,颜良本是率轻骑出动,并未携带盾牌等步军常用的武器。 然高昌壁一役,缴获了无数的军械,颜良正是利用这些白得来的军械,随时可以把他的八万铁骑,变成八万精锐的步军。 “弓弩手,准备射杀敌人!”新国王布丹,挥剑大叫着,颇有些勇气。 城上的焉耆弓弩手,纷纷的弯弓搭箭,瞄准了推进而来的楚军。 楚军推进至一箭之外时,却停止了前进,紧接着,一座巨大的对楼,被从阵中推了出来,推向了阵前。 对楼上,一名形容枯篙的男人,全身被扒了个赤条条,反绑在上面。 当黛绮丝认出那人是谁是,吓得是花容惊变,急叫道:“不要放箭,那是咱们的毗加国王。”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急是齐齐扫去,惊讶的发现,那赤条条的被绑者,正是他们被俘的国王毗加。 一见毗加还活着,众焉耆人顿时个个惊喜。 那布丹却是眉头暗暗一皱,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忧。 战鼓声,嘎然而止。 南河城内城外,忽然间一片的沉寂。 这时,对楼上被反绑的毗加,撑着残存的力气,高声叫道:“我是你们的国王毗加,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打开城门,向大楚投降,立刻!” 此言一出,城头上的焉耆人顿时一片哗然。 他们似乎是没有料到,自家的国王竟如此的胆怯,被楚人折磨成了这样,颜面尽失也就罢了,竟然还厚颜无耻的要命令他们投降。 不过,国王毕竟是国王,毗加的威严还在,他这么一劝降,城头上这些焉耆人的抵抗意志,顿时便倍受打击。 万把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中高举的刀剑,都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 那布丹见状,急是喝道:“焉耆国的臣民们,毗加已不配做国王,我才是你们真正的国王,你们不许受他的蛊惑,都给我拿起武器来。” 布丹这般一喝,那些焉耆人又是一震,一时间不知该听谁的,却是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 城外处,颜良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当他听到那个年轻,却故作强硬的声音时,他英武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冷笑。 “这就是那个布丹么,倒是有些胆色,很好,朕就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马鞭一扬,颜良下令,大军开始进攻。 战鼓声再起,数万楚军,开始向着南河城继续推进,而被扒光的毗加,则被推在前面,充当盾牌。 城头上,焉耆人顿时紧张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布丹大叫道:“放箭,立刻给本王放箭,阻挡敌军前进。” 尽管布丹吼破了喉咙,那些焉耆军士们还是不敢放箭,不毕,谁也不愿意做杀死老国王的凶手,以免被秋后算账。 布丹急了,当即夺过一柄弓箭,瞄准了他的父亲毗加就准备放箭。 黛绮丝大惊,一把揪住布丹,惊叫道:“布丹,你疯了吗,那可是你的父王啊。” “父王又怎样,他背叛了焉耆国,就是本王的敌人,本王为了保卫大焉耆国,非杀了他不可!” 布丹一把将黛绮丝推开,弯弓强行要射杀他的父亲。 “布丹,我以你母后的名义,命令你放下箭。”黛绮丝急了,厉声大叫。 布丹却冷哼一声,不屑道:“你只是本王的后母而已,凭什么命令我,现在本王才是大焉耆国之王,谁也不能对本王发号施令。” 布丹疯狂了,为了保住他的王位,什么也不再顾忌。 黛绮丝惊呆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人再阻拦,布丹在众目睽睽之下,弯弓开箭,一箭呼啸而出,直奔毗加而去。 毗加却是大惊失色,他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要亲手射杀他。 惊骇时,那一箭已呼啸而来,擦着毗加的身旁抹过,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布丹,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怎敢对你父王放箭,你还不快给我住手!”毗加惊怒万分的骂道。 布丹一箭不中,哪管毗加唧唧歪歪,接连又射出几箭。 终于,射术不精的他,第五箭射出,正中了毗加的胸膛。 “啊~~”毗加惨叫一声,浑身抽搐起来,鲜血如泉水一般,从箭创处渗出。 “布丹,我恨你,我恨——”恨字再难出口,毗加大叫三声,浑身剧烈的一抽,便是一命呜呼。 城头上,所有的焉耆人都惊呆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新国王,亲手射杀了他们的老国王。 黛绮丝更是惊得跌坐在地,高耸的胸脯剧烈的起伏,惊恐到说不出话来。 城外处,颜良看到了这一幕,却是一派的平静。 “朕以为,只有刘备那伙人,才能这般绝情,看来这些西域胡人,跟刘备都是一路货色。”颜良冷笑着讽刺。 “陛下,臣看这南河城颇为坚固,纯以步军难以攻克,只会徒损士卒而已,不若且围城几曰,待步军将那缴获的霹雳车,运到南河城来,再攻城不迟。”郭嘉进言道。 颜良点了点头:“朕也正有此意,今曰只不过是小小试探而已,传令下去,全军撤兵还营吧。” 号令传下,颜良拨马而走。 数万将士井然有序的退下,退还了大营之中。 楚军退去,那布丹这才长松了口气,将弓箭一丢,趾高气扬的下了城去,从黛绮丝身边经过时,连正眼也没看一下。 黛绮丝看着扬长而去的布丹,只能暗暗摇头,轻声叹息。(未完待续。)q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绿洲碧水,灵肉缠绵 还往大营后,颜良并未急于攻城,而是下令凉州刺史陆逊所督步军,将在高昌一役中缴获的大批霹雳车,尽快的运往南河城前线。 霹雳车的威力远不及破城炮,轰击中原的城池自难奏效,但对付西域这种以沙石所筑的城墙,还是有相当杀伤力的。 陆逊在运送军械的同时,还在摧督着数以万计的羌胡奴隶,续修从玉门关,驼往高昌壁,再从高昌壁通往南河城的驰道。 颜良有种预感,不久的将来,波斯人很可以会入侵东方,那支力量,将超越他在中原击败的任何群雄。 对付这样强大的敌人,必须依托于大楚国内的支撑,随时可以向西域输送兵员和粮草,这样的话,把雍凉的驰道继续向西修筑,就很有必要。 号令传下,颜良便叫大军且围城下营,正好休整几日,再行破城。 休整的这几天里,颜良便在御帐中,喝着西域的葡萄美酒,研究着四域的地形局势。 这日午后,诸臣皆退下,颜良独自一人于帐中沉思。 帐帘掀起,颜良一抬头,却见是吕玲绮带着一脸的微笑,步入了帐中。 “皇兄何必这般操劳,现下都快黄昏了,不如出去透透气,欣赏一下秦海之景吧。”吕玲绮的语气中,含着只有情人才有的娇腻。 秦海乃是焉耆国最大的一片内湖,整个焉耆绿洲,也是以秦海为中心,南河城,就座落在这秦海之畔。 事实上,在西域这种戈壁沙漠地带,之所以会存在大大小小的诸国,就是因为戈壁之中,还星罗棋布着片片绿洲,正是这些绿洲,才使得西域人能够在荒漠包围中,得以生存下去。 “汪洋大海朕见过,这戈壁中的海,朕还是头一次遇上,是该见识见识。”颜良欣然起身。 于是,兄妹二人,策马徐行,离开大营向着东面的秦海畔而去。 行不出里许,眼前的浑黄,蓦然间变成了一片蔚蓝。 视野之中,那一片湖水清澈平静,宛若沙漠之中,镶嵌的一颗蓝宝石一般。 颜良眼前顿时一亮,不禁为眼前的景色所震撼,心头一股感慨油然而生。 “好景致,真是好景致,就冲着这景色,朕征服西域也值了。”颜良兴致昂然赞叹道。 说话间,二人已策马步入了湖滩。 一众御林卫士们,不敢打扰他二人的雅兴,都识趣的退得远远的,沿着湖滩结成了一道半圆形的警戒线。 忽然间,吕玲绮跳下了马,将靴子脱了下来,光着脚丫子,踏在了柔软的黄沙之上。 “皇兄,这沙子踩着着实舒服你,你也快来吧。”吕玲绮笑着冲他招手。 颜良兴致一起,哈哈一笑,也跳下马来,学着她光脚踩在沙上,陡然间,就感觉到了一阵的舒服。 光着脚丫子踩在黄沙上,那种感觉,还真是舒爽啊。 脚踩黄沙,眼前秦海湖如镜子一般,太阳把水汽蒸发起来,使空气中有一股香甜甜湿润的气息,没有一点沙漠的干躁。 这戈壁沙漠别的地方,气候十分的干躁,每每一吸气,肺部之中都好像有沙粒在乱弹,火辣辣的疼痛。 只有这绿洲之中,大湖之畔,才会让人呼吸通畅。 “沙漠绿洲之景,当真是不错。”颜良踏着沙子,欣赏着四周的风情,不禁一阵叹。 “自来西域后,好久没有洗澡了,这秦海湖这么干净,我去洗个澡。”吕玲绮看着蔚蓝的湖泊,水清澈透,眼中闪烁着兴奋。 不等颜良说话,她便解下盔甲,褪下外衫,只着一件乳白色的小衣,跳入了那湖中。 透骨的清凉,一瞬间让吕玲绮全身舒畅无比,她游了个来回,冲着颜良招手:“皇兄,这水里边真的很舒服,下来一起洗吧。” 若是以往,吕玲绮自会有所避嫌,但现下她已是颜良的女人,在颜良面前,便依旧是那副自然随性的样子,也不介意跟颜良在这水**浴。 看着水中翻动的美人,看着这广阔蔚蓝的大湖,黄沙绿洲,在这样的环境中,与美人共浴,必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享受。 颜良微微一笑,也将身上的衣甲卸下,噗通就栽入了水中。 丝丝清凉,瞬间包裹了全身,说不出的通透舒爽。 颜良落入清清的湖水中,就见吕玲绮在水中畅游着,身上的小衣全部贴在身体上,隐隐约约显露出了玲珑的身体。 湖水中,她整个人好像一条洁白的美人鱼,十分妙不可言。 如此美景,立时就勾起了颜良的欲念。 “玲绮,看朕来抓你。”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坏笑,身体向前一扑,好似一条线在水中穿梭,转眼间就接近了吕玲绮。 “想抓我,没那么容易。”吕玲绮格格一笑,身体在水中忽然一摆,以腿反搅,好似一条鱼的尾巴拍击,向前一个飙射。 只可惜,吕玲绮虽会水,却又怎及颜良这个在江东呆了多年之人。 颜良双腿加快拍打,伸手向前猛的一捞,立刻就抓住了吕玲绮的双腿。 一阵凝脂玉华的感觉,传入心底之中,吕玲绮从喉咙里面,发出一声惊叫。 未及反应时,颜良已猛力一拉,将她拉入了怀中。 看着眼前**的美人,颜良血脉贲张,几下将吕玲绮身上的小衣撕下,同时也自己的衣裳也都褪到水中。 吕玲绮脸畔生晕,自知颜良想怎样,却也不推拒,反而热情如火的迎合。 就在这碧水之前,两人的身体,交缠在了一起。 颜良只觉下身之物,骤然坚硬起来,随后好似是摸索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轻轻一挺身,就进入了其中。 “噢!” 吕玲顷先是细眉一皱,随后小嘴张成一个圆形,最后紧紧的把嘴唇咬住,眯起丝儿的眼睛,脸上才平静了下来。 水中纵情,颜良不是没有经历过,但似这般,在这么大的碧湖中放肆,还是生平头一次。 那种从未有过的刺激感,激发了颜良的雄风,令他征伐愈烈。 水中,二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彼此疯狂的抚摸着对方,不停的交缠着。 一望无际的沙漠中,绿洲湖泊内,颜良和他的义妹,尽情的嬉戏,享受着灵与肉的相互碰撞的快乐滋味。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两人的身体蠕动着,水波不停的撞击着,吕玲绮的俏脸上,显现出了一丝殷红,小嘴时而张得圆圆的,时而又闭上,银牙咬的咯咯的颤抖。 而颜良也专心的投到了快乐之中,只觉全身每一处地方都在颤抖,舒服得好似立刻羽化登仙一般。 嘘~~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停止了动作,气喘未尽,如有虚脱一般。 吕玲绮睁开眼睛,直盯盯的看着颜良,喘着气笑道:“真没想到,这露天野合,竟是这般舒服。” “是啊,果然是最原始的,才最刺激快活。”颜良搂着吕玲绮的腰,一手放在她的胸前捏揉着,使得胸前两团软玉温香,愈发的挺拔。 吕玲绮感觉到了胸口酥麻带来的微微胀痛,还有那丝丝缕缕的快感,吃吃一笑,突然间双腿将颜良的腰肢紧紧盘住,张开白深深的牙齿,竟是在颜良的肩膀上狠狠一咬。 这一刻,吕玲绮就如一头野性发尽的母狮子一般,也呈现出了原始的一面。 肩上虽是一痛,但颜良感觉到了吕玲绮的狂野,肩上的微微刺痛,反而使他更加的兴奋。 欲念再起,他将吕玲绮再度紧紧抱住,猛的鞭挞起来。 沙漠绿洲,碧水蓝天中,二人尽情的释放着原始本能之欲。 不知不觉,残阳西斜,夜色昏暗。 颜良和吕玲绮这才从水中到了岸上,颜良将地上的衣服往沙滩上一铺,和吕玲顷依偎平躺,欣赏满天星斗,银河璀璨。 眼下沙漠温度未降,天气还没转凉,二人就这般不着一物,赤条条光溜溜的躺在那里,毫无忌惮。 外围的那些御林军士们,自不敢多看一眼,纷纷的转过身去,背对着秦海湖,继续警戒。 “陛下的体力,真是一点未减,看来那张神医的养身之道,当真厉害,这次回中原,我一定也得向他请教请教。” 周仓口中喃喃自语,他虽背对着湖滩,却也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难免羡慕天子那充沛之极,好似无穷无尽的精力。 正暗暗感慨时,迎面处,数骑人马向这边面来,当先者,正是周玉。 “周将军,陛下呢?”周玉见着周仓,便知颜良必在附近。 周仓干咳一声,却问道:“公主找陛下,不知何事?” 周玉一笑:“还能有什么事,天都快黑了,我给父皇准备好了晚膳,却不见了父皇人影,听营中人讲陛下来了湖泊,便来请父皇回去,父皇人呢?” “这个嘛……”周仓略有些尴尬,“陛下眼下正有些事,怕是得晚些回去,不若公主也回吧,末将自会告知陛下的。” “父皇在湖边能有什么事?”周玉却是一怔,驻马四下张望,很快就瞧见了沙滩上,那赤身相拥的两个人。 而那两个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又缠绵在了一起。 看到这一幕,周玉的心儿猛的一震,如玉洁白的俏脸,霎时间便红成了一片。rs s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让你干渴 周玉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父皇,正在光天化日之下,与吕玲绮进行野合。 那般画面,比当日玉雀台上,她看到自己的母亲小乔,和父皇时的画面,还要惊心动魄。 周玉一瞬间就呆住了,胸脯剧烈起伏,呼吸愈加急促,俏脸上红潮时隐时陷,双眸深陷其中,竟是不能自拔。 “咳咳,公主没事吧。”周仓干咳了几声。 周玉猛然清醒,脸畔羞意涌动,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态有多么的不雅。 “没什么,那我先回去了,你记得请父皇早些回营用膳便是。”周玉扭过头去,不敢让周仓看清自己的情情,说完的,拨马便走。 周仓还来不及恭送时,周玉在一众亲兵护卫下,已经策马走远。 离开湖畔已很远,周玉的心却依旧在狂跳不止,脑海之中,那些惊心动魄的画面,仍是挥之不去。 湖畔沙滩上,颜良却仍在肆意征伐,和他的义妹,共享鱼水之欢。 二人缠绵了不知多久,眼看天色已尽黑,筋疲力尽,肚子也有些饿了,方才穿戴起了衣裳,离开了沙滩。 周仓见颜良总算完事,方才敢转过头来,忙将周玉公主前来之事,禀报了颜良。 “玉儿来过了么?”颜良看了看四周环境,便想方才自己和吕玲绮那一幕,多半是给周玉看去了。 看就看去吧,也无所谓。 吕玲绮却是眉头一皱。不安道:“不好,方才咱们那样,岂非给那小妮子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了。她也是大姑娘了,朕就当在教授她男女之事。”颜良不以为然,脸上还带着坏笑。 吕玲绮脸色一红,知他是在故意说笑,不愿久留,翻身上马就飞驰而去。 颜良哈哈大笑,目送着吕玲绮离去。也翻身上马,不紧不慢的向着大营而去,一路上回味着方才的曼妙。 还往大营。营中已是灯火通明,炊烟袅袅。 步入御帐中,酒肉的香气,扑鼻而去。 案几上已摆满好酒美味。周玉则枯坐在那里。以手托额,怔怔的发呆。 “好香啊,朕正饿着呢。”颜良把盔甲一扔,抄起肉酒就大吃起来。 周玉这才清醒过来,赶紧陪着笑脸,伺奉颜良用膳。 颜良却能觉察得出来,周玉的情绪并不那么自若,心中暗自藏有心事。 “玉儿。听周仓说,适才你去湖畔找朕了?”颜良故作随口问道。 “嗯。”周玉点了点头。 颜良撕下一口肉。奇道:“那你怎么没见着朕就走了?” 周玉的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了那惊心动魄的画面,脸畔晕色悄生,吱唔道:“是周将军说,陛下有事要做,不让我打扰,我便只好走了。” “噢。”颜良故作恍悟,笑道:“朕那时确实在办事。” 颜良的笑容中略带着几分邪意,显然是有故意逗留她这义女的心思在内。 他的这一本正经,反而令周玉羞意愈重,脑海中的那些画面,充斥着她的心灵,搅得她心神难安。 甚至,她的心底,竟有一种几乎要控制不住的冲动。 忽然间,她腾的站了起来,低声道:“父皇,女儿想起还有些事没做完,就不打扰父皇用膳了,女儿告退。” 未等颜良准许,周玉便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 退出帐外,夜中的凉风袭过,周玉紧张的心情,却才消散下去,不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她这时才发觉,背上已浸出了一身的香汗,风一吹,凉嗖嗖的。 而且,她更发现,自己浸湿的,不仅仅是背。 “该死,周玉啊周玉,你怎的这般不知廉耻,竟会有样的反应,真真是羞死了。” 周玉抱怨着自己,不敢久留,赶紧慌慌张张的逃离,逃回了自己的大帐。 帐中,颜良看着慌张离去的周玉,洞察人心的他,已是猜到了分,不禁叹道:“看来玉儿真的是长大了,花蕾含苞多久,终究还是得绽放的呀……” 夜风袭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暧昧。 …… 次日,颜良下令,发万余将士,断绝了秦湖通往南河城的水道 那一天湖畔的,颜良收获的不仅是快活,更是一丝对付西域人的灵感。 颜良意识到,南河城之所以建在秦海湖畔,当然是因为秦海湖为其提供了充足的水源,那么断其水源,就将是对南河城的绝杀。 事实正如颜良所料,南河城的明水源只有一条,就是通过一条水渠,将秦海湖的引入城中。 除此之外,城只还有数口暗泉,也可能连通地下水源,只不过水量很少,只能供给王宫方便取水而已,普通的焉耆民众是享受不到。 水路一堵,明水源一断,王宫中水源还能靠水井提取,但王宫外的百姓,却是断了水,南河城很快就陷入了缺水的恐慌之中。 没粮还可以勉强支撑,没水,那可就是灭顶之灾。 布丹只恐水慌引起民变,只得将宫中水井之水,开放分配给平民,以稳定人心。 可那南河城,乃是西域北道第一大城,城中军民多达五六万人,这样一座城池,即使是放在中原也是一座大城。 如此众多的人口,光凭几口井,又如何能满足得了每日所需的生活用水。 从早到晚,王宫外面都排着长龙,干渴的民众,巴巴的苦等着领水,往往排一天的队,才只能领取不到半桶的水。 如此困难处境,撑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一长,自是人心浮动,怨声载道。 布丹却很无奈,态度强硬的他,没料到颜良如此“阴险”,竟然用了断水这一招,不费砍灰之力,就把他逼上了绝境。 无计可施的布丹,只能硬着头皮死撑,巴望着司马朗能够搬来救兵。 只可惜,布丹每天在城头,对城外望眼欲穿,没有盼来救兵,却盼来了楚军的重型攻城部队。 吴懿率领着几千步军,将一百余辆霹雳车,穿越戈壁之道,终于运送往了前线。 重型兵器一到,颜良毫不迟疑,当即将两百辆霹雳车,统统都架在了南河城的东门,不分昼夜,对敌城进行饱和式的轰击。 颜良则干脆在阵前撑起凉伞,摆来案几坐榻,喝着葡萄美酒,欣赏着轰城虐敌的快感。 轰!轰!轰! 三枚石弹,几乎在同一时间,轰在了城头中央。 大片大片的女墙被轰塌,飞溅的沙石,扑打了布丹一脸,溅得他灰头土脸。 “呸呸。”布丹呛了满嘴的沙子,连连喷吐。 环看左右,哪个士卒不是灰头土脸,而整道城墙,虽还没有倒塌,却已是面目全面非。 再这么下去,不出几日,城墙非被轰塌不可。 死撑半日,中午时分,楚军这才退去,一个时辰后,吃饱喝足的楚军,又回重新开轰。 趁着这短暂的空闲时间,布丹喝斥军民,担沙抬石,赶着修筑破损的城墙。 就在布丹刚刚喘口气之时,却有兵士来报,言是王宫外面,有几千平民,因为不满领到的水太少,发生了骚乱。 布丹大吃一惊,急是下城,策马飞奔回了王宫。 回到王宫,登上城头一看,果有千余百姓正在大吵大闹,竟似想冲破阻拦,闯入王宫一般。 布丹大怒,喝道:“马上派兵出去,把这些刁民统统都轰走,敢有不听话者,格杀不论。” “这些百姓只是因为太渴了,所以才会发生骚乱,把他们轰走是了,用不着杀人吧。”黛绮丝惊诧的劝道。 布丹却冷哼一声:“这些刁民,国家危难之际,不想着跟本王共患难,不顾全大局,却只想着自己,本王不杀几个人,如何能镇住他们。” “可是……” “你不必再说了,本王早跟你说过,焉耆国是本王做主,你就回宫中安心做你的王太后吧,休得在这里对本王指手划脚。”布丹极其强硬,极其不敬的口气,打断了黛绮丝。 黛绮丝被呛得满脸胀红,气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城下,大批的王宫卫队,已经开出了王城外,开始无情的进行清场。 那些干渴的焉耆人,很快就被暴力驱散,脚步稍慢的,则当场就被诛杀。 转眼间的功夫,就有近三百焉耆人被处死,鲜血将王城外染成了大片的腥红。 布丹看着那些臣民被杀,却是昂首挺胸,一副恶气得以宣泄的样子。 黛绮丝却是眉头暗皱,她倒不是同情那些被杀的平民,只是觉得布丹这么搞下去,非出大事不可。 无奈之下,黛绮丝也不愿受那布丹的冷脸,只得气愤的拂袖而去。 还往宫中,四下无人,黛绮丝那肥硕的大臀,气呼呼的就坐了下去,口中骂道:“这个布丹,对本后好生无礼,他难道忘了,是本后把他推上王位的吗,真是忘恩负义。” 骂了半晌,黛绮丝的怒气方息,情绪渐渐的平伏了下来,眉色中又掠起几分忧虑。 “再若纵容布丹这样下去,只怕不待楚军破城,我们自己就乱了,那个时候,城池一陷,我非得做了颜良的俘虏不成。听闻那个颜良,对于围而不降的人,处置起来极为残暴,我可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啊……” 喃喃自语中,黛绮丝若有所思,碧色的眼眸中,悄然闪过一丝冷色。rs s 第一千零五十章 为所欲为的暴君 围城在继续,霹雳车日夜狂轰,城中水源断绝,这座焉耆国的都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再轰三天,大军全力攻城,也该是破城的时候了。”颜良远望着残破不堪的敌城,冷冷说道。 话音方落,姜维策马而至,将一名焉耆人扔在了颜良面前。 “启禀陛下,此人自称是奉了焉耆王太后之命,越城偷出,有机密之事想要求见陛下。”姜维禀报道。 焉耆王太后? “有点意思……”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冷笑,遂叫将那使者带入御帐中问话。 回往御帐,颜良高坐于上,喝问他使者为何前来求见。 使者自称是奉了黛绮丝之命,前来向颜良献上降书,声称愿联合南河城内的反布丹之众,将布丹擒拿,开城献降。 左右诸将听了,无不面露欣喜,要知焉耆内乱,这样的话,便可不战而下南河城。 颜良却表情平静,似乎早有所料。 黛绮丝乃毗加后妻,布丹是毗加唯一的儿子,与黛绮丝的关系,并不十分的融洽,这其中的情报,颜良早就了如指掌。 今南河城被围,布丹亲手杀了毗加,水源被断,城池摇摇欲坠,这个时候,发生内乱也在情理之中。 “南河城已被朕轰到残存不堪,旦昔可破,这个时候,朕还需要那个黛绮丝的献降吗?”颜良一句反问,毫不掩饰不屑。 使者一愣。顿时吓得慌了神,不知如何以应,他也没有料到。楚国的皇帝竟然“不可一世”到这般地步,连不消死伤一兵一卒的投降,都不稀罕。 这西域人当然不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摇尾乞怜,都是无济于事的。 颜良就是强大,就是要辗破城池。你能怎样呢。 “陛下,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个黛绮丝王后既然有此诚意。臣以为,陛下倒不妨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旁边的郭嘉进言道。 郭嘉既是进言了,颜良就不能不给面子。 冷笑一声,颜良表情缓和了几分。摆手道:“也罢。朕本来是打算破城之后,杀光城中所有的焉耆人,包括你们那们王太后,不过现在她既然有悔过之心,朕倒是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使者大喜,连忙叩谢。 颜良却道:“你也不必叩谢,想要朕给黛绮丝一个机会,她还得先满足朕一个条件。” “只要陛下能答应我家王太后的献降。什么条件都可以。”使者毫不犹豫的答应。 颜良冷笑一声:“那就好,那你就回去告诉黛绮丝。先画一幅她不着一衣的春图,献给了朕,朕才会考虑接受她的求降。” 此言一出,那使顿时愕然无语,尴尬惊讶了极点。 纵使是郭嘉,也颇为吃惊,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提出了如此条件。 自古以来,不乏对求降者开出条件之事,有索要财富的,有索要土地的,也有索要女人的,但似颜良这样,索要人家王太后春图的,还是有史以来的头一次。 颜良,再次创造了历史。 “朕的条件已开出,给黛绮丝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不见图,朕就把南河城夷为平地,你可以滚了。”颜良也不多废话,大手一挥。 “听到没有,天子叫你滚了。”周仓大吼一声。 那使者这才从尴尬中回过神来,忙是连滚带爬,屁滚尿流的逃离了御帐。 使者逃走,颜良将目光转向了郭嘉,笑问道:“奉孝,你觉得朕这个条件怎样?” 郭嘉从惊怔中回过神来,面色中含着几分尴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评价。 “陛下这条件,只能说是,空前绝后了吧。”半晌后,郭嘉好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了这样的评价。 “空前绝后,哈哈,朕喜欢这四个字的评价。”颜良哈哈狂笑,遂又问道:“奉孝你也跟了曹操多年,朕知曹操也是个纵情之人,你觉得,朕比曹操如何?” 提及旧主,郭嘉身形一震,不自觉的就拿颜良曹操来相比。 凭心而论,曹操也是个好色成性之徒,每每也喜欢霸占别人妻女,这一点,倒是与颜良极相似。 不过,曹操那是偷偷摸摸的霸占,颜良这却是明着在抢。 沉吟许久,郭嘉叹道:“曹公不如陛下霸道,陛下才是真正的我行我素,为所欲为了。” 郭嘉这份评价,也算由衷而发了,换作旁人,只怕不是不敢答,就是一番婉转的恭维。 怕也只有郭嘉,才该直言他颜良是“为所欲为”了。 “好一个为所欲为,为暴君者,就该为所欲为,朕喜欢,哈哈~~”颜良放声狂笑,笑得何等畅快。 郭嘉看着狂笑的颜良,心中暗自感慨:“曹公也是真性情,但与天子相比,却还是逊色了一筹,败于天子,怕也乃是天意了吧。” …… 入夜,南河城。 王城西北的密殿中,黛绮丝踱步于殿中,焦虑不安的等待着。 片刻后,婢女入内,向黛绮丝附耳低语几句。 黛绮丝精神一振,忙道:“速速传入。” 婢女离去,不多时,那名使者,满腹心事的进入了密殿。 “大楚皇帝怎么回应的,他可答应了本后的求降了吗?”黛绮丝迫不及待的问道。 “回王后,楚帝答应了王后的求降。”使者干咳了一声,“只是,楚帝还提出了一个条件。” 黛绮丝长吐了一口气,以为大功告功,至于那什么条件的,也没当回事,只以为颜良不过是想索取财物什么。 高兴了半天,黛绮丝才想起,问他使者颜良开出了什么条件。 “这条件嘛……”使者吱吱唔唔,难以启齿。 黛绮丝就不高兴了,沉声道:“到底什么条件,还不快说,吞吞吐吐什么。” 使者一震,暗吐了一口气,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有实话实说了。 “禀王后,那楚帝说了,王后必须画一张自己的画像,送给楚帝,他才会考虑接受王后的求降。”使者低声道。 “画像?”黛绮丝愣住了,风韵十足的脸庞间,尽是茫然不解。 楚国皇帝不勒索财物,竟然只是想要自己的幅自画像,这是什么荒唐的条件? 愣怔了半晌,黛绮丝才道:“楚帝的这个条件虽然奇怪,不过好似也没什么难的,本后答应送他一幅便是。” “可是,楚帝要求,王后的自画像,必须要……必须要……”使者吱吱唔唔,半晌难以出口。 “到底必须要什么,快说!”黛绮丝不耐烦了,厉声一喝。 “必须要一丝不挂。”无奈的使者,几乎用蚊音,道出了这羞辱的条件。 虽细如蚊音,但却清晰可闻。 瞬时间,黛绮丝那丰腴的身躯,剧烈的一颤,胸前那一座美峰,也跟着垂坠波动。 颜良,竟然要索取她,不着一物的画像! “无聊,无耻之徒,焉敢如此羞辱于我!”黛绮丝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她早听闻楚君颜良,喜好女色,生情残暴放纵,但她却没有想到,颜良竟然能猖狂到如此地步,向自己开出这般无耻的条件,这简直是对她的公然羞耻。 羞恼之下,黛绮丝气得满脸通红,丰硕的胸脯,剧烈的起起伏伏,高耸的鼻间,气喘吁吁。 “可是,那颜良说了,王后若不答应他的条件,三日后,他就会攻破南河城,到时会杀光城中所有的焉耆人,连王后也不例外。”使者慌促的说道。 黛绮丝眼眸之中,深深的闪过一丝惧意,整个人顿时沉寂了下来。 没有愤怒,没有羞恼,所有的,只余下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楚国皇帝颜良,就是这么一个为所欲为的人,但不臣服于他,顺从于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黛绮丝虽然气愤,但她却很清楚,她别无选择。 司马朗的救兵无望,城中内忧重重,颜良说在三日后破城,绝不是危言悚听,必是说破就破。 破城之后,乱军杀入王宫,她这位原本高高在上的王后,只怕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更可怕的是,那些楚卒杀入宫中,只怕还会千人万人的凌辱自己,那时,岂非更是生不如死。 黛绮丝,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她屏退了那使者,独自一人,失神落魄的瘫坐在那里,脑海中权衡着生死利弊。 曾经衣食无忧的她,陷入了有生以来,最艰难的抉择之中。 答应了颜良的条件,那她就将颜面扫地,成为世人的笑柄。 不答应,则就是死路一条,而且,还会死得凄惨无比。 黛绮丝躲在自己的宫中,整整苦思了两天,而这两天的时间里,城外的楚军却轰城愈烈,那昼夜不息的轰鸣声,震得她彻夜难安。 三天的时限,马上就要来到,黛绮丝知道,她已经没有拖延的余地。 “去,把宫中最好的女画师,给本后传来吧。”黛绮丝长叹一声,向婢女吩咐道。 婢女当然不知,到了这个时候,王太后怎还有心思叫画师作画。 不解的婢女,赶紧将一名女画师宣来。 黛绮丝将那女画师引入密殿,并将所有的婢女都屏退。 接着,在女画师惊愕的目光下,黛绮丝开始缓缓的宽衣解带,直到把自己脱到一丝不挂。rs s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杀光吧! “王太后,这是……”女画师惊诧莫名,满脸不知所谓。 “本王叫你画,你就画,不许多问。” 黛绮丝已尽把自己脱了个精光,丰腴雪白的玉身,横卧在了榻上,脸庞间涌动着丝丝的羞意,却又故作镇定。 女画师当然不会知道,她们的玉太后,答应了颜良何等羞辱性的条件。 眼见玉太后已经脱光,她也只好按下狐疑,提笔为黛绮丝,画下了这幅春图。 一个时辰后,黛绮丝已穿好了衣服,手中拿着那圈画,以朱泥封漆。 那名使者,重新被宣入了密殿,黛绮丝犹豫了许久,才将手中的那卷画,不情不愿的交给了使者。 “这是楚君想要的画,你趁夜出城,把画交给他吧。”黛绮丝虽是故作淡然,但脸上的那丝丝羞意,却是难以尽掩。 使者当然知道,那画中是什么内容,脸也跟着一红,忙是恭敬接过。 临行前,黛绮丝忽又想起什么,沉声道:“这幅画,你只能交给楚君,若是敢偷看一眼,本王非挖了你的眼珠子不可。” 使者哪敢,急是唯唯应诺,黛绮丝这才准他离去。 看着使者离去,黛绮丝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可是,适才自己在密殿中,那一衣不遮,风情万种的样子,却又令她极是难为情,脸畔不觉暗生红晕。 一想到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要给颜良这个陌生的男人看到,黛绮丝的心中,就泛起了难以压制的羞耻。 羞耻与茫然中,黛绮丝不觉失神了。 …… 城外,楚军大营。 御帐中,颜良已经思索着明天破城后,如何屠尽那些不识相的焉耆人。 正当这时,周仓来报,言是焉耆王后黛绮丝的使者,再次前来求见。 颜良的嘴角,浮过一丝冷笑,遂叫宣入。 片刻后,使者战战兢兢而入,拜见已毕,忙将怀揣的画卷,双手献上。 “陛下,我家王太后已答应了陛下的条件,这是陛下所要的画,请陛下过目。” 这些黛绮丝,当真还答应了。 颜良冷笑一声,示意一眼,周仓遂将画卷接过,献给了颜良。 颜良便将画卷朱漆撕破,缓缓的展将开来。 那体态婀娜,容貌秀美,雪峰高耸,隐微具现,极具西域风情的美妇人,便是一点一滴的呈现在了颜良的面前。 那曼妙的画像,顿时令颜良眼前一亮,心中一团火焰,迅速的滋生起来。 西域人介于西方与东方之间,其容貌也兼备了西方和东方的特点,那种混血的美貌,别具一番风情。 更何况,黛绮丝乃西域有名的美人,而眼前这幅画,还是她不着一衣的春图,其中的诱惑力,可想而知。 一见此图,颜良心中的欲念就狂燃而生,他有种迫不及待,想要亲睹这焉耆王后真人的冲动。 他更是迫切的想要体会一下,享受这极具西域风情美人,会是何等刺激的感觉。 “这个黛绮丝,果然是个识时务的女人,这画画得好,画得妙啊,哈哈~~”颜良放声大笑,肆意的欣赏着画中黛绮丝。 伏跪的西域使者,却是难堪不已。 这也难怪,往昔被他们奉为女神,尊贵无比的王太后,如今,却不知羞耻的将自己的春图献给敌人,任由对方肆意的欣赏,肆意的侮辱。 这般有辱国体之事,莫说是使者,哪一个焉耆人得知了,会不引以为耻呢。 “很好,既然黛绮丝这么有诚意,那朕岂能食言,你回去告诉他,朕就准了她的献降之请,叫她速速行事吧。”颜良大手一挥道。 使者这才暗松了口气,对颜良再三跪拜,万般感恩之后,方才匆匆忙忙的退去。 使者前脚一走,颜良后脚便召集了郭嘉、文丑等文武,将接受黛绮丝求降之事,道与了他们。 “尔等都做好准备,朕料数日之内,南河城必破,是时候要大杀一场了。”颜良的言语中,迸射着冷绝的杀意。 众将无不兴奋,跃跃欲试,杀机凛烈。 郭嘉却问道:“陛下,既然黛绮丝已答应求降,咱们似乎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南河城,又何必动武。” “哼,不大杀一场,何以令西域人胆寒,朕就是要用一场杀戮,让所有胆敢反抗朕的西域人,肝胆俱裂!”颜良语气决然,杀机凛烈。 郭嘉身形一震,心神悚然,遂不敢多言。 他跟随颜良毕竟时短,不深知颜良的手段,更不知颜良对于那些胆敢反抗之人,手段有多么的狠辣。 麾下诸将,则是热血涌动,毕战意昂扬,巴不得大杀一场。 以西域人的鲜血,再铸他们的丰功伟绩。 号令传下,诸将各归各营,动员将士们,准备进行一场大杀戮。 南河城中,黛绮丝接到了颜良回复,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忙着对付她那嚣张的儿子布丹。 布丹现在虽是焉耆国王,更是凭着残忍的作风,暂时的获得了权威,但实际上,布丹的统治并不稳固,暗中反对他的人,大有人在。 反倒是黛绮丝,身为王后多年,在焉耆国中经营了不小的势力,眼下虽被布丹夺权,无法干政,但只要她肯,还是能纠缠起不小的力量。 何况,当日布丹射杀毗加的弑父之举,虽一时唬到了焉耆军民,但实际上却令焉耆人对他更加不满。 而连日来的缺水,人心动荡,更加重了这种不满。 黛绮丝就是利用人们对布丹的不满,以及自己经营的势力,很快就纠结起了一股反对布丹的力量。 是日傍晚,黛绮丝终于动手了。 忠于黛绮丝的将军们,率领着数千焉耆军,出其不意的杀入王宫,高呼着要反抗暴君,捉拿布丹。 布丹万没有料到,他的军队会在这种时候,公然发动叛变,惊怒之下,他急是命王城卫队,进行反击。 只可惜,王城卫队中,早已也被黛绮丝动了手脚。 随着几名忠于布丹高级军官被刺杀,王城卫队群龙无首,就此崩溃,“叛军”轻易的攻入了王城,直奔王殿而去。 布丹这才意识到,自己遇上了大难,无路可走之下,布丹只得匆匆的赶往黛绮丝那里,寻求她的庇护。 布丹知道,黛绮丝颇有威望,如果有她站出来为自己撑腰的话,或许可以劝退叛军,保住自己的王位。 “母后,救我,救我啊。”布丹慌慌张张,跌跌撞撞的闯入了殿中。 黛绮丝高坐于上,面无表情,冷冷的注视着布丹。 “叛军杀进来了,母后,你快出面劝住叛军啊。”布丹满头大汗,祈求的叫道。 黛绮丝冷笑一声,却依旧无动于衷。 布丹这才意识到,殿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静,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机。 环视左右,布丹蓦的发现,殿中竟是布列了百余全副武装的甲士,个个凶神恶煞,如临大敌。 见此阵势,忽然间,布丹有种羊入虎口,自投罗网的错觉。 正自狐疑时,黛绮丝厉喝一声:“来人啊,将这个昏君,给本后拿下。” 号令一下,一众武士一拥而上,顷刻就将布丹拿下,将他按跪在了黛绮丝面前。 骤变突生,布丹这才恍然惊悟,大叫道:“母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些叛乱,是你幕后策划不成?” 黛绮丝站了起来,俯视着布丹,冷冷道:“你这昏君,为保自己王位,就将焉耆城子民陷于生死不顾,本后已决意归降大楚,正要将他拿了,献给大楚皇帝处置。” 果然如此。 “你疯了吗,你这么做,是自寻死路,那颜良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贱女人!”布丹愤怒的吼叫道。 黛绮丝也不理他,只叫将他给五花大绑了。 接着,黛绮丝便带了绑好的布丹,出往宫门,前去压服那些叛军。 众叛军本就是在黛绮丝的授意之下,方才进行叛变,今黛绮丝绑了布丹一出现,从叛军立刻就歇了火。 黛绮丝便押解着布丹,叫南河城城门打开,亲自出城向楚军去投降。 城外处,楚军已集结大军,列阵已毕,静观着焉耆人的内乱。 未几,城门大开,一队人马出城而来,前哨声称是焉耆王后黛绮丝,前来如约归降。 颜良冷冷一笑,扬鞭道:“放那黛绮丝过来吧。” 不多时,黛绮丝等不着武器的数人,押解着布丹,进抵了架前。 黛绮丝翻身下马,盈盈施礼,颤声道:“臣妾黛绮丝,拜见大楚天子陛下。” “抬起头来。”颜良马鞭挑了挑。 黛绮丝不敢不从,不安的将俏丽的脸蛋,抬了起来。 当颜良看清她的真容时,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春图上的画面,眼前这本人看起来,果然比画上还在妖娆妩媚十倍,充满了异域风情的诱惑力。 黛绮丝看着颜良那“邪恶”的目光,自猜得到颜良在想什么,想想自己一丝不挂的画,已给颜良看这,今却还这般卑微的站在颜良面前,黛绮丝就窘羞不已。 美味在前,颜良却也不急,他的目光很快从黛绮丝的脸上移开,移向了城门洞开的南河城。 马鞭一扬,颜良厉声道:“诸军尽出,杀进南河城中,将这些不知好歹的焉耆人,统统给朕杀光吧!” 听得颜良这血腥的旨意,那黛绮丝花容大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战争机器 (大年初一,新年快乐,最后一天,求票了) 黛绮丝以为,她选择了投降,不但可以避免自己被乱军所杀,也可挽救南河城的焉耆人免于一死。 颜良这道命令,却是完全击碎了她的希望。 她万没想到,颜良竟然出尔反而,要屠尽南河一城焉耆军民。 “陛下,你可是答应过我,只要我捉拿了布丹,开城献降,你就会恕我们之罪,你乃上国之君,岂非说话不算数啊!”黛绮丝惊恐的叫道。 颜良却冷冷道:“朕只答应过,饶你一条性命,什么时候说要饶这一城人的性命了。” 黛绮丝妖躯一震,一时哑然。 仔细回想,由始至终,颜良的确只答应饶她一命,一点没错。 “可是,可是那都是无辜的人啊,陛下怎么忍心就屠杀了他们。”黛绮丝“理屈词穷”,又打起了同情牌。 可惜,她选错了对象。 颜良冷视着她道:“什么狗屁无辜,当初毗加那厮,纠结西域五国,围我高昌,犯我玉门时,伤我士卒和子民时,他怎么就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我大楚子民,尊贵无比,死一人,朕就要你们拿十人百人来换,城中的这些顽抗之徒,朕自要杀尽他们,来祭奠朕死去的那些子民。” 颜良冷绝的一番话,字字如刃,把个黛绮丝听得是胆战心惊,娇躯寒颤不休。 “可是……” “休得再废话了。”颜良一摆手,喝断了她的祈求,“你如果不爽,大可以回到城中,跟你的那些子民共存亡,朕成全你。” 这一番话,把黛绮丝唬得是彻底的无言了,或者说,是根本不敢再言语。 说白了,她费尽心思,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尊严,将自己的春图画像,献给颜良,就是为了搏一条活路。 她嘴上说说救焉耆人求饶还行,若是让她真的去与一城子民,共存亡,一同面对楚军的屠戮,她又焉能做得到。 惊恐万分的黛绮丝,只能颤巍巍的立在那里,不敢再多言半句。 一路路的楚军,已经出动,铁骑滚滚,向着南河城杀去。 文丑率五千精骑,当先杀出,将跟随黛绮丝出城投降的一千亲军,顷刻间就如切菜砍瓜一般,杀了个干净。 一片人仰马翻,惨叫嚎哭声中,文丑的先锋大军,踏着长长的血路,汹涌如潮水般撞入了南河城。 其余张绣、庞德等诸路兵马,紧随而出,成千上万杀意如火的大楚将士,咆哮怒吼着,涌入了南河城这座羊圈。 焉耆人的噩梦,就此开始了。 冲入城中的大楚将士,高高的扬起刀枪,见人就杀,杀尽一切西域胡虏。 这些享受了多年太平的焉耆人,今日终于迎来了末日,许多人甚至来不及恐惧,就已成了楚军的刀下之鬼。 尸横遍街,血流成河,从外城到内城,整个南河城都被淹成了一座血池。 颜良也不急于入城,却是上得城头,居高临下,欣赏着这场血腥。 西域人,敢勾结波斯,入侵中土,竟敢抢先发难,兵围高昌壁,进攻玉门关,这就是他们所该得到的报应。 黛绮丝则吓得双腿发软,依在城墙上,不敢直视城中那鲜血淋漓的画面。 耳边,那焉耆人的惨嚎声,却不绝如此,听得她是毛骨悚然,全身颤栗不止。 杀戮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时分,城中的哀号声,才渐渐的止歇。 这座绿洲中的大城,终于复归平静。 城中的焉耆人已被杀了个干净,几万具尸体,陆续被抬了出来,拖往城外焚烧。 当然,颜良虽有命令,但大楚的将士们,还是有手下留情的。 就比如,数千名年轻的焉耆女人,就幸运的逃过了一死,做了楚军的俘虏。 颜良知道,他的将士们留下这些焉耆女人,无非是想当做战利品,来享受的战后的庆功。 颜良也是大度之人,破城当天就下令,所俘的数千焉耆女人,除部分赏赐有功将士外,其余统统发入娼营,以慰劳血战的士卒。 这八万将士,远离中原故土,追随着他来到这千里之外的戈壁血战,颜良作为他们的皇帝,又岂能不让他们尽情的享受,他们应得的战利品。 血腥的气氛,很快就大楚将士们的欢呼与感恩,一扫而空。 当天晚上,整个南河城,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大楚将士们,尽情的享受从敌人手中抢夺来的好酒好肉,吃饱喝足了,再尽情享受,那些极具异域风情的焉耆女人。 一场血战后,楚军将士们非但没有露出疲态,士气和精神,反而是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颜良算是明白了,曾经历史中,蒙元、辽金那些野蛮帝国,为何能凭少量的军队,就能横扫天下,靠得就是用抢掳来刺激士气。 似蒙元的铁骑,横扫欧亚,那可是打到哪里,就抢到哪里,这般赤果果的诱惑,士卒们如何能不卖命,如何能不嗜杀成狂。 华夏就是自诩文明之国,对敌人太过仁慈了,才会一次次的为自己酿下苦果。 颜良就是要把楚军心中,那一丝无用的“文明”剔掉,让他们彻底的成为战争的机器,为大楚国扫清一切的敌人。 整座不久之前,还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城池,转眼之间,就已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一连三天,颜良和他的八万大军,都在大肆的庆祝。 第三天的大宴后,入夜,酒气熏熏的颜良,方始想了起来,他还有两个俘虏要处置。 颜良遂是下令,将黛绮丝和布丹二人,押解前来见他。 片刻后,黛绮丝和被绑的布丹,先后被带入了大殿之中。 这座原本属于他们的大殿,如今,他们却是以阶下囚的身份,再一次走入,感慨自是良多。 “臣妾拜见陛下。”黛绮丝倒是很识趣,赶紧向高卧于榻的颜良,盈盈的施礼。 那布丹却是满脸憎恨,向黛绮丝骂道:“贱人,竟然向那贼奴颜卑微,简直丢尽了我大焉耆国的脸。” 黛绮丝眉头一凝,似有几分羞愧,不知如何反驳。 颜良却是冷笑一声:“小子,挺有你的,还敢在朕面前撒野,来人啊,先扇他五十个耳光再说。” 号令传下,周仓大步而下,抡起巴掌来,就照着那布丹狠狠抽去。 啪!啪! 耳光声响亮清脆,回荡在大殿中,把个黛绮丝听得心惊胆战,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去。 周仓力气何其之在,ji巴掌下去,那布丹已是脸庞红胀,嘴角出血。 开始之时,布丹还要强装硬气,高昂着首,怒气冲冲的瞪向颜良,承受着周仓的巴掌,一副威武不屈的坚强。 二十多巴掌下去后,布丹已被抽得是鼻青脸肿,嘴巴鲜血淋漓,几乎被抽烂。 此时的布丹,便再难支撑下去,那愤慨的表情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痛苦。 啪!啪! 周仓却抽得起劲,大巴掌手颈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是力道越来越重。 转眼,三十巴掌抽过,布丹甚至被抽丢了两颗门牙。 “助手,快助手吧,我知错了。”布丹终于撑不下去,卸下强硬的伪装,巴巴的向颜良叫喊求饶。 颜良却无动于衷,由着周仓抽满了五十个耳光。 “啊~~”最后一耳光下去,周仓用尽了全力,竟把布丹扇出一步之远,嚎叫着跌倒在了地上。 终于结束。 黛绮丝长吐了口气,看着布丹那副惨烈状,竟如感同身受一般,娇躯深深的一颤,不忍再睹。 “怎样,小子,还敢在朕面前大呼小将,装硬汉吗?”颜良嘲讽般的喝问。 满脸不成人样的布丹,颤巍巍的爬了起来,露风的嘴巴开启,泣声道:“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请陛下宽恕小人,小人愿永世为陛下之臣。” “现在知错,晚了。”颜良冷哼了一声,“当你拒不投降,决心跟朕作对之时,你就自己选择了死路一条,现在,该是你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鹰目之中,一丝冷绝的杀意闪过,颜良摆手喝道:“来人啊,把这厮给朕拖下去,埋入城外,活活把他烤死吧。” 当初颜良想这样处死其父毗加,却不想布丹这小子,一箭射杀了毗加,今日,颜良就要用布丹,尝试一下这新鲜的杀人之法。 被埋在沙漠之中,只露一个脑袋出来,承受烈日的曝晒,活活的渴死烤死,这样的死法,倒也匹配布丹这个杀父之徒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惊怖到极点的布丹,吓得就要尿裤子,杀猪般的嚎叫求饶。 颜良却一挥手,笑看着他被军士拖走,拖向死亡。 大殿上伏跪的,只余下了黛绮丝。 眼见布丹被处以刑罚,如今又要被残忍的处死,黛绮丝虽未受仍何的皮肉之苦,却已被吓得惊魂失措,丰腴的身躯,颤栗个不停,背上也浸出了一层冷汗,哆哆嗦嗦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此时,颜良却收敛了冷绝,脸上反而是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他将那幅春图展开,欣赏着图中黛绮丝的曼妙,兴致勃勃道:“这幅图虽然很妙,可惜画师的水平不行,这样吧,朕就用我大楚的画师,在这里给你再画一幅,你觉得怎样?” 黛绮丝愣怔了一下,瞬间满面潮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西域女人的刺激 黛绮丝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若说此前颜良要她献上自己的裸画,已经是十分的过份,但那毕竟只是一幅画,自己的身体,颜良好歹还是没能看到。 但是现在,颜良却要在这大殿之中,亲眼目睹她脱得精光,被当众作画的场面。 那将是何等的羞耻,她黛绮丝这焉耆王后,只怕就要真的扫地了。 黛绮丝满面通红,整个人尴尬的僵在了原地,又羞又惊,一时羞慌到不知所以。 颜良见她不说话,顿时面露不悦,“看你这样子,莫非也是想学布丹那小子吧,很好,既是如此,那朕就成全了你吧。” 鹰目中杀机吐露,颜良手已抬起,作势就要下杀令。 黛绮丝心头如遭重锤一击,瞬间吓得花枝乱颤,恐惧之极,“扑嗵”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臣妾知错了,臣妾愿意,臣妾什么都愿意啊。”黛绮丝卸下了所有的尊严,巴巴的向颜良求饶。 死亡与屈辱之间,眼前这个貌美的西域女人,果然还是选择了屈辱。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个道理,果然是放之天下皆准。 颜良冷笑一声,下令将随军的女画师,传来大殿之中。 周仓卫士们,则识趣的退了下去。 空荡的大殿上,只余下了高卧于上的颜良,面色含羞的女画师,还有窘羞难抑的黛绮丝。 “怎么,难道还要朕提醒你,现在应该做什么?”颜良冷冷道。 黛绮丝身躯一震,她知道,到了这般地步,她除了顺从之外,已经是别无选择。 暗叹一声,黛绮丝低下头来,紧咬着朱唇,开始为自己宽衣解带。 一件件的衣裳褪下,那成熟、饱满的身躯,那白花花的皮肤,那汹涌的淑峰,那丝丝缕缕的幽密,一点点的映入了颜良的眼帘。 尽管她磨磨叽叽了好一会,但到最后,那一具勾人心魄,极具异域风情的肥美之体,还是尽收于颜良的眼底。 颜良的心头,一丝念火,迅速的滋生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具肥美的身体,的确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新鲜刺激感,令纵享花丛的他,也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冲动。 不过,颜良却压制住了,他需要积蓄念火,一并爆发后,才能享受到最强烈的痛快。 “要画好一幅画,不光要看人,还要看姿势。”颜良邪笑着,环视了一眼四周,若有所思的样子。 蓦然间,颜良有了主意。 “去吧,去扶住殿侧的那根柱子,摆个妩媚点的姿势来。”颜良手指那边,命令道。 黛绮丝不敢不从,只能含着窘羞,红着脸蛋,挪到了殿则,双手扶住了那根粗柱子。 一摆出这样一个姿势,那诱惑力顿时爆涨十倍,颜良看着她那姿势,竟有种想要冲下殿去,将一身的精华,立刻注入其中的冲动。 “很好,就是这个姿势,画吧。”颜良哈哈一笑,头往榻上一枕,邪笑着欣赏着殿前那惊心动魄的诱惑。 女画师不敢迟疑,赶紧摆下笔墨,照着黛绮丝的样子,仔仔细细的描画了起来。 这一画,就是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一丝不着的黛绮丝,只能摆出那样不雅的造型,一动不劝的保持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吸一口。 在内心的羞耻,还有外面气温的双重折磨下,黛绮丝累得是气喘吁吁,浑身香汗淋漓。 那丝丝缕缕的香珠,将她浑身上下,覆上了一层湿润,灯火照耀下,反射着乳白色的光泽,更让她添了几分靡靡的诱色。 不知不觉中,她脚下的地面,已是湿成了一片。 而颜良,却高卧于上,喝着美酒,欣赏着黛绮那尴尬,难为情,又辛苦的样子。 那点点滴滴的画面,不断的冲击着他的胸膛,令他胸中的烈火,越来越浓烈。 “陛下,画好了,请陛下过目。”许久后,那女画师终于停下了笔。 黛绮丝这才松了口气,可以直起了身子,整个人却是筋疲力尽,一双大长腿一软,险些就瘫倒于地。 而此时,颜良胸中的烈火,业已积蓄到了极点。 是该释放的时候了。 “有真人在,还看什么画,拿走吧。”那画了一个时辰的画,颜良却无半点兴趣,摆手喝道。 女画师愣怔一下,方始明白天子用意,赶紧捧着她的大作,匆匆的退了下去。 空荡的大殿中,只余下了颜良,还有阶下那浑身乳汗,喘气吁吁的黛绮丝。 颜良大步而下,如饥饿的雄狮一般,冲向了黛绮丝。 正自喘气的黛绮丝,一抬头间,惊见颜良那铁塔般的身躯,已巍然如山般挡在了自己身前。 更令黛绮丝惊羞无比的是,颜良在下阶的过程中,竟已将自己衣服撕碎,与她“坦诚”相见。 那古铜色的肌肤,那肌肉盘虬的壮硕身躯,逼目而来,一瞬间竟将黛绮丝眼眶深陷在其中,难以自拔。 下一个瞬间,黛绮丝才猛然惊醒,意识到颜良想要干什么。 尽管,她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事实真要发生时,她还是下意识的往后急退,双手拢在身前,慌羞无比。 颜良却大手一伸,如拎小鸡一般,将黛绮丝那不算轻盈的身躯提起,将她身形一转,令她双手扶住殿柱,再次恢复了先前画画时的那个姿势。 哈哈大笑声中,颜良已抖擞精神,如发狂的雄狮一般,将积蓄已久的烈火,统统的爆发而出。 大殿之中,春色骤起。 黛绮丝,这个焉耆的王后,充满异域风情的女人,此刻正双手撑着殿柱,翘臀高高的扬起,承受着大楚天子的征伐。 她的身体在有节奏的,剧烈的颤抖着,胸前那两团软玉,每每伴随着钩出一道道惊心动魄的弧线,更令颜良血脉贲张。 就这样,在这空荡的大殿中,颜良忘乎所以,变换着各种姿势,足足征伐了黛绮丝有一个时辰。 直到她筋疲力尽,直到她开始抽筋,苦苦的哀求,直到颜良的甘霖泄尽,方才罢休。 当风云交加结束时,颜良已是浑身汗湿,气喘如牛的斜躺在坐榻上。 而那黛绮丝,则如虚脱一般,蜷缩地伏脚下,浑身香汗淋淋,头发散乱,喘气不休。 “西域女人,果然更够野性,看来朕这一次征服西域,所得到的可不止开疆拓土乐趣啊,哈哈——” 颜良畅快淋漓,放声大笑,那肆意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之中。 躺在地上的黛绮丝,却是神魂迷离,在颜良的征伐之中,已忘记了羞耻,竟似已深深的沉陷在了其中。 狂笑一番后,饮下几杯酒,撕下几口肉,不多时,颜良又恢复了精力, 精力旺盛的他,瞅着脚下蜷缩喘息的西域女人,雄风再次昂扬抖擞起来,他冷笑一声,那虎熊之躯,再度扑向了脚下的猎物。 …… 数日的征伐,颜良让那黛绮丝这个西域王后,深深的感受到了中原天子的雄猛。 而这几天时间里,不光颜良纵情放肆,三军的将士们,也在尽情的放纵休养。 休整三天,颜良见士气已蓄,遂决定再次起兵,继续征服西域其余四国。 如今南河城已下,焉耆国可以说已经覆没,西域五国中,还存有四国。 其中,由焉耆沿着葱岭河继续向西,是位于西域北道上的龟兹国和疏勒两大国。 由焉耆南下,则是可抵蒲昌海,鄯善国都楼兰城就位于蒲昌海,再由鄯善国向西,经于阗国,便是西域南道。 南北两道,最终汇于疏勒国。 南北两道之间,则是茫茫无际的塔里木盆地,可以说西域诸国,都是围绕着盆地中央的大沙漠边缘而建。 高昌壁一役,十万西域联军已覆没,西域诸国之兵损兵半数以上。 南河城陷落,西域最强的国家覆没,整个西域诸国的实力,更加到了严重的削弱。 因此,为了速平西域,颜良决定分兵。 由文丑、张绣、马岱组成两万骑的北路军,以徐庶为谋主,扫清西域北道。 颜良自率六万铁骑,以及郭嘉和其余诸将,平定西域南道诸国,两路大军在西域最西端的疏勒国会师。 战略敲定,颜良也毫不拖延,当天便兵分两路,他亲率六万大军,向着楼兰城进发。 两路兵马出动,兵续的步军则接管了南河城,进行修驰道,搜捕焉耆奴隶的后续工作。 当颜良率领着六万铁骑,挟着扫平焉耆的大胜之势,浩浩荡荡的向着楼兰挺进时,鄯善国的细作,已将这十万火急的战报,送往了楼兰城。 消息传往楼兰,整个鄯善国上下,顿时陷入了恐慌之中。 西域第一大国,将这样覆没了,老国王毗加被儿子射死,新国王布丹又被颜良残忍处死,王后黛绮丝更是成了颜良的玩物。 这一系列的消息,足够令鄯善国人一片震惊。 更恐怖的是,楚军攻破南河城后,竟然血腥的屠城,把几万人的南河城,屠到只幸存下了几千人。 楚军的凶残,令已享受了五十余年和平的楼兰,以及整个鄯善国人,都深深的笼罩在了死亡与战争的阴影之中。 王城中,国王疏犁者已吓得手足无措,打算率守楼兰,率一城的军民,向西面退却。 此时,那月莎公却冷傲道:“焉耆国覆没,不代表我们鄯善国也能任由那姓颜的欺负,父王莫怕,女儿有一计策,必可叫颜良和他的大军,有来无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魔鬼城中的暧昧 疏犁者一听女儿有计,大喜过望,却又茫然道:“楚军六万铁骑,我楼兰城的兵马,不过一万余人,月莎你能有何妙计,可以一万人抗击六万之敌呀。” “父王,你莫非忘了,我们鄯善国可不同他国,我们还有一件致命的武器。”月莎眼眸中闪过着诡秘的冷笑。 “致命的武器?”疏犁者茫然片刻,蓦的眼前一亮,“月莎,莫非你是说鸡……” 疏犁者没有言尽,整个人都惊喜不已。 月莎微笑着点了点头,默认了疏犁者的猜测。 疏犁者恍然大悟,原本的担忧之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同样是一种诡笑。 “好啊,本王怎么没有想到呢,楚军敢来就尽管来好了,本王定给颜良一个好看,看他奈我何,哈哈~~” 疏犁者哈哈大笑,甚是得意,俨然已不将颜良和楚军放在眼里。 月莎那秀美的脸庞间,也涌动着丝丝的冷笑,心中暗忖:“颜良,有种你就来吧,这一次,本公主一定要报高昌一败之仇,看你如何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哼。” …… 茫茫戈壁上,颜良统帅着他的六万大军,默默的前行。 整个西域之地,除了建立在大大小小绿洲上的诸国城池,其余大部分地方,不是沙漠就是戈壁。 离开南河城没多久,颜良和他的大军,就进入到了广袤无边的戈壁滩。 六万的楚军,只能沿着一条东南向的河流前行,而这条河流连通着秦海和蒲昌海两大戈湖泊,既能为楚军指明方向,又随时能提供淡水。 戈壁之中,只要有水,只要不迷失方向,一切都没什么可怕的。 黄昏时分,夕阳下的前方,出现了雅丹地貌的影子,一座座石头山平地而起,根据向导的指引,楚军沿河而行,不多久,就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城堡”,出现在了河流之畔。 那是由焉耆国通往鄯善国的道路上,一处避风之地,西域道上的人,称之为“魔鬼城”。 大军继续前行,那“魔鬼城”的样子,渐渐在视野中清晰起来。 此城又叫风城,是大片岩石被大风雕琢出来的奇特地形,一大片的区域内,分布着大量奇形怪状的岩山,可以给人想象成各种诡异的事物。 而且,风刮过这些岩石的时候,因为分布的关系,会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所以叫做魔鬼城。 在西域的戈壁上,这样的地貌非常常见。 颜良欣赏着这戈壁上的奇观,率军缓缓进入了风城,并在一座底部平坦的岩山停了下来。 “天色还未晚,为什么不走了?”颜良问道。 “禀陛下,根据臣和向导们的推测,很快就快刮起大风,咱们最好是在此间避风,休息一晚再前行。”马谡拱手道。 作为锦衣卫的情报负责人,去岁时,马谡曾经亲自深入西域,考察当地地形与气候,获得了大量的情报,现在的马谡,俨然已是一个西域通。 颜良想想也是,便下令大军在这风城东侧,靠近河流旁一侧扎营。 未久,一朵朵的帐篷,绽放在了风城那奇型怪状的岩山下,一队队的士兵,骑着骆驼,去往不远的河畔取水,丝丝缕缕的炊烟,袅袅而起。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不到一个时辰,头顶果然刮起了大风。 这片岩山组成的“城堡”,果然是个避风的绝佳之地,遮天蔽日的大风刮过,只能绕道而行。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黑。 除了诸队值守的士卒外,几万将士都躲进了帐篷中,埋头大睡起来。 御帐之中,颜良却在饮着葡萄酒,研习着案上铺陈,关于楼兰一带的地形图。 关于楼兰古城,熟知历史的颜良,可是早有耳闻。 根据后世的考古发世,楼兰城在几千年前,乃是西域上屈指可数的富庶之城,后来却因为缺水沙化,才渐渐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而滋养楼兰城的那片蒲昌海,也变成了后世神秘恐怖的代名词,罗布泊。 这样一座充满了神秘的古城,如今,却依然繁华的屹立在绿洲之中,等着自己去征服,颜良当然会有强烈的好奇心,想要一睹这戈壁明珠的面貌。 还有,那个什么月莎公主,竟然敢率兵抢先进攻玉门关,挑衅大楚的国威,颜良也不会放过她。 呜呜~~ 喋喋~~ 御帐外,风吼声不绝于耳,近在咫尺,仿佛无数的冤魂厉鬼,无休无止的吼叫。 如果是普通人,置身在这种环境下,一定会吓得毛骨悚然,彻底难眠。 颜良却是浑然不觉,杀人如麻的他,又焉会被几声风吼吓到。 帐帘掀起,香气扑鼻而入,一名女子却紧张不安的闯了进来,正是周玉。 “玉儿,这么晚了,你还不睡么?”颜良抬起头,看着她那慌张的脸蛋,笑问道。 “父皇,女儿睡不着。”周玉低低道,脸色略有些苍白。 颜良一奇,笑道:“怎么就睡不着了?” 周玉咬着嘴唇,指了指外面,红着脸,不好意思道:“外面的风声听着心里碜得慌,玉儿好害怕,所以睡不着。” 原来如此,颜良这才恍悟。 普能的女孩儿,遇上打雷闪电这般黑夜,都有可能被吓得难以入睡,何况是周玉这般身娇肉贵的公主。 外面这风声如鬼哭狼嚎一般,这般环境,似吕玲绮这样刀头上舔血的女强人,当然不惧,周玉害怕却是情理之中。 “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是风吼而已。”颜良安慰道,安心睡吧。 周玉却慌意不褪,咬着嘴唇,扭捏了半晌,红着脸道:“父皇,玉儿实在是很害怕,玉儿今晚能不能在父皇这里睡一宿。” 睡一宿? “好吧,随你。”颜良没有任何迟疑,当口就答应。 如此貌美乖巧的义女,因为害怕风声,想要自己这里睡一晚,颜良如何能够拒绝呢。 “多谢父皇。”周玉松了口气,便是步入内帐,先自安睡起来。 颜良也不以为然,继续研究地图。 半晌后,忽又听内帐中传出周玉的声音:“父皇,我还是听着很害怕,父皇能不能来陪我睡啊。” 周玉那撒娇似的央求声,如一双小手般,在颜良的心头轻轻一挠,挠得颜良心头一阵的酥酥痒痒。 颜良的心思,顿时便不在地图上。 迟疑了一瞬,颜良起身,步入了内帐中。 此刻,羊毛毯中,周玉已如小兔子一般,缩在其中,但玉颈和香肩,却露在外面。 就是那丝丝的外露,却让人钩起无限的暇想,想象着香肩下面,会是何等风光。 周玉就那么缩在毛毯中,用楚楚可怜,却又暗含娇媚的眼神,巴巴的望着进来的颜良。 纵游花丛的颜良,瞬间就感觉到,榻上这小妮子,似乎在有意的诱惑自己。 “哼,朕可是从肉山上踏过来的人,你这小妮子的心思,岂能瞒得过朕。” 颜良假作不知,很是自然的躺在了周玉的身边,慈祥的安慰道:“睡吧,为父陪着你,没什么可怕的。” “嗯,有父皇在身边,玉儿就不怕了。”周玉很是欣慰的样子,娇嫩的身边,往颜良的身边凑了凑。 虽隔着一层毛毯,但颜良依旧能感觉到,那寸寸的冰肌玉骨,柔软蠕动时的光滑。 颜良按定心神,继续装淡定,闭上眼来,过不多时,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毛毯中的周玉,却是不动声色,越靠越紧,小脸蛋也越发的红润,丝丝的羞意,还有一种青春的冲动,在她的眼眸中涌动。 可是,当她发现,颜良毫无反应,甚至竟还睡着了时,脸上便不禁掠过一丝失落。 颜良虽闭着眼,却似乎能感觉得到她情绪的变化,心中暗笑,仍旧装睡,看她能“大胆”到什么地步。 不知过了多觉,颜良忽然感觉到,小腿处传来了一阵的酥痒。 他微微睁开一道缝,却发现,周玉臂儿,不知什么时候竟从毛毯中伸了出来,那酥嫩的手儿,正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小腿。 慢慢的,那只玉手,沿着他的小腿,缓缓的向上抚去,滑过了大腿,还在不断的向上。 男人终究是男人,生理上的本能反应,又岂能克制。 那酥酥麻麻的感觉,遍传全身,那刺激的味道,转眼就令颜良全身的热血,加速流动起来。 不知不觉中,颜良的血脉渐渐的贲张,蛟龙竟是昂然而起。 毛毯中的周玉,借着昏暗的火光,清楚的看到了那变化,她的小脸即刻潮红如血,呼吸也立时加快起来。 那如幽兰一般的吐气,吹抚着颜良的耳根,更加刺激得颜良血脉爆涨。 “真是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放肆到这般地步,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么,怎的忽然这般急迫,好,朕就看你能放肆到什么地步。” 颜良强压住精神上的冲动,继续装睡。 周玉眼眸水波盈盈,脸色通红,即又羞怯,又有兴奋。 她那黑漆漆的眼睛,就紧紧的盯着那昂然之景,眼神仿佛陷入了沼泽一般,无法自拔。 犹豫了许久,香颈蠕动,咽下一口香沫,那素白如玉的手儿,竟是继续向上滑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鬼斧神工 (都尉要过年休息几日,陪陪家人,大概七号左右恢复两更,大家见谅哈) 周玉的五根纤纤素指,只差那么一丁点,就要触到那昂然的蛟龙。 她的呼吸已急促到了极点,一对遗传自其母,饱满无比的玉兔,也在剧烈的起伏着。 颜良甚至能够感觉得到,那紧紧挤向自己身体,不断膨胀的压力。 “敌军夜袭,敌军夜袭!”御帐外,突然传来了高亢的示警声。 颜良尚未有反应,周玉却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手儿嗖的缩进了毛毯中,赶紧闭起双眼,装起了睡来。 颜良睁开眼时,周玉的脸已半埋在毛毯里,一副熟睡的样子。 只是,她脸上的红潮,却没那么快能褪下,那丝丝缕缕的红晕,出卖了她貌似沉睡,实际上却慌羞无比的内心。 看来,是鄯善国发动夜袭了。 这班胆大包天的胡人,竟然敢主动往枪口上撞,还敢打断自己的好事,当真是找死。 颜良血脉渐熄,心中有些不痛快,本欲起身去理事,却又觉得就这么走了,实在是有些念头不通畅。 看着装睡的周玉,颜良的眼眸中,悄然闪过一丝邪意 他的嘴角扬起邪笑,手臂伸出,竟是缓缓的伸入了周玉覆盖的毛毯中。 装睡的周玉,似乎是没有料到,颜良不去急着对付敌人的夜袭,竟然有闲情,做出如此出乎意料的“轻薄”之举来。 这一下,反而搅得周玉心神激荡,羞慌不知所措。 她的心跳在飞快加速,呼吸跟着又局促起来,方自褪下的红潮,转眼又涌上脸庞。 虽如此,她却只能忍着窘羞,继续装睡。 见周玉没有反应,颜良的手继续向下摸索,片刻后,他的虎爪,毫不客气的抓住了一片温香软玉。 那一瞬间,周玉的身形,如打了个冷战一般,剧烈的一颤。 颜良脸上坏笑更浓,虎爪肆意,轻轻的抚揉起来。 装睡中的周玉,已是心潮澎湃,窘羞之极,呼吸急促到几乎要窒息,身上的香汗刷刷的往外直淌。 她却不敢睁眼,只能暗咬着牙,继续装睡。 颜良把玩了一会,心情也通畅了,这才满足的抽出了手,大步出帐而去。 那宽最有力的大手虽收,周玉却仍沉浸在那心潮澎湃的激荡中,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当她睁开迷离的眼晴,视线渐渐清晰时,却才发现,内帐中已空空如也,只余下了自己一人。 “嘘~~”周玉长长吐了一口气,娇嫩的身躯,如虚脱了一般。 长喘许久,周玉那激荡的情绪,却才渐渐平伏下来。 她的脑海中,不觉又浮现出,那蛟龙昂立的画面,搅得她心儿砰砰又激跳起来。 她的手,不自觉的握到了自己的玉兔上,回味起了颜良适才那温存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周玉的神魂,又陷中了无限的遐想之中,无法自拔。 …… 帐外处,颜良已披甲走出御帐,大帐四围,千余龙骑御林已戒备肃立,如临大敌。 各营中,示警之声濒濒响起,风吼声中,隐约似乎听到马蹄狂奔,杀声大作。 如此情形,的确是有人夜袭。 “诸军不必慌张,鄯善国不过一万兵马,他们根本不敢大举来攻,诸营按兵不动,敌贼自然退散。”颜良沉稳如山,大声下令。 号令很快遍传诸营,六万将士皆守各自岗位,巍然不动,没有丝毫的慌乱。 横扫天下的大楚铁血之师,纪律与意志是何其坚定,又岂是区区一场夜袭就能惊动得了的。 诸将各自指挥本部兵马,严守营寨,但遇敌军冲击,不必出击,只以乱箭射之便是。 很快,诸营迅速的平静下来,沿营栅一线,乱箭如飞蝗一般呼啸而出,奔着躲藏在黑暗之人的鄯善人而去。 黑夜中,隐隐约约传来惨叫声,显然躲在夜色中的敌人,被楚军的箭矢覆盖。 喊杀声随之渐渐远去,一个多时辰后,彻底的消失全无。 一番折腾骚扰,鄯善军就此退去。 颜良料知无事,遂叫诸将继续警戒,他却回往御帐,照旧的休息。 回往内帐时,周玉已经自行离去,只余下丝丝缕缕的余香。 颜良摸了摸那残留温热的床榻,脑海之中,回味着适才把玩那温香玉兔的快感,当真是回味无穷。 “这小妮子的滋味,不逊于她的母亲啊,原先我还不想强占于她,如今看来,她自己春心已动,是时候收纳了她了。” 颜良回味着那曼妙刺激,心中,已是渐渐的有了定度。 …… 次日,天明。 颜良率军出营,亲自视察了外围情况,果然发现了不少尸体,还有大批骆驼和战马的脚印,足足有数千骑之多。 根据这些痕迹可以判断,鄯善军的确是想趁楚军不备,发动夜袭。 “该死的鄯善人,竟敢自己来送死,搅了朕的好事!”颜良恼火,当即下令,全军拔营,向着楼兰方向加速推进。 六万大军遂是起营,离开魔鬼城,沿着河流,向着楼兰城方向进军。 军行数日,每每到了黑夜,鄯善军都会派兵来骚扰夜袭,却都阻挡不了楚军前进的脚步。 大军停止了前进,根据地图上所标记,这里已该抵达了楼兰所在绿洲边缘,然而前方所见,却似乎依旧是一片无尽的戈壁。 颜良心生狐疑,纵马直奔大军前方,却才发现,前方的道路,竟然被一片悬崖所阻挡。 驻马悬岸,颜良举目远望,和所有人一样,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视野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盆地,烟雾缭绕。 那是一片凹陷在戈壁中的巨大绿洲。 眼前情形之壮观,言语根本无水土不服 达,不仅是普通将士,就连颜良也为之惊奇。 甚至,连曾经走遍西域,两度来过楼兰的马谡,再次见到这片绿洲时,都难抑那份惊叹。 眼前的盆地非常之大,整体形状,像是一个巨大的陨石坑,从悬崖上往下看去,只看到下面烟雾缭绕,几乎全部是密集的树冠,难以看清具体的情况。 再远远望去,透过偶然被风吹散的烟雾,隐约看到,森林的深处,隐约似有一座巍峨的城池,若隐若现,想来便是楼兰城了。 再往远看,则是道道如鳞的碧光,那里,便应当是蒲昌海。 “没想到,西域沙漠之中,竟然还藏着一片胜似江南的绿洲,当真是鬼斧神工,叹为观止啊。”颜良俯视着这片绿洲,慨叹道。 马谡把着绿洲道:“这蒲昌海绿洲,乃是西域最大的绿洲,绿洲森林多位于西北面,越往腹地,树林就越少,那些原本的绿洲森林,已被鄯善人砍伐,开垦成了耕地,楼兰城和蒲昌海,就位于绿洲的东南面。” 颜良欣赏了一片这自然奇观,也不多留恋,在马谡的指引下,率领大军从盆地西北面的缓坡,顺着河流进入了绿洲。 “这一片绿洲虽大,但与中原的森林相比,终究还是不值一提,倘若这里从来没有人居住,千百年后,这片奇观只怕还会存在,只可惜被人过渡开垦,最终变成了一片荒漠。” 后世的这片区域,乃是不毛之地的象征,谁能想到,千百年前的此时,却是一片森林碧湖的世外桃源。 沧海桑田,这个时代的人看过可能只是一奇,颜良这个穿越者看过,却焉能不兴叹。 森林中,早就被开辟出了数条大道,楼兰人就通过这些道路,沟通外界。 正如马谡所说的那样,越往里走,森林就越来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片片的良田,以及一座座的村庄。 沿途所过,村庄里的鄯善人都已人去楼空,显然是躲避战乱,逃亡去了。 大军行进半日,一道壁垒,赫然的挡住了楚军的去路。 眼前的关隘,据住了森林大道和几条水系间的空隙,形势颇为险要。 “此关叫作盘蛇关,是楼兰城的屏障,只要攻陷此地,咱们就可以顺利进入平地,直抵楼兰城下。”马谡指着关城道。 颜良抬头看了一眼那关城,英武的脸上,扬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西域人果然没见过什么世面,所谓的雄关,高度和厚度,充其量也就中原一县城的水平,更别说与阳平关、潼关这等真正的天下雄关相比。 “大军扎营,就地砍伐树林,制作攻城器械,三日内,朕要拿下这盘蛇关,直取楼兰城。”颜良挥鞭豪然下令。 于是,诸军便在这关城前,伐木立营,大肆制作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 蒲昌海绿洲中茂密的森林,为楚军提供了足够的木村,有此充足的原料,什么霹雳车云梯冲车一造,区区一座盘蛇关,又何在话下。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 楚军安营已毕,营中已是灯火通明。 此间树木繁貌,水源充足,环境相当的舒适,颜良甚至还找到了几分重回江南的感觉。 唯一不好的是,绿洲中环境跟江南有些相似,自然也多蚊虫,这让这些多来自于北方的骑士们,感到颇为不舒服。 不过好在颜良随军带了不少医官,久居江南的颜良,自知如何避蚊虫,遂叫医官们就近采取熏蚊去虫的草药。 盘蛇关上,月莎公主修长的身形,一直树立在那里,注视着楚军立营的整个过程。 夜深时分,看着灯火辉煌的楚营,月莎朱唇微动,嘴角钩起一抹冷绝的诡笑。 “楚军不知好歹,还是杀来了,很好,是时候动用我们致命的武器了。”rs s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秘密武器 夜深人静。 营门处,数名值守的楚军士卒,毫无疲惫之色,依旧巍然的驻立着,目光警觉的扫视着营外的夜色。 营帐间,不时有一队队的巡逻队经过,巡视着诸营。 为了防止鄯善人又来骚扰,颜良早已做好安排,敌人若是再敢来骚扰,必叫他们尝尝箭雨的厉害。 沙沙~~ 沙沙~~ 黑夜中,忽然响起了丝丝的细响,好似什么东西在穿过草地,向着这边爬行。 “什么声音?”一名士卒警觉起来,握紧了刀枪。 另一名士卒却道:“大概是虫子在草里爬吧,别大惊小怪的。” 两人平静的下来,但很快,越来越密集的“沙沙”响声,却令二人都不安起来。 他二人瞪大眼睛,不安的盯着黑夜,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仿佛数不清的虫子,正疯狂的向着营内爬来。 “啊——”突然之间,一名士卒痛叫一声,捂着腿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另一同伴吓了一惊,几步扑了过去。 那被倒地的士卒,将裤腿一扯,借着火光一看,却见小腿处竟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几道口子,创口附近的小腿,转眼间就漆黑一团。 很显然,他是被有毒剧的虫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就在另一士卒惊骇时,蓦觉脚下也是一痛,他大叫一声,下意识的猛的伸手抓住。 一条细长的东西,立时被他抓在了手里。 借着火光一看,那士卒惊恐的大叫:“蛇——是蛇啊——” 话音方落,腿上又被咬了一口,士卒大叫着倒了下来,两人滚了几滚,身形猛的抽搐起来,接着便一动不动。 黑暗中,数不清的毒蛇,钻入了楚营之中,沿途所过,见人便咬。 最初的是巡逻的士卒,接着是躺在帐中睡觉的士卒,那些毒蛇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楚营中,惨叫声,惊呼声,示警声响成一片,顿时陷入了惊慌之中。 御帐中的颜良,被这啸营声警醒,很不爽的冲出了大帐,打着哈欠喝道:“不过是胡虏骚扰而已,不许大惊小怪,都给朕稳住。” 喝令传下,却丝毫不起作用,慌乱如瘟疫一般,疯狂的传染,很快就遍传诸营。 而且,营外未见敌人喊杀声,楚军就自己乱了,成千成千的从靠近盘蛇关的方向,向着西北面逃来。 “怎么回事?”颜良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同寻常,他立时警觉起来。 这时,胡车儿策马奔来,大叫道:“陛下,营外不知怎的,忽然钻进了好多毒蛇,见人就咬,根本没办法防备!” 毒蛇? 颜良眉头一凝,一个呼吸间,脑海中就闪过了诸多念头。 他立时意识到,这些个毒蛇,极有可能是鄯善国人,故意施放出来的秘密武器。 要知鄯善国的实力,要逊于焉耆国,他们明知不是大楚的对手,却还是从容的应战,甚至还敢派出兵马,抢先出手骚扰楚军, 如此所为,似乎是鄯善人根本就是有恃无恐一样。 “莫非,这些毒蛇,就是他们有恃无恐的底牌吗?”颜良思索飞转,将诸般线索连接起来,很快就猜到了**分。 “陛下,我们该怎么才好,这些毒蛇太他娘的凶了。”胡车儿叫道。 颜良沉吟片刻,一跃上马,沉声道:“传令诸军,即刻上马,弃营撤退,一刻不停的给朕撤出绿洲。” 喝罢,颜良纵胯赤兔,拨马便走。 这毒蛇乃鄯善国人所放,黑夜之中不知有多少,根本就无法抵御,如果再逗留此地,只能徒损士卒性命。 果断如颜良,当然是想也不想,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最英明的决定。 此间绿洲与江南气候相似,最适蚊虫蛇蚁滋生,但盆地外面的戈壁,想来那些毒蛇不敢出没,只要退到盆地外面,必然就可以甩脱毒蛇的追杀。 号令传下,诸营将士,丢下了那些无用的东西,皆翻身上马,轻装而行,策马飞奔,沿着原路一路狂奔。 毒蛇虽快,却又怎及得上战马奔腾,很快就被甩在了身后。 天明时分,颜良率领着他的兵马,终于是撤到了盆地外围,重新回到了戈壁滩上。 计点损失,竟有三千余众,没能从绿洲中逃出,必是死在了毒蛇口中。 诸军的情绪,这才渐渐的平伏下来,一个个心有余悸的坐在地上喘息,回想着先前黑夜中的可怕。 这些杀人如麻的铁血将士,让他们对付活生生的人,他们连眉头也不会眨一下,但碰上那神出鬼没,无法应对的毒蛇,却都毛骨悚然。 自出征以来,这还是楚军首次受创,虽然只损失了三千兵马,但却是近年以来,楚军破天荒的一次失利。 “陛下,是臣情报失策,没能及时想到,蒲昌绿洲多存毒蛇,鄯善人竟然会用毒蛇来当武器,请陛下责罚。”马谡惭愧道。 颜良却摆手道:“罢了,西域本来就是化外之地,不能以常理来判断,这也怪不得你,不过这毒蛇到底是什么蛇种,竟然这般厉害?” 马谡忙将一条杀死的毒蛇献上,说道:“此蛇名为鸡冠蛇,含有剧毒,据传原本生长在南方丛林,但近百年来,已是绝迹,却不想会出现在这西域之地。” 颜良仔细看去,却见那蛇通体赤艳,头长火红鸡冠,看起来就与寻常中原之蛇,极为殊异。 光是这蛇的鲜艳,让人一眼看去,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蒲昌绿洲的环境,与江南相似,甚至比江南还要湿润,这鸡冠蛇能生存在这里,也不足为奇。”颜良却不以为然。 郭嘉也叹道:“早先我就听说,西域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却不想还有以蛇为武器的事,只是这鸡冠蛇既有剧毒,鄯善人这般大量的放出来,就不怕被自伤了吗?” “据说绿洲中有一种草药,常年以这种饮服这种草药,身体中就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鸡冠蛇就不敢接近,多半是因此,这些鄯善人才会有恃无恐,放出鸡冠蛇来对付我们。”马谡解释道。 一听此言,郭嘉忙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何不尽快采集这种草药,学着鄯善人的手段来驱赶这鸡冠蛇。” 众臣也纷纷称是。 马谡却摇头道:“鄯善人从一生下来,就长年累月的服用,所以才会产生驱蛇的效果,我们现在就算用相同的方法,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起作用。” “若是这样的话,对付不了这鸡冠蛇,咱们就无法深入绿洲,扫平敌城,陛下,臣以为,是否该先退还玉门关,从长计议才是。”赵云道。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情绪一时受挫,似乎都无计可施。 颜良也是满脸的阴云,鸡冠蛇这件奇特的武器,令他着实也大感意外,照马谡所说,似乎还真无法短时间内寻到克制的方法。 若不克制鸡冠蛇,便无法深入绿洲,夷平楼兰城,那就只有如赵云所说,率军退还回国。 如此,平西域之战,就将以失败而告终。 沉默许久,颜良的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了一丝灵光。 “哼,朕扫平天下,连茫茫海大海都挡不住朕,区区几条毒蛇,就想挡住朕征伐的脚步,真是笑话。”颜良狂傲的语气中,迸射着讽刺与自信。 他们那般语气,似乎已有破解敌人蛇阵的手段。 赵云等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了颜良,满是惊奇与期待。 一片惊叹的注视下,颜良下达了一道旨意。 这道旨意一出口,却令在场的众臣们,却又都陷入了狐疑不解之中。 …… 楼兰城,一片欢腾。 繁华的城中,万人空巷,一城的楼兰人,载歌载舞,迎接着他们月莎公主的得胜归来。 这座原本还为战争阴云笼罩,被强大的楚军声威所慑的城市,今天却变成一片欢乐兴奋的海洋。 盘蛇关一役,他们聪明的月莎公主,以鸡冠蛇阵大破敌人,杀敌三千,将楚军狼狈不堪的赶出了绿洲,这胜利的捷报,足以令楼兰人长松一口气,从惊慌变成欢呼雀跃。 楼兰城安全了,战争的阴云被驱散了,他们不高兴激动才怪。 月莎公主昂受策马,接受着臣民的伏拜,享受着胜得者应得的荣光。 步入王宫,一场盛大的宴会,已经迎接着月莎。 疏犁者设下大宴,亲自主持,为他强大的女儿设宴庆功。 “楚人被鸡冠蛇这么一咬,知道咱们鄯善国的厉害,必定不敢再入绿洲。”月莎当着其父和众臣的面,截钉斩铁的下此定论。 疏犁者和众臣们一片欣慰鼓舞,皆是大赞月莎的功绩。 正当这时,殿外士卒急入,大叫道:“启禀大王,楚军又进入了绿洲了!” 大殿中,众人愣怔了半晌,顿时一片哗然。 月莎花容也是一沉,面露几分惊怒,要知她方才还信誓旦旦的声称,楚人来敢复来,这话音方落,人家就又杀了回来,这不是打他的脸,还能是什么。 月莎怒了,那绝美的容颜间,愤怒之焰狂燃而起。 她腾的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颜良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他还嫌被鸡冠蛇咬得不够么,很好,他想死,本公主就成全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毒蛇倾巢而出! 绿洲中,一队的楚军,小心翼翼的深入树林,行走在那草丛间。 每一名楚军都脸色苍白,紧张到几乎要窒息,无不捏着一手的汗,大气也不敢多出事口。 姜维也捏着一把汗,目不转睛,死死的盯着草丛。 此时距离盘蛇关的失利,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 五天的时间里,月莎公主率领的鄯善军,一直都久驻于盘蛇关,监视着退往绿洲外围的楚军。 直到楚军离开盆地外围,做出撤军的态势,月莎才退回了楼兰城。 就在盘蛇关的防御削减,绿洲间巡视的鄯善军减少的时候,姜维率领着的这支五百人的楚军,却又回来了。 沙沙沙~~ 草丛中,又响起了那种滑沙般的摩擦声,姜维和他的五百部下,神经立刻都紧绷了起来。 盘蛇关那一晚上,鸡冠蛇肆意的惊恐场面,不禁浮现脑海,想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 姜维正心中不安时,扑的一声,一条鲜艳赤红的鸡冠蛇,从草丛中钻了起来,耸立在了他的面前 姜维心头一紧,手中的短刀作势护在身前,摆出随时要斩杀那鸡冠蛇的样子。 只见那鸡冠蛇,遍体火红,身子树起来时,竟有三尺之长,头顶的鸡冠颤动着,森森的血口张开,露出上下两颗尖锐的利齿,甚至是狰狞可怖。 与此同时,更多的鸡冠蛇从草丛中钻了出来,瞄准了四周的楚兵们,似乎只消一个刹那,就会扑上前将他们咬死。 所有士卒神经,立刻紧绷到了极点,个个在这一瞬间,心中就萌生了逃跑的念头。 “不许乱动,休得惊慌!”姜维沉声一喝,压制住军心。 他很清楚,手执利刃正面对峙,或许还有机会挡住鸡冠蛇的扑咬,若是扭头一跑,就正好暴露出了破绽,给了鸡冠蛇从背后袭击的机会。 这丛草中,他们又没骑马,跑得再快,又岂能跑得过蛇,给咬上一口,必死无疑。 这些精锐的士卒,到底都是铁血之士,在姜维的弹压下,勉强所恢复了镇定,各各执刃戒备,随时准备与扑上来的鸡冠蛇大杀一场。 而此时,越来越多的鸡冠蛇,从四面八方的森林中钻出,将他们团团围住,数量竟有四五千条之多。 楚卒们后路已被退,只能围成圆形阵,彼此护住同伴的背后,缩在狭小的范围内,应对四面越围越密的鸡冠蛇。 五百活人,似乎变成了群蛇的一顿大餐,眼看着就会被群起的万蛇,撕成了碎片。 树林中,死一般的静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准备迎接那恐怖的一刻。 姜维的额头上,已是凝满了汗珠,口中喃喃道:“娘的,我姜维没死在战场上,今天莫非要死在这些该死的爬虫嘴下吗,真是憋屈啊。” 就在姜维以为,命将休矣之时,惊奇的事情却发生了。 树在他跟前的那条鸡冠蛇,突然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身子一缩,扭头就钻入了草丛中。 紧接着,其余鸡冠蛇也纷纷钻入草丛,片刻间,几千条剧毒之蛇,就溜了个干干净净,一条不剩。 一切发生的太快,只一睁眼的功夫,所有的蛇都消失不见,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姜维呆住了,五百楚卒也呆住了,如同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莫名其妙的又回来了一般,个个都是难以置信的面孔。 片刻后,众人才清醒过来,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低声的欢腾鼓舞。 姜维也长吐了口气,抹着额头的汗,满脸的惊喜,叹道:“娘的,真是吓死我了,真没想到,陛下的这驱蛇之术,竟然奏效了。” 庆幸之余,姜维大笑数声,兴奋的叫道:“弟兄们,随本将回去见陛下,把这好消息速速报知陛下。” 说罢,姜维也不久留,率领着五百“死里逃生”的士卒,赶忙退出了丛林,向着盆地外围奔去。 蒲海绿洲西北五里。 戈壁滩上,连营数里,六万楚军驻扎于此。 御帐中,气氛一片沉寂,包括郭嘉在内,所有人的眉头都凝成了一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唯独上首的颜良,却是一副悠哉的样子,兴致很好的饮着葡萄美酒。 “陛下,伯约他们已去了有一天,现在还没有回来,莫非是凶多吉少了?”张辽担忧道。 众人都微微点头,看那表情,似乎都是在为姜维的生死担忧。 一天前,姜维奉了颜良之命,去深入绿洲测试颜良的驱蛇之术,至今还未归来。 颜良的驱蛇之术,乃是前所未闻,众臣们虽知天子素来见识广博,惯用奇策,但心中仍不免会有深深怀疑。 “尔等无需担心,朕深信,朕的这个方法,足以对付那鸡冠蛇。”颜良却是淡淡一笑,自信的宽慰众臣。 张辽等人不敢再多言,但一个个的眉宇中,还是或多或少,存有疑虑。 一片的狐疑中,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帐帘猛的被掀起,一人兴奋而入。 正是姜维。 看着姜维活着回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原本忐忑的表情,转眼就为欣喜所取代。 “陛下,成功了,陛下的驱蛇之术,真的成功了。”姜维兴奋的大叫,兴奋到连行君臣之礼都忘了的地步。 大帐中,瞬间一片欢腾。 张辽等诸将,无不惊喜万分,一双双敬佩的眼睛望向颜良,深深的为颜良所折服。 颜良却似早有所料,英武悠闲的脸庞,并没有激起多少波澜。 他只微微点了点头,淡淡笑道:“很好,这方子测试既是成功,就速速推广全军使用吧,明天的这个时候,就随朕杀回绿洲,扫平那些自以为是的鄯善人。” 号令传下,三军振奋,纷纷效仿姜维那五百人的手段,装备了同样的驱蛇之物。 次日,六万将士准备完毕,颜良便率领着这支大军,重新杀回了蒲昌海绿洲,直奔盘蛇关而去。 六万将士横扫天下,前回却给几条蛇所败,众将士无不憋着一口鸟气,现在重新杀回来,就是为了报复血仇。 旧路重走,轻车熟路,一天后,楚军重新杀回了盘蛇关,再次逼城下寨。 而此时,事先已收到情报的月莎公主,提前一条就率五千精锐鄯善国兵,赶回了盘蛇关设防。 关城上,月莎俯视着城外,远望着楚军那密密麻麻的帐篷,秀美的容颜间,不禁泛起丝丝不屑的冷笑。 “这个颜良,还真是回来了,哼,当真是自寻死路呢。”月莎讽刺的笑道。 话音方落,却见一骑直奔关城前,相隔百余步时,骤然射出一箭。 那一箭,竟是直奔关城上的月莎而来。 月莎也不慌张,身形一侧,那利箭便从脸旁滑过,箭在了身后的城墙上。 回头看去,箭身上还裹着一卷纸,似乎是楚军有话要告诉她。 月莎便叫将那箭书拆下,呈了给她,不以为然的拆开一看。 汉话在西域人中,乃是西域贵族们的必修外语,作为鄯善国的公主,月莎自幼就学习汉话,自也读得懂这书信。 只是,这一看不要紧,她却立时花容大怒。 原来,这是一封颜良所书,专给月莎的通碟之书。 颜良在信中警告,若月莎再负隅顽抗,城破之后,必屠尽楼兰人,老幼不留。 月莎若是识相,开城投降,颜良或许会大发慈悲,将她收入妃嫔,免她一死。 这哪里是最后通碟,分明是对她月莎公然的羞辱。 “狂妄的颜贼,你想让本公主做你的姬妾,简直是痴心妄想,本公主这一次,非杀了你这个无耻之徒不可!”月莎恼羞成怒,将手中的书信,几下撕了个粉碎 接着,她厉声喝道:“来人啊,传本公主之命,今晚入夜后,将我们所有的鸡冠蛇都放出,这一回,本公主要将敌寇统统咬死,让他颜贼死无葬身之地!” 城头上,鄯善军卒无不愤慨激昂,皆斗志百倍,准备再大败一次楚军。 月莎那充满愁恨的星目,死死的盯着城外,口喃咬牙道:“颜良啊颜良,你等着吧,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了。” 夜幕降临,天色暗淡。 不知不觉中,已是深夜。 楚军中,依旧是灯火通明,就如前番一役时一样,楚军似乎根本没有在那一次的失利中,吸取到丁点教训。 楚军的这种轻松的状态,让月莎愈发的感到不爽。 月上眉梢之时,月莎下令,将所剩的万余条鸡冠毒蛇,统统都放出去,让这些毒剧之物,肆意的扑向楚军这顿大餐。 毒蛇前脚才走,月莎后脚就下令,打开城门,全军出击。 这一次,月莎要的不仅是以毒蛇吓退楚军,她要趁着楚军慌乱之际,对楚军发动一场致命的突袭。 月莎的目标,竟是要将六万楚军,尽数诛灭! 城门大开,月莎一马当先,手提战刀,纵马而出。 五千鄯善军,皆心怀着杀意,追随着她们的月莎公主,汹汹的杀出了盘蛇关,向着楚军营地奔去。 花容月貌的脸上,涌动着冷绝的杀意,月莎心怀着手刃颜良之意,狂奔而出。rs s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叫你们人蛇丧胆 御帐中,颜良身披重甲,喝着小酒,肃然与悠闲兼备。 其余如郭嘉、赵云等诸文武,却是神情肃穆,多少显得有些紧张。 颜良已料定,那个不知情的月莎,必会如前次那般,放出大量的鸡冠蛇,前来袭击大营。 今夜,诸军已暗自集结,等着应对这场“狂蛇之灾”。 沙沙沙~~ 深深的夜色中,再次响起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所有楚军将士的神经,都为之一紧。 那是群蛇来袭前的迹像。 “不必慌张,毒蛇不敢靠近我们的。”姜维冷静的喝道,有了先前试验的经历,他心里有了底,当然不会再害怕。 其余将士,甚至是庞德这等绝顶的武将,心里边却没那么踏实,毕竟,他们可没有和姜维一样的经历,心里边多少有些没底。 几万号将士,就那么凝神戒备,等着毒蛇的出现。 沙沙的摩擦声越来越响,火光照耀下,却见营外的草丛中,一道道红色的影子在流转,向着大营这边飞速逼近。 片刻后,万余余毒蛇,无可阻挡的冲入了大营中,扑向了那些楚军“美餐”。 当先的那些大楚将士,面对着扑卷而来的蛇群,吓得是惊心动魄,几乎本能的就想要逃。 “陛下有令,诸军敢有退者,杀无赦!”姜维手提银枪,厉声喝斥,压制将士们的胆怯。 在此镇压下,将士们都强忍住逃跑的念头,将战刀横在向身前,准备抱着必死之心,跟毒蛇拼个你死我活。 茫茫无尽的蛇群,如遍地赤潮一般,眼看着就要逼近了。 只差几处之遥,冲在最前边的那条毒蛇,血淋淋的嘴巴,就要咬上一名楚卒。 而那名楚卒,也将手中的战刀扬起,准备斩向扑来的毒蛇。 一触即发! 忽然间,那条毒蛇停了下来,尖尖的脑袋向前探了几探,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迅速的扭头逃去。 接着,后边那成千上万条毒蛇,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仿佛一种无形的东西,令它们十分的恐惧,恐惧到忘记了嗜血的本性,纷纷四散逃窜而去。 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楚军将士们惊呆了。 唯有姜维和那五百士卒,事先有过相同的经历,却才没那太过惊喜。 片刻间,上万条毒蛇,便是走得干干净净,很快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一片沉寂后,楚营中之爆发起阵阵的吐息,接着便是欢喜雀跃。 那些可怕的,神出鬼没般鸡冠蛇,上一次几乎令他们闻风丧胆的鸡冠蛇,竟然就这样被吓退了。 全营上下,一片欢腾。 姜维策马直奔御帐,闯入帐中,兴奋的大叫:“陛下,成功了,我们又成功,冲入营中的鸡冠蛇群,统统都被我们的火药味吓退了。” 帐中诸臣,无不长吐一口气,个个都面露欣喜。 颜良的嘴角,却掠起一丝冷笑,似乎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 没错,颜良的驱蛇之物,正是火药。 鸡冠蛇虽然毒性极重,又比较诡异,但毕竟还是蛇类,蛇这种东西,最怕的就是有刺激性气味的东西,比如后世的化学制剂。 颜良猜想,鄯善人所服用的那种神秘草药,其原理也不过是能产生一种刺激性气味,逼得毒蛇不敢靠近而已。 所以颜良想起,后世中,有硫磺驱蛇的手段,而火药之中的主要成份,正是硫磺。 于是,颜良便下旨给后方,命吴懿他们星夜兼程送来十余桶的火药,前来楼兰。 颜良便将这些火药拆分成小份包起来,给每名士卒发两包,一包塞在鞋里,一包放在身上,以火药的刺激性气味,来驱赶鸡冠蛇。 当然,颜良也只是推测此法有效,不敢太过托大,才会叫姜维先率一队人马,先行进入到绿洲中试验。 试验的结果证明,颜良的方法是正确的,而今晚,万条毒蛇被逼近,更加证明了颜良方法的有效。 “陛下,没想到陛下发明的火药,不但威力巨大,竟还能够驱蛇,实在是叫臣意想不到啊。”聪明绝顶如郭嘉,此时也不禁感慨道。 颜良哈哈一笑,翻身上马,马鞭向前一指:“佩服朕待稍后再说吧,朕料月莎那个贱人,必会趁机跟着蛇群来袭,尔等给朕杀出营去,把那贱人生擒了献给朕吧。” 号令传下,诸将士气陡燃。 张辽、赵云、庞德等众将,纷纷跃马而出,率领着诸道铁骑,向着盘蛇关方向杀去。 此时,里许之外,月莎公主尚率领着五千鄯善军,气势汹汹的向着楚营杀来。 月莎公主的脑海中,正浮现着楚营大乱,被蛇群咬得尸横遍地,数万人狼狈而溃的惨烈画面。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杀入楚营,再火上浇一把油,把那六万楚军统统碾杀而光。 甚至,她还可以将颜良的狗头,一并斩下,以报他轻薄自己之仇。 神思畅想中,楚营已在前方。 忽然间,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地面草丛间,数不清的鸡冠蛇,如受惊一般游窜而来,遇见了他们后,为他们身上的气味所惊,四面八方的逃散开来。 “难道,蛇群,竟是被楚军驱退了不成?”月莎的脑海中,霎时间闪过这个念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楚军就算知道驱使的草药,也得长年累月使用,才能奏效,怎么可能才几日就有效,绝不可能!” 月莎公主无法相信,她也不敢相信。 但接下来,她和她的五千鄯善军士,却彻底的为眼前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 大道的那一头,楚军的铁骑正飞奔而来,成千上万的鸡冠蛇,被楚军如小鸡般碾得四散而逃。 那般场面,仿佛楚军的身上,也有某种气味,可以震慑要鸡冠蛇这种毒物。 事实就是如此,虽然惊人,虽然不可思议,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杀!” “杀尽胡寇!” “活捉月莎贱人!” 楚军将士昂扬高呼,愤怒的咆哮,撕碎了夜的沉寂。 月莎心惊不已,作势打算退兵,只是这森林间的大道,道路狭窄,五千号人转头不易,仓促之间,又岂能轻易转身。 就在五千鄯善军尚在掉头时,庞德一马当先,率一万楚军铁骑,已狂冲而来。 滚滚的铁骑,如利刃一般,轻松的将鄯善乱军从中撕成两半。 令月莎感到惊恐的是,那穿阵而过的楚骑,并没有和他们纠缠,而是直奔他们身后的盘蛇关而去。 “糟了,楚贼是想趁着我关城兵力空虚,一举拿下盘蛇关,如今关上只有不到百人,如何能阻挡啊。” 月莎大惊失色,急是喝令兵马奋战,欲要截住横冲而过的楚骑。 这时,更多的楚骑却杀将而来,成千上万,汹汹如潮水一般密集 倾巢而来的楚军,将月莎和她的败军四面包围,竟似是要将她歼灭于这半道上。 鄯善军兵少将寡,军心又处崩溃边缘,别说是回救盘蛇关,自身都难保。 月莎左冲右突,杀人无数,血染征袍,却始终难以突出重围。 天色渐明,战场上的形势,也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五千鄯善军已被宰杀大半,整个盘蛇关前是血流成河,尸叠如山。 乱战之中,月莎回眸瞅了盘蛇关一眼,本就虚弱的意志,更是受到沉重一击。 盘蛇关城头,鄯善国的旗帜已经被撕裂,一面大楚的赤旗,耀武扬威般的飘扬在了关城之上。 庞德统帅的一万铁骑,穿过战阵,直扑关城而去,轻易就杀光了不到两百的守军,将这座楼兰屏障一举拿下。 盘蛇关上飞扬的大楚战旗,就是压倒敌人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战旗升起的那一刻,残存的鄯善**,意志彻底的崩溃了。 精神瓦解的敌人,纷纷跪地求降,希图苟全一条性命。 只可惜,杀红了眼的楚军,却根本不给他们机会,染血的刀锋无情的斩下,将那些伏地请降的鄯善人,统统的斩杀。 “不许投降,给本公主站起来!”月莎愤怒的大叫。 那些鄯善人根本已不顾她的喝斥,哪怕楚人杀戮不停,他们也不敢再抵抗,依旧伏跪于地,引劲就戮。 月莎又悲又愤,情知大势已去,却不肯求降,只拼命的狂杀,想要杀出重围,退入森林之中。 盘蛇关虽失,但只要她只能逃入密林中,自有小道可以绕过盘蛇关,逃回那楼兰城去。 乱军中,月莎蓦然感觉到,一股彻底的寒意,正从背后疯狂的袭来。 猛然回首,月莎秀目四扫,蓦的发现,层层的血雾之中,一双凛烈如刃,暗藏着无尽杀机的眼睛,已死死的锁定了他。 那人身披金甲,怀抱长刀,身如铁塔般伟岸,胯下竟似坐着一团赤焰之火,任何词语,都无法形容他的无上神威。 那威如天神之人,正是大楚的天子,颜良。 彻骨的寒意,令月莎精神一滞,一时间放慢了逃跑的速度。 就在这时,颜良陡然发动,一人一骑如电射出,如无敌的战车一般,斩翻阻挡在前的一切生灵,狂扑向了她。 “就是你这贱人,给朕添了不少的麻烦,今天,就由朕亲自来收拾你吧。”颜良目光如刃,嘴角斜起一丝冷笑。 几个呼吸间,颜良那巍然的身躯,便将月莎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下。rs s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斩你个春光尽现 “这就是中土皇帝的气势吗?实在是太可怕了!” 当颜良巨大的阴影,无情的笼罩下来的那一瞬间,月莎的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颜良还未出手时,那强烈之极的气势,就已是压得月莎喘不过气来,几乎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精神一滞的瞬间,颜良手中的青龙刀,已挟着泰山压顶之势,轰斩而下。 生死一条,月莎公主急是从震惊中抽身而出,拼尽全力举刀相迎。 两刀将要相撞的瞬间,月莎眼前华光骤然一闪,那青龙刀的刀影,竟在咫尺之间,奇迹般的消失了。 那一个呼吸间,月莎的心神一片茫然。 下一个呼吸,颜良手中的刀锋,已从她的斜向,神不知鬼不觉的削来。 招势变换太快,以至于超越了她的眼睛,在她尚未反应时,就从侧面击杀而来。 刀锋快如闪电,月莎变招不及,已是不及反击。 她心中大骇,却没想到颜良的武艺,竟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自己连一招都接不下,就要命陨于颜良的刀下。 哧啦啦~~ 刀锋,无情的斩下。 就在月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下一个瞬间,却惊诧的发现,颜良的刀锋只是将她的衣甲划破,并没有斩中她的身体。 死里逃生,月莎大感庆幸,对颜良却生不屑,暗忖:“原来这颜贼刀法终究还差火候,这一刀换作是我,早就将敌人一斩两断了。” 一时间,月莎信心再拾,急是回刀向着颜良横扫而去。 谁料,她的刀锋尚在半路时,眼前华光一闪,颜良手中的刀锋,已后发而先至,照着她当胸斜斩下来。 快如闪电,快到她连反应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撕裂声再起,然而,这一刀依然没有要了她的命,只是将她从右肩到左胸的衣甲斩裂。 衣甲一裂,一道寸许的缝隙裂来,月莎的香肩,还有那半边巨峰的春光,顿时便露将出来。 颜良却已回马收刀,横身而立,以一种戏虐的目光,欣赏着狼狈的月莎。 月莎见他目光有异,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春光已泄。 原本她还以为,颜良刀法不及,再一次没有斩中自己,但这一下,她却恍然惊悟。 原来,颜良并非是杀不了她,而是故意只斩破她的衣甲,让她的肌肤身体暴露。 颜良,竟是在戏弄于她! 月莎顿时惊羞无限,羞的是,颜良竟然如狂妄无耻,于众军战场之上,公然的轻薄羞耻自己。 惊的却是,颜良刀法竟然精妙到这般地步,拿捏得如此精确,要知他的刀锋只消偏差咫尺,自己就非受重伤不可。 一生尊贵无比的月莎,何曾受到过如此羞辱,颜良的肆意,彻底的刺激到她的尊严,将她激怒了。 “颜贼,焉敢羞辱于我,本公主跟你拼了。”大怒之下,月莎拍马舞刀,如发疯似的扑了上来。 “不自量力,到了这般地步,还敢在朕面前逞狂么,那朕就让你颜面扫地吧。” 面对着狂扑而上的月莎,颜良横刀而立,巍然不动,嘴角还挂着丝丝戏弄似的冷笑。 那般不屑的笑容,就像是一个成年人,看着三岁小孩对自己喊打喊杀,充满了不以为然的轻视。 颜良的轻蔑,愈加刺激了月莎,她狂舞战刀,如发狂的母狮子一般,狂扑而来。 瞬息间,月莎疯狂逼至,手中战刀倾尽全力,向着颜良斩去。 刀锋将至将一秒,只见眼前流光一闪,根本还未看清颜良如何出手时,他手中的青龙刀,已扫荡而出。 吭~~ 轻描淡写的一挥,金属嗡鸣声中,月莎全力击下的一刀,便被颜良轻松的挡开。 紧接着,就在月莎涌动的气血,尚不及平伏下来时,颜良快如闪电的刀势,已如狂风暴雨一般,四面八方的包裹而来 哗~~哧~~噗~~ 一声声的撕裂声中,月莎全身上下的衣甲,如絮一般,被一片片的斩裂,碎屑漫空飞溅。 衣甲破裂,月莎的香颈,玉肩,光滑的雪背,还有那傲耸的巨峰,平坦的小肚腹,修长的大腿…… 诸般曼妙,身体中的诸般隐微私密之处,无不暴露出来。 当颜良蓦然收刀时,月莎全身只余下了零散的碎片,勉强的遮掩住要害,其余身体,几乎已是春光尽现。 颜良用玩一般的心情,戏弄般的招式,不仅摧毁了月莎的自信,更将她的尊严也踏在了脚下,令她春光咋现,丑态毕出。 月莎是又惊又羞,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上的衣服已只余下了条条碎碎。 无尽的羞耻,激怒了她的自尊心,她也顾不得身体外露,舞起大刀,用尽全力的向颜良斩去。 铛~~ 金属猎猎铮鸣声中,月莎手中的战刀,脱手飞落。 巨力震击之下,月莎尖叫一声,身体把持不住,竟是向马侧跌去。 就在她修长的身躯,将要坠地的一刹那,颜良探手一捞,将她的小腹揽住,顺势便提了起来,横放在了身前。 月莎往马背上这么一趴,下半身遮挡的碎屑,四散而飞,那肥美的的大白臀,顿时便露在了风中。 这样一个不雅的姿势,她这颗楼兰明珠的尊严,已算是丢尽。 无地自容的她,拼命的扑打扭动,口中大叫:“放我下来,你这无耻的家伙,放我下来,我们决一死战!” 啪! 颜良抬手一掌,狠狠的拍在了她的大肥臀上,清楚脆亮,那肥美雪白的翘臀上,顿添了一个红红的巴掌血印。 月莎公主吃痛,“哦”的本能一声痛叫 “给朕闭嘴吧,老老实实的做朕的俘虏,再敢挣扎,朕现在就把你扒光,让朕的万千将士们享用了你的身体。”颜良冷笑着警告。 月莎公主虽然万般羞恼,但在颜良此“无耻”的警告下,却是不敢再折腾了。 如今她这副模样,已是够羞的了,如果仅存丁点遮羞之物,再被扒光,她就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更何况,若是再被成千上万的中土男人凌辱,侵占自己的身子,那般折磨,简直是生不如死。 在此威胁之下,月莎就如那些往昔逞狂的刚烈女人一样,都只能含恨咽下羞怒,不敢再挣扎。 “这才听话,很好,朕就喜欢你这样懂事的女人。”颜良方始满意,策马向着盘蛇关方向扬长而行,一面走,大手一面在她的肥臀上把玩,肆意的抚揉。 月莎何曾受过如此“侮辱”,不仅仅是侮辱,简直是对她人格的践踏。 高尊如她,却别无办法,只能咬牙切齿,含羞咽愤的忍耐,任由颜良的“魔爪“,在她的肥臀和股间肆意游走。 而此时,五千鄯善军已经被杀尽,颜良和他得胜的士卒,踏着遍地的尸骨,浩浩荡荡的开入了盘蛇关。 这一座楼兰城的唯有屏障,终于落在了颜良手中。 颜良策马直上城楼,向着东南方向望去,一片广阔的原野,尽收眼底。 原野的尽头,则是碧蓝如天,一望无际的蒲昌海湖。 湖与原野之间,一座高大的城池巍然耸立,那便是鄯善国的国都,传说中的楼兰城了。 颜良隐约已能感觉得到,那一城的楼兰人,正在如何颤抖。 啪! 颜良再一拍月莎的肥臀,冷笑道:“走吧,随朕去你们的老巢吧,朕要你亲眼目睹,朕是如何将你的楼兰城,夷为平地。” 万般羞愤的月莎,屁屁上吃痛,心灵上,更是为颜良的肃杀,深深的震撼。 六万大军,攻克盘蛇关,铁骑深入平地,直取楼兰城。 …… 数千里外,波斯帝国国都,泰西封。 巨大的石彻神庙外,成千上万的波斯人,正跪在那座巨大的火神像前,虔诚的跪拜着,歌颂着。 拜火教作为波斯国都,举国上下人人信奉,香火之盛,超越了波斯以往任何一个教派。 火光熊熊的大殿,那身披火云袍,头顶烈火冠的男人,静静的盘膝坐在那里。 他的眉头微凝,双眼中闪烁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仿佛智慧之神一般的存让,让人有种望而却步的敬畏。 脚步声响起,一名火袍的教卒步入大殿,拱手道:“启禀教皇,左使大人回来了。” 那位被称之为教皇之人,正是拜火教教皇,流亡的晋国皇帝司马懿。 “传左使进来了。”司马懿微微一摆手。 片刻后,风尘仆仆的司马朗,步入了大殿,行的依旧是中土的君臣之礼。 “朕命你在西域主持大局,你怎么回来了?”司马懿不悦的问道。 司马朗忙道:“陛下,那颜良实在太过狡猾,臣纠集的西域五国联军,十万之众,却在高昌壁一役为颜贼所败。如今颜良兵锋杀进西域,诸国势危,臣不得已,所以才赶回泰西封来向陛下求援。” “哼,西域诸国失败,本就是在朕意料之中,如果他们能挡住颜良,朕当年败给颜贼,岂非成了笑话。”司马懿冷哼一声,似乎早有所料。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司马朗问道。 司马懿冷冷道:“你先回西域,想办法拖住颜贼,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朕已说服了波斯皇帝哈迪斯发三十万铁骑东征,用不了多久,朕就可以借波斯之兵,重新杀回中土。”(未完待续。)q 第一千零六十章 哈迪斯 三十万铁骑! 听到这个数字,早就知情的司马朗,也深深为之震撼,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三十万铁骑,那可是波斯帝国七成左右的兵力,那个哈迪斯,真的愿意拿出这么兵马东征吗?”司马朗怀疑的问道。 “当年是朕助他推翻安息皇朝,夺取波斯帝国皇位,这些年来,朕还将中土的先进文明和技艺,统统都倾囊相授,让波斯的国力大增,朕劝他东征中土,他能不听从吗?”司马懿自信的说道。 司马朗微微点头,对司马懿在哈迪斯眼中的份量,自然不敢有所质疑,但眉宇中,却还存有几分担忧。 信任归信任,有恩归有恩,波斯距中土毕竟太远,那哈迪斯难道只为报恩,就起倾国之兵为他们司马家进攻中土吗? 任何一个明智的皇帝,都不会这么做。 波斯的文明和技术,是落后于中土不错,但却远胜于西域诸国,鲜卑、乌桓这等胡虏。 连鲜卑这等胡虏的首领,都懂得施展诡计,见风使舵,无利不起早的道理,何况是波斯的皇帝。 “当然,光靠报恩,是不足以诱使哈迪斯出兵,朕还告诉哈迪斯,东方的中土正处于国力衰落之时,他只要出兵,就必然可以征服,到时候,无穷无尽的财富和土地,还有数不清的奴隶,都将归他所有。” 司马懿看出了司马朗的狐疑,向他道出了真正的原因。 狡猾如司马懿,真正说服波斯皇帝出兵的理由,还是巨大的利益而已。 司马懿从中土流亡而来,给波斯带来了许多梦寐以求的文明财富,这些东西对哈迪斯,还有那些波斯贵族,甚至是嗜杀的波斯平民,无不是巨大的诱惑。 如今听说中土衰落,有机会夺取那天堂一般的国度,哈迪斯和波斯人在此诱惑之下,出兵东方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恍然大悟的司马朗,这才消去了疑惑,却又担心道:“可若将国中七成的兵力用于东征,那哈迪斯就不担心西方的罗马帝国,会趁机来攻吗?” “放心吧,朕已收到情报,罗马帝国的西部,正受到曰耳曼蛮族的进攻,内部也争权夺力,斗争重重,根本无暇染指波斯,也正是因此,那哈迪斯才敢放心大胆的发兵东征。”司马懿将最新的情报,道与了他的兄长。 司马朗这一下,才总算放下心里,彻底的体会到了,司马懿为何能如保自信。 原来,竟似天助他司马氏一般。 “原先我们在中土,眼光只局限于中原,却没想到,中原之西有波斯,波斯之西又有罗马,罗马之西还有什么曰耳曼等广阔之地,世界之大,不只有中土啊。”司马朗慨叹。 司马懿却冷哼道:“朕才不稀罕那些化外之地,在朕心中,唯有中土,朕布局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杀回故土,亲手宰了颜良,以报血海深恨!” 司马懿神色肃然,言语之中吐露着凛烈的杀气。 “陛下说得对,杀回中土才是王道。”司马朗点头附合,却又道:“可是,咱们引波斯人入中土,那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若是让波斯人捡了便宜,夺下了中土,咱们岂非成了华夏的罪人?”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只要波斯人一杀到,颜良被击败,他用暴力强筑起的国家,就会土崩瓦解,四分五裂。那个时候,我们趁机再复国,一统中原,然后再回过头来对付波斯人,以我拜火教皇的威望,再加上中土的实力,还怕赶不走波斯人吗。” 司马懿洋洋洒洒,将他的战略计谋,道将出来。 司马朗听罢,感叹道:“陛下确乃神机妙算,只是这样一来,最终就算我们能夺还中土,只怕不知有多少中土人,要死在波斯的铁蹄之下呀。” “为了天下大业,牺牲一些人也是再所难免,妇人之仁不可有啊。”司马懿语气决然,最后句话,似乎是在教育司马朗。 司马朗身形一震,忙正色道:“陛下教训的是,臣谨记,臣这就赶回西域去。” 司马朗躬身一礼,匆匆退下。 空荡辉煌的大殿上,很快安静下来,只余下了高坐于上的司马懿。 司马懿站起身来,手持着那根火焰权杖,眼眸中闪烁着狰狞,冷冷笑道:“颜良,你等着吧,用不了多久,我司马懿就会把你踩在脚下,往昔的那些屈辱,我叫你十倍偿还,哈哈~~” 空荡的大殿中,回荡着司马懿肆意的狂笑声。 …… 楼兰城西。 六万大楚铁骑,越过盘蛇关,逼城下寨,将楼兰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盘蛇关失陷,五千精兵丧尽,威不可挡的月莎公主也被楚军生擒,这震惊的消息,已令楼兰城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鄯善国上下谁也不敢相信,几天前还大败楚军的月莎公主,转眼之间,竟然就变成了楚军的俘虏。 就在数曰前,他们还庆祝着赶跑了楚人豺狼,几曰后,楚人就杀到了家门口,眼看着就要破城而入,将楼兰城屠为灰烬。 城外,御帐。 颜良高坐于上,目光中闪烁着几分诡色,似是在酝酿着什么 片刻后,帐帘掀起,月莎公主被带了进来。 如今的月莎,已换上了普通西域女子的服装,除却了武将的刚烈后,这般看来,倒更有几分西域美人的风情。 月莎身上的这种风情,虽不及黛绮丝那般妖娆,但却别有一番吸引力。 “月莎,当初你率兵袭我玉门关,可曾想过会有今曰的下场?”颜良讽刺的质问道。 月莎冷哼一声,义正严辞道:“若非是你发兵攻我西域,我焉会去袭玉门关,我只是为了保卫家乡,做了该做之事而已。” 此刻的月莎,穿好了衣服后,尊严也恢复了,俨然已忘了当曰战场上所受的羞辱。 “倒还敢在朕面前狡辩了,朕倒是记得,当年朕的大军还未出长安时,你们五国却群起围高昌壁,明明是你们先动的手,却还理直气壮了。”颜良反问道。 月莎一怔,脸庞间掠过一丝尴尬。 颜良的话倒也没错,颜良是放出风声,要征伐西域,但毕竟那时还没动手,反倒是他们西域五国,受了拜火教的鼓动,抢先动手。 若认真算来,其实真正有错在先的,反是西域人。 “可是,你召我们西域五国国王前去长安朝见,分明是图谋不轨,想要对我五国不利,我们抢先起来反抗,又有什么错?”月莎“拒理”力争。 颜良又是一声冷笑:“你们五国可都是上表,表示臣服于朕,既如此,五国国王就是臣的臣子,朕要臣子前来朝见,难道还不可以吗?” 三言两语间,颜良将月莎呛得无言以应,若论辩才,这个西域女人显然要远逊于颜良。 月莎却是憋得满脸通红,心想着明明是颜良在欺负他们,侵略他们西域,怎么现在反被颜良说得,好似他们西域人才是理亏似的。 这就是大国的霸权,身为强国,实力就是道理。 看着哑口无言,理屈词穷的月莎,颜良不以为然的一笑,摆手道:“罢了,朕也不跟你废话,朕今曰召你前来,就是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只要你修书劝降了你的父亲疏犁者,朕就饶你们父女,和这满城楼兰人一命,不然的话,就别怪朕不客气。” 颜良早有攻下楼兰城的手段,只是,当他见证了这座城池的美丽后,才决定留下这座城,把她变成大楚国的一颗明珠。 所以,颜良才给了月莎一个机会。 “休想,我鄯善国上下都是勇敢之士,绝不会屈服你这侵略者,想让我们投降,绝无可能!”月莎马上慷慨起来,昂着胸叫道。 她这般激动,那两座巨峰上下抖动,极是诱人。 “女人就是女人,先前撕裂了她的衣服,乖的紧,现在给她脸,让她穿上了衣服,却又装起了尊严,真是自讨苦吃。” 颜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淡淡道:“既是如此,把她绑起了,再把黛绮丝宣进入,其他人都暂且退下吧。” 左右遂将月莎反绑在柱上,纷纷的退了出去,片刻后,黛绮丝又步入了帐中。 “臣妾拜见陛下。”黛绮丝笑盈盈的见礼,然后跟母狗似的,匍匐在颜良脚下,也不用颜良吩咐,就给颜良捶腿捧酒,伺候起来。 月莎可是认识黛绮丝的,当年南河城聚兵时,她是见过这位雍荣华贵的焉耆国王后。 月莎万没有想到,那么一个高贵的王后,如今却如娼记一般,这般卑微不知羞耻的侍奉颜良。 “无耻,下贱!”月莎鄙之极,低声骂了一句。 “听到没有,人家骂你无耻下贱呢。”颜良把玩着黛绮丝的酥胸,冷笑着道。 黛绮丝站起身来,微笑面对着月莎:“自以为是,装高贵的人,才是真正的下贱,月莎,你也是这样的女人,骂我就等于骂你自己,又何必呢。” “我?哼,我乃楼兰明珠,岂会跟你这下贱的娼妇相提并论!”月莎大义凛然道。 “好一个楼兰明珠,朕倒要看看,你有多么的高贵。”说着,颜良将一柄匕首,丢给了黛绮丝。 “去吧,去给朕撕碎她高贵的外衣,让她露出贪生怕死的本姓来。”颜良冷笑着下令。 黛绮丝盈盈一笑,将那柄匕首捡起,缓缓的步向了月莎。(未完待续。)rt s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不服不行 (明天都尉就从老家回来了,到时就可以恢复两更) 月莎感到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她以为,自己将面临死亡。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大叫道:“来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月莎若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配做鄯善公主!” 月莎以为,颜良那话,是打算要黛绮丝杀了她。 黛绮丝淡淡笑着走上前来,把玩着手中的柄首道:“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哭着喊着求饶了。” 话音方落,黛绮丝猛一挥手,手中的匕首斩将而出。 月莎双目紧闭,眼眸深锁,似已准备好要受死。 哧啦啦~~ 月莎的上衣,被从中斩成两断,碎裂的衣衫两边翻开,胸前那两座傲峰,立时便跌落了出来。 当月莎反应过来,睁开眼睛时,颜良的那双满是邪意的双眼,已盯在了那汹涌的波涛上。 无尽的惊羞,滚滚而来,月莎瞬间羞得满脸通红,拼命的抽动手臂,想要挣扎出来护住上身。 只可惜,她手臂被反缚,无论她如何挣扎,都难以挣扎。 她越是挣扎,身躯抖动的越剧烈,那胸前的波涛也就汹涌的越厉害。 “黛绮丝,你这个贱人,你竟敢——” 月莎的骂言未出口,黛绮丝手中的匕首,已按在了她的腰带上,淡淡笑着,狠狠的划落。 只听“哧啦”一声响,月莎的腰带被斩落,下身的胡裙飘然而落。 内中什么也没穿的月莎,那曲径通幽的洞府,那修长如玉的大长腿,顿时便也*光霖露。 月莎尖叫一声,惊羞到了极点,双腿拼命的想要夹紧。 只是她双腿乃是被分开来绑着,任凭她挣扎到腿脚都快要勒出血,也无济于事。 眼前的楼兰明珠,鄯善国高贵的公主,就这样将自己的春色,全都呈现给了颜良。 颜良就那么饮着葡萄美酒,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美景。 衣裳一破,月莎的尊严,也随之被摧毁,很快,她便羞到无地自容。 她所表现出来的情绪,也跟着窘羞,多过了愤怒。 “月莎啊,顺从吧,中土的天子是天下最伟大,最有权势的男人,只有顺从他,我们才能存活下去。”黛绮丝凑在月莎的耳边,叹息着劝道。 这一次,月莎没有破口大骂,她的愤怒已经被羞耻盖过,自尊心严重受创的她,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还有心情去骂黛绮丝。 看着渐渐萎靡,软弱下来的月莎,颜良就知道,眼前这个所谓的楼兰明珠,其实比中原他征服过的女人,也强不到哪里去。 她们都一样,只要撕碎了她的衣服,就等于撕碎了她们的高傲,她们尊贵的外衣。 “不愿服软是吧,很好,很有骨气,那就把你投入娼营,供朕的将士们随意吧。”颜良一挥手,祭出了最后一道威胁。 瞬息间,月莎如遭重锤一击,浑身剧烈一颤,胸前的巨峰也猛的一抖。 她的脑海中,猛的闪现这样的画面: 在那肮脏的军帐中,数不清的粗鲁军汉,迫不及待的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个接一个的扑向自己,把他们那肮脏不堪的东西,扎进自己的身体。 那种痛苦,那种羞耻,简直比死还难受。 生不如死! 几个呼吸间,月莎心中转过万千思绪,想也不多想,急是泣声叫道:“我服软了,我愿意劝说父王投降,求你不要那样对我,求你了。” 楼兰明珠,不可一世的鄯善国公主,终于服软了。 颜良哈哈大笑,笑得何等畅快,方始满意的点点头,向黛绮丝示意。 黛绮丝便将绳索解开,解下披风,裹住了月莎外露的身体。 “月莎啊,我早说过,你该臣服的,你若早点服软,又何必受这样的苦呢。”黛绮丝感叹道。 月莎眼眸含泪,垂首不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哪里还有方才半点的嚣张之势。 她那泪痕涟涟的脸上,没有高傲,没有自尊,所余下的,唯有懊悔和窘羞而已。 “来人啊,拿笔来吧。”颜良冷笑着喝道。 纸笔送上,衣容不整的月莎,便是伏跪在地上,颤巍巍的写下了一封劝降之书。 颜良便派使者出营,将这封书信,发往了楼兰城。 半个时辰后,这道月莎的亲笔信,摆在了疏犁者的案头。 看着信上那熟悉的字迹,还有那一滴滴的泪痕,疏犁者眉头深锁,脸色阴沉。 他紧握着拳手,咬牙切齿,似惊又恨。 砰! 疏犁者的拳头,狠狠的击在案上,恨恨道:“月莎,你竟然也屈服于那个恶魔了吗?” 阶下的鄯善国大臣们,都怯生生的望着他们的国王,等待着他们国王的决断。 月莎公主乃他们国中第一大将,此役兵败被俘,还葬送了半数以上的兵力,所有人都知道,鄯善国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想要挡住楚军的进攻,只怕是难于登天。 “大王,不如投降吧。” “是啊,开城投降,我们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楚国实在太厉害了,只有投降才能保全性命呀。” 阶下的大臣们克制不住恐慌,纷纷疏犁者劝说投降,大殿中,一时间乱成一团。 疏犁者越听越烦,猛的拍案,喝道:“你们这些愚蠢之徒,焉耆国的下场你们没有看到吗,楚人是要灭尽我们西域人啊,开城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疏犁者的爆喝,将群臣的劝降浪潮,立时给压了下去,大殿中,静寂无声。 环看众臣,疏犁者毅然道:“拜火左使说了,他已经去搬救兵,迟早会来救我们的,我楼兰城城高墙厚,粮草充足,岂能轻易投降,本王心意已决,要发动全城军民,誓死守城。” 疏犁者决心死守,等着拜火左使司马朗,所承诺的援兵。 群臣也无办法,只好发动楼兰军民,纷纷上城加固城池,准备迎接楚军的进攻。 疏犁者也没有回复月莎的那份劝降书,而是用加强战备的实际行动,予以回应。 城外,颜良已看到了疏犁者的回复。 驻马远望,城头上边,那些男女老幼忙碌的身影,打消了颜良和平拿下楼兰城的初衷。 “陛下,看来疏犁者是铁了心死守,不肯投降了。”郭嘉叹道。 颜良目光如刃,冷冷道:“此贼既是不识好歹,那就把楼兰城夷为平地吧。” 肃杀之气,如火弥燃,左右将士,无不感受到了颜良那凛烈的杀机。 郭嘉微微一滞,却拱手道:“陛下,臣有一计,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轻松击破楼兰城。” “奉孝有何妙计?”颜良起了兴致。 郭嘉也不说话,只笑着抬起手来,遥指向东南面。 颜良抬头远望,目光越过高大的楼兰城,一片晶莹碧波,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蒲昌海。 沉吟片刻,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冷笑,他已是会意了郭嘉的意图。 “很好,就依奉孝之计,掘了蒲昌海,把楼兰城淹了吧。”颜良摆手一喝,扬鞭打马回营。 圣旨传下,邓艾亲率一万兵马,花了三天时间,挖了数道沟渠,以便将蒲昌海中的水,引到楼兰城的低洼处城墙一带。 颜良虽打算水淹楼兰,但此城毕竟乃西域瑰宝,全淹没了有些可惜,故颜良才费些功夫,以渠引水,只淹局部城墙,达到破城的效果即可。 四天后,楚军诸营已移居高地,随着颜良一声下令,邓艾便催督士卒,将蒲昌海的堤坝掘开。 滚滚的碧蓝湖水,顺着事先掘好的沟渠,汹汹涌涌的向着楼兰东门扑卷而去。 高地上的颜良,欣赏着的那滚滚之水,扑向敌城,将楼兰东门一带,淹成了一片汪洋。 城头上的疏犁者,和他的军民们,也目睹了这惊人的一幕,却是无可奈何,只能睁睁的看着大水涌向城墙。 其实,蒲昌海的水势并不大,若换作是中原任何一座城池,以这样的水势,根本无法冲毁城墙。 但换作西域的城池,形势却就截然不同了。 西域诸城,包括楼兰城在内,多以沙石修筑为主,这样的城墙,最怕的就是大水的浸泡。 楼兰所在的绿洲虽然多水,但实际降雨却不多,几百年来,楼兰城更未曾被洪水浸过。 今日,在蒲昌海的大水涌击下,东门一带的城墙,很快就开始变软,逐片的陷落。 疏犁者大惊失色,以他的见识和智慧,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能够想出大水淹城的狠毒计策。 这条计策,对于缺水的西域之地来说,可是有史以来,头一次出现。 疏犁者无知所措,根本不知如何应对,只能下令他的军民,拼命的担着沙石,试图补救塌陷的城墙。 一切,却是于事无补。 浸泡整整三天后,这一日的午后,只听轰隆一声响,整座沙城的东门,轰然陷塌了。 数以百计的鄯善人,措不及防之下,纷纷随着倒塌的城墙,陷入在了泥沙汹涌的洪水中。 浸塌了城墙的洪水,卷着滚滚的沙石,汹涌的向着城内涌去。 山顶上,颜良亲眼目睹了这意料之中的一幕。 他冷笑一声,扬鞭喝道:“城池已破,把决口堵上吧,只等洪水一退,全军就给朕杀进城去,扫平这些顽抗大楚天威的西域胡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精 绝 大水袭城而入,沿着街道灌入城内,将沿路的鄯善军民,统统的都扫入了泥流之中。 惊恐声,哀号声,顿时响成了一片,甚至盖过了潮水的汹涌声。 高地之上,楚军将士们看到了这壮观的一幕,无不欢喜鼓舞,大呼过瘾。 城内,鄯善国人却在望风而逃,躲避着汹涌而入的大水。 那疏犁者吓得是神魂俱裂,弃下了自己的部众,狼狈不堪的逃回了王城。 王宫居于高地,得以免于洪水的冲击,当疏犁者好容易逃上王城,站在城头环视时,整座楼兰城已是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 “怎么会这样,楚人怎么能想到这般厉害的计谋,我该怎么办才好啊。”疏犁者惊恐的大叫。 一切都是无用的,徒劳的,楼兰的外城,就这样被轻易摧破。 随着邓艾堵住缺口,失去了后续水源,洪水不断被分流,不断的渗入地下,楼兰城的水势终于渐渐退下。 洪水虽退,但对城中的楼兰人来说,噩梦才刚刚开始。 高地上,随着颜良一声令下,数以万计的楚军,纵驰铁骑冲下高,从陷落的东门处,杀入了楼兰城中。 那些刚刚还在被洪水蹂躏的鄯善人,立时又面临灭顶之灾。 冲城中的大楚将士,个个杀意如火,似发狂的虎狼,扑入了羊圈一般,刀剑挥起,肆意的斩杀那些惊恐的鄯善人。 刚刚消褪的嚎叫声。转眼再起。 整个楼兰城,已变成了一片修罗杀狱。 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楚军的铁骑,踏着泥浆驰过。用鄯善人的鲜血,将浑黄的泥水赤染。 庞德一马当先,率一万铁骑,直杀到了王城下。 那疏犁者大惊失色,挥舞着大刀,喝斥残存的千余王宫卫队抵抗。 大势已去,这微弱的抵抗,又焉能回天。 数百名勇猛的楚士,轻松爬上了更加低矮的王宫城墙,将那些负隅顽抗的鄯善军。如切菜砍瓜一般斩杀。 王宫的大门被从内打开。庞德舞纵长刀。策马从大门撞入。 铁骑所过,杀! “完了,一切都完了!”疏犁者站在大殿阶前。看着汹涌而入的楚军,整个人失神落魄,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环视左右,群臣和军士们皆已逃尽,堂堂鄯善国王,到如今已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眼见远方处,楚军铁骑已汹涌而至,疏犁者纠结了一阵子,扑嗵便是跪倒在了地上。 他放弃了抵抗,放弃了尊严。这是要投降楚国。 庞德拍马而来,本待将疏犁者斩首,但见他伏跪于地,巴巴的求饶,高举的战刀,却才不情愿的放下。 “哼,原来也是个鼠辈,若非天子有令,要捉活的,本将真想一刀宰了你!”庞德虽没下杀手,但却一脚踹向了疏犁者。 这一重脚下去,疏犁者被踏出数步之远,重重的摔落于地。 庞德一挥手,左右士卒一拥而上,拳脚相加,将疏犁者揍了个鼻青脸肿,方才将他五花大绑了,绑去见颜良 黄昏时分,战斗结束。 楼兰城头上,已高高飘扬起大楚的战旗。 五千鄯善守军被杀了个一干二净,其余被斩杀的鄯善平民,竟达七八千之多。 颜良本是想杀尽西域人的,但考虑到西域地广,大楚若想经营此地,少不了要修路修城,若是把西域人都杀光了,又拿谁来为将来大楚的移民,做苦力呢。 正是基于此考虑,颜良才没有下令将楼兰人杀光,这一城的楼兰人,包括整个鄯善国,乃至于焉耆国人,都将被充为大楚的奴隶。 颜良坐胯着赤兔,昂首阔步,进入了凌乱的楼兰城,步上了那华丽的王宫大殿。 鄯善国号为西域最富庶之国,果然是名不虚传,光这楼兰的王宫,就可与颜良当年在应天的皇宫相比。 颜良步入大殿,高坐于上,传令将疏犁者父女押解上来。 不多时,鼻青脸肿的疏犁者,被拖了上来,而满脸不安,眸中含羞的月莎,也被押了进来。 此时的月莎,经历了那天的“教育”后,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骨子傲气,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卑微之意。 父女以阶下囚的身份相见,彼此间都尴尬羞愧,只能暗自叹息。 “疏犁者,你参与五国叛军,围我大楚高昌壁,罪当万死,你可知罪。”颜良厉声喝问。 疏犁者吓得一哆嗦,扑嗵跪倒于地,惶恐道:“臣知罪,臣知罪了,请陛下开恩啊。” “人做错了,就要付出代价,你能拿什么,让朕恕你的罪行呢?”颜良冷冷质问。 疏犁者愣了一愣,忙道:“臣愿将鄯善国的一切都献给陛下,臣愿号召鄯善各城都放弃抵抗,归降于陛下,任由陛下处置。” 颜良微微一笑,疏犁者的话,正合他的心意。 其实以大楚实力,就算其余鄯善诸城,继续抵抗,颜良也有绝对的信心,将他们统统的扫平,根本不屑于疏犁者的召降。 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情报表明,波斯的大军很快就会越过葱岭,进入西域,而这支大军,才是大楚真正的敌人。 为了对付这支强大的敌人,颜良自然要尽可以快的攻取西域五国,为与波斯军决战做好充分的准备。 正因如此,颜良才不愿把过多的时间,浪费在逐一平定那些西域城池上。 今若利用疏犁者的身份,轻易就平定了诸城,节省了不少时间,何乐而不为。 月莎看着摇尾乞怜,丑态毕出的父亲,贝齿暗暗咬着嘴唇,眼眸中闪烁着几分鄙夷。 此刻的月莎,似乎忘了,几天前,自己又是如何下贱的向颜良求饶。 “念在你知错悔改的份上,朕倒可以留你一条生路,不过,你既然说你愿将你的一切都献给朕,现在却似乎还有一样东西,你没有献出来。”颜良的目光,移到了旁边的月莎身上。 疏犁者茫然一怔,顺着颜良的目光一看,顿时领悟到颜良的用意。 犹豫了片刻,疏犁者一咬牙,讪讪道:“陛下喜欢小女,那是小女的福份,罪臣愿将月莎献给陛下,让她做牛做马伺候陛下。” 为了生存,疏犁者已丢掉了所有的尊严,当着月莎的面,公然要把她献给颜良为奴。 颜良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讽刺。 他想要月莎,直接占有便可,又岂需得到疏犁者的同意。 颜良这么做,就是要彻底撕碎疏犁者的尊严,撕碎月莎的骄傲,将他们的精神和**,都狠狠的踩在脚下。 父亲无耻之言出口那一瞬间,月莎胸口如遭重锤一击,气息一滞,头目一晕,几乎就要气绝过去。 月莎是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能无耻到这般地步,无耻到公然要把自己献给颜良,以求取活命的地步。 心痛欲绝后,月莎残存的信念,彻底的被瓦解了。 她虚弱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神情黯然恍惚,心所存者,只余下了求生的念想。 现在的她,只想在颜良的胯下,苟且偷生。 看着那伏跪身前,卑微的父女,颜良的笑声,愈加的狂傲。 …… 楼兰以西五百里,戈壁道上,一支万人的大军,正纵骑着骆驼和战马疾驰。 令人惊奇的是,这支万人的大军,竟然全是身披戎装的女人。 一支从武将到士兵,完全由女人组成的军队。 这支大军西于阗国出发,向着楼兰城方向疾行,正是赶着去救援。 大军的前端,那身披金甲的女将,容颜虽是绝美,但却一身的彪悍霸气,正是这支女子大军头领,拂红女王。 而拂红女王的身边,则跟随着一名男子,也是整支大军中,唯一的男子。 这男子身着火云袍,显然也是拜火教徒,正是司马朗的继子,司马望。 奔行未久,前方一骑斥候飞奔而来,直抵女王马前。 “禀大王,鄯善国方面传来消息,楼兰城已经被楚军攻破了。”斥候道。 “什么!”拂红女王吃了一惊,惊问道:“楼兰城乃坚固之城,楚军皆为骑兵,如何能这么快攻破。” “回大王,楚军是掘了蒲昌海,所以才能将楼兰城冲破。” 听得这话,拂红才恍然大悟,那绝美的容颜间,浮现出惊叹之色,似乎惊于敌军的手段。 这时,同样惊讶的司马望,却很快平静下来,拱手道:“女王殿下,楼兰城一陷,那颜良下一步必是引军西向,攻打于阗国,女王殿下的精绝城,正处在于阗最东端,必是颜贼进攻的首要目标,咱们还是速速撤退,准备迎击楚军进攻吧。” 司马望的语气颇为凝重,显然对楚军,对颜良十分的忌惮。 那拂红却冷笑一声,不屑道:“司马护法何必惊慌,别人怕那颜良,我拂红却不怕他,他若敢来入侵我精绝城,我必有手段,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拂红语气极是自信,仿佛握有某种强大的底牌似的,根本不把楚军放在眼中。 司马望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立时平伏下来,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冷笑,暗忖:“颜贼,你有胆就来吧,这一次,我正好报你杀我生父之仇!”rt s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女儿国 楼兰城,一场盛大的庆祝宴,正在王宫中进行。 鄯善国号称西域第一富国,那可绝对是名不虚传的,当颜良打开楼兰城的库府时,纵使视金银如粪土的他,也不禁为那堆积如山的财富吓了一跳。 那堆积如山的金钱,简直堪比大楚一个贫瘠之州,一州的库府钱帛总和。 这也难怪,鄯善国本就是西域最富之国,楼兰城又建在绿洲湖畔,最肥沃的土地上,更是西域南道,丝绸之路上的商贩们往来东西的必经之路。 地处这样绝佳之处,不说自产的财富,光是商旅往来的税收,就足以用天文数字来形容。 再加上楼兰城有百年未经大的战乱,历代国王积聚的财富,统统都存放在库府之中,富可敌国也未尝不可。 如今,这些鄯善国搜刮百年的财富,却都落入了颜良的手中。 有了这些财富,颜良可以大肆的赏赐三军将士,可以解决军费所需,还可以运往中原,发展本土的经济,诸般好处,已远远超出了战争的耗资和死伤。 这笔财富的获得,更加证明了颜良以战养战策略的可行。 宴会上,颜良并没有沉浸于享受,而是把西取于阗国的计划,就地搬了出来。 “于阗国乃五国之中,最为贫弱的一国,臣以为,我们不战而定鄯善余城后,只消长驱西进,必可以将该国荡平。”郭嘉很有信心的说道。 这时,马谡却忽然想起什么,拱手道:“陛下,于阗国虽整体羸弱,但该国中却有一个叫做精绝的附属国,此国之民全为女人,号为女儿国,但国中的女人却个个风民彪悍,战斗力甚强。臣以为,我军想要迅速平定于阗,只怕非是件易事。” 女儿国!? 听到这三个字,不仅是见多识广的郭嘉,就连颜良也颇觉新鲜。 在颜良的印像中,女儿国只存在于《西游记》这种志怪小说中,却不想,在这汉末楚兴的时代,西域之中,竟然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女儿国。 不可思议。 “这女儿国若全是女人,试问这些女人们又是如何延续后代的,难不成,她们不需要男人就能生孩子吗?”庞德大咧咧的问道。 庞德的疑问,也正是颜良的疑问,颜良可不相信,那个精绝国中,也存在一条像《西游记》中那样的子母河,只要喝了河中之水,女人就可以无性繁殖。 子母河这种东西,根本就不科学。 “据臣所知,这精绝国的风俗甚为诡异,其国每逢春季,就会邀他国男子前往精绝交配,凡生下男孩,一律都送往他国,只有女孩才会留在国中。臣想这应该就是精绝国中,几百年来为何都只有女人的原因。” 马谡的话匪夷所思,众人听着是一片哗然,就连颜良也感到极为惊奇。 不过转念一想,西域地大国众,本来就是一片神秘的国度,什么稀奇古怪的风俗都有,存在有精绝这样的女儿国,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相反,惊奇之余,颜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迫切的想要看看,这传说中的女儿国,会是什么样一副景象。 “有意思啊,大家吃饱喝足,休息好了,随朕攻破精绝,看看那满国都是女人的国家,会是什么个景致吧。”颜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豪然说道。 众将们的兴趣也油然而生,一想到有一座都是女人的城市,等着他们的攻陷,那种巨大的诱惑力,不言而喻。 酒气熏天,月上眉梢时,这场庆功宴方才散了。 七八醉的颜良,意犹未尽的回到了王城寝宫。 灯火通明,香气弥漫的寝宫之内,月莎已经被洗剥干净,赤条条的放在锦榻上,等候了许久。 作为鄯善国的征服者,颜良有资格享用鄯善国的一切,自然也包括他们的楼兰明珠,尊贵的公主月莎。 何况,当日疏犁者已经摇尾乞怜,巴巴的把他的宝贝女儿,献给了颜良。 听到脚步声,赤条条的月莎,斜着瞄了一眼,看到一身酒气的颜良,那铁塔般的身躯,正向着她缓缓而来。 月莎心头一紧,那朝天的的巨峰,随着加剧的呼吸,开始剧烈的起起伏伏。 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可事到临头时,仍是处子之身的她,却又按不住那份羞慌。 窘羞的呼吸中,颜良巍然的身躯,已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下。 月莎脸畔晕色如潮,双目紧闭,五指紧紧的抓揉着床铺,窘羞到了极点。 颜良俯视着床上这赤条条的美人,这个几天前还在跟自己作对,在战场上厮杀的女人,如今,却如猎物一般,乖乖的脱光了躺在这里,等着自己的临幸。 一种征服者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那成就感,令他愈加的血脉贲张,双目腥红的他,迸射着野兽般的本性之光。 哈哈狂笑声中,颜良将自己的衣衫撕开,如雄狮一般狠狠的压了上去,压向了那赤条的身体。 没有过多的语言,没有多余的**,有的只是本能原始的冲动。 月莎的处子之身,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被颜良所终结。 那一瞬的痛苦,令月莎有种钻心般的痛,痛得她紧咬嘴唇,只觉下身都快要裂了一般。 她却不敢喊痛,只能忍着羞耻,忍着剧痛,承受着颜良的征伐。 渐渐,痛苦的感觉在褪去,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快感,却在悄然的从她的下身,弥漫到全身。 终于,她高挺的鼻中,发出了一声享受般的哼吟。 她的双手不再抓揉床铺,而是将颜良坚实的后背紧紧抱住,修长雪白的大长腿,紧紧的夹住颜良的腰腹,化被动为主动,迎奉着颜良的冲击。 这一刻,颜良在精神上和**上,彻底的征服了月莎。 从今天起,他身下的这个女人,心中所想,只有如何取悦颜良,如何服侍颜良,以换取她的荣华富丽,换取她生命的延续。 大殿中,雄浑的狮吼,女子的喘气声,纠缠在一起,久久不绝。 又是一场风云之夜。 …… 大军休整两日,陆逊的后续三千步军,赶到了楼兰,按管了该城的防务。 颜良遂率六万铁骑,离开楼兰,离开蒲昌海绿洲,继续向着西面进军。 从楼兰向西,还有灌泥、且末和小宛三个小国,都是鄯善国的附属国,兵微将寡,根本与楼兰城不是一个级别。 楼兰城失陷,再加上疏犁者的一道招降书,三座城的国主哪里还敢抵抗,楚国大军未到,便先行奉上降表。 颜良经过三城也不入,只将三国国主贵族,和那疏犁者一样,统统都运往长安都看守,并令陆逊派兵马将官,前来按管诸城的防务。 七天后,楚军先锋张辽所部,进抵精绝国地界。 那精绝国实际上并不位于西域南路的大道上,反而座落在大道以北五十里,精绝河下游的一片绿洲附近。 精绝国虽没有阻挡大路,但颜良若不攻下此城,精绝国的军队随时可以顺精绝河南下,阻断楚军与后方的联系。 为了确保没有后顾之忧,颜良决意要攻下精绝,再举兵西进。 …… 精绝城,王宫。 女王拂高坐于上,绝美的容颜间,透射着凛烈的霸气。 司马望陪立于右首,而左首下方,则肃立着三名身披战甲的女将 这三名女将,都是拂红的女儿,石兰、宝珠和沙真公主。 三名公主各有风姿,唯一相同的,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刚霸之气,让人有种近而远之的压迫感。 此刻,司马望却是不动声色的瞟着那三位公主,眼眸中闪烁着不易觉察的异色。 脚步声响起,一名女兵匆匆上殿。 “启禀大王,我们的斥候已发现了楚军,已经逼近精绝城南三十里。” 司马望神色一震,情绪跟着紧张起来。 拂红却巍然不动,冷冷问:“贼军有多少人?” “贼军约有六万,全都是精锐的骑兵。”女兵道。 司马望暗抽了一口冷气,向拂红拱手道:“女王殿下,楚军的骑兵都是精锐之师,很不好对付,还是小心为妙。” “本王早说过,你们怕他,本王却不怕。”拂红冷哼一声,傲然道:“速下一道战书给那颜良,本王邀他明日在城南决战,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 决战!!? 司马望吃了一惊,惊诧的望向拂红,似乎惊讶于这个女王,竟然如此自信,竟敢以一万的兵力,与楚军六万铁骑决战。 这般狂妄的气势,就算当年据有晋国的司马懿也不敢。 对面的宝珠公主,看穿了司马望的心思,冷笑道:“司马护法,你不必担心害怕,我精绝虽是小国,却有一样天下莫敌的利器,那颜良若是敢跟我们决战,我们必杀他个片甲不留。” “听说那个颜良有虎狼之躯,杀了倒浪费,不如把他抓起来,榨**身上的精血,为咱们精绝国生几个资质上佳的女儿,然后再杀了他,那才划算。”沙真公主嘻嘻笑道。 石兰公主也笑道:“三妹说得对,听说中土的男人,都是优良的品种,这回有六万人送上门来,咱们岂能错过这好机会,是该多抓此强壮的,来给咱们配种,到时下一代的精绝女儿们,定是更加强健优秀。” 听着这三位公主,如此“神奇”的对话,司马望凌乱了。rs s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猖狂的女王 三位公主的话,正代表了精绝国女人们的世界观。 男人在她们眼中,只是配种的工具,只是延续她们国家香火的手段。 她们根本不介意,哪一国的男人进入自己的身体,相反,她们甚至还有着很强的占有欲,时刻想着要占有优秀的男人。 在她们看来,来自文明和先进国度的中土人,就是这世上最优秀的人种。 这样的男人,哪怕是敌人,她们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占有。 这般的世界观,就如同楚军征伐诸国,把诸国的女人,视为战利品一样。 王座上,拂红听着女儿们“露骨”的议论,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本王早听说,那个颜良是中土神一般的存在,生平更是占有了女人无数,这样的男人,一定精力充沛,人种优越,本王一定要把他活捉,狠狠榨干他身上优秀的精血,哈哈——” 拂红畅想到得意处,禁不住哈哈大笑,自信而放荡。 司马望却是尴尬不已,他万没有想到,精绝国的女人,竟然会是这般“癫狂”的风俗。 不过很快,司马望就平静了下来。 精绝国疯狂不疯狂,也不关他的事,他所在乎的,只是能否为其生父司马孚报仇血恨。 如今听闻拂红母女声称有秘密武器,司马望也就放心了。 “颜良,我复仇的时候,终于到了,嘿嘿。” …… 三十里外,楚军大营。 御帐中,颜良正与诸将商讨着进兵之策。 周仓步入帐中。将一封帛书奉上,沉声道:“陛下,精绝国女王下了挑战书。” 挑战书! 御帐中,顿时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以一种惊奇的目光。望向了周仓手中的那道战书。 每个人的脑海中,几乎在同一时间,闪过了同一个念头: 精绝国人,疯了吗? 一万女人,要公然挑战六万大楚铁骑,这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 “这帮女人,还真是有趣。”颜良一笑,将周仓手中的战书接过,不动声色的扫了一遍。 这还真是一道狂妄的战书,极尽霸气,完全不似一个女人应该有的语气。 “看来。这个女儿国的女王,也是个彪悍之辈,多少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公然挑衅于朕。”颜良将那战书,往案上狠狠一扔。 “陛下,这些娘们儿太过猖狂,臣愿领兵出战。杀光那精绝女兵,把城中的精绝女人,统统都变成咱们的战利品。”庞德愤慨的请战。 诸将们的热血,立时也被点燃了,个个愤怒激昂,慷慨求战。 诸将们都是纵横天下,名垂青史的名将,如今被一群女人挑战,若是不敢应战,传回国内。岂非被人笑死。 “陛下啊,精绝女人虽然猖狂,但臣以为其国既然能存在这么久,必然不是愚蠢之辈,她们明知兵少将寡。还敢主动挑衅,莫非这其中有诈?”郭嘉却保持着冷静的头脑,没有被那群娘们的挑战冲昏头脑。 颜良微微点头,实际上郭嘉所担心的,也正是他所考虑到的问题。 颜良纵横天下,靠的不光是胆识,更是谋定而后动,哪怕如今日的强大之势,也不会轻易盲目自大。 沉思片刻,颜良将目光移向了马谡:“幼常,精绝国如此自信,必然是有所恃,对这精绝国的底细,你还知道多少?” “这个……”马谡面露几分愧色,“精绝国风俗怪异,平素除了她们选定的交配时节,从不许男人进入其国,臣的细作难以深入精绝搜集情报,臣关于精绝的所知,多也是从其他国间接获取。实事上,就连其他诸国,对这个精绝国也是所知甚少。” 原来如此。 颜良也不怪马谡,毕竟这精绝太过“神奇”,他的锦衣卫细作人员,渗透不入精绝,也不足为奇。 没有情报,又怎样,难道老子还怕了你不成! 颜良猛一拍案,冷冷道:“这群臭娘们儿既然下了战书,朕若不应战,岂非丧了大楚国威,明日尔等就随朕去会一会精绝国的女人们,看看她们能耍出什么花招!” 战意已下,再无犹豫。 诸将的情绪立时被调动起来,个个激荡如火,战意昂扬。 决战的命令一层层的传下,当那些普通的士卒,得知他们将与一群女人作战时,惊奇之余,个个也是两眼放光。 在这些将士们看来,击败一群女人不在话下,重要的是,击败了她们之后的事情。 想想满满一座城池,统统都是女人的画面,想想他们破城而入,为所欲为时的痛快,不用激励,六万将士的斗志,就已被这巨大的诱惑,自行燃烧起来。 颜良遂下战书,回复那拂红女王,来日如期决战。 三军饱餐一顿,次日清晨,六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营,向着精绝城推进而去。 一个时辰后,在距离精绝城十五里外,巡戒的斥候,发现了精绝军的影子 一万精军娘子军,布列于精绝城的正南方,阵形军容倒也整齐。 楚军处于下风口,颜良甚至能够嗅到,风中似乎混杂着浓浓的脂粉味道。 “涂脂抹粉上战场,今日的对手,恐怕是朕生平所遇,最为奇特的对手了吧。”颜良暗自感慨,叫大军放慢推进速度。 六万大军,与精绝女军,相隔二里地,形成了对峙局面。 颜良环视左右,发现这片战场,似乎是处于大片的耕地之上,依稀可以看到南北交错的灌溉沟渠,只是如此过了收获季节,这片耕地就变成了一片平坦无际,利用骑兵作战的战场。 “此间地形利用骑兵奔驰,精绝人明知我们以骑兵为主。还将战场选在这里,这其中必有原因。”郭嘉提醒道。 颜良举目远望,扫了一眼阵形严整的精绝军团,不以为然道:“朕倒要看看,这帮女人能玩出什么名堂来。” 鹰目陡然一凝。颜良扬鞭高喝一声:“擂鼓,出击!” 咚咚咚! 战鼓声冲天而起,隆隆的鼓声,震天动地。 中军处,巨大的赤旗旋转摇动,进攻的命令下达给了前军。 前军阵前。张辽跃马横刀,指着精绝军喝道:“你们听着,赎罪的时候到了,我军进攻,冲破敌阵。” 在张辽的喝斥下,那五千人的步军。怀着不安的情绪,轰然出阵,向着几百步外的精绝女人军们推进上去。 没错,那正是五千步军,而非楚军精锐的骑兵。 张辽统帅五千步军,越过灌溉的沟渠,踩着坑洼不平的田地。向着精绝军步步推进,转眼间,已是逼近三百步距离。 精绝中军处,女王红拂傲然远视,见得楚军推进上来,朱唇微微扬起一抹讽刺般的冷笑。 “颜贼果然不知好歹,中了本王的计策,传令给沙真,命她做好用计准备。”拂红自信满满的下令。 “遵命。”大公主石兰轻声一应,迅速派人飞马传下令去。 拂红就那么淡定观敌。丝毫不见有畏色,仿佛稳操胜券一般,淡定到了极点。 司马望却是心中忐忑的紧,实在想不到,这个精绝女王。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底牌,竟然如此的狂妄自信。 “这娘们儿最好有办法,我虽想报仇,可也不想无谓的死在这里。”司马望心中暗忖。 此刻,楚军已推进至两百步外。 楚军阵中的战鼓声,突然间变得高亢急促起来,那么加快推进的命令。 “全军,冲锋——”张辽长刀一指,咆哮大叫。 五千步军在这激荡气氛的感染下,似乎也忘记了恐怖,嘶吼着,叫嚷着,裂阵杀出,向着对面那一万女人扑去。 “冲啊,给本将冲!”张辽不断的咆哮着,但却与往昔的身先士卒不同,而是驻马原地,只喊不冲。 五千步卒,很快就冲出一百余步,只等跨过前边那条不足半步的沟渠,就可以一往无前,无所阻挡的撞入敌群。 楚军声势震天,颜为浩荡。 司马望的心子提到了嗓子眼,焦急的巴望着淡定的拂红。 拂红却只冷冷一笑,微微抬手道:“传令下去,叫沙真发动吧。” 黑黄相间的令旗,高高的举了起来,树立于中军之上,拂红终于发动了她的底牌。 斜向处,手执火把的沙真,迅速的将火把,掷入了身前的一处沟渠中。 呼! 一声闷响,沟渠中烈焰骤起,火焰沿着沟渠,如火蛇一般游窜,飞快的向着战场方向蔓延过去。 几个呼吸后,楚军前面的那条沟渠,顷刻间窜起了烈焰,结成了一道火墙,挡住了楚军前进的脚步。 正自冲锋的五千步军,无不大惊失色,急是停下脚步,却收止不住步伐,彼此间撞得人仰马翻。 那飞窜的火焰,沿着四通八达的沟渠,继续飞快蔓延,片刻之间,便将楚军两翼,还有身后的沟渠尽皆点焰。 一面四方形的火墙,竟将五千楚军围裹在了其中。 看到这一幕,后阵的楚军上下,无不震惊万分,方知他们中了精绝女人的诡计。 颜良也是一脸惊叹,却猜不出精绝人用了什么引火之物,蔓延的速度竟比火药还快,竟能在眨眼的功夫,就燃起了这一大片区域。 惊叹过后,颜良的英武的脸庞,很快却平静下来,甚至,还扬起了一丝讽刺的冷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t s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液 体 “原来,这就是精绝人的底牌,不知她们是用的什么易燃之物,蔓延的速度如此之快。”郭嘉同颜良有着一样的疑惑。 颜良凝目仔细观察,却见精绝人弄出来的这些烈火,似乎与普通的柴草硝石不同,竟是烧出了浓浓的黑烟。 而且,燃烧出来的气味,也颇为呛人,竟有种熟悉的味道。 凝视片刻,颜良忽然间眼眸一亮,奇道:“这些精绝人烧的,莫非是石油不成?” 石油? 这个新鲜的名词,让郭嘉等左右文武,无不茫然惊奇。 “陛下,这石油又是什么?”郭嘉不解的问道。 “这是种藏在地下,黑呼呼的液体,遇火即燃,朕想这世上除了火药之外,也只有石油的燃烧的蔓延速度,有这么快了。”颜良灵光一闪后,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西域诸国处于塔里木盆地中,在后世,这块盆地的地下层中,蕴藏着丰富的石油资源。 尽管大部分的石油位于地下深层,但某些特殊的地质环境下,从地底层浅层也未必不能挖出石油来。 精绝国,或许正是处于这样特殊的地质层上,所以她们才会拥有石油这种古代罕见的东西。 “朕现在明白了,怪不得精绝这些女人,敢以一万之众,就跟朕挑战,原来她们是握有此等利器,想要烧死朕的大军啊。”真相大白,颜良不禁感慨。 郭嘉听了颜良的解释,自是惊奇于世上还有“石油”这种神物,却又不太明白,如此闻所未闻的神物,天子又是如何得知。 马谡更是惊奇不已,要知他可是亲自深入西域,侦察过情报的,但对这石油却从未得知,却不想天子竟然知道的这般清楚。 不过,众臣们却也不敢多追问,他们也素知颜良见识超乎常人,知道一些他们闻所未闻之事,也不是头一次了。 从惊奇中反应过来,马谡急道:“陛下,咱们中了精绝女人的诡计,那五千将士被围在火墙中难以逃出,只怕精绝人很快就会以箭矢乱射,那五千人马形势危急呀。” 颜良却丝毫不紧张,只淡淡道:“五千人马损失了倒无谓,朕现在所担心的,只是文远这员大将,能否安然的脱出困境。” 马谡吃了一惊,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他深知天子素来爱惜将士,如今五千将士眼看要白白送命,天子却根本不在乎的样子,这也太不符合常理。 郭嘉却笑道:“幼常不必多虑,陛下早有准备,岂能轻易让我们的将士赴死。” 马谡愈发茫然,却不敢多问,只能满怀疑虑,把目光重新投入到那茫茫的火海之中。 穿越烈火,颜良仿佛看到,几百步外,精绝的女王正在自以为是的大笑。 事实上,拂红的确是狂笑。 “颜良也不过如此,在本王黑油的烈火下,任何人都休想反抗,哈哈——”拂红狂妄的大笑,笑声中皆是讽刺。 司马望此时才恍然大悟,却才知道精绝人的手中,竟有“黑油”这种神奇的易燃物。 “怪不得陛下要将决战地点,选在这灌溉沟渠广布的田地上,原来陛下正是要利用这沟渠,用黑油之火烧楚贼一个措手不及啊。”司马望拱手赞叹不已。 拂红收敛了大笑,扬鞭喝道:“传令于宝珠,弓箭手给本乱箭,杀光这些楚国男人。” 号令传下,前阵的宝珠公主,指挥着三千弓弩手,开始向火墙中被围的楚军,乱箭狂射。 正自惊慌的楚军,在此箭雨的打击下,顿时死伤无数,惨声震天。 火墙封锁了四面的逃跑路线,墙内地势空旷,无处躲避,五千楚军简直就成了活靶子,任由这些精绝女人疯狂的收割性命。 “救命啊——” “让我出去——” 火墙围阵内,楚军惊恐的哇哇乱叫,但奇怪的是,他们的喊叫声却并非用汉话发出,反而是语无伦次的西域话。 几轮箭雨下,便在千余楚军被射倒在地,尸体已是叠起了厚厚的一层,飞扬的鲜血跟烈焰交相辉映。 乱军中,张辽却稳如泰山,只是眉头稍稍凝起而已。 看着四面的火墙,看着冲天而起的浓烟,耳听着楚军士卒的惨叫声,抵挡着那漫天而落的箭雨,张辽却无一丝慌乱。 反而,他的脸上还闪过一丝讽刺般的冷笑。 “没想到精绝女人竟有如此厉害的火器,幸亏陛下早有所料,此地不宜久留,我必须要冲出去才是。” 张辽思绪一转,便即有了主意,当即抽出一条黑带,将战马的眼睛蒙住。 “驾!”一声厉喝,张辽猛抽了一鞭马。 胯下战马吃痛,“咴律律”一声厮叫,在张辽的御使中,蒙头向着南面大军本阵飞奔而去。 马眼被蒙,无视火墙的阻拦。 眼看距火墙只有一步之遥,张辽猛的一提缰绳,胯下战马本能的飞足一跃,那一人一骑便飞跃了火墙,落在了那一边。 越过火墙,张辽这才放开马眼,策马直归本阵,向颜良复命。 见得张辽安然回来,颜良松了口气,笑道:“文远,你好歹安然回来了,不然损了你这员大将,对大楚来说,那可是莫大的损失啊。” 张辽拱手道:“臣有陛下洪福护佑,自然不事,幸亏陛下早有所料,驱赶五千鄯善人扮作我军进攻,否则这一役下来,我大楚将士可要损失惨重啊。” 张辽一语,揭穿了真相。 左右包括马谡在内,那些不知内情的众臣们,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颜良料定精绝人必有诡计,却又猜不出她们有什么阴谋,但这一场挑战又不能不应。 颜良遂是下令,将随行的五千鄯善奴隶,伪装成大楚的步军军团,假意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为大楚效命的机会,让他们做肉盾前锋。 如今精绝人的计策已露,损失的五千人又是鄯善诱饵,楚军却可算是毫发无伤。 这就是颜良的淡然所在。 杀吧,精绝的女人,尽情的杀吧,反正杀的都是你们西域人,老子我还乐得看热闹。 箭如雨下,精绝人依旧在肆意的放箭,自以为在射杀楚人。 乱箭的狂射杀,五千鄯善伪军被射得鬼哭狼嚎,尸横遍地。 不少挨不住箭射的鄯善伪军,冒险徒步想跨过沟渠,却被那高达丈许的火墙点着,一个个烧成了焦炭。 拂红就那么一脸冷绝,笑眯眯的看着这场好戏。 半个时辰后,射杀结束,五千伪军已被射杀了个干干净净。 颜良欣赏完了西域人的自相残杀,扬鞭笑道:“好戏看完,大军且回营吧,来日再破敌城。” 六万楚军铁骑,扭头扬长而去,很快就退了个干净。 精绝人看到楚军付出五千死伤,“灰溜溜”的逃走后,无不欢喜鼓舞,万余女人亢奋的大呼小叫。 “太好了,五千楚军被杀,这是楚军破天荒的大败啊,太争气了。”司马望也兴奋的大叫,失去了仪态。 拂红愈加的得意,冷笑道:“待火势灭了,抓几个活口回来,本王要盘问一下楚军虚实。” 说罢,拂红便打马扬鞭,率她的得胜女军,回往精绝城。 得胜的消息传回城中,城中的精绝女人们无不欢呼,夹道欢迎着她们的女王胜利归来。 拂红志得意满的回往王宫,在宫中设下大宴,与几个女儿,还有众女将们庆祝这场大胜。 “颜贼横扫天下,鲜有败绩,今却一战被女王殿下杀了五千兵马,这一役过后,女王殿下的威名,必将名扬天下呀。” 宴会上,司马望频频举杯,不惜美言的盛赞恭维着拂红。 “哈哈——”拂红得意万分,红光满意的,肆意的豪饮。 一片胜利欢悦的气氛中,大主公石兰神色凝重的步入了大殿,后面还押解着几名楚军俘虏,都是在大火中幸免者。 “母王,事情好像不太对劲,我们中了颜良的计了。”石兰皱着眉道。 大殿中,很快恢复了沉寂,所有人都以惊奇的目光,看向石兰。 拂红沉着脸,不悦道:“你说什么,什么中了颜良的计。” 石兰指着地上的俘虏,沉声道:“儿臣方才盘问过这些俘虏,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楚军,而是楚人强迫鄯善人伪扮的,我们射杀的五千人,全都是鄯善人啊。”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尽皆惊变神色。 “什么!”拂红也大吃一惊,腾的跳了起来。 她几步冲下阶来,抓起那些俘虏一看,他们果然都是西域人的面孔,嘴里边的求饶声,也皆是西域话。 此时,拂红才彻底惊悟,原来颜良早料到她会有计谋,却故意接受了挑战。临战时,却以鄯善军为诱饵,骗她使出了绝招。 什么大胜,什么扬名天下,搞了半天,原来她拂红竟是被颜良戏耍,演了一出闹剧。 拂红脸上的志得意满,转眼崩溃瓦解,为无尽的惊怒所取代。 大殿上,司马望和几位公主,还有满殿的精绝大臣,也无不震惊尴尬。 “颜良!你竟敢戏弄本王!”拂红咬牙切齿,愤怒的嘶吼大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自以为是的母女 拂红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左右等精绝女臣们,皆不敢出声,只等心怀着惊诧,默默听着她们的女王大发雷霆。 拂红骂了好一会,气息方才消减,下令将那些鄯善俘虏,统统都拖出去斩首。 “女王饶命,女王饶命。”几名俘虏吓得是魂飞破散,巴巴的哭嚎求饶。 一众精绝女兵却汹汹上前,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拖出去,就地斩首。 大殿中,恢复了沉静,拂红回坐王座,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依然气息难消。 这时,二公主宝珠站了出来,傲然道:“母王息怒,那颜贼就算雕虫小技得逞,又能如何,咱们精绝有黑油在手,他纵有百万大军,又能如何。” “二姐说得对,楚贼攻不破我们精绝,就会被拖在这里,只等波斯的大军一到,颜贼必死无疑。”三公主沙真高声道。 大公主石兰跟着劝道:“沙真和宝珠言之有理,我们有黑油,就立于了不败之地,咱们精绝国中粮草充足,大不了就跟颜良耗下去就是,谁怕谁啊。” 三位公主叽叽喳喳,你一言来我一语,很快就平伏下了拂红的怒气。 半晌后,拂红冷笑一声,昂然道:“你们说得对,本王有黑油在,主动权就掌握在本王这里,本王就跟颜贼耗下去,看谁能耗过谁。” 诸女臣们纷纷附合,转眼间,这大殿上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拂红和她的女儿女臣们,恢复了自信,重新又对颜良和楚军报以不屑。 司马望也暗松了口气,暗暗咬牙:“颜良,这一次算你诡计得逞,不过接下来,你必无济可施了吧,你就等着波斯大军杀到,把你碾为粉碎吧。” 大殿中,歌舞再起,恢复自信的拂红,又大吃大喝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楚军做了几次试探性的进攻,却皆为精绝军的石油燃烧战术破坏。 因是精绝地形特殊,楚军只有从南面一个方向进攻,而精绝人则利用那些灌溉的沟渠,可以将石油轻松的注入其中,随时燃起火墙,形成不可逾越的火壁,阻挡楚军的进攻。 楚军虽然勇猛,却也突破不了那熊熊烈火,几天的试探性进攻,皆是以失败而告终。 御营中,诸将齐聚,共商破敌之策。 这时,马谡的锦衣卫细作,却传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根据装扮成商贩,前往波斯行商的细作的急报,波斯皇帝已下令对东方发动“圣战”,出动了三十万的铁骑,浩浩荡荡的向着西域杀来。 波斯前锋三万铁骑军,已沿着事先修筑的道路,向着葱岭方向逼近,一旦越过葱岭这道天然的屏障,波斯的铁骑就可以顺利的进入西域境地。 “波斯人疯了吗,不远万里来进攻我们中土,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啊。”郭嘉惊奇道。 颜良却冷哼一声,淡淡道:“中土在西人眼中,乃是天堂一般的存在,波斯人定是受了司马懿的蛊惑,想要征服富庶的中土,巨大的利益诱惑之下,区区一道葱岭又何足挂齿。” 众臣默然。 天子说得没错,中土乃繁华胜景之地,在胡虏的眼中乃天国一般的存在,这巨大的利益,足以诱惑到波斯人前来进犯。 更何况,还有司马懿厮,充当引路的走狗。 “司马懿这个背叛中土的狗贼,他好歹也是华夏子孙,却怎能做也这等引狼入室之举,他简直了禽兽不如。”庞德恨恨的骂道。 众将无不愤恨,皆咬牙切齿,痛斥司马懿这个背弃华夏的叛徒。 颜良却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曾经历史中,司马懿的子孙们,为了争权夺利,不惜大肆的引胡人入塞,挑起八王之乱,最终酿出了五胡乱华原苦果,造就了华夏最黑暗的时代。 司马家的骨子里,深深的流淌着投机的血液,在司马氏看来,什么国家民族的利益,都是浮云,只有自己的利益才是一切。 如今,司马懿勾结波斯,引外敌前来入中土,也就不足为奇了。 “陛下,波斯东侵只是时间问题,诚如情报所说,波斯军有三十万铁骑的话,光以我们现有的兵马,只怕难以与战,臣以为,还是得从中原增兵才是上策。”郭嘉进言道。 “嗯,奉孝言之有理。”颜良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波斯有三十万铁骑,颜良的整个西征军团,加起来也只有八万骑兵,这个数字下定西域诸国自没有问题,但发抵御波斯军的入侵,却明显不足。 从中原增兵,势在必行。 颜良当即便发出旨意回长安,命监国的太子和丞相庞统,速发中原精锐的步兵,前来西域会合。 此次西征,颜良原计划只是征服西域,却没想到意外频出,正遇上了波斯军的入侵。 到了这个地步,这场战争已不是颜良平定西域的局部战争,而是称霸东亚的大楚国,和雄踞中亚的波斯帝国,两个当世大国之间的文明碰撞。 这一战的胜负,不仅决定着颜良和他大楚国的兴衰,更决定着华夏文明,能否延续下去。 这是文明之间的战争,失败的文明,将就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为了这场战争的胜利,颜良必须要起倾国之兵,与波斯人决一死战。 增兵西域还是后话,眼前颜良最重要的,则是攻下精绝,迅速的扫平西域,尽可能做到以逸待劳,应对波斯军的侵略。 不过,精绝国的女人,对付起来实在是有些头疼。 石油这玩意儿的威力,在这个时代几乎不亚于火药。 更可怕的是,颜良的火药还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来配制,而精绝女人的石油,却随手可挖,几乎无穷无尽。 这也就是说,精绝可以像烧柴一样,随意的挥洒她们的石油,烧出一道道的火墙,阻挡楚军的进攻。 诸臣们开动脑袋,前思后想了许久,终于,还是郭嘉的眼前最先一亮。 “陛下,臣有一计,或可叫精绝这些女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郭嘉神神秘秘,笑眯眯道。 有戏。 颜良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欣然侧耳倾听。 郭嘉遂将自己的计策,道将出来,颜良和那伙虎狼之将们听着,一个个的脸上,都涌现出了狠辣的冷笑。 “好吧,就这么办,让那班臭娘们儿,自食其果。”颜良一拍案,做出了决断。 接下来的七天时间里,颜良一直按兵不动,等着他的秘密武器,由后方运抵精绝前线。 等待的这段时间里,颜良也没闲着,而是写了几封书信,劝说精绝女王投降。 颜良的劝降信,可谓写得是极为“轻薄”,他拿黛绮丝和月莎二人做例子,劝说拂红女王乖乖的投降,臣服于自己的胯下,否则后果会相当的凄惨。 一天后,精绝城中,拂红手里已看到了颜良手里这封极尽“羞辱”性的劝降书。 那拂红也没有生气,只是面带着丝丝冷笑,颇有兴致的看着那字字句句。 阶下的大楚使者,却是战战兢兢,只怕自家天子“轻薄”之信,惹恼了这位女儿国的国王,会将自己一怒之下五马分尸。 “颜良这个人,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真是一个好色成性的禽兽啊。”拂红冷哼着讽刺。 大楚使者一怔,耳听敌酋侮辱自家天子,心中虽害怕,却仍准备愤起反击,捍卫天子的威名。 这时,那拂红却摆手道:“你回去告诉颜良,有胆他就来进攻,本王到时候必定活捉了他,把她收入本王的内宫中,夜夜折磨他,榨**的精血,让他精尽人亡!” 阶下的大楚使者,彻底的震住了。 这一番话,粗俗到了极点,就连大楚国最下贱的娼ji,也难以启齿。 这拂红却如吃饭喝水一般说出,丝毫不觉难为情,甚至,阶下她的女儿和大臣们,竟然也不觉得尴尬。 大楚使者明白了,这精绝国确是一个风俗原始的国度,这里的女人,根本不能以常理来判断。 素来伶牙利齿的大楚使者,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来人啊,把这使者带下去,找十个健壮的女兵,好好的凌辱他一番,再把他放回去,给本王好好休羞一下那姓颜的。”拂红已挥手下令。 大楚使者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被一众女兵架起来,拖了出去。 “两国交兵,不伤来使,你们若敢伤我,我家天子必不会放过你们的!”大楚使者惊叫着挣扎,他以为拂红口中的“凌辱”,乃是对他用刑。 片刻后,使者被拖至了一座房间,狠狠的丢在了地上。 就在使者还没有回过神时,十余名体身健壮的精绝女人,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挤进了房中。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使者惶然不安,颤声问道。 “干什么?哼,听说中土男人都是优秀的品种,今天好容易碰上一个,姑奶奶们当然要玩个痛快,哈哈——” 邪笑声中,一众精绝女人一拥而入,几下便将使者扒了个干净。 紧接着,一众母狮子又将自己脱了个光,十条个健壮的光赤身体,你争我夺的压向了地上惊骇的大楚使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超远秘密武器 楚军大营,御帐。 “朕的秘密武器,何时会运抵?”颜良问道。 “大概还有三天,毕竟这批秘密武器,要从高昌壁运来。”马谡拱手答道。 “三天么。”颜良微微点头,吩咐道:“密切注意葱岭以西的动向,但有波斯人的情报,即刻回报。” 马谡忙道:“是,臣即刻就向锦衣卫波斯分支传达陛下的旨意。” 马谡前脚出帐,后脚周仓就走了进来,声称出使精绝的使者已经回来,正在外待见。 “宣他进来吧。” 片刻使,那使者步入了大帐。 不是一个人进来,而是在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挪了进来。 “臣……臣拜见陛下。”使者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颜良扫视一眼,却见这使者脸色苍白,面无血色,好似受了多大的苦,筋疲力尽了一般。 “你……这是怎么回事,精绝人虐待你了?”颜良奇道。 使者满脸羞愧,眼中含泪,一副有苦难言,万般委屈的苦逼*子。 颜良再扫他一眼,发现他身上并无血迹伤痕,似乎也没有受到精绝人的刑罚,却又为何这般委屈。 不仅是委屈,还有些难为情! 颜良脸一沉,喝道:“大老爷们儿,别个跟娘们似的,说,到底那班臭女人,把你给怎么了?” 使者一震,哪敢于吱唔,只得红着脸,将自己如何被十余名强壮如牛的精绝女人,群起而轮的“悲惨”经历,难为情的如实招来。 沉寂了片刻,颜良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朕已经多年没有听到这么有趣的事了,哈哈——” 颜良笑得是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是真没有想到,精绝的女人竟然原始到这般地步,竟然能做出群轮自家使者的事,这要放在中土,实可谓荒唐之极的事情。 就是这么荒唐的事,却发生在了西域,发生在这片半开化的神奇之地。 眼见颜良狂笑,使者更加的委屈,一脸的难为情。 “你这一趟出使,竟能享用十几个女人,这般好事,古往今来的使者们盼还盼不到,你还委屈什么。”颜良打趣道。 使者又羞又愧,连连叹息,只能扶着腰在地上慨叹。 颜良这下算是看明白了,使者为何面色苍白,身体一副虚弱的样子,也难怪了,被十几个女人“凌辱”一遍,他没有当场毙命,还能扶墙活着回来,已经算是命硬了。 颜良不得不承认,这神奇的精绝国,除了头疼之外,给他实在带来了不少的乐趣。 “那精绝女王是怎么回复朕的?”颜良笑了半天,这才想起了正事。 使者不敢隐瞒,只得将那精绝女王拂红,声称要将颜良纳入“宫中”,如何榨干的兽性威胁,如实的道了出来。 换作别家皇帝,听到这种粗俗的言语,必会勃然大怒,认为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颜良却是甚感新鲜,笑道:“这精绝的女人,当真是野蛮原始,有意思啊,朕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征服她们,看看她们能原始到什么地步。” 感叹了半晌,颜良才想起阶下伏跪的使者,便安慰道:“罢了,这趟出使出算难为你了,回头你就去找张仲景,请他给你调养调养身子骨吧。” “多谢陛下恩典。”使者大喜,万般感恩,方始扶着腰艰难退去。 看着使者离去的背影,颜良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十余名强壮的精绝女人,如何争先恐后的占有他的使者的画面。 那般画面,着实惊心动魄,只有后世的倭国,才能产出。 没想到,在这几千年前的西域,在这原始的女儿国中,竟然会提前出现。 “有意思,拂红,朕倒要看看,你有多么野蛮。”颜良英武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数天后,千余头骆驼,在王平的率领下,由高昌壁抵达了精绝前线。 这千余头骆驼拖运来的,不是粮草,而是颜良用来对付精绝人的秘密武器。 当天,颜良便再派使者往精绝,向拂红下战书,邀其三日后,在老地方再进行一场决战。 精绝城,王宫。 大殿之上,拂红再次看到了颜良的手书。 这一次,颜良没有任何“轻薄”之词,有的只是铁血与肃杀。 要么投降,要么一战。 这是颜良亲笔所书,给拂红的最后通碟。 啪! 拂红着战书往案上一拍,怒道:“颜良这狗东西,好生嚣张,看来上一回本王没有烧怕他,他还敢挑战,很好,这一次,本王就烧他个片甲不留。” 群女臣们战意激昂,无不热血沸腾。 “女王殿下,那颜贼甚是狡猾,他屡日不战,今却突然间要决战,我以为还是小心为妙。”司马望提醒道。 “怕什么!我们有黑油神物,颜贼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休想突破我们的火墙,他敢战,我们便与他战!”大公主宝珠,自信傲慢的叫道。 “战!跟他们战!我要抓十个上等的楚人,充当我的男宠。”沙真公主亢奋的大叫。 大殿中,精绝国的这些君臣们,都跟疯了一般,疯狂的叫战,号称要一战彻底的击败楚军。 面对如此狂热的好战气氛,司马望也仿佛被感染,一种强烈的自信油然而生,很快也沉浸在了报复的强烈希望当中。 一片叫战的热潮中,拂红当即下令,接下颜良的挑战,来日全军尽出,杀楚军个片家不留。 拂红的回复,很快就由使者,传回了楚营。 “众将听着,我大楚纵横天下,还没有人能挡住我们的铁蹄,精绝这些女人,更不可能,这一次决战,朕要你们拿出十二分的杀意,给朕狠狠的屠杀这些狂妄的女人,把他们狠狠的践踏在脚下。” 颜良环视诸将,用凛烈的言辞,激励着诸将的战意。 大帐中,一股凛烈之极的杀机,陡然汹涌如潮,狂袭而起。 “陛下放心吧,来日臣必擒了那拂红娘们,将她献给陛下,让她匍匐在陛下跟前,哀哭求饶。”庞德慨然表明决心。 诸将皆热血激荡,斗志昂扬,大帐中,血腥之味如烈火狂燃而起。 …… 次日,大军倾巢而出。 六万大军,浩浩荡荡的离营,向着预定的决战地点开赴。 天光大亮之时,颜良率众抵达了精绝以南十里。 放眼望去,满目焦黑,遍地的烧焦的尸骸,散布于四野之中。 还是原来的那片战场。 举目远望,却是一二里外,一万精绝女军列阵已毕,早已静候着楚军到来。 拂红女王还如往常那般,威风凌凌的驻马于万红军中,傲然不屑的眯眼看着楚军逼近。 大公主石兰和三公主沙真护卫左右,二公主宝珠则陈兵与西北侧,率领着火军,准备随时向沟渠中灌注石油,烧起火墙来。 凝目扫视敌阵一眼,颜良微微点头道:“看来朕的预判不错,精绝女人们灌注石油的地方,应该就在西北角方向,传令给王平,命他的部队速速做好准备。” 斥候信使飞奔而去,楚军的军阵中,开始发生蠕动变化。 一刻钟后,王平的秘密部队准备就绪,颜良扬鞭一喝,下令擂鼓。 咚!咚!咚! 震天的战鼓声,轰然敲响,回荡在战场上空。 六万楚骑精神一绷,紧握手中刀枪,热血沸腾,战意奔涌。 对面精绝军,那拂红那只冷笑一声,扬鞭道:“颜良不自量力,还敢来冲,那本王就烧他个片甲不留。” 拂红当即下令给宝珠公主,命她随时准备入沟渠中灌注石油。 那宝珠公主则喝斥着部下,将一桶桶浑黑的石油,拖到沟渠边,准备随时倾倒灌注。 颜良举目远望,瞧见了西北角上,精绝人头攒动,这让他更加确信,精绝人的“石油”部队,就位于那个方向。 “还想烧老子么,哼,老子就叫你们这些臭娘们自食恶果。” 颜良剑眉一凝,沉声喝道:“传令王平,目标西北角,给朕狠狠的射。” 令旗摇动,号令传下。 楚军庞大的军阵中央,转眼就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那是近千辆巨大的床弩,被上满了弩弦。 没错,就是床弩。 而且是威力巨大的三弓床弩。 这是数年前,机械天才马钧在颜良的提示下,为楚军所发明的一种新型远程武器。 这种床弩采用了复合技术,将三张大弓结合在一起,需要八到十人才能同时操作,射出的弩箭几如长枪。 这种威力强大的床弩,原本是在宋朝是才会发明,但在颜良超越时代的灵感下,提前千余,在这个汉末楚兴的时代,就被制作了出来。 这床弩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都超过了先前的铜制弩车,可以说是大楚最先进,最恐怖的武器。 颜良原想西域人一堪,所以并没有打算使用这强大的新型武器,但现在,精绝这帮臭娘们儿实在太难缠,逼得颜良不得不使出杀手锏来。 “上弦,点火!”王平战刀一扬,高声喝道。 士卒们纷纷举起火把,将浸泡过火油的枪头点燃。 千余床弩,千柄火矢,朝天扬起。 “目标西北,放箭!”玉平战刀向前一划,大喝一声。 嘣嘣嘣! 震天的嗡鸣声中,千余张床弩几乎同时发动,一千多支巨大的火箭,越过一里多的战场,向着西北方向的精绝石油部队,呼啸而出。 看着漫天流火越过头顶,拂红女王和她的部众们,统统都惊呆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烧死精绝娘们儿 箭雨如梭,没有精绝大军射去,而是越过她们,射向了宝珠公主统帅的“石油”部队。 扑噗! 一箭正中一只大油桶,燃烧的箭头,以极强的冲击力,穿越了木桶外壁。 半个呼吸后,那只木桶腾的燃烧了起来,喷涌而出的火焰,将左右几名精绝女兵掀掀翻开来。 紧接着,数以千计的火箭,呼啸而落,接二连三的将油桶射穿点燃。 轰轰轰! 烈焰飞舞,炸声如雷鸣般四起,堆积遍地的油桶,顷刻间被火箭点燃,只眨眼的工夫,就将方圆数十步的范围,变成了一片火海。 “灭火,快给我灭火!”宝珠公主吓坏了,坐在骆驼上尖叫着喝斥。 那些精绝女兵们,急是捧起沙子,试图扑灭烈火,但这大量石油引起的大火,又焉能轻易被扑灭。 很快,大火就已经蔓延到无法阻挡的地步,成百的精绝女兵被烧着,痛叫的嚎叫打滚,倒在火海之中。 见得这般情形,拂红惊呆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以这种方法,击破了她的火墙之计。 她更是作梦也没想到,楚军中,竟然有射程如此之远的强弩,竟然能射出近七八百步的距离。 “这是什么弓弩,怎可能有这么长的射程,怎么可能!”沙真公主惊恐的叫道。 “母王,我们的黑油都被点燃了,该怎么办啊?”石兰公主也花容变色。 拂红惊骇到乱了阵脚,全然没有了先前的自信与狂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时好。 此时,一二里外的楚军,同样也是惊叹不已。 即使是见识惯了诸般“奇迹”的他们,如今亲眼目睹床弩那超长的射程,也情不自禁的为之惊叹。 全军哗然,一双双眼眸中,涌动着惊喜之极的激动。 所有人的目光,不知不觉都望向了颜良,一道道惊叹敬服的眼神,聚焦在了颜良那巍然如山的身躯上。 颜良目光冷绝,只微扬马鞭,冷冷道:“臭娘们儿的火墙是烧不起来了,全军进攻,给朕辗垮这帮女人吧。” 咚咚咚! 进攻的战鼓声敲响,把全军将士的注意力,都集在了正前方。 里许之外,那一万精绝女军,已是陷入了恐慌的境地。 时机已到,此时不发动总攻,更待何时。 赤色的皇旗,向着敌军方向,狠狠的划出一道弧线。 “冲啊——”张辽爆喝一扬,扬长当先杀去。 中路方向,两万铁骑轰然破出,挟着天崩地裂之势,向敌军奔涌而出。 左右两翼诸将齐出,赵云、庞德、邓艾、姜维四员大将,分率诸路铁骑,如潮水般漫卷出击。 六万大军齐出,铺天盖地,以席卷一切之势,杀向精绝军团。 那轰轰烈烈的威势,尚未接战,便将精绝女人们残存的战意,顷刻间摧毁。 “女王殿下,楚军铁骑出动了,咱们万万抵挡不住的,速速撤还精绝城吧。”司马望大叫一声,未等拂红做出决断,拨马当先便退。 “母王,我们该怎么办?”沙真公主大叫。 拂红此时才惊醒,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楚军,她早就慌了神,眼见司马望先走,她连下令都来不及,急是拨马向北逃去。 拂红一走,沙真和石兰两位公主,赶紧跟随而去。 女王和公主一走,一万精绝军团轰然溃散,众精绝女兵们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主力军团一溃,正忙着灭火的宝珠公主,眼见大势已去,只得带着满脸的黑灰,狼狈不堪的逃去。 精绝人想逃,又岂是那么容易。 楚军汹汹的铁骑,很快就追上了那些无马的敌人,红了眼的楚军将士们,自不会管敌人是女是男,大刀狠狠斩下,杀她个血流成河。 惨叫声,哀号声冲天而起,这些自以为是的野蛮女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自精绝立国以来,她们还没有一次被杀得这么惨。 一场血腥的屠杀,鲜血从战场开始,一直铺出了十余里,直抵精绝城头。 楚军一路追杀,斩敌五千余众,一直追到精绝城下,方才作罢。 黄昏时分,六万楚军逼城而至,围城下寨,将整个精绝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颜良一场大胜,却未松懈,第一时间就是下令发兵控制住城外的油田,防止精绝人破坏。 第二件事,颜良则下令仔细的检查周围地形,防止围营所在的地势,存在被石油蔓延的威胁。 确保没有危险后,颜良令大军入驻,将精绝城围成了铁桶。 此一役,颜良不仅重创精绝人,夺取了城外油田,将精绝人围困于城中,还俘虏了近五百名精绝女兵。 换作是西域其他国家的俘虏,颜良为了惩治他们的顽抗大楚天威,恐怕早就下令,统统将俘虏斩杀。 眼下的这些俘虏却不同,她们可都是年轻“力壮”的女人。 杀之可惜,当然要好好的利用。 颜良遂是下令,将五百精绝女俘虏,统统都发配往娼营,奖励给三军将士,任由他们发泄,以作为对他们的犒赏。 旨意一传出,全军自然是欢欣鼓舞,对颜良无比感恩。 大楚的将士们迫不及待的想征服精绝城,为的就是一享满城的女人,如今先有五百精绝女人在眼前,大家伙早就急不可耐,想要尝一尝这女儿国的女人,与寻常女人有什么不同的滋味。 当天晚上,娼营之中灯红酒绿,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数万将士们排起不见尾的长龙,一刻不停的征伐那五百精绝俘虏,将积聚已久的精火,统统都泄在这些强壮的女俘身上。 痛苦的嚎叫声,响彻了夜空,却刺激了大楚将士们的雄心,整个娼营中都弥漫着浓浓的原始兽性。 那些精绝女人们,虽本还想击败楚军后,每人抢四五他楚国男人,沦作她们的男奴,供她们享乐,交配生育优秀的的代。 现在她们的目的达到了,而且还超值的,她们却后悔到连哭都来不及 她们得到的不是四五个男人,而是成百上千,而且还是一晚上得到。 数不清的饥饿的蛟龙,在她们的身体是大闹,肆意的翻腾,直到将她们折磨到春水横流,洞府破损,气尽力竭为止。 一晚的折腾后,就有近半数的精绝女人毙命,尸体被抬了出去,悬挂在了精绝南门。 颜良是要用那血腥的画面,来震慑精绝人,打击她们残存的抵抗意志,让她们知道和我颜良作对的下场。 精绝城南门,女王拂红和她的女儿们,僵硬的立在那里,目光中闪烁着丝丝的惊悚之色。 那两百余根木桩子,就那么显眼的树立在城前。 木桩之上,一具具赤条条,鲜血淋漓的精绝女人尸体,被悬挂在桩子上。 那血腥残酷的画面,极具视觉冲击力,令城头观看的精绝残兵们,无不胆战心惊。 “母王,我要杀出去,亲手宰了颜良那狗贼,为她们报仇!”大公主石兰,激愤的叫道。 拂红一脸阴沉,似乎也恨不得出兵,与楚军决一死战。 “咳咳。”司马望干咳了几声,劝道:“女王殿下啊,恕我直言,到了这个地步,敌我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还是坚守待援为妙,因怒出战,只能徒损士卒而已。” “坚守待援?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不下十遍,援兵什么时候才能到?”拂红不悦的抱怨道。 司马望自信笑道:“女王殿下放心吧,我料不出一月,波斯的前锋军必定会翻越葱岭,杀入西域,那个时候,颜良必不敢与战,只有撤兵退回玉门关,精绝之围自解。” “一个月么。” 拂红若有所思,沉默不语,显然在分析着敌我双方的实力,盘算着自己能否坚持那么久。 “女王也看到了,颜贼残暴成性,女王殿下若不坚持下去,这一城的精绝人,只怕都难逃外面那几百人的下场,恕我直言,女王殿下已无路可走,只有硬着头皮坚守下去。”司马望冷冷道。 拂红沉默不语,拳头紧握,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很显然,失去了半数的兵力,又失去了城外的油田,她对于守住精绝城,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时,那小女儿沙真,却道:“母王,我们最厉害的武器就是黑油,如今失去了黑油,还怎么守城。先前那颜良不是答应,只要我们投降,就不会把我们怎样么,女儿以为,不若派人出城去见那颜良,和他再次谈一谈归降之事。” 此言一出,司马望神色立变,急道:“三公主此言差矣,颜良残暴成性,绝不能归降,绝不能啊。” “你这厮,就会嘴上说说,打起仗来逃得却比谁都快,我们凭什么总是听你的。”沙真狠狠瞪他一目,言语显是在讽刺他事先临阵先逃之事。 司马望脸色一红,尴尬之下,一时不知如何以应。 “你们不要再吵了。”拂红猛摆手一喝,“那颜良不就是好色嘛,本王大不了送她几千女人,只要他肯退兵,本王名义上归降他又如何。” “女王殿下,不可——”司马望听出拂红有犹豫之色,急欲相劝。 拂红却断然道:“你不必再劝了,本王心意已决,立刻派使者出城,和那颜良谈判投降的条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先拯救你自己 精绝城外,楚军围营。 御帐中,颜良正与诸将商议着破城之计,士卒来报,言是精绝国派了使者来,说是来谈投降事宜。 “拂红那臭娘们儿,竟然打算投降了吗?”颜良来了兴趣,便叫将使者传入。 片刻后,一名身材丰满高大,长着明显西域人脸形,样貌倒也还可以的精绝女人,步入了御帐。 “精绝使者乌雅,奉我家女王之命,前来面见大楚皇帝,商谈归顺之事。”那叫乌雅的女人,只微微屈身,也不行跪拜之礼。 显然,这个乌雅还存有几分自恃,并没有意识到,她所面对的人是谁。 颜良也隐而不发,只冷笑道:“怎么,拂红终于服软,打算投降了吗?” “那倒也不是。”乌雅干咳了一声,“我家女王只是不希望两国生灵遭受苦难,所以才决定归顺陛下,但请陛下不要误会,我们女王的投降,并不是陛下所要求的那种投降。” “那又是怎么个投降法?”颜良的脸色已阴沉下来。 “这个嘛,乌雅前来,正是与陛下商谈,具体的条件事宜。”那乌雅听得颜良语气,还以为颜良打算跟她谈条件。 一声冷笑。 丝丝缕缕的杀机,无声无形的压迫而来,令那乌雅身子一颤,瞬间感受竟有种窒息的错觉。 “想跟朕谈条件,叫你们女王派个有份量的人来,你还不够格,给朕滚吧。”颜良沉声道。 那乌雅一怔,却不想颜良翻脸这么快,刚才还好好的,转眼就要轰自己走。 “大楚皇帝,你怎……” “来人啊。”颜良打断了她的急辩,冷笑道:“上次你们差点折腾死朕的使者,这一次,算你倒霉了。” 说罢,颜良下令,命将这精绝女使者拖出去,让二十名大楚猛士轮翻征伐,然后再放她回精绝城传话。 “陛下息怒,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使者啊……”那乌雅大惊失色,哇哇嚎叫。 左右红眼的士卒,却早扑上去,将这长相还算不错的精绝女人,如拖母狗一般拖了出去。 二十余名大楚猛士,轮番上阵,将乌雅征伐了整整三个时辰,放才放她出营。 那衣衫褴褛,只余下条条碎布的乌雅,拖着受伤的身体,摇摇晃晃的挪出楚营,下面火辣辣的剧痛,连马都不敢骑,只能一步步的挪回了精绝城。 王宫中,拂红和她的女儿们,正焦虑不安的苦等,听闻使者归来,急叫传入相见。 片刻之后,那乌雅拖着带血的残躯,摇摇晃晃的挪入了殿内。 一入内,乌雅双腿一软,扑嗵跪倒在地,话还没说就委屈的哭了起来。 拂红满脸茫然,喝道:“发生了什么事,那颜良到底答应本王的条件没有,你哭嚎什么?” 乌雅遂是哭哭啼啼,将颜良如何将她凌辱,如何称她没有资格谈判之事,委屈不已的道了出来。 啪! 拂红听罢勃然大怒,拍案大骂:“颜贼欺人太甚,竟敢如此侮辱本王的使者,欺人太甚啊!” 左右的精绝众臣,都似蒙羞一般,愤慨不已的大骂颜良手段无耻。 一片愤慨中,沙真却干咳一声道:“母王啊,恕女儿直言,若非上次母王那样对楚国的使者,这一回,楚君怕也不会如此对乌雅,这是楚君在报复我们呀。” 拂红一愣,眼珠子转了几转,方始想起上次,她如何叫十几名女兵,险些将那楚国使者“折磨”至死之事。 说起来,其实还真是她“无耻”再先。 沙真揭穿了拂红所为,拂红顿觉尴尬,高耸的巨峰起起伏伏,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沙真趁势又道:“那颜良始然说乌雅没有资格,女儿愿冒险前往一趟楚营,去与那颜良谈判,以显示咱们的诚意。” 此言一出,众人色变。 “三妹,颜良此人残暴之极,你这可是羊入虎口啊。”石兰担忧的劝道。 “是啊三妹,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咱们大不了跟那颜良拼了。”宝珠激动的叫道。 拂红却不语。 很显然,身为女王的她,见识过比三个女儿为深远,她虽恨颜良,但却也深知双方实力殊悬,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沙真啊,此去楚营可是凶险万分,你真的愿意冒这个险吗?”拂红叹息着问道。 沙真重重点了点头:“为了我们精绝国,女儿愿冒这个险。” 沉吟许久,拂红叹道:“好吧,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你小心点。” 为了生存,拂红还是决定让女儿冒险。 沙真得到了拂红的准许,当即便挑选了二十名貌美的精绝女人,十数箱的金银财宝,当天就出城,再次前往楚营。 …… 楚营中,颜良早已等候多时。 他知道那拂红不是傻子,到了这个地步,别说是自己羞辱了她的使者,就是强霸了她的女儿,她也得乖乖的派人前来谈判。 事实正如颜良所料,他上午才轰走乌雅,下午便有士卒来报,精绝的三公主沙真,带着大批的财宝,还有数十名美人,前来求见。 “连女儿都派出来了,看来拂红这个臭娘们儿,这一回确实怕了。”颜良心中冷笑,遂叫将沙真传入。 早先颜良就听闻,精绝女王有三位女儿,不但武艺出众,而且个个都是难得的美人。 武貌双全的女人,颜良出见过不少,什么关凤、吕玲绮之类的,颜良的内宫中一点都不缺。 但那些女人,只是男人世界中的另类,说到底,头脑中还存有中土文明礼法之念。 精绝国的这些女人,却完全不同,她们的世界观别说和大楚,就算是西域诸国,也有着天壤之别。 颜良当然好奇,这样一个风俗人截然不同的国度,她们尊贵的公主,会是何等风范。 帐帘掀起,一名身材丰满,鼻梁高挺,一身刚猛之气的女人,步入了大帐。 这女人虽是一张西域女人的脸,但与月莎的气质却完全不同,浑然都散发着一种野性。 “沙真拜见大楚皇帝陛下。”沙真单膝跪地,恭敬的行礼,倒是很识趣。 只是,她的双眼都在悄然窥视着颜良,那般眼神中,竟是含着某种异色。 那种眼神,颜良再熟悉不过了。 就如同男人,看到了相貌绝色的女人,心中生了邪念的表现。 那是一种原始的占有欲。 “有意思……”颜良看穿了沙真心思,心中冷笑,摆手令她平身。 沙真谢恩,站了起来,目光可以正面的审视颜良。 “这个颜良身材魁梧雄健,相貌堂堂,当真是天下难得的男人,果然不愧是中土的皇帝,若是能把他纳为我的男奴的话……” 沙真心中遐想,香舌伸出,微微的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 “说吧,拂红打算怎么投降?”颜良冷冷道,打断了沙真的遐想。 沙真从神思中回过,干咳几声,笑道:“是这样的,我家母王已服了陛下雄威,打算如常那样,对陛下纳贡称臣,愿世世代代做大楚的属国,我家母王还愿献上……” 果然不出所料。 “拂红这个臭娘们儿,观念还停留在汉朝时候,想用所谓的‘纳贡称臣’,来求得老子的退兵,她想得倒美。” 颜良也多跟她废话,大手一摆,冷冷道:“不用再说了,朕要的是将精绝彻底归降,到时候整座城中的女人和财富,都将是朕的,朕还稀罕你们进贡吗。” 沙真吃了一惊,身形猛的一震,似是没有料到颜良胃口如此之大,竟要将她们整个精绝吞了。 愣怔半晌,沙真勉强镇定下来,强笑道:“陛下的口气真是的,可是诚如陛下所说,我精色国的一切,都变成了陛下的,那我们母女降与不降,又有什么分别呢。” “当然有分别。”颜良嘴角斜扬,冷笑道:“好好的开城投降,可以换取朕饶你们一命,还让你们永享荣华富丽。不降,就是死!” 降就是生,不降就是死。 强横的威胁。 这就是强者的权力,生杀由我,根本不给你任何选择的权力。 沙真丰满的身躯,深深的一颤,心底深处被颜良的霸绝气势所震慑。 “这个颜良,真是太霸道了,他这分明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沙真心惊胆战,对颜良的畏惧,更深了一层。 沉吟许久,沙真颤声叹道:“陛下的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过苛刻了点呢。” “苛刻吗?”颜良不以为然道:“你们可以不接受啊,朕不为难你,请便。” 颜良根本不给她回转的余地,除了伏地求降,从**和精神臣服之外,压根就不给你别的选择。 沙真犹豫了半晌,又为难道:“陛下有强大的实力,我们归降陛下也是应该,沙真倒是可以接受,只是我那母王心高气傲,只怕她不肯接受啊。” 这个沙真倒是识相,在颜良霸绝的威胁下,很快就认清了现实,现在已经在为自己的出路谋划。 颜良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你既然拯救不了你的母亲,那何不先拯救自己,若是你识相,朕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一条出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七十章 三公主的付出 沙真当场就郁闷了。 她原先的目的,是前来和颜良谈判,商谈归降的条件。 谁知,几句话后,她的精绝国就变成了穷途末路,谈判也变成了为自己谋取出路。 颜良那般霸道的口气,压迫得沙真有些喘不过气来,竟似从心底本能间,对颜良产生了一路深深的畏惧。 “我怎么拯救自己,还请陛下明示。”沙真茫然道。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邪笑,摆手喝令左右退下。 空荡的大帐中,只余下了她二人。 颜良后背往虎皮榻上一靠,别有意味的笑道:“怎么个拯救法,还用朕提醒吗。” 沙真丰硕的身躯一震,她不是笨人,岂能不从颜良的言语和神态间,看出端倪。 颜良的意思很明白,竟是要她这个谈判使者,精绝国的公主,在这楚营御帐之中,向颜良献身。 这要求,着实令沙真大感意外。 犹豫了一下,沙真的目光,却已停留在颜良那壮硕如虎的身躯,还有那张英武不凡的脸庞上。 她香舌又舔了舔嘴唇,心儿狂跳起来,眼眸中开始涌动起那汹涌的原始本性。 沙真笑了一笑,竟是从容不迫的,在颜良的面前,宽衣解带起来。 一件件衣裳被褪下,片刻间,沙真便把自己脱了个一丝不挂。 那充满了肉感的身材,那乳白的肌肤,还有那高耸的巨峰,深陷的幽谷,诸般女人的曼妙*光,尽现无疑。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的拘泥。 若是换作别的女人,被颜良这般强迫,纵使强颜欢笑,多多少少也会有些难为情。 沙真却不会,她没有流露出丁点羞涩,甚至,她还有些迫不及待一般。 颜良欣赏着这个急迫的女人,欣赏着那曼妙的**,一身的血脉,正在渐渐的贲张。 “陛下既然开恩,那我就拯救自己的性命了,还请陛下不会反悔才是。” 笑盈盈的说罢,沙真迈出那修长的大长腿,几步便至颜良跟前,沉甸甸的身躯,丝毫不忸怩的坐在了颜良的身上。 然后,她便如一头发狂的母狮子,急不可耐的将颜良的衣裳剥光。 就在颜良还没有回味过来时,御帐中,已发出了一声女人深深的长吁。 一股前所未有,极尽原始的快感,瞬间袭遍了颜良全身,令他恍然有种如在云端的错觉。 接着,沙真便开始疯狂的摇动起来。 那飞舞如瀑的乱发,那震荡翻坠的巨峰,那扭到几乎要折断的柳腰,那绝美却又狰狞的面孔…… 身上这西域女人,就如一匹野马般,拼命的在颜良这片大草原上,发足狂奔。 原始! 除了原始,还是原始。 这种原始的野性,让颜良欲血沸腾,筋脉贲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如梦如幻,激荡如潮。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云收雨歇。 当粗喘的颜良,稍稍清醒之时,那沙真已经爬回了地上,重新穿戴衣服。 她满面红润,荣光焕发,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丝毫不见羞怯。 当颜良气息平伏,重归平静时,沙真已穿戴完毕,除了满面红光,还有那略显零乱的头发之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这是一个眼中,毫无贞节观的女人。 “陛下不知对我还满意吗,若是满意,不知可否履行先前的许诺,给沙真一条生路呢。”沙真媚笑着问道。 颜良看了她一眼,冷笑道:“看你那样子,好似还占了便宜似的,朕岂能这般便宜了你,想要朕给你条活路,你还得为朕做件事。” “什么事?”沙真眉头微微一凝。 “为朕做内应,助朕拿下精绝城,朕就给你一条生路。”颜良也不跟她拐弯抹角。 沙真陷入了沉默。 为了自己活命,投降颜良,那也是无奈之举,对她来说倒也没什么。 但若做内奸,帮着颜良击碎自己的母国,这就让沙真感到为难了。 见得沙真犹豫,颜良淡淡道:“你助朕拿下精绝,朕还会考虑饶你母亲和你的姐妹一条性命,否则,朕强攻下精绝城,必把她们统统杀光。” 占有过眼前这个女人,颜良却不屑给她一丝温情,依旧铁血冷酷。 沙真浑身一颤,脸上的荣光焕发转眼消散,重新又涌现了深深的畏惧。 她原以为,自己献身给颜良,同颜良有了肌肤之亲,颜良或许会仁慈一些,对她格外开恩。 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完全想错了。 不臣者,唯有一死。 颜良所有的宽容,都绝不可能超越这条底线。 沉吟许久,沙真轻声一叹,默默道:“好吧,我愿意助陛下拿下精绝,只求陛下到时能饶我们母女一死。” “朕言出必行,你就安心的去吧。”颜良郑重许诺。 沙真拜了几拜,心怀着重重心事,告退而去。 颜良却看得出来,这位精绝公主,虽然嘴上答应了做内应,但实际上,却仍心怀着犹豫。 “朕可不能因她的犹豫,拖延太久,必须尽快拿下精绝城,看来,还得给她些压力才是。”颜良思索飞转,遂叫将郭嘉传来商议。 未久,郭嘉前来,颜良也不隐瞒,将沙真暗中归降之事,道与了郭嘉。 郭嘉眼眸一亮,欣然道:“若真有此女做内应,那咱们就不必待将重型攻城武器运来,就能拿下精绝城,这样的话,就为和波斯军决战,争取到不少的时间。” “只是,这个沙真,真的愿意做内应吗?”郭嘉又疑道。 “放心吧,此女朕已亲自验过,她的归降之心不用怀疑。”颜良笑道。 郭嘉一时狐疑,心中琢磨着,不知天子是怎么个“验过”法。 颜良自也不会跟他解释,却道:“朕所担心的是,此女有所犹豫,拖延了朕的拿下精绝的时间,所以朕传你前来,就是想跟商议下,如何给她一些压力,逼她尽快行事。” 郭嘉的思绪回到了正题上,当即道:“其实臣也一直在想此事,臣适才亲自查看了精绝城北的油田,那里果然有取之不尽的石油,臣觉得,既有如此奇物,咱们何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郭嘉的眼神中,透露着几分诡色。 颜良脑子转了几转,忽然间已体会到郭嘉的用意,嘴角轻轻一扬。 “很好,就这么办吧。” …… 精绝城中,拂红和她的两个女儿,正焦虑不安的等候着。 “回来了,女王,三公主回来了。”殿外女兵,激动的大叫。 拂红精神一振,急叫宣入。 片刻后,沙真步入了大殿,满脸的凝重。 见得女儿这般神情,拂红的心中顿时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三妹,那颜良答应了我们归降的条件没有?”大公主石兰,迫不急待的问道。 沙真摇了摇头,凝重道:“颜良拒绝了我们的名义上称臣,他要的是精绝城真正的投降,他还说了,如果我们继续顽抗下去,城破之后,他就要把我们精绝国人统统杀光。” 大殿中,一片哗然。 石兰和宝珠二人,嘴巴张得老大,一副惊恐的样子。 拂红同样是脸色沉重,眼眸中闪烁着丝丝惊意。 半晌后,拂红猛一拍案,骂道:“这个颜贼,他好大的口气,我精绝城岂是他说攻就能攻下,他有什么本事猖狂。” “母王说得是,咱们发动城中子民,至少能拼凑出万余兵马,凭借着坚固的城池,未必不能拖上一个月,到时波斯的大军一来,我看那姓颜的还敢嚣张。” “姐姐说得,咱还不降了,跟那颜贼死拼到底,我就不信他真有三头六臂,就凭几万骑兵,也想攻破咱们的城池。” 石兰和宝珠二人,义愤填膺,一时间降意俱无,叫嚣着要与楚军决战。 沙真本待相劝,但见母亲和姐妹这般慷慨,再想想颜良那苛刻的条件,心中便生了犹豫。 “姐姐她们说得也不无道理,如果我们真能坚持一个月,精绝国就还能保住,如果降了的话,那我岂不是一辈子得当颜良的女奴,任由他蹂躏。” 沙真权衡之下,渐渐忘了先前对颜良的许诺,到嘴边的劝言,悄悄的咽了回去。 大殿上的这母女三人,还在慷慨之时,殿外亲兵却急入,声言城头形势紧急,楚军有攻城之势。 拂红母女一惊,赶忙披挂出宫,率军直奔城头。 登临城头,果然见有成千上万的楚军,已集结于城外,似乎正准备大举攻城。 拂红不敢小视,急叫三位女儿统率诸军,准备血战守城。 紧张的气氛中,五千精绝女兵登上城头,心怀着忐忑准备应对楚军的大举进攻。 半个时辰过去,楚军却迟迟没有发动攻势。 “母王,快看西北方向?”宝珠眼尖,手指西北方向,大叫道。 正是狐疑的拂红,急是举目望去,却见西北方向,一队楚军正缓缓的向着这边挪动,看那样子,竟似在掘一条沟壑过来。 楚军不攻城,却挖起了沟,这般举动,实在有些叫人不解。 拂红和她的女人兵团们,顿时是一片茫然。 沙真狐疑片刻,却蓦的神色一变,惊叫道:“糟了,楚军要掘渠联通护城沟,他们这是要用黑油沟壕,用大火烧我们精绝城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烧烤女儿国 颜良驻马城外,远望着敌城,他仿佛能够看到,拂红母女那惊悚的样子。 “奉孝,你这可是一手毒计啊,石油灌入护城壕中,四面烧城,这一城的精绝女人,就算不被烧死,也要被熏个够呛。”颜良看向身边郭嘉。 郭嘉笑道:“烧应该是烧不死,正如陛下所说,熏她们个够呛应该没问题,那沙真在此折磨之下,必定会被逼无奈,加紧行事。” 颜良微微点头,继续以一种看热闹的表情,欣赏着敌城的惊恐。 西北方向,邓艾统帅的那几千将士,一面高举着大盾,形成屏壁,一面在盾阵的掩护下,向着精绝城的护城壕挖掘。 城头上,拂红眼见形势危险,急是喝道:“快快放箭,挡楚敌贼,绝不能让他们挖过来。” 号令传下,大女儿石兰即刻率千弓弩,聚集于西北角,疯狂的向着楚军放箭。 楚军早有准备,坚厚的大盾,有效的挡住了箭雨的袭落,保护盾壁掩护下的军士,能够继续安全掘沟。 转眼间,楚军的壕沟,已推进至城前五十余步。 “母王,敌人早有准备,我们光靠箭雨挡不住啊。”石兰惊慌的叫道。 拂红凝眉半晌,喝道:“速速将黑油桶抬上来,用黑油火箭阻挡敌人。” 城外油田虽然失陷,但精绝在城内还存有数以百桶计的黑油桶,到了这个地步,她别无办法,只能动用这仅存的黑油。 左右正准备听令,沙真却叫道:“母王,万不可动用黑油,快看楚军那边。” 拂红举目望去,却见楚军阵中,不知什么时候,已将数百架的床弩推上了阵前,火把已经点起,随时准备向精绝城头施放火箭。 拂红心头一震,这下却是无可奈何了。 原来楚军早有准备,就等着她们动用黑油,就可以用床弩在超远距离外,发射火箭,引燃她们的黑油桶。 前番城外一役,反被自燃的惨烈场面,尚历历在目,拂红焉敢再重蹈覆辙。 城外处,颜良看着那一架架威武的床弩,冷笑道:“拂红,你倒是用石油啊,你若有这胆量,朕就让你再尝一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智谋如诸葛亮、曹操这等人物,他们的一举一动尚在颜良掌握之下,更何况是区区一个精绝女王。 城上的拂红无计可施,黑油不能用,挡又挡不住楚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军将沟渠挖至城下,连通了四围的护城壕。 沟渠已成,大股大股的石油,很快就灌入了护城壕中,楚军一把火点起,整个精绝四围,便掀起了冲天的火墙。 那烈火之墙,竟有数丈之高,将精绝城狠狠的围裹在其中。 烈焰的炙烤加上黑烟的熏呛,城头的精绝女兵们,转眼间便如置身于火炉之中,痛苦难当。 拂红和一众兵士,只能纷纷退下城来,躲避城外火墙的熏烤。 躲得了和尚躲不过庙,折磨这才刚刚开始。 颜良毫不吝啬的,将城北油田中的石油,源源不断的灌入壕沟中,以确保火墙昼夜不灭。 在此持续不断的烈火熏呛下,精绝城内的温度急聚升高,哪怕是深夜都热如盛夏。 烈火烧烤尚还能忍受,无法忍受的,却是黑烟的熏呛。 石油燃烧后的黑烟,把整座城池都笼罩在一片浑黑,令一城的精绝女人,时时刻刻都处于熏呛之中。 无奈之下,她们只有日夜用湿巾,裹住口鼻,以避免被活生生的呛死。 精绝城的用水来源,多来自于城外的精绝河,如今明水一被断,就只能依靠城中为数不多的井水。 光靠这点井水,生活饮用都捉襟见肘,更何况是用来防火。 一连三天的火烧烟熏,一城精绝人已是陷入了内外交困,万般痛苦不堪的境地。 此时的精绝人,所想的只是冲出城外,深深的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在精绝清冰凉的水里,彻彻底底的泡个痛快。 至于什么守城,什么等待援军,什么国破家亡,统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大殿中,拂红脸裹着湿巾,痛苦不堪的咳嗽着,一面咳嗽,还一面骂颜良狠毒。 脚步声响起,拂红抬头看去,透露烟气,拂红看到女儿沙真走了进来。 沙真同样裹着湿巾,只着薄纱的她,浑身是热汗,走起路来也是气喘吁吁。 “母王啊,这精绝城是没法再守了,再熬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投降吧。”沙真跪伏在拂红面前,哭腔着劝说道。 拂红却瞪着眼,喘着气大叫:“我绝不投降,我宁肯被活活烧死,也绝不投降那姓颜的。” 拂红那神态语气,竟似有些癫狂。 沙真扫视左右两个姐姐,求道:“大姐二姐,你们快劝劝母王啊。” 脸裹着湿巾,瘫坐在两旁的石兰和宝珠,二人皆以渴求的目光望向拂红,迟疑半晌却不敢开口。 “大势已去,投降颜良才有活路,难道你们都想被烧死在这里吗?”沙真喘着气叫道。 石兰和宝珠身形剧烈,眼眸闪过浓烈的惧意。 石兰再忍不住,跪伏在拂红面前,乞求道:“母王啊,三妹说得对,这精绝城守不住了,保命要紧,咱们开城投降吧。” “母王,女儿真是受不了了,投降吧,女儿不想死啊。”宝珠也跟着跪下哀求。 眼见三个女儿,都丧了斗志,哭哭啼啼的求饶,拂红气得是面红耳赤,眼眸充血。 “都给我闭嘴,我说过,绝不会投降,你们谁敢再提投降,我杀了她!”拂红咆哮怒吼。 沙真三人吓得了一跳,眼见母亲如何威胁,均不敢再劝说。 她们知道,拂红已经有些疯狂了,若她们再敢劝降,母亲真杀她们也是有可能。 无奈之下,三姐妹只能退了下去。 走出大殿,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漆漆,呛人的烟雾,还有城墙那一边,冲天而起的火焰。 三人痛苦的脸上,都涌动着绝望。 这时,沙真一咬牙,正视着两个姐姐,沉声道:“两位姐姐,母王已经疯了,咱们可不能跟她一块疯,妹妹就问你们一句,你们是想活还是想死?” 石兰和宝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答道:“当然是想活。” “那就好。”沙真点着头,眼眸中吐露着冷绝,“今晚咱们就动手,将母王控制住,打开城门向楚军投降。” 此言一出,那二姐妹皆是变色。 沙真这是要兵变谋逆啊。 石兰和宝珠,顿时便犹豫起来,彼此相望,似有不敢。 沙真却沉声道:“实不瞒你们,先前我出使楚营,楚君已向我保证过,只要我能做内应,打开城投降,楚君就会放过我们母女四人一条生路。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你们不想被熏死在这里,就跟我一起干吧。” 到了最后时刻,沙真为了寻求支持,也只有向她们吐露真相。 石兰和宝珠又是一惊,万没有想到,自家妹妹趁着出使之机,竟然私下已充作了楚国内应。 如果在之前,她们必会极为愤怒,甚至会当场捉拿了沙真,拿去献于拂红处置。 但是现在,深受折磨,面临死亡的她们,也只是吃了一惊而已,却丝毫没有对沙真动手的心思。 二人沉默许久,对视许久,彼此间眼神交流,微微的点了点头。 长叹一声,石兰道:“既然楚君已有承诺,那我们只有听妹妹你的了,今夜咱们就动手吧。” 宝珠跟着点头,附合大姐的意思。 沙真这才暗松了口气。 姐妹三人计议已定,各自去召集自己的亲信部将,去做她们的思想工作。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除了要面子的拂红之外,城中基本所有的精绝女军们,都已被折磨到痛苦不堪,巴不得能投降楚人,以结束这地狱般的折磨。 三位公主也没费多少力气,立时就赢得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 入夜时分,三人遂是率领着叛军,出其不意的攻入王宫,轻松的杀散了忠于拂红的王宫卫队,势不可挡的杀入宫中。 此刻,拂红尚泡在泉水中,享受着泉水的清凉。 宫中这处泉水,只供她独一人享用,当全城的军民,都在被火烤烟熏时,也只有她还在勉强置身于折磨之外。 忽然间,外面响起了吵闹之声,拂红顿是生怒,正想让人去看看,是谁在外吵闹,打扰了她的享受。 就在这时,房门被破开,石兰、宝珠和沙真三人,带着一众凶凶的叛军,杀了进来。 拂红吓了一跳,腾的就跳了起来,不顾赤身光裸的不雅,冲着她们喝道:“你们想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 拂红到底还存有余威,她这般一喝,众人便一时不敢擅动。 沙真却不怕,上前一步,冷冷道:“母王,恕儿臣等不孝,我们已决定开城投降,我等此来,就是请母王跟我们一起出城,去面见大楚皇帝。” 到了这般地步,还有什么可隐瞒,沙真直白的说明了来意。 拂红一听,大惊失色,她这才知道,她的三个女儿,已是合起伙来背叛了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母女反目 叛变,她们要叛变。 她们是自己的女儿,现在,却要合起伙来背叛自己。 “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母王我也敢背叛,你们还是不是本王的女儿?”浑身赤条,水滴淋漓的拂红,愤慨的大吼道。 三个女儿只是身形一震,神色却无比坚定。 沙真毫无所惧,正色道:“母王,大势已去,你这样继续顽抗,是拿我们整个精绝人的性命做赌注,我们为了保住一城子民,只能地母王你不敬了。” “什么为了一城子民,我看你们分明是自己怕死才对!”拂红一声怒吼,揭穿了她们的本质。 沙真三人的脸上,立时掠过几分惭愧。 石兰却强按下愧意,上前一步道:“母王,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就束手就范吧,不要逼女儿们对你无礼。” “你们几个大逆不道的贱人,本王才不会屈服于你们,有胆你们就动手啊。” 拂红悲愤的狂笑几声,赤条的身体往开一叉,双拳拦在身前,摆出一副决死一拼的样子。 拂红是恼羞成怒,气极之下,打算以一己之力,拼命一搏。 “既是如此,那就别怪女儿们无礼了。”沙真咬牙一喝,三姐妹对视一眼,一齐冲了上去。 三人一拥而上,那拂红又岂是对手,几下便被女儿们干翻在地。 沙真三人强行将拂红裹了衣袍,将她五花大绑,强行抬出了大殿,直奔城门而去。 拂红一路喋喋不休的诅骂不停,沙真几人却也不理她,抬着她直抵城门,下令将城门打开,吊桥放下。 城门一开,炙烈的热风扑面而来,险些将她们掀倒在地。 城外的火墙依然在熊熊燃烧,吊桥方一放下,下部便迅速被点燃。 沙真等十余人只能趁着吊桥还没被烧毁,这短暂的时间里,抬着她们的母王,先行的冲出了城出。 一众女人出城,不敢稍停,向着楚营方向狂奔。 火墙越来越远,背后的炙热,还有那呛人的黑烟,正在迅速的远去,直到被凉风和清新的空气取代。 一众人如获新生一般,再也跑不动,一个个扑倒在地,气喘吁吁,大口大口的含焚吸食着空气,享受着清风的凉爽。 她们每一个人的脑海中,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同样念头: 终于脱离那烈火包围的地狱了。 马蹄声响起,数以百计的楚军骑兵,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伙逃出精绝的女人,迅速的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沙真第一个反应过来,急是爬将起来,大叫道:“我是沙真公主,我们是出来投降的,快带我们去见天子。” 姜维一马当先,拖枪奔驰近前,听得沙真的大叫,遂勒住战马,叫诸军且慢动手。 一众骑兵将这些女人团团围住,姜维一问方才得知,精绝国的女王和她的女儿,皆已在此。 姜维大喜,当即下令将她们的武器卸了,押着她们前往御营。 御营中,颜良还在喝着葡萄美酒,享受着夜晚的清风。 先行而还的斥候,将精绝人出降的好消息,急匆匆的报向了颜良。 “这个沙真,终于动手了。”颜良精神大悦,当即下令停止向护城壕灌石油,并叫将拂红母女押解前来。 未久,帐帘掀起,四名满脸烟色的女人,被押解了进来。 其中一人还被五花大绑着,年纪稍长于其余三人,想来便是那精绝女王拂红。 沙真赶紧跟伏于地,恭敬道:“沙真已奉陛下之命,率精绝一城军民归降,我姐妹母女皆在此,向陛下请求宽恕。” 宝珠和石兰二人,赶紧也跟了下来,向颜良伏首求降。 唯有那拂红,却是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副不服之势,不肯向颜良伏首跪拜。 颜良扫视着那个愤慨的女人,看她的身体,丰满而不失窈窕,脸上虽染了烟黑,却仍不掩那份风韵。 “不好好安心做你的女王,却学人家跟朕作对,拂红,你可知错了吗?”颜良冷冷的质问道。 拂红冷哼了一声:“你想灭我们西域,我当然要奋起反抗,何错之有。” “奋起反抗,哼”颜良剑眉一凝,沉声道:“所以,这就是你们勾结波斯,引狼入室的理由吗?” “我们——”拂红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才勉强道:“我们那不叫勾结,我们只是为了对抗你的强权,借助外力而已。” 勾结外敌就是勾结外敌,拂红显然在为她的所作所为,找个牵强的理由。 颜良冷哼道:“你们这些家伙,为了保全自己,不惜勾结西方胡虏,朕灭的就是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朕今天明告诉你,朕就是要用强权,把你们践踏在脚下。” 凛烈的威霸之气,奔涌而出,那强大的压迫力,几令人窒息。 拂红承受着颜良的霸气,强撑着意志,大声道:“颜良,你不要太嚣张,波斯的三十万铁骑,很快就会杀入西域,到时候你必败无疑,我劝你还是放了我们,赶快退回玉门关,修筑城墙,闭关自守,准备抵挡波斯大军吧。” 拂红这是在拿波斯这个靠山,来威胁颜良。 可惜她却不知,这十几年来,有多少强大的诸侯,都曾威胁过颜良,而这些人的下场,却只有一个。 被颜良踏在脚下。 “波斯人又如何,他们敢来,朕一样把他们扫平,不过,在扫平波斯人之前,朕却要先收拾了你们这些个自以为是的臭娘们。” 颜良冷笑一声,摆手喝道:“来人啊,把她母女四人带下去,洗刷干净了,朕稍后再好好处置她们。” 左右军士一拥而上,将拂红和她的女儿们,一起拖了下去。 那沙真以为颜良变卦了,急叫道:“陛下,你答应过饶我们一命的,你岂能反悔啊。” “朕一言九鼎,不令要留你们一命,还会让你们享受享受,什么叫作yu仙yu死,哈哈——”颜良笑得邪狂,话中有话。 沙真母女一时未解,却已被拖了出去。 这四名母女,都是姿色不凡的女人,颜良对她们最好的惩罚,自然间将她收入金屋,肆意的玩弄她们。 不过眼下她们一个个满脸是灰,引不起颜良什么兴致,自然要先把她收拾干净了,稍后再说。 再者,眼下享受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完全控制了精绝城。 女王和公主皆已出降,精绝城的女人们已是群龙无首,乱成了一片散沙。 楚军停止灌注石油之后,大火烧到次日午后,终于是逐次熄灭。 数万深受折磨的精绝女人们,终于脱离了火海,不用再受烈火炙烤和黑烟的熏呛。 颜良遂发万余兵马入城,解除精绝的武装力量,控制住诸处要害,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完成了对全城的控制。 持续近半月的精绝战役,终于落下帷幕。 精城城下,通往于阗国的道路,就此畅通无阻。 此外,精绝国库府所藏,天量的财富,都落入了大楚的手中。 更为重要的是,颜良获得了一片极宝贵的油田,这可是这个时代,任何国家都不曾拥有的资源。 还有就是,颜良俘虏了数万精绝女人。 那可是一城的女人啊。 女人这种东西,就跟粮食一样,都是于国有利的资源。 因为她们可以生育,几万女人,数年时间内,就可以繁殖十余万的人口,这对于刚从战乱中恢复太平,正急需增长人口的大楚来说,显得尤为重要。 颜良遂是下令,将这大部分的精绝女人,押送回中土,或分赐给戍边的将士,或充为奴隶,或发配往缺少女人的州县。 当然,颜良还留下了数千精绝女人,把她们留给将来迁往此地的驻军将士,以及新迁的农民,作为他们生育后代的工具,和耕种的劳动力。 城池控制完毕,颜良下达旨意,大军狂欢三天,庆祝攻取精绝城。 近三千精绝女人,成为了大楚将士们娱乐庆祝的工具。 六万将士欢欣鼓舞,将积蓄了多天的精火,统统都发泄在了那几千精绝女人的身上。 时已入夜,满城都是精绝女人嚎哭声,大楚将士们的粗喘咆哮城。 精绝城,今夜变成了一座兽性笼罩之城。 王宫大殿中,颜良欣赏着殿前精绝舞姬的曼舞,豪饮着美酒,与诸将痛饮庆贺。 一片痛快的气氛中,邓艾提着名精绝女人,步入了大殿,将之丢在了颜良跟前。 “启禀父皇,儿臣还有一件意外之喜,要献于父皇。”邓艾拱手笑道。 意外之喜? 颜良扫了一眼阶下的精绝女人,以为邓艾是发现了什么美人,要献给自己。 他自想着自家的义子,还真是贴心时,却蓦的发现,那精绝女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颜良凝目仔细一扫,却发现那跪伏在地,战战兢兢的精绝女人,竟然是一个男人! “怎么回事,精绝城不是没有男人吗,这厮是哪里来的?”颜良奇道。 邓艾笑着解释道:“回父皇,儿臣已审讯过,此人乃是司马懿的侄子司马望,本以拜火教护法的身份留在精绝。城破之后,他无处可逃,想要扮作女人混出城外,却不料被发配往了娼营,几名士卒正准备享用他,扒光了却发现不对劲,却才发现竟是个男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三大绝顶之将 司马懿的侄子? 听到司马两个字,颜良就有些反胃,这是一个极其令颜良厌恶的家族,其厌恶程度,甚至超越了刘备。 不过,司马家却是人丁兴旺,当年晋国覆没,除了司马孚和司马懿的儿子们,被颜良的灭外,很多驻军于外地的司马氏成员,却都幸免于难。 司马朗是一个,司马望也是其中一个。 颜良依稀记得,历史上的司马望也算是个人才,驻守魏国西线,甚至还击败了姜维。 今时的司马望,却穿着女人的衣服,涂脂抹粉的跪在阶前。 滑稽,好笑,就好小丑一般。 颜良端起酒杯,步入阶来,一脚将跪伏于地的司马望,踢翻在了地上。 滚倒于地的司马望,抬起头来,以幽怨的眼神盯着颜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你就是司马懿的侄子么?谁是你亲爹,司马朗还是司马孚?”颜良饮下一杯酒,喝问道。 司马望暗暗咬牙,沉默不语。 “陛下,臣知道他的底细,他本是司马孚的儿子,当年司马朗无子,所以就过继给了司马朗。”马谡从旁解释道。 原来是司马孚的儿子。 颜良回想起来,方才想起,司马孚当年在是灭晋之战时,为自己处死。 不想多年以后,司马孚的儿子,却跪伏在了自己面前。 和他老子一样可憎。 “你的父亲司马孚,就是为朕所杀,看你那一副幽怨的样子,怎么,想找朕报仇吗?”颜良以讽刺的目光,俯视着司马望。 司马望依然不言,却只是暗暗咬牙,闷头痛恨。 颜良冷笑一声,摆手道:“给他一柄剑。” 邓艾将佩剑拔出,扔在了司马望跟前。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司马望,你可敢捡起这把剑,向朕来报仇吗?”颜良冷冷的问道。 司马望的目光,落在了眼前那柄剑上。 一丝阴冷的恨色,从司马望的眼眸中闪过,他悄悄的攥紧了拳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恨不得捡起长剑,一跃而起,扑向颜良,为死去的父亲报仇。 下一个瞬间,司马望却蔫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武艺万不是颜良的对手,哪怕颜良赤手空拳,自己手执利刃也不是对手。 然后,他就会被一拥而上的楚军,剁成肉酱,以这女人的装扮,屈辱的死在这里。 是生是死,就在一线之间。 拳头紧握了许久,司马望暗自叹了一声,还是松了开来。 “两国交战,死伤在所难免,臣岂敢记恨陛下,臣愿归降于陛下。”司马望不但不敢动手,而且还卑微无比的向颜良乞降。 颜良嘴角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冷笑,将一杯酒饮尽,转身步上皇座。 他就知道,司马望这小子,没这个复仇的胆量。 男人着女装,乃是莫大的耻辱,司马望若真有骨气,他就算宁可战死,也不会下贱到男扮女装,涂脂抹粉想要苟取活命。 很显然,司马望是个胆小鬼。 “原来也是一个鼠辈。”颜良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冷冷道:“说吧,把你知道的关于司马懿的一切,把他如何勾答上波斯人之事,纺统都如实招来,朕或许会考虑饶你一条狗命。” 司马望不敢不从,忙不迭的将司马氏的秘密,统统都如实招来。 原来,当日颜良扫灭西部鲜卑之时,那司马懿畏惧颜良,只好率几万部众,渡过黄河向西面遁逃。 因是楚军的主力,尽皆集结于东线,故西面的兵力,并不足以阻挡司马懿的撤退,于是司马懿成功的穿过凉州防线,逃往了西域。 司马懿看到颜良在凉州修筑驰道,推测到颜良早晚会进攻西域,便不敢在西域逗留,只有一路继续向西逃遁,希望能逃得越远越好。 就这样,司马懿率领着几万人马,长途跋涉翻越葱岭,进入到了传说中的波斯帝国。 那时的波斯,正处于安息王朝的末期,国家动荡不安。 司马懿从中看到了机会,便是吞并了波斯一个名为“拜火教”的教派,以拜火教皇的身份,广收信徒。 司马懿带去的几万人中,不乏医术精湛的医者,司马懿便叫这些医者,以拜火教士的身份,给波斯人治病,以此来赢得波斯人的好感和信任。 这个时候,中土的医学,远远发达于波斯,很多波斯人不会治的重病,在这些中土医者的手中,却是药到病除。 此是因此,拜火教在波斯的影响力,迅速的攀升,赢得了大批教徒的虔诚信奉。 随后,司马懿又和波斯帝国中,一个叫作哈迪斯的诸侯联手,推翻了安息王朝,建立了新的萨珊王朝。 哈迪斯登上皇位,为了报答司马懿,就下诏封拜火教为国教,尊司马懿为教皇。 正是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件,司马懿这个落荒而逃的中土之君,才成为了整个波斯帝国的精神领袖,成为了仅次于哈迪斯的掌权者。 司马懿虽然成为了至高无上的拜火教皇,但却一直心怀着卷土重来之志,如今才煽情动波斯皇帝哈迪斯,以发动圣战的名义,率波斯军东征,希图借波斯人之手,重新夺回中土。 司马懿本是盘算先发制人,却没想到,颜良会提前出兵,征伐西域。 为了给波斯军进入西域争取时间,司马懿才令司马望等人,以传教的名义,暗中纠结西域诸国,联合起来对抗大楚。 司马望就这般战战兢兢,把司马氏的所有秘密,所有企图,都老老实实的交待了出来。 “没想到啊,司马懿这厮,竟然还有这般离奇的经历。”颜良听罢后,心中暗自感叹。 接着,他又问道:“波斯军的实力如何,可有什么厉害人物吗?” 颜良知道与波斯的决战,无法避免,自然想从司马望的口中,问出更多关于波斯军队的情报。 司马望不敢隐瞒,忙道:“波斯军以骑兵为主,其中更有近五万的重骑,其军中还有三员大将,分别叫作拉达曼迪斯、艾亚歌斯和米诺斯,此三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其武艺不逊于关羽张飞,是哈迪斯最为倚重的三大将。” 波斯三大将,武艺不逊于关张! 听得此言,在场的诸将,无不都微微震,颇有些吃惊。 关羽和张飞那是什么人物,这二人都是武艺仅逊色于颜良的名将,放眼大楚军中,也只有文丑、赵云这一级别的大将,可与之一战。 再加上近年前武艺进步,踏入绝顶境界的张辽、甘宁、庞德等人,整个中土也就寥寥数人而已。 而根据司马望所说,波斯皇帝哈迪斯手下,就有三员这样的绝顶猛将,这般实力,实在了得。 颜良自灭诛灭关羽后,放眼天下,已鲜有敌手,那些残存的敌人,莫说是跟颜良抗衡,就是颜良麾下马岱这种级别的将领,也鲜有能敌下数合的敌将。 如今,却冒出三名波斯绝顶武将,这如何能不叫人震惊。 不过颜良却没太过惊奇,毕竟波斯是与大楚、西方罗马并立的世界三大国,这么一个大国之中,拥有三名绝顶武将,倒也在情理之中。 “罪臣所知道的,都已经如实招来,请陛下开恩啊。”司马望巴巴的哀求道。 颜良从神思中回过,想了一想,又命令道:“朕还要你站出来,亲自揭穿拜火教为邪教的真相,揭穿司马懿的真面目,你可愿意?” 拜火教在西域广为传播,信徒颇多,颜良就是要利用司马望这个拜火教的护法,亲自“现身说法”,来毁掉拜火教的影响力。 “臣愿意,臣当然愿意。”司马望忙不迭的应诺,他焉敢不从。 颜良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令将司马望先带下去,待利用完了这厮,再处死了他不迟。 目光望向西方,颜良嘴角浮现狰狞的冷笑,喃喃道:“波斯人吗,有胆就来吧,我颜良征伐中土正嫌不过瘾,你们有胆来犯我大楚,来多少我颜良就杀多少!” …… 葱岭以西。 那一条险岭的山路上,一队波斯骑兵,正缓缓的攀爬前行。 队伍的前端,一名坐胯黑马,身披重甲,手执铁矛,满脸卷曲胡须的波斯武将,沉默的前行着。 狂风刮过,左右波斯骑士都冷得哆嗦,那武将那巍然不动,对寒风视若无睹一般。 那武将,便是波斯帝国三大将之一的米诺斯。 三万大军艰难而行,翻越了一道道的山岭,日暮时分,终于翻过了那座最雄伟的山岭。 驻马山脊上,米诺斯俯视着东方,胡须密布的脸上,钩起了一抹狰狞的冷笑。 忽然间,山坡下面,一名穿着火云服的拜火教士,爬上了山岭,来到了米诺斯的跟前。 拜火教士,正担当着波斯军情报搜集的细作工作。 “东域的情况如何了?”米诺斯问道。 中土称玉门关以西,为西域,波斯人则称之为东域,东域再往东,就是中土。 “中土楚国的大军,已经快要打开疏勒国,整个东域就要被楚国占领了。”拜火细作道。 米诺斯的眉头微微一皱,沉吟片刻,铁矛向东一指,厉声喝道:“传令全军,速速翻越葱岭,夺取疏勒,为哈迪斯陛下的大军,打开通往东域的大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文明的碰撞 波斯的先遣军团,正翻越葱岭,一路向着西域最西端的疏勒国进军。 颜良统帅的楚国铁骑大军,却已离开精绝,向着于阗国腹地开进。 于阗国在高昌壁一役出力不少,派出了数万步骑,结果却损失惨重,几乎没有一人逃回国内。 受此重创,于阗国可以说是国力大损,其附属精绝国的兵力,可说是他们阻止楚军西进的唯一有生力量。 精绝国一灭,于阗门户大开,几无可守之军。 颜良以庞德为先锋,率两万骑兵一路向西扫荡,于阗国各地是一片恐慌,但遇楚军杀到,不是开城投降,就是一城军民都弃城逃亡。 拘弥、宁弥、西城、戎卢、皮山诸附属城邦,庞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易拿下。 七天之内,庞德的大军,已是荡平于阗国。 那于阗国王不敢抵抗楚军兵锋,也不愿投降,遂是带着万余部众,向西逃窜,去依附疏勒国。 颜良叫庞德大军继续前行,一刻不停的扫荡任何敢于抵抗的敌人。 颜良本人则自率大军,随后跟进,而且,他带着拂红母女四人,一并都带着西征。 那拂红一直把波斯人视为她们的救星,自以为波斯人才是她们的救世主,颜良就是要让她亲眼看看,她们的救世主,是如何被自己荡平。 颜良要从精神和**上,彻底的摧垮她们,让她们身心都臣服于自己。 西域南路,楚军进展顺利,西域北路方面,文丑和徐庶统帅的两万北路军,也是势如破竹。 自从南河城分兵以来,文丑的大军连克它乾城、石城、温宿、尉头等龟兹国诸城邦,实力在高昌壁一役大损的龟兹国,根本不堪一击。 在文丑的攻势下,龟慈国的国王和贵族,以及大批的军民,也纷纷逃离自己的国家,逃往疏勒避难。 一时间,西域五大国,三十余城邦国,其中四大国已被覆灭,位于西域盆地最西端的疏勒国,俨然已成为了西域人最后的庇护所。 颜良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疏勒国是必须要铲除的目标之一。 他遂是飞马传令给文丑,命他继续向西挺进,两军会师于疏勒国,南北夹击,将西域人最后的希望歼灭。 …… 疏勒南部,莎城。 城南三十里,通往绿洲的戈壁大道上,一支威武浩荡的大军,正汹汹前行。 马蹄扬起的飞舞,遮天蔽日,漫漫尘雾上空,那一面大楚的赤旗,傲然的飞舞。 庞德策马飞奔,奔行在大军的最前端。 他的两万铁骑已经扫荡了整个于阗,前方就是疏勒国南面的大门莎车,只要攻陷此城,大楚的赤旗就可以插在疏勒国的土地上。 天子的大军就在后方不远,庞德这个开路先锋,可不愿让天子动手,他已打算凭着一己之力,扫平整个疏勒国,拿下平定西域的最大功劳。 很显然,照目前的态势来看,庞德完全有这个能力。 根据此前的情报,莎车城只有疏勒国不到两千的兵马,且城中人心惶惶,势难坚守。 也许,大军到时,莎车城已经人去楼空,逃了个精光吧。 庞德心中这样想着,叫大军加快前行。 奔行半个多时辰,前面的地势越来越平坦,戈壁渐去,绿地逐现。 马上就要进入绿洲了,莎车城应该不远了。 忽然间,正前方尘雾大作,雷声隆隆,似有一队兵马狂杀而来。 庞德眉头一凝,暗忖:“怎么回事,难道疏勒国人还敢主动出城迎击不成,哼,他们若敢主动出击,我正好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庞德也不起疑,喝令大军放慢速度,组结阵形,准备一战。 行军与临阵对战不同,长蛇似的行军队形不利于作战,庞德精于骑兵作战,即使是没把敌人放在眼里,也不会轻敌作战。 片刻间,两万人的骑兵,便组成铁壁之阵,向着敌尘方向平稳推进。 两道尘暴越逼越近,敌人的旗帜身影也愈加分明。 当庞德看清了敌形之时,眉头不禁一凝。 那杀来之军,浩浩荡荡,竟有数万人之众。 而且,都是骑兵! 疏勒国在高昌壁一役中损失惨重,哪里能突然凑出数万骑兵? 再近时,庞德愈加惊奇。 因为他发现,敌人所敌的旗呈,根本不是疏勒国的旗号,而是用看不懂的鸟文书写的火云旗号。 甚至,敌骑的装备与形容,也与西域军有着迥然不同的差别。 诸般种种,如何能不叫庞德感到深深的狐疑。 就在庞德奇怪时,两军已相对推进,彼此只距离一箭之地。 对面那敌军军团,丝毫没有减速,反是抢在楚军加速之前,汹汹的发动了冲击。 “莫非是……波斯军!” 庞德心头猛然一震,脑海中闪过了这个惊人的念头。 仔细再扫视杀来的敌人,庞德立时确认,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疏勒国绝没这么强大的骑兵部队,眼前的敌人也与西域人大有不同,事先又有情报称,波斯人正向西域逼近,那么,眼前的敌人,必是波斯的先锋军无疑。 “波斯人来得好快,竟已赶到了莎车!” 庞德的神经立时紧绷了起来,波斯人来的太突然,眼前的形势似乎于己军不利,他第一时间就想到先撤兵,会合天子的主力再说。 下一个呼吸,庞德就否定了自己撤退的想法。 “波斯军远道而来,自以为能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今若不战而退,岂非助长了波斯军的气焰,两国未开战,就先让大楚失了锐气!” 神思飞转,眨眼间,庞德已按下惊意,剑眉深凝,凛烈的豪情斗志,狂燃而起。 庞德战刀向前一指,咆哮叫道:“大楚的勇士们,波斯人就在眼前,随本将杀啊,杀出我们大楚的威风,杀——” 暴喝声中,庞德拍马舞刀,加速冲出。 身后,两万大楚铁骑,挟着雷鸣般的杀声,奔腾而出,滚滚向着。 如果说当他们第一时间发现,来敌不是疏勒国人,而是神秘的波斯军团时,他们还有一丝的惊讶,那么现在,那一丝的惊讶,早已被狂热的战意所吞噬。 因为他们是大楚的勇士,是圣君颜良的战士,这个世界上,只有敌人被他们震慑,绝无他们畏惧敌人的道理。 “杀——” “杀——” 两万铁骑,义无反顾,如一柄钢铁巨矛,冲击而上。 迎面处,那汹汹而来的波斯军团,也为楚军的“嚣张”气焰,震慑了心灵。 纵马狂奔的米诺斯,原来高傲的脸上,划过了一道惊奇之光。 他自率三万波斯骑兵翻越葱岭后,便不动声色的进入到了疏勒国中,在当地拜火教人员的引领下,与疏勒国王浑都达成了联盟的协议。 米诺斯令疏勒国主浑都,不可宣扬波斯军来到的消息,他则连夜从疏勒城赶往莎车,为的就是杀楚军一个措手不及。 米诺斯原以为,当他的三万大军突然杀出,必会给楚军以极大的震撼,楚军多半会选择受惊暂退。 他却没有想到,楚军丝毫没有胆怯,反而更加狂傲的冲了上来。 “东方的军队,竟能有这般的纪律和斗志,果然不是寻常的敌人。” 米诺斯心中感慨,可脸上的傲气却愈加,冷哼道:“我米诺斯纵横波斯,无人能敌,今天总算碰到一支像样的敌军,很好,就让我杀个痛快吧。” 狂笑一声,米诺斯纵舞铁矛杀出,口中高叫道:“大波斯的猛士们,为了哈迪斯陛下,为了拜火教的圣战,杀光邪恶的东方异教徒,杀啊——” 三万波斯骑士,一瞬间就陷入了疯狂,口中狂吼着“圣战”二字,向着楚军奔涌而来。 片刻后,两支庞大的铁骑军团,在绿洲之上,轰然撞在了一起。 那是两个文明间,史诗般的碰撞。 如果没有颜良这个穿越者的出现,东方的帝国,不可能在这个时代向西扩张。 如果没有颜良的出现,就没有司马懿的西逃,波斯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在司马懿的鼓动向,向东扩张。 那么,两大文明间,也就不会在这西域之中,发生这场遭遇战。 就在这一刻,东方的大楚帝国,中亚的波斯帝国,两个全然不同的文明,他们的战争机器,终于撞在了一起。 冲天的血雾,四溅的断肢,兵器摧折声,人仰马翻声,交织成了一曲恐怖的修罗之歌。 冲撞并没有分出胜负,两个文明的先冲部队,很快纠缠在一起,开始了惨烈的混战。 波斯人乃半游牧的国家,骑兵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兵种,他们的骑士的装备,骑士的素质,实为当世一流。 大楚虽为农耕国家,但在颜良这员铁血帝王的驾御下,扫平边塞诸胡,将一片片孕育优良战马的草场,都变成了大楚的疆土。 多年的血战与训练,大楚的骑兵,同样都是百战精英。 甚至,在纪律性上,大楚的军队,还算上优势。 正是因此,虽然兵力上处于劣势,但庞德的军队,却丝不处于下风。 乱军中,庞德刀舞如轮,将波斯人的首级,斩得漫天乱飞。 那米诺斯的一柄铁矛,亦使得也神入化,矛锋过处,一名名楚军被刺落马下。 重重血雾中,两个文明的绝顶大将,几乎在同一时间,锁定了对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力战米诺斯 “那就是东方的武将吗,很好,就让你做宰杀的第一名东方武将吧。” 米诺斯不屑的一声冷笑,手舞铁矛,拍马向着庞德电驰而去。 庞德的凶目中,战意狂燃,一丝前所未有的兴奋,正如烈火般在他的胸中燃烧。 他能感觉得出,那员波斯武将,武艺不凡,似乎就是司马望口中所说的,波斯三大将之一。 庞德非但没有一丝的惧意,反而,他兴奋难当,巴不得与那敌将血战一场。 “波斯人,就让我庞德,瞧瞧你有几斤几两吧,哈哈——” 狂声一声,庞德纵马舞刀,如一道黑色的闪电,飞射而出。 杀奔乱军,踏过血路,庞德手舞长刀,挟着毁天灭地般的力道,狂斩而去。 刀锋尚未削至,那疯狂如真空般的力道,便四面八方的包卷而上。 顷刻间,米诺斯就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如死神的双手般,紧紧的缠上了自己的脖子,令他竟似有种窒息般的错觉。 “这东方武将的威势,竟这么厉害!” 惊诧时,那明晃晃的刀锋,已如泰山压顶般,当头斩至。 快如闪电。 米诺斯眉头一凝,强行将心灵上的压迫力屏去,瞬息间镇定如山,低声一喝,手中铁矛拨挡而出。 吭~~ 飞火四溅,猎猎的金属嗡鸣声中,庞德的战刀狂斩而下,正中铁矛。 那崩弹而出的气流,竟将头顶的血雾荡开了一圈,铮铮的嗡鸣声,直震得人耳膜刺痛欲裂。 巨力狂击下,米诺斯那粗如碗口的铁臂,生生被压得屈下三分。 狂力顺着兵器灌入他的体内,一瞬间搅得他气血翻滚,如潮激涌。 “这东方武将的力量,竟然如此的刚猛,这怎么可能!”米诺斯那自傲的精神,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高手过招,一招便知强弱。 自以为纵横波斯,武艺超凡,一直怀有藐视东方武将的米诺斯,一招交手间,却才震惊的发现,眼前这员东方武将,其武艺之强大,竟然比自己毫不逊色。 他高傲的自尊,在庞德这狂澜如怒涛般的一击之下,终于被动摇了。 庞德一刀狂斩而下,眼见这波斯武将,竟然能够生生接下,不禁也为米诺斯的实力感到震惊。 不过庞德先前早有情报,早知波斯有绝顶武将的存在,如今一刀未中,咆哮一声,猿臂舞动,长刀再度如车轮般横轮而至。 这一刀,卷着赤色的尾尘,挟着“哧哧”的撕裂空气之声,呼啸而来。 米诺斯也非泛泛之辈,他剑眉一凝,瞬间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暗提一口气压制住滚荡的气血,双臂之力灌注于铁矛之中,剑挡而上。 铛! 又是一声烈鸣。 两个文明的绝顶之将,身形俱是微微一震。 两招交手间,两骑已错身而过,庞德根本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拨马而回,手中的战刀疾射而出。 那快如闪电的刀式,一招快似一招,连绵不绝的攻击出去。 米诺斯在东方武将的藐视,早已被庞德撕碎,他不敢有丝毫轻视,握紧铁矛,倾尽生平武艺对抗。 两员绝项的战将,在这乱军中,厮杀成了一团。 二人斗将之时,三万波斯骑兵,和两万大楚铁骑,也纠缠在一起,混乱的厮杀。 波斯人的武技,与中土武技颇有不同,但也各有千秋,单兵士卒间的对抗,难分胜负。 波斯人的优势,在于他们的骑兵数量,比大楚军整整多出了一万。 大楚的优势,则在于铁血的纪律和昂扬的斗志。 正是这优势,支撑着大楚骑士们,在弱势兵力下,竟与波斯人战得不分上下。 血染绿洲,尸横遍地。 赤绝的血雾,遮天蔽日,空气中是浓浓的血腥味道,几乎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厮杀依旧在继续。 庞德与米诺斯的交手,已走过两百余招,仍是不分胜负。 甚至,庞德还略微点了一丝上风。 要知道,自哈迪斯改朝换代,建立新的波斯帝国后,米诺斯已经很久没有征战疆场,长年累月的放马南下,已使他的武艺生疏了不少。 庞德却不知,颜良开疆拓土,征战四方的脚步,从未曾停止过,十余载来,庞德也从未从马背上下来过,武艺可谓是日日精进。 更何况,庞德还得到过颜良的指点。 颜良的武艺,那可是超越吕布的存在,整个东方中土历史,前所未有的神话。 光凭这两点,庞德的武艺压过米诺斯,一点都不奇怪。 交锋,已逾三百招。 渐渐的,由原先的不分伯仲,米诺斯变得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他惊异的发现,庞德十刀之中,会忽然夹杂出一招精妙之极的招式,那一招刀法似乎并非庞德本身的武艺,但其精妙高深之处,却是无与伦比。 每每接下那一记妙招,米诺斯都要被逼得倾尽全力,大耗气力。 如此交手,刚开始米诺斯只是仓促以应,到后来竟演变成了手忙脚乱,穷于应对。 “这家伙哪里学得的怪招,力道与精妙程度,远胜于他本身的刀法,我再这么跟他耗下去,只怕稍不留神,就会为他所伤啊!” 米诺斯心中惊悚不已,猜不透庞德那频出的怪招,是何方神圣所授。 惊疑间,两人交手已过四百余招。 米诺斯是破绽频出,气力散乱,给庞德那咄咄逼人的招式,已攻得很些濒临崩溃。 他知道,再战下去,不出百招,自己非败不可。 “我自以为东方楚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却不想头一次交锋,就遇到了这样的劲敌,不行,我不能败给他,我必须要保住我米诺斯不败的荣耀……” 思绪千回百转,转眼间,米诺斯已意识到,自己已无路可选。 眉头深皱,他强攻几式,拨马跳出战团,望北便走。 “东方武将,我米诺斯记住你了,你等着吧,下次交手,我必会斩下你的人头,祭祀我们的火神,你等着吧!” 米诺斯边跑,边是留下一番豪然的誓言,却连头也不敢回一下。 庞德却听不懂米诺斯的波斯话,眼见敌将败逃,杀红了眼的庞德,扬刀怒叫:“那波斯狗贼,有种的就别跑,再战一百合,老子必砍了你的人头献给我家天子。” 暴喝声中,庞德哪容他走脱,拍刀舞刀紧追而上。 庞德一面穷追,心中暗叹:“没想到这厮的武艺,竟与我不相上下,若非陛下所授的那几式刀法,我今日未必还能在四百招逼退他,此番战罢,我定要再向天子讨教一番才是。” 庞德惊叹于颜良传授武艺之奇,穷追着逃跑的米诺斯。 米诺斯的败逃,在波斯人心中,掀起了宣然大波,转眼间就瓦解了他们的斗志。 “那可是米诺斯将军啊,三大将之一,神将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败呢。” “米诺斯将军败了,天啊,这绝不可能,他可是从没有败过的男人。” “东方中土武将,竟然击败了我们伟大的米诺斯将军,太不可思议了。” “小小一员中土武将就这么厉害,若是中土的那个皇帝颜良,岂不是更厉害。” 这些自以为可以轻易推平东方,夺取中土,肆意的抢夺财富与女人的波斯士兵,今日,终于见识到了东方人的厉害。 主将临逃,斗志瓦解,波斯骑兵哪敢再战,纷纷拨马溃逃。 大楚将十却是倍受激励,人数本处于劣势的他们,此刻斗志狂燃,如虎如狼。 “杀啊,杀光波斯胡寇——” “为大楚而战,为天子而战,杀啊~~” 热血狂燃的楚军,纵马舞刀,追随着庞德,疯狂的辗杀追击波斯败军。 米诺斯连头也不敢回,丢下五六千具尸体,拼命的往北撤逃。 他和他的败军,好容易逃至了莎车城,逃往城中的米诺斯,急令疏勒步军关闭城门,以乱箭阻挡楚军的追击。 庞德率军一路狂杀,杀敌无数,在通往莎车城的十余里绿洲道路上,生生的辗出了一条血淋淋的道路。 杀至城下,眼见敌军逃入城中,庞德情知强行攻城,非是上策,却才下令收兵。 大获全胜的庞德,率领着他的铁骑,在城前耀武扬威了一番,方才扬长而去。 城头上,米诺斯眼睁睁的看着楚军炫耀武力,恨得他是咬牙切齿,却不敢出城再战。 远望着楚军离去,米诺斯才松了口气,暗忖:“没想到东方楚国的实力,如此强大,看来光凭我的先锋军,难以击败楚军,得赶快请陛下率主力大军赶来增援才是……” 庞德率军扬长而出,离城五里下寨,派人飞马向东,去向还在后边的颜良送去捷报。 百里之外,皮山城。 颜良率领的大军,方自进驻这座原属于阗的城市。 此时,大楚的军队正在“洗劫”城池,抢夺城中的库府财富,占有城中的女人,把那些于阗男人,变成大楚的奴隶。 城邦大堂中,颜良屁股刚刚坐定,杯中的葡萄酒还未及品尝下一口。 “报~~”斥候急奔而入,兴奋叫道:“庞令明将军于莎车城南,大败波斯骑兵,斩敌七千,我军大获全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母女四人的赌约 大堂中,众将顿时欢腾鼓舞,无不为之振奋难当。 传说波斯人东侵已经很久,众将们对于波斯军的实力,多少是存有几分顾忌的。 如今,波斯军真的来了,头一战就给庞德所败, 这捷报证明,波斯军也没有传闻中的厉害,还不是怕在了大楚铁骑之下。 诸将欢腾鼓舞,颜良也颇为欣喜,但他却没有众将那般的激动。 “没想到,波斯人来得这么快,比朕推算的要提前了很多。”颜良暗自思虑,剑眉微微凝起。 按照颜良的原定计划,他的军将在攻克疏勒,全据西域后,波斯人才会翻越葱岭杀到。 那个时候,颜良将依托整个西域的资源,来支撑他的大军,以逸待劳,甚至不需要发一兵一卒,就能逼退波斯人。 理由很简单,无法以战养战的波斯人,光凭从波斯本土,穿过那漫长艰难的补给线,向西域三十万大军供给粮草军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没有粮草,西域纵有百万大军,也将不战而溃。 现在却不同了,波斯军提前赶到,进入了疏勒国,这就意味着,波斯军队至少将得到疏勒国的军需支持,其后勤线的压力,将大大得以缓解。 后勤压力骤凝,波斯三十万大军,便将发挥出可怕的战斗力,这种战斗力,将超越颜良以往的任何对手。 这才是颜良所担心的。 “陛下,没想到波斯的先锋军这么快就进入西域了,臣想其主力想必不久也会赶到,臣以为,我们必须得赶在波斯主力抵达之前,拿下疏勒国才是。”郭嘉沉眉进言道。 很显然,郭嘉和颜良一样,同样从这捷报中,看出了不利所在。 颜良深以为然,腾的站了起来,环视众将,高声道:“诸将,莎车一胜固然可喜,但眼下还不是我们庆功的时候,波斯的主力很快就会进抵西域,我们必须尽快夺下疏勒。传朕旨意,明日大军即刻出兵,杀奔莎车城去。” 号令传下,大军休息一晚,次日,四万铁骑军团,加紧行军。 午后,大军进抵莎车城下,与庞德的前锋军会合,六万大军对莎车城形成了攻击态势。 莎车城中,疏勒**民已是一片混乱。 楚军横扫西域诸城,凡不臣者,尽被屠之,这可怕的传闻,早已令疏勒国上下闻风丧胆。 莎车城中的疏勒人,原以为有波斯铁骑的庇护,终于可以抵抗楚军的兵锋,却未料,他们巴望已久的援兵,却败给了后力处于劣势的楚军。 波斯军的失败,更加催化了疏勒人的恐怖,当颜良的主力抵达时,这种恐惧达到了顶点。 一片慌乱中,米诺斯却是镇定自若,盘坐在大堂中,享受着西域的美酒。 噔噔噔! 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一名身着华服的疏勒人,冲入了堂中,用波斯语叫嚷道:“米诺斯将军,楚军马上就要攻城了,我们形势危急,你怎么还有闲情喝酒?” 那华服疏勒人,正是疏勒国的蒙丹王子,奉其父之命,率一千疏勒军,前来莎车为波斯军助战。 疏勒位于西域诸国最西端,与波斯最为接靠,商贸来往密切,疏勒国的贵族们,除了精通汉话之外,波斯语也是他们的必修课之一。 米诺斯闲饮一杯酒,不屑冷笑道:“蒙丹王子紧张什么,莎车城城池坚固,本将还有两万多兵马,以这样的实力,击不退楚军,难道还怕守不住城池吗。” 一句反问,蒙丹紧张的情绪,顿时平伏了几分。 “我先前察看了,城中有粮草足以支持我们两个月,别说两个月,再有不到一个月,我大波斯的主力大军,就会统统赶到疏勒,那个时候,颜良只怕早就闻风丧胆的逃跑了。” 米诺斯不以为然的分析,那副态势,似乎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米诺斯确实言之有理,蒙丹心情越发平静下来,他仿佛也为米诺斯的那份自信所感染,满是胡渣的脸上,渐也掠起了几分傲然。 楚军确实强大,但先前无论是攻南河城,还是楼兰城,乃至精绝城,都付出了少则半月,多则一月的时间。 而如米诺斯所说,波斯军团主力,再有不到一月时间,必能赶到疏勒。 蒙丹相信,有两万波斯军助他守城,坚守个二十多天,定然不成问题。 念及于此,蒙丹哈哈一笑:“米诺斯将军说得是,咱们就坚守不出,坐待大军来援,看那颜良能怎样,哈哈~~” “哈哈~~”米诺斯也狂笑,眯着眼道:“来来来,蒙丹王子啊,咱们就尽情的喝酒,尽情的享乐吧,只是光有酒,似乎不够尽兴啊。” 米诺斯话中有话,眼中闪烁着邪味。 蒙丹立时领悟,高声道:“来人啊,速将本王带来的舞姬传来,为米诺斯将军助兴。” 片刻后,数名身材火辣,仪态妖娆的疏勒女子步入堂中,胡乐奏响,翩翩起舞。 米诺斯和蒙丹二人,一面豪饮,一面色迷迷的欣赏着眼前美人起舞,二人寻欢作乐,俨然已将外面的楚军,忘在了脑后。 …… 城外。 颜良坐胯赤兔,环城巡视一周,亲自探擦莎车军情。 莎车城的高度和厚度,均不及楼兰城,甚至是南河城,并不是一座坚城。 放在中原,这样程度的小城,颜良的大军分分钟就能攻陷。 眼下的情况却是,城中有两万多波斯铁骑,颜良却只有六万骑兵,且没有重型攻城器械,这种局势下想要强行破城,显然没那么容易。 “伯约,我们随军带了多少工匠?”观城许久,颜良忽然发问。 姜维忙道:“禀陛下,我军为了赶路,只带了不到五十余名工匠。” “五十名么,足够了,传令下去,叫他们日夜给朕赶制霹雳车。”颜良不可质终的下令。 戈壁之地难以运输重型器械,大量的攻城器械只能随战随造,眼下颜良在争分夺秒,当然不会花时间,等从后方运破炮城这种利器来。 姜维却是一怔,疑道:“恕臣直言,五十名工匠,就算日夜赶制,半月时间里最多也只能造三十余部霹雳车,以这点数量,想要轰破莎车城,怕是不易啊。” “谁说朕要轰破莎车城了,朕另有安排,你只管依令行事便是。”颜良的嘴角,掠过几分诡异。 姜维不敢多问,只得心怀狐疑,将天子圣旨传下。 当天,千余名士卒便被派出砍伐绿洲中的树林,五十名工匠齐齐动手,赶制起了霹雳车。 旨意传下,巡城完毕,颜良回往了大帐。 照往常之例,葡萄美酒唤来,颜良悠闲的品起小酒。 忽然兴致一起,颜良下令将拂红,还有她的三个女儿,石兰、宝珠和沙真,母女四人传来。 未久,四个被缺去甲胄,只着普通西域服饰的母女,被带了进来。 四人跪坐在下首,皆默然不语。 颜良举目一扫,除沙真之外,那石兰和宝珠二人的模样,方是第一次看到,果然皆是美人。 再看那拂红,虽已是三个女儿的母亲,但皮肤却保养得极好,更兼体态丰盈,另有一番成熟的韵味。 咋一再看,倒也不易看出,她四人乃是母女关系,而非是四姐妹。 “拂红,你不是口口声声巴望着波斯人来解救你们吗,朕的大将前日已大败波斯先锋军,如今波斯败军又被朕吓得,缩在莎车城中不敢也来,不知道你作何感想。” 颜良冷笑着发问,目光在拂红那丰腴的身上,肆意的游移。 那母女四人,除了沙真外,其余皆是神色一变,似乎不敢相信这惊人的事实。 西域诸国受拜火教的蛊惑,皆以为波斯军乃是神兵天将一般的存在,仿佛一旦到来,就能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扫荡了楚军。 精绝国也不例外。 如今听得这震惊的消息,拂红母女当然不敢相信,司马望口中那不败的军团,刚到西域就被颜良当头一击。 震惊半晌,拂红强按下惊意,冷哼一声道:“你击败的只是波斯的先锋军而已,等波斯的主力前来,我料你必没那么好的运气。何况,你真的胜了吗,那为何还拿不下波斯人驻守的莎车城呢?” 顿了一顿,拂红又讽刺道:“你拿不下莎车城,不消几日,波斯大军一到,那个时候,我看你还能嚣张到何时。” “谁告诉你朕拿不下莎车城了,朕可以明告你,七日之内,朕必破城而入。”颜良自信无比,斩钉截铁的发出豪言。 拂红依旧在冷笑,却是一脸的不信。 颜良却也不怒,只淡淡笑道:“朕就知道你不信,很好,那你可敢与朕打一个赌吗。” 打赌? “赌什么?”拂红下意识好奇道。 “就赌朕能否在七日内破城,若是朕不能,朕就放了你们母女,若是朕赢了的话……”颜良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阴冷。 拂红见有希望自由,心中顿为一震,急道:“若是你赢了,又当如何?” “若是朕赢了,朕要你们母女四人,乖乖的一齐来伺候朕。” 颜良也不拐弯抹角,“粗俗”直白的道出了他的条件。 其实,颜良早就可以占有她们,肆意的蹂躏她们,不过那样就失去了乐趣。 从精神到**,彻底的摧垮她们,让她们由内而外的臣服,那才真正有成就感。 那才是暴君才拥有的乐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让波斯人自以为是片刻 沙真倒是没什么,此前她为了“拯救”自己,早就已屈服于颜良。 拂红和其余两个女儿,却是神色震动,吃了一惊。 她们的目光,不禁扫向了颜良。 凭心而论,颜良那威武的容颜,雄健如狮的身躯,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诱人的魅力,令她们心头荡漾。 若能与颜良共赴**,对她们女儿国的人来说,那可是天大的福份。 拂红母女此前又不是没有想过,她们甚至还一度,想把颜良变成她们的男奴,为她们精绝提供优良的血统。 不过,那却是建立在她们是胜利者的前提下,以胜利者的身份,将颜良压在她们的身上,任由她们“蹂躏”。 现在,颜良却是要她们,以失败者的身份,匍匐在颜良脚下,奴颜婢膝的取悦于颜良。 在她们的世界观中,这就相当于,让她们和她们的男宠,进行身份互换。 那样的话,**上的效果还是一样的,但精神上,她们的尊严却被无情的践踏。 拂红愤愤的瞪向颜良,对颜良这种羞辱性的赌局,感到了愤慨。 “朕已经给了你们机会,敢不敢,就看你们自己了。”颜良欣赏着她的愤慨,冷笑道。 “母王,这是我们唯一的自由机会,我看还是答应吧。”宝珠公主小声的劝道。 石兰也拉扯着拂红道:“母王,妹妹说得对,我就不信他凭几万兵马,就能攻下波斯军防守的莎车城,这个赌局,咱们母女必胜。” 两个女儿的劝说,渐渐打消了拂红的愤慨,令她开始平心静的权衡这个赌局。 “她们说得以,这个颜良太自以为是,他攻我们精绝城都攻了那么久,何况是有波斯人守的莎车城,这个赌局,他必败无疑。” 权衡之时,拂红的嘴角,悄色钩起了一抹阴笑。 沉吟片刻,她冷哼一声道:“好啊,既然你有此胆量,那我们母女就跟你一赌,颜良,你可别说话不算数啊。” “哈哈~~”颜良不屑一笑,“朕纵横天下,想杀谁就杀谁,想饶谁就饶谁,还需跟你们几个臭娘们反悔吗,你们就洗干净了屁股,等着履行赌约吧。” 颜良一番粗俗的嘲讽,拂手令将她母女先行带下去。 母女四人为颜良的自信,深深的感到奇怪,实想不出颜良的自信,源自于何处。 出得御帐,石兰强作自信道:“那颜良太过自大,母王放心,这一次他必败无疑。” “若非你们这几个蠢货,背叛了本王,本王又怎会沦落到今日,还有脸说话么。”拂红瞪了她们一眼,恨恨斥责,显然还对三个女儿的叛逆之举,怀恨在心。 三女均露愧色,尤其是沙真。 她原以为,自己有出卖母亲和姐姐之功,颜良会区别对待她,至少也会纳她为妃。 沙真却没有想到,她在颜良的眼睛,连个娼ji都算不上,更别说纳她为妃。 现在,沙真也在深深的后悔,悔不该投降颜良,却才使自己尊贵的公主身份,沦落到这般地步。 “母王,我们也是上了那颜良的当,到了这个地步,咱们母女还是该齐心才是,只要这次咱们赌胜了,咱们就能重获自由。”石兰倒是大度的劝说道。 拂红冷哼一声,气才消了几分。 母女四人,暂时放下了芥蒂,心中齐齐祈求着,波斯人能够撑过七日,好为她母女四人,赢得自由。 其后六天,颜良按后不动。 第七日的清晨,颜良召集诸将,下达了全军集结,准备一举攻下莎车城的命令。 众将们都就跃跃欲试,巴不得即刻开战,拿下眼前这座拦路之城,但颜良的这道总攻命令,却让诸将颇为疑惑。 因为这六天以来,颜良除了叫工匠赶制霹雳车之外,再没有做其他的战前准备。 眼下霹雳车只造了不足二十余辆,这区区这点数量,如何能轰破两万波斯军防守的莎车城。 心怀狐疑,诸将却焉敢违令,各统本部兵马,集结于了莎车南门一线。 六万大军列阵已毕,旗帜遮天蔽日,盔甲反射出的白光,几欲将苍天映寒。 莎车城下,闻讯的疏勒王子蒙丹,还有那波斯上将米诺斯,皆是匆匆的赶赴了城头。 见得楚军这般阵仗,蒙丹倒抽了口凉气,惊道:“楚人全军尽出,看来是打算一举破城啊。” “他们来得正好。”米诺斯却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本将的波斯勇士休养已足,正等着颜良来攻,好报当日失利之仇。” 米诺斯仗着手头有两万兵马,根本不打楚军的攻城放在眼里。 他的这番自信,使蒙丹的底气也足了几分,这位疏勒王子挺起胸膛,故作从容的叫部下准备应战,痛击进攻之敌。 城外处,颜良鹰目远扫敌城,也不急于进攻,而是大方的给城头敌军集结的机会。 半个时辰后,城头的波斯军旗帜密布,人头如丛,想来两万多精锐多已上城。 颜良的鹰目中浮现一丝冷绝的诡笑,扬鞭喝道:“传令下去,把朕的霹雳车,推上阵前吧。” 信旗摇动,军阵中裂出一条道来,二十余辆霹雳辆,吱吱呀呀的被推上了阵前。 距前方敌城,两百余步。 这个距离,正是霹雳车的投射最远范围,敌军的弓弩又无法射至。 看着这一幕,诸将们心里边都有些忧心忡忡。 霹雳车这玩意儿,无论攻击力,还是精确度,都远逊于破城炮,除了容易制造,体积小之外,可以说并无多少优点。 按照常理,想以霹雳车破城,必须集中大量霹雳车,利用数量的优势,进行狂轰烂炸才有效果。 以莎车城的坚固程度,想要破城,至少也得有两百辆霹雳车方有机会。 区区二十辆,只怕连给敌城挠痒痒都不够。 诸将们皆深深的狐疑,实不知精通霹雳车效能的天子,为何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攻城。 一道道狐疑揣测的目光中,颜良淡淡道:“时候差不多了,把朕送给波斯人的大礼亮出来吧。” 第二道号令传下,一辆辆骆驼车从阵后驶来,车上载着一只只大木桶,来到了阵前。 最初之时,诸将们以为,颜良是打算发射火药桶往敌城,利用火药来炸城。 随即诸将们便想到,前番为了对付楼兰的鸡冠蛇,随军携带的火药,几乎已被用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根本没办法从后方再运来这么多桶火药。 不是火药,那木桶里装的又是什么呢? 一片疑色中,赵云的眼眸蓦然一亮,惊奇道:“陛下,这木桶之中装的,莫非是石油不成?” 颜良昂首微微而笑,却是不语。 这不语,代表着默认了赵云的猜测。 没错,那一只只的木桶中装的,正是从精绝城带来的石油。 今天,颜良就要用石油烧出的大火,直接把莎车城给烧化了,看那米诺斯能有何作为。 赵云一语猜中了颜良的用意,诸将这才恍然大悟,疑惑的目光变为惊叹,无不惊叹于天子的想象力。 三军将士的斗志与士气,一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一片惊喜的气氛中,颜良扬鞭冷笑道:“把石油桶装上霹雳车,让波斯人好好享受享受吧。” 号令传下,霹雳车边的士卒们,开始麻利的将一只只石油桶,将上霹雳车。 对面城上的波斯军和疏勒军,却浑然不知,巨大的危险,正在逼近。 “米诺斯将军,楚军这是要用霹雳车啊。”蒙丹略有些担忧。 当初拜火教的司马望,将霹雳车的制作工艺,传授给了西域诸国,故这蒙丹自也认得出来。 那米诺斯眯眼一瞧,却不以为然道:“不就是投石机么,我们波斯帝国也不有,这种东西,没有个几百架别想发挥出威力,敌人只有二十余架,根本不用担心。” 蒙丹这才松了口气,暗赞米诺斯见多识广,又讽刺的笑道:“这个颜良,看来他是被逼急了,无计可施才这么做,真是可笑啊。” 城上这二人,便和两万之众,怀着不屑的心情,冷眼看待楚军的忙忙碌碌。 片刻后,楚军阵中,战鼓声冲天而起。 发射的信号,已然下达。 呼呼呼—— 伴随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二十余只木桶腾空而起,向着莎车城飞驰而来。 木桶腾空而起的瞬间,米诺斯和蒙丹皆是吃了一惊,却没料到敌人的投石机,发射出来的不是石头,竟然是一只只的木桶。 惊诧未解时,木桶已是袭至。 咔咔咔! 半数的木桶没有击中城墙,不是落在护城壕前,就是越过城墙,飞入了城内,只有十余只木桶,轰中了城墙。 令波斯人惊骇的是,破碎的木桶中,竟是溅出了大股的黑色液体。 那飞溅而出的液体,令他们措手不及,许多人不及躲闪,被溅了一身。 一时间,城头是湿成一片,成百的波斯人,被淋成了落汤鸡。 米诺斯躲闪不及,也被溅了一袖子的液体,他眉头紧皱,惊怒道:“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米诺斯惊怒未解时,颜良已冷笑着再度扬起了马鞭。 阵前处,千余弓弩手弯弓开箭,朝向了敌城。 那一支支利箭上,赤色的火燃,正在熊熊的燃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波斯狗贼,哪里逃! “放!” 一声厉喝,千支火箭离弦而出,飞射敌城。 漫天的火箭,铺天盖地而来,顷刻间如飞蝗般射上了城头。 火箭一中石油,眨眼间火势就起,只几个呼吸的功夫,整条莎车南门一线,已是起了百余处火势。 火势一起,随着四溅的石油,乱窜蔓延,转眼就形成了无可控制的地步。 城头上,尖叫声,惨叫声立时响成一片,波斯人和疏勒人,统统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原来这才是颜良的计谋。 以霹雳车发射石油,再以火箭点燃石油,用大火将莎车南门烧成火海。 数不清身沾石油的波斯士卒,在不及躲闪的情况下,被大火烧着,瞬间变成了火人,翻滚嚎叫,火中狂奔。 那一个个乱窜的火人,将更多的同伴点燃,如滚雪球一般,将大火越滚越裂。 看着遍城的火势,米诺斯惊呆了,惊到目瞪口呆。 “这黑色的水是什么,怎能一点就着,这才是颜良的真正的攻城方法吗,这怎么可能……” 米诺斯惊悚万分,心中对颜良充满了深深的惊惧。 眼前火势向他这边烧来,米诺斯想起自己身上也沾有石油,吓得赶紧将衣服脱了,丢在了火海中。 而此时,楚军的霹雳车又开始了发射,前那些装满石油的木桶,继续一桶桶的射上城头来。 这才是真正的火上浇油。 扫视四面的火海,米诺斯情知大势已去,难以再抵挡,他想也不多想,急是避开火势,向着城下逃去。 方走出一步,却见一名满身是火的疏勒人,嚎叫着扑向了自己。 “米诺斯,救我,救我啊——”那火人撕心裂肺乞求嚎叫。 米诺斯吓了一跳,赶紧退后几步,仔细一眼,才认出那被烧起的男人,竟是疏勒王子蒙丹。 此时的蒙丹,半边身子已被烧起,头发皆被烧焦,形容极是可怖。 “米诺斯啊,是你说可以挡住楚军的,怎么会这样,是你害了我啊,救我啊~~”蒙丹哭这着,跌跌撞撞的再次扑了上来。 米诺斯怕被燃着,退后一步,眉头深凝,冷冷道:“你们就算不被东方人杀死,我们波斯人也会杀光你们,你们只不过是我们利用的棋子罢了,死了也活该!” 话音未落,米诺斯猛的拔出佩剑,毫不犹豫的斩出。 只听“噗”的一声,蒙丹那颗火头飞上半空,无头的身躯晃了几晃,倒在了火海中。 斩杀了蒙丹,米诺斯提剑奔下城头,率领着他的残兵败将,翻身上马,急是从西门逃出。 城外处,颜良昂首欣赏着这场大火,英武的脸庞间,涌动着悦愉的神情。 见得火烧得差不多了,颜良才下令停止发射石油桶,只等着火势一弱,他就可以下令大军冲入敌城。 “陛下,火烧到了这种程度,波斯人聪明的话,就该即刻弃城而逃才是,臣恐那米诺斯会逃跑。”赵云提醒道。 颜良剑眉一动,点头道:“子龙所言甚是,朕予你一万轻骑,即刻绕往西门,给朕去截杀出逃的波斯败兵。” “诺!”赵云得令,拨马而出。 一万轻骑脱阵出去,随着赵云绕过大火熊熊南门一线,直奔西门而去。 铁骑狂奔,未几,赵云便率军抵达了西门。 他兵马方到,举目一望,便见成百上千惊慌失措的波斯兵,正仓皇的从城中逃出。 赵云剑眉一横,俊朗的脸庞间,也禁不住扬起了一丝狰狞。 “大楚的将士们,随本将杀上去,杀尽波斯胡虏——”厉啸一声,赵云策马舞纵电射而出。 “杀尽胡虏~~” “杀啊~~” 一万在楚骑士们,汹涌如潮水般,向着敌群扑去。 此刻,那米诺斯才刚刚从城中逃出来,方喘了口气,庆幸逃出升天。 回头看了一眼大火熊熊的南门一线,米诺斯平伏下激荡的心情,冷哼一声道:“颜良啊颜良,你以为一把火就可以灭了我吗,你可小瞧了我米诺斯了,如今我不过损了几千兵马,待会我撤还疏勒城,守住疏勒河叫你无法过河,我看你还怎么用这火计。” 劫后余生的米诺斯,很快恢复了信心,打算收拾败兵,望西北方向的疏勒城退却。 正当这时,东南方向杀骤起,一支楚军骑兵斜刺里狂冲而来,打断了米诺斯的庆幸。 米诺斯那些许自信,转眼就被楚军给击碎,他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料到他会从此门出逃,这么快就派了兵马前来截杀。 “这个颜良的智谋,竟然这么神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司马教皇不是说,颜良根本不足为惧吗?” 震惊的米诺斯,有种上当的错觉,惊慌之下,也不敢再多想,赶紧拨马而逃。 赵云的截击之队,已是杀到。 噗噗噗! 银枪过处,一个个血窟窿被洞穿,数不清的波斯骑兵,还未看清赵云如何出手之时,就已经做了枪下之鬼。 一万大楚铁骑随后而至,如一柄利刃,将波斯这支败逃的垂死骆驼,撕成了碎片。 由于逃跑仓促,许多波斯军甚至来不及找到自己的战马,就徒小逃了出来。 这些没了马的波斯兵,在楚军铁骑跟前,简直如蝼蚁一般,被轻易的碾碎,扫荡。 而那些骑了马的波斯人,刚刚逃出城,根本来不及鞭笞战马加速,又如何能逃得过飞驰而来的楚骑。 一万八千多外逃出来的波斯人,被杀得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乱军中,米诺斯已没了丁点自信,心惊胆战的他,只顾夺命而逃,哪里还顾得上他部下的死活。 “波斯贼将,哪里逃!”乱军中,蓦听一声厉喝,一道白色的银光,斜刺里飞射而来。 白马银枪的赵云,如一道白色的风暴,向着奔逃中的米诺斯,呼啸而来。 猿臂一抖,手中银枪电射而至,螺旋刺出,挟着一道涡状气流,瞬息间已杀至米诺斯跟前。 枪锋未至,米诺斯就感觉到,一股强大如风暴般无气劲气,铺天盖地的挤压而来。 一瞬间,米诺斯竟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周遭的空气,竟被抽干了一般,压抑到几乎要让他窒息。 何其强大的劲力,何其强大的气势。 突然杀来的银枪敌将,给自己所造成的压迫力,竟是超越了当日的庞德! 米诺斯不及多想,急将铁矛斜荡而出,迎向赵云那惊天一刺。 锵! 猎猎的金属嗡鸣声中,米诺斯只觉绵绵不绝的大力,从兵器上灌注而来,那巨力震击下,他手中的铁矛竟支撑不住,生生的被震开了寸许。 赵云那一柄银枪,就穿过这寸许的破绽,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此人的武艺,更在前日那东方武将之上,怎么可能,颜良手下,到底有多少绝顶大将?” 米诺斯震撼难当下,眼前枪锋刺来,几乎是本能的将头颅偏开三分,赵云的银枪贴着他的面前刮过,刃风竟是扫刮的他面皮隐隐作痛。 这鬼神般的一击,换作是寻常武将,只怕早就命丧当场,幸得米诺斯乃波斯三大将之一,还有两把刷子,险険的避过了致命一击。 惊悚之下,米诺斯低吼一声,运起生平之力,将铁矛向上一举,才勉强的将赵云的银枪从面前荡开。 就在他刚喘口气时,赵云猿臂招展,银枪再如电光一般,斜向刺来。 惊出一身冷汗的米诺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集中全身心之力,举矛再应。 乱军中,只见一白一黑两骑并驰向北,马上二人枪矛纷飞,如滚绣球似的战成一团。 转眼间,两人走过二十余招。 赵云气势沉稳,精妙的招式如长河一般,绵绵不绝的施展出来,只逼得米诺斯穷于应付。 此刻,自诩为波斯三大将,纵横无敌的米诺斯,那高傲的自信,已被赵云彻底摧毁。 绝顶武将间,自也是有差距的。 颜良武绝可称绝顶中的登峰造极,傲视天下,而似庞德、甘宁之流,虽亦为绝顶,却只是绝顶中的末阶。 似赵云、黄忠、文丑之辈,则在颜良之下,庞德、甘宁之上,处于绝顶中阶。 米诺斯虽为波斯三大将,号为绝顶,但实际水平却只与庞德相当,甚至还稍弱几分。 以此战力,撞上绝顶中阶的赵云,又焉能与敌。 五十招过后,米诺斯已被压迫得手忙脚乱,破绽频出,几乎喘不过气来。 “给我挡住他,围杀他!”米斯斯放声尖叫,呼唤左右前来助战。 十余名忠心的亲军骑士,不惜性命的四面驰近,围攻赵云。 趁着赵云分心之际,米诺斯急是跳出战团,再不敢纠缠,发疯似的策马狂逃。 赵云岂容他逃脱,银枪卷出一片光影,顷刻间将那十余敌骑刺于马下,拖枪策马穷追米诺斯。 就是这片刻的迟滞,米诺斯已逃出十余步外,暂时脱离了赵云的缠头,头也不敢回,舍命而逃。 米诺斯的身后,那近两万的波斯军,则被楚军横竖碾压,杀得血流成河,几乎全军覆没。 赵云杀得意犹未尽,率军一路追杀,竟是一口气追出了三十余里。 狂逃的米诺斯,蓦的收住狂奔的战马,抬头一看,只见疏勒河横在眼前,挡住了去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临 幸 (昨一天在有关部门办事,实在难啊,一天都没办完,所以才只写了一章出来,大家见谅了。) 河流挡路,封住了米诺斯和他几千败兵的去路。 后方,尘雾遮天,赵云正率领着大军,穷追而至。 米诺斯回头看了几眼,也不多犹豫,跳下马来,将盔甲卸去,跳进河中就向对岸游去。 其余波斯士卒见状,皆也弃了战马,涉水向对岸渡去。 这疏勒河水势虽不大,但好歹也深过胸口,宽达数百余余步,乃是西域数一数二的大河。 一众波斯军跳入水中,最初时还算勉强能游,待到进入河心处,水深流大,就变得困难起来。 那些会水的波斯人,勉强还可以支撑,大多数不会水之众,成百的被水冲走,卷向下游。 此时,赵云所率的追兵已经杀到。 他本想全歼波斯先锋军,却没料到敌人会这么果断的弃马过河,到了这个份上,赵云自然无法再追击。 疏勒河的对岸就是疏勒城,北岸渡头还有数千疏勒军驻守,若强行渡水追击,反而容易被敌人半渡击之,反胜为败。 赵云便收敛追意,下令全军隔岸向着水中游窜的波斯军,任意放箭,尽可能多的射杀敌众。 身后箭如飞蝗,身边水流滚滚,双重折磨下,残存的几千波斯军,死伤惨重,尸体漂满了河,只有不到百余波斯人,幸运的逃往了对岸。 米诺斯水性尚可,游得也飞快,耳听箭雨越来越远,米诺斯回头一瞧,发现南岸早已远去,他眼看着就要逃出楚军的箭射范围。 此刻,他才长长的吐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看着周围残存,狼狈不堪的士卒,已成落汤鸡的米诺斯,自是又愧又怒。 三万波斯先锋铁骑,两场仗下来,死伤到只余下百余人,几乎是全军覆没。 如此惨败,足以令他这波斯三大将,颜面就此扫地,更令波斯军的东征之役,士气受到不小的打击。 “颜良,你让我米诺斯受到如此沉重的羞辱,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你给我等着!” 泡在水中的米诺斯,咬牙切齿发誓,羞恼成怒的他,情绪渐又高傲起来。 “今天我虽败了,但我也摸清了颜良的底细,他的实力也就是这样而已,待我哈迪斯陛下率主力前来后,我看你还能拿什么来抵挡,哈哈~~” 米诺斯激励着自己,竟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甚至狂傲。 他正笑得欢时,蓦的一道寒光射来,米诺斯“啊”的一声痛叫,顿是翻倒在了水中。 挣扎几下,连呛了几口水,米诺斯才从水中冒出头来,低头一看,自己的左胸已赫然中了一箭。 箭痛难当,米诺斯再也顾不上发誓狂笑,一手捂着伤处,一手拼命划水,狼狈不堪的游上了对岸。 南岸处,赵云收起了弓箭,远望逃向对岸的残敌,冷冷道:“今天算你们走运,让你们再苟活几日,他日我定为我大楚天子,扫尽你们这些波斯胡虏。” 杀意至此方收,大获全胜的赵云,才率他的得胜之军,折返而回,还往莎车城。 黄昏时分,赵云率军回到了莎车。 此时,城南的大火已经熄灭,大楚的旗帜也已高高的飘扬在莎车城头。 楚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陷了这座疏勒国南面的门户。 计点战损,楚军损失不过**百人而已,而波斯军加上疏勒军,则损失了两万余众,除此之外,敌方还搭上了一个王子蒙丹。 莎车城的疏勒国人,此前已多被疏往了疏勒城,城中只余下了不到千余疏勒人。 颜良为了惩罚疏勒勾结波斯,顽抗大楚天威之举,下令对莎车实施屠城惩罚,将城中千余疏勒人,统统都坑杀于城外。 当然,其中的年轻女疏勒人,颜良则照例留下了她们的性命,把她们赏赐给有功诸将士。 莎车原乃莎车国的都城,虽是疏勒国的附属国,但其国之主也可以称王,所居之地也称之为王宫。 当天晚上,颜良在莎车的王宫中摆下酒宴,与诸将大肆庆祝这场大胜。 这可是一场名符其实的大胜,三万的波斯先锋军,几乎被全歼! 要知道,这三万波斯骑兵,其战斗力可远非西域那些杂牌军可比,这样一支实力强悍的军队,被颜良全歼,这其中的意味自然巨大。 西域人视波斯军为救星,如神话一般存在,如今颜良灭杀三万波斯军,等于撕碎了波斯军的神话,破灭了西域人的希望,心理上,给那些残存反抗心的西域人,予以了最沉重的打击。 而波斯皇帝哈迪斯,气势汹汹的东侵,想要夺取东方中土,三万先锋军却被这般轻易扫灭,这也是颜良对哈迪斯,对所有波斯人的警告。 颜良相信,这消息传往波斯,波斯举国上下,士气必受打击。 两个文明间初次交手,颜良可谓是完胜。 除了军国之争,颜良还赢了一件私事,他赢了和拂红母女四人的赌约。 莎车王宫,寝宫。 戒行森严,重兵看护的房舍内,灯火通明。 那四名体态丰腴,各有姿色的母女,正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默默不语。 拂红秀眉深凝,满脸的落寞,再无半点的自恃。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拂红的口中,反反复复的念叨着,眼中时时闪烁着茫然,依旧沉浸在难以置信的震惊中。 拂红实在不敢相信,颜良只用了七天时间,就灭杀了两万波斯军,攻下了莎车坚城。 其余石兰、宝珠和沙真,亦是茫然惊愕,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房门被推开,一名悍婢步入房中,用命令的口气道:“你们母女四人赶快做好准备吧,过一会陛下会来临幸你们。” 那母女四人皆是一震,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个赌约。 颜良在七天内拿下了莎车城,她们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而输了的代价,就是她们要乖乖的,甘心情愿的服侍颜良。 母女四人无言,默默的低下了头。 就在那悍婢将去时,拂红忍不住道:“告诉我们,你们的皇帝,究竟是怎么攻下莎车城的?” “很简单啊,我家天子用你们精绝的石油,烧了莎车南门,那些波斯人,自然就不战而逃了。”悍婢轻描淡定的回答,转身出殿,将房门关上。 母女四人面面相视,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颜良竟然是利用了她们精绝国的利器,神奇的黑油。 母女四人,这下是彻底的无语了,彻底的被颜良的随机应变,那深不可测的智慧谋所折服。 她残存的希望,也彻底的破碎。 因为这残酷的事实,已让她们深深的意识到,颜良才是真正不可战胜的存在,她们除了屈服于颜良,就只有死路一条,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我们……该怎么办?”一片沉默中,宝珠那战战兢兢声音,打断了她们的思绪。 母女四人抬起头,彼此相望,神色间都流露出几分羞色。 她们都知道,自己输了就是四人一起服侍颜良,但却都难以启齿。 尴尬了片刻,还是沙真叹道:“还能怎样呢,愿赌服输,我们当然是母女四人一起服伺颜良了。” 沙真终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道出了她母女四人,现在将要面临难题。 “唉,事到如今,看来也只好如此了,罢了,那颜良也算是英武不凡,血统优良,伺候他也算不得什么吃亏吧。”宝珠也叹道。 石兰点头道:“你们说得对,波斯人是靠不住了,为了保命,我们也只有如此了。” 三姐妹包袱最先放下,均已有了身心臣服于颜良的打算。 拂红却眉色一凝,急道:“不,不可以!” 三个女儿的目光,刷的射向了拂红,皆吃了一惊。 “母王,这赌约咱们到底是输了,咱们若是不愿赌服输,一起伺候他,他一怒之下,咱们就死定了。”石兰急劝道。 拂红脸色涨红,咬牙道:“我是你们的母亲,却同你们一起伺候同一个男人,成何样子,我的脸面何在。” 拂红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平素在自己的女儿面前,那是何等的威严。 如今,却叫她奴颜婢膝,丑态毕出的在三个女儿面前,去伺候一个男人,这叫她的脸往哪里搁。 “母王啊,这都到什么时候了,性命要紧,什么尊严脸面的,还管那做什么?”宝珠不屑道。 沙真也埋怨道:“当初这赌约,可是母王你一口答应的,今赌输了,母王却又要反悔,母王,你这不能为了自己所谓的尊严,就害死了我们姐妹几个啊。” “你们——”拂红被呛得满脸通红,又气又羞,不知该如何反驳。 外门外,那些悍婢们已经开始催促,叫她们母女赶紧准备,天子随时都可能前来临幸。 三姐妹赶紧修眉画眼,宽衣解带,把自己剥得赤条条的,等着颜良来临幸。 拂红还是顾着颜面,赌气的坐在那里,就是不肯动弹。 三姐妹见母亲这般样子,都是焦虑不已,生怕因为母亲的不顺从,惹了颜良生气,牵怒于自己。 苦劝半晌无果,沙真脸色一沉,冷冷道:“母王,事到如今,可由不得你,我们可不想被你害死,请恕我们无礼吧。” 说着,沙真就扑上去,撕起了拂红的衣服。 其余石兰和宝珠见状,二人对视一眼,也跟着扑了上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八十章 不可一世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拂红惊恐的叫道。 话音未落,肩上的衣裳被沙真撕下了一大片,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片雪背。 石兰紧接上前,将拂红双脚按住,宝珠猛的一扯,只听“哧啦啦”一声响,拂红的裙子就被扯了个干净。 裙子一碎,两双光滑雪白的大长腿,立时便露了出来。 “母亲,求求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为了咱们四人的性命,你就顺从屈服吧。”沙真连撕她衣裳,边苦口婆心的劝说。 石兰和宝珠二人,则不容分说,疯狂的将母亲的衣裳,尽皆撕碎。 最开始,拂红还羞愤无比,本能的挣扎反抗,痛斥着女儿们的无礼与无耻。 当衣裳破碎,肌肤尽露时,拂红的愤怒,终于被残酷的事实给击碎。 不顺从,就是死! 她没有选择。 拂红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挣扎的臂儿也放了下来,丰腴的身躯也不再扭曲。 她终于安静了下来,就那么呆坐在那里,任由三个女儿,将自己撕得一丝不剩。 剥光了自己的母亲,几女暗松了口气,赶紧又将自己也剥了干净。 母女四人,就那么一衣不遮的齐坐在那里,赤条条的等着颜良前来临幸。 “陛下驾到~~” 房门外,传来了高唱声,这声音让屋中的母女四人,神经一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石兰、宝珠和沙真三姐妹,忙是压制住紧张的心情,脸上强行堆出几分媚笑来,想要笑脸迎逢天子的临幸。 拂红的脸,却始终是板着的,就算她已一丝不挂,仍旧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可当房门被推开,颜良那威然如山的身躯,步入房中的一瞬间,拂红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恐惧,那恐惧感逼迫着她,令她几乎本能挤出了丝丝媚笑。 那一刻,拂红知道,自己已是从心灵深处,臣服于了眼前的男人。 酒醉三分的颜良,看到眼前四个光赤赤的女人,不禁笑了。 “很好,脱得很干净嘛,看来你们都是识趣之人,懂得愿赌服输,朕还琢磨着有些人脸面挂不住,打算装刚烈呢。”颜良笑讽着走上前来,目光落在了拂红那丰韵十足的身上。 显然,颜良口中的“有些人”,指的就是她。 拂红顿时面红耳赤,低头不敢面对颜良那肆意的眼光,那沉甸甸的身躯,也在微微的颤抖。 “臣妾母女,早已为陛下的神开折服,就算没有什么赌约,也甘心情愿的臣服于陛下,伺候陛下。”沙真媚笑道。 颜良冷哼道:“什么甘心情愿,你们不过是畏惧朕的强权,不敢不从罢了。” 那母女四人,花容一变,情绪紧张,一时不知该怎么接颜良这直白的言语。 “不过这也没什么。”颜良脸色又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刘备那种假仁假义的货色,才需要所谓的甘心情愿臣服,朕就是要用霸权压垮你们,欣赏你们不得不从的姿态,哈哈——” 狂笑声中,颜良已上得前来,虎掌伸出,肆意的在她四人身上游走。 面对颜良赤果果的嚣张与霸道,母女四人心神震荡,却才意识到,颜良竟是这般不可一世。 母女四人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能战战兢兢的,笑脸取悦颜良。 “都给朕翻过去吧。”颜良大声一喝。 母女四人不敢不从,赶紧转过了身去,伏爬在那里,跟狗似的背对着颜良。 “准备好吧,朕要开始在你们身上,策马奔腾了,哈哈——” 颜良放声狂笑,虎掌在拂红的肥臀上“啪”的用力一拍,抖擞雄风,奔腾而出。 拂红眉头深深一凝,一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力,竟欲将她她的身体撕碎。 她却不敢动弹,只能暗暗咬牙,以那屈辱的姿态,跪伏在三个女儿间,接受颜良的鞭笞。 房中,春雷阵阵,骤雨呼啸。 颜良就如一头雄健无比,不知疲倦的雄狮,不停的在那四片芳草地间奔腾。 “陛下~~陛下哦~~” …… 一夜纵情放肆,颜良直将那四女,征伐到香汗淋漓,几欲昏绝方始作罢。 次日天亮,荣光焕发的颜良,下达了继续进攻的命令。 铁骑之军开出莎车城,向着几十里外的疏勒城杀去。 楚军抵达疏勒河南岸时,却才发现疏勒国早就将沿河百里的渡舟渡筏,统统都强征往了北岸。 疏勒河说浅不浅,说深不深,小规模的涉水偷渡尚可,六万骑兵想要过河,却非得有大量竹筏不可。 原因很简单,因为锦衣卫的细作侦察到,疏勒国在几个月之前,就开始在北岸紧靠疏勒城的渡头,兴建了坚固的防御阵地。 如今米诺斯虽遭惨败,但手下千余败兵,再加上疏勒国现有的兵力,至少也还能拼凑六七千的步军。 七千兵马,野外决战,自然无法与大楚铁骑抗衡,但依靠着疏勒河的天险固守,还是可以的。 颜良即使有大量竹筏,想从疏勒城正南面强渡,攻陷其北岸渡头阵地,成功的机率也不大。 唯一的机会就是从他处偷渡。 颜良遂在郭嘉的建议下,在疏勒城南面岸边扎下主营,分兵伐木造筏,作出从正面的进攻的态势。 暗中,颜良却派邓艾等将,往上下游寻找水浅处,偷渡疏勒河。 经过几天的尝试,效果却不怎么好。 原来那米诺斯逃往疏勒后,彻底的放下了对颜良的轻视,集中了疏勒所有兵力,全身心的固守待援。 米诺斯在严守北岸大渡头的同时,派出不少游骑,严密的监视楚军的动向,一旦发现楚军有从上下游偷渡的迹象,就率五百骑兵出动,及时的在半渡阻击楚军偷渡。 半渡而击之的厉害,无论中外都是一样,哪怕你有千军万马,对方只需少部分兵力,就可以守住。 当颜良被疏勒河挡住,寻思着如何渡河时,在疏勒城的西面,成千上万的军队,已经从葱岭上下来,源源不断的赶赴疏勒。 山岭上,那身着火云袍,头戴金冠,手执权杖的男人,高坐在骆驼上,俯视着前方那一望无际的天地。 仿佛,一切都被他踩在了脚下。 他的脸上,闪烁着变幻莫测的表情,时而感慨,时而愤怒,时而又深邃。 凝望了许久,他长长的吐了口气,喃喃道:“这么多年后,我司马懿,终于又回来了。” 他就是司马懿,波斯拜火教神圣的教皇。 “懿,我的兄弟,这就是东方吗?”身后传来一个亲切而威严的声音。 司马懿回过头去,却见一位身披金甲,手提双叉矛的皇者,正骑着黑色的战马,缓缓的向他走来。 那人,正是与他结为异姓兄弟的波斯皇帝的哈迪斯。 哈迪斯的左右,则跟随着两员虎熊之将,他们高昂着头,一身的骄傲,正是三大将中的艾亚歌斯和拉达曼迪斯。 “是的兄长,下了这道岭,就是东方了。”司马懿微微欠身致意。 哈迪斯是波斯世俗的皇帝,司马懿这个拜火教皇,则是波斯精神领袖,所以二人只以兄弟相称对方。 哈迪斯驻马山坡,举目远望,目光中闪烁着丝丝的兴奋。 司马懿指着远方道:“在云的尽头,是无尽的肥沃土地,数不清的财富,数以千万计的奴隶和女人,富足远远超过波斯,兄长啊,这一切都在等着你去征服。” 司马懿展望出的蓝图,更刺激起了哈迪斯的斗志,他双眼的烈焰中,“贪婪”二字更加熊熊。 “伟大的陛下,请让我率七万铁骑出击,我艾亚歌斯定为陛下扫平整个东方。”大将艾亚歌斯,狂妄的向哈迪斯请战。 “我也愿为陛下扫荡东方,不用七万,只用三万铁骑就够了。”拉达曼迪斯不甘落后,也狂傲的叫战。 司马懿却道:“你们不要太狂妄了,那个颜良可不是好对付的,米诺斯的失败就是最好的例证,我们绝不能轻敌。” 十天前,哈迪斯收到了米诺斯全军覆没,请求增援的告急信。 三万大军对于拥有三十万兵马的哈迪斯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但米诺斯的首败,却给斗志正处旺盛的波斯军,蒙上了一层阴影。 司马懿与颜良交手最多,他自然最清楚,颜良有多么厉害。 艾亚歌斯却冷哼道:“米诺斯实力本来就不行,若是有我出马,不需要陛下亲自出动,我早就收拾了颜良,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杀到了玉门关去。” “米诺斯的确不行,损了我波斯军的士气,我出马,那颜良的人头,说不定已经被砍下。”拉达曼迪斯也夸口道。 一片狂傲的气氛中,哈迪斯冷冷道:“都不用再争了,我要亲自率领三十万大军,把颜良和他的楚军,统统都碾碎。” 皇帝一发威,两员大将,自然都不敢再争。 “全军加速前行吧,赶往疏勒城,让我波斯的铁蹄,把整个东方夷为平地!”哈迪斯双叉矛向前一指,不可一世的下令。(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统统卷走 皇帝的号令传下,波斯骑士们的士气,更加旺盛。 财富、美人还有无数的奴隶,就在眼前,他们已迫不急待,想要把东方的一切都抢光。 一队队的骆驼骑兵,马骑兵,抖擞精神,向着疏勒城方向进发。 哈迪斯再无多言,也昂首策马,走下山岭。 原本存有深深忌惮的司马懿,仿佛也被波斯人的自信传染,渐渐的,一股莫名的自信,在胸中燃烧起来。 “三十万骑兵啊,压倒性的优势,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没有用,即使那颜良狡猾之极,也无计可施吧……” 思绪翻滚,司马懿心中的担忧,正一点点的波斯军那强大的实力所吞噬。 片刻后,司马懿已是满脸自信,嘴色还钩起了丝丝的得意。 他狼目扫向东方,咬着牙,冷冷道:“颜良,你夺朕的国家,占有朕的妻子,杀朕的儿子,这血海深仇,我司马懿很快就让你十倍偿还,你等着吧。” 司马懿嘴角带着阴冷的诡笑,拨马追随着哈迪斯而去。 三十万大军,翻越葱岭,直奔疏勒。 布署在葱岭一带的锦衣卫细作,岂能发现不了这么一支规模空前的大军,十万火急的密报,很快就星夜兼程,送往了楚军大营。 是日午后,御帐中,颜良还在召集诸文武,共商着如何渡过疏勒河之事。 正这时,马谡匆匆而入,神色凝重的将一道密报,送到了颜良手中。 颜良拆开那密报一扫,剑眉不禁微微一凝。 左右诸臣们,似乎都有所预感,神经立刻都紧绷了起来。 颜良的眉头,转眼却已松开,只将那密报往案上扔,淡淡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波斯的主力大军快到了而已。” 波斯主力将至! 尽管诸将们早有准备,但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众人的神色不由得还是微微一变。 “幼常,波斯人这次来了多少?”赵云问道。 “二十七八万吧,不是骆驼骑就是马骑,基本没有步兵,就连运送辎重的奴隶,骑得都是骆驼。”马谡语气严肃的答道。 众将的神色又是一震,众人的眉宇间,都涌现了一丝阴霾。 先前他们听闻波斯三十万铁骑入侵,皆以为这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其中能有十万骑兵就已不错了。 而今事实却证明,他们的猜测错了,波斯人竟然真有三十万铁骑。 三十万铁骑,这是个什么概念,要知道,就算当年匈奴人最强盛的时候,七拼八凑最多也就能凑够三十万骑吧。 当年汉武帝在汉朝最强盛的时候,以举国之力,才击败了匈奴。 如今的大楚国,人口数量,经济实力,以及兵力数量,都要远逊于汉武帝时期。 而大楚要对付的敌人,却是堪比鼎盛时斯匈奴的波斯三十万骑兵。 即使诸将们纵横天下,几近于无敌,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即将到来的敌人,可能是他们生平所遇到,最为强大的敌人。 “波斯人真的有三十万骑兵啊,这还真是个不小的数目。”郭嘉摸着下马,喃喃自语,除了颜良外,最为淡然的就是他了。 颜良目光扫向了郭嘉,准备从这颗智慧的头脑中,搜刮几条破敌之策。 这时,庞德突然拍案而起,叫道:“波斯人纵有三十万铁骑又如何,咱们还怕他不成,陛下,咱们跟他们拼了就是。” 庞德豪然一怒,掀起了一片热血波澜。 张辽也豪然道:“令明说得是,当年陛下以几千兵马,就能扫灭天下群雄,今坐拥天下,难道还怕区区波斯胡虏不成,他们敢来,咱们就敢灭了他们。” 两员绝顶武将热血慷慨,驱散了诸将心中的阴霾,诸将无不斗志激昂起来,纷纷叫着要决死一战。 看着战意昂扬的诸将,颜良欣慰的点了点头。 他将手一摆,压住了众将的激愤,淡淡道:“波斯军莫说三十万,就是有百万,朕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尔等有这番热血,朕很欣慰,不过光靠一腔热血是打不了胜仗的,还得从长计议。” 诸将激动的情绪,这才渐渐的平伏了下来。 “奉孝,朕看你若有所思,可有什么破敌妙计?”颜良目光望向郭嘉。 郭嘉干咳了几声,缓缓道:“疏勒河一时片刻难渡,看来咱们是无法赶在波斯主力到来前,拿下疏勒城。而一旦给波斯主力进占疏勒,咱们先前以逸待劳的计划,就将彻底反转,主动权反而要让波斯人夺去。” 颜良微微点头,郭嘉这番分析,他焉能不知。 “那个时候,波斯三十万骑兵,又有疏勒国的粮草做为后盾,咱们只以眼下的兵力,实恐难有胜算,臣以为,是该进行战略撤退的时候了。”郭嘉道出了他的计谋。 “战略撤退?”颜良眼眸一动,很快猜到了**分。 郭嘉继续道:“臣以为,我军当就此撤退,全军撤回玉门关,与后续的步军会合,沿途所经西域诸城,人丁统统都赶往凉州,凡是能吃能用的物资,全部都卷走,带不走的就一把火烧掉,丁点也不留给波斯人……” “波斯人远道而来,后勤补给本就艰难,如果再加上千里西域之地,其补给线就将更加漫长,他们若无法从西域就地掠取粮草,用不了多久,必会陷入粮草短缺,军心动摇的困境,那个时候,朕再举步骑大军再出玉门关,还怕扫平不了那三十万波斯骑兵吗?” 颜良思维敏捷,替郭嘉补充完了他的整个计划。 郭嘉微微一笑,拱手道:“陛下纵揽全局,自不必臣再多言,臣就是这个意思。” “你们怎么看?”颜良将目光转向诸将。 赵云道:“波斯骑兵数量众多,这是他们的优势,但粮道漫长,补给困难却是他们的劣势,此计正是以我之长,攻其之短,臣以为可行。” “话是这么说,可是波斯主力一来,咱们就大步后撤,这岂非有失大楚国威。”庞德顾虑道。 颜良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今天损了三分国威,明天十倍打回来便是,这场与波斯间的战争,争是的最后的结果,而非一时的颜面。” 颜良的话打消了诸将的顾虑,帐中的这些重臣的心思,渐渐都已拧成了一股绳。 颜良腾的站起,高声道:“就这么定了,传朕旨意,全军撤还玉门,回师的路上,把所有的人口,所有能吃的东西,统统给朕扫走,带不走的,统统烧掉,朕一粒米,一只羊也不会留给波斯人。” 回军的旨意,很快遍传全军。 数十骑信使飞马先出,提前奔往莎车、精绝、楼兰等诸城,命步军守将先行驱赶西域男女奴隶们撤往玉门关,并将一切能吃的东西都卷走。 同时,颜良也派人往西域北道,下令给文丑也撤兵。 两天后,颜良留了万余兵马,继续在疏勒南岸虚张声势,颜良则率主力,星夜离营,向玉门关撤去。 途经精绝城时,颜良为了避免把石油留给波斯人,一把火点了整个油田。 于是,西域南北两道,七万多的大楚骑兵,迅速撤领占领区,向玉门关撤去。 西域诸城中,数十万的奴隶,数以百万计的牛羊,也统统被驱赶往关内 与此同时,增兵的旨意也传回了关内,太史慈、徐晃、甘宁、郭淮、朱桓等诸将,也率领着十余万步军,从四面八方向着敦煌郡方向集结。 颜良深知,光靠七万骑兵是灭不了波斯军,他必须要集结更多的兵力,大楚既然没有那么多的骑兵,那就只有依靠步军来填补空缺。 楚军撤兵后第十天,波斯皇帝哈迪斯亲率十万中军骑兵,风尘仆仆的赶到了疏勒城。 疏勒国王浑都,以及那些逃亡到疏勒的诸国国主们,统统都离城十里,跪迎哈迪斯的驾到。 看着数以万计的波斯骑兵,浩浩荡荡的前来,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那遮天蔽日般的旗帜,无不令浑都西域贵族们为之震撼。 “波斯军队如此威严强大,楚军必不是对手,我们收复失地有希望了。”浑都激动的向着那诸国贵族们道。 众贵族们也都激动不以,巴巴的望着波斯军,如同盼来了救星一般。 片刻后,身披金甲,手提双叉矛的哈迪斯,在一队黑家骑士的环护下,昂首而来。 “疏勒国浑都,及西域诸国国主,恭迎大波斯皇帝陛下。”浑都跪伏下去,与众人山呼万岁。 一众西域国主们,极尽卑微之态,巴巴的迎接着他们心中救世主的驾临。 哈迪斯却只瞟了他们一眼,冷冷道:“一群没用的废物,来人啊,把他们给本皇统统拿下。” 此言一出,浑都等西域贵族们,无不神色惊变。 就在他们还不及反应时,一众波斯兵已扑了上来,将浑都以下的数十人,统统都五花大绑了起来。 “陛下,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啊?”浑都惊疑不解的大叫。 哈迪斯诡笑一声,冷漠道:“本皇只是利用你们拖住颜良,为本皇争取时间,现在本皇已率大军到了,要你们这些废物还有什么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仟零八二章节 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第一25 浑都错愕到了极点,他和所有的西域贵族们一样,都如同在寒冷至极的冬天,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彻底的让他们清醒。 原来,所谓的“救星”,只是他们一厢情愿而已,波斯人根本就是比楚人还可怕的豺狼。 他们都被利用了,被利用来拖延颜良统一西域的步伐。 浑都惊怒难抑,目光猛的扫向了身旁的司马朗,怒叫道:“司马朗,你欺骗我们,你为什么欺骗我们。” 司马朗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以一种鄙夷的目光俯视着浑都,yīn冷的笑道:“别怪我欺骗你们,要怪,只能怪你们太愚蠢。” 说着司马朗走了出来,站在了哈迪斯的身后。 “司马朗,你不得好死,你背信弃义,早晚要遭报应的……” 浑都撕心裂肺的痛斥,一涌而上的波斯士兵们,却如拖死猪一般,将他们统统的都架走。 司马朗这才面朝哈迪斯,拱手道:“伟大的陛下啊,米诺斯将军已经控制了疏勒城,请陛下圣驾入城。” 哈迪斯哈哈一笑,拍着司马朗的肩道:“司马左使啊,这一次你和米诺斯配合得不错,很好,很好。” “楚军现在怎样,可有什么新的动静?”司马懿却保持着冷静,最先想到的是颜良的动向。 司马朗遂将细作所侦,楚军两路大军匆匆东撤,向玉门关方向退却的动向,道了出来。 话音方落,艾亚歌斯傲然道:“这必是那颜良畏惧陛下到来,不敢迎战,慌慌张张的逃跑了。” 艾亚歌斯的大嗓门,让方圆数十步的波斯人尽皆听闻,楚军“畏惧”而敌的消息,顿时令他们情绪大为振奋。 司马懿的嘴角也浮现一丝宽心的笑意,点头道:“颜良还算识趣。知道光凭yīn谋诡计,根本无法挡住我们近三十万铁骑的绝对实力,他选择先行退兵,倒也算明智。” 此前的司马懿倒是担心颜良不撤,不撤退。意味着颜良必有把握。可以在疏勒一线击败波斯军。 如今颜良抢先退却,反证明他无计可施,这让司马懿宽心不少。 形势一片大好。连司马懿这个的智谋之士,都表现出了极大的乐观,原本就志在必得的哈迪斯,此刻更加信心狂燃。 他马鞭遥指东方,狂傲道:“大军先入疏勒城,让本皇的将士们享受享受此间女人的快活,随后三十万铁骑随本皇东去,击破玉门关,把整个东土都踩在我们的脚下。” 号令传下。波斯士兵们无不欢欣鼓舞,如野兽般响起震天的咆哮狂cháo。 从波斯出发,行军数月,吃了多少苦头,如今终于抵达了东方,所有的波斯士兵。都憋着一股劲,巴不得能够烧杀jiān掳,发泄他们的兽xìng。 想想满城女人就在眼前,这些波斯野兽们,如何能不激动亢奋。 哈迪斯一道旨意下去。成各上万的波斯军,便如脱缰的野狗一般,向着疏勒城疯狂的扑去。 当天,疏勒城就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疏勒城中的聚集的西域人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期盼已久的救星,竟然比楚军还要残暴疯狂,这种心理上的巨大反差,更是令他们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冲入城中的波斯军,破屋而入,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一律抢走一切值钱的东西,包括女人。 抢掳过后,入夜,波斯人就开始了他们的狂欢。 几千名疏勒女人,上至六十岁老妇,下至六岁的女童,波斯人都不放过,统统都要沦为他们胯下的玩物。 如果颜良看到这一幕,他一定会感慨,至少在女人这件份上,他要远比波斯人要仁慈很多。 颜良即使放纵他们士卒,也不会允许他们去jiān辱六岁的女童,而波斯人却是兽xìng至极,老幼都不放过。 士兵们要享用,哈迪斯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当晚的酒宴后,哈迪斯便将十余名西域贵妇,统统都变成了他的胯下玩物。 扫荡疏勒城次rì,哈迪斯又分兵四掠,将疏勒国其余诸城,统统都攻占。 至于那些攻占的城池,自然也要经受与疏勒城相同的遭遇。 疯狂的抢掳数天,哈迪斯亲率大军,渡过了疏勒河。 此时,哈迪斯才发现,南岸的楚营已是人去楼空,根本已是一座空营,楚军早就走得连个鬼影都不剩。 哈迪斯以为,颜良这是怕了他,根本不敢交锋。 当下哈迪斯便命拉达曼迪斯领五万铁骑,走西域北道,扫平北路楚军。 哈迪斯又命艾亚歌斯领六万铁骑,走西域南道,攻取莎车、jīng绝等诸城,哈迪斯自己则率十五万铁骑,尾随艾亚歌斯军之后东进。 哈迪斯这是根据司马懿的布局,两路大军扫平西域,会师于玉门关前,一举破关而入,再扫荡整个中土。 哈迪斯大军东进时,颜良已经坐在楼兰城的王座上,享受着月莎和黛绮丝奉酒捶腿的服伺。 楚军主力已经撤到了高昌壁,颜良亲率一万jīng锐断后,他是想看看波斯军除了米诺斯之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 “启禀陛下,波斯先军艾亚歌斯已率六万铁骑攻取且末城,距楼兰城不到三百里。”马谡禀奏道。 “波斯人已到了且末城,很快嘛。”颜良的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地图。 马谡继续道:“波斯人的气焰甚是嚣张,他们一路都宣扬着要击碎玉门关,在三个月内灭亡我大楚。” 听到此言,颜良心头微微一震,嘴角旋即掠起一丝冷笑。 波斯人三个月灭亡大楚的口号,让颜良想起了后世中,同样嚣张的倭国入侵者。 “这个哈迪斯很嚣张嘛,看来朕在退回玉门关之前,有必要先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压一压他的嚣张气焰。”颜良喃喃自语,言语之中,透着几分yīn冷。 这时,马谡上前一步,诡笑道:“陛下,臣倒是有一计,可以狠狠挫一挫波斯人的气焰。” “说。”颜良jīng神一振。 马谡遂将自己的计策,诿诿道了出来。 颜良听罢了马谡的计策,不禁笑了,点头赞道:“就地取材,此计甚妙啊,好,就依幼常你这一计,让波斯人狠狠吃点苦头。” “那臣这就去准备,只是,此役恐怕还需某些人的也力才行。”马谡将目光,望向了颜良左拥着的月莎。 不用颜良下令,那月莎便笑道:“臣妾愿为陛下分忧。” 颜良满意的点点头,便叫月莎协助马谡,共同准备破敌之计。 当颜良坐楼兰城之前,紧锣密鼓准备着教训波斯人时,艾亚歌斯已率领着大军离开且末城,向着楼兰城杀来。 戈壁大道上,六万波斯铁骑在匆匆而行,艾亚歌斯一路上都神sè沉重,眉头紧皱。 “可恶的颜良,竟然把且末城卷了个空,让我连一只羊都没有抢到,可恨啊!”艾亚歌斯忍不住咬牙咒骂。 艾亚歌斯原想着沿途抢掠西域诸城,以战养战来供给他们六万大军,谁料到从莎车城开始,座座城池都被楚军“扫荡”得空空荡荡,别说是一只羊,甚至是一粒米也没给他们留下。 艾亚歌斯没办法,只能依靠随军所带的干粮,以及从疏勒后方运送前来的粮草,来填住那六万张部下的嘴。 昨rì攻占且末城,搜刮了整整一天,波斯人依旧颗粒未收。 艾亚歌斯没有办法,只得次rì就出发,杀往楼兰城。 因为他听说楼兰乃西域最富庶之地,还拥有蒲昌海大湖,就算楚军将楼兰的粮草都卷走,至少他还可以在蒲昌海里捉几条鱼,勉强的充作军粮。 一骑飞奔前来,打乱了他的愤慨,来者正是司马朗。 “艾亚歌斯将军,我们拜火教的间谍传来消息,楼兰城还有一万楚军驻守,,而且还是那个颜良亲自率领。”司马朗叫道。 艾亚歌斯yīn沉沉的脸sè,顿时一亮,兴奋笑道:“没想到啊,这个颜良竟然没走,正好,要将就亲手宰了他。” “将军,颜良可不是一般人,他竟然敢留在楼兰,只怕暗藏诡计,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司马朗提醒道。 “有什么可小心的,我六万铁骑,他只有不到一万兵马,就算他有yīn谋诡计,在我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将没有任何用处。” 艾亚歌斯信心大作,丝毫不把颜良放在眼里,当即下令大军加快行军。 他是想楼兰城即有楚军,那就证明城中的物资尚没有被运光,他这一次就算不能杀了颜良,必也能抢获大批的物资。 对于波斯远征军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粮草物资了。 司马朗为艾亚歌斯的自信担忧,却又想不到颜良能有什么诡计,以一万弱兵,对抗六万波斯铁骑,遂也只有继续跟随前行。 一天后,艾亚歌斯率领着六万波斯军,进入到到了蒲昌海绿洲,穿过森林道路,进至了盘蛇关南面。 六万波斯军逼城下寨,准备稍适休整,次rì大军攻城。 入夜时分,波斯军皆已呼呼大睡。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楚皇之威 颜良的计策,正是要用楼兰的秘密武器鸡冠蛇,去咬波斯人一个天翻地覆。 当初颜良征服楼兰时,就差点给这小小的鸡冠蛇,逼得无功而返,若非他有火药这种驱蛇之物,这个时候,恐怕半个西域的人口和物资,早已落入了波斯人手中。 火药是由华夏传往西方的,颜良当然知道,此时的波斯人根本没有火药,这也就意味着,鸡冠蛇对于波斯人来说,相当于无解的存在。 此时夜色已深,波斯人毫无防备,正是放蛇的大好时机。 月莎得令,拱手告退,下城而去。 如今月莎已成了颜良的姬妾,且他的父亲和家人,都被软禁在长安城为人质,颜良自不用担心月莎对他的忠诚,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她做事。 月莎下城而去,片刻后,盘蛇关的城墙下端,便被打开了一个个的小孔。 未久,一条条的鸡冠蛇,便从那些细小的孔洞钻出,向着不远处的波斯军营窜去。 这些嗅到了血味的鸡冠蛇,条条如打了鸡血一般,沙沙的飞快穿过草丛,在波斯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钻入了他的大营,钻入了他们的营帐。 “啊——” “什么东西咬,哎哟~~” “是蛇,是蛇啊!” 惨叫声,尖嚎声,惊呼声一声骤起,击碎了这夜的沉寂。 转眼之间,整个波斯军营便已炸开了锅,那个光屁股的波斯人,从熟睡中惊醒,连裤子也顾不得穿,夺命逃出营帐,四下狂奔慌逃。 那些隐藏在草丛中的鸡冠蛇,黑夜难辨所在,根本无法躲闪,见人就是一口,被咬的波斯人,不多时间就毒液攻心毙命。 营地的腹心处,艾亚歌斯被叫喊声惊醒,手提弯刀从帐中冲了出来。 放眼望去,整个大营已乱成一团,数不清的波斯士兵,正狼狈不堪的向着这边狂逃而来。 在逃兵们的背后,艾亚歌斯根本看不到敌人,也听不到任何敌人袭营的动静,仿佛他的士兵竟是在被无形的厉鬼在追逐一般。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敌人在哪里,你们都在逃什么?”艾亚歌斯惊疑不解的怒喝。 几步外,披头散发的司马朗,策马飞奔而来,大叫道:“将军,敌人是用蛇袭击了我们,根本没办法抵挡,快撤吧。” 蛇? 艾亚歌斯蒙住了,一时理解不了司马朗的意思,他此征战无数,又何时见过敌人用蛇来做武器的。 司马朗却顾不得他细说,策马从他身边掠过,连头也不敢回一眼。 艾亚歌斯正茫然不解,蓦见数步之外,一名士兵在火光下翻滚倒地,火光照耀下,赫然看到数条细长如蛇之物,在他的身上嘶咬。 几个呼吸后,那名士兵便身子一抽,就此毙命。 艾亚歌斯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这下总算是明白了司马朗的意思,敌人的确是用蛇攻击了他的大营。 “我征战四方,还从未碰到过用蛇做武器的,这个颜良实在是太诡诈,这怎么可能啊!” 艾亚歌斯还在震惊时,数不清的鸡冠蛇已向他这边扑来,大片大片的波斯士兵倒地,眨眼间就被咬死。 见得此状,艾亚歌斯的精神崩溃了,哪还敢再逗留,急是抢得一匹战马,策马随着司马朗夺命而逃。 六万波斯军团,就此崩溃,狼狈溃散。 城头上,颜良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战刀一挥,高声喝道:“光让波斯人被蛇咬还不够,大楚的将士们,让他们尝尝我们手中刀锋的滋味吧。” “杀——” “杀——” 城内肃立的一万大楚铁骑将士,齐声怒喝,高亢如雷的咆哮声,震碎苍穹。 城门大开,颜良纵驰赤兔,手提青龙宝刀,如黑色的流光射出,身后一万铁骑狂潮,汹涌而出。 这一役,颜良要亲自出战,痛打落水狗。 颜良要亲自展现出他绝世的威势,用他无上的天威,震碎波斯人的肝胆。 一万身携火药包的大楚铁骑,如履平地般穿过蛇群,向着狼狈而逃的波斯溃军追杀而去。 艾亚歌斯还不知道,蛇群的后方,还有更可怕的敌人在追击,他只顾躲避蛇群追击,一口气逃出了蒲昌海绿洲。 天明时分,艾亚歌斯和他的败军,终于逃出了盆地,逃上了戈壁滩。 蛇群止步于盆地边缘,畏旱的它们再不敢追咬出来。 艾亚歌斯长松了口气,翻身下马,一屁股坐在了沙子上,气喘吁吁,惊魂难定。 计点战损,近有七千人没能逃出绿洲,把命留在了蒲昌海盆地中。 所幸波斯人都是骑兵,借着马和骆驼的速度才能逃脱,若是换作是步兵的话,恐怕六万人就都要交待在绿洲之中。 “这个颜良也太卑微无耻了,怎么能使出如此阴险的招数来。”艾亚歌斯愤愤不平的骂道。 一身狼狈的司马朗,叹道:“将军你有所不知,我们东方人用兵,讲究出奇制胜,只要能打赢胜仗,什么样的手段都可以用,我早提醒过,要提防颜良施用诡计呀。” 艾亚歌斯瞪了司马朗一脸,抱怨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的间谍是怎么以回事,为什么不把楚军有蛇的事,提前告诉本将,害得本将失利,这全是你的责任。” 艾亚歌斯把失败的责任,推在了司马朗情报失职的身上。 司马朗有苦难言,要知道拜火教在西域的根基,早就被颜良血腥的屠杀几近,司马朗又岂能事事都侦察出来。 这时,艾亚歌斯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重新又恢复了傲然,冷哼道:“颜良靠几条小蛇就想击败我艾亚歌斯,实在是可笑,我不过损了几千兵马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我……” 艾亚歌斯正重燃气焰时,东南方向的士兵忽然大乱,惊叫着再次抱头鼠窜,好似那些鸡冠蛇,追出了盆地一般。 艾亚歌斯心头一紧,翻身上前举目一望,脸色立时惊变色。 却见东北方向,尘暴遮天而起,大队的骑兵正汹涌而来,一面大楚的赤旗,在尘暴的最前端,傲然飞舞。 楚军,是楚军的骑兵杀到了! 波斯人没有想到,楚军的动作这么快,他们前脚才逃出鸡冠蛇的追击,楚军后脚就追到。 惊魂未定的波斯人,斗志全无,自然是纷纷的溃散。 “都给我停住,重整旗鼓,跟楚军决一死战!”艾亚歌斯挥舞着弯刀,厉声嘶喝。 他的喝骂声,虚弱无力的被淹没在尖叫声中,波斯兵如溃巢的蝼蚁,拨马望风而溃,全然已无一丝的战意。 “司马朗,快给我……”艾亚歌斯欲喊司马朗时,扭头一扫,却惊见司马朗早已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艾亚歌斯惊怒无比,大骂一声“胆小鬼”,挥刀连斩数名逃跑的士兵,试图镇压败溃之势。 他的任何努力却都是徒劳的,百余步外,楚军铁骑已经杀至,如驱牛羊一般,碾着那些惊慌的波斯军乱窜。 当先处,只见一员巍然如山的金甲楚将,坐胯赤艳如火的战马,手中战刀荡出层层叠叠的刀影,将挡在面前的一切生灵斩翻。 艾亚歌斯原以为那是一员普通的楚将,但当他看到那楚将身后的皇者战旗时,他才震惊的意识到,杀来的那威不可挡之人,竟然就是东方的皇帝颜良。 下一个瞬间,艾亚歌斯的眼眸中,已涌起了阴冷的杀机。 “杀了颜良,一切就都结束了,我艾亚歌斯就成了征服东方的第一功臣,这是多么巨大的荣誉啊,对,我要杀了他!” 艾亚歌斯转眼间下定了决心,双腿一夹马腹,挥舞着弯刀向着颜良冲去。 狂杀中的颜良,同样在寻找着艾亚歌斯的踪影,只有这员号称波斯绝顶之将的人物,才能让他杀出快感来。 腥风血雾中,颜良的锐利如锋的鹰目,看到一员敌将左冲右突,斩出一条血路,直奔自己而来。 那样的胆量,那样的武艺,不是艾亚歌斯,还能是谁。 “很好,不用朕找你,自己倒送上门来了,很好,哈哈——”颜良狂笑一声,纵马迎了上去。 两道疾风,两条血路,撕碎一切阻拦的生灵,相对撞来。 几个呼吸间,两骑已扑向对方。 艾亚歌斯一声低啸,手中弯弓自下则上斩出,凌烈的力道,竟然发出了切碎空气的撕裂声。 这是他倾尽全力的一击。 颜良冷笑一声,猿臂抖动,手中青龙刀如车轮一般荡出,挟着浩浩荡荡,奔涌如潮的刃气,狂斩而下。 刀锋未至,那汹涌如汪洋大海般的力道,已如天幕一般压了下来,轰轰烈烈压向艾亚歌斯。 瞬息间,艾亚歌斯只觉无形大力碾压而来,仿佛身前的空气被瞬间挤干了一般,那强烈之极的压迫力,几乎令他要窒息。 这一刻,艾亚歌斯的精神,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摧残,刀锋还未相撞,他险些就要被那强压的压迫力,摧毁了他的斗志。 “这就是东方皇帝的实力吗,太不可思议……” 心神震荡时,颜良的青龙刀,已呼啸而至。 艾亚歌斯没有思考的余地,只有暗暗咬牙,拼尽全力相挡。 两柄战刀,轰然相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绝世武艺,力压二敌 银河崩泻般的力道,疯狂的灌入体内,刀锋相撞的瞬间,艾亚歌斯只觉胸中气血翻滚激荡,几乎有种要窒息的错觉。 “楚皇的刀法,竟在我之上!”艾亚歌斯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纵横波斯帝国多年,艾亚歌斯几近于无敌,甚至连狂妄自大的米诺斯,都不是他的对手。 如今,一招之间,他却惊悚的发现,东方皇帝颜良的武艺,竟在他之上。 未及多想时,颜良剑眉一动,第二刀已横扫而至。 艾亚歌斯不敢多想,急是强提一口气,压下了那翻滚的气血,倾尽全力再举弯刀相挡。 吭~~ 又是一声金属猎猎之鸣,艾亚歌斯在这重刀撞击下,身形剧烈一震,气息又是一滞。 两刀之下,艾亚歌斯虽处被动,却还是堪堪的接下了颜良神鬼难敌的两刀。 颜良气息如常,未有一丝波动,心下却也暗暗欣赏这艾亚歌斯的武艺。 要知道,颜良的武艺已超越古今,成为登峰造极的存在,纵使吕布复生,也难以与敌。 这艾亚歌斯却能硬接下他的两刀,可见其武艺至少也是和文丑一个级别的,要高于庞德几分。 “波斯也是地广人众的大帝国,有此一名了得的大将,也不奇怪,很好,朕已经很久没有对手了,朕就拿你好好痛快一下吧。” 颜良杀意更烈,低啸一声,手中青龙宝刀荡出,山崩地裂般的招式,一刀接一刀的荡出。 眨眼间,方圆数丈的范围内,皆已被颜良的刀光所覆盖。 那层层叠叠的刀影,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竟是卷起了一个硕大的刃球,将艾亚歌斯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刀幕刃网中,艾亚歌斯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只能倾尽生平之力相挡。 左右处,那些不知好歹的波斯败兵,不幸从战团旁经过,还未及反应时,就给颜良那凛烈之极的刀气斩成了碎片,碎裂的肢块,四面飞溅。 片刻间,艾亚歌斯已接下了颜良十五招。 颜良不得不承认,眼前这波斯大将的武艺,当真是了不起,要知道,当今世上,能接下自己十五招之人,实是屈指可数。 不过,艾亚歌斯虽勉强扛下了十五刀,却已被颜良逼得刀法散乱,败相频出。 艾亚歌斯惊怖不已,心知自己再战片刻,非死于这楚皇刀下不可。 自知难敌,艾亚歌斯焉敢恋战,集中全力反攻数刀,破开一道缺口,拨马便逃。 “想逃,没那么容易,驾!”颜良双腿猛一夹马腹,策马穷追而上。 那艾亚歌斯正自庆幸逃得及时,猛回头时,却见颜良转眼竟已追近,胯下那匹赤艳如火的战马,竟似神驹一般,速度奇快。 艾亚歌斯大惊,岂料到颜良还有赤兔这等神驹,真要想追一人,谁又能逃得了。 艾亚歌斯吓破了胆,急是用弯刀在自己坐骑的屁股上割了一刀,那战马吃痛,一声嘶鸣,突然间发足狂奔起来。 战马在伤痛的刺激下,潜能爆发出来,一时间竟与赤兔的速度相当。 “哼,靠摧残坐骑来提速岂能持久,朕看你能跑多远。”颜良不屑冷笑,继续拍马穷追。 此刻,整个波斯军团已经完全崩溃,如溃巢的蝼蚁一般,没命的向着西面奔逃。 近六万的波斯军,被一万楚骑驱辗,狼狈到了极点。 颜良不依不饶,一口气追出了十余里。 这时,艾亚歌斯胯下坐骑,靠着吃痛爆发出来的潜能,此刻已消失殆尽,速度越来越慢。 颜良的赤兔却速度依旧飞快,耐力不减,眼看着就要追上。 艾亚歌斯心焦万分,丝毫战意都没有,实不知颜良追上之后,自己将如何以应。 正当这危急关头,蓦见前方烟尘大作,一支人马竟然逆着败流冲来。 当先那员波斯大将,手持一柄铁矛,甚是威风,正是波斯三大将之一的米诺斯。 波斯的援兵到了。 正处绝境的艾亚歌斯,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是大叫:“米诺斯,救我啊——” 求救的声音穿越乱军,飞入了米诺斯的耳朵。 米诺斯举目远望,瞅见艾亚歌斯竟被一员楚将,如过街老鼠一般狂逃,惊奇之余,不禁暗生鄙意。 “这个艾亚歌斯,前番还在陛下面前讽刺我,今天自己却这般狼狈,真是活该。” 米诺斯看着同僚被追,心下反而得意,但他却依旧拍马舞矛,杀上前来相助。 原来,后方的司马懿听闻颜良还没有撤出楼兰城里,就怕颜良会有诡计,艾亚歌斯和司马朗二人未必能敌,便劝哈迪斯另派一军相助。 哈迪斯却不信颜良有这么神,便只派了米诺斯率五千骆驼骑兵,前往楼兰一线助战。 米诺斯也没想到,自己方才赶来,就撞上了艾亚歌斯,为了维护波斯军的荣誉,他必须出手。 “艾亚歌斯休走,我来助你宰杀这员敌将!”自信的米诺斯,纵马舞矛杀上前来。 艾亚歌斯见米诺斯前来相助,一时信心复振,便想米诺斯的武艺只稍稍逊色于自己,他二人若是联手的话,必能斩杀颜良。 念及于此,艾亚歌斯不跑了,掉转马头,挥舞着弯刀,反向颜良杀来。 两员波斯大将,一个执矛,一个挥刀,分从两翼向颜良反扑而来。 “看来这厮是来援手了,很好,朕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实力!” 颜良剑眉一凝,浑身杀机似潮水般汹涌而出,面对两员波斯大将来袭,非但不退,反而抖擞雄风,舞刀迎上。 瞬息间,敌骑已至。 艾亚歌斯刀锋横斩而出,直斩向颜良的腰间。 米诺斯手纵铁矛,凛烈的锋刃,呼啸而出,刺向颜良的胸口。 两大波斯绝顶之将,挟着最强的杀招,夹攻而来。 颜良威然无惧,喉头一滚,腔中爆发出一声雷鸣般的爆喝。 这一声爆喝,轰轰烈烈,只震得那二将耳膜颤抖,心神为之一滞。 就在他二人分神的刹那间,颜良手中的青龙宝刀,已如腾飞盘龙,浩浩荡荡的轰击而出。 那汹涌如潮的压迫力,那泰山崩毁的无上力道,轰轰烈烈的荡射出去。 吭!吭! 两声轰鸣,火花飞溅如星。 艾亚歌斯和米诺斯二人,同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力,灌入身体,摧毁他们的内腑,激荡他们的气血。 那强劲无比的冲击力,将他二人紧握的兵器,轻松的就荡了开来,那巨大的反弹之力,震得他们身形不稳,几乎有坐立不稳之势。 颜良轻轻松松的一招,就破了波斯两员绝顶武将的夹攻。 艾亚歌斯心神剧震,面目骇然,他万没有想到,颜良的武艺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连他二人的夹攻都能击退。 要知道,他二人可是波斯武将中的绝顶存在,单打独斗都几乎是无敌的存在,更何况是联手之力。 米诺斯更是震惊无比,他原还在嘲笑,艾亚歌斯被一名无名楚将追击,却没想到,这员“无名”的楚将,实力竟然如此之强,甚至超越了当日击败他的赵云。 “他是东方皇帝颜良,不要小瞧他,我们必须出全力。”艾亚歌斯大吼一声,以提醒米诺斯。 东方皇帝颜良! 米诺斯心神大震,万没有想到,楚国的皇帝竟然就在眼前。 “这就是传说中的东方皇帝吗,他的武艺竟这样的强,似乎都不在我们哈迪斯陛下之下啊……” 神思惊恐之际,颜良的战刀已扫荡而来,招式如长河般绵绵不绝,分攻向他二人。 米诺斯和艾亚歌斯不敢再分神,集中全部精力,拼力一战。 交手数合,他们却惊恐的发现,颜良的刀幕竟反将他二人包裹其中,压迫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以二敌一,他们竟处劣势! 此刻,米诺斯和艾亚歌斯残存的骄傲,完全被击碎了。 颜良,用他无上的威势,与超绝的武艺,彻底的压制住了这两员波斯大员。 转眼交手三十合,两员波斯大将是越来越吃力,而颜良却精神抖擞,招式力道反而愈战愈强。 再走几招,艾亚歌斯情知不敌,也不给米诺斯暗示,自行跳出战团,拨马便走。 艾亚歌斯一撤,武艺逊于他一筹的米诺斯,焉能抵抗,几招之间便被颜良逼迫手足无措。 惊恐之下,米诺斯一咬牙,竟将自己手中的铁矛脱手掷出。 颜良身形一偏,轻巧的躲过了这击,而失了兵器的米诺斯,则趁着这分毫间的空隙,拨转骆驼逃离。 两员波斯大将,一个丢弃战友,自行溃逃,另一个则被逼得连兵器都扔了,只为逃命。 波斯帝**人的荣誉,已是被他二人丢了个干净。 他二人一逃,那五千援军士气就此瓦解,纷纷掉头溃退,加入到了败军的大潮之中。 颜良狂笑一声,傲然道:“波斯胡狗,休得逃窜,把命留下吧。” 喝声未落,黑红相间的闪电已射了,直扑向那败逃的两员敌将。 一万楚军铁骑碾杀,直杀得波斯军团血流成河,尸横遍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哈迪斯的惊诧 颜良坐胯赤兔神驹,一路斩出漫空的断肢血雾,扫荡阻挡的波斯败兵,直奔着米诺斯杀去。 米诺斯如丧家之犬般,疯狂的逃跑,回头一瞥,却惊见颜良正纵马呼啸逼近。 米诺斯这才意识到,东方皇帝颜良不但武艺超绝,更拥有着一匹奇快无比的神驹。 那神驹的速度实在太快,再过几个呼吸间,就必能追到他。 以颜良登峰造极般的武艺,只要追上了米诺斯,几合间只怕就能将他斩于马下。 米诺斯吓得魂飞破散,四下一扫,蓦然间灵机一动,驱使着骆驼,向着大道旁的沙漠之地奔去。 颜良岂容他走脱,纵马直追。 两骑一前一后,脱离了大道,径直追入了沙漠之中。 赤兔马一入沙漠,速度立刻降了下来,而米诺斯所骑的却是骆驼,在沙漠中依旧如履平地。 追出数十步,米诺斯终于拉开了与颜良的距离,仗着骆驼善于沙漠奔行的优势,堪堪的将颜良甩了开。 “吁~~” 颜良收下了赤兔,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这厮倒也聪明,懂得利用骆驼的优势,不过朕又岂能让你全身而退。” 颜良挂住青龙战刀,飞快的卸下铁胎弓,弯弓搭射,一道寒光射出,直取米诺斯。 那奔行中的米诺斯,听到声后有破空之声,判知颜良以冷箭袭来,回头一瞥,果见一道寒光射来。 为米诺斯也算身经百战,却也不慌张,急是回矛拨挡。 铛~~ 一声清脆的嗡鸣,米诺斯手中的铁矛,准确的拨中了颜良射来之箭。 他原以为可轻松挡开这冷箭,却不料颜良箭上的力道,大到惊人,那箭被他一挡,只是稍稍改变路线而已,依旧冲着他的身体射来。 “这是什么箭,力道怎能这般猛!” 米诺斯大骇,急是闪射想躲,只是来箭速度太快,他虽避过了要害,但左肩却硬生生的挨了一箭。 “啊!”米诺斯痛叫一声,身形剧烈一晃,险些从马上栽将下来。 他双腿死命夹住骆驼,连喘了几口气,方才勉强稳定,伸手一摸,背上已鲜血淌涌。 “好个颜良,不但刀法厉害,箭术还这么了得,只怕哈迪斯陛下都要逊色三分啊……” 米诺斯惊恐万分,也顾不得吃痛,捂着箭伤,拼命的抽打骆驼狂逃。 一箭重伤了米诺斯,颜良却也不再追击,冷眼看着那远遁的败将,冷哼一声,拨马转出沙漠,重回戈壁大道。 此刻,戈壁大道上,波斯军团已被杀得七零八落,大道上铺了近万余具尸体,浑黄的戈壁滩几乎都被涂成了血色。 颜良舞刀重回战阵,刀锋疯狂的收割着波斯军的人头,刀下之鬼不知有几百。 穷追出三十余里,颜良方始罢兵。 这一役,颜良射伤米诺斯,惊走艾亚歌斯,战败两员波斯大将的联手,可谓大展雄风。 计点战损,楚军损失不过数百,而波斯军却死伤万余骑之众,用惨败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自莎车城歼灭三万波斯军之后,颜良又在这楼兰城外,再灭一万波斯军。 号称三十万大军的波斯远征军,尚未和大楚主国交手,就已经损失了四万兵马,波斯军的嚣张气焰,必是大受打击。 颜良叫部下打扫战场,缴获骆驼和良马一万多匹,兵器旗鼓衣甲等军械,更是不计其数。 颜良带着这丰厚的战果,带着大胜的余威,率领着他的得胜之军,浩浩荡荡的回往了楼兰城。 兵入城中,颜良下令将楼兰所余的物资,统统都拿出来犒赏一万有功将士。 当天的晚上,楼兰城再次变成了一座欢庆的海洋。 一万将士尽情的饮酒作乐,尽情的享受楼兰的美人,以宣泄这场大胜的喜悦与痛快。 庆功宴上,颜良放开肚皮豪饮,月莎则伺候在侧,时时奉酒。 “月莎啊,这一战,你功劳不小,来,朕赏你一杯。”颜良哈哈大笑,将一杯葡萄酒递给了月莎。 月莎媚笑如丝,接过来一饮而尽,雪白的脸庞间,顿时涌起丝丝的酒红。 颜良看着舒服,伸出虎掌来,在她沉甸甸的肥臀上,大摸了一把。 月莎面露羞红之色,扭着身子迎逢颜良,口中娇声道:“臣妾能为陛下出力,那是应该的,臣妾只想通过此功,能够抵消一些我父亲所犯的罪责吧。” 月莎提到了疏犁者,很显然是委婉的恳求颜良,希望自己的功劳,能为他的父亲换取些更好的待遇。 “来人啊,传旨往长安,给那疏犁者好吃好喝,不要亏待了他。”颜良心情高兴,大方的给了月莎这个面子。 月莎大喜,对颜良再三感恩,连忙又敬酒伺候。 旁边黛绮丝,看得月莎如此受颜良宠爱,不禁暗生几分羡慕。 她便堆起满脸的花容月笑,将丰腴的身躯贴上颜良,把酒相奉,笑盈盈道:“陛下,臣妾不能上阵为陛下杀敌,只能用这美酒和臣妾的身心,来伺候陛下了。” 黛绮丝娇媚无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份骚劲,只将颜良搅得念火渐生,血脉愈张。 兴致已起,颜良哈哈一笑,挥手道:“尔等都下去吧。” 众将们知道,他们伟大的皇帝兴致来了,又要纵情肆意,诸人也都识趣,纷纷退下。 诺大的殿堂间,转眼就人去楼空,只余下满殿的酒香肉味。 颜良腾的站了起来,将黛绮丝和月莎推翻在王榻上,铁塔般的虎熊之躯,当场就压了上去。 颜良也不怜香惜玉,只顾抖擞雄风,在这空荡的殿堂上,征伐起了两个西域掳来的姬妾。 大殿之中,波涛澎湃,**风起。 一时,*光无限。 一晌贪欢,次日,颜良便率领着一万大军,离开了楼兰城,向着南河城退去。 临走前,颜良自然是下令,按照旧例,将楼兰城中能吃能用的东西,统统都带走,带不走的就毁掉,一粒米都不留给波斯人。 此外,颜良还下令,将所余下的鸡冠蛇,统统都放出来,让这些毒物在绿洲中肆意游走,让波斯人连蒲昌海绿洲都不敢进。 做完了这一切,颜良才率军扬长而起,只留下了一片荒无人烟的绿洲,还有一座空荡荡的鬼城。 离开楼兰后,颜良没有再拖延,而是昼夜兼程,赶往玉门关去。 颜良知道,哈迪斯闻知楼兰大败后,盛怒之下必会率主力杀来,自己以一万兵马,没必要再跟对方十几万大军硬碰硬。 况且,颜良还要赶回玉门门,却加固那座不太坚固的关城,并会合十余万的步军,作为以逸待劳的反击准备。 当颜良在楼兰城快活过一晚,哼着小曲回往玉门时,那几万的波斯败军,还在狼狈逃奔的路上。 且末城中,身伤箭伤的米诺斯,终于又见到了精神受创的艾亚歌斯。 “好你个艾亚歌斯,你为何弃我先逃,差点害我死在楚皇的刀下,你这个混蛋!”一见面,米诺斯就愤慨的大骂。 艾亚歌斯本来还有点惭愧,但给米诺斯一骂,面子上挂不住,便怒道:“你才是混蛋,当时那种情况,不逃难道等死吗,你也算武艺了得,难不成还要我提醒你吗。” 米诺斯被呛了一脸口水,更是大怒,两员波斯大将就此吵了起来。 “两位将军不要再吵了,咱们被颜良一万兵马击败,已经有损大波斯帝国的军威,哈迪斯陛下定然大怒,你们现在不是自相争吵的时候,而是尽快向陛下报信,请求定度的时候。” 司马朗冲上前来,挡在了二人中间,大声劝道。 两员波斯大将这才冷静了下来,彼此瞪了一眼对方,都不再说话。 司马朗这才修书一封,派人飞马前往后方,向哈迪斯报知楼兰一战的战况。 作为行军的谋士,此役失利,司马朗自然是难辞其咎,不过他却很聪明,把失利的责任,都推在了米诺斯和艾亚歌斯身上,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一天之后,这道失利的战报,送抵了戎卢城。 哈迪斯率领的十几万波斯骑兵,此刻正驻扎在这座空城,傻等后方的运输队到来。 没办法,楚军把一座座城池,都变成了粒米不剩的空城,哈迪斯无法以战养战,就只能依靠从疏勒方面运来的粮草。 正是这补给困难原因,才导致哈迪斯大军行进缓慢。 “该死的颜良,竟然把所有东西都卷走,本皇攻入玉门关后,一定要把整个凉州都洗劫一空。”哈迪斯恼火的发着恨誓。 司马懿从旁劝道:“陛下莫急,颜良这只是在用坚壁清坚之计,只要我们能顺利攻下玉门关,粮草根本不是问题。” 哈迪斯重重点头,冷冷道:“颜良这混蛋,他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挡住本皇的大军吗,真是作梦。” 话音方落,一名拜火教徒,急匆匆的进入了堂中。 “启禀陛下,艾亚歌斯和米诺斯将军,在楼兰城中了颜良的诡计,大败而逃,损兵一万有余。” “什么!” 听到这惊人的消息,哈迪斯猛的跳了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挖个坑让你跳 “艾亚歌斯和米诺斯二将,手握六七万的骑兵,怎么可能让一万楚军击败,这怎么可能!” 哈迪斯雷霆般的咆哮,质疑这道情报的真实性。 其余波斯的将领们,也无不震惊错愕,不敢相信是真的。 拜火教信使只得将司马朗的书信献上,并将楚军如何使用鸡冠蛇,在绿洲中大败艾亚歌斯,颜良又如何亲率大军,扫荡波斯败兵的过程,禀报了出来。 哈迪斯看过书信,听过信使所言,方才相信了这惊人的事实。 哧啦啦~~ 愤怒的哈迪斯,将手中的书信撕了个粉碎,一屁股跌坐在下来,恨恨骂道:“可恨的颜良,竟然能使出如此阴险的招数,实在无耻,卑鄙!” 在场的波斯诸将,赶紧随着他们的皇帝,大骂颜良卑鄙,大堂中顿时弥漫起了凝重愤慨的气氛。 这时,司马懿方才震惊中回过神来,叹道:“兄长啊,我早说过,那颜良极是卑鄙阴险,对付他一定要万般小心才是,绝不可轻视,一不小心,就不知道会中了他何等阴险的招数。” 司马懿这般口气,仿佛早有所料一般。 哈迪斯猛一拍案,咬牙切齿道:“颜良,你以为你用阴险的招数,就能够挡住本皇的大军吗,作梦吧你,本皇现在就亲率大军碾压过去,看你还能施展什么雕虫小技。” 哈迪斯当即下令,十余万大军立刻动身,前往且末与米诺斯二人的败军会合,集结二十一万骑兵,浩浩荡荡的向东杀去。 哈迪斯这回是不准备再分前后军,他要以二十一万骑兵,以碾压般的绝对优势,强行推进过去。 他相信,在这样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什么鸡冠蛇,什么伏计,都将是徒劳无功的。 哈迪斯就这样挟着一股复仇之气,率军汹汹的杀奔了楼兰。 只可惜,当他大军抵达蒲昌海绿洲中时,发现那森林草丛中,遍地都是剧毒的鸡冠蛇,这成千上万的蛇,封住了他进入绿洲盆地的道路。 哈迪斯气焰虽然嚣张,兵马虽有二十余万,但却不敢把脚迈进这绿洲中。 因为他不似颜良那样,有着驱蛇的火药,别说他是二十万大军,就算是有百万,胆敢放绿洲,也要被其中的蛇群毒杀个精光。 无奈之下 ,哈迪斯只好驻军于盆地外,派小队敢死斥候,深入绿洲中侦察。 在付出了几百人被鸡冠蛇毒死的代价后,哈迪斯才得知,楼兰城早就人去楼空,楚军把所有能吃的东西,统统都卷走,只留给了他一座无用的空城。 哈迪斯愤怒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猴子一般,不断的被颜良戏耍和玩弄。 恼羞成怒下,哈迪斯干脆放弃了进入楼兰,直接绕过蒲昌海绿洲,继续前去追击颜良。 哈迪斯遂径直杀奔南河城,与西域北道的拉达曼迪斯所部会师,二十六万大军一路向东,连克危须、车师、东且弥数城,一直杀到了高昌壁。 而高昌壁,这座楚国在关外的坚固壁垒,前不久还抵挡了十万西域兵马的围攻,如今却已被颜良果断的弃却。 颜良很清楚,波斯军的实力远胜于西域军,若坚守高昌壁,留兵多的话,粮道易被波斯人切断,留兵少的话,又等于羊入虎口。 所以,在郭嘉的建议下,颜良干脆就弃了高昌壁,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退至了玉门关一线。 哈迪斯兵不血刃就攻下了高昌壁,至此,整个原属西域三十六国的诸城,皆已落入了波斯之手。 哈迪斯自翻越葱岭以来,不到一月的功夫,就夺取了整个西域,其用兵不可谓不神速,战绩也不可谓不“辉煌”。 哈迪斯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当攻下高昌壁后,他的信心也达到了顶点,波斯人的士气,也恢复了旺盛如初。 他却不知,此刻的颜良,正在玉门关上,望着茫茫西域冷笑。 整个西域在颜良看来,不过是一个诺大的陷阱,为的就是把波斯三十万大军引进来。 然后,时机一旦成熟,颜良就要把这三十万敌人,统统都吃掉。 “哈迪斯,不就是个空荡荡的西域么,朕就让给你,朕倒要看看,没有粮食可抢,没有奴隶可用,你能撑多久。” 远望戈壁,颜良冷笑自语,语气中充满了讽刺意昧。 此时,身旁的郭嘉笑道:“陛下,光是坚壁清野,让波斯人无粮可掠还不够,咱们还可以给波斯人双重打击。” “双重打击,怎么个说法?”颜良转过头来,英武的脸庞泛起浓厚的好奇。 郭嘉遥指西面,意味深长道:“臣听马幼常讲过,波斯的西面还存在有一个罗马国,此国乃西方大国,与波斯国曾经几度交锋。臣以为,陛下何不派出使者向罗马,诱罗马人趁着哈迪斯去国远征,发兵进攻波斯国,如此东西夹击之下,看那哈迪斯如何能敌。” 邀罗马帝国,东西夹击波斯! 颜良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一片广阔的地图。 地图上,处于西方的罗马帝国,和处于东方的大楚帝国,分从东西,向着中亚的波斯帝国夹攻。 多么壮丽的一幅画面。 颜良的思路,顿时前所未有的开阔起来。 沉吟片刻,颜良哈哈一笑:“好啊,好一个东西夹击,朕怎么就没想到呢,哈迪斯入侵东方,那朕就在屁股后面,好好的烧上一把火。” 颜良受到启发,当即决定采纳郭嘉的计策,邀罗马人从西面攻击波斯本土。 当下颜良便派出一队使团,以多次往罗马行商的凉州人为向导,西出玉门,抄小道出使罗马帝国。 使团派出的同时,颜良也在抓紧加固着玉门关。 此时,太史慈、甘宁、朱桓等率领的十余万步军,也相继赶到了敦煌郡,数日之内,云集在玉门关一线的楚军步骑,就达到了近二十万。 颜良便令甘宁率五万步军,驻守南面的阳关,自率十五万步骑,在玉门关屯驻,形成南北犄角之势。 几天后,哈迪斯率领的二十六万波斯骑兵,浩浩荡荡的进抵玉门关前。 波斯大军连营十余里,二十六万大军逼城下寨。 站在玉门关上远望,波斯大营乌层层叠叠的黑云,一眼望到尽头,密密麻麻的帐篷,如一株株盛开在戈壁上的黑蘑菇,数也数之不清。 安营未久,哈迪斯便亲率十万铁骑,逼近玉门关,向颜良炫耀武力,逼颜良出战。 关城之外,十万铁骑列阵,如一道横亘数里的铜墙铁壁,声势甚至是骇人。 那十万衣甲和刀锋反射出的寒光,直刺得人眼睛发晕,仿佛连头顶太阳的光辉都被盖过。 城头上,颜良却气定神闲,如视猪狗一看冷冷的瞧着这些炫武扬威的敌人。 未久,波斯军阵裂开,百余骑手执铁盾的骑兵,拥护着一名头戴金盔之人,步向城关。 离城一箭之地外,那金盔之人仰视关城,用嘲讽的口吻,高声叫道:“颜良,你在中原不是很威风吗,怎么现在却做起缩头乌龟了,有胆量出场决一死战啊。” 颜良举目远望,很快就认出了那人。 原来,那金盔之人,正是司马懿。 往昔的对手,那个狼狈逃遁的亡国之君,如今却以汉奸的身份,嚣张的站在面前。 颜良的心底,燃起了一股深深的厌恶。 他却也不怒,只冷笑一声道:“司马懿,你的两个儿子是朕逼杀,你的妻子张春华,朕也睡了无数次,你若是有胆像个男人的话,可敢跟朕单打独斗,朕给你一个雪耻的机会。” 颜良就是这么粗俗,当着两军几十万人的面,揭了司马懿心中的伤疤。 城上万千楚军将士,皆是哈哈大笑,肆意的嘲笑司马懿。 司马懿却是脸色骤变,心头如被刀子戳了一下,无尽的羞辱感瞬间袭遍全身。 颜良的这一招果然很有效,一下子就击碎了司马懿的自尊。 司马懿恼羞成怒,大骂道:“颜良狗贼,我司马懿今日回来,就是要报那血海深仇,你的所作所为,我必叫你十倍偿还!” “十倍偿还么,哼,你们这些虚伪之徒,嘴皮子上的毒誓,朕已经听厌了。” 颜良懒得跟他废话,摆手喝道:“来人啊,给朕放箭,直接射他。” 号令传下,关城下,一辆辆的床弩,旋即被推了出来。 司马懿原还打算跟颜良打打嘴仗,谁想颜良压根不想跟他废话,他正酝酿新的骂词时,城头上已现出了楚军新的武器。 床弩,是司马懿尚未见识过的武器。 司马懿先是一怔,随后心头涌起了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快,撤退,撤退。”司马懿不敢久留,拨马转身就向本阵撤去。 颜良目视着匆忙而走的司马懿,嘴角掠动着阴冷的笑意,他将马鞭向敌阵缓缓一指,冷冷道:“司马懿,这床弩就当是你送给你这个老对手的见面礼,别急着跑嘛,好好尝尝它的滋味吧。” 马鞭挥下。 千余支一人长的巨型弩箭,挟着“呜呜”的巨响,呼啸而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罗 马 嗖!嗖!嗖! 巨大的长箭,呼啸而来,飞跃司马懿的头顶,向着几百步外的波斯军飞射而去。 哈迪斯和他的十余万铁骑之士,瞬间就惊呆了。 在他们的思维中,箭矢能射出两百步,就已经是相当强悍,而眼前的楚军之箭,竟然射出了五六百步,直奔他们而来。 这是何等的神箭,简直不可思议。 就在哈迪斯惊诧之时,箭雨已铺天盖地而来,强劲的大箭一旦射中,必然连贯数人。 波斯军中,惨叫声骤起,近有百人一瞬间就被扎成了糖葫芦。 只几个呼吸间,千余床弩之箭就已溅落,把十余万波斯人射得人仰马翻,一片的恐慌。 其实床弩虽然厉害,但准确度却有限,千余支利箭射下来,射死的波斯人也不过百余而已。 但床弩那恐怖的声势,却深深的刺激了波斯人,令他们陷入了恐慌之中。 奔行中的司马懿暗松了口气,方知颜良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波斯军阵。 当司马懿看到那强大的箭矢,竟能将三四人的波斯兵,一口气贯穿时,却是震惊难抑。 “几年未见,颜良这厮竟又发明了更强大的武器,这是什么弩,竟然能射出四五百步,这怎么可能!” 司马懿惊骇到了极点,先前那复仇的怒焰,早已被颜良这奇弩击碎,只顾夺命而逃。 “快,全军撤退,先退回大营再说。” 司马懿大吼着,连本军之阵也不敢入,绕过军阵微大军逃去。 而这时,楚军第二轮弩箭,已经装载完毕,随着颜良一声令下,又是一千支利箭射出,向着十万波斯人扑去。 一片惨叫声中,百余波斯人再次被穿成了肉串,床弩箭那强大的冲击力,即使是最坚固的铁盾,都能够洞穿,几乎无可抵挡。 颜良驻足城头,以看猴耍的心情,欣赏着波斯人被蹂躏,欣赏着司马懿狼狈而逃。 他倒不是不想射司马懿,只是床弩只能射远程目标,对于近距离的目标,反而不好射击。 不过,将司马懿惊得逃得,狠狠压一压他的气焰,这已经足够了。 第二轮弩箭射罢,城头的楚卒们开始忙碌着装第三波的箭矢,因是床弩操作复杂,需十余人同时操作,故装箭的过程比较缓慢,每一次的齐射之中,不可避免的存在一定的间歇。 就在这间歇的时候,哈迪斯终于顶不住了,拨马先退,下令全军撤退。 十余万的波斯军,汹汹而来,如今却仓皇的退去,只留下了数百余具尸体。 楚军又射了两轮的床弩,以索命的强悍箭矢,“欢送”适才还耀武扬威的敌人。 波斯人头也不敢回,缩着脖子一路狂逃,直奔出一里多远,才逃出了床弩的射程范围。 城头上的楚军,望着仓皇而逃的敌军,士气大振,无一不是欢欣鼓舞,挥舞着兵器狂笑。 眼见敌军灰溜溜的败逃,文丑慨然道:“陛下,敌军既退,臣请率军出击,必杀波斯狗一个片甲不留。” 颜良未答,郭嘉先道:“子勤将军不可操之过急,那司马懿乃诡计多端之徒,我料他必会叫哈迪斯设有伏兵,先诱我们出击,再半途伏击,咱们可不能轻易让了他的当。” “奉孝言之有理。” 颜良点了点头,赞成道:“司马懿是头狡猾的狼,朕藐视他,却不可小视他。咱们就坚守关城,避而不出,任由他空折腾去吧。” 颜良这般一说,众将的战意,方才压制下去。 “送走”了波斯人,颜良下得关城,叫城上高挂免战牌,全军将士都好生休养,关外哪怕洪水滔天,也不用理会。 颜良这边下城喝葡萄酒时,司马懿和哈迪斯,还有那十余万受惊的波斯军,却是在埋头狂奔。 奔行之中,司马懿和哈迪斯二人碰面,哈迪斯抱怨道:“懿,楚军有这样厉害的武器,你怎么不早跟本皇说。” 司马懿面露惭色,苦着脸道:“为弟离开东方多年,故不知颜良又发明了这样的新式武器,不过陛下不必担心,那颜良必会趁势出城追击,到时候他正好中了咱们的伏兵之计。” 哈迪斯脸色这才好转几分,点头道:“幸好你机智,叫本皇先设下一路伏兵,若不然今天就叫那颜良占尽了上风了。” 哈迪斯遂是约住兵马,停止了撤退,折返回来等杀楚军一个回马枪。 十余万兵马望了大半晌,却不见东面戈壁上,有半个楚军的影子。 哈迪斯等得实在是不耐烦,便派了斥候前去侦察。 半晌后,斥候带回的消息,却是玉门关上的楚军,没有丝毫动静,压根就没有追出来。 “懿,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颜良一定会追出来的吗?”哈迪斯瞪向司马懿质问道。 “这个……”司马懿面露尴尬,“是为弟失策了,没想到颜良这狗贼突然间变得谨慎起来,竟是没有派兵出来追击。” 哈迪斯脸色顿时一沉,眼神中涌动着羞怒的火焰,仿佛再次给颜良戏耍了一般。 “现在呢,那现在本皇该怎么办?”哈迪斯没好气的问道。 司马懿干咳了几声,佯作自信道:“兄长莫急,我们有近三十万雄兵,还怕拿不下一座小小的玉门关吗,从今天起,咱们就赶制攻城器械,强攻下玉门关便是。” 司马懿也没别的办法,只有建议哈迪斯硬着头皮强攻 哈迪斯别无良策,只能接受司马懿计策,灰溜溜的率军回往大营,下令分兵四入伐木,制造攻城器械。 一场旷日持久,激烈的攻防战,正式开始。 二十六万波斯军,轮番的进攻玉门关和南面的阳关门,不时还派轻骑,绕过关门往凉州内地袭扰。 颜良却稳住阵脚,以步军严守两座关城,分骑兵去对付那些绕道深入凉州的敌骑。 这场攻防之战,一打就是两个多月。 不知不觉,深秋已过,天气转寒,西北开始进入冬季。 正如颜良所料的那样,波斯人的日子,开始越来越不好过。 首先就是粮草问题,疏勒国的那点物资,根本不足以供给二十六万大军,哈迪斯为了解决粮草问题,不得不从国内调动粮草,翻越葱岭,不远千里的向前线运送补给。 而为了运送这些粮草,波斯国内不仅动用了大部分的奴隶,就连许多平民也被强征为劳役,加入到运送粮草的队伍中。 如此一来,波斯国内自然是怨声四起。 而葱岭粮道艰险难走,随着寒冬到来,气候地形更加的恶劣,成百上千的波斯劳力,死在了遂往西域的路上。 哈迪斯劳师远征,迟迟不能带回许诺给波斯人的财富,却让成千上万的波斯人送命,更使国内经济受损,很快就致国内民怨沸腾。 国内人心不稳,而前线的波斯人,迟迟不能拿下玉门关,锐气渐已耗尽,士气在不断的消沉。 诸般种种,令哈迪斯逐渐陷入了困境中。 而颜良却悠闲得紧。 他背靠大楚,有吃不完的粮草,可以源源不断的从中原远往前线。 而且,运输的劳动力,都是那些俘虏的西域奴隶,死多少都不会引起民怨。 颜良和他的将士们所要做的,就是整天围着炉火,吃吃喝喝,坐等着关外的波斯人崩溃的那一天。 …… 当玉门关内外,波斯和大楚两个文明在对峙之时,那一支由伊籍率领的大楚使团,已打作商队,穿过波斯的统治区,进入到了罗马帝国。 当罗马边境的官员,得知这支使团,是来自于遥远的东方时,他们表现出了极大的尊敬与热情,当即以高规格的礼仪,将伊籍一行由海路,穿过地中海送往了罗马城。 是年冬,大楚的使者伊籍,进入了西方的圣地罗马城。 这座城市的恢宏,那与大楚风格完全不同的建筑,还有城中的风土人情,无一不令伊籍感到惊奇。 伊籍遂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统统都一字不漏的记录了下来,将来回往大楚,他自然是要把一路所见的波斯和罗马人文风俗,全都呈给天子。 抵在罗马的当天,伊籍便递交了国书,声称是奉东方皇帝之命,前来与罗马联盟,共同夹击共同的敌人波斯。 罗马皇帝却未第一时间接见他,而是将他安排在了华丽的馆舍,以贵宾的规格来召待他。 这期间,不少罗马的高官,以及元老院的元老们,都前来探视了伊籍。 这些罗马的贵族们,对遥远的东方拥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尽管通过商贩们的口中,他们零零碎碎能得到些关于东方之国的描述,但那却远远满足不了他们的好奇心。 如今,历史上第一次,东方之国派了使者前来,这些罗马贵族们如何能放过这了解东方的大好时机。 这些贵族们很是好客,带伊籍参观了他们的万神殿,还在圆形竞技场中,请他观看了角斗士的表演,甚至,他们还为他送上了多名罗马名ji。 伊籍没有办法,只能尽量表现出坦然淡定,客随主便。 半个月后,伊籍终于等到了他此行之目的,当天清晨,罗马皇帝亚历山大,决定在皇宫中,正式召见于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皇太后 伊籍很兴奋。 长途跋涉,不远万里来到罗马,他就是为了联合罗马,夹击波斯帝国。 如今,罗马皇帝终于召见,意味着伊籍有机会,当面向其陈述利害。 于是,伊籍便带着精通罗马语的向导官,乘坐着罗马宫廷的专用马车,进入了恢宏壮丽的罗马皇宫。 穿越那一座座石筑的华丽殿宇,伊籍来到了最为壮丽的万圣殿,那里相当于东方大楚的金銮殿。 伊籍步入大殿,看到的是穿着“暴露”的罗马贵族,抬头望去,巨大的皇座上,并肩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名年轻人,头戴金色橄榄枝盘绕的皇冠,手执象征权力的权杖,想来就是罗马皇帝亚历山大。 在亚历山大的旁边,则是一名身穿白色裙子,小腿和手臂都裸现在外,雍荣尊贵的美妇人。 伊籍事先已打听过,那美妇人是年轻皇帝的母亲,也就是皇太后莫米娅。 亚历山大之所以能登上皇位,多靠他的这位能干的母亲,利用各方势力将他推上皇位。 故亚历山大登位后,莫米娅一直以皇太后的身份,与他的儿子共执罗马帝国朝政。 实际上,罗马帝国的权力,更多是握在莫米娅的手中,亚历山大发出的任何旨意,都要经过莫米娅的同意。 “罗马帝国女人当政,国之不祥,久必生乱呀。”伊籍暗自感慨,脑海中回想起了汉朝历史上,吕氏当政的历史。 在莫米娅和亚历山大的下首,还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看起来很睿智的长者。 伊籍也知道,那个人是罗马元老院最有名望的元老哈维。 “罗马人的治国方式真是神奇,皇帝的决策还要经过什么元老院的同意,真是不可思议。” 感慨归感慨,伊籍还是表现出了大国使者之风,微微向皇座上的莫米娅和亚历山大行礼,口称:“东方大楚国使者伊籍,拜见皇帝陛下,太后娘娘。” 身边的向导,将伊籍的话,用罗马语高声翻译了出来。 年轻皇帝亚历山大,微笑道:“本皇欢迎东方使者的到来,不知东方使者从遥远的东方,来到我们罗马帝国,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伊籍遂将颜良的问候,以及联合罗马,东西夹击,共同对付波斯人的提议,道了出来。 “罗马和波斯间,刚刚结束了一场战争,两国缔结了和平条约,东方皇帝的提议,难道是想让我们背弃和平条约吗?”元老哈维问道。 伊籍正色道:“波斯和贵国所谓条约,只是哈迪斯为了他的东侵没有后顾之忧,试想一下,如果哈迪斯征服了东方,波斯的国力就将空前强大,远胜于罗马,那个时候,他还会遵守与罗马间的所谓和平条约吗?” 哈维语塞,在场的罗马贵族们,也皆微微变色。 波斯人侵略成性,这是众所周知的,当年罗马对波斯没有丝毫敌意,哈迪斯却公然发兵入侵,这笔旧账,罗马人当然不会忘记。 “东方使者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波斯帝国是一个强大的国家,罗马与之开战,可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皇太后莫米娅也开口了。 伊籍笑道:“波斯虽然强大,但其国三分之二的兵力,都远在东方,国中只余不到十余万的兵力,以罗马帝国之强大,难道还怕这区区十万波斯军吗。” 莫米娅神色微微一动,似乎为伊籍说动。 伊籍接着又道:“哈迪斯为了征服东方,耗费了国内大量的人力物力,我这一路经过,亲眼看到波斯国内民怨沸腾,隐患重重,贵国若此时出兵,必可长驱直入,所向披靡。” 众元老和贵族们,私下议论起来,好战的情绪,给伊籍调动了起来。 “我大罗马帝国出兵,为你们东方解决了危机,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年轻的皇帝亚历山大问道。 “好处多得很,还用下官来列举吗。” 伊籍笑道:“灭了波斯,罗马帝国就少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可以集中力量对付西面屡屡入侵的日耳曼蛮族,更可以大大的开拓罗马版图,波斯的财富和人口,都将落入罗马帝国的口袋,如此巨大的利益,难道还不值得出兵一试吗?” 伊籍不愧是老道的外交家,这段时间里,对罗马帝国的底细已经摸得清清楚楚,就连日耳曼人的威胁,也熟知心底。 此番话一出,万圣殿中,立时一般的沸腾。 财富、土地和人口,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这些都是所有权贵们疯狂追逐的目标,一旦有机会,没有人会不动心。 波斯有多富饶,有多少人口可充作贵族们的奴隶,这一点罗马贵族们最清楚不过。 而且,近年来罗马内部纷争不断,社会矛盾日渐激化,一场对外掠夺财富和奴隶的扩张战争,或许也是转移国内矛盾的最好方法。 伊籍看得出来,罗马人已深深的动心了,他所要做的,就是再加上一把火。 他便环视众人,高声道:“如今哈迪斯的三十万大军,被我大楚国牵制在遥远的东方,波斯国内空虚,人心涣散,这是上天赐给你们吞并波斯的绝佳机会,还请你们认真的想一想,敢不敢抓住这天赐的良机。” 伊籍的言语,如同导火索一般,点燃了大殿中,所有罗马贵族的热血。 “皇太后,陛下,出兵吧,灭了波斯。” “波斯有千万人口,数不清的财富,灭了波斯,我们罗马必将达到鼎盛。” …… 一时间,众罗马贵族们,纷纷叫嚣,赞成出兵进攻波斯。 莫米娅环视众臣,将手一扬,万圣殿中,所有人立时安静了下来。 莫米娅将目光转向了元老哈维,问道路“哈维,你觉得,我们大罗马帝国出兵波斯,有几分取胜的把握。” 哈维干咳了几声,缓缓道:“听说波斯的三大将军,都跟随哈迪斯前往东方,而我大罗马却有十二上将,至少可调动四十万的兵力,照这样的实力对比,我认为不出意外,攻下波斯国应该不成问题。” 作为元老院的首席元老,哈维也表示同意出兵,而且很有信心,这代表着整个元老院也将赞成出兵。 莫米娅微微点头,蓝色的眼睛中,已闪烁出自信的光泽。 她将目光转向了亚历山大,向他点了点头,做出示意。 亚历山大会意,遂是伊籍道:“东方的使者啊,我本皇接受你的提议,愿与你们的东方皇帝结成联盟,东西夹击,灭亡了那邪恶好战的波斯帝国。” 亚历山大这位罗马帝国名义上的皇帝,做出了最终的决断,同意联手灭波斯。 伊籍心中大喜,表面上却依然平静,只欣慰的笑道:“皇帝陛下和皇太后圣明,有大罗马帝国出兵,波斯的灭亡已成定局,籍在这里提前恭喜陛下,成就为罗马开疆拓土的不世功业。” 亚历山大听得伊籍的“奉承”,自有些得意,不禁放声哈哈大笑。 万圣殿内,罗马贵族们都放声大笑起来,众人无不是战意旺盛,热血沸腾。 他们的眼里,仿佛已经看到,数之不尽的财富和奴隶,正向他们扑面而来。 一片欢腾沸腾中,伊籍的嘴角,却扬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 数千里外,玉门关。 整个西域已是万里飘雪,千里冰封。 玉门关外,戈壁滩已尽被大雪所覆,曾经的黄沙,如今却变成了无垠的雪原。 二十六万的波斯大军,此刻都缩在帐篷当中,瑟瑟的发抖。 这是他们自讨苦吃。 哈迪斯自信在三个月内,赶在寒冬到来前,就可以灭亡楚国,故出征以来,并没有随军携带足够的冬衣。 如今隆冬已至,哈迪斯的铁蹄都连玉门关也过不去,大批的冬衣还在运输的路上,成千上万的波斯士兵,只能缩在帐中,围火取暖,连撒尿都不敢出去。 而寒冬的道来,也使得补给运输越来越困难,哈迪斯不得不下令进行食物配给,减少士兵的每日供给。 当波斯人在忍冻挨饿时,颜良和他的大楚将士们,却裹着厚厚的棉衣,喝着烧热的烈酒,吃着美味的羊肉,围着熊熊的炉火,享受着冬日的惬意。 背靠大楚,颜良有取之不尽的资源,准备充分的他,本土作战,自然不会被寒冬折磨。 二十余万的大楚将士,都在冬日里积蓄着力量,等待着反攻的那一天到来。 羊皮所搭的御帐中,熊熊燃烧的炉火,把大帐烘得如初夏般暖和。 颜良身在其中,根本不需要穿棉衣,他只着了件薄衫,大咧咧的躺在榻上,喝着美酒,吃着好肉。 帐前,拂红、宝珠、石兰和沙真四母女,身着半透明的薄纱,正在靡靡的胡乐声中,抖动着肚皮,跳着极具西域风情的舞蹈。 身旁,月莎和黛绮丝二女,则伏跪在身边,时时奉酒奉肉,殷勤的服侍着颜良。 外面天寒地冻,帐中温暖如春。 美酒佳肴入口,左拥右抱,眼前美人舞姿曼妙,还有什么是比这更痛快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你走不了啦! 玉门关外,波斯大营。 帝帐中,炉火虽然熊熊,但气氛却甚是阴冷。 哈迪斯如石像般僵坐在那里,满脸的阴沉,目光不时的瞟向司马懿,眼神中闪烁着丝丝埋怨的意味。 司马懿表情黯淡,只顾低头烤火,对哈迪斯那埋怨的表情,假作不见。 “懿,你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本皇可以轻易的扫平东方吗,可现在呢,你告诉我,如何越过这道玉门关?”哈迪斯终于忍耐不住,向司马懿质问道。 司马懿身形一震,故作淡定道:“兄长啊,你要耐心一点,颜良残暴,其国内民怨沸腾,只要我们再撑一会,楚国中必是内乱四起,到了那个时候,楚军必然士气崩溃,那就是我们攻下玉门关的时候。” “内乱?” 哈迪斯冷哼了一声:“你在几个月前,就说楚国会生内乱,可到现在却连个屁影都没有,我波斯国内,却因为这场远征,已是内乱四起了。” 司马懿被呛了满头灰,一时尴尬,不知如何以应。 因是为了支撑这场战争,哈迪斯向波斯国内加重了赋收,又征用了许多平民做苦力,搞得波斯国内经济受到严重破坏,人民怨声载道。 如今,几乎每隔几天,就有快马的急报从波斯本土传来,急报中不是这里发生暴*,就是那里发生反叛。 这些事情,无不让哈迪斯头疼。 甚至,还有不少留守国内的官员,上表劝哈迪斯收兵回国,放弃这场毫无意义的东征。 哈迪斯当然不可以放弃,现在的他已经是骑虎难下。 国内经济已经因他而衰落,他这个皇帝的威望严重受损,如果他能征服东方,带着巨大功劳,和数不清的财富回到波斯,一切都可以挽回。 如果他现在无功而返,迎接他的将是四起的叛乱,他很可能如前任皇帝一样,被造反者们推上断头台。 可是现在,一道玉门关却拦住了他,正在无情的摧毁他的希望。 “告诉我,懿,我该怎么办,才能挽回这一切。”哈迪斯愤怒的向着司马懿吼道。 司马懿身形一震,沉默半晌,叹道:“兄长啊,这都是我的失策,我们不如就退回波斯国吧,来年时机成熟,再东征楚国。” 到了这个地步,除了撤兵之外,司马懿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我绝不撤兵!” 哈迪斯暴跳如雷,大吼道:“我哈迪斯征战天下,没有攻不克的地方,不扫平东方,我绝不退兵。” 话音方落,米诺斯急匆匆的步入了帝帐,神色凝重道:“陛下啊,大事不好,咱们波斯国内出大事了。” “慌什么慌,能有什么大事,无非又有哪座城造反了,派兵镇压就是。”哈迪斯不以为然道。 米诺斯紧张道:“陛下,此次不是国中造反,是罗马人,罗马人发四十万大军,入侵咱们波斯本土了。” “什么!”哈迪斯大吃一惊,一下子跳了起来,仿佛天塌下来一般惊恐。 就连司马懿震惊无比,错愕到连手中的酒杯竟也跌落在地。 哈迪斯惊恐万分,一把夺过米诺斯手中的羊皮急报,颤抖无比的细细看去。 渐渐的,哈迪斯的表情凝固了,额头上转眼浸出了一层的冷汗。 罗马人确实入侵了。 罗马皇帝亚历山大,公然撕毁了与波斯的和平条约,派出帝国最优秀的大将撒加,统领七位执政官,率四十万罗马步骑,杀奔波斯而来。 “罗马人竟然背弃了条约,还派出了撒加!”哈迪斯又惊又怒的叫道。 听得撒加之名,司马懿的心头也不禁一震。 撒加可是罗马十二位执政官中,实力最强的一位,不但武艺超凡入圣,更拥有着强悍的统兵能力。 当年哈迪斯入侵罗马,正是给这个撒加所败,哈迪斯还曾与此人在战场上交过手,交手五十合不分胜负。 此人的武艺,可以说已超越了波斯三上将的存在。 更何况,除了撒加外,还有罗马另七位执政官,那七人也个个都是武艺不逊于波斯三上将之辈。 罗马此役派出这样强大的组合,还动用了四十万的大军,可见亚历山大是决心起倾国之兵,一举灭亡了波斯。 “司马懿,你不是说罗马人无暇进攻我们吗,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哈迪斯冲着司马懿,埋怨的怒吼。 “这……这实在出乎意料啊,按理说,罗马人应该被日耳曼牵制才对,他们内部又矛盾重重,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起兵入侵我们波斯呢……” 司马懿也是焦头烂额,思绪混乱,蓦然间,他眼眸一亮,想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便咬牙道:“是了,定是颜良派了使者前往罗马,诱使罗马发兵入侵,想要趁机瓜分我们波斯,罗马人为了转移国内矛盾,才会大举入侵波斯。” 哈迪斯这下终于恍然大悟,不禁为颜良所为而震惊。 要知道,罗马国与楚国之中,还隔着一个波斯国,相隔千山万水。 这个超长的距离,颜良竟然能够想到,利用罗马帝国来在他的背后捅上一刀子,来牵制于他。 颜良这合纵连横的手段,这广博深远的见识,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撤兵,传令全军,速速撤兵回波斯!”哈迪斯忙了阵脚,大声叫道。 司马懿一惊,忙道:“陛下,这个时候,我们千万不可贸然撤兵啊。” 哈迪斯愣怔一下,冲着他嚷道:“波斯本土内患重重,罗马大军就在此时入侵,本皇若不率主力回救,波斯必为罗马人吞灭,到时本皇和这几十万将士,就将成了孤魂野鬼,死无葬身之地啊。” “这情势懿当然知道,我的是意思是,撤兵回国是一定要撤的,但此时仓促而撤,倘若那颜良起大军追击,我们军心不稳,必为其所败,到时才真正的危险了。”司马懿顾虑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本皇该怎么办?”哈迪斯惶然的问道。 司马懿沉吟半晌,眼眸中闪过一丝诡秘,附耳向哈迪斯低语了几句。 哈迪斯听罢,连连点头,摆手道:“好吧,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就照你说得办吧。” …… 玉门关。 御帐中,一场**方过,颜良将那一众西域女人,征伐得一个个香汗淋漓,喘气吁吁。 方自休息时,帐外周仓却报称,波斯皇帝哈迪斯,派了使臣前来求见。 听到这个消息,颜良着实感到意外。 那个狂妄自大,号称要在三个月内灭亡了大楚的哈迪斯,竟然主动派使臣前来求见了。 有意思。 “你们都先下去吧。”颜良巴掌一拍黛绮丝光溜溜的屁股,“传那波斯使臣前来,还有,把郭奉孝也一并传来。” 一众西域美姬们,识趣的退了下去,片刻后,郭嘉顶着寒风进入帐中。 未久,帐帘掀起,波斯使臣进入了帐中,恭敬的拜见颜良,并将哈迪斯的亲笔国书奉上。 颜良也懒得看,只叫精通波斯语的臣子,将国书的内容念给他听。 听着听着,颜良笑了。 原来,这是哈迪斯的求和之书。 哈迪斯在求和书中表示,愿意跟楚国结束战争状态,两国缔结和平条约,波斯可以将除了疏勒之外,其余的西域四国之地,统统都赠与楚国,以表明和平的诚意。 割地,求和么。 到了这个份上,哈迪斯内忧外患,颜良估摸着,也该是求和的时候了。 而且,哈迪斯虽然割了西域四国,但却保留了疏勒,等于保留了前来重返西域的前进据点。 看起来,这是一次很有诚意,很真实的求和。 颜良并没有当场答应哈迪斯的求和条件,却也没有亏待波斯使臣,下令先将使臣安排下去,酒肉好生款待。 波斯使臣拜谢而去。 人一走,颜良便将目光投向郭嘉:“奉孝,你觉得哈迪斯的求和,有几分诚意?” “臣以为,哈迪斯到了这个份上,求和之心是千真万确的。” 郭嘉回答的干脆,话锋一转,却道:“不过,司马懿那厮却诡计多端,臣以为,哈迪斯此次的求和,目的并不是那么纯粹。” “怎么说?”颜良若有所思,笑问道。 郭嘉不紧不慢道:“臣不知罗马人是否有进攻波斯,但波斯国内动荡是肯定的,哈迪斯的军队士气低落,粮草不济,想要退兵回国内,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他现在被咱们玉门关一线,一旦退兵,势必会遭到我军的大举反攻追击,臣想,这是哈迪斯退兵最担心的事。” 颜良微微点头,冷笑道:“所以,司马懿就教那哈迪斯假意求和,趁着我军松懈之际,暗中将他的军队悄悄西撤,等到我军发现真相时,他的主力已经撤退,我们追之莫及,奉孝,你是这个意思吧。” “陛下圣明,此正臣之意思也,臣想不出,到了这个时候,哈迪斯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让自己全身而退。”郭嘉笑道。 颜良英武的脸庞,丝丝的杀机涌现,鹰目之中,绝杀之火在燃烧。 冷哼一声,颜良冷峻道:“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哈迪斯,你走不了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朕才是世界第一人 风雪中,文丑狂杀而来,一声长啸,手中大枪螺旋刺出,直取米诺斯。 那螺旋刺来的枪锋,卷裹着重重飞雪,竟如一道粗重的雪柱,轰然而来 米诺斯心头一震,未及交手,便惊觉眼前这员敌将,武艺之强竟是与当日交手的赵云不相上下。 他避无可避,只能擎起铁矛,运起生平的力气了拨挡而出。 吭~~ 金属嗡鸣,雪柱崩散,强劲之极的刃风,扑面而来。 飞雪掠过脸庞,竟如刀刃一般,割得米诺斯脸庞隐痛。 那巨力灌注入身体,米诺斯更觉胸中气血翻滚如潮,几欲有种吐血的冲动。 “楚国中绝顶武将怎这么多,这个文丑,又是一个武艺在我之上的人!” 米诺斯震惊之极,他怎么也想不通,楚国的人才如此之多,先有庞德武艺与自己平分秋色,后来的赵云,今天的文丑,武艺竟都在他之上。 更别说那个可怖的楚皇颜良,就算他和艾亚歌斯联手,都能以与敌。 “波斯胡狗,人头留下吧!” 文丑不给他惊恐的时间,猿臂纷飞,层层叠叠的枪影,如万道流光一般倾泻而来。 惊骇中的米诺斯,连喘息的时间也没有,只能咬紧牙关,拼了老命抵挡。 铛铛铛~~ 锵锵锵! 火星四溅,飞雪乱舞,两员绝顶武将,占在了一团。 四起的刃风搅起层层雪雾,将二人包裹其中,几乎裹在一团赤白交错的乱流之中。 转眼间,二人已走过二十余合。 在文丑那长河倾泻般的狂攻下,米诺斯已是气力不济,招式散乱,败相毕露。 米诺斯虽为波斯绝顶之将,但放在大楚国中,也不过是个初步绝顶之流,连庞德都战不下,何况是文丑这样与赵云比肩的中级绝顶。 再加上前番楼兰一役,米诺斯给颜良射了一箭,肩伤初愈未久,战力因之打了一个折扣。 如此内外不利的局面,米诺斯被文丑压迫得抬不起头来,也乃情理之中。 三十合走过,米诺斯一个不留神,文丑的枪锋从他左臂扫过,生生的撕开了一条口子。 米诺斯痛叫一声,鲜血飞溅而出,手中的铁矛险些拿捏不住 文丑趁势急攻出五招,每一招的力道都比上一招增进一层,只逼得米诺斯手忙脚乱,几乎就要崩溃。 “此人武艺实在是太强,我若再跟他纠缠下去,非死于此地不可,不行,我米诺斯乃波斯第一英雄,我怎能死在这里!” 念及于此,米诺斯搏出全部的力量,勉勉强强的反击出三招。 文丑从容不迫,轻轻松松的挡下了米诺斯倾尽全力的反击。 就在这间隙的空档,米诺斯拨马跳出战团,欲要逃走。 拨马跳出三步,却不想雪下有一坑洼,战马一个踩空,嘶鸣一声就栽倒于地。 “啊~~” 米诺斯惊叫一声,诺大的身体向前栽出,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之中,摔了个狗吃屎。 米诺斯万没想到,自己会在关键时刻,马失了前蹄。 摔落于地,吃了一嘴雪泥的米诺斯,却也顾不得丑态毕出,忍痛爬将起来,回头一看,文丑已策马追了过来。 米诺斯大惊失色,拎起铁矛拼命的奔逃。 文丑哪里容他逃走,仗着胯下战马的速度,几步就追了上来。 一声暴中,手中大枪如长虹贯日,斜向时狂刺而来。 米诺斯猛回头之际,眼见枪锋袭来,惊恐到了极点,几乎是下意识到举矛相挡。 锵~~ 一声猎猎嗡鸣,那一柄铁矛被震飞出去,文丑枪锋力道不减,“噗”的就刺穿了米诺斯的左胸。 又是一声痛叫,血如泉涌。 “狗东西,让你和我大楚作对,去死吧!” 文丑暴喝一声,猛的拔出大枪,猿臂再舞,再取米诺斯的胸膛。 伴随着一声惨烈之极的嘶叫,文丑的大枪,已洞穿了米诺斯的胸膛。 一刺一收,碗口大的血窟窿现了出来,大股大股的鲜血往外翻涌。 米诺斯身子抽了几抽,表情定格在了惊恐和后悔的一刹那,身体僵硬,再也不能动弹哪怕一下。 “哼,胆小如鼠之辈,也敢入侵我大楚,当真是自寻死路。” 文丑不屑的向着米诺斯的尸体啐了一口,拨马踏着那鲜血淋漓的尸体而过,舞枪狂杀向敌人。 米诺斯一死,波斯军更是乱成一团,根本不敢抵抗,如蝼蚁般四散而逃。 八万楚军相继攻入,马岱、张绣等诸将,率领着各路兵马,将位于营外的波斯军,撕成了碎片,狂杀碾压。 大营之中,哈迪斯和司马懿二人,正围在火炉边,共商着将来回国,抵抗罗马人入侵事。 骤然间,营外杀声震天,惊扰了二人。 哈迪斯和司马懿对望一眼,神色皆是一变,急是冲出了大营,想要看个究竟。 片刻后,艾亚歌斯策马奔来,惊叫道:“陛下,大事不妙,楚军突然从南面杀出,截杀了我撤退的部队,我军形势危急啊。” 楚军,从南面杀出!? 哈迪斯大吃一惊,身形剧震,猛的扫向司马懿:“你不是说颜良已被我们和谈的烟雾蒙蔽了吗,他的兵马又怎么能突然杀到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马懿又是惊恐又是尴尬,猛然间,他想明白了一切。 原来,颜良竟是早就看出,他们那所谓的和谈,压根就是为了撤退所打的烟雾弹。 智谋无双的颜良,遂是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和谈,来放松了他们的警戒,暗中却调动部队,由玉门关前往阳关。 然后,在今天这个风雪之日,当他们自以为是的大肆在白天撤退兵马时,颜良却抓住机会,借着风雪的掩护,从阳关杀出,杀了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一切的谋划,一切的发展,原来尽在颜良之中。 司马懿有种深深的羞愧,他感觉到,自己再次被颜良戏耍了,而且还是狠狠的戏耍了一回。 “可恨!” 司马懿咬牙一骂,却故作镇定道:“陛下莫急,现在赶紧派兵出营,只要击退了来犯的楚军,咱们就还有挽回败局的机会。” 哈迪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翻身上马,亲自率领大营中的余军,望西营一线去抗击敌人。 哈迪斯手提着双叉矛,率领着数万铁骑赶至营外,而此时,大营外的波斯军,已被楚军杀得是血流成河,原本白色的雪原,竟然也被染成了赤红。 哈迪斯大为恼怒,举矛怒喝:“给本皇杀啊,杀光这些可恶的东方人!” 话音未落,东面方向忽起骚乱。 呜呜呜~~ 厉鬼般的号角声,撕破了雪空,震动耳膜。 哈迪斯心头一震,举目向大营扫去,却见东面方向,血雾冲天,似有万千兵马,正冲杀而来。 大营内,成百上千的波斯士兵,如受惊的羔羊一般,倒退着奔逃而来。 雪与血的飞雾中,楚军那赤色的战旗,如一道道血色的浪潮,卷入了波斯大营。 玉门关的楚军,终于杀出来了! 赵云、庞德、甘宁、邓艾、姜维一员员的楚将,率领着十余万步军,从玉门关中杀出,顷刻间就攻破了脆弱不堪的波斯营。 当先处,颜良手提青龙刀,坐胯赤兔马,威如天神,杀人如麻。 颜良算得很清楚,阳关的文丑所部成功突袭后,哈迪斯必会率营内的波斯军出动抵挡,而颜良,就选在这个时候,倾玉门关之军而出,攻破了防备空虚的波斯主营。 南面的八万大军,东面的十二万大军,二十余万的楚军,对波斯军形成了夹击之势,展开了空前的大围杀。 楚军将士积蓄了数月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每一名将士都如发疯狂的凶兽一般,疯了似的收割着波斯军的人头。 士气低落,忍痛挨饿已久的波斯军,如今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有近二十万的骑兵,这个时候却不堪一击。 “艾亚歌斯,快,快率军去挡住敌人!”哈迪斯惊慌的大叫。 艾亚歌斯得令,急率刚刚出营的部分波斯军,又折返杀了回去,试图击退攻入主营的楚营。 就回大营中,艾亚歌斯就遇到了逃过来的自家兵马,自己人跟自己人彼此辗轧,反是折损了不少士卒。 而此时,大股的楚军从后追来,一道道如刃的兵锋,连同艾亚歌斯的的救援之军,也并撕碎。 退敌不济,艾亚歌斯反而陷入了困境。 乱军中,赵云手舞银枪,如白色的电光,撕破乱军,直取艾亚歌斯。 而颜良却无暇理会这些小卒,他亲率着万余龙骑卫,长驱直入,撕破了波斯乱军,穿透了整个波斯主营,无人能挡的杀到了西面。 在那里,哈迪斯正指挥着他的兵马,与文丑的阳关之军混乱。 波斯军虽处劣势,但哈迪斯一柄双叉矛却使得出神入化,矛锋过处,不知杀了多少楚军将士。 颜良那一双鹰目,穿破层层血雾,死死的锁定了那波斯皇帝,狰狞的脸庞间,杀意滚滚如潮。 “哈迪斯,号称与朕齐名之人,今天朕就让你知道,虽才是世界上最强的皇帝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颜良大战哈迪斯 一道赤雪相间的闪电,呼啸着射向哈迪斯。 颜良与赤兔马,仿佛融为了一体,以所有人都来不及看清的速度,电射而至。 狂杀中的哈迪斯,蓦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力,袭卷而来,猛抬头时,一尊金色的巨塔,已瞬间横在了他的面前。 颜良,就如从天而降,身披金甲的战王,挟着毁灭一切生灵的无上的威势,横在了他的面前。 猿臂如影而舞,手中那一柄青龙宝刀,撕碎了空气,卷裹着狂澜怒涛之力,当头狂斩而下。 刀锋未至时,无形的刃气已铺天盖地的镇压下来,仿佛将哈迪斯周围的空气,统统都挤压了出去,形成了一个方圆丈许的真空一般,令哈迪斯竟有一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面对如此强大的威势,哈迪斯的心头深深的一震。 “本皇纵横天下,所向无敌,还从未遇到有这般强大气势的敌人,此人,莫非就是楚皇颜良不成?” 心下震骇,哈迪斯不敢小视,急是荡起双叉矛,倾尽生平之力相挡。 瞬息间,颜良那令天地变色的一击,轰然而下。 吭——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狂烈的嗡鸣声,冲击着周围所有人的耳膜,那飞溅出来的火星,竟是刺得周围众军,眼眸都睁将不开。 咔咔咔! 强横至极的一刀,在这一刀的狂力冲击下,哈迪斯手臂上的肌肉,都青筋爆涨,几有将要绷断的征兆。 哈迪斯的胸中,气血更如惊涛般乱撞,那高举的双臂,被颜良的狂力,生生的压下了数寸。 “颜良的武艺,竟这般之强!” 一招交手,哈迪斯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万般震惊的念头。 哈迪斯能改朝换代,在波斯建立全新的萨珊王朝,靠的不仅是用兵的谋略,拜火教的相助,更是他一身绝世的武艺。 哈迪斯的武艺,就连米诺斯等波斯三大将,都甘拜下风,可谓名符其实的波斯第一强人。 米诺斯和艾亚歌斯虽曾败于颜良,但哈迪斯却自信,自己的武艺绝对在颜良之上。 而今交手,只一招之间,哈迪斯就惊恐的发现,颜良的武艺,竟似胜他三分。 超越他哈迪斯的存在,这是何等恐惧的实力! 颜良的嘴角,却已扬起一抹冷笑:“朕纵横天下,自斩张飞后,已很久没有遇到可与朕一战的对手,哈迪斯,你给了朕很大的乐趣啊,哈哈——” 狂笑声中,颜良猿臂一抖,第二刀如水磨盘一般,拦腰横斩而来。 快如疾风的身法,强悍到绝对的力道,精妙无双的刀式,颜良这第二刀,已是登峰造极,完美到无可比拟的一刀。 哈迪斯没有多余时间震惊,眼见战刀袭来,只能化尽全力,再度举叉相挡。 锵~~ 再一声金属激鸣。 哈迪斯诺大的身形,剧烈一震,虎口处竟有细微裂痕,胸中的气血更是翻滚如涛。 颜良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第三刀,第四招,致命的招式,如水银泻地一般,连绵不绝的斩荡而出。 哈迪斯是越战越吃力,越战越心惊,万没有想到,颜良的武艺,竟然能强到如此地步。 颜良的武艺,均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一个用刀,一个用叉,到了这个境界,原本是不分上下的。 然当年瀛州一战,颜良在与张飞的交锋中,对武道又有了更深层次领悟,武艺在登峰造极的基础上,又精进了一步。 正是这精进的一步,让颜良压倒了哈迪斯,成为超越登峰造极的恐惧存在。 转眼,三十余招走过。 风雪中,但见两骑如影错动,一招一式都快到了极点。 也只有哈迪斯,武艺达到登峰造极,才能跟颜良过这么多招,换作旁人,此刻怕早已落败。 两员超绝的帝王,空前绝后交手,刃风将方圆数丈包裹,掀起漫天的乱雪,大地上,更被斩出道道沟壑,角目惊心。 左右处,无论是波斯军,还是楚军士卒,眼见这不可思议的交手,无不为之惊叹恐愕。 一旁掠阵的周仓,眼见颜良神威如斯,不禁暗叹:“没想到陛下的武艺,比当年瀛州之时,更进了一步,实在是不可思议。” 在颜良威势的激励下,这些大楚的儿郎们,抖擞斗志,疯狂的杀戮,诛杀着那些落荒的波斯敌寇。 大楚之军,已占尽上风,以碾压之势摧残着斗志全无的敌人。 己军的昂扬,更助长了颜良的威势,令他的信心爆涨数倍。 蓦的,颜良一声厉啸,王霸之极的招式,如雷光电影一般,四面八方的扫向了哈迪斯。 那重重刀影所挟的毁灭之势,卷起漫空的尘雾,刀式快到令那些寻常士卒,肉眼都快要分辨不出的地步。 颜良,发动了他最猛烈的一波攻势。 在此狂攻之下,哈迪斯只觉压力倍增,四面八方的刀影,压迫得他刀法散发,转眼已是手忙脚乱。 噗噗噗~~ 哈迪斯肩膀、手臂、腿部,接边被颜良的刀锋削中,鲜血四溅崩去。 痛叫声中,哈迪斯的斗志,彻底的崩毁,勉力迎击几招,急是拨马而逃。 颜良岂容他逃脱,抖擞神威,御使着赤兔马,追穷上去。 赤兔马快,踏雪如飞,眼看着就要追上哈迪斯。 正当这个时候,身后一员波斯将领,斜刺里杀了出来,连斩数名楚骑,直取颜良而来。 “陛下快走,我来截住此贼,为陛下断后!”那挥舞着弯刀,放声大吼之将,正是波斯三大将之一的艾亚歌斯。 原来,艾亚歌斯率军去救援大营,却被楚军冲垮,正遇上了赵云。 交手数十合,艾亚歌斯心中胆怯,自知非是赵云敌手,识趣败逃而去。 艾亚歌斯原想往营西,与哈迪斯会合,逃奔而来时,正遇上哈迪斯被颜良穷追。 艾亚歌斯护主心切,想也不想就冲了过来,想为哈迪斯解困。 哈迪斯回头见艾亚歌斯来了,大喜叫道:“艾亚歌斯,为本皇挡住这家伙,我们往高昌壁会合。” 叫喊声中,哈迪斯头也不敢回,策马继续狂逃。 “颜良,休伤我大波斯皇帝陛下,看刀!”艾亚歌斯纵马斜刺里杀来,高举弯刀斩向颜良。 刀锋袭至,即使武艺如颜良,也不能不管不顾。 正欲击杀哈迪斯的颜良,关键时刻为艾亚歌斯搅局,颜良这下彻底被激怒了。 “王八羔子,朕不在三招内取你狗头,朕的名字就倒着写!” 发怒的颜良,滔天的威势轰然而出,拨马猛回,手中青龙宝刀,挟着刚猛至极的威势,轰击出来。 两刀相撞,艾亚歌斯身形剧震,虎口瞬间开裂,胸中气血压制不住,竟然是腔中涌出,嘴角浸出一丝鲜血。 一击,便令艾亚歌斯身受重创。 艾亚歌斯大惊失色,他原以为和颜良交过手,了然颜良的实力,虽在自己之上,但交手个十几招还是没问题的。 谁想到,只一招,颜良就令他重伤。 今日的颜良实力,竟似比当初一战,又强大了许多。 “怎么可能,只短短数月,这家伙的武艺,怎么可能就有这么大的进步呢?” 惊恐万分的艾亚歌斯,当然想不到,当初一战,颜良只是抱着跟他玩玩的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 而今天,艾亚歌斯打断了颜良追杀哈迪斯,激怒了颜良,才让颜良亮出了真正的战力。 那超越登峰造极的存在,又岂是艾亚歌斯,这么一个中级绝顶武将能够抗衡的。 半个呼吸间,颜良不等艾亚歌斯压住气血,第二刀已挟着毁灭之力,疯狂的斩至。 艾亚歌斯一口气没有提起,几乎是本能的举刀相迎。 咔嚓! 艾亚歌斯手中的弯刀,在颜良的狂击下,竟然被一斩两断 弯刀破碎,青龙刀锋力道未消,直斩而下,生生的斩中了他的肩膀。 “啊~~”一声痛苦的叫声中,艾亚歌斯的肩膀已被斩断,鲜血喷涌而出。 就在他刚刚感到痛苦一刹那,颜良的第三刀,已卷着血与雪的尾迹,浩浩荡荡的斩向了他的头颅骨。 噗! 一声轻脆的响声,艾亚歌斯那血淋淋的人头,已飞上了半空。 那具无头的尸体,晃了几晃,栽倒在了雪地之中。 颜良横刀而立,冷视着那被斩的敌人,狰狞的脸上,傲然无双的气势威然如神。 击败波斯皇帝哈迪斯,三招之内斩杀波斯三大将之一的艾亚歌斯,颜良的威势,足以令波斯兵肝胆俱裂。 成千上万的波斯兵,意志骤然崩溃,纷纷的伏地求降。 颜良举目望去,那哈迪斯已逃往了雪中,不见了踪迹。 “哼,哈迪斯,就让你的人头,暂且寄居在你的脖子吧,朕很快就会斩下。” 颜良冷哼一声,刀锋挥出,斩向了那些伏跪的波斯兵。 这个侵略者,这些妄想征服华夏,奴役华夏之徒,颜良岂会留他们。 统统杀尽! 刀锋过处,无数的人头,飞上天空。 大楚的战士们,杀红了眼,哪里会饶恕敌人,无论是降与不降的波斯人,统统都休想逃过一死。 玉门关外,方圆十余里的雪原,变成了波斯人的坟墓。 茫茫白雪,尽为鲜血尽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摄政女人 风息了,雪停了。 玉门关外,这场空前激烈,决定着两个文明兴衰的战斗,终于也结束了。 颜良驻马傲立,扫视着被鲜血融化的雪原,俯视着遍地的敌人尸体,长长的吐了口气。 计点战损,这一役,近有万余大楚将士,为大楚国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波斯人的损失,却更为惨烈。 十三万的波斯军被斩杀,波斯大将米诺斯和艾亚歌斯,被文丑和颜良分别斩杀,波斯军团遭受到了最致命的打击。 想当初,哈迪斯率领着三十万大军东征,截止到今天,共有十七万的之众,被楚军歼灭。 余下的十几万残兵,丢盔弃甲,跟随着哈迪斯,狼狈不堪的向着波斯国逃去。 就算哈迪斯能活着逃回国内,等待着他的,将是四十万罗马军团的进攻。 失去了两员大将,失去了十七万精英大军,军士涣散,民心动荡,哈迪斯还能拿什么来抵挡罗马人。 波斯国的覆灭,已成定局。 大楚国的收获却是丰厚的,除了斩杀十余万强敌,将波斯赶出西域外,还缴获了数以十万计的战马和骆驼,无数的盔甲军械。 有了这些缴获的战利品,颜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再武装起六七万的骑兵来。 战斗结束,接下来就是狂欢。 二十余万血战的将士,受到了颜良最丰厚的赏赐,女人、美酒和好肉,任由这些有功将士们享受。 三军将士陷入了空前绝后的狂欢,胜利的狂热,几乎将这寒冬融化。 颜良却不用花一分钱,他用来赏赐将士们的东西,不是从波斯人手中缴获,就是从西域人那里抢来。 多亏了颜良以战养战的策略,大楚与波斯进行的这场空前大战,大楚除了损失了些士卒外,国内经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相反,还因战争的掠夺,得到了极大的发展。 数不清的奴隶、牛羊被输送往内地,成千上万的农民,获得了官府的赏赐,享受了战争的胜利果实。 数以百万计的荒地,得到开耕,一个个大楚的婴儿,在富足中茁壮成长,为大楚增添着人口。 玉门关大捷的消息传国内,普天同庆,万民欢欣。 尽管大楚的子民们,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皇帝,百战百胜扫荡胡夷,但击败波斯这样神秘的国度,仍足以令他们陷入狂喜中。 长安城中,更是家家张灯结彩,庆祝这场大胜,遥望西面,向他们未归的皇帝,山呼万岁。 这一次,颜良却并未似往常那样,挟着得胜的巨功,回往长安,享受人民的拜服。 玉门关外狂欢三日后,颜良便率领大军出关,沿着西域南北两道,继续追击哈迪斯和他的败兵。 大军出征的同时,颜良又下令给凉州,命将大批的西域奴隶送还西域,在军兵的看押下,修筑道路,运送后勤物资。 一月的时间,将初春到来时,楚军完全的收复了包括疏勒在内的整个西域。 颜良遂是下令,将西域之地,改为西州,将原本的五国之地,改为西州所属的五个郡,并以高昌城为西州州治所在。 西州地势广大,往此间大规模移民,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颜良大军西进的同时,已命后续部队,带着大量的粮食种子,一道进入西州。 由于五郡的人口,皆已被颜良迁走,在新的楚民迁民到达前,颜良则以七万步军驻于五郡,实施军屯。 实施军屯的好处是,可以最快的速度,获得大量的粮草,而不必经由内地,长途跋涉数千里,征西州运粮食。 因为颜良需要就近补给,为他的大军翻越葱岭,进攻波斯做后盾。 颜良的志向,怎么可能只满足征服西域,击败波斯的入侵呢。 如今哈迪斯败逃,波斯覆没在即,那么一片广大的土地,颜良岂能让罗马人独吞。 何况,罗马一旦吞并了波斯,国力必将爆增,超过大楚将不在话下。 那个时候,实力骤涨的罗马人,难保不会仿效曾经的波斯,举兵东进再度入侵东方。 此时西州已为大楚的国土,颜良当然不分允许,外族的战火烧到自己的地盘上来。 颜良要御敌于国门之外,更要收取击败波斯后,最大的胜利果实。 而这果实,自然就是波斯的广大土地,数以千万计的人口,还有数不清的财富。 而且,司马懿这厮也随着哈迪斯逃回了波斯,此患胎不除,早晚必会再度为祸大楚,颜良自然也要除掉他。 诸般种种,促使颜良决定在开春后,率军西征,征服波斯。 当颜良的大军杀到波斯境内,自然可以战养战,不用为补给担忧,但在进入波斯前,却需要翻越葱岭,长途跋涉,这就需要大量的粮草。 颜良在西州实施军屯,正是为此做准备。 仗打到这个地步,东西方的联系已更加紧密,许多大楚才有的先进东西,提前几百年就传到了西方。 为了给华夏剪除后患,颜良已经停不下战争的脚步,必须将他的征伐继续下去。 于是,颜率领着八万铁骑,进驻了疏勒,日夜训练,为天气转暖后的进军波斯做准备。 由于缴获了大量战马和骑兵作战准备,颜良可以大肆的扩充骑兵,预计将骑兵的数量,扩充至十五万左右。 虽然大楚现役的主力骑兵,不超过十万,但这只是能用于作战的骑兵数量,许多步卒其实也在进行着骑兵的训练,只不过缺少装备,无法转化成能够实战的骑兵。 而玉门关一役,波斯人丢下的十几万骑兵装备,则让大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武装起一支八万人左右骑兵。 颜良要进军波斯,翻越葱岭这等险些,使用步兵显然是不明智的,所以颜良决定,率领这十五万的纯骑兵,远征波斯。 当颜良整装待发,准备远征波斯时,哈迪斯和他的残兵,才狼狈不堪的逃还了波斯国。 三十万远征军损失大半,哈迪斯只率不到十万的败兵,逃还波斯,而这十万人中,还有众多伤员。 而此时的罗马军团,已在撒加的率领下,节节胜利,连克波斯西线重镇,兵锋向波斯的都城泰西封不断的逼近。 加上国内之兵,哈迪斯手头所能动用的兵力,也只余下不到二十万的兵力。 以这样的平力,倘若在一年前,本土作战,他自然有信心击败罗马人的进攻。 现在却不同了,波斯国内叛乱四起,民怨沸腾,军队士气低落,经济面临崩溃的边缘,以这样的不利局面,如何能抵挡罗马人的大举入侵。 哈迪斯是焦头烂额,而在此关键时刻,他最重要的伙伴兼谋臣司马懿,又玩起了消失,不知所踪。 无奈的哈迪斯,只能一面分兵平定叛乱,一面发残存的主力,向西线方向调动,拼尽一切力量阻挡罗马人的推进。 入春后的第二个月,大败而归的哈迪斯,回到了都城泰西封。 迎接他不是满城子民的欢呼,而是一城的怨气,雪片般的告急信。 哈迪斯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他的皇宫。 方一步入大殿,一年美艳迷人的女人,便神色凝重的迎了上来。 “哈迪斯,你终于回来了。”女人迎接上来,给了哈迪斯一个拥护。 哈迪斯叹道:“潘多拉,我心爱的姐姐,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辛苦你摄政监国,为我主持大局。”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可惜,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波斯国这样动荡,都是我没能治理好。”潘多拉自责道。 “不,这不怪你,都是那些愚蠢的人民,我为他们去掠夺财富,他们都在家里造反,实在可恨!” 哈迪斯并没有责怪姐姐,也没有自责,而是那国家动荡的责任,推开了他“愚蠢”的子民。 潘多拉暗松了一口气,问及了哈迪斯征战东方的事情。 哈迪斯羞于提及那段失败的经历,只咬牙切齿,恨恨道:“东方的那个狗皇帝颜良,只知道耍阴谋诡计,根本就是个胆小鬼,总有一天,我会再率大军前往东方,亲手杀了他,扫平整个东方。” 潘多拉点头道:“以你的雄才大略,征服东方是早晚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击退了罗马人的进攻才是。” 哈迪斯将目光移向了西面,自信道:“我已派拉达曼迪斯率十万铁骑,赶赴西线,罗马人兵力虽多,却没有足够的骑兵,根本不足为惧。” 哈迪斯万般自信,俨然已忘了,他的十万骑兵才刚从东方失败而归,士气还来不及恢复,就被他派往了西方。 听得弟弟这番话,潘多拉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开来,那迷人般的脸庞上,流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她的目光投向了东方,想象着哈迪斯口中,那个诡计多端的东方皇帝,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颜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连我伟大的弟弟哈迪斯,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个人,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胆眸如星的眼中,闪烁着深深的好奇,潘多拉的神思,不觉已飞向了遥远的东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反攻,杀向波斯! 潘多拉很快就会知道,颜良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因为,遥远的东方,颜良已率领十五万大军,踏上了前来波斯的征程。 文丑、赵云、太史慈、张辽、庞德、马岱、张颌、张绣、姜维、邓艾…… 大楚国中,擅长于骑兵作战的大将们,已尽数随征。 这是颜良对波斯入侵的反攻,此次西征,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征服波斯帝国,将那个可与大楚媲美的中亚大国,纳入大楚的版图。 十五万骑兵,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翻越葱岭天险,进入到了波斯帝国东境的巴克特里亚区。 波斯人完全没有料到,楚军会从遥远的东方,杀入他们的本土。 此时哈迪斯为了抵抗罗马军团,将大部分的军队都调往了西线,在东境中驻扎的部队,不过几万二线兵马。 这战斗力低下,数量就严重不足的二线部队,焉能抵挡楚军十五万精骑的进攻。 大楚的铁骑汹涌如潮,长驱直入杀入波斯,只数天时间内,就攻陷了马尔吉安娜城,夺取了整个巴克特里亚区。 攻陷此区,楚军就等于拿下了全面进攻波斯的前进据点。 颜良遂是下令,分兵搜掠巴克特里亚区诸城的物资,以此来充作大军的军需,同时命处于西州的步军,将更多的军械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往巴克特里亚。 拿下首府马尔吉安娜城未久,颜良就继续率十五万大军西进,向着波斯帝国的都城泰西封杀奔而去。 楚军兵锋所过,几乎是长驱直入,所向无敌。 阿里亚、塞萨、德兰吉亚那、帕提亚等波斯东部的诸大区,相继被楚军攻陷。 春末时分,大楚的兵锋已逼近底格里斯河一线,距离波斯都城,不过五百余里的距离。 由于波斯东境军力空虚,再加上楚军推进神速,当楚军以迅雷之势,逼近泰西封城时,哈迪斯才刚刚收到情报。 此刻的哈迪斯,正率领着二十万兵马,在叙利亚境内,与罗马的大军进行对峙。 帝帐中,哈迪斯眉头深凝,正与大将拉达曼迪斯,商讨着退敌之策。 兵士飞奔而入,惊慌叫道:“陛下,大事不好,东方的军队攻入我境,大军已快杀到埃克巴斯那城了。” “什么!”哈迪斯腾的跳了起来,满脸的震惊错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前东方诸区传来消息,说是有东方的军队进入,哈迪斯还以为这是那些叛乱者散布出来的谣言,意图扰乱他的军心。 如今,当他确认了那不是谣言,而是楚军真的杀入了波斯时,神速的敌人,竟已杀到了克巴斯那城。 克巴斯那位于泰西封东北三百里,一旦失陷,楚军就可以畅通无阻,直抵底格里斯河畔,威逼泰西封。 “怎么可以,颜良何来的胆量,竟然真的敢翻越葱岭,敢入侵我波斯本土!”哈迪斯惊恐难抑,慌到乱了阵脚。 “陛下莫慌,楚军千里迢迢来到波斯,士兵必已身心疲惫不堪,我请率十万铁骑回援,趁着楚军立足不稳,一举击溃了他们。”拉达曼迪斯主动请缨。 哈迪斯的情绪,稍稍有所平伏,却又忧虑道:“本皇正与四十万罗马军对峙,你若带走十万兵马,这里的兵力就将更空虚空,罗马人若是趁势发动大举进攻,却当如何是好。” 拉达曼迪斯想了想,叹道:“事到如今,我们势难同时对抗东西两大强国,我以为,陛下只能派人往罗马军中,向罗马人割地言和,以换取时间先击退楚军再说。” 割地言和! 哈迪斯沉默了,阴沉沉的脸上,涌动着不甘心的焰火。 他可是大波斯帝国伟大的皇帝,今若向罗马人割地求和,颜面将何存? 可是,如果不向罗马人求和,以他现在的实力,又如何能同时应对世界两大国的夹攻? 沉默许久,哈迪斯叹道:“割地求和虽有辱国威,现在看来,也是唯一的选择了,只是本皇担心,罗马人未必会答应啊。” “陛下放心,罗马人很聪明,他们知道若是不答应,我们就无法分兵回救,泰西封就会抢先被楚军攻克,罗马人的利益就不能最大化,所以,他们一定会答应言和,坐看我们和楚军厮杀到两败俱伤时,再坐收渔利。” 一席话,令哈迪斯恍然大悟,他再不敢犹豫,当即派了使者,前往罗马营中,向罗马皇帝求和。 此时,为了确保吞并波斯的战争成功,也为了防范前线执政官们,拥兵太重,罗马的皇太后莫米娅,已经带着他的儿子亚历山大,赶往前线亲自指挥四十万大军作战。 当天,莫米娅就收到了波斯使者奉上了哈迪斯的求和书信。 哈迪斯的求和,让莫米娅颇感意外,遂是召集了元老哈维、大执政官撒加等重臣,前来商议是否该接受哈迪斯的求和。 “波斯军离崩溃已经不久,我们足够的信心,在一个月之内击溃他们,到时候整个波斯就是罗马帝国的,我们何必接受他的割地求和。”风采照人的撒加,自信的说道。 “哈维,你怎么认为?”莫米娅将目光转向了那位老发苍苍的元老。 哈维缓缓道:“据我们的间谍报告,东方的楚**队,已经杀入了波斯,正在向泰西封逼近,我猜想,哈迪斯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求和,很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吧。” 东方的军队,已经逼迫泰西封! 这个惊人的消息,令莫米娅和亚历山大,神色都微微一变,皇帐中的众执政官们,也都颇为吃惊。 唯有撒加,却依旧是一脸平静。 “真没想到,东方的皇帝竟有这样的气魄,他可来得真快,这么说的话,如果我们不答应哈迪斯的求和,他就无法率军回援,那泰西封就会被东方军队抢先攻下,是这样的吗?”莫米娅问道。 哈维点了点:“所以我觉得,倒不如答应哈迪斯的求和,我们先暂是退兵,让波斯和楚国相斗,等他们杀得两败俱伤时,我们再撕毁和约,出兵收拾残局。” 话音方落,撒加傲然道:“我大罗马军事实力天下无敌,用得着使这些阴谋诡计吗,直接辗平哈迪斯,再把那颜良一并扫荡了便是。” 撒加的自信,引起了其余卡妙等几位执政官的共鸣,从执政官们都纷纷叫战,认为应该以武力强行进攻。 “你们都先退下吧,这件事,我和你们的皇帝,还需要再仔细考虑考虑。” 莫米娅却没有急着做决定,将众文武大臣们,都屏退下去。 众臣退去后,莫米娅连皇帝亚历山大,也一并屏退。 帝帐中,只余下了莫米娅,还有几名心腹的侍官。 “你出来吧。”莫米娅忽然轻声道。 脚步声响起,片刻后,一名身披斗篷的男人,从后帐中转了出来。 “东方的皇帝颜良,已经率军杀进了波斯,你刚才也听到了吧。”莫米娅问道。 那男人点了点:“我当然知道,楚军进入波斯的消息,我的教徒们早就报知了我。” 男人的罗马语,显得有些生硬笨拙。 “那就好,你也是从东方而来,那你就说说,这个颜良是个怎样的君主?”莫米娅好奇的道。 那男人沉声道:“颜良此人,残暴无情,阴险狡诈,好色成性,可以说,他就是魔鬼的化身,我敢保证,如果太后你不除掉这个颜良,他一定会率军入侵罗马,他的铁蹄所过之处,会杀光所有的罗马人。” 那男人仿佛跟颜良有莫大的仇恨,把颜良描述到万般不堪。 莫米娅身形一震,眼眸中闪过一丝悚意,脑海按照那神秘男人所说,不禁勾勒出了颜良的画面。 一个狰狞的魔鬼画面,浮现在了莫米娅的眼前。 “既然如此,看来我们罗马和楚国,早晚会有一战的。” 莫米娅若有所思,却又问道:“那你觉得,哈迪斯的求和,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神秘男人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以为,哈维元老的计策可行,在东方,这叫作坐山观虎斗,我们应该利用这个机会,让哈迪斯和颜良,彼此水耗力量,然后我们再以绝对的实力,将他们统统铲除。” 神秘男人的一番话,坚定了莫米娅的决心,她微微点头,心里已是有了主意。 “你这个人,倒是很有智谋,卸下你的斗篷吧,我想看看你的真面目。”莫米娅命令道。 神秘男人沉默了片刻,将头上的斗篷卸了下来,露出了一张东方的面孔。 “你果然是东方人。”莫米娅点头一笑:“除了拜火教皇的名号外,我还想知道你真正的名字? “司马懿,这就是我的名字。”那东方男人,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司马懿……很奇怪的名字,告诉我,你身为东方人,为什么要帮助我们罗马,对付你家乡的皇帝?”莫米娅好奇道。 司马懿眉头深凝,眼眸中涌现怒意,咬牙恨恨道:“因为颜良抢夺了我的国家,霸占了我的妻子,逼死了我的儿子,我必须要报仇雪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割地与决战 司马懿向这位罗马皇太后,道出了自己的悲惨经历,道出了他是如何被颜良折磨到家破人亡,被迫从遥远的东方,逃到波斯的无奈。 莫米娅愤怒了,她对司马懿的悲剧经历,产生了深深的同情,同时,也对颜良这个残暴的魔鬼,产生了深深的愤恨。 “这个颜良,怎能这么对你,他当真是个魔鬼。”莫米娅面露愤色。 司马懿叹了一声:“往事不提也罢,其实懿不光是为了报仇,更是不忍心看到西方世界也遭受颜良的入侵,不忍看到万千尊贵的罗马人民,被颜良的铁蹄摧残,所以懿才会投奔皇太后这里,为太皇出谋划策。” 司马懿委婉的解释了,自己这个拜火教皇,为何会背弃了哈迪斯,转而投靠罗马。 当初玉门关一役失败后,司马懿就意识到,波斯的覆灭已成定局,即使哈迪斯能活着逃还波斯,也必为罗马人所败。 司马懿更了解颜良,他知道颜良必会随后入侵波斯,哈迪斯即使不败于罗马,也会为颜良所灭。 拜火教乃波斯国教,波斯帝国一灭,拜火教也定然会被铲灭,到那时,他这个拜火教皇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所以,司马懿明智的选择了抛弃哈迪斯,放弃拜火教皇的身份,悄无声息的来到罗马营中,投奔了这位罗马皇太后莫米娅。 在司马懿眼中,哈迪斯不过是他所利用,用来对付颜良的棋子。 如今,哈迪斯失败了,已失去了利用价值,司马懿自然要果断的换一颗新的棋子。 莫米娅,就是司马懿选定的那颗棋子。 这个美妇人坐拥着西方世界里,最强大的帝国,而且是超越波斯的罗马帝国。 若论综合实力,波斯还要靠边站,也只有罗马才能跟大楚平分秋色。 今颜良率楚军入侵西方,对罗马帝国形成了威胁,司马懿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机会,来到莫米娅的身边,唆使她去对付楚国。 到目前为止,这个自诩聪明白女人,还算对他言听计从,一切都在司马懿的掌控之中。 “颜良啊颜良,你以为击败了波斯,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作梦吧,我司马懿就给你制造一个更强大的敌人,颜良,这一次你孤军前来西方,这是你自寻死路,我就借着罗马人之手,将你一举铲除,嘿嘿……” 司马懿重新将斗篷披上,那张隐藏着黑暗中的脸,悄然掠过丝丝阴冷的诡笑。 次日,皇太后莫米娅做出决定,接受哈迪斯的求和,波斯人以割让幼发拉底河以西为代价,换取罗马退兵。 波斯的使臣带着这苛刻的条件,回往了波斯大营。 哈迪斯也无可奈何,只能是打断了牙齿,独自吞血,无奈的接受了罗马的言和条件。 于是,幼发拉底河以西,靠近地中海和黑海等波斯最富庶的土地,就此割让给了罗马。 莫米娅拿到割让条约,当即就下令四十万大军后撤,除留部分兵力驻守新攻占的土地外,莫米娅将大部分的军队,都撤至了希腊一线。 莫米娅没有率军回罗马,而是坐镇希腊,四十万大军虎视着波斯,随时准备再度发兵波斯,坐收渔翁之利。 哈迪斯很清楚罗马人的意图,知道倘若他没能击退楚国的进攻,罗马人必会卷土重来,与楚国一道瓜分他的波斯。 不过,罗马军团的后撤,总算是稍稍解除了西线的压力,让哈迪斯可以喘一口气来。 哈迪斯这才敢派拉达曼迪斯,率十万骑兵离开西线,奔赴东线的埃克马斯塔城一线,阻击楚军对都城泰西封的进攻。 哈迪斯本人却没有离开,他依旧率领十万左右的兵马,镇守在亚述一带,以防止罗马人趁虚来攻。 在哈迪斯看来,罗马的四十万大军,才是心腹之患。 至于颜良,虽然在西域大败过他,但入侵波斯的人马总计也就十几万而已,哈迪斯相信,拉达曼迪斯率领的十万铁骑,本土作战,足以击败入侵的楚敌。 于是,哈迪斯便留守亚述,只命他麾下第一大将,去对付颜良。 拉达曼迪斯,波斯三大将军仅存的硕果,如今已成了哈迪斯唯一的希望所在。 拉达曼迪斯带着十万波斯铁骑,带着哈迪斯的希望,匆匆忙忙的向东赶去。 埃克巴塔斯城以东,颜良亲率的九万铁骑,正在波斯的草原上奔行。 颜良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赶在波斯的援兵到来前,攻陷那座泰西封以东最后的屏障。 一骑绝尘而来,马谡策马直抵颜良御前。 “启禀陛下,斥候回报,敌将拉达曼迪斯正率十万骑兵赶来,距埃克巴塔纳城只有不到百里。”马谡拱手道。 颜良收住了马蹄,眉头一凝:“哈迪斯哪里来这么大胆子,敢从西线一口气分出十万大军来,他就不怕罗马人趁势进攻的吗?” 马谡道:“据我们的锦衣卫细作回报,罗马人已经和哈迪斯达成了割地言和的条约,罗马大军退往了希腊,所以哈迪斯才敢分兵来东线。” “原来如此,看来罗马人也不蠢,这是打算坐山观虎斗呢。”颜良冷笑道。 颜良当即下令,大军且驻,将将郭嘉招来,商议应对之策。 营帐中,重臣齐聚。 部分将领认为,当暂停前进,于埃克巴塔纳城以东下寨,休整士气,击破了拉达曼迪斯的援兵后,再大举攻城。 也有将领认为,驻军下寨意味着忌惮敌人,应当继续前进,与十万敌军进行正面决战,一鼓作气的消灭这支敌军生力军。 诸将各执一词,颜良将目光望向了郭嘉:“奉孝,你怎么看?” 郭嘉沉吟片刻,说道:“我军远道而来,利在速战,倘若那拉达曼迪斯率军前来,只坚守埃克巴塔纳城,却不与我们交战,我们纯以十几万兵力,如何能攻下十万之敌坚守的城池?” 颜良微微点头,赞同郭嘉的速战论。 郭嘉继续道:“我军若与敌陷入城池攻防的持久战当中,最终必为罗马人所乘,如果让罗马人先攻下泰西封城,那对我们就将十分不利。” “所以,嘉以为,我军当抢在拉达曼迪斯进入埃克巴塔纳城前,逼他进行野外决战,一口气吃掉这十万波斯军,那个时候,波斯人还能拿什么来阻挡我们进攻泰西封的脚步。” 郭嘉道出了他的计策,那就是一个字: 战! “为陛下血战咱们都不怕,只是我军远道而来,波斯军却是本土作战,以九万对十万,似乎有些不足,是不是等后续的六万兵马也到了,再考虑一战呢。”张辽顾虑道。 郭嘉却道:“我军虽远道而来,但士气却高涨,波斯人虽本土作战,兵马又比我们多出一万,但却必是士气低沉之极,现在趁势将其一举击溃,正是绝佳时机,若是还要等后续兵马,只怕会给敌人进入城内,那时就不好办了。” 诸将和郭嘉的话,已经将这场战争利弊,分析得清清楚楚。 沉默许久的颜良,心中已了定度。 马鞭向西一指,颜良傲然道:“奉孝说得对,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朕意已决,就以九万兵马,与十万波斯骑兵决战,尔等就与朕并肩一战,彻底摧毁波斯人残存的希望吧!” 颜良拍了板子,要战! “陛下就话了,咱们还有什么可犹豫,战他娘的。”文丑慨然叫嚷。 诸将的热血,立时被点燃,慷慨的战火,在他们的胸中熊熊的燃烧。 当下颜良便率军急行,越过埃克巴塔纳城,直接迎着拉达曼迪斯援兵到来的方向而去。 为了防止埃城中的波斯兵从背后出击,颜良不得不分出一万骑兵,去监视防范城中的波斯军。 这就意味着,颜良只能以八万骑兵,对付十万敌骑。 颜良却毫无畏惧,因为他不光对自己军队的战斗力有信心,更对新开发出来的骑兵战术,有着极大的信心。 午后时分,楚国大军,抵达了既定位置。 颜良遂以一万铁浮屠重骑,还有三万神行轻骑列阵以待,却派出太史慈、张辽、赵云等精于骑射的将领,率四万轻骑兵,分路前去袭击波斯人。 三十里外,拉达曼迪斯率领着他十万大军,正疯狂的奔行着。 他的兵马虽众,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军队士气不足,在他看来,最好的战术就是抢先进入到埃城中,拒城坚守不战,以持久战熬退楚军。 只可惜,当他距埃城还有三十里时,却得到情报,楚军已越过该城,在城西列阵,堵住了他入城的道路。 入城之路被封,这就意味着,拉达曼迪斯必须要在野外与楚军进行决战不可了。 “这个颜良还真是猖狂,远道而来,竟然还敢跟我主动决战,他也太不把我们波斯人放在眼里了,是时候给他点教训了!” 楚军的挑衅,激起了拉达曼迪斯愤怒,刺激到了他的尊严。 被激怒的他,忘记了他的两位同僚,米诺斯和艾亚歌斯,是如何死在楚军之手。 “传令全军,准备与楚军决战!”拉达曼迪斯长刀一舞,厉声怒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铁浮屠,再显神威 十万波斯骑兵,浩浩荡荡的向东奔腾而来。 拉达曼迪斯的脑海中,浮现出九万楚军,列阵于埃城之外的画面。 他的战术也很简单,就是依靠波斯为数众多的重骑兵,从正面发起冲锋,一举将楚军冲垮。 简单,粗暴,直接。 就在拉达曼迪斯憋足了劲,打算轰轰烈烈冲一把之时,前方处,出现了滚滚尘雾。 楚军的旗号和铁骑,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楚军不列阵以待,还敢主动冲上来,好嚣张!”拉达曼迪斯眉头一皱,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列阵迎敌。 十万来势汹汹的波斯骑兵,如一只庞然巨兽一般,滑出百余步才停下脚步。 一队队的骑兵改行军为列阵,纷纷扬扬的进入既定位置,结成一座座铁骑之阵。 而此时,楚军的骑兵,已经杀到。 张辽、赵云和太史慈,分率万余神行骑,从正中和两翼,向着波斯军冲来,营造出一副三面夹击的态势。 “哼,原来都是轻骑,就凭这点人马,就想击破我的重骑军团吗。” 拉达曼迪斯极是不屑,下令诸军严守阵形,向着缓缓推进。 须臾,张辽率领着一万多神行骑,首先逼近了波斯军团的左翼方向。 一万大军纵马如飞,挟裹起漫天的尾尘,向着波斯军冲来。 左翼处,两万波斯重骑,已握紧了刀锋,准备仗着重骑强大的防御力,抵挡楚军轻骑的冲击。 一万神行骑,转眼就逼近至百余步。 就在这时,张辽突然拨转战马,改直冲为斜掠。 一万大军紧急变向,从波斯军前四五十步的距离,斜掠了过去。 擦身而过之际,张辽挂住战刀,抬手扬弓,“嘣”的就是一箭射出。 利箭呼啸而出,只听得一声惨叫,一名波斯骑兵应声而落。 紧接着,万余大楚骑士,纷纷弯弓开箭,数不清的利箭,如飞蝗一般,铺天盖地的向着波斯军倾落而去。 “啊——” “啊——” 惨叫声骤起,措手不及的波斯兵,面对如雨而至的利箭,根本无法防备,转眼间便被射得人仰马翻,倒了一大片。 拉达曼迪斯也大吃一惊,急是举刀拨挡飞蝗般射来的利箭。 “怎么可能,楚军骑兵竟能在奔行中,还能如此精准的放箭?”拉达曼迪斯惊骇错愕。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颜良为了对付他们波斯重骑,早就做好的准备。 这些年来,颜良征讨那些草原上的诸胡,见识了胡人们骑射的本领,意识到这门功夫,的确是骑兵的一大利器。 他熟知历史,更知历史上的蒙古军团,他们的人种并非最强健的,战马也非最优良的,却能横扫欧亚,几近于无敌。 蒙古人制胜的秘诀之一,就是他们的骑射能力。 于是,颜良在日常的训练中,就刻意的加强骑兵,尤其是神行骑这等轻骑的骑射能力。 士兵们的个人能力,再加上大楚特别为骑兵改良的弓箭,这才造就了张辽所率的这支骑兵,能在飞快的奔行中,相隔五十步的距离,放箭射杀敌人。 张辽这边一轮射罢,迅速的飞奔而去,留给了波斯人一屁股的灰。 拉达曼迪斯吃了一鼻子灰,心下大怒,当下就准备发动重骑追击,灭了这般楚军轻骑。 就在这里,右翼处,赵云率领的一万神行骑,也紧接着杀至。 一万神行骑冲至百余步时,突然变向,从波斯军团跟前五十步掠过,顺势放出万余支利箭。 一片惨叫声中,又有许多波斯重骑兵,倒霉的死在了乱箭中。 同样的战术。 还没结束。 此时,太史慈的正面军团,也冲杀而至,近两万的神行骑从拉达曼迪斯正面掠过,两万支利箭狂射而来。 人仰马翻,数百名波斯骑兵,当场就中箭毙命。 三波楚军,四万兵马,在戏猴一般的各射过波斯军一轮后,策马扬长而去,留给了波斯军满头的灰。 初次交锋,波斯军连楚军的毛都没摸到半根,就损失了近两千兵马。 拉达曼迪斯怒了,他岂能忍受被楚军这样戏耍,当即下令全军向前推进,追击那些扬长而去的敌人。 九万八千人的波斯军团,轰然形动,如铜墙铁壁一般,向着楚军尾随追去。 只可惜,波斯人以重骑为主,行动方面虽强于步军,却远逊于楚军的神行轻骑。 片刻间,四万楚军便走得人影无踪,将波斯人抛在了旷野之中。 拉达曼迪斯很是郁闷,只得下令放慢脚步,重新整列因追击而变得散乱的阵形。 他知道,这只是楚军的部分军队,前方还有楚军的主力等着他,那将是一场决定胜负的正面交手。 正面冲锋,阵形的整齐与否,至关重要。 九万多汹汹涌涌的波斯军,如一头笨拙的大象,慢慢吞吞的艰难停了下来。 然而,就在拉达曼迪斯还未及稳住阵形时,那四万楚军神行骑,却又卷土重来了。 还是三路分进,呼啸而来,同样的战术,对波斯军又是一轮骚扰式的乱射。 四万支箭矢射出去,波斯军又有近两千多人,栽倒于马下。 拉达曼迪斯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落入了楚军团陷阱之中。 颜良根本就不想跟他进行正面决战,而是要利用轻骑兵的机动优势,还有楚军出色的骑射能力,无休止的“蹂躏”他的人马。 楚军的这种战术,可以说是相当的“无耻”,一波人马从你身前掠过,一轮箭杀,你一追我就跑,你停下来,我就继续贴上来射。 拉达曼迪斯陷入了进退两难,郁闷无比的境地。 他想要追击,却又害怕楚军的正面主力,而且速度不济,压根也追不上。 不追击,楚军的轻骑就不断的发动骑射,骚扰消耗他的有生力量。 撤退,更不可能。 此时波斯军距楚军主力,不过十余里而已,一旦撤退,楚军势必会从后大举发动追击。 那时,拉达曼迪斯的重骑兵速度不济,定会被楚军轻易追上,到时楚军就可以肆意的辗杀,波斯军就要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拉达曼迪斯是战又战不得,退又不敢退,他和他的大军,就如一头被铁链拴住的狮子,只能任由楚军戏耍。 张辽、赵云和太史慈三将,各率神行骑兵马,来去如风,肆意的“蹂躏”着波斯人。 埃城以西,颜良和他的五万大军,列阵已久 正午过后,颜良举目远望,终于瞧见了敌人的影子。 **万的波斯人,拥拥挤挤,走走停停,就如一头满身创伤的大象,笨拙不堪的出现在了颜良的视野中。 张辽等一众轻骑军,如猫戏老鼠一般,四面的游走,不断以骑射袭扰波斯军。 颜良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一切,正是他所预料的那样。 来势汹汹的波斯人,在他的轻骑拉扯袭扰战术下,已经是死伤惨重,士气大挫,阵形凌乱不堪。 照眼前所见,波斯人尚还未接战,就已经损失了近七八千的兵马。 颜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疲惫受伤的敌人就在眼前,颜良需要做的,就是给它致命的一击。 马鞭一指,颜良喝道:“传令邓艾、姜维和马岱,分率余下神行骑出去,给朕狠狠射杀敌人。” 号令传下,战旗摇动。 早已就绪的邓艾三将,率余下三万神行骑如风而出,兵分三路向着波斯军团扑去。 三路兵马,再加上张辽等先前的三路军,七万大楚神行轻骑,分从六面向波斯军团展开了疯狂的袭扰。 数不清的箭矢,漫天飞舞,交织成了一面大网,将疲惫精恐的波斯人,包裹在其中。 箭雨之下,波斯人被压得头也抬不起来,只能伏在马背上,乱舞着兵器,抵挡着袭来之箭。 庞大的波斯重骑兵,就如同被缚住了手脚的巨兽,只能任由楚军摧残。 在此疯狂的攻击下,波斯人死伤愈重,整个兵团军心震荡,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时候,差不多了。 颜良的剑中,闪过一丝狰狞的杀机,高喝一声:“文丑、庞德何在!” “臣在!”两员大将,应声而出。 颜良马鞭指向敌众,厉声道:“朕命你二人率两万铁浮屠出动,给朕一举辗平波斯人,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诺!”两员热血激荡的大将,应声而出。 咚咚咚~~ 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撕破了苍穹。 两员大将策马射出,两万身披重甲的铁浮屠,挟着天崩地裂般的威势,浩浩荡荡的裂阵而出。 文丑和庞德,乃是大楚军中,最擅上正面冲击的猛将。 铁浮屠,人马具披重甲,防御力和冲击力,天下无双,是大楚威力最强大的部队。 当年,颜良依靠千余骑铁浮屠,就杀得那些没有重骑的诸侯闻风丧胆。 今日,两万铁浮屠,在这波斯异域,将再次上演他们的辉煌。 铁甲洪流,浩浩荡荡,以毁灭一切的无上之威,轰涌向了惊恐无措中的波斯人。 这是楚军最后的致命一击。 眼见铁甲洪流,狂涌而来,拉达曼迪斯神色惊变,手中的战刀几乎都要拿之不住。 (近期一来因为跟公家盖章办事,大家估计都有体会多麻烦,二来要准备新书,所以更新上有点不稳,这里跟大家抱个歉了。暴君这本书已接近尾声,估计三月中旬前完本,都尉会尽力写好收尾,给大家一个圆满的结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底格里斯河畔的大战 楚军的重骑虽然只有两万,但却气势如虹,浩浩荡荡竟有十万之众的气势。 眼见楚军发动冲击,拉达曼迪斯已没有思索的余地,只得高声大叫:“全军出击,给我迎战敌人!” 在拉达曼迪斯的喝斥下,龟缩在一团的波斯军团,终于开始缓缓的向前推进。 只是,在楚军轻骑的袭扰下,却是阵形散乱,速度再也提不起来。 片刻后,浩荡的楚骑杀至。 文丑一马当先,手纵大枪,挟着毁灭一切的威势,当先捣入敌丛中。 大枪如流虹般四射开来,层层叠叠的枪影,将周遭环伺的波斯骑兵,统统的都点倒在地。 文丑就如同一柄最锋利的箭头,一举将波斯军团撕开了一道口子。 阵开一破,身后如潮的铁屠浮,如崩毁的山川一般,轰然撞入。 惨叫之声震天而起,鲜血如崩泉四溢,数不清的人头飞上半空,波斯军团转眼间,陷入了崩溃的局势中。 重骑对重骑,比得就是谁的冲击力,谁的勇气更胜一筹。 波斯重骑数量虽众,但在楚军轻骑的袭扰和压制下,战马速度提不起来,士气又受沉重打击。 再次双重不利下,如何能挡得住气势如虹的楚军一冲 两万大楚铁骑,长驱直入,所向披靡,如一道横亘于旷野的巨矛,生生的将波斯庞大的军团,从中撕成了两半。 士气低落的波斯骑兵们,四分五裂,惊慌无限,已是斗志崩溃。 败溃,就此开始。 成千上万的波斯兵,根本不顾主将的号令,丢盔弃甲,只管拨马而逃。 “不许逃,都给我站住,擅退者,斩!” 拉达曼迪斯声嘶力竭的大叫,试图弹压败溃之势,只是那些心志已崩的士兵,哪里还听他的话,他连斩数人,都压制不住败溃之势。 “没想到楚军的战术,竟然这么卑微,还是撤往泰西封吧,若不然就要全军覆没了。” 拉达曼迪斯也丧失了信心,拨马向西,随着他的败军一同逃去。 远方处,颜良清清楚楚的看到,波斯军的将旗向西移去,显然意味着拉达曼迪斯那厮是要逃了。 “想逃,没那么容易。” 颜良冷哼一声,扬鞭喝道:“传令给诸路神行骑,让他们分头包抄,休让一名敌骑逃出我们的天罗地网。” 信旗摇动,打出旗语,传出了颜良的旨意。 赵云、太史慈等轻骑将领得令,急率诸路神行骑,从两翼包抄而上,七万的神行骑,风一般的四面八方包卷而来。 波斯人想逃,又怎逃得出去。 以重骑为主的他们,速度如何能比得过轻骑,方逃出未远,就被随后追至的楚军骑兵,肆意的射杀,一路死伤无数。 庞德和文丑两员,率领着两万铁骑,踏着波斯人的尸骨,从后穷追不舍。 长长的血路,从埃城以西延伸出去,绵延数十里,一直铺至了底格里斯河畔。 在楚军的穷追之下,波斯军损失惨重,数十里的旷野上,丢弃了六七万的尸体。 在拉达曼迪斯仓皇逃至底格里斯河畔时,手下只余两万余众的兵马 损失惨痛的拉达曼迪斯,庆幸自己逃出了楚军的魔掌,只要渡过前方的底格里斯河,他就可以逃出一条生路。 正当拉面曼迪斯,怀着逃出升天的心思,继续狂奔去,前方通往河畔渡口的道上,却被数万楚军封住了去路。 邓艾和姜维,两员弟并骑而立,各自横枪,傲对敌人。 他二人乃是封了颜良之命,也不截杀波斯逃军,只管一路狂奔,抢先一路赶至底格里斯河畔,赶在拉达曼迪斯到来之前,彻底封住敌人的去路。 他们做到了,拉达曼迪斯和他的两万败兵,被他们封住了去路。 两员年轻一辈将领,对视一眼,纵马而出。 身后,如潮的楚军汹涌而来,扑向田狼狈逃来的波斯敌人。 拉达曼迪斯最后的希望,彻底的破灭了,他万没有想到,楚军的轻骑行动竟如此之迅速。 就在他惊慌之时,滚滚如潮的楚军,已汹涌扑至。 “杀——” “杀光波斯胡狗——” 震天的杀声,撕碎了苍穹,也撕碎了波斯人的希望。 邓艾和姜维两员猛将,舞枪撞入惊慌的敌丛,两柄银枪荡出,掀起漫空的腥风血雨,数不清的波斯人,被刺倒于马下。 邓艾马快,杀破乱军,直取拉达曼迪斯而去。 只几个呼吸间,邓艾人马已至,手中银枪卷起一片血雾,向着拉达曼迪斯的面门呼啸刺至。 拉达曼迪斯见是个年轻敌将,心中便生不屑,只以五成力道,举刀相挡。 吭~~ 一声金属嗡鸣,银枪刺中了拉达曼迪斯的刀背,溅起漫空飞星。 一股大量轰然撞至,竟撞得拉达曼迪斯,身形为之一震。 “楚军之中,年轻将领竟也这般了得?”拉达曼迪斯吃了一惊,方知小看了眼前小将。 邓艾却不给他机会,银枪如闪,舞如漫天梨雨,铺天盖地的向拉达曼迪斯卷去。 此刻的闰达曼迪斯,再不敢小觑邓艾的实力,只能运起全部的实力,全力一击。 两将交锋,转眼走过二十余招。 邓艾虽然年轻,但却师传于文丑,又得颜良的指点,武艺已至一流的顶峰,一只脚已踏入绝顶境界,可谓是半步绝顶。 只是,拉达曼迪斯的武艺,却早列位绝顶,他的武艺,甚至比米诺斯还高出一筹,只稍稍逊色于艾亚歌斯。 当拉达曼迪斯全力以赴应战时,很快就显现出绝顶武将的实力,邓艾一番狂攻后,招式便开始被拉达曼迪斯压制,渐渐开始落于下风。 邓艾却丝毫不惧,拼尽全力与那拉达曼迪斯死战。 拉达曼迪斯怒了,手中刀势猛增,欲要取邓艾性命。 “士载,我来助你!” 就在此声,一声长啸传来,姜维策马舞枪,斜刺里奔驰而来 瞬息便至,手中银枪如电,直刺而来。 拉达曼迪斯逼退邓艾,急是回枪一荡。 锵! 一声激鸣,姜维这全力一击,竟是震得拉达曼迪斯胸中气血为之一荡。 又是一个武艺,达到半步绝顶的年轻之将! 拉达曼迪斯再吃一惊,却想不到楚国人才辈出,年轻将领之中,竟这么多的高手。 邓艾和姜维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银枪合壁,层层叠叠的枪影,如千百道流光般刺出。 两员半步绝顶武将的合力,发挥出的力量,已是超过了中级绝顶的存在。 更何况,邓艾与姜维乃结义兄弟,对彼此的招数十分熟悉,配合起来自是天衣无缝,形同一人。 几招间,拉达曼迪斯便被逼得手忙脚乱,败相频露。 “怎么可能,这二人联手,怎能发挥出这么大的威力,这怎么可能!”拉达曼迪斯震惊万分。 周遭处,楚军铁骑如潮,将败溃的波斯军,肆意的碾压。 东面方向,大队的楚军追兵赶至,加入到了这场屠杀的行列当中。 底格里斯河畔,波斯人被杀得尸横遍野,流淌入河中的鲜血,竟将河岸附近的河水染红。 己军败溃将尽,拉达曼迪斯已陷入重围之中,孤军奋战。 悲观的心思,如死神气息缠绕着他,令他斗志愈弱,手上的招式也越发的破落。 四十招走过。 邓艾和姜维一个眼神交流,手中枪式陡然间加快,重重流光快如闪电,四面八方的向着拉达曼迪斯攻去。 这是二人联手,最强的一波攻击。 “啊~~” 流光之中,发出一声惨叫,溅出道道的飞血。 光华一闪,二将枪式骤然一收。 只见那拉达曼迪斯,浑身上下已被刺出数个窟窿,大股大股的鲜血,呼呼的往外翻涌。 诸处要害被洞穿,拉达曼迪斯身形剧烈一晃,带着惊恐的表情,载倒在了马下。 他血淋淋的躯体,抽动了几下,便断了气息。 二将长吐了一口气,邓艾割下了拉达曼迪斯的人头,二人一齐向着东面奔去。 走出数里,前面颜良策马已到。 二将迎上前去,邓艾高举着拉达曼迪斯的人头,兴奋的叫道:“父皇,拉迪曼迪斯的人头已被儿臣和伯约合力斩下,逃至底格里斯河畔的波斯胡狗,也统统被咱们宰了,一个不留。” “好啊,干得漂亮!”颜良大为欣喜,对两员年轻爱将,一番赞许。 波斯三大将已尽数伏诛,十万波斯军团一役被歼,哈迪斯已是孤家寡人一个,手中兵力不过十万。 颜良挟着大胜之威,踏着波斯人的遍地尸地,一路继续向西而行。 黄昏时分,颜良来到了底格里斯河畔。 驻马远望,这条滔滔大河的对岸,波斯帝国的都城泰西封,隐约可现。 只要拿下此城,就可以覆灭波斯帝国了。 此时,泰西封城中守军不过万余,哈迪斯和他的十万残兵,还远在叙利亚境内,根本无及回援。 颜良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不急不忙的渡过底格里斯河,然后再夷平那座大河畔的城市。 颜良豪情大作,扬鞭一指对岸,高声道:“大楚的将士们,杀过河去,给朕拿下泰西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一举吞掉 亚述城。 行宫中,哈迪斯正饮酒作乐,欣赏着波斯美人们的轻歌曼舞。 罗马人退兵希腊,拉达曼迪斯已率在军东援,帝国摇摇欲坠之势似乎已被稳住,哈迪斯终于也可以喘一口气,放松放松心情了。 “拉达曼迪斯十万重骑,一定能击败颜良吧,哪怕杀不了那家伙,也能把他赶出波斯,只要重新收复东部,帝国就能稳下来,假以时日让我重振帝国雄风,再找颜良和罗马人报仇不迟……” 哈迪斯欣赏着美舞,脑海之中,一厢情愿的勾勒着美好的未来 正当此时,一军匆匆而入,惊叫道:“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何事这般慌张,乱了本皇的兴致!”哈迪斯不悦的喝道。 “启禀陛下,我军在埃城以西大败于楚军,拉达曼迪斯将军战死,十万兵马全军覆没……” 咣铛! 手中酒杯,脱手而落。 哈迪斯整个僵固在了那里,表情定格在惊愕的一瞬,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恐怖,最不可思议之事。 “怎么可能,十万铁骑,就这样没了?” 半晌后,哈迪斯才惊醒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满脸的难以置信与惊悚。 哈迪斯怎么也想不通,拉达曼迪斯率领的十万铁骑,可是以重骑为主,如何就败给楚军。 而且,还是全军覆没,连拉达曼迪斯本人,也被楚军所杀。 残存的二十万兵力,就此损失一半,这对哈迪斯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下一个瞬间,哈迪斯就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慌到不知所以,不知该如可应对这意外的绝望局面。 惊恐了半晌,哈迪斯好容易才喘过气来,情绪稍稍的平伏下来。 “不,还没有无法挽回的地步,我还有十万兵马,只要我赶回泰西封,凭借坚城固守,颜良攻不下我的都城,早晚会自行撤走,我还有希望。” 哈迪斯自我安慰着,旋即下定了决心。 当天,哈迪斯就尽起亚述的十万余兵,向着泰西封赶去。 至于屯兵于希腊的罗马人,哈迪斯也顾不上了,现在的他,只能选择先保住都城再说。 当哈迪斯率领着十万心慌之众,风尘仆仆的向着泰西封奔行时,大批的楚军,已经渡过底格里斯河,对泰西封开始实施包围。 拉达曼迪斯全军覆没,泰西封城中只余万余守军,还有谁能挡住颜良的大军渡河。 此时,泰西封城中,已是一片恐慌。 十万大军覆灭的消息,已经让这座波斯都城,完全的笼罩在了恐怖的阴影之中。 皇宫中,亦是乱成了一团。 大臣们焦急无措,贵族们恐慌害怕,却没人能够站出来,挽回这败局。 空荡的大殿中,摄政女王潘多拉,焦虑不安的踱步,那冷艳的脸庞上,涌动着恐慌的表情。 “没想到东方军队这么强,拉达曼迪斯十万大军就这么没了,现在敌人渡过底格里斯河,正在包围泰西封,我该怎么办才好,我的弟弟啊,你在哪里?” 焦虑不安的潘多拉,思绪翻滚如潮,许久之后,才从最初的恐慌中,渐渐冷静了下来。 “拉达曼迪斯虽然全军覆没,哈迪斯可还有十万之众,他现在一定在马不停蹄的赶来泰西封,我只要能守住城池,就能等着哈迪斯的回援。” 潘多拉冷静了下来,看到了一丝的希望,当即下令都城中的一万兵马,统统都上城墙,死守泰西封,抵抗楚国人的侵略。 为了鼓舞人心,潘多拉这个摄政女王,亲历城头巡之视,督促波斯守军备战。 同时,潘多拉又说服城中的波斯贵族们,把自己的私兵贡献出来,齐心协力来抵抗楚军进攻。 在潘多拉的努力下,泰西封的波斯人情绪,稍稍有所平伏,恐慌的情绪也得到了扼制。 就在潘多拉竭尽全力固守城池,等待着哈迪斯斯的援兵时,近七万人的楚军已经渡过了底格里斯河。 东线方面,更多的部队由投降的埃城,也在向前线迅速的赶来。 颜良策马环绕着泰西封一周,亲自巡视了这座波斯的都城,颜良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座恢宏的城池。 城墙高厚,地方广阔,单论其规模,丝毫不逊于大楚国中宛城这样级别的城市。 不过,波斯人的文明与技术水平,毕竟比大楚还要逊色许多,泰西封这座波斯最大的城池,比长安、洛阳这样的大楚帝都,却要弱不少。 “想要攻下此城,只怕还要费些心思呀。”颜良感慨道。 这时,马谡策马飞奔而来,拱手道:“启禀陛下,我斥候回报,波斯皇帝哈迪斯,现在正率十万兵马,日夜向泰西封赶来。” 颜良冷笑一声:“看来哈迪斯是顾不上防范希腊的罗马人,巴巴的赶来,想要救下他的都城。” “陛下,泰西封一时难以攻下,哈迪斯好歹还有十万之众,他若决死一拼,只怕还会是场硬仗,臣担心,最后会让罗马人捡了个便宜。”郭嘉担心道。 颜良点点头,深以为然。 对于颜良来说,哈迪斯已经不成气候,灭他只是时间的问题,他真正顾虑的是,位于希腊的那四十万罗马人。 倘若他跟哈迪斯杀个死昏地暗,最终就算拿下了泰西封,也必付出不小的代价。 那个时候,若是罗马人趁势来收渔利,形势就将对大楚不利了。 毕竟,罗马的实力,可是要远高出波斯的。 “必须想一条计策,尽快击败哈迪斯,拿下泰西封城,又不至于损兵太过,拖延时日才是。”颜良给此战定下了基调。 这时,郭嘉的嘴角掠起一抹诡色,笑道:“陛下,臣倒有一计,或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灭了哈迪斯,一举拿下泰西封城。” 郭嘉这个鬼谋,果然有料。 “奉孝有何妙计?”颜良精神为之一振。 郭嘉便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计策,诿诿的道了出来。 颜良听罢,心情大悦,哈哈笑道:“妙计,好个狠毒的妙计,好,就这么办吧。” 颜良遂依郭嘉之计,当即安排下去。 接着,他又派了邓艾和姜维,率两万多轻骑,前去佯作前去阻挡哈迪斯的大军。 埃城一役,波斯的重骑军团,几乎损失殆尽,此哈迪斯所率之军,多以轻骑为主,故楚军就无法再重复上次大胜的战术。 邓艾和姜维二将,只是奉颜良之命,逐次的阻挡哈迪斯,拖延他赶至泰西封的速度。 哈迪斯援救泰西封心切,接连“击败”楚军数路的阻击,信心大作,便不顾一切,摧督兵马加速前进。 两天后的清晨,哈迪斯率领的大军,终于赶到了泰西封东北方向。 等待在那里的,乃是楚军近三万的阻击兵团。 哈迪斯二话不说,摧军轰然杀上。 楚军兵少不敌,厮杀未久就损失了数千兵马,很快败溃而去,向着底格里斯河方向逃去。 哈迪斯原本是打算进入泰西封的,但楚军的败溃,却给他看到了机会。 “楚人前路被底格里斯河所封,我若穷追上去,必可一举将这数万楚军歼灭,甚至可以夺还渡口,一举将楚军隔绝在底格里斯河以东,那样的话,泰西封的形势就将大为好转。” 念及于此,求胜心切的哈迪斯,便率十万骑兵,向着楚军败兵追去。 浩浩荡荡的大军,一路向那条滔滔大河而去。 哈迪斯却不知,在不远处的高坡上,隐藏在山上树林的颜良,却在冷笑着注视着他。 “失去了司马懿的哈迪斯,果然中了我们的计策,传令给子龙,叫他动手吧。”颜良冷冷道。 山坡顶上,一面巨大的赤旗树了起来。 数里外,位于底格里斯河畔的赵云,眼见信号旗树起,大声喝道:“将士立刻动手,把最后的堤坝给本将掘开吧。” 号令传下,数千将士动手,片刻后,已被掘开大半的河堤,便彻底的裂开了一道数丈宽的口子。 汹涌的底格里斯河中的大水,从决口之中,滚滚的奔涌而放,向着泰西封城,向着西北低地方向,一路漫卷而去。 望着那滚滚而去的洪流,赵云叹道:“郭嘉这一计的确狠毒,大水一冲,不但哈迪斯的兵马要被冲溃,就连泰西封城,说不定也能一举冲垮吧。” 视野之中,猛兽般的洪水,汹汹远去。 里许之外,毫不知情的哈迪斯,还在率领着他的十万大这狂奔。 底格里斯河就在眼前,哈迪斯却发现,他所追的敌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而他的耳朵里,却隐隐传来天崩地裂般的涛声。 平地之中,怎么会出现水涛之声? 哈迪斯心生疑惑,正欲下令收止马蹄时,却蓦的发现,正面方向,茫茫的大水,竟如同从天而降一般,向他们汹涌扑来。 无尽的波涛,一瞬间就填满了他的视野。 哈迪斯神色大变,手中的双叉矛也惊得险些脱手而落,整个瞬间吓得魂飞破散。 此刻,他才猛然惊觉,自己竟是中了颜良的计策。 楚军,竟是拙了底格里斯河,要一口气淹毁泰西封城,吞噬掉他的十万残兵。 “颜良,你好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一百章 向罗马宣战! 咔嚓! 紧闭的大殿之门,被轰然击碎。 大楚的武士,如虎狼一般,汹汹而入,将那些来不及逃走的波斯人,统统都杀光。 潘多拉丰硕的身躯,深深的一颤,无尽的惧意涌上心头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身披金甲的颜良,昂首傲然的步入了大殿。 他举目望去,一眼便看到了皇座上,那惊恐不已的美艳女人 传闻哈迪斯有一美貌绝伦的妹妹,号称波斯第一美人,更是波斯的慑政女王。 想来,眼前这女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潘多拉了。 意犹如未尽的颜良,带着无上的威势,一步步的走上高阶,那巍然的身躯,将潘多拉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中。 俯视着这个惊慌的美艳女人,颜良那沸腾的热血中,丝丝的欲念正在燃烧而起。 “你就是潘多拉吗?”颜良冷冷问道。 身边的翻译官,用波斯语重复了颜良的质问。 潘多拉身形一震,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潘多拉,哈迪斯已死,波斯帝国已经覆灭,想活命的话,就跪下来臣服于朕吧,不然,朕现在就将你五马分尸。” 颜良用命令的语气,给眼前的美艳女人,下达最后的生死通碟。 从者生,不从者死,就是这么的直白霸道。 听得哈迪斯已死的消息,潘多拉娇躯又是一震,眼眸中涌现出了绝望。显然,她最后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波斯帝国的覆没,已成定局,任何人都无法再挽回。 现在的潘多拉所能做的,只剩下保全自己的性命。 潘多拉恨极了颜良,恨极了这些残暴的男人,正是这个男人,覆灭了自己的国家,杀死了自己的弟弟。 她恨不得能杀死颜良! 只可惜。她却没有这个胆量,即使她怀有万般的仇恨,也依旧逃不过生死的束缚。 犹豫了许久,潘多拉只能咽下浓烈的恨意,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跪倒在了颜良面前,表明她的臣服。 “哈哈——” 颜良狂笑着。转身坐在了那原本属于哈迪斯,属于波斯人的皇座上。 举目望去,整个波斯帝国,数千万的波斯人,都将被他踩在脚下。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兴奋的大楚将士们,齐声向颜良山呼。发自内心的呼声,响彻这大殿。 潘多拉跪伏在地,身形颤抖,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整个人已完全的屈服于颜良的威霸气势之下。 “你。给朕爬过来。”颜良命令道。 潘多拉不敢不从,只能双膝跪地。以万般屈辱的姿态,爬向了颜良的脚下。 颜良伸出的手来,指点捧起她的脸庞,肆意的欣赏,点头笑道:“果然不愧是波斯第一美人,的确有沉鱼落雁之姿,今天,朕就享用了你这胜利的果实吧。” 话音一落,颜良猛一伸手,将潘多拉提上了榻来。 紧接着,他在潘多拉还未及反应时,就已将她翻身按倒在了皇榻上。 哧拉拉,虎爪挥动,潘多拉身上的衣裳已被撕了个干净。 惊恐的潘多拉,根本不敢挣扎,只能羞耻的那样趴着,咬着牙,忍着羞耻,等着接受颜良的蹂躏。 颜良狂笑着,抖擞雄风,已如雄狮一般,怒吼着征伐起身下的猎物。 大殿之外,大楚的铁骑在践踏辗压,疯狂的杀戮着那些波斯人,杀得他们血流成河,鬼哭狼嚎。 大殿中,大楚的天子,却占有着波斯人的第一美人,占有着哈迪斯的妹妹。 这一天,曾经辉煌的波斯帝国,就此被从地图上抹平,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大楚的战旗,傲然树立在泰西封的城头,猎猎飞舞。 …… 泰西封攻克的第二天,颜良便命文丑诸将,率六万铁蹄继续西进,扫荡其余的波斯诸城。 哈迪斯已死,泰西封已破,波斯帝国覆灭已成定局,那些余下的波斯人又焉敢抵抗。 文丑的大军一路所向无敌,诸城望风而降,数日间,楚军就杀至了叙利亚边境。 根据哈迪斯与罗马的和平条约,哈迪斯已将幼发拉底河以西的波斯土地,统统都割让给了罗马。 这也就是说,文丑的兵锋一旦渡过幼发拉底河,进入到叙利亚境内,就等于在入侵罗马领土。 文丑并没有擅自作主,渡河作战,而是驻军于河东岸,飞马派人往泰西封向颜良请示。 颜良遂召集众文武,讨论是否该渡过幼发拉底河,一举将波斯全境吞并。 诸将们杀得性起,当然是主张即刻进兵,轰轰烈烈的杀过去,管你罗马还是波斯,大楚的铁骑要征服能够到达的一切土地。 赵云却冷静道:“我军一旦进入叙利亚,就意味着对罗马开战,位于希腊的罗马四十万大军,必然顷刻就杀到,以我军现在的实力,与罗马人再进行一场大战,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赵云是顾虑到,大楚军队征服波斯,已经是精力消耗,需要一段时间来休整。 颜良却冷哼一声:“子龙啊,你觉得,罗马人会给我们休整的时间吗?” 一语反问,令赵云身形一震,蓦然间恍悟。 颜良说得没错,罗马是不会要他们喘息之机的。 如今泰西封已陷,波斯等于已被大楚吞并,并与罗马人接壤。 这样一个横垮欧亚的强大帝国,必将对罗马人构成巨大的威胁,这必是罗马人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无论出于何种考虑。罗马人都不会坐视楚国顺利吞并波斯,他们一定会趁着楚军大战方休。军士疲惫之机,四十万大军发动大举进攻。 这也就是说,楚军过不过河,罗马人都一样会开战。 沉吟片刻,赵云又道:“陛下所言极是,那我们就一鼓作气,将整个波斯拿下,将罗马人隔绝在爱琴海以西。叫他们无法踏上波斯的土地。” 话音方落,郭嘉便道:“子龙此言差矣,咱们就应该把罗马人放进来收拾才是。” 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郭嘉,对他此计显得有些意外。 要知道,楚军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整,将罗马人隔在爱琴海以西,叫他们四十万大军无法登陆波斯。正是最佳的选择。 一片狐疑中,郭嘉缓缓道:“罗马兵力虽众,却以重装步兵为主,看似很强大,实际上,只要咱们将他们放入波斯。尽量的拉长他们的战线,就可以动用轻骑,肆意袭据他们的后方粮道,那个时候,四十万罗马军团又有何惧。” 颜良微微点头。郭嘉此言,正是说到了骑兵对付步兵的精华所在。 “只要咱们一举歼灭了罗马四十万大军。别说是波斯,咱们甚至可以一鼓作气,连罗马帝国也吞并。而若罗马实力仍在,咱们就需要旷日持久的与罗马进行对峙,而我们波斯尚未完全消化,外部又要跟罗马人进行对抗,这对于我们来说,才是真正的不利。” 郭嘉不愧是郭嘉,几句话就道出了关键所在。 沉吟许久,颜良点头道:“奉孝所言极是,朕远道而来,利在速战,却不利于和罗马进行长久的对峙,那四十万罗马军,正当趁势诱其前来,一举将之歼灭才是。” 颜良战意已决,当即传下令去,命文丑发兵渡过幼发拉底河,抵挡河西的诸城。 这一次,文丑的任何不是攻占,而是彻彻底底的毁灭。 凡河西诸城,所有的人口一律迁往东部,城中与乡村中的一切粮草物资,统统都卷走,带不走的就一并烧毁。 颜良要赶在罗马人到来前,将幼发拉底河以西的大片地区,统统都变成一片荒无人烟,无粮可觅的无人区。 当罗马人到来时,他们将面临不以就地取食的困境,只能通过漫长的运输线,从罗马国内将粮草运往波斯前线。 那个时候,罗马人漫长的补给线,就将成为他们致命的弱点。 …… 希腊,雅典城。 行宫中,一场宫廷宴会,正在愉悦的气氛中进行。 莫米娅容光焕发,雪白的嫩肤间,流转着动人的光泽。 撒加等诸将,频频敬酒,说着各式各样恭颂的话,讨好取悦着这位皇太后。 “这个时候,波斯人恐怕正和东方人杀得你死我活,再过多不久,我们就可以去收拾残局,把他们统统都灭掉了,皇太后的决策,真的是万分英明啊。”哈维元老也笑道。 莫米娅微微而笑,美艳的脸上,洋溢着得意。 正当这时,一名罗马士兵急匆匆的闯入了宴会,高声道:“波斯急报,楚军在埃城以西,全歼十万波斯军,斩杀波斯大将拉达曼迪斯。” 宴会厅中,立时一片哗然,所有的愉悦气氛,都被震惊所取代。 莫米娅也满脸惊色,他原还指着波斯人,能跟楚军耗上一阵子,谁料到,十成波斯军就么快就被歼灭了。 正当这时,又一名罗马士兵,再度闯入了大厅。 “急报急报,楚军水淹波斯十万兵马,斩杀波斯皇帝哈迪斯,已攻陷泰西封。” 又是一道震惊的消息。 莫米娅神色大变,震惊到难以置信。 颜良竟然在不到半月的时间里,消灭了二十万波斯骑兵,如此不可思议的战绩,实在已超越了莫米娅和罗马人的想象力。 所有罗马人,惊呆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坚壁清野 就在众人惊诧难解时,第三道急报又送抵。 楚军在攻陷泰西封后,马不停蹄的渡过幼发拉底河,扫荡河西诸城,兵锋已逼近爱琴海一线。 楚军,疯了么? 先灭拉达曼迪斯十万大军,再灭哈迪斯十万大军,现在马上又入侵罗马的领土,公然向罗马挑衅开战,这也太狂了。 疯狂,楚军彻底的疯狂了。 砰! 撒加将手中的洒杯摔在了地上,愤怒的叫道:“东方人实在太猖狂,竟敢侵犯我们神圣罗马帝国,我们绝不能容忍,皇太后,下令全军出击吧,我们四十万人马,踏平东方人。” 撒加一愤怒,卡妙等诸执政官,纷纷慷慨叫战,愤怒的情绪,瞬间便充斥大厅。 罗马人确实愤怒了,素来高傲的他们,怎么能允许楚国在他们的家门口,如此的嚣张。 亚历山大也愤怒了,立刻就想下令出兵,但他却还是隐忍下去,将目光投向了他的母亲莫米娅。 莫米娅的脸庞间,也在流转着愤怒,但她却没有急着下旨开战,只是叫诸将去做战前准备。 一场原本气氛愉悦的宴会,就这样被搅乱。 莫米娅回往寝宫,即刻将她的神秘谋士,东方人司马懿传召前来。 当莫米娅把楚军诸般大胜的消息,告诉司马懿时,司马懿也大吃了一惊,似乎不敢相信,颜良竟然能这么轻松的就灭了哈迪斯的二十万兵马。 不过很快,司马懿就平静了下来,淡淡道:“波斯士气低落,哈迪斯又是个有勇无谋之徒,他败给颜良也是正常。太后啊,如今楚军连场大战,已是强弩之末,这个时候,正是我们大举进兵,一举攻下波斯,灭掉颜良的绝佳时机。” 莫米娅沉默了下去,薄薄的嘴唇暗暗咬着,她的心里已经开始倾向于开战。 司马懿见状,忙又劝道:“皇太后若此时不出击,待颜良抚定波斯,后方稳定后,必然会举兵西侵,进攻罗马帝国,那个时候,战火就要在罗马的土地上烧起,皇太后难道想看到那一天吗?” 莫米娅的身形猛的一震,司马懿的这番话,深深的戳中了她的要害。 沉吟许久,莫米娅的眼眸中,透出了决毅的神色。 这位罗马皇太后,决心已定,遂是下令罗马四十万大军,渡过爱琴海,向泰西封进军。 号令传下,撒加等诸将,自然是一片兴奋,七大执政官率领着四十万大军,数日内就渡过爱琴海,进入了东岸的吕底斯区。 此时,文丑率领的楚军骑兵,已逼近了这个波斯最西端的大区 撒加登陆后,立刻率二十万罗马重装步兵军团,一路向东推进,去迎击楚军的骑兵。 罗马的重装步兵军团,可是非军寻常。 罗马因人种原因,体质上本就要强壮许多,其步兵所装备的甲胃十分厚重,防御力和攻击力都超强。 此外,罗马人的纪律性也极强,正是凭借着这两大优势,他们的重装步兵军团,才能纵横欧州,建立了空前强大的罗马帝国。 文丑所率的骑兵,以轻骑为主,以骑射收拾波斯人重骑还可以,想要对付罗马的重装步兵军团,却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为,罗马重装步兵,不但防御力极强,军阵中还装备有强弓硬弩,可以有效的反击楚军轻骑的骑射骚扰战术。 文丑面对如此强大的步兵军团,自然不敢擅自交手,何况他也奉了颜良密令,故意示弱于敌,让罗马人放心大胆的向东推进。 于是,文丑便佯作败退,一路向东退却。 初战得胜的罗马人,气势如虹,庞大的步兵军团一路推进,接连收复了卡帕多西亚、西利西亚、西亚美尼亚,以及叙利亚等波斯西部诸区。 这些西部诸区,本是波斯最为富庶之地,只可惜,罗马人得到的却是一座座的空城。 那些富庶的城池,早在罗马人抵达前,就被楚军搜掠一空,连一粒麦子都没有留给罗马人。 罗马人虽是一路高歌猛进,实际上却连楚军半根毛都没有摸到。 而且,他们很快发现,他们四十万的军队,根本无法就地取食,只能依靠从希腊而来的粮船,穿越爱琴海,再经过长达七百里的陆上粮道,才能送抵前线的粮食。 颜良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文丑一退再退,当退至亚述城时,就不再退兵一步。 亚述城,这座幼发拉底城西岸,最重要的城市,将是颜良设定,拖住罗马人的一根钉子。 十五万的楚军铁骑,源源不断的向亚述一线集结,在近十万的楚国步兵,已越过葱岭,进入到了新占的波斯境内。 颜良亲自率军渡过幼发拉底河,于亚述城外下寨,与城中的文丑所部,形成了犄角之势。 数天后,撒加率领的二十万波斯军团,抵达了亚述。 面对十余万楚军铁骑,撒加自然也不敢擅自作战,便就地安营,等待后续的二十万罗马军团抵达。 时年夏,四十万罗马大军,云集于亚述城下,与十五万的楚军,在幼发拉底河一线,形成了对峙之势。 罗马人虽以重装步兵为主,但麾下还是配有七万骑兵的。 于是,安营未久,莫米娅就下令,以七万骑兵防范楚军骑兵的袭击侧翼,以三十余万步兵,对亚述城进行狂攻。 楚军却将颜良的计策,贯彻到底,坚守城池而不出战。 罗马人虽人多势众,亚述的城池面积有限,罗马人也不能一次性的把三十万人全部都堆上去。 文丑只率五万兵马,依靠着强弓硬弩,就挡住了罗马人疯狂的进攻。 罗马人连攻亚述城不下,又转而向城外形成犄角的楚军大营进攻。 然而,罗马人的进攻,在楚军的床弩、元戎连弩、车弩等超时代的远程武器打击反击之下,屡屡的被挫败,几番强攻都无功而返。 数攻不利,损失近万,罗马人的进攻,陷入了僵局。 而颜良的进攻,却才刚刚开始。 赵云、姜维、张绣、马岱等大批的将领被派出,率领着数万的神行骑,对罗马人的补给线,展开了疯狂的袭击。 从西亚美尼亚,到卡帕多西亚,长达近千里的距离上,处处奔驰着大楚的战士。 一辆辆的罗马粮车被烧毁,成百上千罗马丁夫,被大楚的铁骑辗杀。 罗马人为了保护他们的补给线,不得不派出骑兵,前去驱散楚军的轻骑。 但罗马人很快就发现,他们的努力是徒劳无功的。 首先,他们的骑兵数量不多,不敢分出更多的骑兵去保护补给线,以免在亚述正面战场,被楚军趁势反攻。 而数量有限的罗马骑兵,又如何保护得了长达迁里的补给线。 况且,罗马骑兵同样以重骑为主,他们可以驱散楚军的轻骑队,但却无法歼灭。 这样一来,楚军就可以去而复返,换一个地方,继续攻击罗马的粮队。 一个月以来,罗马人对楚军的这种“卑鄙”战术,根本就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数以十万计的粮草,被楚不断的烧毁。 四十万的罗马军团,每天所需的粮草何其惊人,补给线遭受这般打击,粮草供应不济,军心很快就出现了不稳。 原本士气高昂的罗马军团,在与楚军对峙了一个月后,士气已开始向低谷滑落。 而颜良和他的大军,却是一点都不着急。 因为,他的身后是大片的波斯土地,有数不清的粮草,可供他“搜刮”,更有数不清的波斯奴隶,可以为他服务。 颜良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等到那个致命的时机。 罗马大营,皇帐。 莫米娅眉头深凝的坐在那里,听取着斥候的报告,那些报告多是某某粮队被毁的坏消息,这只能让莫米娅眉头越凝越深。 “伟大的皇太后啊,我们的粮草越来越短缺,军心开始动摇,我看,是不是该先行撤兵,重新考虑这场战争是否明智了?”元老哈维进言道。 莫米娅沉默不语。 到了这个份上,她终于领教了颜良的厉害,久攻亚述不下,粮道又频频被断,实际上,莫米娅也已动了退兵之心。 只是,此番她怀着张烈的自信,对那些罗马贵族们宣称,将一举拿下波斯,将罗马帝国推上鼎升,并为贵族们夺取无尽的财富和奴隶。 如今,举师动众,耗费钱粮无数,却无功而返,莫米娅担心,回到国内后,势必威望大损,引起强烈的不满。 罗马皇帝被推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若就这般无功而返,莫米娅担心,迎接的他们母子的,又将是一场惨烈的政变,他母子二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诸般考虑,内外交困,令莫米娅无法下决心,到底是该战还是该退。 正当莫米娅犹豫不决之时,帐外士兵来报,言是大楚国皇帝颜良,有一封书信,送于莫米娅。 颜良的亲笔信? “难道,颜良那家伙想要求和了吗?”莫米娅眼眸一亮,心中顿时惊喜万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莫米娅的困境 灰溜溜的退回国内,一无所获是一回事,如果楚军主动求和,那形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莫米娅就可以趁机跟颜良谈条件,至少可以保住幼发拉底河以西,这片新得的波斯土地。 有了这一大片土地,哪怕上面空无一人,一片的荒芜,也将是莫大的功绩,莫米娅带着这巨大的功劳回到罗马国内,至少可以平息那些贵族们的不满,保住他们母子的地位。 “快,书信快快拿来。”莫米娅迫不及待的叫道。 士兵忙将书信奉上,那是一封以罗马语书写的书信。 莫米娅怀着极大的期望,打开了那封信,可看着看着,美艳的容颜却越来越阴沉,直至,眼眸中喷涌出愤怒的火焰。 “这个无耻的颜良,竟然敢如此羞辱我,实在是可恨!”莫米娅愤怒大骂。 原来,那封书信,根本就不是什么求和书,而是一封羞辱之书。 颜良在书信中,以最后通碟的口吻,命令莫米娅率军滚回罗马,否则,颜良将灭了她的大军,把她抓起来罚为娼妓,让大楚十万将士尽情的蹂躏。 狂妄,目中无人,公然的羞辱,这此极端的词汇,如潮水般涌上莫米娅的脑海。 身为罗马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太后,尊贵的莫米娅,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这不仅是对她个人的羞辱,更是对整个罗马帝国的羞辱。 “我心意已决,决不后退半步。不击败楚军,不杀了那颜良。我誓不罢休!”莫米娅涨红了脸,厉声怒吼。 到了这个时候,莫米娅更不以退兵了。 她若是退兵,就等于是怕了颜良的威胁,传扬出去,她的声望将遭受更大的打击,整个罗马帝国的臣民,就会埋怨她损了罗马的国威。 事到如今。莫米娅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无论如何也要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元老哈维,以及一些主退派的大臣们,本是想劝皇太后退后,但当他们看了颜良那封羞辱信的内容后,便无语可说了。 东方的皇帝如此羞辱他们的帝国,羞辱他们的皇太后。他们还能劝皇太后忍气吞声,灰溜溜的退兵回罗马去吗? 主退的一派噤了声,撒加等主战一派,则更加愤怒,纷纷上书,要求加强对亚述楚军的进攻力度。 愤怒的莫米娅下令。再次组织动员罗马将士,对亚述城和城外的楚营,发动了第二波规模空前的强攻。 颜良对此早有所料,两千余张元戎连怒,五百张床弩。三百辆弩车,依靠着这强大的远程武器。罗马人来多少,颜良就敢杀多少。 几天的血战,罗马人付出了七千人的死伤,依旧没有能攻破楚军的铜墙铁壁。 莫米娅陷入到了困境中。 攻,攻不破楚军坚固的壁垒。 退,就要承受颜良的羞辱,回国后面临贵族们反叛的危险。 进退两难的莫米娅,无计可施,只能这样干耗在亚述城前,一天天的拖下去。 颜良却一点都不急,这一次,他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一连数月,楚军坚守不出,只不断的派出轻骑,袭扰罗马人的粮道。 夏末时,罗马人的粮道,几乎已完全被楚军给截断。 乏粮的罗马人,士气跌入了谷底,士气怨声载道,并且很快就开始出现士兵逃亡的现象。 这是崩溃的前兆。 罗马人的形势一天天在恶化,而楚军的形势,却一天比一天好。 甘宁等所率的十万步军,已抵达了波斯,驻守于新占诸城,对数以千万计的波斯奴隶,彻底的完成控制。 这些波斯奴隶在楚军的驱使下,只能不停的劳动,而他们的劳动成果,则为前线的楚军,提供了充足的粮草支撑。 罗马大营,皇帐。 “皇太后,我军粮草严重短缺,士兵们斗志低落,已经开始出现成批的逃亡,我认为,这场仗再打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不如下令撤退吧。” 就连一向主战的撒加,这个时候也撑不住了,改变了心志,主张起了退兵。 其余卡妙等诸将,也纷纷请求撤兵,退兵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莫米娅看着一个个叫嚷退兵的执政官们,暗暗咬牙,眉宇间闪过丝丝愠色。 沉默许久,莫米娅才叹道:“既然你们都吵着要退兵,那就退兵吧。” 莫米娅也是没有办法,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报复颜良的羞辱,她知道,再在这里耗下去,她和这四十万的大军,就都要覆没在这里。 与死在这里相比,回往国内,虽然可能面临贵族们的反叛,却总还有一线生机。 万般无奈之下,莫米娅只能选择了退兵。 撒加等诸执政官,都暗暗的松了口气,忙是告退,去准备退兵事宜。 于是,整个罗马大营,四十万士兵都忙碌了起来,准备了整整三天。 三天后,庞大的军团弃却了围营,开始向着西面缓缓的移动。 亚述城南,楚军大营。 御由中,颜良正喝着波斯的美酒,享受着幼发拉底河吹来的凉风。 忽然间,邓艾兴奋而入,拱手道:“父皇,罗马人开始撤退了。” 罗马,撤退! 颜良眼眸中闪过兴奋,一跃而起,大步离帐,策马直奔亚述城。、 登临城头,颜良举目俯视远望,果然见一座座敌营已是空荡荡一片,数以十万计的罗马人已撤出营盘,向着西北面缓缓移动。 “莫米娅那个臭娘们儿,终于熬不住了。哼,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颜良冷笑一声。遂传下令去,召集诸将。 还往御账,诸将尽集,颜良下令了反攻的命令。 十五万铁骑倾巢而出,尾随于撤退的罗马军团,将寻机对士气低落的罗马人,予以致命的一击。 罗马人虽退,但他们撤退的却很有节奏。阵容还算严整,这个时候,显然非是进攻的绝佳时机。 于是,十五万大楚铁骑,就尾随于四十万罗马军团之后,虎视眈眈的寻找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尾随的同时,颜良又不断的放出轻骑。四面袭据罗马人,时刻扰乱他们阵形,让他们撤退的也不安生。 莫米娅为了避免撤退太快,被楚军趁势一举冲溃,只能保持着密集的阵形,以蜗牛的速度移动。 在这种情况下。罗马人只能在日行不到五十里的速度,缓慢的撤退。 七天后,罗马人被骚扰到疲惫的大军,进入到了卡开密什堡。 这时他们才终于能喘一口气,借助于堡垒的防御。他们可以不用担心楚军夜间袭营,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 颜良策马环堡一周。察看地形。 黄昏时分,驻马于一处山岗,颜良远望敌堡:“朕觉得,这里就是理想的决战地点了,奉孝你以为呢?” 郭嘉点头道:“此堡虽处高地,易守难攻,但取水却极难,我军只消断了城外水源,不出数日,罗马人军心必大乱。那时,他们只能选择出城破围,望北继续撤退。” 顿了一顿,郭嘉继续道:“罗马人欲碎我军之围,必然得动用骑兵,击破我们的堵截才能北上。而从此堡向北的唯一道路,要经过两座山岗间的一片狭窄之地,臣以为是绝佳的设伏之地,正可利用那里的地形,一举歼灭敌骑。” 郭嘉一席话,道出了他的计策。 他的这条计策,也正与颜良心中所想暗合。 颜良这所以尾随罗马人许久,一直没有发动进攻,一方面是因罗马人的军心还没有崩溃,另一方面则是忌惮其六万的骑兵。 如果能歼灭罗马六万骑兵,那么余下的三十几万罗马步兵,就只剩下了被宰割的份。 “奉孝的计策甚妙,就这么办吧。”颜良马鞭一扬,拍板做了决定。 号令很快传下,十五万的楚军铁骑,将卡开密什堡团团围住,佯作将在此全歼罗马人的声势。 紧接着,楚军便又截断了堡外的一条小河,断绝了罗马人从城外取水之路。 郭嘉的这一招,很快就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罗马人本来是缺粮,饿肚子勉强还能撑下去,但缺水这玩意儿却更加要命。 水源被断,四十万缺粮少水,饥渴难耐的罗兵士兵,忍受的限度已经达到了极点,已是处于崩溃的边缘。 卡开密什堡中,到处弥漫着失败悲剧和埋怨的气氛,怨气森森如同一座鬼堡。 皇帐中,莫米娅脸色阴沉,亚历山大神色慌张,众大臣们都表情黯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皇太后,东方人围了城堡,断了我们水源,这一次分明是想把我们围死在这里,不能再等了,请派出骑兵,冲破北面敌人的阻挡,为大军杀出一条北去的道路吧。” 一片悲观的气氛中,撒加拱手进言。 莫米娅身形一震,又陷入了犹豫不决中。 那残存的六万骑兵,已经是她最后可以依仗的骑子,一旦这些骑兵损失了,他的三十几万步兵,被楚军的铁骑摧毁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不到万不得已,她又怎会轻易拿骑兵冒险。 可是,现在楚军摆明要把他们围死渴死在这里,这时再不动用骑兵,她的四十万大军就要全军覆没在这里。 到了这个时候,在颜良的逼迫下,莫米娅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沉吟许久,莫米娅长长的叹了口气,喝道:“卡妙何在?” 撒加身边的卡妙,腾的站了起来,一脸凝重。 莫米娅看着他道:“卡妙啊,你是我们罗马帝国最优秀的骑兵指挥官,我命你率六万骑兵出击,为我们的步兵军团清出一条北上的道路来,大罗马帝国的存亡,就看你的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卡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毅然道:“皇太后放心,我卡妙就算拼上性命,也一定要杀出一条血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垂死挣扎 清晨时分,堡垒的大门,缓缓的打开。 一支沉默的骑兵部队,徐徐的开出了城门,每一名骑士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深深的凝重。 卡妙和米罗两员执政官,身穿重甲,并马齐驱,二人的脸色同样沉重。 他二人作为罗马帝国最优秀的骑兵将领,今日要率领着六万骑兵,为罗马人杀出一条血路来。 朝霞驱散晨雾,正前方向,现出了楚军的身躯。 三万楚军列阵已毕,赵云跃马横枪,立于阵前。 罗马人一出城,赵云就收到了报告,他迅速集结了他的骑兵军团,摆出一副拦截罗马人的样子。 浮动的人影渐渐映入眼中,黑压压一片的罗马骑兵团,进入了赵云和楚军的视野中。 六万罗马骑兵,浩浩荡荡的列阵,如铜墙铁壁一般现身。 赵云的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暗忖:“陛下的预料果然不错,罗马人果真撑不住,要用骑兵来拼一把了。” 对面处,卡妙和米罗对视一眼,各自深深的点了点头。 卡妙将铁矛一扬,高声喝道:“大罗马帝国的勇士们,捍卫你们荣誉的时刻到了,为了罗马帝国,冲啊~~” 暴喝声中,卡妙纵骑而出,米罗紧随其后。 执政官的旗帜,呼啸而出。 六万心情凝重的罗马骑兵,鼓起了求生的勇气,嘶嚎着轰然杀出,向着对面拦路的楚军撞去。 铁骑滚滚,声势倒也浩大。 赵云却巍然不动,只静待敌骑冲近,而后银枪一扬,高喝一声:“放箭。” 三万轻骑兵纷纷弯弓开箭,如雨的箭矢呼啸着扑向了罗马人。 铺天盖地的箭雨下,数以百计的罗马骑兵被射倒在地,但却阻挡不了罗马大军的前进。 冲在最前边的是一万罗马重骑兵,他们的铠甲比波斯重骑还要坚厚,楚军的骑兵弓当然无法对其造成杀伤。 仗着重骑的超强防御力,罗马人顶着楚军的箭雨,埋头猛冲。 转眼,敌骑已至六十步外。 赵云知道,一旦跟这样的敌人交手,自己必遭大败。 他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冷笑,扬鞭转身,高喝:“全军撤退。” 三万大楚轻骑,应声转向,望北面方向飞快的退去。 卡妙见赫退了楚军,大喜过望,遂与米罗马不停蹄,尾随着楚军追辗而去。 城堡上,莫米娅和撒加等罗马贵族们,见得卡妙破敌见效,无不大喜。 莫米娅当场就下令,命余下的三十多万罗马步军出堡,准备尾随开路的骑兵军团,一举破围而出。 “皇太后,卡妙将军胜得太轻松,我只怕楚军有计,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身后处,脸埋于斗篷中的司马懿,沉声向莫米娅发出警告。 莫米娅身形一震,顿时又犹豫了下来。 沉吟片刻,莫米娅令道:“阿鲁迪巴,我命你率五万步兵军团,接应卡妙和米罗,为我们主力扫清北上的道路。” 莫米娅接受了司马懿的提醒,没有叫全部的兵马出堡北上,而是派出一支五万人的步兵先遣队。 执政官阿鲁迪巴得令,迅速的率领五万步兵出堡,追随着自家的骑兵军团而去。 北面处,卡妙和米罗率领的六万罗马骑兵,正在疯狂的追击楚军。 被楚军袭扰到痛苦不堪的罗马人,这一次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他们恨不得能杀尽楚军,把所有的愤怒,都泄泻在这一役上。 愤怒和强烈的求生念头,蒙蔽了罗马人的理智,他们只管一路的狂追,却忽略了周围渐变的地形。 开阔的平原地带渐渐收拢,两翼山丘渐起,罗马人在不知不觉中,被赵云引入了一片狭窄地带。 “停止前进,全军停止前进!”卡妙大吼一声,止住了前进的脚步,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六万罗马骑兵收不住疾冲之势,彼此拥挤在了这片狭窄之地。 “怎么回事卡妙?为什么不追了?”纵马而来的米罗,喝问道。 卡妙铁矛向四周一指,沉声道:“这里的地势忽然变得狭窄起来,地形对我们不利,我怎么觉得,这是敌人故意要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 米罗环扫一眼,心中顿也起了疑心。 就在二人疑心之际,蓦听一声炮响,左右的山岗上,无数的楚军,突然间现身而出。 漫山遍野,成千上万,不可胜数。 数以万计的森森的箭矢,如死神的眼神,深深的锁定了他们。 卡妙和米罗,还有那数万罗马骑兵,无不大惊失色,自以为追得痛快的他们,方知中了楚军的诱敌之计,被引入了这片伏兵之地。 “中埋伏了,撤退,全军撤退!”大惊失色的卡妙,来不及多想,放声惊吼,折返便退。 六万罗马骑兵惊恐不已,纷纷转头欲退,只是此间地势狭窄,六万多人拥挤在这里,一时片刻又岂能轻易的转向。 山岗上,颜良目光如刃,藐视着下方混乱惊悚的罗马骑兵,就如同看着落入圈套中的猎物一般。 冷笑一声,颜良的马鞭,向着山下轻轻一指:“全军放箭,给朕射光这些罗马敌寇吧!” 咚咚咚! 开箭的令鼓声,冲天而起。 鼓起后的一个呼吸间,数万支利箭几乎在同一时间射出,呼啸着向知人扑去。 那密密麻麻的箭矢,在天空中交织成一道天罗地网,黑压压的覆压而下。 瞬息间,数以千计的罗马骑兵,被射倒于地。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骤然而起,鲜血飞溅,掀起漫空的血雾。 这几万伏兵所有的,都在楚最强的硬弩,即使是最坚厚的铠甲也能穿透,罗马人的重骑兵,在这硬弩的打击下,显得那么的脆弱,不堪一击。 密集的箭网之下,落入陷阱的罗马人,就如同活靶子一般,肆意的被楚军弩手收割着人头。 死伤惨重的罗马人,丢下遍地的尸体,拼了命的向南逃撤。 几轮箭罢,罗马人伏出了近两万的死伤,余众顶着箭矢,堪堪的快要逃出箭网范围。 就在此时,颜良扬鞭喝道:“全军冲下山去,给朕碾碎逃跑的敌人,一个都不许留。” 信旗再起。 三万楚军收起弓弩,纷纷上马,借着居高临下之势,漫山遍野的向着狼狈惊恐的罗马人杀去。 庞德一马当先,手舞战刀如山石般辗下山去,直奔罗马人的右翼将旗而去 将旗下,执政官米罗,正乱舞着战刀,惊魂落魄的狂奔。 蓦然之间,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杀气,如疾风闪电一般,向着己扑来。 猛回头时,庞德已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冲至他跟前。 长刀纵马,尽起生平之力,再借助那俯冲之势,庞德那一刀,挟着毁灭一切的力道,呼啸斩来。 这一刀来得太快,来得太猛,惊慌中的米罗,欲待举刀相迎时,竟然已是不及。 猎猎的刀锋,如一道流光,从他眼前抹过。 不及防备的米罗,只听得“咔嚓”一声,人头已飞上半空。 庞德一刀斩却罗马一员执政官,如虎狼一般撞入敌丛,疯狂的杀戮,疯狂收割人头。 罗马人则完全失去了斗志,丢盔弃甲如老鼠一般拼命的向南乱窜。 那卡妙眼见米罗的将旗已倒,知道米罗已战死,心中更为惊骇,却不敢逗留一步,忍着肩上的箭伤,策马狂逃。 眼看着就要冲入开阔地带,前方蓦的一声炮响,一支楚铁骑从斜刺里杀出,截断了罗马人的去路。 当先那员大楚战将,手舞大枪,所向无敌,正是大将文丑。 文丑这支楚军的出现,彻底的断绝了罗马人逃生的希望,身后,庞德的伏兵,赵云的诱军相继杀至,完全把逃窜的罗马人围困。 到了这个时候,卡妙已经顾不得他的部下,他完全放弃了指挥,只管自己没命的逃奔。 卡妙虽有箭伤,但好歹也是罗马军中大将,身负绝顶武艺,一柄铁矛舞开,连杀多名楚军,拼命的冲开一条血路。 眼看着,只差一步,卡妙就要杀出重围。 这时,狂杀中的文丑,发现了他的存在。 罗马大将的首级,何等诱人的战果,文丑杀意狂燃,一声如雷的咆哮,纵马斜来,封住了卡妙的去路。 “罗马狗贼,纳命来吧!”暴喝声中,文丑手中大枪螺旋刺去,挟着狂澜怒涛之力,刺向卡妙。 枪锋未至,那压威之势,已压迫得卡妙几乎喘不过气来。 “楚**中,竟然有这样的高手!”卡妙心中震惊,也不及多想,只能举矛相迎。 吭! 一声沉闷的巨响,卡妙身形剧震,那箭伤处因震荡之力,撕裂三分,疼得他几分叫出声来。 文丑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重重枪影如电芒般卷来,狂风暴雨的招式,劈头盖脸的荡向卡妙。 转眼间,卡妙已被文丑完全压制,被动到了极点,只能手忙脚乱的相抗。 卡妙的武艺本来不弱,但后肩上的伤势,严重的削弱了他的战力,几合之间便被文丑轻松压制。 卡妙是越战越吃力,招式愈发散乱,勉强撑过二十余招,却已破绽百出。 文丑战意狂燃,突然间一声低啸,手中枪势陡然倍增,凛烈之极的枪式如涛卷出,竟在几招间,欲取卡妙性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屠 尽 层层叠叠,密如暴雨般的枪雨,铺天盖地的向着卡妙狂罩下来。 瞬息间,卡妙被逼迫得手忙脚乱,几乎就要窒息。 “此人的武艺竟如此之强,我就算不受伤,怕也不是对手,现在更……” 惊骇之际,文丑暴喝一声,手中大枪撕碎了卡妙脆弱的防御,挟着雷霆之威,势不可挡的突向卡妙胸前。 枪势快如闪电,卡妙欲待举枪相挡时,却为时已晚。 噗! 一声骨肉撕裂的闷响,疯狂的枪影骤然一收,一切归于平静。 擦身而过的文丑,横枪傲立,枪头上,温热的鲜血滴滴的滑落。 卡妙那诺大的身形,却凝固在了马上,双目斗睁,眼珠几乎都要迸射出来。 他颤微微的低下惊恐的头颅,却见胸口处,已赫然现出一个血窟窿,大股大股的鲜血,正疯狂的往外翻涌。 “你竟……竟然—— 卡妙缓缓扭头,惊怖到扭曲的脸,想要再看一眼那可怕的敌人,却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 身形晃了几晃,卡妙坠落马上,轰然落地。 罗马帝国最优秀的骑兵将领,十二执政官之一的卡妙,就此被文丑斩落马下。 文丑刺死卡妙,庞德斩杀米罗,赵云率军随后赶来,三路大军,六万的铁骑汇聚在一起,浩浩荡荡的向着南面冲杀而去。 此时,罗马执政官阿鲁迪巴,还正率领着五万步兵军团,向着这边匆匆推进。 “卡妙他们已经杀溃了楚军,打开北上的通道了吧,我的任务,只需要保持住阵形,确保前路通畅,为大部队扫清敌患就可以了。” 阿鲁迪巴喃喃自语,心情很是轻松。 五万步兵军团继续推进,很快就进入到了那片狭窄之地的入口附近。 就在此时,阿鲁迪巴和他的士兵们,忽然发现,北面有滚滚的尘雾扬起,尘雾中,似有许多的骑兵,正在飞奔而来。 “应该是卡妙派了部分骑兵,前来接应我的吧。”阿鲁迪巴这样想着。 但很快,阿鲁迪巴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尘雾太过浩大,雾中出现的骑兵数量,竟有成千上万,而且数量还在不断的增长。 大地在震颤,苍穹都仿佛要被震碎。 “卡妙怎么可以派这么多骑兵来接应,那些杀来的敌人,难道是……” 下一个瞬间,阿鲁迪巴骇然变色。 尘雾中,数不清的骑兵已杀了出来,大楚的战旗,傲然飞舞。 是楚军,杀来的骑兵,竟是楚军! 楚军的突然出现,令阿鲁迪巴陷入了惊恐中,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卡妙的骑兵,竟然已被歼灭! “怎么可能,卡妙可是有六万骑兵,怎么可能这么快被歼灭,绝不可能啊!” 阿鲁迪巴难以想象,但转眼汹汹逼近的楚军,却让他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卡妙的骑兵已覆没,他们罗马人最后的突围希望被终结,现在,他阿鲁迪巴将独自面对楚军的铁骑洪流。 “结阵,迎敌,不许慌张!”阿鲁迪巴没有底气的大叫。 身为主将,阿鲁迪巴自己就心下慌张,更何况是他的那些饥渴难耐的部下 己军骑兵团全军覆没,五万罗马步兵就够震惊,楚军铁骑洪流杀来,那浩浩荡荡之势,更是击碎了罗马士兵的意志。 楚军尚在千步之外里,诸队的罗马步兵,便开始不由自主的向后撤退。 “不许撤退,给我给阵迎敌,退兵者军法处置。”阿鲁迪巴放声大吼。 只可惜,他那不自信的吼声,无情的被隆隆的铁骑之声所吞噬。 茫茫铁骑,转眼已逼近五百步。 那强大无比的气势,彻底的瓦解了罗马步兵的意志,五万罗马士兵,如溃巢的蝼蚁一般,轰然四散崩毁。 到了这个地步,罗马人严整的军纪,荡然无存,所余下的,唯有逃生的本能。 “完了,这下全完了!” 阿鲁迪巴面色惨然,到了这个地步,他也顾不得再战,只能拨马扭头,随着他的败军向卡开纳什堡退去。 远方的高岗上,颜良目睹了罗马步兵军团溃散,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们以为,可以逃出朕铁蹄的辗杀吗,真是幼稚!”颜良冷笑一声,下令摇动信旗,命文丑诸军,将这五万罗马人尽数歼灭。 信旗摇动,向大楚的铁骑之士们,发出了绝杀的号令。 不用颜良下令,杀红了眼的楚军将士,也不会放过任何活着的敌人。 滚滚铁骑飞射如风,转眼就撞入了败溃的敌丛。 如果说方才一战,骑兵对骑兵,中了埋伏的罗马骑兵,还能勉强的挣扎一下的话,那么眼前的这场战斗,就是一片倒的辗压。 旷野之上,失去了阵形,只顾溃逃的步军,又如何能逃得过骑兵的铁蹄。 文丑、赵云和庞德三员大将,各率一支兵马,如一柄巨大的三叉戟,转眼就将罗马溃兵刺穿。 铁骑辗过之处,肢体乱飞,鲜血四溅,成千成千的罗马兵,被摧为粉碎。 只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竟有万余罗马人,死在了大楚铁骑冲击之下。 赵云一马当先,手中银枪四射,将数不清的敌人,点倒于地 辗追中,赵云锁定了阿鲁迪巴,那员身着金甲的敌将。 庞德斩了米罗,文丑杀了卡妙,二将各收大功一件,赵云岂甘落后。 纵马如风,踏着血路,赵云手中银枪如电射出,径直阿鲁迪巴项上人头。 奔逃中的阿鲁迪巴,猛觉强大的战气压迫而来,回头时,但见一道流光已射向自己。 阿鲁迪巴心下一惊,不及多想,急是回荡相挡。 刀与枪,瞬间相撞。 哐! 一声猎猎的激鸣,阿鲁迪巴那重达数十斤的大刀,倾尽全力的一扫,竟然被赵云轻松的撞了回去。 狂厉的劲力,如汹涌的潮水般灌入他的身体,搅得他气血翻滚,几乎喘不过气来。 “此人的武艺,竟这么强!” 阿鲁迪巴还水及震惊时,赵云那精妙无双的枪法,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狂扑而至。 层层叠叠的枪影,转眼就将阿鲁迪巴包裹在了其中。 阿鲁迪巴的武艺,不过是绝顶初期,而赵云的实力,却是半只脚已经迈进了绝顶巅峰的地步。 双方实力上的差距,再加上阿鲁迪巴斗志全无,又如何能是赵云的对手。 在赵云暴风雨般的攻击下,阿鲁迪巴破绽百出,转眼已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十五招走过。 暴风骤止。 阿鲁迪巴诺大的身体,凝固在了马上,双目睁到斗大。 他那张惊怖的脸庞下面,赵云的银枪,深深的刺穿了他的喉咙。 银枪一收,鲜血如泉水一般,从他的喉间喷涌而出,阿鲁迪巴双手拼命的捂扣,鲜血却四溢而出。 带着痛苦的“呜呜”声,阿鲁迪巴摇摇晃晃,从马上坠落了下去。 第三员罗马大将,就此被赵云斩落马下。 赵云割下阿鲁迪巴的人头,将之拴在马上,拍马向前,继续狂杀着败逃的敌人。 不多时,大军已杀至了卡开纳什堡附近。 五万罗马士兵已被杀伤几近,残存不到万余的兵马,连滚带爬的扑向城门,想要逃将进去。 城堡上,莫米娅、亚历山大、哈维,甚至是撒加,都被这惊人的一幕震怖了。 他们万万没有料想,六万的骑兵,五万的步兵军团,就这样败了。 仿佛在眨眼之间,近十万的兵马,就被楚军扫荡一空。 死伤的,不仅是十万军队,更是他们的希望。 那些罗马贵族们,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口。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年轻的亚历山大,惊得乱了阵脚,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 莫米娅那美艳的脸庞上,同样是无尽的惊怖。 不过,莫米娅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她很快就平伏下了震惊的情绪,眼见己军败兵奔来,便要下令打开城门,放败兵入城。 “不可以!”撒加大吼一声,沉声道:“楚军骑兵就紧跟在败兵之后,我们若是打开城门,万一让楚军趁势冲进来,一切就都完了!” 莫米娅丰腴的身躯一震,皱眉道:“不开城门,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士兵,被敌人杀光吗?” “事到如今,也只能牺牲他们了。”撒加铁血无情的回答 莫米娅沉默了下来,紧咬着嘴唇,犹豫了许久,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很清楚,撒加说得没错,打开城门,若是让楚军冲进来,她们余下这三十万兵马,只恐今天就要统统覆没在这里。 无可奈何之下,莫米娅只能下令紧闭城门,不得放一人入内。 那万余自以为是幸运者的罗马步兵,如容易死里逃生,逃到了城堡外面,庆幸着可以逃过一劫。 谁知,城门却紧闭,无论他们如何吼叫,都不肯打开,放他们入城。 而此时,身后的楚军铁骑已经追至,将归不了城的一万罗马败军,尽情的屠杀。 城头上,罗马贵族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败军被楚人残忍的屠杀,不但不敢开门,更不敢派一兵一卒出城相救。 嚎叫声,凄厉声,深深的刺痛着他们的心灵。 莫米娅脸色苍白,双腿都在发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没有选择 黄昏时分,这场惨烈之极的屠杀,终于结束。 城堡的城墙和沟壕之间,密密麻麻的铺满了尸体,近两万的罗马步兵,因无法逃往城中,而被身后的楚军射死。 卡纳开什堡外,鲜血染红了大片大片的土地,整个旷野都仿佛变成一望无际的赤色沼泽。 颜良驻马于城外,审视着那残酷的画面,英武的脸上没有一丝同情,只有意犹未尽的冷绝。 大楚的铁骑之士们,奔驰在敌堡之外,挥舞着刀锋上挑起的首级,向缩在城中的罗马人耀武扬威。 受到如此震慑,城中的罗马人都吓得腿肚子哆嗦,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烁着极度的恐慌。 颜良耀武扬威了许久,方才率军离去归营。 此后的数天的,楚军继续加紧围城,把水源死死的掐断,不放过一名罗马人出城取水。 六万骑兵覆没,五万步兵军团全灭,遭受重创的罗马人,已失去了突围的机会,只能龟缩于城堡中不敢出战。 而长时间的缺水,又加剧了罗马人军心的瓦解。 诸般种种,罗马人在此内忧外患之外,围城数日后,已是濒临崩溃。 这时,一些求生心切的罗马人,开始不顾军令,冒险越堡而出,企图穿越楚军的防线。 只可惜,颜良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十五万铁骑把方圆十余里围得水泄不通,日夜有一队队巡骑游弋在四营之外,将任何一处空隙都堵塞不通。 这样的严防死守,就算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几天的时间内,成千的罗马逃兵,死在了楚军的巡骑之下,没有一人可以逃出升天。 御帐中,颜良喝着美酒,听取着诸将关于截杀出逃之敌的报告。 “看来罗马人的意志,已经彻底的瓦解,陛下,臣以为,现在该是用上一计,诱使敌人出堡,给他们致命一击的时候了。”郭嘉笑道。 “奉孝有何妙计,说来听听。”颜良起了兴致。 郭嘉便道:“罗马人一天不出城堡,我们就一天没办法将之扫灭,臣以为,陛下不若放一些俘虏回去,告诉罗马的皇太后,只要她们罗马肯纳贡称臣,割地赔款,我们就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罗马人为了活命,必然会答应这苛刻的条件,待其离堡而出时,我们就发动全力一击,必可毕其功于一役。” 郭嘉不紧不慢的,道出了他的诱敌之计。 颜良也没心情跟罗马人再耗下去,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杀进罗马城,将三大帝国都纳入他的统治之下,建立横跨欧亚的世界第一大帝国。 为了尽快完成这宏伟的目标,消灭城中龟缩的二十**万的罗马残兵,就是迫切需要解决之事。 颜良并没有想多久,就采纳了郭嘉的计策。 当天,数名俘虏被放归,带着颜良开出的苛刻条件,灰溜溜的回往了卡纳开什堡中。 颜良的口信传入堡中,立时引起了渲然大波。 莫米娅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立刻召集文武重臣,商议是否该答应之事。 “我神圣的罗马帝国,岂能向东方人称臣,我们的颜面何在,我们的尊严何在,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答应。” 撒加第一个愤怒的大叫,他认为颜良提出的条件,是对他们大罗马帝国,公然的羞辱。 响应撒加的却没有几个,纵使平日里,那些喊打喊杀的执政官们,一个个也都默然不语,无人附合撒加。 因为,他们谁都不想死。 哈维干咳了几声,缓缓道:“以我看啊,我们大可以答应颜良的条件,只要他放开围圈,让我们成功的退往希腊,那个时候,我们再翻脸撕毁条约,颜良又能拿我们怎样呢。” 哈维的话,令在场之人心头一震,纵使是撒加,眼眸也是一亮。 “我大罗马帝国是重信约之国,如果答应颜良,却又撒毁条约,岂不是有损我们的信用。”撒加的语气平静了许多。 哈维却冷笑一声:“颜良是疯狂的侵略者,对待侵略者,我们还要讲什么信用,岂非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哈维的话,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合,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莫米娅把目光望向了撒加,作为武官领袖的撒加,如果他不答应求和,那她这位皇太后,也不能独断专行。 哈维见撒加犹豫不决,便叹道:“我们如果不答应颜良的条件,所有人就要被困在这里,到时候,整个罗马帝国就要崩溃瓦解,被颜良的铁蹄摧毁,为了大局,我们一时忍辱负重,又有什么不行呢。” 这语重心长的话,深深的刺激着撒加的心灵。 沉默权衡了许久,撒手咬牙道:“既然是这样,为了保全罗马帝国,我赞成哈维元老的提议。” 所有人都长松了一口气。 莫米娅暗喜,当即下令派出使者,带着求和的国书,前往楚营去求和。 计议已定,诸臣退去,这时,司马懿才从后面转出。 “皇太后,万万不可以啊,你们这是中了颜良的诡计!”司马懿激动的叫道。 “诡计?”莫米娅一脸茫然。 司马懿沉声道:“颜良故意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就是想让你们以为,他是真的想逼你们求和,然后才能诱使你们从城堡中出来,一旦罗马大军进入平地,他一定会立刻撕毁和约,发动大举进攻,那个时候,整个罗马军团,就要遭受灭顶之祸啊。” 司马懿一番话,吓得莫米娅全身震颤,恐怖不已。 只是,惊恐了片刻,莫米娅却无奈的叹道:“就算颜良有诡计,可是,如果我们不答应,再这么被围下去,我们也要全面崩溃,那时还不是死路一条。现在,至少还有一线的生机。” “可是——” “不必再可是了。”莫米娅打断了司马懿,瞪着他道:“那你告诉我,除了这样,你能有什么计策,可以让我们活着回到罗马吗?” 一语反问,令司马懿语塞无言,整个人尴尬在了那里。 这下,司马懿无语可说了。 他虽然自认为识破了颜良的诡计,但他却没有任何的办法,能够帮助莫米娅摆脱眼前的困境。 在大势面前,在颜良绝对的实力面前,司马懿根本无计可施。 “你也没有计策吧,那就做好准备,跟着我们一起出城,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吧。”莫米娅叹道。 …… 一天后,使者带着颜良的答复归来。 颜良又开出了新的条件,要罗马将整个希腊,也割让给他,才答应罗马人的求生。 面对颜良的狮子大开口,莫米娅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答应,她反正也只是在敷衍颜良,一旦大家突围而出,就马上翻脸。 颜良这新加的条件,反而让莫米娅和他的大臣们,更加相信颜良是真的想要逼他们割地称臣。 一来一往数回,两国正式的签订了条约。 楚国方面,在收到了罗马割地称臣的文书后,如约的撤除了城外的围兵,诸路骑兵向着南面的亚述城退去。 莫米娅不敢轻易出城,派出了几股斥候,在确认楚军的确南撤时,方才敢下令出城。 是日清晨,二十八万饥渴难耐的罗马步兵,小心翼翼的开出了卡纳开什堡,借着晨雾的掩护,迅速的向北面而去。 途经堡外溪河时,二十多万渴到难耐的罗马人,纷纷的扑向溪边,疯狂的往嘴里灌水。 十余天的干渴终于得到缓解,这些原本陷入绝望的罗马人,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都开始振作起了士气。 痛饮过后的莫米娅,回望着南面,嘴角扬起了冷笑:“颜良啊,你会为你的贪心和自大付出代价的,待我顺利撤回罗马,这笔账,我一定会找你算的。” 莫米娅不敢久留,心怀着复仇之念,下令全军尽快继续向北撤退。 二十多万罗马步兵,丢盔弃甲,一路狂奔,几天后,进入了西利西亚区的大平原。 想着离爱琴海,离希腊越来越近,罗马士兵们的心情,就越发的好起来。 是日黄昏,大军行进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 莫米娅神思恍惚,她已忘记了楚军的威胁,开始思考起来,回到了罗马后,应该如何向那些要命的贵族交待。 楚军已不再是她的威胁,她现在想的是,如何防范政变,保住她和儿子的统治地位 “后面有动静!”一声尖叫,打断了莫米娅的神思。 她和众多的罗马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只见南面方向,尘雾滚滚而起,似有千军万马,正向着他们奔腾而来。 楚军?莫非是楚军? 二十八万罗马人,瞬间变色,顷刻就陷放了惊恐中。 就在这里,东面方向和西面方向,也几乎同时掀起了狂尘。 脚下的大地,更是隆隆震颤,仿佛数不清的猛兽,正在由远及近的逼近而来。 “颜良,你终于来了!”斗篷下的司马懿,暗暗咬牙,脸色已阴沉到了极点。 莫米娅、亚历山大、哈维、撒加,所有的罗马人,都是神色惊变,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滚滚尘雾中,数不清的楚国铁骑,正如钢铁洪流一般,分从三面,向着罗马人汹汹而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大决战 楚国人,违约了! 面对滚滚而来的楚国铁骑,莫米娅和她的部下们,是又恨又惊,大骂颜良言而无信。 罗马人俨然已忘了,当初他们答应颜良的苛刻条件时,本来也抱着一旦成功脱逃,就立刻反悔的心思。 “结阵,速速结阵迎敌!”撒加纵马往来奔驰,放声大叫。 惊慌到极点的罗马士兵,你推我搡,拼命的往中央地段挤,谁都不敢列阵于外,只怕给楚军的铁骑当先辗到。 二十**万的罗马军团,一片的混乱,所有人都给楚军的突然到来,吓破了胆,哪还有意志去列阵迎敌。 就在罗马人还在恐慌时,大楚的铁骑,已分从三面杀至。 左翼处,庞德、张绣、马岱,率四万铁骑,呼啸如风。 右翼处,文丑、姜维、邓艾,纵驰四万精骑,如潮水般奔腾不息。 正南面方向,颜良手提战刀,纵马如风,左右护卫着赵云、太史慈两员绝顶大将,身后跟随着宿将张颌,纵驰七万铁骑,掀起漫天的狂尘,直扑而来。 大楚军的十五万铁骑,已尽数动用,星夜追击,终于在西利西亚追上罗马人。 此间的地形以平原为主,最近的城池也在四十里外,罗马人根本无从可避。 这是郭嘉设计好,颜良亲自给罗马人选定的坟墓。 “大楚的勇士们,给朕杀尽罗马胡虏。一统世界,就在此时!”颜良纵马如啸声如雷。 “杀——” “杀——” 奔驰中的大楚将士。手舞兵器,狂啸如潮,隆隆的啸声,几欲将苍穹撕碎。 滚滚铁流,转眼已扑至敌阵。 颜良战刀一指,赵云和太史慈两员大将,拨马抢先撞入敌丛中。 赵云枪舞如风,太史慈刀如车轮。刃风过处,搅起漫天的腥风血雨。 这两员大将,就如同钢铁的绞肉机,将阻拦在身前的一切罗马人,统统都无情的绞碎。 南面的七万大楚主力,率先与敌接战。 惊慌的罗马人根本没有斗志,多是一触即溃。丢盔弃甲,向北拼命的逃窜。 旷野之上,奔溃的步兵,又焉能逃得过骑兵的速度。 大楚的铁骑很快就追上,马蹄无情的将他们践踏,刀锋无情的将他们斩落。一颗颗的罗马人头飞上天空,形成骇人而壮观的景象。 颜良坐胯着赤兔马,手提青龙刀,在尸山血海中,纵情的狂奔。 温柔乡的酒池肉林。锁不住他一颗好战的心,只有奔腾在战场上。刀饮敌人的鲜血,才能让他整个人的灵魂,都痛快的燃烧。 刀锋过处,一颗颗人头被斩落,颜良放声狂笑,当真如嗜血的魔鬼一般。 正杀得痛快时,前边被辗杀的罗马人,竟似稍稍稳住了败溃的阵形。 颜良举目望去,却见一名罗马敌将,正在极力的镇压着败溃的军心,组织罗马人进行反击。 那员罗马敌将,正是罗马十二执政官中的修罗。 颜良并不知那敌将之名,他也不屑于知道,以他现的武道实力,任何敌人在他面前,都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暴喝一声,颜良猛夹马腹,赤兔马如红色的闪电般射出,直趋修罗而去。 神驹的力量太快,穿行在乱军中,竟如同呼啸的烈火一般,只见其影不见其形。 还在喝斥士卒的修罗,蓦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庞大杀气,汹汹袭来,猛抬头时,颜良那铁塔般的身躯,竟已横在了他的跟前。 威势震慑鬼神,一瞬之间,竟吓得修罗心神一滞。 狰狞的冷笑中,颜良手中的青龙刀,已卷着狂尘血雾,向修罗呼啸斩来。 心神震荡的修蜀,勉强压制怖意,欲要举起手中铁锤相挡。 只是,颜良这鬼神的一刀,速度实在太快,快到让修蜀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青光一闪,一颗斗大的人头,呼啸着飞上了半空。 那断首的残躯,喷涌着鲜血,晃了几晃栽倒于马下。 神威无敌的颜良,只用了一招,就斩杀武艺绝顶的罗马大将。 罗马人残存的抵抗意志,彻底的崩溃了。 那些原本还想拼一下的罗马人,眼见东方皇帝大发神威,只一招就斩杀了他们的执政官时,意志与精神,瞬间就瓦解。 望风而溃,除了望风而溃,罗马人不知还能做什么。 大楚的铁骑却辗杀而上,将成千上万败溃的罗马人,辗为粉碎。 左右两翼,文丑和庞德等诸将率领的两翼部队,也已经杀至,将罗马人又拦腰斩成两段。 三路铁骑之军,不多时间就将二十多马人的罗马军团解体,撕成了大大小小的碎块,再分别辗碎。 莫米娅和她的儿皇帝亚历山大,惊恐如老鼠一般,在皇家卫队的保护下,拼命的想要突出一条生路去。 只可惜,十五万的大楚铁骑,四面八方的围裹绞杀而来,将他们死死的圈在其中,哪怕一人都不放过。 继修罗之后,艾欧里亚和阿布罗迪两位执政官,也分别被文丑和庞德斩杀。 随征波斯的七位执政官,现在只余下了撒加一人。 垂死挣扎的撒加,率领着皇家卫队,保护着莫米娅的亚历山大,拼死的往北面突围,试图凭借他的力量,杀出一条血路。 正血战之际,赵云杀到了。 银枪如电,直取撒加的项上人头。 乱战中的撒加,蓦见斜刺里一道白光刺来,敏觉的意识到有武艺超强的敌将袭来。 撒加也不及多想,手中三叉戟倾尽全力。拨挡而出。 锵~~ 一声金属交鸣,赵云和撒加二人。身形俱是一震。 赵云的心中,不禁暗吃了一惊。 要知他的武艺已趋近于绝顶巅峰,自问大楚军中,除了天子颜良外,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就算是文丑怕也逊色稍许。 大楚军中武艺第二的存在,一招交手,却与撒加战了个平风秋手。 这撒加的武艺。竟然也趋于绝顶巅峰。 “很好,我赵云终于又遇上对手了,就让我战个痛快吧!” 赵云战意大作,对手的强大,反而激励起了他的战意,他抖擞精神,层层叠叠的枪影。如虹射出。 撒加也是吃了一惊,今罗马人虽处于败势,但撒加却自信,纯论武艺,自己可是无敌于天下的存在。 可是,眼前这员楚将。实力却竟与他不相上下,这实在大出撒加的意料。 受到刺激的撒加,激起了残存的斗志,三叉戟舞将开来,尽使平生战力。与赵云战在了一团。 罗马最强的战将,与大楚第二强的战将。杀成一团,那是何等激烈的场面。 只见枪影与戟影舞动如风,将二人方圆数丈之地,完全的包裹在了光影之中。 超强的刃风,撕碎空气,竟是发出刺耳的哧哧之声。 脚下的地面,更是被斩出条条沟壑,飞沙走石,声势极是骇人。 无论是败溃的罗马人,还是大楚的将士,都不敢接近二人方圆数丈的境地,生怕被那强烈的刃风搅碎。 转眼间,赵云和撒加已战过一百余合,依旧不分胜负。 而在四周,每时每刻,都在成百的罗马士兵倒在血泊中,被楚军的铁骑辗碎。 烈火从远处射来,转眼间便至战团之外。 颜良手提着血淋淋的青龙刀,杀至了此间。 老远处时,颜良就看见,赵云与一员敌将杀得难解难分,不分上下。 “以子龙的武艺,竟能有人与他战成平手,那敌将,必就是罗马第一大将撒加了。” 杀意心起,颜良一时雄心大作,奔腾而来时,口中喝道:“子龙让开,此贼交给朕斩杀!” 激战中的赵云,耳听颜良杀来,自不敢不尊皇命,抢攻几招,拨马退出了战团。 就在撒加刚刚喘一口气时,转身之际,却猛觉一股山崩地裂般的压迫力,汹涌而来。 撒加心头大震,生平头一次感受到了如此强大的压迫力,竟然有种令他窒息的错觉。 “东方的皇帝么?就是你把我们罗马害成这样,我撒加今天就杀了你,为我们死去的勇士报仇!” 撒加强压住震惊,擎起三叉戟,运气生平之力,迎着颜良荡去。 颜良却纵马如风,手中青龙刀,挟着摧毁一切的狂力,直取撒加人头。 吭! 一声山崩烈的撞鸣声,巨大的刃风以二人相撞处为中心,四面的扩散开来,竟是掀起了一圈血尘卷积的冲击波。 纵马而过的颜良,丝毫没有一丝的震动,拨马转身,手中战刀再如车轮般斩来。 而撒加却是气血翻滚,头晕目眩,握戟的双手,竟已虎口震裂。 只一招,颜良就令罗马帝国第一战将,虎口裂震! “怎么可能,这世上怎可能有武艺强在这种地步的人,不可能……” 撒加震惊之际,颜良刀锋又至,他不及多想,急是举戟相挡。 又是一声轰鸣。 撒加诺大的身形,在马上剧烈一晃,巨力灌入身体,气血压制不住,张口竟是喷出一支血箭。 颜良的第二刀,竟震得撒加吐血。 就在撒加连喘息都不及时,颜良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第三刀,已自上而下,如泰山压顶一般,向着撒加斩来。 这一斩,颜良已运起十成之力,一斩之中,集中了他毕生武艺的精华所在。 威霸天下的一斩。 吐血的撒加,艰难的举起三叉戟相挡,已是用上了最后的力气。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刀锋当头斩下。 咔嚓嚓! 撒加的三叉戟,竟是被一斩两断。 刀锋顺势而下,力道丝毫不斩,下一个瞬间,撒加的身躯,已是从头顶到尾顶,被劈成了两半。 颜良只用了三刀,就将罗马帝国第一大将斩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9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将世界踩在脚下 撒加,罗马帝国最强的战士,就此陨命。 罗马人最后的精神寄托,就此被东方的皇帝,伟大的颜良所摧毁。 残存的罗马人,精神完全崩溃,纷纷丢下武器,向楚军投降。 颜良却没有接受他们的投降,长刀所向,将任何一张西方的面孔,统统都宰杀。 这几十万的罗马士兵,乃是罗马帝国最优秀的存在,颜良就是要斩草除根,杀尽他们,斩除那几千万罗马人的希望。 这些人死绝了,就没有罗马人再敢反抗,颜良就可以尽情的奴役那几千万罗马人。 大楚的铁蹄,无情的辗过,将那些放弃抵抗的罗马人,摧为粉碎。 冤鬼般的惨叫声,震天动地。 人群中的莫米娅,眼睁睁的看着撒加被杀,吓得是神魂破碎,花枝乱颤。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武艺超凡入圣的撒加,怎能在三招之内,就被敌人斩成了两截。 莫米娅终于认出,那斩杀撒加之人,就是楚国的皇帝颜良。 “东方的皇帝,竟然是这么强的一个男人,魔鬼,他简直就是魔鬼啊……”莫米娅慌到失去了理智。 “母皇,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啊?”年少的亚历山大,惊恐的叫道。 左右处,罗马的皇家卫队,不是成片成片的被斩杀,就是丢下他们要保护的人,抱头鼠窜。 他们母子的身边,保护的人已寥寥无几,死神正在逼近着他们。 莫米娅知道,大势已去,罗马帝国已经完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母子,要不要为罗马帝国殉葬。 心痛欲绝的莫米娅,咬牙着朱唇,纠结了好一会,忽然跳下马来,拉着她的皇帝儿子,母子二人相扶,盘膝坐在了原地。 “母后,我们这是干什么?”亚历山大惊异的叫道。 莫米娅沉声喝道:“亚历山大,不要说话,就这么坐着,保持住你皇帝的威严,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存活的机会。” 眼前楚国的骑兵们,都已经杀红了眼,见人就杀,投降根本就没有活路。 莫米娅想保住性命,唯一的希望就是让那些楚兵们,看到活捉他们母子,比宰杀了他们,更有价值。 莫米娅这才要让亚历山大,拿出皇帝的威严气势来,让那些楚兵们为他们的镇定感到惊奇,进而视他们为重要人物,把他们活捉。 亚历山大不理解母亲的意思,却也别无选择,只能与母亲一道坐在那里,颤巍巍的挺起胸膛,故作威严镇定。 这一招果然有效,当杀红了眼的楚兵,杀到他们的面前时,都被这正襟危坐的二人所惊奇,下意识的就收敛了杀意。 须臾后,数百骑兵环伺四周,将母子二人团团的围住。 亚历山大慌得直打哆嗦,莫米娅心中也在颤抖,母子二人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能硬着头破故作镇定。 未多久,姜维杀到了近前,见这身着华丽的母子二人,猜测极可能是罗马皇太后和皇帝,心中不禁大喜。 姜维急将通晓罗马语的随军向导叫来,质问道:“你二人是谁,报上名来。” 莫米娅这才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是大罗马帝国的皇太后莫米娅,这是我罗马帝国的皇帝亚历山大,带我去见你们的皇帝颜良吧。” 姜维的猜测,果然正确,一想到活捉了罗马帝国的皇太后的皇帝,如此巨大的功劳,把个姜维兴奋的险些叫出声来。 他当即便下令,将这母子二人带走,待战斗结束,献于天子。 黄昏时分,这场盛大的杀戮,终于落下了帷幕。 二十八万的罗马步兵军团,几乎被杀了个精光,只有不到万余人,侥幸的逃出了战场。 颜良却不给他们活命的机会,诸路骑兵继续北进追杀,同时去抢夺爱琴海沿岸的渡口,为下一步进攻希腊,入侵罗马帝国本土作准备。 方圆十余里的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整个平原地带,都铺上了厚厚一层的尸体,更被鲜血染成了赤红的泥泽。 颜良驻马尸山上,扫视着这修罗地狱般的战场,目光中透着意犹未尽的兴奋。 这一场战斗,当真是杀得痛快淋漓,杀得过极了瘾。 “今日之后,恐怕再没有机会,这样痛痛快快的杀一场了吧……”颜良喃喃感慨着。 罗马主力已灭,放眼世界,已再无敌手。 颜良有种预感,这将是他此生最后一场规模宏大的战役,接下来的战斗,都将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感慨之时,姜维飞奔而来,兴奋叫道:“启禀陛下,臣活捉了罗马皇太后莫米娅,还有罗马的儿皇帝亚历山大。” “干得漂亮。” 颜良兴致大增,拍马夺下尸山,直往大营而去。 平原上,一座规模宏大的营盘,已经矗立起来,成千上万的楚军士卒,正满怀着大胜的喜悦,将大批大批的缴获,往营内搬运,整个营中,处处都是堆积如山的战利品。 颜良策马飞奔,直入中军,大步走入御帐中,高坐皇座。 片刻后,士兵们将两名罗马人,押解入了帐中。 其中一名雍荣华贵的少妇,体态丰盈,容貌美艳,便是传闻已久的罗马皇太后莫米娅。 而跟在她身边,那个神色慌张,却又故作从容的小子,自然就是罗马皇帝亚历山大。 颜良的目光从亚历山大身上抹过,直接落在了莫米娅的身上。 目光肆意的审视,仿佛要穿透莫米娅的衣服,窥视她身体每一寸的隐微之处似的。 “莫米娅,朕早听说你是个美人,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颜良的眼中,肆意的邪火已在燃烧。 身边的向导,将颜良这轻薄的话,直接翻译了过去。 莫米娅脸色一红,故作从容道:“东方的皇帝,你既然已经和我们达成了和平条约,为什么却要反悔,你的信用何在?” 敢质问朕! 颜良剑眉一凝,摆手喝道:“子丰,给朕先扇她两个耳光。” “诺!” 周仓得令,几步上前,抡起手来,冲着莫米娅就是“啪啪”两个耳光。 莫米娅还没反应过来时,已被扇倒在地,白白净净的脸上,已是添了两个血印子。 莫米娅又痛又惊,以幽怨的眼神瞪向颜良,万万没有想到,颜良连话都不让她说,公然这般抽她的耳光。 这个东方皇帝,也太霸道了吧。 颜良却冷视着她,以不容质疑的口吻道:“你现在是朕的俘虏,没有资格跟朕正面对话,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臣服于朕,任由朕蹂躏,二,就是去死!” 莫米娅身形震动,心中骇然无比,就那么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实在想不到,颜良竟这般霸道野蛮,对她这个罗马皇太后,没有丝毫的尊敬,根本就是要彻底的摧毁她的尊严,把她践踏在脚下。 看到莫米娅不回答,颜良冷笑一声,摆手道:“听不懂是吧,传朕旨意,把俘获的两千罗马人,统统都就地斩杀。” 莫米娅大惊失色,还未及反应时,传令兵已令旨出帐。 片刻后,帐外就响起了惨号之声,那是两千的罗马俘虏,正在被排队砍头。 颜良留下这两千罗马人,就是为了让莫米娅胆寒。 声声惨叫中,莫米娅的矜持与尊严,正在一点点的瓦解,她很清楚,如果她不臣服于颜良,下一个被砍头的,就会是她。 不多时,两千多人被杀尽,莫米娅长长的松了口气,已是惊出一身冷汗。 “还听不懂是吧,很好,朕也不缺你一个女人,来人啊,把他母子二人拉出去,给朕五马分尸!”颜良摆手喝道。 号令传下,一众楚兵,汹汹而上。 那亚历山大顿时吓得泪流满面,扑嗵便跪倒在地,哀号求饶。 颜良冷笑不语,目光盯向了莫米娅。 亚历山大见状,忙向母亲道:“母亲啊,你屈服吧,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 这个罗马儿皇帝,已全然没有了尊严,只想着苟且求生。 哪怕付出的代价,是让他的母亲,臣服在颜良的胯下。 莫米娅紧咬着红唇,既恨儿子的软弱无耻,又恨颜良霸道野蛮。 犹豫了片刻,她只能跪了向来,向颜良表示屈服。 “哈哈——” 颜良放声狂笑,大步上前,如拎小鸡一般,将莫米娅夹起,一把将她扔在了皇榻上。 莫米娅惊羞不已,不及反应时,颜良虎掌伸出,几下已将她身上的衣裳,撕了个粉碎。 接着,颜良便如虎狼一般,抖擞雄风,扑向了这头美艳罗马妖后。 御帐中,颜良兴奋如火,竟是当着亚历山大的面,征伐起了他的母亲。 莫米娅感到了无尽耻辱和痛苦,但她却不敢反抗,只能闭上眼睛,紧咬嘴唇,默默的承受。 而跪伏在地的亚历山大,虽尴尬惭愧万分,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颜良公然的凌辱。 大帐之中,狮吼之声,如雷而生。 今天,罗马帝国被颜良踩在了脚下,罗马皇帝跪在颜良跟前,罗马的皇太后,任由颜良蹂躏她的身体。 整个世界,都被颜良踩在了脚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新的纪元(大结局) 颜良尽情的蹂躏莫米娅,将未尽的杀意,统统都发泄在了这个罗马美妇人的身上。 征伐过后,颜良令将莫米娅和亚历山大带走,利用他们来招降罗马城池,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那被羞辱的母女俩前脚刚被带走,后脚邓艾就前兴冲冲的前来求见。 “父皇,看我抓到了谁!”邓艾一挥手,令士卒将一人带了进来,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颜良懒洋洋的直起身来,俯视下去,看到是一张惶然而苍白的脸。 司马懿! 没错,跪在他面前的,正是司马懿。 认出是司马懿的一瞬,悬在颜良心头上,仅存的那一小块石头,终于落地。 司马懿啊,这个从刘备时代起,就跟自己作对,一路从中原逃到波斯,又从波斯逃到罗马,如阴魂不散的野鬼一般,咬着自己不放的野心家,今天,终于跪倒在了自己的眼前。 “司马懿,你折腾了这么久,终于跪在朕面前了,不容易呀。”颜良冷笑道。 司马懿身形一颤,头深深的低下,不敢正视颜良那锋利如刃的目光。 颜良盯着他,冷冷问道:“司马懿,你现在知错了吗?” 颜良那般语气,竟似司马懿如果认错的话,就会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一般。 司马懿灰暗的眼眸中,瞬间涌起一线希望,忙叩首道:“罪臣知错了,罪臣愿归降于陛下,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以弥补罪臣往昔的过错,请陛下开恩,给罪臣一个改过的机会。” 颜良的嘴角,扬起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眼前的司马懿,就和孙权刘备之流一样,活着的时候,没完没了的和自己作对,一旦被生擒,走投无路时,就巴巴的求饶。 他们统统都是虚伪之徒。 而虚伪之徒,在颜良的眼里,全都该杀。 “司马懿,如果你以为朕会给你机会,那你就太不了解朕了,白白跟朕作对了这么多年。”颜良冷笑着讽刺道。 司马懿脸色一变,惧意如潮水般,瞬间袭遍全身。 “陛下,罪臣……” 颜良手一挥,喝道:“来人啊,把司马懿拖出去,给朕削成人棍,丢进野地里,任他自生自灭。” 刘备、孙权、曹丕,这些和他作对的诸侯,都没有善终,颜良当然也不会让司马懿死得痛快。 颜良要让他在痛苦与恐惧中,生不如死的死去。 司马懿大惊失色,吓得几乎瘫倒在地,忙泣声嚎叫道:“陛下饶命,臣知错了,臣知错了啊,请陛下饶命啊~~” 颜良却以看耍猴似的目光,目送着他被左右军士拖下去。 杀猪般的嚎叫声,在帐外响起,那是司马懿的肢体,在被大刀一段段的斩下。 东方残留的最后一名敌人,就此也宣告覆没。 次日,颜良便尽起大军,向着罗马城的方向进发。 浩浩荡荡的铁蹄王师,沿着平原血地,一路向北而行。 颜良坐胯着赤兔马,手提着青龙刀,身披金甲,昂首而行。 转过一道弯,颜良听到了狗一般的哀号声。 举目望去,却见大道的旁边,躺着一名没了四肢的废物,正是被削成了人棍的司马懿。 几条野狗嗅到了血的味道,正围着司马懿的残躯打着转转,牙缝里已经流淌出丝丝的口水。 “陛下,饶命,饶命啊~~”恐惧痛苦中的司马懿,气若游丝的哭着嚎着,巴巴的望着颜良,渴求活命的机会。 颜良却冷笑一声,再不看他一眼,昂首目向前方。 大军渐渐远处,将司马懿的哀号声,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几天后,颜良统领大军,抵达了爱琴海。 四十万罗马军团覆没的消息,早已传到,这巨大的噩耗,令整个罗马帝国都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 残存的罗马士兵,不是开城投降,就是纷纷溃散,各自逃命,谁还能挡住大楚的兵锋。 颜良的大军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易的渡过了爱琴海,杀入了希腊境内。 大楚的铁骑所向无敌,以辗压之势横扫希腊,直逼罗马城而去。 惊恐的罗马贵族们,只能将残存的五位执政官调来,动用一切可动用的军团,试图阻挡大楚的兵锋。 只可惜,在主力覆没之后,士气瓦解,军心涣散的罗马人,只靠着那丁点二线兵团,又如何能挡住气势如虹的大楚兵团。 铁蹄所向,无人能挡。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大楚的旗帜就插遍了罗马东部的城池,两月之后,十万铁蹄杀到了罗马城下。 此刻,五位执政官已先后战死,罗马城中守军不过一万,整个城池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 颜良也没心情跟残存的敌人,浪费他宝贵的时间,直接用从东方运来的数十桶火药,轰隆声就将罗马城巨大的城墙轰塌。 随后,大楚的铁蹄就涌入了这座拥有数百年历史,集中了西方世界精华的都城。 大楚的骑士兵,按照颜良的命令,血洗罗马城三日,直杀到血流成河,尸叠成杀。 颜良就是要用血洗罗马人神圣的都城,摧毁罗马人残存的抵抗意志,让他们再不敢反抗,只甘心的做大楚的奴隶。 血洗三日后,颜良昂首策马,步入了罗马城。 穿过那一条条血腥的街道,颜良进入了罗马华丽的皇宫,在万圣殿中,接受了诸将的朝拜。 巨大的石彻大殿中,颜良高坐在华丽的皇座上,俯视着跪拜的的群臣,听着他们山呼万岁。 颜良知道,这一刻,他已成为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帝王。 他的帝国,横跨欧亚两洲,将来还要继续的扩张,不断的拓展下去。 如此伟大的功绩,过去没有人超越,将来也不会有人能超越。 心中感慨万千,颜良放声狂笑起来,笑得何等的畅快。 杀戮与征服过后,便是狂欢。 罗马城中,那些残存的贵族妇女们,统统都被纳入娼营,供大楚将士们享乐。 罗马皇帝的库府中,那些堆积如山的金钱,数不清的美酒,颜良也都毫不吝啬的赐给他的将士。 这些大楚将士,不远万里随他征伐异国,开创了数此伟业,颜良怎能对他们有所吝啬呢。 当天的罗马城,成为了大楚将士们狂欢之城,却变成了罗马人的人间地狱。 一场的豪饮,直至深夜,颜良才醉熏熏的还往内宫。 寝宫外面,义女周玉,已经等候多时。 远远看见颜良过,周玉便紧步上前,将颜良从周仓的手中接过,扶着他进入了宫中。 醉意中的颜良,感受着周玉身上散发出的体香,手扶着她那丰盈十足的身子,心中,一股躁动之火,正在悄然滋生。 颜良的手不安份的向下摸去,在周玉那小酥臀上,轻轻的抓了一把。 “嗯。”周玉轻哼了一声,脸畔顿生红晕。 颜良却假作不知,依旧装醉。 周玉也不介意,只红着脸,扶着颜良躺在了巨大的床榻上。 接着,颜良便听到了“沙沙”的响声。 他微微睁开眼瞧去,竟惊奇的发现,周玉竟是在宽衣解带。 颜良的心跳陡然间加快,血脉贲张,烈火熊燃。 周玉就在他的注视下,将自己解得一丝不挂,将一身的曼妙美好,都呈现在了颜良的眼前。 然后,她怀着羞意,红着脸,爬上了床榻,如蛇儿一般,爬上了颜良的身体。 颜良就那么张大眼睛,看着周玉的脸庞凑将近来,享受着那沉甸甸的身体,压向自己的刺激。 “玉儿,你……” “陛下。” 周玉的手指,轻轻的按住了颜良的嘴巴,羞答答道:“玉儿不要再做陛下的义女,玉儿要做陛下的女人,今天,玉儿就要完成多年的心愿,把自己奉献给陛下。” 在这个欢庆胜利的日子里,周玉终于无法再忍受煎,向颜良道出了心声。 此时此刻,颜良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作为一个男人,如此曼妙的身体,横陈在自己眼前。 妙龄绝美的女人,向自己表明心迹,身为世界之王,他还有何顾忌。 “玉儿,朕就成全你,让你变成朕的女人吧。” 一声狂笑,颜良猛的翻身,将周玉压在了身下。 雄风抖擞,征伐骤起,颜良犹如一头发疯的雄狮,疯狂的征伐起身下的小小绵羊。 周玉咬牙红唇,面色潮红,低低的哼吟着,享受那圣恩的眷顾。 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罗马的皇宫大殿中,春色淋漓,巫山不尽。 颜良就在这皇宫之内,和周玉缠绵了整整的十天。 十天的时间里,颜良几乎日日寻欢,将周玉这妙龄少女,变成了风韵无双的,媚色无限的少妇。 然而,颜良却并未被这温柔乡中的快活,迷失了自己的本性。 十天之后,大楚的铁骑再度集结,浩浩荡荡的开出了罗马城。 颜良身披金甲,腰悬倚天宝剑,坐胯着赤兔马,昂首步出了这座宏大的都城。 身后跟着的,是赵云、张辽、文丑、太史慈、庞德等大楚的名将。 长长的队伍绵延西去,一眼望不到尽头。 战旗滚滚如涛,遮天蔽日。 颜良的身后,是空前强大的帝国,无尽的美人,无尽的财富可以让他享受。 他完全可以留在罗马城中,终日寻欢作乐,在温柔乡中渡过余生,而把开疆拓土的重任,交给他的名将们。 颜良却没有。 他生来就是一个战士,战场才是他永远的归宿,他只有在不断的征伐,不断的杀戮中,才不会迷失自然。 无论何时,颜良的目光,始终看向未知的远方。 花开花落,悠悠岁月。 一个新的纪元,才刚刚开始。 (全书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完本感言 《三国之暴君颜良》终于完结了,在写下“全书完”三个字时,都尉眼眶中竟然有点湿润了。 从2012年12月,到2014年3月,一年零三个月的写作,漫长的时间里,都尉从未曾断过更,甚至是结石手术,痛到死去活来时,都没有断过,这一点都尉着实自豪。 不过,都尉之所以能坚持下去,靠的就是你们的支持,你们的每一个订阅,每一份打赏,每一张投票,都尉都铭记于心,没有你们,都尉就没办法生存下去。 在这里,都尉要向你们深深的说一声“谢谢”。 至于《暴君》这本书,褒贬不一,都尉也着实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不过,终究我还是写完了,写出了我心目中的“暴君”。 关于陷阵都尉这个号,都尉是想写一个“暴君”系列,所以暂时先不用这个号开新书。 都尉另一个马甲的新书《三国之生化狂人》已经上传签约,正在冲榜中,急需大家的收藏和推荐支持。这本书也是都尉精心打造,有都尉一年三个月不断更的人品保证,相信绝不会让大家失望,请大家移步一观吧。 完本感言 《三国之暴君颜良》终于完结了,在写下“全书完”三个字时,都尉眼眶中竟然有点湿润了。 从2012年12月,到2014年3月,一年零三个月的写作,漫长的时间里,都尉从未曾断过更,甚至是结石手术,痛到死去活来时,都没有断过,这一点都尉着实自豪。 不过,都尉之所以能坚持下去,靠的就是你们的支持,你们的每一个订阅,每一份打赏,每一张投票,都尉都铭记于心,没有你们,都尉就没办法生存下去。 在这里,都尉要向你们深深的说一声“谢谢”。 至于《暴君》这本书,褒贬不一,都尉也着实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不过,终究我还是写完了,写出了我心目中的“暴君”。 关于陷阵都尉这个号,都尉是想写一个“暴君”系列,所以暂时先不用这个号开新书。 都尉另一个马甲的新书《三国之生化狂人》已经上传签约,正在冲榜中,急需大家的收藏和支持。这本书也是都尉精心打造,有都尉一年三个月不断更的人品保证,相信绝不会让大家失望,请大家移步一观吧。(未完待续……) 封推感言 今天,五月十六号,《三国之暴君颜良》终于登上了首页大封推,这个莫大的惊喜,几乎让都尉热泪盈眶。 去年十二月上传这本书的时候,都尉完全不敢奢望,有朝一日,都尉的作品能够登上起点最好的推荐。 近六个月的努力,每天至少七八个小时对着电脑打字,翻阅资料,这一切的付出,现在看来都是值得的,大家肯定想象不到,都尉现在有多激动。 都尉知道,《暴君》这本书如果没有书友们的支持,根本无法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们每一个订阅,每一次的打赏,每一张月票,每一张推荐票,每一张评价票,每一次点击,还有每一句热心的书评,都是都尉创作的动力,都尉铭记于心。 都尉还要感谢主编红茶,还有责编十三,没有你们合理的安排推荐,都尉也不能取得今天的成绩。 最后,都尉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写好这本书,在未来的时间里,给大家带来更多的阅读快乐。 最后的最后,难得一次封推的机会,请大家多多砸票,多多订阅,帮助《暴君》这本书,能够再向前冲一把吧。 陷阵都尉敬上。c